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 神并不是真的在说苏格拉底最有智慧 而只是在以我的名字为例 他就好像在对我们说 你们人中间最聪明的是像苏格拉底一样明白自己的智慧实际上毫无价值的人 ——申辩篇 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到了 我去死 你们去活 但是无人知道谁的前程更幸福 只有神才知道——申辩篇 记得几年前邓晓芒和刘小枫有过一场辩论 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不过有一句话 我觉得很有趣 邓晓芒说刘小枫是现代士大夫 这没有趣吗? 邓晓芒略带嘲讽的口气 让我们联想到这好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是现代士大夫和小丑没什么分别 不 还是有区别的 小丑给别人带来的是欢笑 士大夫只是一个被批判的对象 没有欢笑只有嘲笑 那邓晓芒呢? 他那些书中 对社会以及文化现象忧心忡忡 也有几分士大夫的风范呀 中国文化 在审美形态上 讲究的是圆满 完满 要圆融无碍 有缺憾就不美了 所以 很多中外学者认为中国戏剧中 缺乏悲剧 作者总是要给悲伤的剧情加上稍微圆满的结局 月要满月 日本人欣赏残月这点 对于中国人来说是很难理解的 日本人欣赏残花这点中国人就更不能理解了 残本身就是不圆满 在中国 残花败柳在形容什么人我们心知肚明 至于到了中国士大夫中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每一步都透着审美意识中的完满 作为中国士大夫的邓晓芒也责无旁贷扛起了这个圆满的责任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西方与中国有一点点的不同 从柏拉图的对话集中可以看到 一方面有 理想国 法律篇这样追求完满的独白式作品 另一方面有苏格拉底与智者等人讨论真理而不得的对话式的作品 可以看到 西方从一开始就隐约感到了某种缺憾的美 与中国不同的是 西方从很早以前就有三大悲剧作家 从这里也可以看到西方人是有能力去欣赏悲剧的 悲剧中主人公 永远也找不到天理公道 他被世事所玩弄 他的热情 他的信念 他的勇敢 换回来的不过是冰冷的无意义 我本来想写痛苦的 后来发现 无意义 要比痛苦更准确 如果一个人认定了他的所作所为是有意义的 哪怕再剧烈的痛苦对他 来说 也是圆满的 幸福的 无意义却不然 无意义是证明了主人公先前所经历的一切 所努力的一切 都是多余的 甚至是恶的 俄狄浦斯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他原本是为了保住自己的父母 埃阿斯无论是愤怒还是死亡都无法换回世人对他的尊敬 安提戈涅无论如何做 都无法逃避罪恶和自己的良心 柏拉图对话集中的那些对话的篇章也是如此 有种悲剧的风范 每次好像刚刚找到了真理 苏格拉底 都无情的将他毁灭 直倒对话结束 我们仍旧对真理一无所知 当然在这种对话过程中 我们确实理解了更多的东西 就是在这样的两种强烈的冲突下(柏拉图对话集中的对话与独白)导致了现在西方人的文化意识 一方面追求一种完满的真理 另一方面也了解自己的无知 所以西方人与中国人不同 西方人在宗教信仰之中 不是完满的人 而是罪人 虽然罪人也追求那种 信仰中的完满 但他就像深知自己无知一样 知道 自己有罪 我想邓晓芒已经非常了解这里了 要不 他不会在他的作品中写到 一方面 人应该勇敢实践(这是现代哲学高唱的战歌) 另一方面也要去怀疑和反思 可能邓晓芒就因为自己看到了这些 就自认为自己不是士大夫 而是和现代西方学者类似的人物了 其实他不过就是领略了一圈欧洲的风景 然后又回到了中国士大夫那里 他头脑中充斥着太多 士大夫中的“应该” 而这个应该 就建立在那个完满的道上 他对道是知的 如果谦虚点 那就是知之为知之 不知为不知 不知就算了 至少还知道一点 而不是西方的 我只知道自己的无知 中国文化 是一个无欲无求的文化 也对 你都圆融无碍了 那你还求什么呢?万物皆备于我 反个身就成了 中国人也会有欲求 这是承认的 但是在审美的层次上 有欲求的人境界不高 是有缺憾的人 当他在那强烈的欲求驱使下 使那些不知为不知变成了 知之为知之 懂了道 夕死可矣 人生也就圆满了 你什么都知道了 也就无欲无求了 当然 这种欲求也分层次的 前面只是个人小我的求知欲 当他对知识无欲无求的时候 就到了大我欲求出现了 那就是中国文化审美中的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当然了 当大我圆融无碍时 就什么都无欲无求了 那是最高境界 从邓晓芒的很多书中就可以看到 他的那种士大夫精神 他要国民意识符合邓晓芒精神 那就是勇敢实践 还要保存怀疑 当然邓晓芒还懂得什么是自由 甚至他会在文学评论中 说某个人物是不自由的 他那种士大夫的应该 就显露出来了 他已经从欧洲回到了中国 回来做了士大夫 不再是知道自己的无知 而是知之为知之 这个应该 就建立在知上 所谓的某个文学人物的不自由 建立在 邓晓芒知道人物应该怎样才是自由的 其实从邓晓芒的研究重心中 我们就可以看到 他的重点围绕在黑格尔的自我意识反思之中 就像他在人之镜 灵之舞这些评论书中经常提到的 自我意识 他也是这么做的 就像黑格尔在精神现象学中 将一切都综合在自我意识之中 邓晓芒也在 人之镜 灵之舞中 将西方的各种意识形态 观念 都综合在一起 这样的反思思路 与中国的圆融无碍 正好契合 万物皆备于我 可见 邓晓芒还在自我意识的迷雾之中 无法自拔 为了安逸回到士大夫那里也是自然地 他没有注意到 西方是如何克服这个自我意识的 可能是西方的那种 只知道自己无知的观念 可以更轻易的 让西方人逃离自我意识 但在邓晓芒的知之为知之的观念下 自我意识 就成了 属于他的伊甸园 如果想有欲望想又知识 必须逃出乐园 经历那无尽的苦难 那就是自我意识之外的他人 那个萨特口中的地狱 那篇痛苦的无知之地 也正是那种无知 我们没什么理由说 这个人自不自由 当自我意识被突破之后 我们再回去看 人之镜中的那些文学人物 显然 那些人物 是散落在世间的个人 我们可以将他们综合在自我意识之中 但是我们依旧无力说出世人应该怎样 当然 士大夫却会认为万物皆备于我 就像邓晓芒在灵之舞中说的 个体的表演性 可是他却没有意识到中国人也是在表演着自己呀 之所以邓晓芒无法理解 这个表演性的普遍意义 就是因为 他在自我意识中 察觉到了表演性 却没有意识到 这个自我意识的表演性 恰恰是在面对他者时说出来的 邓晓芒在潜意识之中 回到了士大夫 面对西方文学作品中的人物时 这个他者呈现的就是表演性 中国人就没有他者这样幸运的地位了 邓晓芒完全忘记了 西方人对有些表演 也是反感的 当他忘记这些时 他大可以批判中国人的赤诚 然后却对赤诚的表演 大加挞伐为虚伪 可是书中描写西方的真诚 虚伪 和自欺时却有另外的一种说法 在生活中 苏格拉底的对话 需要的是至少 两个个体 而不是一个人的自我反思 苏格拉底作为他者破坏了一个人刚刚建立的知识体系 可是不要忘记了 那个人作为苏格拉底的他者 也在 建立着自己的体系 这个体系是他者的体系 不是自我意识 在自我意识之中 我知道我的一切 但是他者 我却一无所知 甚至就算他说出他的想法 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想表达什么 我们只能将这些表达纳入自我意识之中去猜测 去试探 尽量去理解他 去发问 甚至挑衅他 试图让他表达出更多的东西 更多的信息方便我们进行再解读 但我们对他者要如何 仍然是无知的 其实中国的当代学者有很多 都和邓晓芒类似 有着忧国忧民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的使命感 用士大夫去嘲笑别人挺怪的 好像士大夫哪里有问题一样 但是恰恰是这个中国文化的底蕴 导致了在理解西方文化精神方面 有了非常严重的阻碍 尤其是从休谟到虚无主义这一段路 几乎就走不通了 看看贴吧里都怎么谈论自由概念就一目了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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