竹马篇之二十一
凝光门桥桥洞的惨案
在泸州市江阳区凝光门，有一个古桥洞，桥洞向东出口处，立有一小碑，碑文上刻有“四川省文物保护单位”《泸州城垣（凝光门段）》文字。每天清晨，我从长江现代城出发，漫步在滨江大道，然后到东门口太极拳队打太极拳。在返家途中，有时穿过凝光门桥洞，到南极子买小菜。每当我经过桥洞，见到小石碑，我总觉得在这个地方，缺点什么。碑文上写清楚了，是为已看不见旧貌，寻不着当初人迹的泸州城垣而立。可是现在的泸州人，你们可曾听说，大约在七十八年前，在这个桥洞内，发生过一件非常惨痛的事件，就是“凝光门桥洞惨案”。很可能现在的泸州人，每日从容、轻松地经过此桥洞时，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但老一辈不会忘，经历过抗日战争苦难的老泸州人不会忘。
我出生于一九三五年，大概是一九四一年前后的一天，那时我约六、七岁，年幼，所以记不准是哪一年，但那天，至今我还清楚的记得，是旧历，七月二十八。当年的泸州人都记得这个日子。那是个炎热的夏季，那天是晴天。上午，警报声就响了，大街上挂起了红球（预示敌机空袭的红灯笼），警报消息传来，我们家住在老南门，下营沟街。匆忙中，只好一家人经过上营沟，往忠山逃。在经过孤贫所小屋时，父亲想休息一会儿，就同家兄本先暂避在孤贫所（今光荣路李庄白肉饭馆处）。大约中午时分，敌机来到，父亲与家兄，我们一家四口，转躲避于今忠山公园大门入口，向前十余米右侧西汉古墓石棺深基内。没多久，日本飞机就临空了，抗战八年，我已熟悉日本飞机的声音，那是咚咚咚咚震声。飞机临空后，先是丢炸弹，然后丢破铁片，再抛鹅卵石，再后就俯冲下来，用机枪扫射。我们没有高射炮，也无机枪，没有任何防御措施，敌机毫无顾忌，任意空中横行。俯冲时，能清楚地看见日本飞机是红色尾巴，机头的日本凶手也隐约可见。那天，我们死了很多同胞。敌机走后，我们返家途中，行到孤贫所，见已夷为平地（敌机所炸）。在孤贫所通往中营沟的小石桥上，听说两小时前，在老南门口，出城门洞口西，三星街东，南骨头靠城墙这面，刘庄阴匠（爪扎匠），为亡者做花圈，坟签，扎纸人、纸马，做灵房，打钱币等开纸火铺的手艺人，他的妻子被日本飞机丢下的破铁片，把双乳都砍掉了。小桥下的溪流，从忠山而出，经今日公园，过龙泉寺，入老窖厂老窖泉，向中芸沟（旁大夫弟，温永盛），过五桂桥，注长江。刘庄阴匠的妻子，被日本飞机破片炸死在小桥上。一路上大人们（前辈）纷纷传说，凝光门桥洞躲避有四十七人，只一人幸存。在**的魔爪下，桥洞内顷刻间，鲜活的生命，血肉横飞，尸骨分离。听说在七月二十八之后几日，凝光门桥洞哭声震天，清点、掩埋，打扫尸体达十余日。这就是日本飞机轰炸泸州，在凝光门桥洞实施的惨案，犯下的罪行。
时光快过去八十年了，八十年前的泸州人，今尚存世上的寥寥无几。今天的泸州人，当你们漫步滨江浓荫大道，行走在平和而宽阔干道上，别忘了泸州先辈无辜的牺牲，别忘了这段血泪的历史。
泸州日报社 童南
初稿写于2019年11月24日，西南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住院部，易稿于2019年12月1日，泸州长江现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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