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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论史]【野史乱弹】- 玄唐演秘[第1页]

作者:刀口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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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在关云长和张飞先后撒手人寰之后,报仇未果的刘备也驾鹤西去了……
    普通人去了阴曹地府,都是要喝孟婆汤走奈何桥的,但刘关张这仨不同,他们不是普通人,他们仨的桃园三结义的故事不但打动了活着的世人,就是阎王爷那里都是耳熟能详的,所以阎王爷一直等着他们仨在阴间相会,并且等他们叙旧了三天三夜,才召集他仨开了个小会。
    阎王爷黑着脸先开的口:刘备,关羽,张飞——你们现在知道你们现在的身份了?
    这哥仨都没使眼色,竟然异口同声回答:知道!虽然三人的回话声音比较大,但语气里已经透出了无限的卑微。
    阎王爷心里一阵得意,又说:这地界儿我最大,你们知道不?
    这哥仨又异口同声:知道!
    看着这三个曾经在阳间一呼百应,叱咤风云的三人如今像斑鸠一样坐在自己的面前,阎王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于是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脸皮,对三人说:按照阴间律法,你们仨都可以转世投胎,正常程序是……
    阎王爷话没说完,张飞先抢话了:我们仨转世投胎还能不能在一起?张飞说完,刘备,关羽也表态,想转世后三人能在一起。
    阎王爷看了看这已经成鬼的三人,叹息说道:转世你们仨还在一起也不是不行——不过,你们仨在转世之前需要再等380年,期间在地府做苦役,你们愿意吗?
    这刘关张连声回说愿意。
    就这样,刘关张在阴间做了380年的苦役,在唐朝时期,转世投胎成人,关羽因为忙活封神的事儿,迟了些投胎——阎王倒没有食言,让这哥仨转世后成了一家三口。
    刘备转世后名刘羽,张飞转世后性别为女,为刘羽之妻,名张贝,关羽转世成了这俩不婚不育的夫妻的收养义女,名叫关菲。
    最先阎王爷本来打算让刘羽跟张贝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但想到关菲反正都要捱后,就懒得费事插队安排,所以最后刘羽跟张贝是同年生人,差着月份,关菲是二十几年之后降世的。
    既然是投胎转世,纵然是曾经的帝王将相,也免不了删除记忆这些个程序,所以这仨说白了,也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大唐人民——不过呢,这智慧的基因还是保留了一些,所以刘羽在唐玄宗时期,到底还是混了个官,出任宋水州的监察史,这官不大也不能说小,搁现代来说,相当于是副部级吧。
    虽然这哥仨在三国时期每天都念叨“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恨不能吃饭睡觉都在一个炕上,但转世投胎后,却把前世的念想都留在了奈何桥,一家三口,一人一地,各有各业。
    前面说了,这刘羽在宋水州作监察史,按理说,这养家糊口是绰绰有余的,这张贝本可以跟着刘吃香喝辣,但不——虽然投胎了女流,这基因的的驱使让张贝愣是闲不下来,非想着用朝廷的薪水让自己的女儿关菲过的好点儿,非要去拿铁县当着一个九品上下的芝麻小官。
    关菲因为因为前世是关公,在阴间封过神的,所以投胎转世后跟刘张不同,事业心都没有不说,还特能折腾,在很长的一段儿时间内差点没把刘羽跟张贝气的上吊——好在最后遇到一个关外的彪熊大汉。跟人对上了眼儿,非他不嫁!刘张虽然不舍,但想想,孩大不中留,由他去吧……关菲在关外才算是务点正业了,开了一个粮草铺。
    该有人问我了,这粮草铺是干啥的?要不说你们这些正常人,没穿越过,神经正常的人就想不到吧——这粮草铺就是卖粮草的!但不是人吃的,是给驴,马这些个牲口吃的豆粮,干草。
    是不是还有人要问我,既然是牲口吃的,那年代漫山遍野都是,这玩意有人买吗?这话我先不回答,我先问你,你现在去一个百八十里地儿的地方是走路还是开车?
    走路的闪一边儿去!哦,爷,您也开车,那要不要给车加点油呢?您不会在您的后备箱里备了一后备箱汽油吧?同理,这古代人骑马的和坐马车的也不会让马背上或者马车车厢里塞满粮草。顺便说一句,这古代的粮草铺可不一般,用现代的话来说,没点社会资源背景啥的,根本不让你开——打个比方?比方个啥呀,你有钱,你去试试能不能随随便便开个加油站!

    
    这唐朝,不读历史的人都知道,那叫一个繁荣啊,那叫一个昌盛啊——唐人街这名儿的由来知道不?唐装穿过没?唐诗会背三五首不?还有一个小矬子种群派遣什么“遣唐使”到天朝学习取经的事儿也都知道哈——不过生在那时的唐朝人民比我们认知的更加幸福,更加和谐!
    为啥?因为宣传绝对到位!你听过中国的唱诗班没?那揍是唐朝开始设立的!这个唱诗班不干别的,就是专门收集歌颂山河壮美、大唐繁荣昌盛、天子高瞻远瞩的一个半关方组织,虽然层级不高,但能纳入编制啊,有机会步步高升,更官进爵啊!这唱诗班的代表人物,我不说大家也晓得,李太白嘛!哈哈——扯远了,说正题!
    这刘关张投胎的时间点卡的挺好,刚好在唐朝,赶巧活在后世评价的“开元盛世”——天子是李隆基,唐太宗李世民的孙子,李渊的重孙儿,唐玄宗是他,唐明皇也是他,大家不可能不熟吧?再不熟,我就说那个经常跟四大美人之一杨玉环研究浴池文化的风流天子,这回该熟了吧?
    咱老百姓也没事儿就盯着李隆基那点生活上的私事做文章,人家早先是有远大志向和超凡抱负的!虽然大唐的民众生活水准已经在世界首屈一指,社会治安综合指数也超越了贞观之治,GDP指数更是地球村的独一档,但这主儿一直有一个心病:他还是觉得自己不如李世民,也就是他爷爷。
    我们草芥屁民不会明白,这李隆基已经贵为天子,出门有人抬轿子,拉屎有人擦屁股,吃有人喂,睡有人陪,起身天下全下跪的主儿干啥还不满足闹心病呢,这名望就算超越了李世民,是能让他多活几十年还是能让跟他跟杨玉环儿做游戏的时候战斗力更持久坚挺?
    不懂?不懂就对了!我懂呀,要不怎么能显出我能耐?我跟你讲,李隆基有心病,说明他是正常人,有理想,有追求,同时有点空虚——为啥空虚?周星驰用邓超的嘴巴不是告诉大家伙了嘛!“无敌是多么空虚,多么空虚,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这李隆基继续他的空虚寂寞去吧,我还是说回那个每天睁眼先要对天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凡夫俗子刘羽和他的妻女。
    话说有天,这刘羽都要已经睡了,却被门外急促巨大的叩门声惊醒——料想必然有事,也就缓缓起身穿衣,这守夜的管家尽管心中咒骂,也还是尽职尽责地提着灯笼,带了两个家丁匆匆去开了门。
    这门一开,借着月色和灯笼的光线,就看到一身着黑衣黑袍戴着黑帽围着黑纱巾的汉子手持捕快令牌屹立在门前,管家还没问话,来者已然先开口:“请速速通报刘监察史,宋水州出了惊天大事!我是州府捕快刘德蒯,这是我的令牌……”
    管家接过刘捕快令牌看了看,然后又把令牌交还给了刘捕快,说道:"刘大人才到宋水州上任几个月,就有惊天大事?不会这么巧吧!再说了,这宋水州,距离长安不过几百里,谁能在这地界儿做下什么惊天大事来!"
    捕快不等管家说完,连声道:“还请速速通报大人!事件着实惊天……”
    虽然黑夜黑纱裹住了捕快的面容,但空气中还是弥漫着捕快焦急的气氛,管家转念一想,这三更半夜了,捕快风急火燎的跑来报信,应该也不会是小事儿,去报与刘大人,就算吵了监察使,无非一顿责骂,若是误了公事,是要挨板子的……想到这里,管家说道:“刘捕快请随我到厅堂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报大人……”
    一行人及至厅堂,那里早已火烛通明,刘羽已然端坐在厅堂主位!
    刘捕快见到刘羽,行过礼后刚要说话,想起管家还在旁侧,便把话又吞了回去——刘羽看在眼里,便说:“刘捕头是否口渴?”
    刘德蒯连忙回说:“不渴!不渴!大人,实在是惊天大事,卑职才敢深夜造访……”
    刘羽淡然点头,便对站在门口的管家说道:“曹管家,这里没事了,你先退下吧——既然刘捕头说无须用茶,你也不必看茶,出去把门掩好……”
    曹管家应声退下把门掩好。刘捕头快步走到刘羽近前,又扭头看了一眼门口没有身影,这才压低嗓音,低声却吐字清晰说道:“大人,宋水州昨夜出了惊天大事——光天化日之下,一伙数人在酒肆众目睽睽之下对4个民女实施奸淫,且当场刺杀2女……”
    刘羽闻言脸色微变,但身在衙门多年的经验告诉刘羽,这应该不是刘捕头深夜来报关键重点!纵然是太平盛世,一两起奸淫匪盗之事绝不至于要让捕快深夜来报,正常程序,明日击鼓开堂之后再报不迟!
    捕头见刘羽不言,自己心中却是先慌的一匹,吞了几口唾液,这才说道:“大人如此镇定,莫不是已经知晓此事?”
    刘羽淡淡摇头,这才说话:“一无所知——不过我料想捕头深夜来报,应该不是就要跟我报告这等虽非鸡毛蒜皮,但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案子吧?”
    刘捕头轻声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回大人——是也不是,不是也是!”
    刘羽淡笑说道:“捕头先前说了青天白日,众目睽睽,那必定人证物证俱在!你说的一伙数人虽然没讲具体,难不成是成千上万,衙门捕头拿他们不下?我料想捕头是想说行凶作恶之人身份特殊,不好缉拿吧?”
    刘捕头闻言又惊又喜,一边拱手施礼一边说道:“大人英明!确实如此!确实如此——行凶作恶者一行初计有十余人,领头者姓程名齐智,是程老千岁的玄孙,当今禁卫军副统领程飞剑大人膝下独子……”
    刘羽听到这话不禁失声“啊”了一下,“噌”地从椅子上坐起……
    刘羽起身后皱眉在厅内踱了两圈,这才坐回太师椅上,厉声质问:“刘捕头,你所言属实?”
    刘捕头连忙起身跪下说道:“回大人——千真万确!”
    “事发何时何地?!”
    “昨日午时,鸣鹤街甲元酒楼。”
    刘羽皱眉沉吟片刻,又问:“既是昨日正午之事,为何不见对应卷宗——你是昨日当值捕快?”
    “回大人,鸣鹤街并非卑职所辖,为马大人所辖,昨日具体情形也并非卑职所见,只是昨日内人恰巧也在甲元酒楼,回来告诉卑职的……”
    刘羽脑海飞转,猛然记起昨日曾见一个《宋水州北区鸣鹤街男女互殴案卷》,深索愁眉,久久不语……
    刘羽正要再问,忽闻又有巨大的叩门声响,紧锁眉头不及解锁,就听到曹管家在门高声外禀报:“大人,马捕头马大人在外求见……”
    刘羽扶起尚在半跪的刘德蒯刘捕头,低声在刘捕头耳畔小声说了几句,然后才对门外的曹管家说:“曹管家,进来!”
    曹管家进门看到刘羽和刘捕头皆面色凝重,心中也不免开始忐忑,正要说话,刘羽已厉声说道:“曹管家,你且带领刘捕头去我书房,从门外将门锁死;然后你再带马捕头到厅堂来——如有人问起,就说今夜无人到访过此地!”
    曹管家微微一愣,旋而点头,也不说话,便领了刘捕头去了刘羽书房,正要掌灯,被刘捕头拦住,低声说道:“不可!”,曹管家这才住手。
    曹管家从书房退出,又从外将门上锁,这才缓缓往大门前去迎马捕头——刘羽在管家和刘捕头出了厅堂后,将厅堂灯火熄灭,又转而回了卧室……
    曹管家领着马捕头缓缓进到厅堂,又重新掌灯,擦椅让马捕头坐下后,笑着对马捕头道:“马捕头,我已通秉了刘大人——大人应该很快就来,还请大人稍安勿躁!”
    灯光下曹管家再看那马捕头,只见此人身高八尺,面相凶恶,脸上,手背上皆密布颜色晦暗的肉粒,人间常人白日见到此人,定然断以为鬼,若是恶鬼夜间碰遇,必深以为伴!
    马捕头扭头望见曹管家正看自己,便高声笑道:“哈哈!管家大人,是否觉得马某相貌丑陋——不瞒不欺管家,马某未在衙门当差之前,虽不敢说有潘安宋玉之容,但也算是一表人才,只不知缘何后来身上遍起肉刺,如今竟然形同妖魔一样。哈哈哈哈……”
    曹管家在目光与马捕头对视刹那,早已惊吓移开,听马捕头说话,也似魔音灌顶一般,唯有低头假笑不应,心中暗念:时间怎会有如此丑恶之人——不知道刘大人看到马捕头会有何感受?正思虑间,听得刘羽一声轻咳,身着睡袍缓步踏入……
    
    见刘羽进来,马捕头连忙起身跪拜——刘羽摆了摆手,曹管家会意,便退出门外,照旧将门掩好,刘羽径自走到主位坐下。
    马捕头扭头侧目见门已掩好,料想曹管家也走远,才扭头看向刘羽开口说话:“大人,卑职有罪!”
    刘羽佯装惊讶,一边淡笑示意马捕头起身,一边说道:“马捕头何出此言?有话慢说,有话慢说。”
    马捕头缓缓起身,又看了一眼门口,这才缓步贴近刘羽,低声说道:“大人,昨日正午在鸣鹤街甲元楼前发生了一些事,卑职当时亦在现场,昨日也已书写相关案报,不过卑职没有将详情如实禀报——卑职有罪!”
    刘羽示意马捕头坐下说话,马捕头这才在靠刘羽座椅最近的客席慢慢坐下,谄笑着说:“有些事不宜公堂言表,所以这才深夜造次来见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刘羽打了一个呵欠,深吸口气,眨了几下眼睛,装作睡意未醒,顿挫说:“马大人有话便说,有话直说……”,话音未落,又打了一个呵欠。
    马捕头见状狡黠一笑,低声说:“刘大人,禁卫军副统领程飞剑程大人跟大人可有交情?”
    刘羽眉头微微一皱,目光看向马捕头,见马捕头正一脸谄笑地望着自己,眼睛已然眯成了一条细缝,见到刘羽目光望来也不闪躲,目光对视几许,刘羽才缓缓说道:“马捕头何出此言?”
    马捕头微微一笑,又道:“大人可知,程大人和公子如今都在宋水州境?”
    刘羽暗自深吸一口冷气,又看了马捕头一眼,缓缓说道:“马捕头从哪里得来的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程大人何时到的宋水,刘某竟然一无所知……想程老千岁丰功伟业,张炳千秋,程大人恪尽职守,也颇得圣上嘉许。刘某在长安时与程大人有短暂交集,曾得见程大人飒爽英姿,将门虎后,只恨未有机会深交,颇为遗憾……”。
    马捕头听到刘羽这话,“嘿嘿”笑了几声,说话言语声音也大了几分,道:“大人从京城到宋水任职不足半年,对宋水这里的情形有所不知,说讲起来,宋水是程大人的家乡故里也不为过——大人应该知道,程大人赴京之前,便是在宋水掌管宋水军务吧?”
    刘羽看着眼前的马捕头,虽然面相凶恶,但奴颜婢膝的样子,也有几分可怜可笑,干咳了几声,然后起身推开门,高声对外喊道:“管家,为何还未看茶?”
    曹管家听到刘羽的话,慌忙赶来厅堂,先对刘羽和马捕头施礼后惶恐说道:“回大人,小人已经吩咐婆子在煮水了,因为夜深,不期有宾客到访,奴婢们起身做事可能也迟钝了一些……这水应该此刻已经煮沸,小人这就去安排上茶!”
    刘羽点点头,回到自己主位坐定;马捕头见此刻门户大开,也知道等下会有下人端茶上来,知道此刻有些言语已不适合再讲,苦笑一下,对刘羽道:“刘大人好生客气!卑职原本并无渴意,不过刘大人一说让下人看茶,卑职竟然顿觉口渴难耐了——哈哈哈哈……”
    从孔老夫子开始,商鞅变法之后,大龙民族的封建王朝的礼法律政日臻完善牢固,我们智慧的龙子龙孙,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草芥百姓,却又总能把一些看似常规的礼法律政再赋予一些内涵,在此,神经病作者不多言表,还是说回故事本身——刘羽在马捕头说话之间穿插了这个让下人看茶的举措,自然不是因为自个儿嗓子干燥或者体恤马捕头嗓子是不是说话中让火烧火燎了,完全是因为此刻的刘羽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消化权衡一下马捕头刚才的话语——先前刘捕头说行凶作恶之人是程剑飞之子时刘羽虽然震惊,但仍然心有疑虑,猜测刘捕头言表信息是否有误,但听到方才马捕头郑重其事讲述,与刘捕头所述完全贴合,心中早已暗暗叫苦:这桩“办得好得罪人,办不好要人命”的案子自己是避无可避了!
    此刻,我觉得我非常有必要跟看官们说一下宋水州和禁卫军。
    宋水州在今天的陕西境内,毗邻大唐天子办公临幸嫔妃们的所在地——长安,这个在史书上没留下几滴墨水,在群众心中没多少存在感的地方其实是大唐时期一个非常重要的城市,宋水州供应的丝绸布匹占据了整个大唐的五分之一上下——这是啥概念?均匀下来,这大唐每10个人身上穿着的衣服,就有可能2套来自宋水!
    照这道理来说,宋水州不应该默默无闻啊,是不是?是,也不是!
    自打李渊那时候起,宋水州在长安宫就还有另外一个称谓:“鎏金城”。鎏金这个词在现代人脑海里可能不熟,不过我说“镀金”,大家全知道了,“鎏金”也是一种工业工艺,跟镀金差不多,因为在唐朝还没有“镀金”这个词,所以宋水州就只能被长安宫内部称作“鎏金城”——啥意思,是大唐全国各地的人东西需要鎏金都跑去宋水还是宋水人在鎏金手艺上特别厉害?都不是!
    咱们现代人都知道一个词:资历。啥叫“资历”,最通俗的说法就是资履和阅历,不管是古代还是现在,都讲究个“名正言顺”,如果让一个资履空白,阅历值极低的人身居要职怎么看都不太合适,是不是?如果硬要让一些人快速坐到某些位置上,那就得给这人“鎏金”,好比说:程飞剑程大人曾任宋水州“兵部指挥使”,所以现在出任“禁卫军副指挥使”就会显得名正言顺了。
    现在看官该知道为啥宋水城为啥叫“鎏金城”了吧?智商差不多的人,此刻也应该不会再问我为啥宋水州在大唐籍籍无名了吧?我相信还是会有看官问我,既然史书都没有记载,凭啥你知道宋水州的这些事——问这个问题的人,请你先问一下自个儿,你是神经病不?如果不是,你干啥要读这神经病写的文字儿呢?
    说了宋水州,我在跟大家掰扯掰扯这唐玄宗时期的禁卫军——因为上学时眼睛没干别的,光顾着看同桌的你了,所以鄙人不光语文数学英语没学好,这历史也同样学的不好,现如今,只好借助高科技,给大家偷来一段儿文字儿:
    要了解这大唐长安城的禁卫军,得先说这唐朝的军制。唐朝采用府兵制,这是一种介于征兵制和募兵制之间的折中军制。
    征兵制一般在乱世,战争频繁,急需兵源补充,只要是男丁不管老少全部抓去当兵,如杜甫《石壕吏》描述的场景,家里都没有年轻男丁干活了,还要连夜来抓老头充数。募兵制通常是王朝承平日久之后,为了维持基本常备军所招收的兵士。应征的人多是地痞流氓和无业游民,素质较差。宋代花费巨额养兵,多是为了收纳这类人,避免他们聚众闹事、造反,福利性质大于实际需求,因此宋代军事孱弱。府兵制则是划分专门的军户,他们家的子弟世代从军,从小培养成为职业军人。军户享有许多优惠政策,比如不需纳税,免除劳役等。
    军户的选择多是家境教优渥的良家,世代效忠朝廷,来自这样家庭的士兵身体素质、文化水平、思想觉悟、忠诚度普遍高于一般人。军户世代传承,响应朝廷号召,花木兰老爹一大把年纪了还一定要去当兵,因为他就是军户。因为家里没有男丁所以只能他去尽忠职责,所以花木兰只能代父从军。
    唐长安的禁卫军分为“北衙”和“南衙”两个系统。
    南衙十六卫分别是左右卫、左右骁骑卫、左右武卫、左右领军卫、左右威卫、左右监门卫、左右千牛卫、左右金吾卫。南衙十六卫是唐朝府兵制在长安的体现,他们不仅是卫戍京畿重地的禁军,也是海内府兵的领导机构。
    北衙四卫作为皇帝的直属近卫军地位愈加突出。北衙四卫包括左右羽林军、左右龙武军,他们的兵员来源是南衙兵士中的佼佼者或达官显贵子弟,北衙间接建立于府兵制,在府兵制整体衰落的大背景下,北衙能够崛起是因为逐渐摆脱道德约束和律令影响的皇权提高了。
    表面上繁花似锦的玄宗李隆基时代,背后是土地兼并,贫富差距扩大,大量百姓不堪官府和权贵的盘剥,纷纷逃亡离开土地,人口流失的情景越来越普遍。人丁流失导致均田制的失败,没有足够的生产人口又引发税制崩坏和府兵制的解体等连锁反应。府兵制没有了充足的高素质兵员,南衙十六卫逐渐衰落,比如左右千牛卫(李元芳所在的禁卫军)便被贵族子弟填充,成为只能观赏不能用的仪仗队。
    上面的这些都是“偷”的人家的文字,不晓得看官读的赶脚是不是痛快淋漓,反正我是快越看越想睡觉,我觉得还是用最简单通俗的文字跟大家几句,大家都都能用“哦,这么回事儿啊”回应我——禁卫军就是一帮不用守疆戍边,南征北战,在皇帝身边保卫皇权的兵哥哥!禁卫军这些兵哥哥是不是军事过硬不重要,但政治观符合很重要!毕竟有阵仗在哪里摆着,再说了,从古到今,我们的龙子龙孙绝大多数也都是一群安分守己的良民,不是屎粑粑顶到肛门,都不着急找厕所那种。
    说回故事本身:要想成为禁卫军的高层首领,自然不能只是政治正确,酒囊饭袋也绝对不用!我们的老祖宗可比外国人先知道:一头狮子领着一群狼约等于一群狮子,一头狼领着一群狮子约等于一群狼,如果让一个草包领着一群人保护自个儿,那皇帝还能有机会睡一天安稳觉啊!
    前面已经说了,这程飞剑的先祖那可是当年跟着唐太宗李世民浴血沙场,九死一生,为灭隋建唐,李世民登机做过巨大贡献的主儿,甚至还有传言:这俩还同在一个尿壶撒过尿!所以程飞剑从禁卫军政审方面是轻松秒过,是绝对的政治观符合,根正苗红!
    说完那些,我在跟大家掰扯掰扯这程飞剑的能力,这唐朝史官的“史书”有的有记载有的没记载,我说的都是我穿越过去看到的:
    这唐玄宗在成为皇帝之前,并不容易,因为有“太平公主”跟他争皇位宝座,登基之后,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残余的旧势力一直在明争暗斗使绊子。这是史书上有记载的。
    “太平公主”曾数次策划实施了几次对唐玄宗的刺杀事件,但都没有得逞,在保护唐玄宗的禁卫军里有个人曾立下了汗马功劳,并且用身体替唐玄宗挨了一箭,那个人姓程名飞剑——这是史书上没有记载的,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得嘞,咱继续说刘羽这边的事——没多久后,一个睡眼惺忪、拉长着苦瓜脸的奴婢托着茶盘端茶上来了……看过电视剧和电影的人也都知道婢女能说啥,刘羽会说啥,马捕头说了啥,我就懒得细说啥了,只说刘羽和马捕头分别接过茶后刘羽吩咐婢女退下,又让婢女从外把门掩好——
    从刘羽起身呼唤管家看茶到婢女上茶的功夫,表面上看起来风轻云淡,其实内心早已万马奔腾的刘羽也“权衡”出了一条思路了,这次让下人上茶,着实是当“压惊”来使用的!
    马捕头从昨天出事到见着刘羽之前,心其实也一直是悬着的:他知道昨天在甲元楼的事儿刘羽一定会知道!自己在事发现场,从律法来说,属于“帮凶”,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刘羽有权对自己进行“先斩后奏”——马捕头知道程飞剑的底子和能量,但并不清楚刘羽的底细,只是知道刘羽是刑部直接“空降”到宋水州的钦差大员,从情形来看,也是来宋水“鎏金”的——评书上说,这“官大一级压死人”、“县官不如现管”这些个话,那都是绝对的金科玉律!马捕头虽然在投奔程飞剑之前是宋水的一个地痞流氓,但混迹衙门多年,该懂的事儿也都懂了。
    在婢女退出厅堂之后,马捕头又将昨日甲元楼之事细叙给了刘羽——刘羽虽然已到“知天命”年纪,身处官衙多年,见闻各类事由,在马捕头说话之间,仍不时青筋暴起,怒火中烧。
    在马捕头将昨日正午之事叙述之后,刘羽强压心头怒火,眼神直刺马捕头面庞,沉音低声喝道:“如此恶劣、骇人听闻之事,竟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发生——程公子莫不是患有失心疯?马捕头莫不是当王法国纪是童装儿戏?你既然当时在场,缘何不予阻止?!”
    在讲述昨日事发经过之时,马捕头也曾数次观察过刘羽神色,也料想刘羽知情后会发怒责问,但刘羽言辞之厉,语气之重还是超出了马捕头心理预期,听到刘羽质问,马捕头诺诺回道:“昨日卑职陪同程公子在甲元楼吃酒,原意是吃罢了去“凤仙楼”的,估摸是昨日甲元楼的鹿肉和药酒过于生猛,才让一众人失了心智……卑职不敢欺瞒大人,昨日事发之时我等一行数人,个个欲火焚身,无法自持……”。
    未待马捕头说完,刘羽早已霍然起身,厉声喝道:“住口!尔等做下这伤天害理、惨绝人寰之事,休要再给自己寻找借口!”,言毕,又在厅堂之间来回踱步。
    那马捕头也不敢再说其他,只是低下头默等刘羽发落。
    其实刘羽此刻也非常清楚,马捕头不是带着一个身份来的刘府,此刻的马捕头既是宋水州捕头,也是甲元楼事件的帮凶,证人,更是程飞剑的爪牙,眼睛,喉舌;马捕头也不是带着一个目的来刘府:马捕头今夜到刘府陈述昨日甲元楼事件前后经过既是出于职场上的礼仪,更多的,是在试探——试探的同时,还有一种没有直接表达出来的威胁!
    在厅里走了几圈之后,刘羽又坐回了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用沮丧无奈的语气说道:“马捕头,事情经过你同我说,我已知晓了——只是,你同程公子一起做下这惊天骇人之事,可曾想如何收场?”
    马捕头见刘羽神色语气略有缓和,猜测刘羽怒气也消的差不多了,加上进入刘府起初就跟刘羽暗示过自己与程家的关联,便壮了壮胆子,抬起眼直视着刘羽说道:“回大人——此事已然如此,卑职与程公子也是追悔莫及,只恨回天无术——不过,只要大人这边高抬贵手,网开一面,此事也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件!昨日事发之后,程大人身边的苟虑石苟参事已经做了细致分析,并作好了万全的应对之策……”
    刘羽作惊讶状,连忙问道:“哦?打算如何应对,刘某洗耳恭听!”
    看刘羽言语神态,马捕头笃定刘羽也只是一个官场混子,胆汁估计早被程老千岁和程飞剑的名头吓的流出了,心说:这TM从长安派来宋水“鎏金”的人也不个个都似程飞剑,有勇有谋有手段——好在你刘羽也算懂事明理!我马某人今天既然能大摇大摆地来,自然也是做好了大摇大摆回去准备的,你刘羽可能还不知道,在你这刘府的四面周围,程大人早就作了安排埋伏……
    马捕头清了清嗓子,谄笑说道:“卑职料想刘大人跟程大人一样,早晚也都是长安殿在皇上身边办大事儿的人!不过这宋水,虽说距离皇城不远,但快马加鞭也要几日行程——说句斗胆的话:程大人想让这天是白这天便白,想让这天是黑天便是黑!”
    刘羽装出怯懦惊惶的表情,急忙说道:“马捕头,不可造次!不可造次!这话儿要是 听闻,你的身家性命是小,程大人累世功德也要被你这话断送……”
    马捕头“嘿嘿”一笑,说道:“是!是!大人提醒的极是——卑职口误!卑职口误!”,说完这话,马捕头才将苟参事的应对之策说与刘羽。
    刘羽一边听马捕头说话,一边暗自思考,这期间刘羽早已如芒在背,心胆俱寒——那马捕头所说的“完全之策”如下:
    昨日正午之事以“街头互殴”定性成立民事卷宗,除去当场已经毙命的二女,另外二女已交兵部直属医馆救治——同时,苟参事已经着人控制4女家眷以及相关人等,只待“商议”后续:——如4女家眷愿意民间私了,程家愿意以丰厚金银作补,为防风声走漏和4女及家人反悔,再由户部官吏出具文书,将4女家属房产田地等一概私人物品质押担保签订契约,如有家属违约,兵部再以“通敌卖国”之罪没收四户家产!
    话说至此,刘羽问道:“看似可行——倘若这民女家人不允,再告官衙,当如何?”
    马捕头高声“哈哈”一笑,说道:“大人当真还是不了解这宋水——程大人以及程公子在宋水境内,但凡耳朵没有失聪之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程大人在民间被称作是“小程千岁”,程公子也是有“宋水虎贲”的诨号——这宋水州内的寻常百姓,知道是程大人和程公子的事情,谁敢多言?谁敢违逆?!”
    说完这话,马捕头又用审视的眼神扫了刘羽一眼,只见刘羽一副诚惶诚恐,六神无主的样儿,心中不免暗喜——这刘羽咱前文早就说过,人家好赖也是刘皇叔转世过来的,在曹孟德面前都能全身而退的主儿,这临危不乱的表演功夫自然是非常扎实的,从马捕头进入厅堂的那一刹那,刘羽都一直在表演!而且是毫无表演痕迹的表演——马捕头希望看到刘羽是什么神情,那刘羽表现出来的就会是什么神情!
    马捕头见刘羽一副魂不守舍的神情也不说话,便又主动唤道:“刘大人,刘大人……”
    刘羽佯装回神,长叹口气,苦笑说道:“马捕头,刘某此刻是心乱如麻……如若苟参事已将此事料理的妥妥帖帖,也好!也好!我也省去这些个麻烦,日后也好于程大人相见……只是尔等务必将此事做的滴水不透,万万不可走漏风声!如若不然,他日我宋水州境内必定民怨滔滔,民愤激昂,若是到了那时,圣上听闻此事也未可知!必定会治刘某失察渎职之罪——若是那时,休要再怪刘某无情!”
    马捕头一听刘羽此话,心中大喜,连声说道:“大人放心!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卑职等必将竭尽全力,将此事处理的天衣无缝,不会让大人为难……”
    刘羽又打了一个呵欠,伸了一个懒腰,佯装困倦,对马捕头说道:“马捕头若无他事,老夫也有些困倦了……可否容老夫再去睡个回笼觉?”
    马捕头赶紧道:“卑职罪过!卑职罪过——打搅了大人清修!卑职这便告退,这便告退……”
    刘羽挥了挥手,高声唤曹管家送客,曹管家赶紧过到厅堂,听刘羽令领了马捕头出了厅堂。
    马捕头与曹管家并肩而行,行至大门处,马捕头停驻脚步,面向曹管家笑道:“曹管家跟随刘大人有些岁月了吧?”
    曹管家不知何故,看到马捕头面庞便心虚胆颤,颤升回道:“不长,不长,老朽也是刘大人到宋水后才开始侍奉大人的,老朽也是一直在宋水生长的——马捕头缘何有此发问?”
    马捕头淡然冷笑一下,又道:“无他,无他——那程飞剑程大人曹管家必然也是听闻的?”
    曹管家连声道:“自然!自然——如雷贯耳!如雷贯耳!”
    马捕头又盯着曹管家问道:“那曹管家,今夜,除了马某,可有其他人出入刘府?”
    曹管家在马捕头的目光注视下早已噤若寒蝉,却又想起刘羽的先前厅堂叮嘱,只哆哆嗦嗦回道:“并无他人!并无他人……”
    马捕头仰面高声笑了几声,拍了拍曹管家肩头,扬长而去——那曹管家呆若木鸡立在门前许久,肩头已隐隐作痛,回了回神,赶紧将门掩好,再赶去厅堂见刘羽。
    刘羽见曹管家回来,问道:“马捕头送走了?”
    曹管家回:“嗯,走了。”
    刘羽又问:“那马捕头可曾问你什么话?”
    曹管家回:“他问今晚可曾有人进出府邸?”
    “哦!你如何作答的?”
    “遵老爷旨意,我回说不曾有人。”
    刘羽舒了一口气,又道:“我现在去书房和刘捕头议事,任何人不得惊扰——若再有人夜间到访,你就回说我吩咐的,夜间不见客,明晨再议。”
    曹管家应诺,之后便提了马灯随刘羽去了书房——开门前,曹管家低声道:“刘捕头,我家大人亲自过来了!”
    刘捕头在漆黑的书房内低声咳嗽了一声当作回应——借着马灯的火,管家也把书房内案头的油灯点亮,微光下再看那刘捕头,虽是正襟危坐,却似是撞鬼失魂一般,此刻已是白色惨白,汗珠密布!
    刘羽看了一眼曹管家,曹管家会意,也不说话,便自行退出书房,又从外将门掩好,去了。
    刘捕头听闻曹管家脚步声渐远,蓦然从端坐的椅凳上立起,扑通跪下,低沉而有力地喊了声:“大人……”
    刘羽连忙走到近前,意欲拉起跪下的刘捕头,说道:“此处是我书房,只有你我二人,捕头不必拘礼——你我促膝而谈,推心置腹!”
    那刘捕头执意不起身,刘羽又哪里拉得动!刘羽正要再说,刘捕头仰面直视刘羽,说道:“大人!请先答我几个问题,卑职才敢起身!敢问,方才前来之人可是程大人亲信?”
    刘羽点头。
    “敢问大人,来人可是前来疏通,求大人网开一面的?”
    刘羽稍作停顿,也把目光直视刘捕头,然后点头。
    “敢问大人,来人可曾提及卑职今夜到此之事?”
    刘羽闻言眉头紧锁,思虑许久,才点头说道:“不曾直接问老夫,却是问了曹管家——不过捕头不必多虑,老夫提前已经嘱咐过管家如何应答……捕头还是坐下与某说话吧!”
    刘捕头还是不肯起身,目光仍是直逼刘羽,又沉声问道:“敢问大人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刘羽望着刘捕头,惨然一笑,道:“如此惨绝人寰之事,若不秉公执法,如何让天下百姓相信天理昭昭,国法铁律?对于此事,刘捕头放心,纵然粉身碎骨,刘某也必秉公执法!”
    刘捕头听到刘羽这番言语,才缓缓起身,搀扶着刘羽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后,自己又挨着刘羽缓缓坐下。
    坐下后,刘捕头道:“大人,卑职斗胆问一句:大人当真知晓程飞剑程大人的能量势力吗?”
    刘羽先是淡笑不语,旋而说道:“有所耳闻——也愿听刘捕头细说分明!”
    刘捕头想了一下,说道:“那卑职便将自己听闻和所知陈禀大人——程大人二十一年前到宋水上任,虽然名为掌管宋水境内军务,但心思缜密,广收党羽,实则数年之前在宋水早已军政统管——此事大人可知?”
    刘羽淡笑点头,道:“有所耳闻。请刘捕头继续说来……”
    刘捕头又道:“早年间,程大人还韬光隐晦,掩饰锋芒,却是不知何故,约莫10年之前,竟似人格突变,张扬跋扈,鱼肉宋水百姓商贾,在坊间,人称程大人是“程小千岁”,程公子为“宋水虎贲”——此事,大人此事可知?”
    刘羽仍是淡笑点头,还是道:“有所耳闻。还请刘捕头继续说来……”
    刘捕头望望刘羽,说道:“大人可知,如今宋水境内,大多利害衙署,皆是由程大人指派的党羽亲信执掌或暗里控制?”
    刘羽听到这话深吸一口冷气,望着刘捕头面庞惊道:“刘捕头此话若真,可有真凭实据?宋水境内衙署真至如此严峻?”
    刘捕头低头沉吟片刻,复抬头望刘羽说道:“回大人话——若说真凭实据,卑职人微职卑,自然是拿不出的……不过,便是卑职这捕头一职,也是极不光彩得来的!卑职原本只是一下等捕快,只是因胞妹生的有几分姿色,被程公子无意望见,设计将卑职错开,然后强行玷污了……更让卑职难以启齿的是,此贼不但自己作恶,事毕竟让其随从三四人轮番对胞妹进行了羞辱……”,话说至此,刘捕头虽然说话声音仍旧低沉,眼里却早有悲愤怒火,对程记之的称谓也从程公子变成了小贼了。。
    刘羽长吁一口气,说道:“刘捕头当时既让当时能吞下这口恶气,缘何今日又说?”
    刘捕头惨笑一下,道:“大人,并非卑职当时能咽下这口恶气,只是——事后,小贼在寒舍留书一封,上云:吴捕头不日将突发恶疾,由刘德蒯继任;吴捕头所居村落失火,刘捕头前往善后。”
    刘羽惊问此话何意,刘捕头又缓缓道来,待刘捕头陈述完毕,刘羽早已青筋暴起,口里不住念叨:“当真是无法无天!当真是无法无天!”
    那刘捕头原话是这样说的:“大人,那日我回到家中听得胞妹诉说此事,当下便提了戒刀准备出去寻小贼拼命,却被家父家母跪下抱住,声泪俱下哀求阻住。家母告诉卑职,小贼作恶之前,竟然也已将吾家亲友关系了解的一清二楚……并威胁家父家母,如果卑职莽撞行事,便以卑职“通匪谋反”之罪缉拿绞杀!依大唐律例,通匪谋反,是诛夷九族大罪!虽然卑职无能没落,但据我刘家族谱记载,远在几百年前,本族也是大汉天子后裔!”
    话说至此,刘羽也是一个激灵——虽然投胎转世了,但人家好歹是刘备投胎过来的,当年在没做“汉中王”之前,口口声声对世人喊的最响亮的一句话就是“吾乃中山靖王之后”,刘羽族里也有家谱,不过阎王爷没安排这一族跟刘邦有什么DNA瓜葛,刘羽的这个激灵完全是因为孟婆汤的药效在一瞬间过劲了。
    刘捕头也注意到刘羽的那个激灵,又继续说道:“在家父家母的合力阻拦下,卑职又看了小贼留下的那封书信,虽然当时口喷了一口鲜血,却也最终把这口恶气暂时吞下了。果不其然,次日我回衙门之时就听到了吴捕头“突发疾病”身故的消息,并被委任为新的捕头,同时也接到了线报,说吴捕头家中昨夜失火,一干数人尽皆被烈火焚烬……卑职虽然懦弱无能,却也相信苍天有眼,早晚会苍天开眼,有清官到我宋水。——实不相瞒,大人虽然到宋水境内时间不长,但卑职一直在暗中观察留意大人,我深信:大人必不负皇上所托!必不负宋水百姓!”
    刘捕头的一席话,让刘羽听得起初是义愤填膺,然后是豪情万丈——但这两种感觉都是转瞬即逝!从科举考试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位置,刘羽早已不是官场的小白了,他非常清楚,如果彻查此事,秉公执法,需要面对怎样的对手和凶险!现在的核心问题不是怎么处理案件的侦办取证,而是由谁去侦办取证——总不能让他这个监察使带着一两个随从去现场吧?如果这样,于情不符,于理不通,于法有悖。
    这刘捕头从现在的情形来看,大体应该可信,但是如果宋水境内只有刘捕头一人同心同德,想要在宋水州办下事关程飞剑的案件,那难度远胜登天!但我要跟大家伙说的是,刘羽是有信心和底气的!他的信心和底气来自哪儿,咱晚点再说,还是说回他跟刘捕头的对话现场。
    刘羽捋了一下自己的胡须,冷冷对刘捕头说道:“刘捕头,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你我皆可能招致杀身之祸,你可想好了?!”
    刘捕头绝毅望着刘羽说道:“回大人,卑职每日到家面对已经疯癫的胞妹,长吁短叹的娘亲,早已心决如铁!只要大人有心伸张正义,为民除害,就算让卑职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刘羽释然一笑,道:“好!你可敢将你所知所闻之事尽皆书写成文书,按手印画押?”
    刘捕头也释然一笑,回说:“有何不敢?实不相瞒,卑职在来之前,已经料想到大人可能需要,早已做了准备,在舍下早已写成——请大人过目!”一边说,刘捕头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块绢布递与刘羽。
    刘羽粗略看后,露出欣喜之色,说道:“很好!很好!刘捕头,你且先回自己居所,待我筹划一番,等我命令!”
    刘捕头听到刘羽这话又一次起身跪下,抱拳说道:“卑职虽有报个人家恨嫌疑,也替全宋水百姓感谢大人!”
    刘羽也连忙起身拉起刘捕头,说:“与法与理与情,都是刘某该做之事!刘捕头不必多礼。另外,稍后你且从后门行走——本宅的后门外有一片树林,不易被人察觉,捕头小心行事!”
    刘捕头再一次用感激、崇拜的目光看了刘羽一眼,刘羽也微笑颔首回应,之后唤了曹管家,吩咐曹管家带刘捕头从后门出了刘府。
    刘捕头走后,刘羽小心翼翼地从书房的书柜上取下一个盒子打开,从内取出一块正黄色绢布看了一阵,长叹一声,这绢布上的文字其实不多,就几个字:“彻查程家劣迹,还宋水百姓安宁——李隆基”。
    在书房的另一个红色长匣子内,还有一柄镌刻着“李隆基”名字的剑,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尚方宝剑”——现在,大家应该晓得这刘羽为啥有信心、底气了吧?
    说到这里,咱又不得不说说大唐的体制和李隆基了——唐朝开始,细分了吏、户、礼、兵、刑、工六部,统于尚书省,这个事儿读过初中历史的人都晓得的!我当然也不是来跟大家说这六部的事儿,显摆自己念过初中,给大家免费补习功课的,我要说的还是这史书上没清晰明确记载,我穿越过去看到的一个部门——飞鸽营和龙参院。
    我先声明,咱不是哪个企业拉赞助卖广告的!这个飞鸽跟自行车啥关系没有!是“飞鸽传书”的飞鸽。
    度娘跟我说,飞鸽传书最早起源于埃及,是公元前3000多年……我知道后汗颜了好一阵儿,咱大龙一族有明确记载的和我穿越过去看到的,都是源于唐朝那阵儿,唐朝如果按照公历来说,是公元后618年—907年,就算发挥一下国人有时候打折抹零的忽略脸皮厚度的功夫,咱还是跟埃及人差了3000年……
    飞鸽营创始人不是旁人,正是李隆基的太爷爷李世民,灵感取自玄武门之变之后。玄武门之变之后发生了啥?历史书没细说,一般有点良心的历史老师都会讲讲,这后来一手主持创造了“贞观之治”的千古帝王,除了杀了他的哥哥和弟弟,同时连同嫂子、侄儿,侄女一并“斩草除根”了……那年,李世民28岁。
    虽然全天下嘴里都说李世民是真龙天子,但人家自己其实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自己是肉骨凡胎,这肉骨凡胎的人哪,不论古今,不论王侯将相还是平下中农都或者文人墨客,或多或少都会相信有牛头马面,有因果循环——所以这李世民自玄武门之变之后,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不管太医说的啥症状,开的啥方子,他李世民自个儿总觉得是他的那些侄儿侄女变成厉鬼来找他索命了。有一次我亲耳听到李世民在有一次便秘的时候自己在那小声嘀咕:是不是那个侄儿用手挡住了腚眼儿,这才拉不出屎来……长此以往不是办法啊!这李世民脑袋一热,大腿一拍,就想起来需要组建成立一个“飞鸽营”。
    那这飞鸽营到底干啥的?别急,我喝口水,现在就说。
    
    第一任飞鸽营营长据传是周公旦的后人,名叫周渔,当时李世民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快70岁了——周公旦大家都晓得是谁吧?史书上对这人的正面评价极高,是“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思想家、教育家,“元圣”、儒学先驱”……但我最熟悉的,也是当时李世民最早找到周渔的缘由,还是周公旦的神作《周公解梦》!(在此笔者也弱弱地说一句:请熟读历史的看官对鄙人不要使用刀枪剑戟,俺也知道周公旦不姓周,但既然皇帝万岁金口玉言说是的事,我们这草芥贱民怎么能说不是呢?)
    刚开始的时候,李世民只是贵体有恙,或者发了噩梦才召唤周渔进宫,后来聊着聊着,李世民发觉这周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简直就是经天纬地之才,神人再世!于是这国事、家事、天下事但凡有整不明白,绕不过弯儿的时候,都会找这周渔问询一番——这问题就出现了!唐朝那阵儿既没有苹果华为,也没有飞机高铁,这大事儿、小事儿、有事儿,没事儿的都要召周渔进宫,有可能这周渔从宫里出来回家的路上就又被截住折返去长安宫!
    神人也是人!李世民也看出来周渔的身子骨被这么折腾得有些吃不消了……可能有人会说,那李世民都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了,还知道关心下人?这就是你不懂了不是!我以一个穿越历史的精神病患者的身份跟你说:所有的领导都会关心下人——区别只是你在他眼里有没有受他重视,值不值得他关心!
    李世民本想把周渔强留在宫中的,但周渔说他只有在自己家里的时候才能灵感迸发,人神合体,在宫里办公也不是不行,但“效果两说”,提请李世民准许他在家办公,什么事儿以飞鸽传书就能办到——我记得当时听到周渔说的部分原话是“……长安宫龙威强盛,神佛皆不能近前,所以占卦难以灵验……”
    从这话也能看出,这周渔不管专业水准怎样,为人的世故圆滑至少是基本功过硬的——你说周渔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李世民还能咋办?就给了周渔在家办公的特权,还给周渔修建了房屋,那边派着一帮人伺候生活起居,长安宫这边再养着一帮人随时听令,收信,传讯……
    咱前文介绍了,这周渔会说话,有能耐,本事大,但也不是神是人,所以这阳寿必须有——公元666年,李世民要打高丽棒子,亲自到周渔住处找周渔算了最后一卦,周渔躺在御赐的床榻上气定神闲地说了这一次的卦象:凶险!
    李世民觉得是周渔是老糊涂了——御驾亲征之前跟禁卫军的统领说,好好保护长安城的同时,也好好保护好周渔这把老骨头,带朕凯旋回来再好好羞辱这老家伙一番!
    结果这仗打了两年,以李世民领衔的大唐军完败收场——消息传回长安城,周渔也知道自己该向人间道别了!李世民回来听说周渔刚刚死去不久的消息,也大抵猜到了是什么情况,开始有些懊悔,所以就把这“飞鸽营”保留了下来,让周渔的儿子周民继任营长。
    这周民是周渔的亲儿子,虽然阴阳八卦,奇门遁甲的能力不如周渔,但是政治智慧却一点也不含糊:继任飞鸽营后,周民向李世民推销了一套理论,不但被李世民奉为经典,还被后世君王广泛采纳。啥理论?这理论说起来也蛮简单——就是全唐境内推广忠君忠唐的思想,所有大唐子民,在危难时期,第一时间不是想到亲爹亲妈老婆孩子,而是“为了大唐和天子,头可断,血可流”……
    周民还向李世民进谏,对飞鸽营进行了改制,李世民也欣然应允了——自此,飞鸽营才算是真正步入正轨,进了编制,开始在长安宫办公,同时分出了两个部门:飞鸽营和龙参院。
    飞鸽营的主要工作吸收培养人才,安插在大唐各地,广泛收集各种情报,统一上报长安;龙参院是把各行各业的理论学术高手汇集一起,专供李世民御用问答。飞鸽营和龙参院最有优势但同时也是最危险的地方都是那一点:他们的不属于立户礼兵刑工,入编制但不在册,由皇帝亲管。
    周渔和周民的这套理论和创造出来的这么个单位虽然被后世帝王沿用,在历史上却没落下什么名声,倒是周民的儿子,周渔的孙子更有名气——周兴,就是被来君臣“请君入瓮”,坐罪流放岭南,途中被杀的那位——途中被谁杀的?你猜呀!
    扯远了,扯远了,不晓得大家伙看明白了这飞鸽营和龙参院没?要不我再举栗子说明吧——把飞鸽营放到当今的国外,那奏是前苏联的克格勃,美国的中情局;那龙参院呢,就是大领导的“智囊团”呗!我之所以费这么多口舌跟大家掰扯这些,因为后面这俩机构的人都会在这次宋水的事儿里扮演重要砝码!
    好了,话题再说回刘羽——这刘羽的底儿,从密旨到尚方宝剑,大家也能猜的七七八八了,要说还差啥,就差再跟大家补充一点儿,刘羽早期就是在飞鸽营做事儿的——该有人问我了,你这么说,按照007詹姆士邦德的那个套路,这刘羽是不是刀枪棍棒,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三五十个彪形大汉都近不了身呢?要不说这周渔和周民的那套理论毒害很深呢——你们一个个做着过上好日子的梦,有的人做着梦过着好日子,还有的人就巴不得你们的梦还有他自个儿的梦永远不醒呢!刘羽要是从打架历史战绩来看,也就能打过让着他的张贝和幼年时期的关菲……
    在刘德蒯刘捕头走后,刘羽自个儿在书房又看了一下密旨,小心翼翼藏回原处后不久,曹管家就到门外了——没进门,就在外面说得:“大人,大人,有一女子在门外求见……”
    刘羽心乱如麻,心急如焚,易怒也就在所难免了!尤其寻思自己才跟曹管家交代过今晚谁都不见的,正打算回个人卧室的,却又听管家这话,所以一边打开门一边怒气冲冲吼道:“不是跟你说了今晚谁都不见嘛!听明白了没?谁都不见!”
    曹管家被刘羽骂的头皮发麻,立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刘羽呢,虽然冲着曹管家怒吼质责,耳朵却是非常灵光的,隐隐听到一个略带大碴子味儿的声音在门外大声嚷嚷:“让我进来!让我进来……你们知道我是谁嘛连我也拦……”
    刘羽听到这声音立刻抿嘴偷笑,对着一头雾水的曹管家说:“是这催命的丫头来了!你也不说清楚……”
    曹管家心说:大人,我说的清楚嘛!你嘴里的这催命丫头除了砸门就是对我高分贝地呵斥威胁,连她身边的丫鬟都有对我动手的意思,压根儿没说自个儿是谁啊!
    “那大人,让她进来还是……”
    “嗯,让她进来,她是小女关菲……”




    前面咱也交待了,这刘羽是最近半年才派到宋水做官的,这曹管家也是刘羽到宋水后“招聘”的人儿,别说没见过这异性的千金小姐关菲,就是连正统的夫人张贝也没见过的,所以才有了刚才那出。不过在哪个年代,这做下人的,偶尔被老爷骂几句都属于是工作范畴的事儿,曹管家对刚才刘羽的呵斥也没放心上,赶紧屁颠屁颠地去迎关菲了。
    刘羽暂时也就把早先“宋水州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临时压了压,以一个慈父的形态站在书房门口儿等关菲——一般的客人是到厅堂接待,但关菲是自己闺女,所以刘羽也没多想——那曹管家却是先领着关菲跟随从丫鬟去的厅堂,看刘羽没在那儿,又领着两人到的书房,这让管家跟多走了三几百步,让刘羽在书房门口儿空等了几分加几秒。
    这父女俩见面的情形我就不细细描述了,跟现代人差不多——关菲虽然已经出嫁,但自幼娇生惯养,养尊处优惯了的,这也算是回娘家,对着刘羽撒娇卖萌啥的一样都没少,弄得跟着她的丫鬟惊讶的心中一直在说:哎呀妈啊!这要是俺跟俺爹这样,不得被俺爹锤死个球的……
    笑归笑,闹归闹——咱也得说下为啥这关菲这大半夜到刘府不是?说出来别说你们不信,连刘羽跟我都不咋相信,关菲说:进入这宋水境内后,这马车的主要动力元件马儿总是跑起来没劲儿,是宋水境内的粮草铺卖的粮草杂质太多!本来想先投个客栈明天白天再寻刘府的,结果客栈一听口音是外地人,百般刁难,坐地起价——一个“好心”心的本地人听说关菲要去的是刘府,就告诉关菲说这客栈距离刘府也不远儿了,如果给点银两,愿意带路同行,按时间收费……结果这不远儿的路程,马车晃晃悠悠走了几个时辰……
    该有人问我:那最后带路人的“带路费”给了没呢?我回答下:给了!比说好的路费还多了一些——不过够不够看伤的药费钱我就不晓得了……
    这关菲的丫鬟和关菲俩,一个东北娘们,一个嫁到东北的半东北娘们,真不含糊!真的!
    这父女俩正聊的痛快,说得欢畅,那边,公鸡打鸣,天都亮了!
    这刘羽下意识的摸了下肚子,本来是想试探一下饿不饿的,不成想这一碰肚子,饿没感觉到,却顿感肠胃翻腾——估计是不小心凉了肚子了!
    俗话说得好呀,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干屎犹可忍,拉稀似火急!
    刘羽跟自己闺女也没那些个避讳,冒着汗珠说了去向,就急急按着肚子匆匆奔往茅厕了……
    这唐代,不管是大户人家还是平民小户,厕所基本都是设在后门的院子外头,区别只是小户人家房子小,院子小,大户人家房子大,院子大——房子大,院子大,也意味着距离远,路程长啊!遇到肠胃不好闹肚子的时候,一个不留神,拉稀窜裤裆里也不是没有的事儿。不过大家伙放心,咱们的男主刘羽没出现那种情况——只不过也不好受!咋了?拉完稀擦净还没走回书房,肚子又“狼烟四起”,十万火急了……反复这么折腾了三回!
    我跟大家描绘这事儿不是我有这方面特殊癖好,我只是想跟大伙说:刘羽因为身体出现了特殊紧急情况,所以有些事儿疏漏了,他把刘捕头写的材料就放在了书桌案头;因为反复折腾了三次,让关菲不小心有了足够的时间发现刘捕头写的材料,并且还摘抄了一些人的名字……
    话说刘羽再回书房时,当真是有气无力,步履蹒跚,一副愁容——谁也别不服气!这种事搁谁头上都一样,“好好禁不住三泡稀”嘛!
    可走到门口,蓦然看到关菲正摘抄临摹,再一摸袖口,想起刘捕头所留文案就在案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急急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关菲就是在摘抄临摹那刘捕头所书!
    刘羽顿时感到天晕地旋,差点没晕过去——定了定,对着跟着关菲的丫头黑着脸十二分的严肃说,“你去门外一下,我有话跟你家小姐说!”
    这丫鬟看刘羽还是一个和蔼慈祥的可爱老头儿,这拉完屎回来就立刻变了个人儿,跟凶神恶煞一般,心说:咱家小姐这爹是啥爹啊!还不如俺爹,拉个屎都能把气撒在别人头上!
    下面我再简单说下这跟着关菲的丫鬟:姓贾名玲玲,膘肥体壮,最重要一点,不识字。
    这胖丫噘着嘴儿出了书房,把门从外面关上,却没走远,就在门口站着,眼睛还是盯着屋里,准备时刻冲进去——为啥?这胖丫看刘羽一脸乌云,生怕刘羽会揍关菲。作为是关菲的丫鬟,胖丫可不会理会刘羽官有多大,一个能不能打的赢,有她在,谁动关菲一个手指头都不行!
    再说说这说关菲,虽然娇生惯养,自幼养尊处优惯了,有点刁蛮,这嫁到关外后,更是虎的没话说,要不是口音不纯正,那就一东北“虎妞”——但怎么说人家是关二爷转世投胎的,本质上却是跟刘羽一样,嫉恶如仇!更不可思议的事,这妮子除了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外,不管是字儿还是画儿,那临摹的本事说以假乱真绝对不是吹牛!
    开始刘羽闹肚子大半天,关菲闲的没事儿,东摸西看,却无意中翻开了案头的刘捕头写的文案——这一看当时就花颜失色,怒不可遏——刘羽迟迟没有回来,就自己动手开始临摹了,让胖丫在口口守着,防止除了刘羽以外再有旁人进入……
    胖丫不识字儿,也不知道关菲看到的是啥,只是从关菲和刘羽的神情判断,这张纸上写的东西都肯定不一般!
    刘羽透过光线望了望门外,看到胖丫没走远,就只能压低嗓子跟关菲严肃说道:“你这妮子,怎么乱翻为父公文!”
    关菲却是头也没抬,仍旧摘抄临摹刘捕头所书文卷,只是回说:“爹,我就快抄写完毕了!等下再说成不?”
    刘羽本欲伸手抢夺,但转念一想,事情已然如此了,欺瞒也再无意义了,再说这妮子本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刘捕头所书材料多个备份也好!就也不在阻拦,在一旁静静瞧着关菲书写——没多大会功夫,关菲果然真就竟然刘捕头所书材料“临摹复制”了下来,就连那指纹手印也用红油画的跟原手印相差无几!
    做完这些,关菲伸展了一下胳膊,调皮地说:“爹,我敢说,要是你背过身去,我把这两张纸稍作处理,你指定分不出那个是我写的,那个是别人写的!”
    刘羽没有回应关菲这话,只说:“这是为父公门之事,你掺和进来作甚!你这无法无天的劲儿,也就你娘能拾掇你——若按大堂律法,你这是伪作公文……”
    刘羽的话音没落,关菲的大嗓门反而先喊开了,喊声道:“我哪么就无法无天了?谁无法无天这纸上不是说的明明白白,写的清清楚楚嘛——爹,你你现在可是这宋水州的监察使,您不会连这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还要说什么从长计议吧?”因为刘捕头的材料上已经阐述了昨日程记之一干人恶劣行径,关菲听刘羽不说案情本身却是挤兑自个儿,当时火就压不住了!言语里已带了些火药气息。
    刘羽知道关菲的脾气秉性,便也没再跟关菲硬钢,一边对着关菲陪笑,一边说道:“你一女流,哪里晓得这官场衙门之事——不说这些了。为父自有分寸!你一路舟车劳顿,爹这一夜也劳心费神,几未合眼——不然爹让管家带你们去客房休憩,我也闭目养神一会儿?”
    关菲本来想跟刘羽就刘捕头所书内容跟刘羽细说分明的,但听刘羽说自己也是一夜没合眼,瞧了瞧刘羽的样子确实也是心力憔悴,到底是“小棉袄”,也就答应了……
    刘羽打开门,正要喊曹管家,却见曹管家已经正赶过来快到门前了——原来,曹管家听到关菲大嗓门嚷嚷,以为出了什么事,正要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也远远望见了胖丫猫在门外……
    曹管家领了关菲跟胖丫去客房,刘羽又将书房门从里拴好,再把刘捕头所书材料放在装有尚方宝剑的盒子里,将关菲所作“复制品”揣进了贴身袖袋——之后才回了自己卧室。


    关菲和胖丫随曹管家去了客房后,情绪还是无法抑制,也就没了困意——但胖丫不同,倒在床上后,关菲说话,她在那里没心没肺地“嗯”,“哦”两声后,就开始打起呼噜了——关菲没辙,就喊来叫了曹管家说不吃早中午饭,也强迫自己睡下了。
    曹管家刚从刘羽那边回来,刘羽跟他说的话跟关菲一样,说自己要睡到自然醒,中途不要打搅——区别是,关菲真睡了,刘羽没有睡。
    咱前面说过了,这刘羽是飞鸽营出身的人,舞枪弄棒不在行,但作为“情报机构”的人儿,一些弯弯道道的东西,还有有两手的——除了后门小树林里的一个人,谁都不晓得刘羽卧室床榻的下面有个暗道,直通那片小树林!在曹管家走后,刘羽小心翼翼把门从内拴好,钻进了暗道。
    说到这里,我必须隆重介绍一下这小树林里的人,因为这人是真正的武林高手!姓柳名钟意,也是飞鸽营的人,属于刘羽的死侍!我不用描述这位神人,因为李太白见过这人,那首“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说的就是这位仁兄——李太白写这首诗的诗名好像是叫“侠客行”吧——反正没说名字。
    大家伙有没有奇怪,李白的诗作一般都会把人名带上,好比有首“不及汪伦赠我情”那句,大家都很熟——那干啥这么一个让李太白都五体投地的人,却不写人的真名儿,只称作侠客呢?我来说明一下,李太白也算体制内的人,所以他懂得:飞鸽营的人,若非特殊情况,不可以公开姓名!
    刘羽来到小树林,在一棵参天大树下敲了三下,便有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没错,就是大侠柳钟意!

    刘羽对于柳钟意从什么地方降落下来的也不过问关心,只是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柳都尉,昨日在街市口发生了一宗骇人听闻的事,从今往后,只怕宋水免不了有一场血雨腥风了……”
    柳钟意也不搭话,只是冷冷按剑看着刘羽——刘羽叹了口气,遂将昨夜刘捕头,马捕头前来经过一一细说给柳钟意,讲述完毕,又握紧拳头望向柳钟意。
    柳钟意听刘羽说完,仍是一脸冰霜,波澜不惊,却是冷冷说到:“大人,柳某知大人殚心竭虑,为国为民——但大人可曾想过,圣上指派大人到这宋水州做这份差事,不好说阿鼻地狱,说龙潭虎穴不为过吧!卑职建议大人将此事书写成文,柳某亲呈圣上,让圣上自行裁决……”
    刘羽愁眉紧锁,叹道:“此事当中利害非刘羽不知——只是刘羽得祖宗庇佑,皇上恩泽,现在做了这宋水监察使,为民除害,为皇上分忧是分内之事……
    “大人,恕我直言——大人虽然贵为这宋水监察使,敢问大人,除了道庵县的府衙,大人还能调动哪里的官差?柳某虽然敬佩大人,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只是就算有卑职三头六臂,若想宋水处理这关乎程大人相关的事宜,最后只怕也只会泥牛入海!”柳钟意与刘羽虽是同僚,但交情早已胜似兄弟,说话之中也全无客套造作,句句发自肺腑。
    刘羽领皇上密旨,得赐尚方宝剑之事,除了李隆基,便只有这柳钟意知晓——在柳钟意看来,唐明皇派刘羽到宋水做监察使,就不是来当官镀金的,根本就是来送命的!
    虽然外界都以为李隆基宠幸杨玉环,荒废了国事,但柳钟意知道:这些都是假象!飞鸽营这几年愈发壮大,全唐境内各地大小信息李隆基皆在掌控之中——说句夸张的话,只要李隆基想知道,就算是哪个谁家儿女身上有几根毛李隆基都能准确获悉!
    前面咱也说过:这宋水的商贾军政暗里早已被程飞剑把控,并与各方权贵势力结亲联姻,民间这小程千岁的称呼在宋水早已路人皆知——也是这个称谓,也是综合考量,让李隆基对程飞剑从过去的信任宠纵,转为戒备提防,所以才下旨让程飞剑赴京任职……
    很多人都认为历朝历代的昏君智商有问题,任由官员贪腐,殊不知为官之潜规则,便是“无官不贪,无贪不官”——为何?贪腐是百姓对官员深恶痛绝的事儿,以“贪腐”拿下这站队不正确的官员是最快捷有效的药方!李隆基允许程飞剑敛财,但绝不允许程飞剑“声名太盛”!这千岁要是再进一步,那还了得?!


    人在有时候是“知易行难”,有时候是“知难行易”——刘羽知道这些,但他还是打算遵从内心当官做事,所以他的官途也就注定坎坷波折!

    刘羽沉思了一下,将怀里关菲临摹的刘捕头案宗递给柳钟意,说道:“柳都尉,有劳先去道庵县,传我口令,调50兵卒过来我府上供我近期调遣——传达口令后,你无须再回宋水,且直返长安,将此文书亲自递交圣上……”

    柳钟意一听刘羽这话,立刻惊恐说道:“大人,不可!此乃险着!此乃险棋!”

    
    刘羽惨然一笑,道:“非我不知此事凶险——只是此等骇人听闻的恶性事件,倘若我还姑息纵容,对不对得住这头上这乌纱帽只是其次,如果不作为,与畜生何异?如若任由此类事件发生,只怕我大唐也危矣!”
    柳钟意冷冷道:“大人!恕卑职多嘴——大唐的官场大人早成异类,大人自己不知?大唐的气数难不成悬系大人一人,大人是否高抬自己?这唱诗班日日高歌,夜夜升平,就算此事皇上获悉,只怕也会让大人隐匿处理,以免招致民心动荡——再说回此事,大人!柳某和大人一样,对头顶的乌纱帽本也不在乎,但是大人,此事若然执意秉公,柳某忧心的不是大人头顶的乌纱,而是大人的项上人头!大人按部就班,对方有应对之策,最终无非是旷日持久的拉锯战,还不至撕破颜面;大人独辟蹊径,对方猝不及防,却难说会不会狗急跳墙……”
    刘羽听柳钟意这般说法,惊讶看向柳钟意,道:“应该不至于此吧?应该不至于此吧!刘某毕竟也是皇上钦点的官员,那些人纵然骄纵,应该也不止于此吧!”
    柳钟意沉吟片刻,说道:“大人,不怕意外,只怕万一——大人可曾记得,前年我随大人去善后的“李玉娥”,别人不知道,大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那“突发疾病”是怎么一个情况!以大人的当今级别,虽然不太可能用此行径,但大人不可不防!再有,柳某如若前去长安,谁来护卫大人周全?”
    刘羽沉吟片刻,道:“柳都尉放心前往——我有御赐“尚方宝剑”,料想贼人再凶,谅他也不敢大逆不道,行谋反之事!”
    柳钟意叹了口气,道:“若大人执意,柳某也只有遵命——惟愿大人得偿所愿!”
    刘羽猛然想起关菲,又道:“柳都尉,倘若刘羽此番遭遇不测,还望柳都尉设法护佑小女——这妮子也是嫉恶如仇的个性,但到底涉世不深,只怕以后……”
    刘羽话未说完,柳钟意打住说道:“大人还是休要再说此话,惟愿大人安康永年,自行教导侄女!”说完这话,柳钟意也不看刘羽,一个纵身,已不知去向了——刘羽望了望灰沉的天空,叹了口气,又顺着密道返回了自己卧室……

    此番刘羽回到自己卧室后,当真是睡下了——并且他也计划好了,在道庵县的士卒没来之前,自己不去府衙办公,只待人到后再做行动!
    这关菲睡了会儿,却被噩梦惊醒了,“啊”地一声尖叫,自己醒了,把胖丫也吓醒了——啥噩梦,她也梦到了自个儿跟胖丫光天化日走在街市上被恶人滋扰。咱别说这些妮子,就是老爷们,知道了那程记之当日的行经,惶恐发梦也是正常的吧?
    胖丫赶紧过去抱住额头冒汗,脸色苍白的关菲,说:“咋的啦,小姐?做噩梦了?别怕,有胖丫在呢!”
    关菲苦笑一下,回说:“是啊,发噩梦了——胖丫,你说你这次随我来宋水,是要看你那个在宋水亲戚。我现在也睡不着了,要不然我们陪你一起去寻那亲戚可好?”
    胖丫一听当时就笑逐颜开了,连声说:“好呀!好呀!有小姐跟着我,我走路也得劲,喝水也甜润呢!嘿嘿嘿!”
    关菲抿嘴笑了下,捏了一下胖丫的鼻子,娇声说道:“就你嘴甜!就你嘴甜!对了,这宋水咱们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去寻?要不我去问问我爹,让他安排个人给咱引路?”关菲说着话,心中却是在考虑要不要把昨夜自己看到的东西说与胖丫,寻思了一下,还是没说,第一是怕影响了刘羽的公事,再则也怕胖丫知道后有什么反应。
    关菲发梦造成的那声尖叫,没吵醒隔着几道门的刘羽,却把不远处正要过来探视的曹管家引来了——隔着门,曹管家在门外大声说:“小姐……小姐——有什么事吗?小人就在门外,有事儿吩咐就是!”
    关菲跟胖丫一边起身整理衣饰,一边大声对外面的曹管家说:“大叔,我爹现在哪儿?我们有事儿寻他。”
    曹管家也在门外巡视过刘羽卧室几次,听房里没有动静,料想刘羽还在熟睡,便答说:“小人估计老爷还在安榻——老爷昨夜一宿几乎都没睡,本来老爷睡觉质量就不好……”
    关菲听到这话皱了皱眉,把门打开,对着曹管家说:“我们想出去走走……但这人生地不熟,咱院里有没有对本地熟悉的人儿,我们要去寻个人儿——胖丫的一个远方亲戚,叫什么来着?胖丫……”
    胖丫对着曹管家憨笑两声,说:“跟咱家老爷一个姓,姓刘,以前是个府衙杂役,听说现在也在做捕快了,叫刘德蒯……”
    这曹管家一听到“刘德蒯”的名儿,马上想起这夜里才刚刚来过得的那个黑衣捕快,脸色都变了——不过转念一想,不应该呀!这刘老爷让我把刘捕头从后门偷偷送出府邸,不可能跟小姐丫鬟说这些事情呀——那就是,巧合!一定是巧合!要不说这时间“无巧不成书”呢。
    我以一个穿越过去的精神病患者跟大家说:这的确是巧合!这胖丫说出“刘德蒯”的名字的时候,不光曹管家,连关菲都心中咯噔跳了一下,因为这个名字,他记得很牢!名字里姓刘带“蒯”的人还是捕快的人,关菲相信在这宋水州内也不会有第二人,心中当时就有几分激动和兴奋,于是眼睛放光地看向曹管家,等曹管家说话。
    曹管家却是开始有些为难了——如果是个旁人,他自己就是本地通,他就可以带路前往,但这刘德蒯,昨夜刚刚密访了刘羽,如果自己自己冒冒失失带了路,保不准回头刘羽会怎么处置自己——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要报告刘羽,也还是那个理论:这要是刘羽怪责自己扰了困觉,不过是责罚;这要是捅了娄子,打板子都是其次了,饭碗丢了都有可能!于是满脸堆笑,对关菲说:“小姐初来宋水,难得与老爷团聚,怎么这么着急就要出去——老爷吩咐让我悉心伺候照看小姐,没有准许我带小姐出府邸呀……要不小人还是再去禀告刘大人,由大人安排定夺……”
    关菲一听管家言语,也知道这管家定然也是见过这刘德蒯的,怕惹事捅娄子——不过一想到刘德蒯文书上写的那些文字,自己也是后心发冷,觉得就是自己跟胖丫出门在宋水出行,也是心惊肉跳的,便说:“那你去跟我爹说还是我自己去跟他讲?”
    曹管家赔笑谄媚说道:“我随小姐一同前往,一同前往!这宋水州内,老身就是活地图——呵呵!”

    话分两头,咱们再去瞧瞧程记之那边——事发之后,苟参事急急向程飞剑禀报了大体经过,程飞剑虽然气恼,终不敌护子心切——简议后,便先让程参事代传自己口令,命程记之即刻折返长安,其余随众分散走匿,再由马捕头联络其他心腹官吏前往鹏程山庄紧急议事。
    约摸未时快到申时时刻,一众大约二十几人齐聚鹏程山庄——这二十几人,几乎便是宋水的官衙的大半个班底,六部下属各职能官员几乎悉数到场,程飞剑端坐主位,苟参事在身后,左右两侧各有一名剑客按剑护卫,好不气派威风!
    众人聚齐后,程飞剑也不转弯抹角,直接让马捕头先将午间程记之做下之事说与众人,待马捕头讲述完毕,程飞剑才道:“众位,想当年,程某全赖众位鼎力,才有了今日宋水的繁荣,程某在宋水也算是有了立锥之地——奈何逆子不肖,今日又做下这阴损之事,本不愿因此事再滋扰众位,奈何程家到吾已是单传,某又唯此一子,且尚未有子嗣延续我程家血脉……在此,程某厚颜斗胆恳请众位,助我程家渡过此劫!”话语说毕,竟是眼中泪花闪闪,楚楚怜弱模样。
    程飞剑话音才落,马捕头就霍然起身,先对程飞剑拱手,又对其余众人施礼,高声道:“千岁大人何须拘束!在场众位皆是仰仗千岁恩泽,才有今日……此事马某未能及早阻止公子不当所为,为千岁分忧,马某罪该万死!此事若真到了难以收场之时,请千岁大人放心,马某甘愿一身担当此事,绝不让公子沾灰蒙尘!”

    众人纷纷附议,有的表忠心,有的发狠誓——程飞剑锐眼环视了一遍众人,随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高声道:“程某在此谢过众位!今日在座众位,皆是程某心腹臂膀,皆是我宋水乃至大唐的梁柱之材——今日程某将逆子丑事全盘托出,一则是程某视众位为亲人家眷,无须隐瞒避讳,再则,程某也想告知众位,以后行事,在座众位皆当同心协力,相互照应支持!最后,程某也请众位集思广益,一起商议下这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话音一落,方才嘈杂的场面瞬时鸦雀无声,众人皆面面相觑——今日这在场的人,在宋水地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是程飞剑在宋水的核心党羽,众位也都听得明白程飞剑方才的话核心表述出来的意思:有福同享归有福同享,所有人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了事儿,就必须有难共当!当然,最核心的关键还是,不论付出什么代价,程记之必须保护周全!所以,大家起先面面相觑,因为大家也深知此事兹事体大,毕竟是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的行凶,倘若敷衍处理,必然会民怨沸腾——
    这民怨沸腾在场的人怕不怕?不怕也怕,怕也不怕——若是只在宋水,就算是民怨沸腾了,在场的人一起吹一口气,该凉凉的人和事都会凉凉;但民怨沸腾的消息若传去了长安,惊动了李隆基,这群人也担心雷霆震怒;此事发生在宋水,且早期苟参事已做了部署,理论上没有意外的话,这事儿也就会跟许多其他事儿一样,像一朵浮云飘了过去,然后?然后就没事儿了——所以说这群人怕也不怕,不怕也怕,现在程飞剑说是要集思广益,更多的是让在场的人表忠心,表忠心没问题,但话没说好又会让程飞剑觉得自个儿是浆糊脑袋,不堪重用,所以都觉得需要深思熟虑之后再开口。
    这些人的心思程飞剑也早有预见,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众位——今日鹏程山庄不是长安殿,大家随心而欲,直抒己见,但说无妨——另外,程某有两事与可与众位分享:鉴于程某发妻早逝,由兵部尚书牵线,皇上御批,程某已在长安迎娶了贾大人之女;宋水刺史王大人昨日偶感风寒,嘱托政务之事暂由武大人代理——武大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程飞剑话说至此,众人目光也随程飞剑齐聚一人身上:武维同。
    武维同听到程飞剑此话,连忙起身向程飞剑施礼,又向众位拱了拱手,高声道:“武某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全赖千岁大人提携——大人与皇上的往事我等早有耳闻,不想大人回京不过几月,竟然与贾大人千金喜结连理,这才是天大的喜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我等祝愿千岁大人宏图大展,千岁千岁千千岁!”
    武维同话音一落,其余人竟异口同声附和:祝愿千岁大人宏图大展,千岁千岁千千岁。
    程飞剑这“千岁”不是李隆基御赐的,所以公众场合并无人称呼,但在这鹏程山庄,程飞剑也早已对这个称谓习以为常,只是在长安殿里,程飞剑深知伴君如虎的凶险,夹着尾巴低调从事,这次又被众人唤“千岁千岁千千岁”的时节,程飞剑当时就心花怒放,笑逐颜开了。
    在场众人的面部表情也受到程飞剑的传染,一个个喜形于色,场面也聒噪了起来——不过这种场面持续的时间不长,就一小会儿!因为程飞剑又说了句让当时在场所有人心惊肉跳的话来:“众位稍安勿躁——我听说余判司余大人与刘监察使最近往来密切,还收集了不少在场众位也包括老夫的奇闻异事,书写成了文字,送到长安宫了!”
    众人目光齐刷刷望向偏角处的余判司,此刻余判司面如死灰,早有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下淌,刚要起身说话,早有先前程飞剑身边的武士赶到近前,手起剑落,一股殷红的血从颈部喷散开来。众人尽皆惶恐,再看程飞剑,程飞剑仍是一脸慈笑……
    程飞剑环视了一遍众人,清了清嗓子,淡然说道:“众位,不必惊惶,此等墙头之草的宵小本也不必留在世间,扰了我等兴致……众位且饮口清茶,看看这个……”一边说,程飞剑一边从怀里取出一纸文卷,递与众人传阅——不是旁物,次文书正是余判司递交刑部尚书的告发密函!

    及至余判司的告发密函回传至程飞剑手里时,一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人惊讶,有人气恼,有人惶恐,而下人早已将余判司尸体拖出,现场清理完毕,期间,程飞剑只与苟参事说了些话,只待书函重回手里时,才让下人当众烧了这书函,开口说话,这程飞剑一说话,众人全都鸦雀无声了。
    “众位,程某誓与在座众位同荣辱共进退!但是谁要是在背后做这种事,余判司的下场就是效尤——在宋水,程某不信,也不可能让任何人翻出浪花来!”
    程飞剑说话言语之时一直面带笑容,但在场众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泰山压顶的无形压力,后心冰冷发凉。
    程飞剑今日聚众虽然名为“议事”,实则“示威”,明眼之人早已一眼望穿——程飞剑说完那话,便有承议郎胡俊国说话:“千岁大人,我等皆受千岁大人恩泽,才有今日荣光,日后更是倚望千岁提点,岂敢有二心——实在是人心隔肚!小人也着实想不明白这余判司如何会痴迷发昏,做下这种自毁前程之事,真该千刀万剐!还请千岁大人不要为了这种腌臜泼才影响贵体心情!”
    胡俊国说完此话,其余众人当即附议,程飞剑但笑不语,又有中郎将韩冰寿说话:“胡大人言之有理,我等皆附议——只是千岁大人,如今宋水在大人赴京之后,王大人虽然态度一直左右模糊,却也不碍事,倒是这监察史刘大人,让我等左右掣肘……”韩冰寿话未说完,已被程飞剑手势止住,程飞剑冷笑一声,说道:“今日来找大家议事,不谈其他——敢问韩大人对犬子之事有何高见?”。
    韩冰寿正要说话,却瞥见胡俊国皱眉对自己使眼色,幡然醒悟,隧施礼对程飞剑说道:“韩某唯千岁大人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程飞剑早将胡俊国和韩冰寿举止看在眼里,淡然一笑,复将目光环视众人。

    胡俊国嘴里的王大人,就是宋水刺史,作为官场上的老油条,跟韩冰寿私交不错,连同马捕头三人一起,都有一个共同爱好:好色!另外这三人还有一些共同身份:甲元楼合伙人;凤仙楼钻石VIP——好吧,我错了,那年代没有VIP的说法!我就是想不出用哪个词替代,简单说下这凤仙楼金钻VIP的属性吧:只要身体吃得消,在凤仙楼的所有消费都免单;但凡有新到的“雏儿”,不管是逼良为娼的还是自甘堕落的,凤仙楼都要先请画师来给画个像给这金钻VIP送过去过目,金钻VIP客户可以优先对这些新下水的姑娘进行体检……
    凤仙楼就是一个妓院,我就懒得详细介绍啰嗦了,但这甲元楼,我必须给大家说道说道:这甲元楼,名为餐饮,实则为凤仙楼的前站——这话怎么说?作为地球上最注重食物并一直在推陈出新的种族,不分男女,不论朝代,我们这群黄皮肤黑头发的家伙对食物的热衷都是永恒的,不变的!唐朝虽然开放,妓院合法,凤仙楼虽然也有“招募广告”,但就算自甘堕落的女孩家家的也不好大摇大摆地前去“应聘”吧?这个理儿,大家该明白,但如果去“甲元楼”吃个饭,顺便把工作的事儿落实了,这就合情合理,而且光明正大了吧?所以这甲元楼的布局也很是别致,一层是厨房和食客们吃饭的场所,二层除了一个不对外的吃饭包厢外,另外的几间包厢,没有餐桌椅,只有软榻香床,提供给来这里的一些权贵们“检查身体”使用——重点提示,在这里被检查身体的女子,是不是处不能断言,但至少之前跟跟凤仙楼没有任何瓜葛牵扯的!
    可能有人不明白:在唐朝,即使官吏狎妓都是合法的,这些个权贵既然可以在凤仙楼肆无忌惮地寻欢作乐,干啥还要在甲元楼另辟蹊径?这话咋说呢……你吃过熊掌没?你吃过天鹅肉没?吃过的闪一边儿去,没吃过的我给你说:熊掌真的比猪蹄子好吃!天鹅肉真的比家鸡好吃!

    我们再说回鹏程山庄这边——前文说了,程飞剑这次召集那些人这次的聚会本来也不是真正议事的,就是来让这些人过来打打鸡血,相互通下气,做一些安排部署,显摆一下他自己千岁威风的——再说了,谁都知道这古今中外,如果涉及到非常重要的决策,不管是国事家事还是房事,基本都是那极少数人先行决定好了,再弄个声势浩大的场面走走过场而已。
    韩冰寿说完话后,其他人有的早就心知肚明,有的起先没明白后来也顿悟了,所以场面上众人虽然滔滔不绝,但基本就是说些溜须拍马,表忠心的废话,程飞剑也不评论也不制止,只待所有人都说了之后,才清了清嗓子,说道:“程某在此也非常感激所有人对老夫的信任——就事论事!犬子作下的孽,老夫不得不替他善后,下面由苟参事跟大家说下他的想法和意见——还是最先的说法,大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全场顿时又肃静了下来,众人心知:苟参事接下来说的话,不管是蜜糖还是狗屎,都要认认真真、面带微笑、一字不差地记牢、执行!不过这次能到鹏程山庄“议事”的人,这种场合也早就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
    苟参事的脸上永远都带着一种谦卑的笑容,虽说“口蜜腹剑”这个词虽然不是起源于他,是当朝宰相李林甫,但也着着苟参事在这方面的职业素养可是一点儿也不逊色于宰相爷。

    在召集众人赴会之前,苟参事早已与整理好了方案步骤,并报与了程飞剑,包括当庭毙杀余判司都是计划好的内容,收效完全符合预期,唯一算是预期之外的事,就是头先韩冰寿提到的名字:刘羽。
    程飞剑与苟参事都清楚,在这样的场合韩冰寿说出来的名字,一定是在韩冰寿心里有足够分量,且有些畏惧的人——韩冰寿如此,胡俊国未必不是如此,刺史王大人未必不是如此……而余盼司在程飞剑离开宋水的短短几个月反水,更是未必与刘羽没有莫大关系!
    所以在众人聒噪议论之时,苟参事已与程飞剑窃窃私语过,让马捕头在晚宴之后,收拾准备,前往刘羽处……
    苟参事宣布的安排具体如下——
    首先,在宋水州内暗中戒严,将昨日发生在甲元楼事件进行信息封锁,严查人员出入宋水,预防事件消息扩散、发酵。
    对事件继续秉持“街市互殴”的路线进行延展,这事儿,在前文刘捕头、马捕头跟刘羽的对话里也说过了,简而言之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由韩冰寿具体负责,对包括刘羽在内的“异己分子”进行暗中监视,必要时采取必要手段——这必要手段,说道就很多了:寻常百姓,既可以“散播妖言惑众”缉拿、亦可以“精神疾病”为由强制转移至兵部医馆“医治”,如果“医治无效”的话,无非三种结果:继续“医治”;医治无效,病情恶化死亡;不论以何种方式形式,得到韩冰寿的“出院准许”,离开兵部医馆——对于骨头太硬的,直接扣一顶“通匪谋逆”的罪名诛杀也不是不可以……
    说到这里,我又不得不再费点口舌,说说这兵部医馆和馆长沈镇民——在大唐,医馆分为民用和军用。民用医馆隶属户部管辖,就跟我们现在的普通诊所和医院没啥分别,要说区别,就是那时候的医生不叫医生叫郎中,不穿白大褂,郎中做事是真的为了治病、救人;这军用医馆属于兵部管辖和刑部共同管辖,在兵部医馆行医的郎中也叫郎中或军医,兵部医馆门口有卫兵把守,诊治对象也主要是大唐的军士——但如果发生了人命官司,就需要军医官派出郎中前往,那郎中的名字就变成了“仵作”,估计一说到仵作,大家也就熟悉了,电视剧里经常出现——在唐朝的时候没有伤残等级的说法,在兵部医馆这人只分五类:正常,疯癫,受伤,残疾,死亡。你是正常还是疯癫,你是受伤还是残疾,或者你是活着还是死亡,不是你自己说了算,是兵部医馆说了算!
    宋水兵部医馆馆长沈镇民搁现代来说,官不大,军衔比较低,但这军医馆我前面说了司职内容,所以是实实在在的油水丰厚,利害重大的一个地方——沈镇民的直属顶头上司就是韩冰寿!

    沈镇民在宋水的名号不好听,但绝对响亮——“活阎王”。这人是生是死,是疯是癫,是病是残全凭这沈镇民一句话,他也真真担得起这个名号!
    所以这次在鹏程山庄上对程飞剑溜须拍马表忠心的时候,这沈镇民的话比较特别,我单独摘录给众位,他话是这么说的:“请千岁大人放心!在这宋水界内,四条腿的蛤蟆我治不了,两条腿的人没有治不了的——我们这兵部医馆的仵作们不怕工作辛苦!如果需要,大不了钱员外再拔根汗毛,我们把医馆再扩充一些就是……”,说罢这话,沈镇民扭头看了看坐在一边的钱员外,这钱员外也是微笑点头。
    钱员外,是这次在鹏程山庄聚会中唯一一个没有大唐官职的人!但既然能在这次聚会里出现,大家也可以想到,一定也是不简单的人物——怎么个不简单?我前面说过,这大唐每10个人身上穿着的衣服,就有可能2套来自宋水,这两套来自宋水的衣服,一定只会出自一个统一的商号“瑞祥荣”,瑞祥荣的掌柜是钱员外,钱员外背后的靠山姓程,叫程飞剑……
    我不知道我这么说大家有没有感觉到这“瑞祥荣”的牛掰?如果我用现代的方式再陈述一下,我觉得就足够引起大家的惊呼的尖叫声了——宋水界内所有的布匹丝绸都只能是“瑞祥荣”的,所有从宋水出去的丝绸布匹服饰都只能是“瑞祥荣”的,唐玄宗那会儿人口大约是8000万左右,五分之一的比例就是约莫有1600万人或可能或必须是瑞祥荣的消费者——这“瑞祥荣”要是搁在现代,那绝对比“老干妈”的名声还响亮!
    程飞剑没来宋水前,瑞祥荣还只是宋水一个不是特别起眼的丝绸庄,那时候瑞祥荣的老板还不姓钱,姓闵叫闵位,现在这位钱员外钱演只是闵老板手下的一个管事伙计。
    往往,好运从来都是垂青那些或聪明过人,或狡诈无比,或深谋远虑,或机巧钻营,总之是对未来有规划,对明天有野心备的人——一天,程飞剑带着卫士领着妻子以及当时还年幼的程记之到瑞祥荣,恰巧闵老板不在场,所以全程都是现在的这位钱员外当时的钱伙计全程接待处置的。
    那时候的程飞剑还没有人称他“千岁”,但钱员外看到程飞剑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遇到了这辈子最大的贵人;程飞剑见到钱员外说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跟钱员外会是那种“确认过眼神,遇上对的人”的人——两人都有点儿相见恨晚的意思。这之后,钱演与程飞剑的接触交往越来越多,宋水城里发生的故事也越来越多……
    那时候,宋水界内的绸缎庄商号还有好多个,没有人需要给“瑞祥荣”缴纳“加盟费”;那时候闵位闵老板还没有发生“意外”变成植物人,还可以走路说话;那时候闵老板的妻子章蓉还是个正常人,没有被囚禁在兵部医馆……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不说了,我怕我说着说着就气的心肌梗塞了。
    咱还是说回鹏程山庄现场——那一班人议事完毕后,多数人就留在鹏程山庄吃完宴席才离去,这里重要说说没有参加宴席的两人:马捕头和程飞剑。
    马捕头咱前面说了,既是甲元楼事件的见证人,又是甲元楼事件的当事人,相对来说,又是程飞剑为数不多的铁杆心腹,所以,这落在马捕头身上的事儿也就多了些,首先他要去找到程记之,传达程飞剑的命令,再则,他也需要安排筹备夜间探访刘羽的相关事宜。
    程记之不难找到,果然就在凤仙楼快活——传达完程飞剑的口令后,马捕头顺带对凤仙楼熟识的一个女子做了个体检,然后就离开去准备夜访刘羽的事儿了,指派小喽喽在刘羽府邸前暗中戒备,探查——所以前文里的细节里,大家也能感觉到,其实刘捕头进入刘羽府邸的时节,马捕头已经知晓了马捕头进入了刘府!马捕头之所以后来问曹管家,是因为程飞剑曾说过,刘羽的身边也有他程飞剑的细作,但没有跟马捕头细说名姓,马捕头从情形来断,曹管家很可能就是程飞剑安插在刘羽身边的“钉子”!
    出了甲元楼这事儿,程飞剑心中也非常清楚:如果一切都按照部署行事,那这事儿99%的可能也就会遂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但这种事,涉及到程家血脉传承的事情,程飞剑对99%并不满意,他需要100%!剩下的1%的变数不在宋水,在长安,在李隆基!
    所以,程飞剑在议事后并没有参与众人宴席,而是单独与苟参事议事,最后两人决定:连夜返回长安面圣!
    这程飞剑千算万计,没成想在回长安的途中,两个意外就出现了——首先,这程记之根本没把程飞剑“连夜急速离开宋水”的命令当回事儿,仍旧继续在凤仙楼风流快活,除了程飞剑,其他人的劝诫哪里能进这程公子的耳根!在一个,就是刘羽这边,更确切地说,是刘羽的女儿关菲跟她丫鬟胖丫这俩,让甲元楼这本来已经近乎完成封锁的消息在宋水地界很快就满城风雨,路人皆知了!
    怎么关菲跟胖丫就让这事儿路人皆知了呢?待我细细说来。
    前文咱们说到关菲、胖丫跟着曹管家去找刘羽——刘羽几乎一夜没睡这才入睡没多会儿,正迷迷瞪瞪的。但听到胖丫的亲戚是刘捕头,二人要造访的就是刘捕头的时候,也是一下子也惊出冷汗!刘羽在仔细问询清楚来龙去脉后,想了想,也还是答应了,并让曹管家也带俩家丁随从,自个儿继续补觉……
    刘羽可以继续安心睡觉,因为他清楚:刘捕头见到关菲跟胖丫,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也会是一个字不说!加上有曹管家在场,刘羽确信关菲不可能再从刘捕头嘴里探听到任何有关的国事,政事——安排俩家丁随从,这理儿谁都清楚,我就不啰嗦了。
    刘捕头不知道胖丫从关外到了宋水,也不认识关菲,等胖丫一行五人到了门前,看到曹管家,当时也是心里一咯噔,等曹管家介绍关菲身份后,这刘捕头当下就给自个儿下了个死命令:让几人在自个儿家里吃好喝好,闲扯犊子,其他一概不提,一概不过问,一概不回应……
    刘羽和刘捕头都忽略一个重要的事儿——人是活的!
    刘德蒯的妹妹虽然疯癫,人却是活的,疯言疯语的疯子往往比常人更加引人注目——尽管刘德蒯敷衍搪塞,但关菲内心已经感觉到刘德蒯的妹子疯癫的缘由一定不是刘德蒯所说的“误食毒物”所致!
    刘羽断定关菲跟胖丫在刘德蒯这里整不出什么幺蛾子,但他也忘了,人是活的——关菲跟胖丫说是出刘府去访刘德蒯,可没说一定只去刘德蒯那边,宋水的街市,关菲执意要去,曹管家既没有权利,也没有能力阻止……
    真实的情况就是:关菲一行人在刘德蒯家里喝了几盏茶,吃了顿饭,然后就说要告辞,刘德蒯不便挽留,就提议护送——待众人行至街市口,关菲说要去逛街,曹管家劝说无效,无奈只能自个儿先回府邸伺候刘羽去了,刘德蒯和俩家丁继续随从……
    就算是天王老子都没有想到,就是关菲的这次夜游宋水街,让甲元楼事件不单是在宋水,甚至整个大唐都家喻户晓了!
    唐朝那会儿,房地产还不是什么这么个上规模的行业,所以这街市上的“衣食住行”主要就是绸缎庄,酒肆,茶庄,客栈,鞋铺这些个,玩乐方面,不消说,妓馆是主要代表。
    这关菲领头,女孩儿家家的,自然会是首选逛逛绸缎庄——前面咱介绍过,在宋水地界,不管是布匹还是绸缎,那必须只能是“瑞祥荣”的。刘德蒯见关菲进绸缎庄,又有两个随从跟随,就告辞离开了,俩随从也没进去,就在门外侯着。
    关菲挑了几样绸缎布匹,计划给自己,刘羽,胖丫做几身衣裳,结果付完了银两,又想换个颜色的绸缎——这一换,就出大问题了!
    这瑞祥荣的伙计听到关菲和胖丫都是外地口音,就坚持“货物离手,概不退换”的原则——这关菲自幼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气,当时就杏目圆睁,胖娃也开始捋袖子了——伙计一看自己应付不了,就叫来了掌柜。
    掌柜听完经过,笑眯眯地跟关菲说:“千金小姐,这货物离手,概不退换小店多年的规矩,谁都没有办法不是?如果小姐实在为难,可以买完您钟意的绸子,再把您不满意的绸缎七成的买价过给小店……”
    关菲听到这话,心说这宋水的绸缎庄还真是钻钱眼里了,不过自己在宋水人生地不熟,就算老爹是监察使,也不能买个绸缎降价就亮出名号吧——眼见关菲犹豫踌躇,掌柜对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急急出了绸缎庄……
    见伙计出了绸缎庄,这掌柜就开始有意拖拉,只待看到伙计领了两个官差到了门口,才开始处理关菲的“退货”事宜。
    关菲把绸缎递给掌柜,掌柜笑眯眯地把早已准备好银钱递给关菲——关菲接过银钱还没细数,就有官差上前一把按住,厉声喝到:“这位小姐,在宋水贩售丝绸,你可有官家许可?!”

    看官读到这里,兴许该笑了——这“钓鱼执法”原来是官家的老传统,自古有之啊!
    这小吏一吼,把胖丫吓了一跳,一下子也慌了神儿,这自古“民不与官斗”的格言是个人都知道!
    关菲一听小吏张嘴也立刻明白了——这就是绸缎庄的掌柜给自己设了个套儿,而且自己自己也就真的钻了!起先想发怒来的,但想想觉得没必要给老爹刘羽添麻烦,心里决计忍下这口恶气,回去去跟老爷子告状,顿了一会儿,冷冷说道:“哼!行了,其他不必再说——大唐例律我懂!要如何处置,全凭官爷说了算!”
    说毕,眼睛恶狠狠地望向伙计身边小吏——关菲说完这话,掌柜,伙计,小吏全都笑了!据我观察,他们是得意的笑,是发自肺腑的开心——经验告诉他们,眼前关菲就是一只来自外地的肥羊。
    最初,小吏已经从伙计嘴里得知关菲和胖丫是外地人,在“捉现形”之前就计划好了敲竹杠300两纹银,可听关菲说话的口气,加上关菲不友好的眼神,让小吏觉得30两不足以让关菲换一个姿态跟自己说话,于是小吏冷笑两声,道:“汝等扰乱市场秩序,坏我宋水民风,依律:罚银300两!”
    关菲望着掌柜递过来不到30文的铜钱,火气再也压不住了,高声怒道:“依律,依律——你依照的是大唐的哪条例律!?姑奶奶有钱买个包子喂狗,也好过这等不明不白受你欺压!”
    小吏一听关菲将自己比作犬类,顿时就要发作,便要动手捉拿——门外刘府家丁听到室内聒噪,连忙赶了进来,其中一人拦住抬手的小吏,高声道:“放肆!有眼无珠的东西——这是刘指挥使的千金!”
    小吏一听关菲是刘指挥使千金,顿时吓得面如白蜡,再看关菲妆容气度,心中暗暗叫苦——恨不能把刚才带路的伙计生吞活剥!
    从官阶上说,这小吏除非祖坟冒了青烟才有机会做到刘羽的级别,在这些下等官吏眼里,监察使就是神一样的存在,躲尤不及,那敢招惹!
    家丁话音才落,这掌柜,伙计,小吏当下就跪了下来,伙计还不住地磕着头——小吏道:“刘大小姐,我等有眼不识金镶玉,还请海涵!切莫与监察使大人诉说今日之事……”
    掌柜也磕着头跟关菲说了类似的话,并要退还关菲买绸缎的银钱——关菲望此情形,也笑了!据我观察,关菲是鄙夷地笑,也是发自肺腑的。

    关菲当然没有收下掌柜退回的钱,只是又看了一眼这群势力卑鄙的小人,起身叫上胖丫,转身出了店门——只不过经历了刚才一幕,原本就不痛快的心情更差了,便想着在街市上找个乐子,舒缓一下心情。
    那时候没有迪厅,酒吧,一个姑娘家家的,排除了逛妓馆,不喜欢喝酒,那其他的选项也就不多了。巧的很,这绸缎庄不远的商铺有个茶楼——说到这里,我又得跟大家说道说道这大唐时期的茶楼。经过茶楼时,关菲听到里面人声鼎沸,喝彩连连,便领着胖丫进去了,点了一壶茶,要了些点心,寻了个雅座包厢也听起评书。
    大唐时候的茶楼既卖茶叶,也卖茶水,有些规模的茶楼,会请一个说书先生说评书——既能汇聚人气儿,又能拉动茶水消费。
    经过茶楼时,关菲听到里面人声鼎沸,喝彩连连,便领着胖丫进去了,点了一壶茶,要了些点心,寻了个雅座包厢也听起评书。
    自古以来,从艺人员大体都只分三类:卖艺不卖身;卖身不卖艺;卖艺兼卖身——这说评书的,很明显属于第一类。大家可别小瞧说评书的,在互联网没有出现之前,外国的事儿我不知道,这大龙一族的信息文化传媒,主要就是通过两个途径——其一便是评书,其二是妓馆。
    听评书的和逛妓馆的人,基本算是一类群体——有点闲,有点钱,也可能有的还有点权。这栗子我就不举了——所以有的人是听完评书逛妓院,有的人是逛完妓院再听评书。
    那日说评书先生正讲的是玄奘去印度求经的故事,算起来就是《西游记》的初版吧,虽然那个时期内容并没有后来的《西游记》里面讲的丰富多彩,但在那个时期也绝对算的是评书界里的
    顶流。
    说书先生每天说三场,关菲一行人到的时候,已近下午场的后期,待说书先生结束后,那群听书的人仍是意犹未尽,嚷嚷着让说书先生再说一段儿——茶庄掌柜赶紧过来解围,让众人晚间再来。
    那群人听的入迷的人不肯走,喝着茶准备直接直接等到晚上再听——关菲心情不好,也难说是一时兴起还是有意为之,竟然上到讲台,打算把方才在绸缎庄的经过用说书的形式告知众人。
    虽然唐朝时期女性地位不低,但女子登台说书,关菲是华夏第一人——一众人见到关菲说书,起哄的更是热闹。茶庄老板见关菲有丫鬟侍候,又有随从跟随,不知道关菲底细,就笑笑任之。
    关菲原本口才不错,再加上在关外受周围感染,这登上了讲台当真有也是有模有样——把方才绸缎庄的经历说毕,台下众人又是起哄,纷纷嚷嚷着让关菲再说一段儿。
    关菲此时也是说得兴起,也不推辞,想了一想,便将刘捕头所述甲元楼之事也说将开来。
    台下众人一听到甲元楼,知道便是宋水之事,全都不再聒噪,侧耳细听。
    茶庄掌柜起先没有在意,后来越听越感觉到兹事体大,急急上到台去,打断关菲话语,惶惶说道:“众位,众位——这位小姐不是本庄说书之人,要听说书还请晚间再来——将来若有官家问到此事,还请众位给老夫做个见证,让官家自行寻这位小姐问询……这位小姐,天色已晚,还请小姐回自己府邸,小店当真不敢再留。祈谅!祈谅!”
    关菲虽然没有尽兴,但心中恶气也散去了不少,被茶庄掌柜阻断,也没有太多不悦,就领了胖丫和随从回去刘府了。
    关菲虽然没有将甲元楼之事说完说全,但众人也听得七七八八了。
    关菲不知道,就是她的这次登台,彻底把甲元楼之事公诸与众,让程飞剑的99%直接变成了19%,让很多人从此万劫不复,包括她自己和她至亲的人!
    这群听书的,咱前面也说过,跟逛妓院的有很大一部分是重叠的——关菲这次把甲元楼的事儿一说,这嫖客说与妓女,妓女又说给下一个嫖客,嫖客说与亲友,亲友再传给亲友……
    如果单单是这样,传播速度也没这么快,说书界也还有这么个现象:喜欢相互取经学习。你收集我的素材,我学习你的长处——所以甲元楼的事儿很快就传开了。这个情况,不在程飞剑的预见范围之内,等到程飞剑回到长安时,甲元楼东窗事发的消息也传到了长安。
    李隆基在程飞剑回到长安时也听闻了此事——当然,李隆基的消息当然不是去听评书或者逛妓院得来的,飞鸽营可从来都不是吃素的!
    关菲回到刘府时,远远就望见了有一队兵士在刘府门前列队——没错!这队人马便是刘宇安排柳钟意从道庵县调派过来的士兵。
    见关菲回到,刘羽便让这些兵士整顿稍息,入府问询关菲今日出门所为——关菲只是敷衍说了些大体经过,却有随从对刘羽使了眼色,刘羽会意,便让关菲和胖丫回房休息——在关菲离开后,随从便将在绸缎庄和茶楼的情形详详细细地陈述给了刘羽。
    刘羽一听,大惊失色——于刘羽而言,原本不想让关菲卷入甲元楼之事,不曾想关菲此番在茶楼竟然用说书的形式传播开来!
    刘羽原本对缉拿程记之还有一些顾虑,然事已至此,刘羽唯有一声长叹,道:“罢了!罢了!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思虑片刻,一边着曹管家去了镖局,一边去到关菲房内,支开胖丫,命关菲即刻折返关外!
    关菲哪里肯从!在来宋水之前,早与张贝通过书信,还想着一家三口在宋水团聚数日……
    刘羽无奈,唯有说明程飞剑在宋水势力以及当下宋水局势,讲明厉害,幽幽说道:“都怪为父疏忽,让你今日在茶楼闯下大祸!你可知,你今日所作所为,看似利国利民,却也难说不会招致杀人之祸!天意如此!为父今夜便要缉拿程记之一干人等,你若在此,为父难免掣肘——而为父之举,也必会触发诸多事宜,一切后续皆未可知!……菲儿,不可任性妄为!你速速回去关外!不可任性!”
    关菲此时也才意识到事态严重,含泪咬牙点了头。
    末了,问刘羽道:“我丫鬟胖丫到宋水还有些事,只怕不肯随我回去,如何处置?”

    刘羽道:“你问她意愿——切不可将为父说与你之事说与她听!”

    关菲点头。

    刘羽随即出了关菲房间——胖丫见刘羽出来,便入的房内去见关菲。

    关菲谎称有飞鸽传书关外有要事处理,须即刻折返关外,问胖丫是去是留——胖丫也还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根本没想其他,完全没有想到关菲此刻关菲折返是因为在茶楼说书的事,便说:“夫人,我这好不容易来到宋水,还有好这个事儿没办呢……要不夫人先回,我过几日再回关外?只是这样,夫人一路没人伺候了……”

    关菲惨笑说道:“家父已安排了镖局的人护送随从,倒也无事……胖丫,你在宋水办完事也要早回关外!听到没?”说毕,取了些银钱递与胖丫……

    刘羽到门外时,镖局的人也已来到——一男一女。

    刘羽对镖局的人说明了去向,支付了按金,便让曹管家叫了关菲,由这镖局的一男一女护送回去关外了……

    刘羽在关菲回来之后说了数次“天意”——天意是什么?凡人,哪里知道什么是天意!
    作为生存在那个年代的凡人,尤其是做官的,首先要学会了解天天子李隆基的意思才是正解!不然呢?呵呵!不然就是逆天而行啊!哈哈!
    刘羽望着镖局的人和关菲的马车渐渐远去,常舒了一口气,脸色也冷峻了下来——恰在此时,刘德蒯也到了刘府!
    刘德蒯此番前来,本是瞧下关菲是否回府,顺带看望一下胖丫——咱前面忘了介绍清楚,现在补上:胖丫管刘德蒯叫表兄;胖丫的娘亲跟刘德蒯的娘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胖丫幼年也是在宋水生长,跟刘德蒯那个被程记之玷污的妹妹同岁,儿童时还常在一起玩耍。
    十年前,胖丫的父亲为了生计,才携家带口去了关外,算起来已经有十年没有见过了,这胖娃也是带了母亲口信和东西看望了刘德蒯的,这刘德蒯自然不能不回应。下午那阵儿,因为关菲在场,有些个话说起来也不方便,在关菲去了绸缎庄后,刘德蒯去了趟府衙,在街市上巡查了一圈后,买了这东西,就过来刘府了——有些年轻的看官可能会奇怪,这十几年没见过面的表兄妹能有啥感情吗?鄙人沉重地告诉大家:是何年何月我们的现代人开始人情淡漠,亲情淡漠的我不清楚!不过在唐朝那会儿,绝对没有亲情淡漠这一说,是亲人就绝对“血浓于水”!人跟人交往,不沾亲带故都会想方设法,东拉西凑让自个儿跟人扯上点关系……
    看到刘府门前的士兵,刘德蒯先是一惊,随之也暗自慰藉:自己果然没看错刘羽!但凡成大事者,通常都是菩萨心肠,雷霆手段——不!错了!是菩萨外表,雷霆手段!
    刘羽望见刘德蒯,也是暗喜,心道:来的正好!来的正好!
    为啥?虽然刘羽到宋水也有半年了,但他这种级别的人,出入总有一群人随从,也没多少微服私访的机会,所以对宋水地形路线真的不熟——这群外地过来的兵士若要办事,总不能在大街上随意拦住一个人问——哥们,你认识程记之不?你知道他现在哪儿不……这就贻笑大方了不是?
    开篇儿跟大家过说了,刘德蒯在刘羽到任后一直在暗中观察刘羽,刘羽是有密旨要办大事儿的人,自然也在物色可靠臂膀,刘德蒯早也进入了刘羽的观察范围,昨夜刘德蒯半夜前来,也让刘羽相信了刘德蒯的立场,所以刘德蒯有机会进入刘羽书房,包括刘德蒯从后门经过的那片树林。
    但考虑到兹事体大,一些思路还没有成型,加上后来马捕头来过,所以让刘德蒯先行离开了——今日兵甲齐备,思路自然成型,就算刘德蒯自己不来,刘羽也打算让曹管家前后去请。
    在刘羽眼里,刘德蒯就是苍天指派给他让他成事的臂膀——苍天?呵呵,重新投胎后的刘羽哪里知道这人世间哪里,什么是苍天!
    但保险起见,刘羽还是先让刘德蒯先去见过胖丫,才又把刘德蒯带进书房,秘密说了一些自己的计划——刘德蒯听到刘羽计划,立刻跪拜说道:“请大人放心!刘德蒯自此便是大人之人,为大人马首是瞻!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刘羽是啥计划?第一步,捉拿甲元楼作恶凶徒,包括程记之,包括马捕头;第二步,在宋水境内主要集市设立临时公堂,广泛收集民间状纸冤情……
    刘羽很清楚,这宋水看似一片祥和,不过是被强权压制的假象而已——这次捉捕程记之,便是公开触发了与程飞剑较量的机关按钮,光有信心,决心,勇气不够,有圣旨和尚方宝剑也还不够,还需要民意!只有这般,才会有一些胜算。

    前面说过:在刘羽府邸,早有程飞剑安插的暗哨——这刘羽从道庵县调派来的的兵士一到,便有暗哨急急报于了马捕头……马捕头一听消息,心中便知大事不好,刘羽昨晚是给自己摆了个迷魂阵!更没想到刘羽的动作会这般快!自己此时出逃虽然不难,但他深知:出逃的他只会死路一条,留在宋水,等程飞剑从长安回来,自己才有一线生机!
    程飞剑此刻正在去往长安途中——马捕头思虑:当今在宋水,官阶比刘羽更大的便只有刺史王大人,但刺史年岁已高,只等安心过度时日,来日顺利告老还乡,此刻便是去寻,老匹夫定然也是左右和泥,倒是承议郎胡俊国,官阶虽然与刘羽同级,但在宋水却是有实权实力,更是程飞剑指定心腹,便急急策马去往胡俊国所在府衙。
    胡俊国此间正在府衙,也已知晓了刘羽从道庵县调兵之事,正在思虑,见刘捕头匆匆前来,心照不宣,令退左右。
    马捕头此刻也不行礼,急急说道:“大人,千岁临别之时将宋水诸事托付大人,那刘羽突然从道庵县调集兵士,只怕是要有所行动,对程公子与我等不利……”
    胡俊国微微点了点头,道:“这刘羽着实可恨!昨日你去探他,竟然也被他蒙蔽——好在千岁早有安排!程公子此间应该也已不在宋水……马捕头,昨日千岁着你通秉程公子离开宋水,你可完成?”
    马捕头点头。胡俊国又问:“那你可亲见程公子行程?”
    马捕头说通告程记之后便离开去处理其他事情了——胡俊国又问:“你在哪里通知的程公子?”
    马捕头回说凤仙楼——一听说程记之在凤仙楼,胡俊国脸色立变,恨恨说道:“马捕头!你当真也是在捕头位子上混吃等死?!昨日你等在甲元楼所做之事岂是鸡毛蒜皮,那程公子年幼无知,你如何也这般糊涂!程公子年轻力壮,精力旺盛,在凤仙楼又岂会轻易便走?只怕此刻,那刘羽已着人去凤仙楼捉拿公子了!倘若公子身陷囹圄,千岁知晓此事必然雷霆震怒!”
    一听此话,马捕头当下冷汗直流——马捕头与胡俊国还有其他在鹏程山庄的人都知道程飞剑“雷霆震怒”会是怎样的可怕场景!
    马捕头便要出门去凤仙楼查看,却被胡俊国叫住,胡俊国道:“即便你去,从刘羽做事风格来看,只怕你还没到凤仙楼,程公子也已被刘羽控制——还是先想想其他后路!马捕头,你在刘羽那里的探子还有无其他消息?”
    马捕头想了想,说道:“还真有两个事情有些蹊跷——刘羽的闺女带着一个丫鬟从关外过来宋水,昨日才来,今天就走,且是一个人走的,丫鬟没带走;再有,刘德蒯昨夜在我去探刘羽之前进过刘府,却一直不见从刘府出来……可今日在我来之前,却又出现在刘府,想必刘府有后门或者暗道,昨夜便从后门小路离开了……”
    胡俊国嘴里骂了一句,这个老狐狸,脸色愈发铁青了!
    想了又想,胡俊国对马捕头说:“当下局势,如若刺史王大人不明确说话,可能对我等不利——刘德蒯昨夜去见监察使,我们都无警觉,失了先手!只是不知那刘德蒯是否知晓甲元楼之事?”
    马捕头听到此话,一拍大腿,说道:“必是此贼昨夜高密泄露风声!那日在场之人便有刘德蒯的婆娘——如此看来,必是他那婆娘将此事说与了他,他又去监察使那里邀功告密!可恨!可恨!那日在场之人,除了我们这些,其余之人都已押解至医馆了,唯独他婆娘,我念及同僚之谊,与刘德蒯也算有些交情,便放了他婆娘,怎想这刘德蒯竟是这等吃里扒外的小人!”
    胡俊国听马捕头这些话时久久不语,当年程记之玷污刘德蒯胞妹之事,胡俊国是知晓的——此刻胡俊国深知,倘若让刘羽人证,物证齐全,刘羽若按律行法,自己必是无力阻挡,就算让程派的人消极怠工,从中作梗,也只算是缓兵之计,以刘羽之能,必然会把事情彻查明了!如今之计,唯有将事情尽量拖延,等程飞剑从长安折返。想到这里,胡俊国问道:“照你说法,那日在场之人,是否只有刘德蒯的妻子不在受控范围之内?”
    马捕头坚定地点了点头。
    胡俊国狡诈地笑了笑,说:“如果这样,事情倒也未必没有反转可能……”,然后让马捕头附耳过来,小声说了一些话。
    听完胡俊国的话,马捕头凝重的神色当下舒缓了许多,对着胡俊国跪下拱手说道:“胡大人,马某这便去办大人吩咐之事——马某妻儿老小,就仰仗大人代为照料了……”
    胡俊国笑笑,说道:“你自放心去做我交代的事即可,其他不必忧虑——就算去了牢房,除了暂时没有自由,其他的你还需要担心什么?这宋水的牢头哪个不知道你是千岁的人?再说了,你只要捱到千岁回到宋水,程大人一回来,就凭道庵县那几十号虾兵蟹将……呵呵!就算不让这这些个有眼无珠的东西有去无回,以千岁大人之威,也定然让这班人知难而退!”
    马捕头望着胡俊国点了点头,然后就起身,去办胡俊国交代他做的事儿去了。
    说回刘羽这边。
    刘德蒯对刘羽说的那些慷慨激昂的言辞,刘羽非常耳熟——耳熟的原因并不是有多少人跟自己说过这样的话,而是这样的话,他也曾经对一个人说过。刘德蒯让刘羽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刘羽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刘捕头,我等今日之举,不成功,亦成仁——我收到线报,程飞剑此刻已在回长安途中,想必便是为甲元楼之事早做绸缪,我等务必在此人回到宋水之前将甲元楼之事获取铁证!待缉拿程记之一干人后,我将亲自庭审!得到恶贼画押笔录,我亦会赴京面圣……功名却也其次,刘捕头仇怨得报,老夫不枉为人一世,为官一任也!”,说完这些,刘羽又长长叹了口气。
    刘德蒯道:“自今日起,刘德蒯全凭大人差遣!再有,大人,卑职手下捕快,也有几个心怀报国之心,颇具侠义之胆之人,是否一并唤来听大人调遣?”
    刘羽问道:“有多少人?”
    刘德蒯答说二十有余,刘羽喜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有尔等引路,让道庵县的兵士实施捉捕,缉拿这群凶徒便是探囊取物了!你速速联络众人,事不宜迟,老夫计划今夜便要在在刘府夜审程记之!”
    刘捕快听到这话,回了一声“得令”,便出了刘府,策马而去……
    刘羽缓步出到庭院,只等刘德蒯等人返来便做行动——刘羽在庭院一边踱步一面思考步骤细节,忽然感觉有些口渴,便高声唤道:“管家……曹管家……”,连唤了数声,也无人应答。
    这时有一府内丫鬟赶至,说道:“老爷,曹管家方才说家中有急事,见老爷在厅堂会客,怕打扰老爷,就让奴婢转告老爷告假三日……敢问老爷有什么吩咐,可否让奴婢来做?”
    刘羽听到曹管家告假的消息,先是眉头一皱,继而又露出和蔼慈祥表情,对丫鬟说:“你去冲盏茶来,我有些口渴了……”
    曹管家这次急急告假去了哪里,刘宇已经想到了——马捕头最初猜测的没错,曹管家便是程飞剑安插在刘羽身边的耳目!
    在曹管家进入刘府之前,刘羽也知道曹管家的底细,但还是让曹管家做了管家——刘羽深知,程飞剑一定会想方设法在自己身边安插钉子,与其未来有一颗不知道锋利程度在哪儿的钉子,不若就留下曹管家这颗已知且尚可控,可防的钉子……
    曹管家的底细当然不可能是程飞剑或者程的党羽说给刘羽的——是谁?看官猜到了或者想起谁了没?
    
    对咯,自然就是那来无踪,去无影的柳钟意刘大侠——程飞剑那班人低估了刘羽,刘羽也低估了程飞剑那边!刘羽也没料到从昨日起刘府外程飞剑就已经安排了暗哨,刘德蒯昨日从后门离开刘府,反而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为以后的事埋下了一个大的隐患!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刘德蒯只领了十余人赶到,面有惭色,正要解释,却被刘羽制止,刘羽道:“刘捕快此事不必多言——当务之急是缉拿人犯!”
    随即又拿出自己腰牌,递给对道庵县头领,说道:“方头领,你随刘捕快一众人等前去拿人,如遇阻挡,便亮我腰牌行事!我在府衙静候佳音!”
    道庵县此次前来的一众兵士头领姓方名刚,此人生的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声如霹雷!
    用现在的话来说,刘羽既是方刚的上级也是方刚的老师——前面神经病作者都忘记说没说,多年以前,刘羽曾在道庵县做知府,那是方刚还是一名捕快。
    方刚接过令牌,对刘羽拱手道:“大人放心,学生必不辱使命!”
    刘羽又对刘德蒯与刘德蒯带来众人说道:“刘捕头,你与其他众人暂听方头领调度,有无问题?”
    刘德蒯与其他众人皆高声说道:“全听刘大人安排!”
    刘羽点了点头,高声对众人道:“众位,我等皆食朝廷俸禄,受皇上厚恩——理应在其位,行其事!今日,汝等亦是依大唐律历,前往缉拿程记之等一干人犯,汝等可有顾忌?!如有其他想法,此时退出,刘某绝不为难!”
    不等其余人开口,方刚又高声道:“大人敬请放心!我等食国家俸禄,为民除害,为国捐躯亦是理所应当!请大人去府衙静候佳音便是!”
    其余众人在方刚说完话后,又齐声高呼:“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羽微笑颔首——方刚再无他话,与刘德蒯做了交流后,就率众出发了。
    刘羽在众人出发后,带了几个从卫,去了府衙。
    随刘德蒯一起前来的捕快有人知道程记之在凤仙楼,所以一众人并没绕路,直接就奔凤仙楼而去——及至凤仙楼,老鸨一看阵仗,心下当时就虚了!程记之在甲元楼做的事,早有嫖客传到了这里,因此也料定这些官差必是来缉拿程记之的,心中不免暗暗叫苦不迭。
    程记之正在与众人吃酒,听到嘈杂声,心中也料到了是奔自己而来,便开始有些懊恼昨日未听马捕头之言远遁,本想跳窗而逃,但一望楼下早有卫兵看守,就未做挣扎,重新坐下,继续唱着小曲,喝着酒等官差上来——方刚,刘德蒯几人进厢房时,程记之才缓缓起身,,只是望到刘德蒯时,冷笑了一声,目光凶狠地瞪着刘德蒯许久。
    那日随刘德蒯作恶之人,除了马捕头以外,其余人也都在此厢房陪护程记之。见方刚一众官差,大多是陌生面孔,有人唬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么?你们可知这位是程千岁的程公子?还不快快退下!”
    方刚大步流星走到说话之人面前,甩手便是一记耳光,只打的那厮眼冒金星,方刚厉声说道:“鄙人道庵县捕头方刚,奉监察使刘大人之命,前来缉拿案犯!但又违抗者,刀剑无眼!通通拿下!”
    程记之冷笑了两声,对其他人说道:“既然方大人是监察使大人之命,那便公事公办即是——你等休要生事!宋水的衙门是谁开的,只怕这方大人还不清楚吧?哈哈哈!我们这就随方大人去去何妨?”说完这话,程记之又高声地大笑了几声。
    方刚高声喝到:“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程公子,方某眼里只有国法纲纪,并无王孙权贵——若再多言,休怪方某无情!”说完,将戒刀豁然抽出,露出泠泠寒光!
    望着方刚威严的模样,程记之有些乱,但并不慌——因为程记之相信,在宋水,没有他程记之过不去的坎!但此刻,他只能选择不吃眼前亏……
    方刚等人押解着程记之等人一路浩浩荡荡地直奔宋水监察院而去——刘羽早已身着官服,端坐在衙堂等候。


    在路上,程记之心中便已盘算好:倘若过堂审问,自己便将甲元楼之事一五一十说将出来,此番刘羽从异地调兵过来,必然是做了万全准备,刘德蒯也必然是投靠了刘羽,有人证物证,如果信口雌黄强辩,难免手皮肉之苦——同时,程记之也早想好了后面的事:待程飞剑返回宋水之后,事情必然峰回路转!彼时,他再说前面的供词皆屈打成招!至于那些人证物证,他相信程飞剑有办法处理妥帖……程记之虽看似虎头虎脑,却也不是全然无脑的纨绔子弟!
    方刚,刘德蒯押解程记之等人到了府衙之后,刘羽又对二人密语了几句,二人领了十个精干兵士,便又火速出去了,二人一走,刘羽便当即升堂问审。
    堂审过程顺利得让刘羽自己都不敢相信,不等用刑,程记之等人就将甲元楼之事全盘供出,所说过程,细节与刘德蒯所述完全一致——刘羽哪里知道程记之在路上那些盘算!但看着程记之淡漠的态度和语气,久在官衙的刘羽也很快想到了:程记之是在等自己的程飞剑和援兵,以免受皮肉之苦;而此刻的供词和画押,在程飞剑和援兵到来之际,必然会翻供,且倒打一耙说自己行刑逼供,屈打成招……
    想到此处,刘羽长叹一口气,让兵卒将程记之等人一并看押,心中暗自祈祷方刚,刘德蒯顺利完成任务。
    原来,方才刘羽让方刚和刘德蒯是去缉拿马捕头和甲元楼掌柜去了——那这二人顺利还是不顺利呢?顺也不顺,不顺也顺!
    方刚,刘德蒯先到的甲元楼。到甲元楼时,马捕头正在,待方刚拿出刘羽令牌,宣读拘捕令,竟未做任何抵挡反抗,只是凶狠地对着刘德蒯冷笑——然而,原甲元楼掌柜早已不知所踪!更让方刚,刘德蒯惊讶的是,此刻的甲元楼此时已被拆解的七零八碎,连招牌也换了一个新的名称的招牌!

    方刚,刘德蒯赶紧押解着马捕头去了监察使府衙——此时刘羽已经对程记之审讯完毕,并已让程记之等人签字画押,只在府衙门口焦急等待方刚等人回报,远远望见了被绑缚的马捕头,先是一喜,却未见甲元楼掌柜等人,心中又不免一沉!
    会面时,刘羽看到方刚对其使了眼色,那马捕头更是放肆地仰面大笑,对刘羽说道:“刘大人,到底是从长安过来的人!演的一出好戏——马某看走眼了!此番马某人输得心服口服!哈哈!哈哈哈!”
    刘羽喝令让士卒先将马捕头押往牢房,然后带方刚,马捕头去了密室说话。
    进了密室,方刚与刘德蒯将方才去甲元楼时的经过仔细说与了刘羽——刘羽听闻经过后仰天长啸一声,叹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想不到对方心思如此缜密——好在汝等已经将马捕头拿下。若是他也招供,就算没有其他佐证,这所有在场行凶之人供词一致,也可依律治罪了……”,说到这里,刘羽猛然想起刚才没有叮嘱士卒不可将马捕头与程记之等人关押一处,急令刘捕头即刻前往处置——待刘德蒯赶至时,马捕头已经被关押进了牢房,只是好在士卒机警,并未将马捕头与程记之等人关押一处。
    刘德蒯从牢房折返再见刘羽,方刚时,见二人皆神色凝重,如临大敌,显然是自己走后两人对当前局势做了分析判断,那脸上的表情就差用笔写着“不利”俩大字了!
    刘德蒯说了牢房那边的情况,刘羽先是颔首称赞方刚管教士卒有方,继而说道:“刘捕头,从现在情形来看,对方早有准备!方才我与方大人说到这马捕头,只怕形势不容乐观,此人做捕头多年,对大唐律法以及审讯,判罚之道深谙,方刚与我皆预感此人必定是块硬骨头,让他认罪画押只怕难于登天……若他不招,此刻人证难以到位,物证又全毁,料想程飞剑必然会趁机发难!如此一来,我等可能便要由主动变成被动了!”
    刘德蒯听刘羽这样说话,当下拔出佩剑,道:“大人,倘若国法治不了此贼,卑职愿意以命抵命!”

    刘羽眉头紧锁,并未回应刘德蒯,却是转而看向方刚,方刚亦是牙关紧咬,目瞪前方,眼睛里似要喷出火一般——觉察刘羽看向自己,便收起凝重神色,微笑道:“刘捕头此言不妥!我等食国家俸禄,身在刑司衙门,为国效力,为君分忧,为民除害是本职——嫉恶如仇虽是好事!但倘若人人皆如刘捕头一般行事,法度有何意义?国无法度正本清源,岂不是要沦为兽群鸟众?当务之急,还是如何应对当下局面!老师,不知学生说得是否妥帖?”说完,方刚望向刘羽。
    刘羽听到方刚这话,不住点头赞许,心中颇感欣慰,刘德蒯亦是心悦诚服。
    刘羽看着方刚说道:“依照现在情形,在宋水方捕头,倘若将这一干人犯尽数送往道庵县看押问审,道庵县府衙是否方便?”
    方刚一听此话大惊,道:“大人,从法律和权限来说,此举并无不妥,只是如此一来,却也让宋水无形之中话柄,刺史与对应官差皆面上无光,亦将迁怒于老师,此举之后,只怕老师所有在宋水行为都将掣肘……”
    刘羽眉头紧锁,并未回应刘德蒯,却是转而看向方刚,方刚亦是牙关紧咬,目瞪前方,眼睛里似要喷出火一般——觉察刘羽看向自己,便收起凝重神色,微笑道:“刘捕头此言不妥!我等食国家俸禄,身在刑司衙门,为国效力,为君分忧,为民除害是本职——嫉恶如仇虽是好事!但倘若人人皆如刘捕头一般行事,法度有何意义?国无法度正本清源,岂不是要沦为兽群鸟众?当务之急,还是如何应对当下局面!老师,不知学生说得是否妥帖?”说完,方刚望向刘羽。?

    刘羽听到方刚这话,不住点头赞许,心中颇感欣慰,刘德蒯亦是心悦诚服。?

    刘羽看着方刚说道:“依照现在情形,在宋水行事我等只怕举步维艰——方捕头,倘若将这一干人犯尽数送往道庵县看押问审,道庵县府衙是否方便?”?

    方刚一听此话大惊,道:“大人,从法律和权限来说,此举并无不妥,只是如此一来,却也让宋水无形之中话柄,刺史与对应官差皆面上无光,亦将迁怒于老师,此举之后,只怕老师所有在宋水行为都将更加掣肘……”

    刘羽来回踱步几次之后,问道:“方刚,刘捕头,你们可有其他良策?”

    二人皆摇头,刘羽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对方能提前想到毁灭物证,只怕对我也是早有戒备,我等此刻的一言一行可能也在监视当中——将案犯以及后续可能获取的人证物证转移到道庵县是步险棋,但留在宋水,只会是死局!我刘羽个人事小,但若能以此事搅动宋水浑水,还天地清明,刘羽虽死无憾!我意已决,即刻启程!方刚,由你率众押解这一众人犯前往道庵县,我与刘德蒯先在宋水几日,收集其他佐证后亦至道庵县……”

    方刚领命而去,50兵士却只肯带走30兵士,留下20精兵供刘羽调遣。

    方刚手执刘羽监察使令牌,一行人行至城门口皆畅通无阻,正要出城,忽有快马绕前拦住,从马上跳下一人,高声道:“奉刺史大人命令,有公务要与程公子交涉!请留人!”

    此人话音一落,守护城门兵士随即将城门关闭,随后又陆陆续续来了百余兵士将方刚等人团团围住——程记之嘲讽地看了一眼举刀无措的方刚,冷笑说道:“方刚方大人是吧?哈哈,哈哈哈哈,我记住你名字了……”

    方刚此刻已然陷入两难:留下程记之,是失了最主要人犯;不放,如此情形,纵然拼尽全力,所有人也无法脱身!
    正为难之际,忽从包围圈外有人高喊:宋水监察使刘大人到!包围圈瞬时闪开一条通路。原来,刘羽在方刚一行人走后,忽然想起城门时必然会有阻碍,便匆匆让人驾驶马车追赶,恰巧在此时赶上。
    方才骑马之人便是韩冰寿,望见刘羽,连忙下马对刘羽施礼,道:“刘大人,奉刺史王大人之命,有要事与程公子商议——还请刘大人行个方便!不要让下官为难……”
    刘羽道:“韩大人,你说奉王大人之命,可有王大人文书?”
    韩冰寿忐忑道:“因行事匆忙,未得正式公文——回头卑职定当补递大人手上!还请刘大人行个方便……”
    刘羽冷笑一声,道:“我等隶属刑部,纵然有王大人手书公文,依照大唐律历,刘某亦可便宜行事——此事事关重大,还请韩大人不要妨碍公务!”一边说,刘羽一边走向城门处,命守城士卒打开城门。
    守城士卒看看刘羽,又看看韩冰寿,唯有战战兢兢去开城门——眼见城门打开,又听圈外有人高呼:宋水指挥使武大人驾到!
    听到声音,守城士卒又把打开的城门重新关上——武维同驾马至刘羽面前,翻身下马,对着刘羽拱手,道:“刘大人,程公子因有事涉及宋水军机,须由武某带回兵部——还请刘大人将程公子交由武某带回军营处置!这是公函,亦有刺史王大人印签,请刘大人过目!”一边说,武维同一边从袖口里取出一张公文递到刘羽手上。
    刘羽看了一遍公文,笑道:“既涉及兵部军机,又有王大人印签,刘某自当将程公子转交武大人——只是程公子涉及前日在甲元楼一桩命案,且已认罪画押,后期再有程序履行之时,刑部如何再寻?”
    武维同“哈哈”笑了一声,说道:“刘大人这是哪里话来?某与刘大人皆是为国办事,若刘大人后期还需程公子到场,待武某处理完程公子所涉军务,得王大人批示,武某自当再将程公子移交刘大人——再者,按刘大人说法,程公子人若当真在宋水犯事,以后羁押在宋水大牢,也刘大人眼皮底下岂非更为方便?”
    刘羽面色铁青,看看方刚,含恨说道:“方捕头,将程公子转交武大人吧——你与其余众人速速离开宋水!”



    方刚本欲说话,看刘羽神色,也知道今日若不留下程记之,所有人断然无法离开宋水州,唯有对刘羽,武维同二人拱手施礼,道:“卑职听命!”
    上前走到程记之面前,解开枷锁——枷锁解开后,那程记之装作晕厥,借势倒向方刚,狠狠踩了方刚一脚,待方刚扶住程记之,程在方刚臂弯处呢喃说道:“方刚,一路顺风——倘若你再入宋水,我定让你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武维同一挥手,便有甲士上前,架起程记之,送上马车——刘羽见程记之上了马车,便对武维同道:“武大人,若无他事,还请武大人命人打开城门,方捕头还有紧急公务……”
    武维同“哈哈”大笑两声,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岂敢阻挠刘大人公事——武某亲自为刘大人打开城门!祝愿方捕头一路平安!”说完话,武维同又大笑两声,竟然真的上前打开城门!
    刘羽对方刚使了个眼色,说道:“方捕头一路小心!”
    方刚点头领会,也不再其他言语,率众出了宋水。
    方刚出城门后,武维同对刘羽幽幽一笑,说了声:“刘大人,后会有期!”随即翻身上马,率众携程记之离去了。
    在众人离开之后,刘羽却没有立刻离开,等了约摸半个时辰,才乘马车返回刘府——刘羽刚刚离开城门口,便有三百骑甲快马加鞭飞奔出了城门……
    不消我说,看官也是晓得的,这些骑兵必然是追方刚而去的——虽然刘羽有意在城门楼为方刚等人争取了时间,但方刚押解着人犯,有步行人众,如无特殊情况,在方刚等人未达道庵县之前,这些骑士定然能赶上将方刚等人!
    再说方刚这边——方刚率众押解着一众人犯行至一处密林岔路口时,忽从树林中窜出一队兵士,约摸20余人——看官莫惊,因为方刚都没有吃惊:原来这一众人是方刚自道庵县出发之前,依照柳钟意策略,安排接应的一众人!
    方刚翻身下马,命手下兵士与人犯互换衣装后,再将所有人犯推到马上,由一名兵士随马同乘,再分两路而行:方刚等人押解着人犯全部骑马,部分骑乘兵士与伪装成人犯的兵士走另一条道路……
    由宋水出发的100骑兵行至此岔路口时,方刚等人已行走多时——领头军官命所有人停马待命,翻身下马,取出地图,与副将道:“李副,如今这两条道路皆通道庵县,不知方刚走的哪条,这却如何是好?”
    副官从头领手里接过地图,又仔细看了道路印痕,说道:“陶头领,属下方才看了地图,又仔细看了路上印痕——西南方向那条路前面十几里后有江河阻隔,要去道庵县,还需渡河,西北方向的路最近,且直通道庵;再有,此处道路潮湿,属下方才仔细查看了路上印痕,西南之路只有马匹踩踏痕迹,全无脚步痕迹,方刚等人既然押解着马捕头等人而去,必然有行路之人,西北之路既有马蹄印痕,又有脚步痕迹——依属下之见,必然是走的西北这条道路!”
    陶头领先是点头,随即眉头一皱,说道:“倘若这是方刚的疑兵之计,我等皆往西北,他却从西南方向逃脱,我等回去如何复命?”
    李副官眉头紧皱,思考许久,说道:“倘若我等兵分两路,纵然追上方刚等人,若其殊死抵抗,也无绝对把握让其

    束手就擒——当下,我们只有三个选择:上策是兵分两路,末将领50骑从西北方向道路追赶,头领领50骑从西南道路追赶,不论哪一方追上或者扑空,将来我们都在此地汇合或驰援;中策是合兵一处,快马加鞭从西南道路再行十几里路,到江河渡口一看究竟,若遇方刚等人,便可一举拿下,若马蹄印痕不是方刚等人留下,我等再折返西北道路追赶;下策是我等赌方刚就是走的西北道路,我们合力从西北追赶……”
    陶头领思索了一下,又问李副将:“合兵一处不论从那条路走,都还是有贻误时机的可能兵分两路;但兵分两路后,倘若我在西南道路赶上方刚,最后却因为兵力不足,方刚殊死抵抗,无法将其拿下当如何处置?听闻此人武艺高强,有千夫难当之勇……”
    李副将微微一笑,说道:“陶将军是头领,一切自然由您定夺——分兵时,陶将军觉得哪条道路凶险,遇上方刚机会大些,多分配一些兵士。”
    看官看到这里大概也明白了,这陶头领虽然是头领,但脑子可能不如副将好使,而且特别惜命——这是为啥?因为陶头领的舅舅就是“瑞祥荣”的钱员外!古今中外,一个人官职大小,未必和能力成正比,往往跟“命”的关联更大!
    陶头领思虑片刻,正要说话,忽然有几个樵夫担着柴从西北路口缓缓过来,陶头领拦住樵夫,问樵夫是否遇见有官兵押解人犯经过,樵夫望见这些骑兵拦阻,先是害怕,以为又遇到了征敛的兵匪,在陶头领问完话后,才稍稍安心,哆哆嗦嗦回说在山上砍柴时确曾远远望见有官兵押解人犯在路上行进……
    陶头领一听大喜,说道:“李副将,现在看来,你说的上策本是下策,而下策才是上策,哈哈!但稳妥起见,你率五个骑士从西南前往渡口查看一下方才马蹄印痕的人是谁,我领其余人众从西北道路前去捉拿方刚!”
    李副将欲说还罢,淡笑说道:“愿大人马到功成!属下这边从西南路口前去查看究竟!”
    那方刚的轻骑究竟走的是那条路呢?答案是西南方向的那条!
    待李副将的五骑到渡口时,李副将望见渡口的六只渡船都已行至江心,看不清船上人的面貌,但从着装上依稀能看出乘客全是兵士。李副将惨笑一下,悻悻回马,缓缓折返方才岔路口处,李副将心知肚明:陶头领不但是贪生怕死之辈,还是卑鄙无耻之人!陶头领在获悉方刚等人是走西北路口时却在让自己来西南道路,是怕自己抢了功劳!
    折返途中,一阵山风吹过时,李副将打了一个激灵,猛然勒住骏马,高声呼道:“不对!我等定然是中了方刚之计了!”
    然后快马加鞭疾速去追陶头领了——原来,李副将在马上忽然想到:正常来说,刚才那些船上的官兵马匹,用三条渡船便已足够!而那些“官兵”将所有渡船悉数征用,只有一种解释:不想让后来的人有船可用!
    李副将要追上陶头领时,陶头领已经望见了前面的兵士和人犯模样队伍,心里正在暗自高兴——陶头领抢功心切,全然未听清陶副将说话,反而快马加鞭追上前面队伍。
    陶头领一马当先,也未看人犯模样,拦住士兵队伍,高声道:“对面之人听命——奉宋水指挥使命,陶某特来遣返人犯!”
    这边队伍领头之人姓齐,也未下马,在马上拱手道:“陶将军,我等羁押的皆是道庵贼匪,与宋水何干?”
    陶头领心里一惊,这才去驾马去看“人犯”,并无马捕头等人——李副将此时也已赶至,用手搭了一下陶头领肩臂,小声说道:“陶将军,我等恐怕是中了方刚奸计!”随后,李副将又轻声把方才在西南渡口的事情说与了陶头领。
    陶头领翻身下马,又仔仔细细将人犯与士卒巡视一遍,确认并无方刚以及马捕头等人,心里有急又气,问李副将:“如此情形,我等返回宋水如何复命?”
    李副将惨笑低声对陶头领说道:“从情形来看,这些人应该全是道庵官兵——将军且看,这些“人犯”个个年轻力壮,行伍有力,必然是方刚将衣装做了对换。我等将这些人带回宋水,非但无益,只徒增宋水与道庵之间罅隙——依属下拙见,我等可再返回西南道路,在渡口等渡船,渡河之后若能追上方刚最好,追不上,便再临近道庵之前再折返宋水复命……”
    陶头领叹了口气,一挥手,让后赶上围住齐头领等人的兵士闪开道路,领兵又向西南路口方向杀去!
    到渡口时,六只渡船悉数都停在岸边,船上却无一个船夫——陶头领与李副将也不作迟疑,命兵士划桨,待所有兵士都渡江之后,便快马加鞭往道庵县方向疾驰而去……
    看官可以猜想,方刚等人之马上全是两人,马力自然不济,且西南方向道路较西北宽坦之路遥远数倍,方刚等人定时在劫难逃了!不过看官莫急,我说过,柳钟意可是李太白都发自肺腑题诗赞赏过的人物——在陶头领骑兵从渡口消失的时候,渡口的山林里又闪出了几十匹骏马,策马朝西北方向而去。
    不是旁人,正是方刚与马捕头等人犯一众人!
    前文说了,西南道路较西北道路遥远数倍,待宋水这些兵士到达道庵县时,方刚等人早已进城——陶头领唯有悻悻率兵返回宋水复命。



    这时候该说说程飞剑了——程飞剑回到长安时,柳钟意已经将关菲临摹的刘德蒯控诉程飞剑以及甲元楼事件卷宗交于了上级呈报李隆基了。
    那李隆基看没看卷宗呢?看了!
    震惊不震惊呢?没有!真没有!
    为啥?程飞剑在宋水的事儿李隆基又不是不知道,至于程记之在甲元楼做下的龌龊之事,较与他自己的宏伟梦想来说,根本就是芝麻绿豆!再有,此时大唐境内受瘟疫影响,民众怨声载道,国库已然捉襟见肘;境外又有吐蕃等外敌虎视眈眈,边境时有滋扰。作为大唐的君王,此时的李隆基纵然说不上是心力交瘁,焦头烂额,但说“最近有点烦”倒也是实实在在的。
    还是说说程飞剑面圣的过程吧!
    程飞剑见李隆基是在御花园里,李隆基身边除了一个太监,两个锦衣卫并无他人。
    程飞剑的第一句话是:“陛下,微臣有罪!”
    李隆基冷笑一声,说:“哦,程爱卿也会有罪?”
    程飞剑第二句话是:“祈请陛下念在我程氏一族曾略有寸功,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的份上,网开一面,为程氏留下犬子性命!”
    看官该问了,程飞剑怎么知道李隆基已经知道程记之甲元楼的事呢?大家应该还记得,程飞剑现在的官职是禁卫军副统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柳钟意的级别还不够面圣,柳钟意的上级才能跟程飞剑同级,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柳钟意的上级与程飞剑曾在一个门下习武!当年程飞剑为李隆基以身挡箭的时候,柳钟意的现在上级也在列伍。
    这时候该说说程飞剑了——程飞剑回到长安时,柳钟意已经将关菲临摹的刘德蒯控诉程飞剑以及甲元楼事件卷宗交于了上级呈报李隆基了。

    那李隆基看没看卷宗呢?看了!

    震惊不震惊呢?没有!真没有!

    为啥?程飞剑在宋水的事儿李隆基又不是不知道,至于程记之在甲元楼做下的龌龊之事,较与他自己的宏伟梦想来说,根本就是芝麻绿豆!再有,此时大唐境内受瘟疫影响,民众怨声载道,国库已然捉襟见肘;境外又有吐蕃等外敌虎视眈眈,边境时有滋扰。作为大唐的君王,此时的李隆基纵然说不上是心力交瘁,焦头烂额,但说“最近有点烦”倒也是实实在在的。

    还是说说程飞剑面圣的过程吧!

    程飞剑见李隆基是在御花园里,李隆基身边除了一个太监,两个锦衣卫并无他人。

    程飞剑的第一句话是:“陛下,微臣有罪!”

    李隆基冷笑一声,说:“哦,程爱卿也会有罪?”

    程飞剑第二句话是:“祈请陛下念在我程氏一族曾略有寸功,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的份上,网开一面,为程氏留下犬子性命!”

    看官该问了,程飞剑怎么知道李隆基已经知道程记之甲元楼的事呢?大家应该还记得,程飞剑现在的官职是禁卫军副统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柳钟意的级别还不够面圣,柳钟意的上级才能跟程飞剑同级,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柳钟意的上级与程飞剑曾在一个门下习武!当年程飞剑为李隆基以身挡箭的时候,柳钟意的现在上级也在列伍。
    程飞剑说完这些话,李隆基忽然停下脚步,程飞剑赶紧小步加速,低头弯腰绕道李隆基面前头贴地面跪倒,诚惶诚恐听候。
    李隆基望了望眼前的程飞剑,只说:“程千岁尚年富力强,朕已老矣……”
    程飞剑听到此话,只吓得面如土色,磕头不止,口中不住念叨:“微臣罪该万死!微臣罪该万死……”
    李隆基淡淡说了一句:“起来吧!朕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刘羽这人虽有些食古不化,但也不失正气,你自己把事情做得好看些!还有,最近国库空虚,程爱卿也该献策献力才好吧!”
    程飞剑这才停止磕头,但并未起身,望着李隆基拱手说道:“微臣明白!微臣明白!”
    李隆基也不理会仍然跪拜的程飞剑,华清池那边,杨贵妃还在等候……
    李隆基的话没有说透,程飞剑自然也是领会的——程飞剑心里更是清楚,李隆基对自己网开一面,跟“有情有义”其实是没半文钱关系的!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杆秤,所有事情的走向都是利害权衡的结果而已!
    从利的角度来说,李隆基这次放程飞剑一马,程派的势力和关系网以后以后会更坚定的倒向李隆基是毋庸置疑的。在这件事上程派蕴涵了三股势力:一股是程老千岁传承下来给程飞剑的一众人,包括程飞剑在宋水时期经营的势力;一股是程飞剑新岳父老尚书,当时在李隆基和太平公主争皇位的时候,老尚书一直都是左右逢源,也让李隆基一直耿耿于怀;还有一股有的人可能没想到,是程记之!程记之已经与京兆尹之女结亲——看官可能会问:这程记之何德何能,能娶到京兆尹之女?我敢赌五毛钱,问这问题的人,历史成绩肯定还不如我——什么叫门当户对?权贵子女的婚姻,有几人是郎情妾意的自然恋爱!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都只是增利减害或者报团取暖吧?
    治国跟经营企业有相似之处:对于企业主来说,这员工的能力重要不重要?重要!但对比于忠心来说,能力又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刘羽入仕以来,看似四平八稳,无大功大过,但当年李隆基与太平公主争斗时,有人上报过一个大名单,是疑似太平公主党羽的名录,刘羽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李隆基有理由相信:程飞剑会是比刘羽更加忠心之人!动程飞剑,可能伤筋动骨;去刘羽,不过是损害皮毛。这次程飞剑更是亲自把自己的把柄送到了李隆基手上,李隆基哪有不受的道理!

    程飞剑出得皇宫,苟参事早在宫门守候。见程飞剑,道:“大人,皇上旨意如何?”
    程飞剑苦笑一声,然后把面圣经过说与了苟参事。
    苟参事思虑良久,道:“大人如何打算?”
    程飞剑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如今之计,恐怕只有散尽家财留下记之性命……”
    苟参事道:“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小人与大人所见略同。若大唐无这些个内忧外患,只怕皇上也不会这样轻易松口。不过,小人建议大人不可一次性将财物上缴,在皇上看来,你纵然供奉了十座金山,他仍然会认定你还有二十座——依小人之见,分三次才能皇上称心……”
    程飞剑点了点头。苟参事又道:“小人刚刚收到线报,刘羽已经开始行动,将公子与当时在场之人悉数捉拿了送往了道庵县,好在韩冰寿半道截下了公子,其他人都在道庵县;更有,刘羽这厮竟然竟然在宋水境内广开临时官衙,收集民间诉状……”
    程飞剑听到这话,顿时怒火中烧,咬牙说道:“这刘羽当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待我返回宋水,让他清楚这宋水到底是姓程还是姓刘!”
    苟参事连忙说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皇上对大人说的那句“事情做的好看些”可是大有深意的——依小人之间,我等须早做筹谋,寻得一个与公子长相身形相似之人才是当务之急……”
    程飞剑会意,点头道:“说的是——此事便有你去操办!今日,我已宴请了户部尚书,刑部尚书和飞鸽营周大人……明日再做些打点,之后我便返回宋水!你办完事情速速到宋水与我汇合!”
    苟参事拱手说道:“小人领命!”——说完这话,苟参事便去了。
    程飞剑刚要离开,却有一太监匆匆出得宫门,远远招呼程飞剑留步,小碎步赶到程飞剑面前,从袖口取出一块一个锦囊,递给程飞剑,轻声说道:“刘大人回去府上再开锦囊!”
    程飞剑回府之后径步回去自己书房,急急拆开锦囊,露出里面有一张黄色绢布……




    程飞剑出得皇宫,苟参事早在宫门守候。见程飞剑,道:“大人,皇上旨意如何?”
    程飞剑苦笑一声,然后把面圣经过说与了苟参事。
    苟参事思虑良久,道:“大人如何打算?”
    程飞剑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如今之计,恐怕只有散尽家财留下记之性命……”
    苟参事道:“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小人与大人所见略同。若大唐无这些个内忧外患,只怕皇上也不会这样轻易松口。不过,小人建议大人不可一次性将财物上缴,在皇上看来,你纵然供奉了十座金山,他仍然会认定你还有二十座——依小人之见,分三次才能皇上称心……”
    程飞剑点了点头。苟参事又道:“小人刚刚收到线报,刘羽已经开始行动,将公子与当时在场之人悉数捉拿了送往了道庵县,好在韩冰寿半道截下了公子,其他人都在道庵县;更有,刘羽这厮竟然竟然在宋水境内广开临时官衙,收集民间诉状……”
    程飞剑听到这话,顿时怒火中烧,咬牙说道:“这刘羽当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待我返回宋水,让他清楚这宋水到底是姓程还是姓刘!”
    苟参事连忙说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皇上对大人说的那句“事情做的好看些”可是大有深意的——依小人之间,我等须早做筹谋,寻得一个与公子长相身形相似之人才是当务之急……”
    程飞剑会意,点头道:“说的是——此事便有你去操办!今日,我已宴请了户部尚书,刑部尚书和飞鸽营周大人……明日再做些打点,之后我便返回宋水!你办完事情速速到宋水与我汇合!”
    苟参事拱手说道:“小人领命!”——说完这话,苟参事便去了。
    程飞剑刚要离开,却有一太监匆匆出得宫门,远远招呼程飞剑留步,小碎步赶到程飞剑面前,从袖口取出一块一个锦囊,递给程飞剑,轻声说道:“刘大人回去府上再开锦囊!”
    程飞剑回府之后径步回去自己书房,急急拆开锦囊,露出里面有一张黄色绢布……




    程飞剑仔细看了几遍这块黄色绢布,但绢布既无文字也无异样,心中不免疑惑犯难,遂将此事形成文字,让手下将书信送与苟参事。

    程飞剑应酬打点完长安众官之后,便依早先计划返回宋水,并从禁卫军里抽调了50精干兵士随行。

    我们心中智勇双全的柳钟意返回长安后,却是像一个在冰天雪地里苹果被人绑缚在枝头一般——没有了营养供应,又无法落地,只能悬在枝头盆友风吹雨打。怎么回事呢?原来柳钟意将控诉文书递上之后,很快便收到命令,不可擅离长安,原地等候差遣,同时身边还多了四个“贴身护卫”。以柳钟意的身手,甩掉这四人不难,但甩掉四人之后能去哪里?!一旦离开长安,身上便要背负“擅离职守”之罪!每次追问上级,上级都是“信函已经递交圣上,我等唯有耐心等候圣上裁决……”

    柳钟意心急火燎,也是无计可施,尤其得知程飞剑回到京城面圣之后,柳钟意更是坐卧不安,时刻牵挂担忧刘羽安危——该有人问我,柳钟意既然这么在乎刘羽,干啥不辞职,以平民身份回去宋水刘羽身边呢?说这话的人,应该是没看我的前文,飞鸽营是怎样的司衙?除非是御批或者埋进土里的,断然没有“辞职罢官”之说的!

    整日无所事事的男人,总要有点精神寄托才行啊!这柳钟意不好女色这口,怎么办呢——那就喝酒!借酒浇愁呗。

    巧不巧,有酒友!谁呀?不是旁人,正是那个自称“酒仙”,后世人奉作“诗仙”的唱诗班班主李太白!
    李白没事儿就跟柳钟意喝酒,柳钟意乐得有个酒友,李白更是没吃亏,白吃白喝不算,还跟柳钟意身上得了灵感,留下了不少千古佳句。后人熟知的《侠客行》跟《将进酒》一个是李白跟柳钟意切磋剑术后所做,一个就是在跟柳钟意对饮时偶然天成的。

    笔者本身没啥文化,但不妨碍笔者对文豪的敬仰,所以在这里把《将进酒》的原文复述一遍,也给阅读本文的初中生补补课,说不定就能在中考时加了几分,考上个好点的高中。

    《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这俩人动不动就喝个酩酊大醉,其实也没啥好讲的,不过有两个小插曲可以说说:

    一个是有一次二人饮酒时,长安富商章蓝之子章晓飞参与了酒局——这章晓飞就一标标准准的花花公子,早在妓馆的时间,章晓飞就听闻了宋水甲元楼的事,听李白说柳钟意是打宋水返回的长安,就凑到了一起,也吐吐自己的苦水。啥事儿?原来这章晓飞游历宋水时,曾买了一排商铺,打算在宋水也开个商号的——结果,这地契虽然在手,商铺却被人霸占——诉状递到司衙,司衙却是百般推脱,三年过去了,最后竟然说出“司衙并未见到诉状”这样的荒唐理由……李白和柳钟意听到后,皆唏嘘不已。

    还有一事,是李白与柳钟意对饮时,已喝的大醉,结果李隆基召见——见李隆基时,李白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自己听说的甲元楼事件和章晓飞在宋水的遭遇激愤地说了出来,结果被李隆基一顿臭骂,说李白不务正业,唱诗班的职责是歌功颂德,不是吹毛求疵——这里说明一下,李白听到的甲元楼事件不是从柳钟意嘴里说出来的,是章晓飞说的,柳钟意虽然抑郁,但职业操守是杠杠的!换句话说,甲元楼的事儿,在大唐境内乃至有中国人的地方,都是妇孺皆知了!

    唐朝时候没有影视明星,但娱乐圈是有的,也有歌星,也有大碗儿。有一个“娱乐圈大哥”听闻甲元楼事件后,当时就作诗一首,如下:

    太平盛世人尽欢,

    风吹柳絮雪满天。

    岂容豺虎向农舍,

    身负血债复归山!

    这首诗作典籍没有记载,一是那个年代这种水准的诗作比比皆是,二来这首诗的作者在当时也算是名人,但同期既有诗仙,又有诗圣,所以这诗就没在典籍中留墨也不出奇。那写比诗的“娱乐圈大哥”是谁呢?不是旁人,就是杜甫“岐王府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的那位——李龟年!

    除了李龟年,还有许多不见经传的艺伎,诗人或者其他名人名仕都纷纷发声谴责甲元楼事件——这情形不在李隆基的范围之内,当李隆基得知这事儿在全唐境内路人皆知的时候,尤其是外番的使者在他面前提到甲元楼之事时,李隆基稍稍有些懊悔给程飞剑的偏护,对程飞剑也有些个光火——不过呢,水能灭火嘛!当李隆基听臣子说有宋水富贾陆续填补了国库的空虚时,又慢慢释然了……

    说回宋水这边吧!当程飞剑回到宋水时,宋水城内早已沸沸扬扬,受欺压百姓个个精神抖擞,认定宋水得见天日了——刘羽所设立的临时公堂,果然收到了无数民间诉状,一时间有点文化,会写字的人都忙不过来了。干啥?写诉状或者帮人写诉状啊!这些年来,受欺压的递交诉状的民众排成的长龙比集市上做买卖的人还多!

    不用说,诉状中不能说全部,但七八成都是与程飞剑派系相关的,特别值得说的一件事儿是一个叫张容的诉状:控诉韩冰寿恣意更改仵作伤情判定,自己蒙冤受屈多年四处碰壁——情形跟章晓飞差不多,衙门不是说正在调查便是说诉状有问题。

    成年人都晓得:衙门并不是影视剧里演绎的那样,一接到诉状就去拿人,也是要讲究个程序的——刘羽每天除了要批阅诉状外,还要时刻关注一个人。谁啊?程记之呗。

    那日程记之被武维同带走后,当夜刘羽便又亲自领人直接从武维同带那里将程记之带回宋水监察院——过程顺利不顺利呢?顺利也不顺利!怎么说?按照武维同的说辞,武维同与刘羽同级,从律法角度来说,武维同和刘羽都有对程记之监管权限——最后的结果是,程记之虽然被刘羽带回到监察院,但看押守卫的人一半是武维同的人,一半是刘羽的人。情形有点荒唐:武维同的人像伺候老爷一样每天照料着程记之的衣食起居;刘羽的人时刻防范程记之逃匿或者出现意外。

    那程记之呢?该吃吃,该睡睡——他知道他爹会回来救他。

    程飞剑回到宋水,首先找到几个心腹了解情况,此刻的程飞剑已经知晓了甲元楼事件已经路人皆知了,但听闻程记之已经已经认罪画押后,一时也压不住火气,口中骂道:“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几人分析讨论了半天,也没有研究出一个太好的方案,程飞剑唯有飞鸽传书,命在长安寻觅程记之替身的苟参事即刻前往宋水——苟参事接到命令,料想程飞剑必是遇到难题无计可施,只得当下手中事物,前去宋水。

    临行前,安排了崔佳果继续寻觅程记之替身——崔佳果没有见过程记之本人,苟参事就找来画师,画了程记之画像,让崔佳果按画像面貌寻找,并细细说了程记之身高,体型等特征。

    这苟参事到送水城门口时,恰巧遇到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往刘羽监察院方向而去。苟参事向守城兵士问询才知道,这队人马领头人不是旁人,却是方刚!

    原来,方刚将其他人犯押解至道庵县后,妥善安排好后,心中挂记刘羽安危,亦知刘羽在宋水可用兵马有限,便又领了一些兵士前来支援。

    在苟参事回到宋水之前,宋水城内再无大事发生,两股势力虽然暗自剑拔弩张,但也都皆是各行其道,并无直接冲突!

    倒是程飞剑,在苟参事返回宋水当日,去了检察院——没看程记之,只会见了刘羽。

    不看程记之的道理很好解释:程记之的情况每天都有人汇报,看了只会生气发飙!会见刘羽干啥?地球人都想得到,求情呗!

    两人见面情形挺有意味,所以我还是跟大家陈述一番:

    刘羽:不知程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程飞剑:刘大人公务繁忙,日理万机。理解,理解!

    刘羽:惭愧,惭愧!程大人今日驾临,不知所为何事?

    程飞剑:刘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程某却有一事相求!

    刘羽:好说,好说!刘羽愿听程大人吩咐教诲……

    说完这些,刘羽同程飞剑齐步去了书房。在下人看茶之后,关了房门……
    程飞剑见门掩好后,一个单膝跪下,拱手道:“刘大人,程某自追随陛下,去太平公主以来,不曾求人——今日程某恳请刘大人网开一面,放过犬子性命。我程家唯有此一根独苗,程家的血脉传承不能断送在我程飞剑身上!”

    刘羽急忙上前,意欲扶起程飞剑,但程飞剑执意不起,文弱书生出生的刘羽那里拗得过行伍出身的程飞剑——按大唐层级划分,程飞剑层级与刘羽等同,二人可互不施礼或等同施礼。

    无奈,刘羽也只有单膝跪下,拱手道:“程大人,使不得,使不得!还是请程大人起身说话……”

    程飞剑并不起身,只是说道:“程某悔不当初,对犬子管教无方,才酿成今日祸事——程某亦知刘大人高风亮节,秉公无私,因此程某只是恳请刘大人:犬子暂且不做收押,待逆子诞生子嗣之后,程某一定亲自将逆子送交大人处置……”

    这程飞剑话说的真切不真切?老实说,我听得都有点儿感动了!

    不过成年人也都晓得,从政的人,“说一套,做一套”是一个政客基本素养,到了某个时间点,必然有另一句话“此一时彼一时”——刘羽对这些当然是知的,碍于同僚情面,唯有说道:“刘某知道程大人舐犊情深——只是,程公子在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做下这等十恶不赦之事,刘某身为本地掌管司刑长官,如若此事都不作为,且不论是否有颜面面对一方百姓,皇上是否会怪责,只恐雨天惊雷之时,刘某亦会遭天谴……如若只是为了此事,还请程大人回府,不要让刘某为难!”

    两人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就算是没得谈了——按照现代香港警匪片里的场景,就该是掀桌子了!不过程飞剑毕竟是场面上的人,自然不会有这些类似举动,只是缓缓站起身来,冷笑说道:“既然刘大人心意已决,程某也不好再多说其他——就当今日程某不曾来过吧!程某祝愿刘大人加官进爵,岁岁平安!”

    说完这话,程飞剑“告辞”之话也没说,便转身出了书房,大踏步扬长而去。

    我猜想不会有脑残问我:既然程飞剑在宋水势力滔天,干啥要对刘羽这么卑恭吧?要真有,我真想拿个荆条抽你屁股,然后告诉你:打架费气力不?杀人损阴德不?为啥狮子和老虎即使碰上面,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发生冲突?

    程飞剑在离开刘府之前,还抱着“和谐”的幻想;出了刘府,程飞剑咬着牙在心中默念: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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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9-04 02:04:43  更:2022-10-28 21:5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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