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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场天地]长篇小说：《跳槽》[第1页] |
| 作者:atong243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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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槽》 引子 50后农民肖守义进城打工二十年，跳槽十余次，从普通保安晋升到知名日资企业的设备科长，并创下跳槽一次月薪增加千元的骄人记录，被誉为跳槽之神。其子80后大学生肖永礼仔细研究过其父的跳槽经验之后，加以发挥，运用于职场，只短短数年，便迅速成为老板、猎头争抢的职场红人，而在他跳槽之前，还只是一个在职场吃软饭的闲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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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我在职场吃软饭，买朵鲜花怕人见（上） “小薇啊 ！你可知道我多爱你 ，我要带你、 飞到天上去 ……” 走在新洲市大街上，我被今年最火的这首“小薇”的歌声所吸引，寻声而去，一阵花香迎面扑来，停下脚步，我已身陷花丛之中。 “……有一个 美丽的小女孩 ，她的名字 叫作小薇 ，她有双 温柔的眼睛……” 在花店里，歌声比在马路上更加清晰、动听。 “欢迎光临薇薇鲜花店，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随着这声招呼，鲜花丛中突然露出了一张清纯女孩的笑脸。我一愣，情不自禁地笑着问道： “你就是歌里唱的小薇吗？” “谢谢！我哪有歌里唱的小薇那么有魅力，也没有人愿意给我送星星啊。你是来为你心中的小薇选鲜花吗？” “不是，不是，我是来给我老妈选鲜花的。” “原来是大孝子啊，那一定是来买康乃馨吧？” “是的，请给我来一束康乃馨。” “你要哪一种康乃馨？” “什么？康乃馨有许多种吗？” 我感觉到脸上一阵发烧，长这么大，只知道母亲节应该给母亲送康乃馨，却不认识康乃馨是什么样子的花，更不知道康乃馨有许多种。 “你周围的华都是康乃馨，从颜色上粗分起来，可以分为白色、红色、黄色、紫色和杂色，假如细分起来，红色又可分为粉红、深红、米红、桃花等。” “真是惭愧，我对鲜花完全外行，请帮我选一束送给母亲节的康乃馨。” “母亲节是从外国传进来的洋节，外国人在母亲节主要佩戴两种花，母亲健在的就佩戴粉红色的康乃馨，母亲去世的就佩戴白色康乃馨。” “那就请给我来一束粉红色的康乃馨吧。” “好的，你稍等。” “能不能，替我把花全部包起来？” “全部包起来？不让别人看出来你拿的是一束花？” “是的，是的。” “看你高高大大的一靓仔，还怕羞啊？” “也不全是怕羞，我老妈住在乡下，从这里去还要坐好几个小时的汽车，再步行十多里的土路，一来怕在路上太招摇了，二来也怕路上碰坏了。假如花上面落了太多的灰，也不好看。” “没问题，我用玻璃纸替你把花的部分全部包起来，你再去找个废纸箱装起来就行了。” “可是，我这一时半会儿去哪里找废纸箱呢？我还要去赶汽车，从这里去我们老家的镇上每天只有这一班车，我下了车还要步行十多里才能到家。你店里能不能卖一个废纸箱给我？”我着急起来。 “真不好意思，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买花的时候还要买纸箱的人，不是我不想帮你，也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实在是我这里没有现成的纸箱。要不，你去问问你的同事，看看有没有废纸箱？”买花姑娘微笑着开导我。 我忽然想起，我的宿舍里还有一个富士苹果的纸箱，也许那个纸箱正好。我匆忙付了花钱，谢了姑娘，火速赶回宿舍。由于没有想到还要倒转回宿舍，我预留赶班车的时间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走出花店，正巧看到有个卖报的，我立刻买了一份报纸，将玻璃纸包好的花又用报纸包了起来。这样，不管走到哪里，别人一般情况下都不会知道我手中捧着的是一束康乃馨了。 我之所以如此害怕被别人看见我买了一束鲜花走在新洲市大街上，是因为我的女朋友罗双双是我的同事，我们在同一所学校当老师，可我至今还从来没有给她买过花。假如我手捧一束鲜花被同事、或学生、或学生家长看到，百分百会被误认为是送给罗双双的，并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会在看见罗双双的第一时间向她表示恭喜、或祝贺、或表达赞美、或羡慕什么的。 我丝毫没有自我吹嘘的意思，仿佛我在新洲市是个知名人士似的，真实的情况恰恰相反，我不但在这所民办学校里是个微不足道的刚进校不久的新老师，还是被人看成是“吃软饭”才得以混迹这所新洲市颇有名气的民办贵族学校的男人。 我的女朋友罗双双不是普通的老师，她是罗校长的女儿。罗校长是这所民办贵族学校的老板。罗校长的大儿子罗一文是学校的政治老师兼教导主任，罗校长的二儿子罗一武是学校的数学老师兼会计总监。罗双双则是学校的体育老师，我是学校的语文老师。 最为关键的是，我在这所学校里实习时被罗双双追求，才破格留在这所学校当了老师。同时来实习的十几个同学只有我一个人留在了这里。班上其他同学愿意当老师的，绝大部分去了乡村学校。其余不愿意当老师的，则百分之九十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工作。 更要命的是，罗双双知道我之所以至今还没有接受她的追求，是因为我心里还爱着我的初恋情人凌燕燕。罗双双明确告诉我，她会用真心、真爱打动我、征服我，而不只是用一份令人羡慕的职业拴住我。罗双双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因此，尽管我还没有对她作出明确的爱的承诺，她却早已信心十足地把我与她的恋情弄得全校皆知。 你可以想想，假如罗双双知道我买了一束花，却不是送给她的，她将会多么愤怒！假如她再听人说，我捧了一束花招摇过市，不但不是送给她，还带着这束花坐班车返回了故乡，她会不会一怒之下立刻把我解雇？因为她知道我的初恋情人凌燕燕和我是青梅竹马的同乡。就算我如何对罗双双解释，说这花不是送给凌燕燕的，是送给我老妈的，恐怕罗双双也不会相信，说不定罗双双还会当面嘲笑我说： “哼！连个假话都说不像，居然会从几十公里外买花送给一个农村老大妈？你以为你妈是小资啊？” 罗双双平时就是用这样的口吻和我说话，这也是让我始终难以接受她做我的恋人的原因之一，我总觉得她不够女人味。我不喜欢野蛮女友类型的酷女，喜欢那种温柔型的淑女。 为了保住饭碗，我不敢让罗双双知道我买花的事，更不想让凌燕燕知道我买花的事。我至今仍深爱着凌燕燕，凌燕燕是我心目中的理想爱人。虽然我不知道三年前我伤害了她的感情之后她还爱不爱我，从那之后我们一直没有再联络。但是我宁愿相信她还爱着我，她不愿意看到我给其他女人买花，我也不想因此让她伤感。 我的老家在距离新洲市比较远的一个偏僻山村，那里至今还不通公路，班车只到镇上。假如我从几十公里外的新洲市买了一束鲜花回村，一定会成为乡人的笑料，因为我们村四周的山上到处都是各种野花。假如这个笑料在村里流传开来，凌燕燕肯定会被牵扯进去。我与凌燕燕的恋爱故事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已经流传了许多年，村里人家几乎都知道。 我匆忙赶回宿舍，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装富士苹果的纸箱，里面塞满了杂志、报纸、书本等杂物，我双手捧起纸箱，一下来了个底朝天，哗啦啦将纸箱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回来再收拾吧”，我看着满地的东西对自己说。 我捧起报纸包着的束康乃馨小心翼翼地想放进纸箱，不行，纸箱太小，花的枝干部分太长，放不进去。我在纸箱上换了好几个角度，还是放不进去。我想干脆在纸箱上开个孔，让花的枝干部分伸出纸箱外。 我一手执剪，一手握纸箱，挥剪猛地向纸箱刺去，就在剪尖碰到纸箱的瞬间，我停住了。我忽然想到乡村公共汽车颠簸得厉害，万一来个急刹车、或上下车的时候人群拥挤，猛地碰撞到伸在外面的枝干上，在重力作用下，枝干往纸箱里一顶，那这束康乃馨不就全毁了吗？ 我手执剪刀，剪也不行，不剪也不行。就这一犹豫，又是几分钟过去。我再看一下手表，距离赶上班车的时间越来越紧了，再不出发，今天的班车就赶不上了。错过了这班车，就得等明年的母亲节了。再去寻找纸箱也来不及了。 我灵光一现，有了主意：不剪纸箱，可以将花的枝干部分剪掉，只要留花朵部分和很短的枝干就可以了。送花也就是送个心意，关键只有几秒钟，即将花送出和接受花的那几秒。枝干短些关系不太大。我依着纸箱可以放进去的最大限度，小心地剪去了无法放进纸箱的枝干部分。然后手捧纸箱，迅速向汽车站跑去。 运气不错，我终于在售票员拉客的“开车啦，开车啦！”的吆喝声中赶上了这趟长途班车。幸亏是起点站，车上还有一两个空位置。上车之后，我首先小心地将纸箱放在我座位面前的地上，同时用双脚护着纸箱的两边，这样不管途中再上多少客、不管汽车在途中多么颠簸、怎样急刹车，纸箱里面的康乃馨都将毫发无损。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时才发现内衣都汗湿了。班车准时出发，向我的老家开去。 （《跳槽》连载，未完待续） 2009-9-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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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之伤逝 回复日期：2009-09-15 12:33:53 支持一下阿通，觉得原来那个题目《一生该跳几次槽》比较好。 杭州一别，已逾数月，小说内容大改了许多，富有时代气息，顺祝早日出版！ —————————— 谢谢花兄的意见，你这一说，我也觉得现在的题目不是最理想。 原来想改的原因，是觉得七个字的题目稍微嫌长。 我再想想，也请各位大侠多多指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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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之伤逝 回复日期：2009-09-15 12:35:31 佟总，期待更多下文~~~~ ———————————— 谢谢关注和支持。 我忽然想到，我的书名应该跳开跳槽的束缚，也许叫“肖家父子”或“两代打工”，更加贴切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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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性见心 回复日期：2009-09-15 18:59:39 mark ________________ 欢迎光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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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我在职场吃软饭，买朵鲜花怕人见（中） 今天是2005年的母亲节，是我工作之后的第一个母亲节。几天前我就计划好，要事先不打招呼地从新洲市回乡给老妈送母亲节礼物，陪老妈在家过母亲节，给老妈一个意外的惊喜。 几天前我就在想，买什么礼物好呢？买太贵的礼物，我买不起。即便我借钱买了送给老妈，老妈也不高兴，说不定还会暗中埋怨我是败家子，说我没学会赚钱就乱花钱。买的礼物太轻，又无法起到预期的作用。 买点城里的食品糕点糖果也许是一个既经济又实惠的做法，可是我又怕老妈舍不得吃，一直珍藏着。结果不是存放得太久坏掉，就是被老妈作为人情份子转送给了其他人。 老妈虽然是个农民，但在物质上并不缺乏。这不是因为我们村地处富裕地区，也不是我这个儿子有能力赚钱，而是我老爸已经在广东连续打工十几年，每年都会给家里寄钱。我上学的钱是老爸打工挣的，我家在村里建的楼上楼下各六间小楼房的钱也是老爸打工挣的。 照理，老妈在村里是受人羡慕的对象，可是老妈并不幸福，她心里很痛苦，是精神上的痛苦。痛苦的根源是老爸。老爸南下打工十几年，其中只回来过三次，一次是因为奶奶去世，一次是回家过年，还有一次是为了办理出国护照。连建房子这样的大事，老爸也没有回来，全部扔给老妈一个人打理。就连这三次久别重逢的回家，老爸每次也都是来去匆匆。我真怀疑，那来去匆匆的老爸是不是别人戴了人皮面具假冒的？ 新房子建好之后，老妈要求老爸或者回村、或者带老妈和我一起去广东。可是老爸这两条都不同意。老妈一气之下向老爸发出了通缉令：如果老爸既不回家，也不让老妈去广东，那就要与老爸离婚。 没有想到我那没良心的老爸居然毫不含糊地就答应离婚了，实在让老妈痛心疾首。当时我真想揍老爸一顿帮老妈出口气，可是老爸远在广东，我也只能心动，无法行动。老妈和老爸闹离婚的时候我还小，不过我也听出来了，从老妈和亲戚、相邻的交谈中听出来了，老妈并不是真想和老爸离婚，老妈只是想以此来要求老爸按照她的心愿去做。 在我的印象中，在家里老妈一直是个强势的人，以前老爸没有南下的日子里，在家里也不怎么说话，家里的事都是老妈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老妈在村里也是个要强的人，做什么都不愿意落人后面，说话办事说一不二。虽然她内心并不真想和老爸离婚，可是离婚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她无论如何不能再把这话吞回去，丢不起这个脸。结果拖了两年，听说是什么协议离婚，然后还是法院判决，离了。就连办理离婚这样的大事，老爸也没有回来。老爸，你确实有点过分！ 很久以后我才听老妈说，老爸这个没良心的之所以狠心要和老妈离婚，是因为他早已在广东包养了情妇，还不止一个！我想老爸不就是一个传说中“男人有钱就变坏的”典型嘛！老妈也警告我，长大后如果学老爸的坏样，就算打断我的腿。再也不允许我进她的家门。 我听老妈的口气，似乎老爸在南下广东之前还是挺好的一大男人，硬是因为老爸在广东挣了钱之后才变坏的。我依稀听村里人说过，当年老爸老妈恋爱时，是我老妈主动追求的老爸，不只追了一两年，是整整追了八年才把老爸搞定，那等于打了一个抗日战争啊，名副其实的持久战。有时我真有点想不明白，老爸不就一普通农民吗，哪里来的这种魅力？更不明白，老爸怎么能如此不珍惜老妈的这份痴情呢？难道你们这一代人真是只重钱和色、不重爱情吗？ 尤其让我纳闷的是，老爸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能耐，真正的学历是初中没毕业就去当兵了，当年在部队里当兵六年，退伍前一年，部队特意安排他去考军校，他也没有考取。退伍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混进团县委和国企干过，还曾经去技校进修过三年。一转眼，国企破产倒闭，老爸重新回村种地。像老爸这样的人，也不能算有什么大的特长，更谈不上有什么技术，他这么就能在广东混得那么风光？居然还能有钱包养情妇？ 不过我也不能怀疑老妈的说法，毕竟，我家在村里建的数一数二的小楼房是老爸在广东打工挣钱盖的，我去上民办大学的五万块钱学费也是老爸在广东打工挣的，老爸在广东打工，居然还出过国。我也知道，村里去外面打工的人很多，但是能赚钱回来的人并不多。村长大叔当年去广东打工，结果出去两年不到就回来了，不但没有赚到钱，连一只手都被机器切掉了，直到现在还没有讨到媳妇。 老妈离婚后并没有离开我家在村里建起的小楼，法院判定那座小楼有一半是属于老妈的。另外老爸不在家，老妈得照顾我。不过我猜想老妈继续住在这里的主要目的，还是想等老爸回心转意，两人能有重归于好的哪一天。否则老妈离婚七八年了，为什么还一直不再婚人呢？ 每当我想到老妈一个人孤独地守着那个空荡荡的家，就会忍不住伤心落泪。只是以前我还小，也没有勇气对老妈的事说三道四。再说了，哪有儿子主动劝老妈再嫁的道理？可是从内心来说，我真希望老妈能拥有自己的幸福，即便不与老爸重归于好，只要是老妈能找到自己的另一半、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再嫁给任何人，我都会赞同。尤其是看到城里人连六、七十岁的老头老太都再娶再嫁，那我老妈才五十刚出头，为什么不能再婚呢？ 这次我专门回来陪老妈过母亲节，是我想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我是想用一种不让老妈感到尴尬的方式，明确地暗示我对老妈再婚的态度。为此我准备了两样母亲节的礼物：一束康乃馨和我的一个拥抱。 我们村里的人还很封建，尽管我已经在新洲市读了三年大学，我的骨子里恐怕也还是比较封建，尤其是我学的专业是“古汉语”，被动和主动灌输了许多封建的东西。要让我拥抱老妈，我心里还是有点障碍。中国人传统文化和习惯认为，儿子可以搀扶老妈、背负老妈、跪拜老妈，但不宜拥抱老妈。 我记得大学里的老师在讲到东汉孝女曹娥救父投江的故事时曾经说过，古人在用图画表达这个孝女故事的时候，起先根据文字记载曹娥“五日后抱出父尸”，画的是曹娥与父亲面对面相拥抱浮出江面的画面，可是很快就遭到社会的谴责，说不能这样画，于是后来改画为曹娥面对父亲的后背拖着父尸浮出江面。据说，端午节的三大起源说之一就是纪念曹娥。 为了老妈的幸福，我决定突破我的这一心理障碍，用西方流行的拥抱的方式来向老妈传达清晰的信息：你的儿子是个思想开放的人，懂得爱情、懂得浪漫的人，不是个老古董，更不是老封建，你不到顾虑，大胆再婚，儿子支持你。 同时也想以拥抱和鲜花来激发老妈的浪漫情怀和激情，从老妈年轻时能执着追求老爸八年、结婚多年后又能义无反顾地主动与老爸离婚等方面都可以看出，老妈不但浪漫、而且敢作敢当。我相信，老妈再婚最大的障碍，除了对老爸的期待之外，更主要的恐怕还是在意我的态度，毕竟我是她唯一的儿子。 我走进村子的时候已是下午三四点钟，村子里静悄悄的。村里的青壮劳力都背井离乡外出打工了，留下的老人和中年妇女们也下地干活去了，孩子们则在学校上学。我不知道老妈此刻在家里还是在地里，在距离我家院门最近的地方，我从纸箱里取出了康乃馨，扔掉了纸箱，撕掉了报纸，揭开了玻璃纸。我双手捧着这束完好无损的康乃馨，兴奋地大步向院门奔去。 “砰!”地一声，我在院子门口与从我家院子匆忙而出的一个人猛地撞在了一起，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康乃馨已碎了一地！ “你到我家来干什么？”我怒不可遏地大声吼道，恨不得伸手给他脸上一拳。 “永礼回来啦？我，我，我来找你妈商量点事。”村长大叔谄笑着招呼我，他稳了稳神，看到了地上的康乃馨，抱歉地说： “哎呀，不好意思，把你刚采的鲜花碰碎了，是女朋友要来家做客吧？要不，你先歇着，待会儿我上山去帮你采些花来赔你？” “不用了。”我没好气地撇下村长大叔径直走进院子。 “儿啊，你怎么今天突然回来了？”老妈大概听到了我和村长大叔在院子门口的对话，已经从屋里迎了出来。 “想家了，回来看看。”我这一个星期来构思的与老妈过母亲节的心情和种种计划在康乃馨碰碎的一刹那，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未完待续） 2009-9-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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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琅琊瘦龙 回复日期：2009-09-16 09:25:31 好慢，顶了几次，才行。 ———————————— 欢迎龙兄，请多指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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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hrs8206 回复日期：2009-09-16 15:07:50 支持一个 ———————————————— 谢谢斑竹关注和支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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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莞维维 回复日期：2009-09-16 16:39:17 郑重支持。 —————————————————— 还请多多批评指正，你是作文高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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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banchin 回复日期：2009-09-16 17:10:29 佟兄大作，热切关注中…… —————————————————— 还请多多指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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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东莞亚龙 回复日期：2009-09-16 17:28:25 日夜守望支持 —————————————————————————— 龙大记者严重了，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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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禾丰浪 回复日期：2009-09-16 18:12:25 关注佟平兄大作：） —————————————————— 谢谢禾兄忙里偷闲来助兴！ 期待早日从电视里欣赏到你的大作，并祝电视剧改变顺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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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我在职场吃软饭，买朵鲜花怕人见（下） “你以后别让村长大叔来我家！”我居然不用大脑思考、就如此没好气地对老妈说出了这句话。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这等于把我今天突然回家的目的和意图完全搞颠倒了。 “你说什么呢！我的事轮到你来管吗？”老妈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村长大叔在村里名声不好……” “村长大叔在村里名声好不好，还用得着你来告诉我吗？别以为你在城里读了几天书、翅膀硬了、就有资格来教训我！名声不好的村长大叔来我家让你觉得丢脸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无奈地否定，真没想到老妈宝刀未老，还是如此一针见血。 “你是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哼！没一个好东西，老的不是东西，小的也不是个东西，一个也指望不上！都是极端的自私自利，只知道考虑自己，从来不考虑别人。你说你们父子俩这么多年来有什么时候正正经经考虑过我的感受？为我想过？我真不知道是上辈子欠了你们肖家的什么债，还是这辈子倒了八辈子的霉，让我瞎了眼进了你们肖家的门！”老妈好像把对老爸的怨气转移到我的身上来了。 “老妈，你也不能一篙打倒一船人吧，得罪你的是老爸，我可没得罪你，我们肖家其他人也没有得罪你。” “没有吗？我怎么看不出肖家有谁对我好？”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喽。” “你？你对你老娘好个屁！人还没老，嘴倒学老了，大老远地赶回家，也不问青红皂白，就敢对你老娘乱发脾气、胡乱教训，这就是对我好吗？” “这能怪我吗？谁让村长大叔的名声那么臭！村长大叔和村里的留守女人乱搞的事还少吗？” “住口！看我不撕你的嘴！你把你老娘我看成什么人了，啊？” “我不是说你，我是担心会引起别人对你的误会。” “老娘我坐得稳、行得正，怕什么误会不误会？你的那点小心眼，我还看不出来？不是年不是节的，你不在市里好好教书，一个人突然大老远地跑回来干啥？” “我是专门回来陪你过节的。” “今天是什么节？我怎么不记得？今天农历是几月几号？”说着老妈朝墙上的日历看去。 “你别看啦，今天这个节，日历上不一定有，这个节也不是看阴历，是看阳历。” “那肯定是什么外国节，难怪我不知道，我还以为我真老得记不住皇历了。” “老妈不但不老，还很聪明，一点都没错，今天的这个节是从西方传来的母亲节。” “母亲节？好像从电视上看过，不知道外国人怎么个过法，也像我们中国人过年一样大吃大喝一顿？” “有相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相同的是都要送礼，不同的是外国人还要送花，送母亲节专用的花。” “送花？讨老婆要送花，孝敬自己老娘送啥花？那不浪费钱吗?” “老妈，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等等，你是说你今天也准备给老妈送花？花在哪？”老妈脸上有了光彩。 “在院子外面地下，我正要进门时，被村长大叔从院子里出去正好撞上，花全撞碎了，想起来就来火！我专门从市里花店里为你买来的康乃馨，一路上小心又小心，就怕挤了、碰了，没想到最后在家门口给撞碎了。” “儿子，你不是读书读昏了头吧？从几十公里外给我买枝花送来？咱们家后山上什么花没有？” “那能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不一样，儿子你能有这份孝心我就满足了，什么花都一样。除了花还有什么礼物送给老娘？”老妈看样子很期待。 “这个，嗯，没有了。赶班车，没来得及。” “儿子啊，你就这样陪你老娘过母亲节？”老妈大失所望。 我原来的计划全打乱了，情绪、气氛也完全不对，假如这时候我再对老妈说“给你一个拥抱是我带回来的另外一个礼物”，老妈定会更加不高兴，我只能认栽了，先止损吧。 “儿子啊，不管怎么说，你能专门回家来陪老娘我吃顿饭，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有没有礼物都一样。不过以后也别常回来，大老远的，你看这路上都得走一天，明天一大早赶回去路上又是一天。我知道你心里惦记我，我就很知足了，你就是不来家，我也高兴。你在外面照顾好你自己比什么都强，我在家会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担心。”晚上老妈在饭桌上一边给我夹菜，一边对我絮叨。 “路远点没啥，有时间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我一边吃着，一边敷衍着。 晚饭后，我看了一会儿书，就睡了。进城上了几年学，少走山路，猛一走起来，还真有点不太适应，两腿有点累。 五月的乡村夜黑得早，晚饭不久，村里远近的灯光就渐次黑了下去，除了不时传来几声家禽家畜的鸣叫声和偶尔响起的孩子哭声之外，四周一片寂静，静得连山上吹来的花草摇动的声音都听得见。 躺在床上，我忍不住想起今天我这事处理得实在不怎么样。好在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总算再次见识了老妈还是像以前那么有霸气、有自信，也是一个不小的安慰和收获，我也就不那么担心了。或许，是我太小看老妈了？她的事需要我操心吗？我真有资格为老妈的事操心吗？ 不过一想到村长大叔，我又怎么能不担心呢？我原来以为只要老妈幸福，不管她再嫁给谁，我都不会反对，可那前提是嫁给一个正经人，不是嫁给像村长大叔这样在村里臭名昭著的不正经的人。此刻我才知道，假如老妈万一要嫁给村长大叔这样的衰人，我无论如何是不会赞同的。 我们村里的青壮年人都外出打工了，村里留下的除了老人和孩子，就是那些中年妇女。这些留守女人的男人都在外面打工，她们或者需要在村里照顾老人孩子、或者因为在外面找不到工作、或者是像老妈这样原本就只让老公外出打工自己留在村里。这些长年独守空房的留守女人难免会遇到各种心理上、生理上的困扰。 村长大叔由于当年打工被机器切断了一只手，无法继续在外面打工，回到村里。机缘巧合，接了原来老村长的班。可是一方面由于我们村里很穷，外村的姑娘不愿意嫁过来，另外一方面，现在村里年轻的女孩个个都往外面跑。丢了一只手的村长大叔一直没有能讨上媳妇。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光棍村长大叔变成了香饽饽，村里出现了关于村长大叔的绯闻，说他与留守女人搭上了线。到后来，这样的传闻越来越多，绯闻中的留守女人的名字已经变成一长串。这样的事，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谁也不想搞清楚。 搞清楚又能怎样？难不成都去离婚吗？比如说，一个留守女人在村里又照顾老人又照顾孩子，经受不住寂寞或诱惑与村长大叔发生了关系，假如丈夫追究起来，与妻子离婚，那留在村里的老人孩子怎么办？ 但是不能搞清、不想搞清，并不等于人们就会认同。这种日复一日的无奈在一些受害人的心头激发起对村长大叔越来越强烈的仇恨，村长大叔的名声也就越来越臭。 前几天我从网上看到一则消息，说某省某村也有一个类似村长大叔的恶棍，专门在村里勾引留守女人。村里某媳妇被这恶棍勾引的消息传开后，媳妇的公公已老，媳妇的儿子还小，媳妇的丈夫离家又远，这老小都离不开媳妇的照顾。公公只能装聋作哑、忍气吞声。可是后来两人越来越肆无忌惮。公公忍无可忍，只好暗中传信给在外打工的儿子。 儿子听后，怒火中烧，立刻赶回村里教训媳妇。媳妇也供认不讳。儿子还打听到那个村里的恶棍不只坏了他的媳妇，还坏了村里其他许多人家的媳妇。于是儿子召集那些受害人的老公，决定为村里除害。儿子逼迫媳妇通知那个恶棍到村外的树林里约会，当那个恶棍出现后，村人一拥而上，将恶棍乱棍打死。 看完这个网上的消息后，我立刻就想起了我们村里的村长大叔，心里也恨不能为村民杀了他解气。可是，于此同时，我也为我们村里的这些留守女人叹息，为那些被搞坏了的良家媳妇叹息，她们心中也有苦啊！ 现在我终于明白老妈当年为什么会那样强烈要求老爸回家，为什么老爸不回家老妈就要离婚了。老妈心中也苦啊！我挥手擦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眼泪，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咚咚咚，咚咚咚……” 睡梦中我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睁开眼才发现我睡觉前忘了关灯了。借着灯光一看，已经快晚上十点了。我感到纳闷，在夜里十点的乡村还有谁来串门，我半梦半醒地找鞋下地准备去开门。 “咚咚咚，咚咚咚……” 不对，这不是敲门声，是谁在敲我这房子面临院子外面的那扇窗！ 当我意识到不是敲门声而是敲窗声时，我的怒火“腾”地一下被点着了。我正想大声怒斥，但立刻又强忍下来。我悄悄地起身，静静地走出屋子，摸索着取下了挂在墙上砍柴的那把大砍刀，在黑夜的掩护下，轻轻抬腿向院子大门走去。 （《跳槽》连载，未完待续） 2009-9-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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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雨飘摇ABC 回复日期：2009-09-17 11:05:06 占个座，等着看。 ———————— 欢迎，欢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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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规章制度冷如铁，职场无情人有情（上） “谁！” 我刚抬腿要走，突然传来一声断喝，我立刻听出这是老妈的声音。我定眼一看，黑暗中老妈双手举着一根榆木扁担正要向我头上砸来。 “是我！”我压低声音说。 “你想干什么？” “我要去院子外面砍了那个狗杂种！” “你理他干啥，你不要命啦？” “他欺人太甚！”我有点不满老妈的息事宁人。 “篱笆扎得紧，野狗就钻不进。只要他不进这院子，随他怎么敲也不用去理他，他敲累了，自然就走了。假如他敢进院子，我就用这伺候他！” “你也听到了有人敲窗子？” “我睡在你隔壁房间怎么听不到，这样的骚扰在村里多的是，我晚上都不敢开灯，以免让人知道我睡在哪间屋。你今天下午回家没几个人知道，还开着灯，所以把狼引来了。” “村长大叔不是知道我今天回来了吗？” “你以为村里的恶棍就村长大叔一个啊！” 我的心猛地被扎了一下，我怒不可遏地又要往院子外冲去。老妈并没有拦我，只淡淡地说了一句： “早走了。” 我狠狠地挥舞砍刀往墙上砍去。 “回屋睡觉吧，明天还得赶路。”老妈说着陪我进了屋，看着我上了床，帮我把屋里的灯关了，然后回了她的房间。 就在老妈关灯前的一霎那，我无意中看清了老妈手中那根乌黑油亮的榆木扁担，我认出那不是厨房里挑水的那根扁担。难道，老妈在老爸南下打工的十几年里，每天晚上都用这根扁担在守护自己？一定是了，一定是了！我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老妈，你太苦了！老妈，这样的苦日子哪一天才是个头啊？ 不！我用力擦了一下眼泪，不！这样的日子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老妈你等着，我要亲自去广东把老爸给你找回来！他怎么能这样不顾你的死活呢？ 第二天早晨我起床的时候，老妈已经为我做好了早餐。老妈坐在一旁看着我吃，还催我多吃些。我说已经吃饱了，临出门前，我郑重地对老妈说： “我要让老爸回来陪你。” “谁稀罕？”老妈随口说，然后又补充道，“他在外面那么快活，哪里还会想回来？” 我不能再与老妈谈起这个话题，否则我的眼泪又要下来了。我敷衍了老妈几句，就扭头出了家门。 “肖老师！肖永礼老师！你怎么回家看老妈也不事先和我说一声？是怕我跟你回去？还是想替我省钱？”我刚回到学校，罗双双就迎了上来。 罗双双身高一米七左右，比我矮十公分不到，因此学校老师都说我俩站在一起很般配。但我更喜欢小鸟伊人类型的女孩，假如能比我矮二十公分更好些，就像我的初恋情人凌燕燕那样。罗双双不但高大，而且丰满，走起路来波涛汹涌，回头率也挺高的。 “罗老师！罗双双老师！抱歉，真是抱歉，我太匆忙了，没有来得及对你说，失礼、失礼，还请罗老师多多包涵。”我讨好地说。 “看样子还蛮有诚意的嘛，我……”她故意卖个关子，停住不说了。我也跟她装傻，睁大眼睛温柔地看着她。 “衰人！哪有你这样看人的，我原谅你啦！”罗双双还是忍不住了。 “我想请你帮个忙。”我趁热打铁 “说吧，说吧，只要是在学校范围内的事，有我罩着你。”她自信满满。 “谢了，我想让你帮我向校长请一个月假。” “干嘛？一个月后都要放假了，你请这么长时间假干嘛？”她警惕起来。 “我妈病了，病得很厉害，我得去广东把我爸找回来。” “你开玩笑吧，你老妈病了，打个电话或电报给你老爸，他不就回来了吗？干嘛需要你亲自去找，你爸还是小孩吗？”她相当不以为然。 “我爸和我妈离婚好几年了，我怕我爸不肯回来，即便回来也只看一下就走了，我是想去说服老爸别在外面打工了，回来照顾我妈，还要说服他们复婚，所以需要一些时间。不过假如顺利的话，也许不要一个月就能回来，也说不定。” “这样啊？那好吧，我去跟老爸说一下，反正你教的读经课也是点缀，不纳入考试科目，暂时不上也没关系，正好最后这一个月，学生们也要进入期末复习考试了。请假应该没有问题吧。” “谢了！不过我想明天就走。” “不会吧？怎么快？是想躲我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心虚了吧？哈哈哈……” 看着罗双双大笑而去的身影，我一点也笑不出来。原来我在这所学校里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点缀！也难怪有同学说我是吃软饭的，真是丢死人了！但我得忍着，这一刻我不能意气用事，现在连一些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工作都不好找，何况我这样不入流的民办大学的古汉语专业毕业的三年大专生。我再不工作，谁来养我？谁来养我妈？还怎么让我老爸放弃打工回村照顾我妈？ 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几个小时的汽车、几十分钟的摩的，终于在广东省南州市找到了老爸打工的工厂所在的高新科技工业园。摩的司机说工业园不允许摩的进去，让我自己进去找老爸所在的工厂。我问工业园门口的保安，创宏电子厂怎么走，保安指着对面墙上的一大块高科技工业园的地图对我说，自己去那上面找找吧。 我再次找出老爸工厂的地址，才注意到，进了工业园还要找一个数码城，然后是18栋。我看了工业园的大地图，认准了大概的范围，就进去找数码城。可是进去之后才走了几条马路，我忽然意识到我迷路了。因为这里每一条马路两边全是一栋栋的标准工业厂房，这些工业区里的大路两边也都种上了同样的树，配备了同样的花草隔离带。 现在是上班时间，很少看到马路上有人，只有不断急驶而过的货车、小车、出租车。 我注意到这些纵横交错的马路，有主干道和支马路的区别。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走入了其中一条小巷一样的支马路上去了。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我刚转过一条支马路，突然一个穿治安服的保安员叫住了我。 “我是来创宏厂找我父亲的，请问创宏电子厂怎么走，我有点迷路了。”说着，我掏出老爸工厂的地址给他看。保安警惕性很高地接过去一看，脸色才缓和下来，然后想了一下，又摇摇头，对我说： “这里面的厂太多了，确实不好找，这个数码城我好像见过，想不起来了，你自己继续找吧。” 我差不多在里面转了两个小时左右，才终于找到了数码城，但这里的保安不让我进了，说上班时间不允许私人会客。有公事想进去也必须登记，然后保安打电话与工厂确认，同意了，这里才能放人进去。我一看，只一个数码城里就有几十家工厂，有的一栋工业楼里有几家工厂，有的一家工厂拥有几栋工业楼。 我猜保安这样对我可能是欺生，故意不让我进不去。我打老爸的手机，却打不通。我又打工厂电话，打通了，接线员小姐的声音很温柔、很好听： “您好！这里是创宏电子厂。请问您是哪位？” “请帮我转一下电工房，我找肖守义。” “请问您是哪位，找肖守义有什么事？” “我是他儿子，从老家河南来找他有事。” “对不起，公司有规定，上班时间不允许转接私人电话，请您下班后直接和他本人联系吧。” “我打他手机打不通，能不能请你转告他一声，我在数码城大门口等他？” “对不起，公司有规定，上班时间不允许转接私人电话，请您在门口等等吧。我挂电话了。” 妈的，这就是传说中外企温柔的冷漠啊，转个电话不就几分钟吗，连这也不行？连接电话的小姑娘都这样冷冰冰地没有情面可讲，难怪老爸会那么无情，来了广东就不想回家。在这样千篇一律的混凝土丛林里待时间长了，再细腻的情感也会变粗糙吧？ 下午五点钟，各工厂都下班了，刚刚还是空荡荡的马路上转眼间挤满了工人，都是穿着不同工作服的工人，说话的声音也是南腔北调，很是热闹。 我不能指望接线员小姐通知老爸来找我，只好睁大眼睛看着从数码城里涌出来的人群，努力从人群中寻找老爸的影子。可是眼见出来的人都快走完了，还是没有看到老爸。正在着急，忽然有人在我背后拍了一下： “儿子？” 我回头一看，正是老爸，还穿着一身工作服。在老爸身旁还有一位气质很好的年青姑娘，也穿一身工作服。老爸介绍说： “这是我同事小燕。” “小燕姐好！” “你好！你们父子长得真像，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发型上差点。”老爸不无得意地笑着说。 小燕姐身高一米六左右，比老爸矮差不多20工分，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几岁。虽然不能算是美女，但给我的第一感觉是很舒服，让我立刻就有了想亲近她的感觉。她说起话来轻言细语很挠人，让我突然想起了初恋情人凌燕燕。 “老爸，你的电话怎么不开机？” “我们这上班时间不准打私人电话，也不准带手机进车间。” “怎么严啊？有那必要吗？” “我们车间都要穿好防尘服、戴口罩、戴帽子、戴手套、穿防尘鞋才允许进去。流水线上一环套一环，你一接电话，不但自己分神，影响产品质量和速度，还影响别人的注意力。万一几个工人的电话一起想起来，那车间里不乱成一锅粥了吗？还有啊，现在的手机功能越来越多，除了接听电话，还可以听歌、游戏、上网。工厂不严格管理怎么能行？” “我看你们厂都快把你们异化成工业机器的附属品了，就像卓别林演的那个电影《摩登时代》一样。对了，你们厂里那个电话接线员也一点人情味没有，连转个电话都不肯，真冷酷！” “电话接线员？”老爸和小燕姐彼此一看，面露困惑。 “是啊，我打你手机打不通，就打你们工厂电话，接电话的小姑娘口气倒是又温柔、又礼貌，就是太冷酷了，一点人情也不讲。” “小姑娘？哈哈哈……”老爸和小燕姐相视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跳槽》连载，未完待续） 2009-9-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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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规章制度冷如铁，职场无情人有情（中） “今天接你电话的不是什么小姑娘，她都快四十岁了。她也不是什么接线员，是我们的人事科长，就是她转告我，说你在这里等我的，否则你可能要等到晚上十点我们加班结束才能见到我们。”老爸解释说。 “不会吧，你们这么大个外资企业，连个专门接电话的接线员都没有？” “没有，外资企业都是一人多职，我们厂不但没有专门的接线员，也没有专职的清洁工，这些事都由办公室的女白领来做。只要电话响了，都要放下手中的事去接电话，然后转给相关的部门。” “那你怎么知道今天接我电话的不是其他年轻的女白领，是快四十岁的人事科长呢？” “是她告诉我的，她说正巧是她接到电话，否则就无法告诉我了。” “她既然愿意转电话给你，为什么却在电话中打官腔，说什么公司规定上班时间不允许转接私人电话呢？这不是口是心非吗？” “公司确实有这个规定，她是科长，更要带头执行，否则还怎么严格督促部下也遵守公司的规定呢？所以她只能那样在电话中回答你。那是公司要求的统一对待上班时间私人来电话的标准回答用语。” “她不是没有遵守吗？连她都不能遵守，说明这样的规定本身就是不合理的，现在不是讲究人情化管理吗？连个私人电话都不允许接，连转个话都不允许，这也太过分了吧。” “她在上班的时候，那样在电话中回答你，就是遵守了公司的这个规定。至于她在下班后将这个口信带给我，那是我与她私人之间的交情。她可以转达这个口信，也可以不转达这个口信，但是不管转达不转达，她在电话中都必须那样说。否则她就无法管束她的部下。” “那她既然知道我是你的儿子，又和你有交情，干嘛不在电话中告诉我说下班会去转达，也省得让我着急。” “这也是规定，除非家里发生紧急意外事情，一般情况下，上班时间不允许转私人电话。而且她们上班时间也很忙，根本没有精力去转电话，再加上这里的工人流动快，办公室里那几个女白领对车间里工人的名字基本上都对不上，也无法转告。这个规定一方面是为了维护企业的利益，一方面也是维护办公室白领的利益。假如公司没有这个规定，那么个个工人都让家里来电话时让她们转告，那还不累坏了啊，她们要不转，又会得罪人。现在好多了，手机普及，以前为转不转电话还打过架。” “真是开了眼界了，在外资企业连上班时间打个私人电话都有这么多讲究啊？外国人不讲人权吗？这也太不讲人权了吧？” “这与人权没什么关系吧，这就是管理。” 在我与老爸交谈的时候，小燕姐没有插嘴，她只是一路走，一路默默地听着我们的对话。我们边说边走，完全不用思考选择哪条马路走出这个工业迷宫，因为这时候，几乎所有的人流都是流向一个方向——出口。无知不觉，我们来到了工业园旁边的一条食街。 食街两边都是卖食物的摊档，兰州拉面、四川抄手、新疆薄饼、河南馒头、河北包子、潮州海鲜粥、客家煲仔饭、快餐、米粉，茶叶蛋、煮玉米、烤红薯，五花八门，好像卖什么的都有。生意也特别好，每个摊档前都挤满了人，有的站着吃，有人坐着吃，有人蹲着吃，各种饭菜味、油烟味、人汗味扑面而来。 老爸像是要犒劳远道而来的我，没有在路边的大排档停下来，把我拉进了一家规模不大的湘菜馆。这里的生意明显比马路上的清淡许多，虽然摆了六张桌子，可连我们才有两张桌子的客人。 老板一见我们进来立刻过来打招呼，好像与老爸、小燕很熟： “哎，欢迎，欢迎，来，老肖抽根烟。”老板向老爸敬烟后，又向我敬烟，我摇手说不会。老板又去招呼小燕姐： “杨主管，这边请坐。好久没见你来了。” “你贵人多忘事啊，前天我还来过。”小燕回答说。 “啊，对，对，对，想起来了，前天晚上，你坐那张桌。抱歉，抱歉！” “不记得客户，可要罚酒哦。” “我认罚，我认罚，不记得客户，就是不记得财神。啤酒，啤酒，快点！”老板一边殷勤地招呼我们，一边催他的手下拿酒。啤酒来后，他为我们三人满上，然后自己也满上，举杯对我们说： “这瓶啤酒我请客，来，再次欢迎光临，向杨主管抱歉，干！” 老板和我们干杯后，又热情地为我们斟酒，小燕姐用手挡住杯子说，我等会还要去车间加班，不能喝了，你快点上菜、上饭。老板并不勉强，替我和老爸满上酒，就去后面忙菜去了。 第一个菜上来后，小燕姐对我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吃饭。我注意到她吃饭的速度很快，吃完后，她就去厂里加班了。看着小燕姐走出湘菜馆，我忍不住问老爸： “刚才这里的老板喊小燕姐‘杨主管’，是跟她开玩笑吧？” “开玩笑？儿子啊，你可别瞧不起人，你看她年龄比你大不了多少，人家可是名副其实的车间主管，她的工资比我还高。” “我不是瞧不起她，是觉得她这么年轻，怎么就能当上车间主管？工资还比你高？” “我看啊，她今年应该是26周岁。”老爸像是心算了一下说。 “比我大5岁。” “但是她出来打工差不多有10年了，她17岁就出来打工了。” “10年！”我张大了嘴，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才工作几个月。” “现在知道你有多幸福了吧？”老爸笑着说。 “谢老爸！” 我说着，举杯向老爸让了让酒，心里却感到一种无形的危机向我逼来，想起这次南下的使命，正寻思着怎么开口，同时暗自告诫自己：千万别说服不了老爸，反而被他说服了。听老爸扯到“幸福”二字，我脑海中突然闪过老妈手中的那根乌亮乌亮的榆木扁担，便道： “可老妈不幸福。” “我知道。”老爸并不回避。 “你不知道！十几年来，你只回过三次家，你怎么可能知道？”我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酒，声音也在不知不觉中大了起来，“你只知道自己在外面过得开心！不管老妈的死活！” “慢慢喝，别喝呛了。”老爸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地对站在旁边替我们倒酒的女服务员说： “你去搬一箱啤酒放在这里，我们喝几瓶结几瓶帐。你去忙你的吧，我们要谈点事。” 难道老爸想用啤酒来堵住我的嘴？哼，我就来个将计就计，借酒装疯，许多话说起来更加方便。 “别说我的事了，说说你的事吧，女朋友谈得怎么样了？对了，我还正想问你，三年前你跟我要了五万块钱，原来是说与老凌家合股办肉牛养殖场的，怎么突然又去上学了呢？你上的那个学，管用吗？” 乾坤大挪移？老爸果然是老江湖，一招两用，既转移了话题，又击中了我的软肋。 “首先我敬老爸一杯，感谢老爸的资助，完成了我上大学的愿望。” “不和老凌家合股也好，我听村上人说，他那个人比较难相处。老凌家的女儿听说不错，挺好的一个闺女，你和她现在怎么样了？后来也没有听你来信提过。”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想纠缠这个话题。 “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分就分了呗。” “又谈了新的女朋友？”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就是还没有定下来，我自己也不知道要不要接受她” “你的意思是她追求你？” “算是吧。” “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想起了一个两个字。” “哪两个字？” “遗传。” “谢了！”我微笑了一下，举杯向老爸示意了一下，又喝了一杯。 放下酒杯，我取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头上的汗，心想，这老爸看来不是个好对付的对手，十几年南下打工的阅历看来不只是挣几个苦力钱那么简单，好像整个人都变了，这哪里还有河南老农民的样子？不行，我不能这么快就认输。我喝了口酒，叹了口气，做沉痛状： “哎！老妈在家里太苦了！太可怜了！” “看来我儿长大了，知道关心父母了。好！为了这，我要感谢你妈。来，这一杯酒，算我敬你妈的。”老爸说完这话，一口干了，然后又满上一杯，对我说： “这一杯是给你的，是给你赔罪的酒。作为父亲，这么多年来，一个人在外面打工，把你丢在村里，对你照顾不够，我心中有愧啊！来，我喝下这杯酒，向你表示歉意。” “别，别，老爸你千万别这样说，儿子受不起。古人说得好，大丈夫志在四方，不能儿女情长。没有你在外面辛苦打工的钱，我们家在村里盖不起令人羡慕的楼房，没有你在外面打工的钱，我也无法进城上大学，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去新洲市里的贵族学校当老师，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我对你只有感恩之情，没有责怪之意。” “儿子啊，你能这样说，我在外面打工的苦就算没有白吃啊。你刚才说啥贵族学校，是啥意思？” “是我们新洲市里比较有名气的民办学校，学费很高，老百姓戏称为有钱人才上得起的贵族学校。” “工资高不高？” “还行吧，我刚去几个月，一千多块钱，学校说，以后只要教得好，工资会涨得很高。” “民办学校还不就是为了赚钱办学校，广东这里这样的学校多得是，不管是市里、镇里都有很多，有的民办学校骗了学生一大笔钱逃走了，还有学校造假学生的成绩单欺骗学生家长，最后被家长识破，学生都不去了，学校只好关门倒闭，可惜了那些学生和学生家长的钱。民办学校还是不太靠得住，你有机会，我看还是要尽量转到公办学校去。” （《跳槽》连载，未完待续） 2009-9-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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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规章制度冷如铁，职场无情人有情（下） “新洲市的公办学校哪有那么好进？许多公办老师在农村学校教了几十年还进不了市里的公办学校。现在大学生工作不好找，能进市里的民办学校就很不容易啦。我还算是运气好，有了罗双双的帮忙，否则还进不去。” “罗双双是谁？” “是我们学校罗校长的女儿。” “哦，我还以为罗双双是个男的。来，喝酒，这学校的事，我也搞不懂，只要你觉得好就行了。” “老妈在家太寂寞。”我又把话拉回来。 “我知道，你靠家近，有时间多回去看看你老妈。假如你以后在市里混好了，也把你老妈接去新洲市里享几天福、尽尽孝。我你就别管了，我会自己照顾自己。” “这个我会，老爸老妈我都会照顾，只是我现在还没这个实力。但是老妈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我的照顾而是老爸你的关心。” “你说啥呢？你喝醉了吧？你不记得我已经和你妈离婚八、九年了吗？” “我知道你们离婚了，但是我更知道老妈当初和你离婚是赌一时之气，并不是真心想和你离婚。离婚之后她就后悔了，到今天她还一直在等你！她也一直没有回娘家，直到今天还一直住在我们家！” “那也是她的家，那房子她有份，她不需要回娘家。是你老妈让你来找我的吗？”老爸疑惑地问道。 “不是，老妈不知道我来，是我自己来的。” “不管是不是你老妈让你来的，我的回答都一样：让我回去和你老妈复婚，不可能。” “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用你刚才的话说，‘离就离了呗’，现在让你再和凌燕燕重归于好，你愿意吗？” “我愿意，我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只要她愿意，我现在立刻就和她结婚。” “那罗双双怎么办？” “我又没答应罗双双什么，最多不在她老爸的学校里当老师，像老爸你一样来广东打工。” “好！有志气，这才像是我肖守义的儿子！” “那老爸你呢？你愿意不愿意回家去跟老妈复婚？” “我不打工，回去陪着你老妈，谁来养活我们？” “我！” “你？你能养活你自己就不错了，还养我们？你拿什么养我们？就靠你那每个月的一千多块钱工资？” “我，我，那我也来广东打工挣大钱，养活你们。” “你以为在广东打工，钱就这么好挣啊？”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的条件总比你当初来广东打工的时候条件好吧，愣伎梢宰厝ソシ浚┪疑洗笱В挥欣碛晌揖妥霾坏桨 ！? “理是怎么个理，但我能吃的苦，你不一定能吃。” “只要能让老妈幸福，什么样的苦我都能吃！” “就算你能吃这个苦，我也不能回去和你老妈复婚。” “为什么？” “很简单，你能同时娶凌燕燕和罗双双吗？” “当然不能。什么？你要和其他女人结婚？”我警惕地问。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都和你老妈离婚八、九年了。” “砰！”我将手中的一瓶啤酒猛地往地上一摔： “不行！我坚决不同意！” “老肖，老肖！怎么回事？这位喝高了？”湘菜馆老板闻声赶了过来，然后招呼他的伙计说，“快快快，赶紧把这地上的碎酒瓶扫走，别扎了客人的脚。” “不好意思，老板，我这儿子，有点喝高了，我给你陪个礼，来，抽支烟。” “是你儿子啊，都长这么大啦，你别说，刚才我没注意，这一看，还真像，你看这身板，这眼睛鼻子，这脸型，连脾气都像啊，有股子猛劲。没事，没事，接着喝，你爷俩好久没见了吧？” “好几年没见了，今天他刚从河南老家来，我刚说他几句，就跟我犯浑呢。” “现在的孩子都这样，不过这我可要说你，你不该这样，你说孩子大老远的刚到，你就给孩子上政治课，这不行，你得慢慢来，大侄子，你说我这话对不对？” “谢谢老板。”我不想在外人面前说家事，我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店里已经坐满了客人，觉得自己有点出洋相。老板看我情绪还算稳定，便走开去招呼其他客人了。老板走开后，老爸接着说： “我和你老妈的事，说来话长，很多情况你不了解。” “有什么不了解的，喜新厌旧呗。”我自顾自地喝了一口啤酒，没好气地堵了老爸一句。 “我和你妈与你和凌燕燕的情况不一样，你们是真心相爱，我们不是，我和你妈要能像你和凌燕燕那样，我也不会出来打工。” “难道你和我老妈不是自由恋爱八年才结婚的吗？” “是你妈这样对你说的吗？” “村里人都这么说。” “你是信村里人的话，还是信你老爸我的话？” “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该信谁的？” “我要说是你爷爷和你妈联手逼我与你妈结婚的，你相信吗？” “这不可能！只听说父母逼女儿嫁人的，没有听说爷爷和孙媳妇联手逼孙子娶媳妇的。你年轻的时候还在部队里当过兵，爷爷不过一个大字不识的老农民，他怎么可能逼你取我老妈呢？” “确切点说，是被你老妈逼的，是你老妈通过你爷爷来逼我与她结婚的。” 我真得很想听一听老爸究竟是怎样被逼成婚的，以便我能从中找出破绽，好指出老爸这个故事的虚假性，好为老妈寻求正义、打抱不平。可是我又很怕听老爸这个被逼成婚的故事，我怕万一老爸的故事是真的，那么我将完全失去劝说老爸回河南的正当性。我左右为难，只好猛喝啤酒，结果没喝多久，我就睡了过去。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房间不大，我猜大概是老爸在厂外租的宿舍吧。昨晚我是怎样来到这里的，真是一点也不记得了，可能确实醉了。外间传来做早餐的声音。 我没有立刻起身，我不需要像老爸那样赶着去上班，更重要的是我必须考虑怎样完成我这次南下的使命。昨天晚上虽然才与老爸初次交手，我已经完全不占上风。我有点犹豫：假如老爸的话是真的，那么就是否应该去劝说老妈放弃对老爸的等待？还是继续劝说老爸回去？ 可是我连老爸都劝说不了，又有什么把握能劝说得了老妈呢？老妈如果真想嫁人，哪里还需要我来劝说？想到这里我才发现自己还是如此幼稚，对这件事、对自己的能力都太过自以为是了。 “咚咚”有人用手指敲我原本就开着的房门，我抬头一看是竟然是小燕姐，大吃一惊，心里啊暗道，“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 “你醒啦？早餐在锅里，你快起来吃吧，我和你爸去上班了，中午不回来吃饭，你自己随便做点吃的，晚饭等我回来做。”小燕姐说完就走了。 我目瞪口呆地连“谢谢”二字都忘了说，“难道小燕姐就是我老爸的同居女友？”不，不能叫她“小燕姐”了，得改口叫“小燕娘”？“小燕姨”？天哪！我怎么叫得出口？她只比我大五岁！ 老爸是1953年出生，小燕是1979年出生，老爸比她大26岁。可是老爸在厂里只是个电工班长，小燕在厂里却是车间主管，小燕的工资比老爸的工资还高。这两个人怎么会搞到了一起？真是活见鬼了！广东这里的男女关系也他妈太乱套了！ 我一直以为老爸是像老妈说的那样，是有钱就变坏的臭男人，可是从老爸住的这出租屋来看，完全不像是个有钱人。小燕更不是那种好吃懒做、一心只想靠傍男人而生存的寄生虫。我也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力量能强迫小燕与老爸这样的人同居。那么小燕愿意与老爸同居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 假如小燕是自愿与老爸同居，那么最起码能证明老爸不是一个太坏的人，否则也说不通。不，也许还有一种可能性：老爸对小燕有恩，所以小燕才以身相许？我期待着尽快搞清这个问题。 当天晚上五点半左右，小燕果然与老爸一起买了菜回来做饭。由于知道了小燕与老爸的同居关系，再次见到小燕时便觉得有点尴尬。我看得出，小燕看我也有点紧张，因此我尽量回避她。她和老爸在做饭的时候，我就躲在里屋不出去。饭菜做好后，我虽然与小燕、老爸一起坐下来吃饭，但却不敢抬头看，一句话也没说，匆忙吃完饭后就又像老鼠怕见猫似地溜回了里屋。 照理，我应该为了捍卫老妈的利益对小燕做出一些抗议、排斥或拒绝、甚至像电视剧里表演的那样，痛骂小燕才是。可是我真是骂也骂不起来，恨也恨不起来。我觉得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完全不是小燕傍大款，从某种程度上说，几乎是相反，是老爸在傍小燕。理虽然是这个理，可从心理上我还是无法接受这样比我大五岁的女人当我的后妈。 小燕等老爸吃完后，一声不响清洗收拾完了，就走了，她说回厂里宿舍去。老爸一个人在外屋喝茶。我一声不响地从里屋出来，坐在老爸对面，自己给自己到了一杯茶，默默地喝了起来。 老爸从烟盒里抽出支烟，问我抽不抽，我摇摇头，继续喝茶。老爸点上了烟，吸了几口，然后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起了他和小燕的故事。 （《跳槽》连载，未完待续） 2009-9-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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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企业管理非当官，服务育人是关键（上） 老爸和小燕第一次认识是在1999年，当时老爸在广东省南州市石头镇艾斯电子厂当普通电工。小燕在同一家厂的一个外籍技师家里当保姆，那年她才20岁。外籍技师的同居女人要生孩子了，她是被请去照顾孕妇和孩子的。 可是天不从人愿，小燕才在那里干了几个月，老外技师就因故要回国。由于老爸经常去老外技师家喝酒，与小燕熟悉起来，老外技师临回国前，瞒着他的同居女人悄悄对老爸说： “有件事我不方便对那个女人说，怕她有误会，想请你帮个忙。小燕在我这里干得虽然时间不长，但干得不错，我很感激她，我这一走，她就要失业了，我很过意不去。可是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的钱大都给了那个女人，无法再给小燕多一些补偿，也对她以后的工作安排无能为力。所以我想请你照顾她一下，在我回国之后，最好能帮她找份工作。”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老爸答应帮忙把小燕弄进艾斯电子厂当工人。小燕知道老爸愿意帮助她，自然也很高兴。艾斯电子厂待遇好，一旦厂里招工，在艾斯电子厂周围工厂打工的工人宁愿丢掉一两个月的工资不要，都愿意跑去艾斯电子厂应聘。所以没有熟人，想进艾斯电子厂不容易。 老爸说到这里，我忍不住插嘴问道，“南州市的普通员工也跳槽吗？” “当然跳，你以为只有白领才跳槽啊？”老爸接着介绍说，“许多农民工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只要有一个工作就行了。比如说，假如有南州市的外资企业去内地的农村招工，都会很踊跃地报名参加。可是这样专门去内地招工的外企，往往是工资低、待遇差、工作又辛苦的企业，在南州市这里找不到工人。可是这些农民工来了南州市之后，一旦发现其他厂的工资待遇好，自然就会跳槽。比如艾斯电子厂招工的时候，周围的台资企业和港资企业的工人就都来应聘。由于来应聘的人多，艾斯电子厂就通过文化考试来筛选应聘者。也就是说，即便你想跳槽，也不一定能成功。那些台资厂和港资厂为了防止工人跳槽，往往通过扣押工人的身份证或工资，也就是多押你一个月的工资，你要是擅自跳槽，会损失两个月的工资，尽管政府明文规定禁止任何企业扣押工人的身份证和工资。那些台资厂和港资厂的人事主管每到艾斯电子厂招工的时候，就来艾斯厂门口暗中观察，一旦发现本厂的职工来艾斯厂应聘，回去之后就立刻辞退。这样一来，工人如果没有被艾斯厂录用，就会失业，流落街头。一些胆小的工人，因此就不敢去艾斯厂应聘了。” “看来企业间的竞争也很激烈啊。” “是，市场经济就是这样，不但管理技术人才会有竞争，连普通工人之间也会有竞争。” 有了老爸的承诺，小燕对进入艾斯电子厂有了信心，反而不忙着进厂了，因为一旦进厂，请长假就不容易，许多工人都是因为请长假得不到批准而不得不离开他们喜欢的工厂。于是小燕正好想利用进艾斯电子厂之前的时间，回四川老家看望一下她的母亲。小燕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她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抛下她母女走了。小燕自己则在17岁就出来打工。谁知等小燕一个多月后从四川返回广东省南州市石头镇找到老爸时，老爸已经因为艾斯电子厂突发的一场罢工受到牵连，被辞退出厂。老爸不但无法介绍小燕进艾斯电子厂，连自己都失业了。 “你放心，我说话算数，你的工作包在我的身上。你要是相信我，你就先在我这里住下，等我找到了工作，再把你带进厂。”老爸见到小燕侯说。 老爸没有忘记对小燕的承诺。老爸当时在石头镇的城中村租了一间房，每个月的租金只需要150元。 “肖叔，你要不嫌弃，我就给你做保姆好了。”小燕以前在老外技师家做保姆时，都是称呼老爸为“肖叔”。 “那感情好，只是我现在连工作都没有，只怕雇佣你不起。” “在你没有找到工作之前，只要管我吃住就行，等你以后赚大钱了，再给我发工资。” “既然你这样说，我们也就不要客气了。也不要说什么保姆不保姆，你我千里迢迢出门在外，你照顾我，我照顾你，我们一起找工作。反正，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有我住的，就有你住的。你要不介意，我就做你的大哥。” 老爸这原本是一句开玩笑的话，没有想到小燕立马就改口称呼老爸为“大哥”了。尽管如此，这时候老爸对小燕还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毕竟老爸比她大26岁。当然，年龄不是关键问题，关键问题在于金钱或感情。假如两者都没有，那么就还是不要胡思乱想比较踏实，否则就只能是自寻烦恼。 在艾斯电子厂老爸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电工，但在那里工作的三年里，学到了不少维修美国康明斯发电机的技术。这一方面是老爸原来就有一些基础，更重要的是每次艾斯电子厂请专业发电机维修公司的人来维修发电机的时候，老爸都热情地在一旁做助手，实际上是在认真偷学技术。 1999年的时候，南州市的外企制造业正处于迅速腾飞的时候，电力短缺，几乎所有的大厂都自备发电机，其中多数工厂都是使用康明斯发电机。所以，老爸当时重新找工作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去应聘发电机维修电工。这样的技术活很吃香，工资也比较高。尤其是，还能利用职务之便捞取回扣。 不久之后，老爸在南州市人才市场找到了一家吉尔发电机维修公司。这家位于南州市临海镇的吉尔公司是一个台湾老板开在大陆的维修售后服务点。老爸先在人才大市场递交了简历，又按照要求，去临海镇的吉尔公司复试。复试除了面谈之外，还进行了现场发电机修理，作为实际操作的测试。 面试结果比较理想，吉尔公司的主考官、台湾来的发电机技师黄先生几乎当场就拍板说，我们初步决定录用你，不过，具体安排你在哪里工作，还要听台湾老板的安排。我们在大陆有好几个维修点，除了南州之外，在深圳、广州、海南、顺德等地都有分公司。 面试结束后，黄先生似乎是随意问老爸是否问介意去外地工作。老爸笑着说，只要工资合理，不要说去外地，去外国工作都可以。谁知黄先生对老爸随口说出的这句话来了兴趣，接口说，假如老爸不介意出国，他们越南还有一个分公司也需要招聘发电机维修技师。老爸一听还可以有机会出国，立刻就承诺说，只要工资理想，越南也愿意去。黄先生一听很高兴，就说，那你听我的通知，我需要和台湾总公司联络一下。 老爸面试结束后回到出租屋就非常自豪地把可能有机会出国的面试情况告诉了小燕，以为会得到小燕的支持和祝贺，谁知小燕一听就哭了，边哭边问道： “你出国了，我怎么办？” “别哭，别哭，现在能不能出国还不知道，假如真能出国，那么工资肯定比较高。那样的话，直接由我来养你，你就不必出去工作了。”老爸安慰她说。 “假如你在这里打工，我在家照顾你，我不去上班还说得过去，你去了国外，我不去上班，一个人在家干什么？”小燕丝毫也不认同老爸的说法。 “你愿意去工作，我也不反对。我的意思是，假如我能找到一个高工资的职业，你就不用着急找工作了，暂时找不到工作也没关系，反正有我，你就别担心。” 小燕这才破涕为笑，开心地去准备晚饭了。可是好事多磨，随后一个多月，老爸一直没有再接到黄先生的电话联络，不知道行还是不行。老爸不能在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只好再去人才市场找找其他机会。也许是因为有了吉尔公司的承诺，在面谈雇佣条件时，老爸就不知不觉地挑剔起来。结果高不成，低不就，这一耽搁，就到了年底，还没有找到工作。 广东省南州市一到年底，一般企业就都不招人了。老爸看看没有什么大的希望，就决定利用这个空挡时间，顺便回趟河南老家，回去看看父亲，看看儿子，看看在村里新建起来的属于自己的大房子。 这次回村的时候，老爸实际上已经是一个在城里失去了职业的无业游民，但依然受到了村里人的普遍尊重和羡慕，老乡们老远地就热情地跟老爸打招呼，老爸也很豪爽地每见到一个老乡就热情主动地打招呼、敬烟。在村里享受了一个荣归故里的“成功人士”所能享受的尊敬和款待。 2000年春节后老爸重新回到南州市石头镇，再次去了人才大市场，开始寻找老爸来广东的第六份职业。可一连去了好几次南州市人才大市场，都没有遇到合适的工作。正在灰心的时候，春节前面试的南州市临海镇那家吉尔发电机维修公司的黄先生来电话了。 电话一接通，黄先生就连连道歉说，因为春节前老板忙，一直没有来得及安排这件事。现在老板已经决定要聘用老爸去越南工作，想请老爸速去临海镇面谈具体赴越南工作的工资待遇。 从台湾来的老板虞先生与黄先生年龄差不多，都是四十几岁。虞先生看上去更加精明强悍一些。虞先生与老爸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谈妥了雇佣条件，吉尔公司雇佣老爸为康明斯发电维修顾问，负责指导和维修康明斯发电机，工作地点是越南胡志明市，月薪600美元，公司包吃住，办理出国手续的费用和来回机票都由吉尔公司承担，合同期五年。 2000年的时候，美元比较坚挺，国家牌价是一比八，黑市价格达到一比十左右。换句话说，老爸去越南打工的月薪达到五、六千元人民币，这比老爸十年前初来广东省南州市打工时的工资高了几乎二十倍。 老爸被吉尔公司所出的高工资兴奋得冲昏了头脑，也缺乏出国打工的经验，忽视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应该与吉尔公司签订出国务工的书面劳动合同。在这一劳动合同中，不但要签订具体的工资标准、发放日期、在国外打工期间的福利待遇、特别是住宿、交通费、通信费、伙食费、出差补贴等，还要明确在国外工作期间的医疗保险和意外伤害保险等约定。总之，越详细越好，否则一旦出了状况，受损失的只能是被雇佣的劳动者，尤其是在国外，语言不通，一旦发生什么异常，连想找人说个理都不那么容易办到。 老爸当时被高工资和可以出国的喜悦所陶醉，其他的也没有细想，就接受了吉尔公司的聘用，去了越南。换句话说，老爸和小燕的故事还没有开始，就面临着结束。可是让老爸意外的是，小燕虽然不赞同老爸出国，但还是来广州机场为老爸送行，并强烈地暗示了她将等着老爸回国。 老爸当时的心情真是很矛盾，不能答应，又舍不得拒绝。老爸与吉尔公司签的合同是五年，假如一切顺利，将在越南工作五年。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有什么理由让一个21岁的女人在国内等五年？可是作为男人，老爸当时已经与老妈离婚四、五年，能有这样一个女孩牵挂着，心里也感觉很温暖。许多时候，男人其实很脆弱。 老爸在越南工作的时间很短，远远没有做完预定的五年、只干了十四个月就提前中止了合同回国。因为老爸在越南打工期间病倒了，而且病得不轻，几乎失去了生活自理的能力。 （《跳槽》连载，未完待续） 2009-9-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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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王一定要来 回复日期：2009-09-23 21:30:15 先留脚印，待慢慢学习 —————————— 泡茶恭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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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越南打工不挣钱，患难之中得红颜（中） 老爸在越南打工时住在吉尔公司在胡志明市的总部驻地，可是工作地点却在距离总部驻地两三个小时车程的工业区。每天在那里再根据客户的需要，随时去更远的客户那里维修发电机。 公司给老爸配备了一个专门的摩托车和司机兼翻译老马。老马是在越南的华侨，会说一些简单的广东话。老妈每天早晨从总部驻地用摩托车把老爸送到工业区，然后在那里待命，随时准备把老爸送去打来电话的任何一个客户那里。到了晚上，再用摩托车把老爸送回总部驻地。老爸每天在摩托车上的时间最少七、八个小时，多的时候达到十多个小时。 越南地处热带地区，胡志明市又在越南的最南端，几乎接近赤道，一年到头都是热天，没有四季的概念。越南的季节只分为旱季和雨季。越南的旱季相当于中国的冬季，夏天的台风给越南带来雨季。所以在越南，冬天比夏天热，因为夏天的雨水能帮助降温。 雨季能降温，人感觉舒服一些，但是对于老爸来说，雨季是最辛苦的日子。一下雨，客户的发电机就坏得多，打雷通常是导致故障的主要原因。到了雨季，老爸出差的日子就特别多，尤其是搭摩托车行驶在雨中，那种滋味很不好受。 到这时候老爸才有点明白，为什么台湾人来大陆招聘发电机维修工，不派台湾人工程师来干这样的工作。这样艰苦的工作，台湾人工程师根本不愿意干。即便有人干，也不愿意像老爸这样搭乘摩托车，都是乘坐小汽车，那样自然成本要比摩托车高许多。 穿在身上的衣服被雨水和汗水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摩托车快速奔驰起来，凉风吹在身上，让人直打寒颤。可是又无法多穿衣服，穿多了，热得受不了，只有忍着。时间长了，老爸渐渐地发现自己的双肩疼痛起来。 到这时候老爸才意识到一个大问题：来越南之前，没有与黄先生谈过在越南工作期间的医疗费由谁承担的问题。第二天老爸去询问，吉尔公司果然不认账，说医疗费公司不负担，得老爸自己负担。 越南的医疗费很贵不说，老爸还不放心越南医生的医疗技术。可是肩膀疼痛得厉害，再贵、再不信任、也得去看医生呀。想来想去，老爸选择了一家日本人在胡志明市开办的医院，老爸觉得日本人的医术应该比越南人可靠一些。 老爸不会日语，不会英语，也不会越南语，只好还是请司机兼翻译的老马带老爸去看。老马到了那家日本人开的医院，很老练地让老爸在一旁等待，老马主动地去挂了号，然后跑进去对医生一说，然后出来让老爸掏钱，配了药，交给了老爸。 老爸连医生的面也没有能见上，就看完了医生，真是哭笑不得。老爸也不怎么好埋怨老马，只得取了药，随老马离开了医院。 药已经买来了，不吃可惜，先吃吃看吧。药吃完了，也看不出有效没效。双肩疼痛原本就是有时痛，有时不痛，吃过之后还是有时痛，有时不痛。如此又过了几个月，老爸的两个肩膀疼痛越来越严重了。 每天搭摩托车上下班，途中来回最少要七八个小时，假如工作中再出差去客户那里，那么将有更多的时间在摩托车上。老爸的个子比老马高，坐在摩托车司机老马后面，老马的身体挡住了老爸胸前迎面而来的风，可是挡不住老爸的双肩。双肩每天在摩托车疾驶的风中吹七八个小时，渐渐地双肩就被吹坏了。风一吹、钻心般疼痛，严重的时候，被风吹之后，双肩陷入麻痹无知觉状态，完全失去了控制能力。 这下老爸紧张了，这样下去，这双手废了可咋办？一个农民假如废了双肩，既不能在城里打工，也不能回家种地，那将是毁灭性的灾难，比死还难受。尤其是在越南干了一年多，也没挣下什么钱。工资名义上很高，可是越南的费用也高，老爸在越南的工资主要都用在了吃饭、喝饮料和打国际电话上面了。 由于在越南语言不通，老爸憋得慌，只好经常与国内的亲朋好友打电话。其中与小燕的通话更多一些。到后来，小燕一听老爸说到肩膀疼，就在电话中哭，然后就劝老爸回国治疗。于是经过与吉尔公司交涉，老爸在越南干了十四个月后就回来了。 在广州机场，老爸再次见到了分别一年多的小燕，那一刻，对老爸来说见到小燕就像见到亲人一样感动和温馨，眼眶顿时湿润了。也就是在那一刻，老爸突破了两人年龄相距过大的心理障碍，产生了想与小燕共同生活的强烈冲动。 小燕虽然平时已经从电话中听说了老爸在越南打工的生活很艰苦，可是毕竟与回到家中面对面听老爸介绍越南打工的情况完全不同。尤其是看到老爸出去打工一年多，变得又老、又黑、又瘦，心里难受得要命。只是考虑到老爸还在病中，怕老爸听了心里不高兴或产生误会，才没有把见到老爸时的真实想法告诉老爸，她只是委婉地、反复地劝说老爸别再去越南打工了，把命丢在越南太不值得了，小燕说： “我在石头镇进了一家电子厂打工，底薪、加班费、津贴等合起来收入还不错。即便你不出去工作，凭我一个人的工资养活两个人也没问题。” “我这么大个人怎么好意思让你养？我这肩膀也没有什么大病，我心里有数，哪怕不去治疗，只要在家歇一阵，不再像在越南那样日晒雨淋又吹风就没事了。”老爸心里很感动，但嘴上还是逞强。 尽管老爸装出一副不治疗也没事的样子，小燕却一点也不敢马虎，立刻就陪着老爸去了石头镇人民医院看医生。医生说，主要是风湿，没有什么特效药，还是要靠保养，注意休息，最好能每天进行热敷和按摩，那样恢复会更快一些。 小燕听了医生的话，无师自通地担当起老爸的按摩师，每天下班回来都为老爸热敷、按摩，一搞就是几个小时。老爸当时心里感慨万千：放着这么好的女人，居然还去越南打什么鸟工，实在是脑子有病啊！ 对于小燕为老爸所做的一切，有人直接表示反对，说小燕年纪轻轻爱上老爸这样又老、又没钱、又没才、又没权的人，甚至连工作都没有的人，是吃错了药、鬼迷心窍。也有人说小燕傻，跟了一个半老头，还是一个穷光蛋，不但得不到一点好处，还要倒贴青春、倒贴钱，亏大了。但是小燕依然我行我素。 在老爸南下打工最潦倒的时候，多亏了小燕的精心照料，几个月后，老爸的双肩疼痛治疗好了，人也恢复了元气。因此双肩一好，老爸立刻开始重新在南州市找工作。老爸必须好好工作来报答小燕为老爸所做的一切。 老爸以前在南州市石头镇艾斯电子厂有个同事是翻译，姓金。金翻译是东北人，喜欢喝酒，每次一发工资，就去喝酒，不几天，就把一个月的工资喝完了。好在艾斯电子厂包吃包住，也不用担心没钱吃饭。可是到了下半月，酒瘾上来了，金翻译忍不住，就会向同事借钱喝酒。开始，大家都愿意借，时间长了，都知道他借钱不是去干正事，是去买醉，渐渐地就没有人愿意借了。 但是每次金翻译只要找到老爸，老爸多少总会借给他一些，有时还会主动掏钱请他喝酒。 有一次，金翻译喝醉了，糊里糊涂地闯进了艾斯电子厂的女工宿舍发酒疯，把女工宿舍的玻璃窗也砸碎了。幸亏女工喊了保安，及时制止了金翻译的酒后胡闹，才没有造成更大的危害。但宿舍里的女工被吓坏了，第二天集体向厂部投诉。外方总经理一听，发怒道，这样影响太坏，成何体统！就把金翻译辞退了。 金翻译酒醒之后，也很惭愧，不好意思继续干下去，便接受了辞退。离开艾斯电子厂的时候，身无分文，结算的几个工资，连偿还同事的欠款都不够。老爸知道后，主动借了500块给他。金翻译接过这500块钱很感动，也很意外，他万万没有想到老爸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主动借钱给他。他双手紧紧握了握老爸的手说： “大哥，谢谢了！你放心，这钱我一定还你。” “没事，没事，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还不还钱不重要，等你什么时候混好了，请我喝酒就可以了。”老爸半开玩笑地说。 “一定，一定！”金翻译感动地说。 金翻译离开艾斯电子厂之后，转了好几个厂，最后终于在南州市光明镇的创宏电子厂安顿下来。金先生刚进创宏电子厂的时候也是当翻译，也许是吸取了在艾斯电子厂的教训，从此不在厂里喝酒，喝完酒也绝对不回厂。不久，由于工作很努力，得到了外方的赞赏，提拔他从事管理工作。 金先生的职务升了，工资也涨了。有一天他忽然想起了老爸在他离开艾斯电子厂时借给他的那500块钱还没有还，就专门开车来艾斯电子厂找老爸。但是那时候老爸已经因为受到罢工牵连，离开了艾斯电子厂。金先生托艾斯电子厂的旧同事带话给老爸，让老爸去南州市光明镇创宏电子厂找他。带话的人还没有见到老爸，老爸就去了越南打工。 就在老爸从越南回来，治疗好了双肩疼痛，开始托人找工作的时候，当年带话的人终于将金先生的话带给了老爸。老爸便很高兴地从南州市石头镇去南州市光明镇拜访了金先生。 当年艾斯电子厂的金翻译现在已经被提拔为创宏电子厂的副总经理。金先生见到老爸分外高兴，立刻拉他去光明镇乌沙大酒店，请吃日本料理，并当场还了500元借款。 两人喝酒叙旧之后，金先生又主动问老爸现在哪里打工。老爸就说，从越南打工回来歇了一阵，还没有考虑好去哪里工作。老爸为了掩饰窘境，没忘了强调越南那边还在邀请他继续过去，但是因为有个女朋友在石头镇，所以还在犹豫中。 金先生就说，越南那鬼地方打工没什么大意思，假如去日本、或去欧美国家还差不多。金先生略微想了一下接着说，你不如来我们厂里打工吧，你在电工方面是专家，我们厂里也有发电机，你来我这里当电工班长吧。你来了之后，你在石头镇的女朋友也可以来我们厂打工。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打工，一起生活，相互照应，比什么都强。 老爸说，如果能这样，那感情好，那我就先谢谢你了！来，我敬你一杯。金先生说，你我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出门在外打工都不容易，我们不彼此照顾，谁来照顾我们？我顺便跟你把工资也谈好，虽然你的技术不试我也知道，但是工厂有工厂的规矩，新进厂都要有三个月的试用期。我看你试用期的工资就定底薪1500，包吃包住，加班费另外算。试用期结束后，我再帮你把底薪调到1700，以后每年再慢慢往上加，你看怎样？老爸说，没问题，我一切都听你安排。 老爸就这样在金先生的帮助下，进了南州市光明镇的创宏电子厂，当上了电工班长。小燕也辞去了在石头镇的工作同时跳槽进了创宏电子厂，当了一名流水线上的普通工人。 老爸有了工作，便自己出钱，在厂外租了一间出租屋，与小燕同居起来。金先生虽然也已经结婚成家，但是偶尔也会来老爸这里喝酒。每当这时候，小燕就在一旁热情招呼他俩喝酒、吹牛。 小燕的三个月试用期结束后，正好她所在的流水线上的拉长辞工走了。金先生觉得杨小燕工作方面表现还不错，就提拔杨小燕当了拉长。 （《跳槽》连载，未完待续） 2009-9-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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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越南打工没挣钱，患难之中得红颜（上） 老爸和小燕第一次认识是在1999年，当时老爸在广东省南州市石头镇艾斯电子厂当普通电工。小燕在同一家厂的一个外籍技师家里当保姆，那年她才20岁。外籍技师的同居女人要生孩子了，她是被请去照顾孕妇和孩子的。 可是天不从人愿，小燕才在那里干了几个月，老外技师就因故要回国。由于老爸经常去老外技师家喝酒，与小燕熟悉起来，老外技师临回国前，瞒着他的同居女人悄悄对老爸说： “有件事我不方便对那个女人说，怕她有误会，想请你帮个忙。小燕在我这里干得虽然时间不长，但干得不错，我很感激她，我这一走，她就要失业了，我很过意不去。可是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的钱大都给了那个女人，无法再给小燕多一些补偿，也对她以后的工作安排无能为力。所以我想请你照顾她一下，在我回国之后，最好能帮她找份工作。”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老爸答应帮忙把小燕弄进艾斯电子厂当工人。小燕知道老爸愿意帮助她，自然也很高兴。艾斯电子厂待遇好，一旦厂里招工，在艾斯电子厂周围工厂打工的工人宁愿丢掉一两个月的工资不要，都愿意跑去艾斯电子厂应聘。所以没有熟人，想进艾斯电子厂不容易。 老爸说到这里，我忍不住插嘴问道，“南州市的普通员工也跳槽吗？” “当然跳，你以为只有白领才跳槽啊？”老爸接着介绍说，“许多农民工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只要有一个工作就行了。比如说，假如有南州市的外资企业去内地的农村招工，都会很踊跃地报名参加。可是这样专门去内地招工的外企，往往是工资低、待遇差、工作又辛苦的企业，在南州市这里找不到工人。可是这些农民工来了南州市之后，一旦发现其他厂的工资待遇好，自然就会跳槽。比如艾斯电子厂招工的时候，周围的台资企业和港资企业的工人就都来应聘。由于来应聘的人多，艾斯电子厂就通过文化考试来筛选应聘者。也就是说，即便你想跳槽，也不一定能成功。那些台资厂和港资厂为了防止工人跳槽，往往通过扣押工人的身份证或工资，也就是多押你一个月的工资，你要是擅自跳槽，会损失两个月的工资，尽管政府明文规定禁止任何企业扣押工人的身份证和工资。那些台资厂和港资厂的人事主管每到艾斯电子厂招工的时候，就来艾斯厂门口暗中观察，一旦发现本厂的职工来艾斯厂应聘，回去之后就立刻辞退。这样一来，工人如果没有被艾斯厂录用，就会失业，流落街头。一些胆小的工人，因此就不敢去艾斯厂应聘了。” “看来企业间的竞争也很激烈啊。” “是，市场经济就是这样，不但管理技术人才会有竞争，连普通工人之间也会有竞争。” 有了老爸的承诺，小燕对进入艾斯电子厂有了信心，反而不忙着进厂了，因为一旦进厂，请长假就不容易，许多工人都是因为请长假得不到批准而不得不离开他们喜欢的工厂。于是小燕正好想利用进艾斯电子厂之前的时间，回四川老家看望一下她的母亲。小燕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她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抛下她母女走了。小燕自己则在17岁就出来打工。谁知等小燕一个多月后从四川返回广东省南州市石头镇找到老爸时，老爸已经因为艾斯电子厂突发的一场罢工受到牵连，被辞退出厂。老爸不但无法介绍小燕进艾斯电子厂，连自己都失业了。 “你放心，我说话算数，你的工作包在我的身上。你要是相信我，你就先在我这里住下，等我找到了工作，再把你带进厂。”老爸见到小燕侯说。 老爸没有忘记对小燕的承诺。老爸当时在石头镇的城中村租了一间房，每个月的租金只需要150元。 “肖叔，你要不嫌弃，我就给你做保姆好了。”小燕以前在老外技师家做保姆时，都是称呼老爸为“肖叔”。 “那感情好，只是我现在连工作都没有，只怕雇佣你不起。” “在你没有找到工作之前，只要管我吃住就行，等你以后赚大钱了，再给我发工资。” “既然你这样说，我们也就不要客气了。也不要说什么保姆不保姆，你我千里迢迢出门在外，你照顾我，我照顾你，我们一起找工作。反正，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有我住的，就有你住的。你要不介意，我就做你的大哥。” 老爸这原本是一句开玩笑的话，没有想到小燕立马就改口称呼老爸为“大哥”了。尽管如此，这时候老爸对小燕还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毕竟老爸比她大26岁。当然，年龄不是关键问题，关键问题在于金钱或感情。假如两者都没有，那么就还是不要胡思乱想比较踏实，否则就只能是自寻烦恼。 在艾斯电子厂老爸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电工，但在那里工作的三年里，学到了不少维修美国康明斯发电机的技术。这一方面是老爸原来就有一些基础，更重要的是每次艾斯电子厂请专业发电机维修公司的人来维修发电机的时候，老爸都热情地在一旁做助手，实际上是在认真偷学技术。 1999年的时候，南州市的外企制造业正处于迅速腾飞的时候，电力短缺，几乎所有的大厂都自备发电机，其中多数工厂都是使用康明斯发电机。所以，老爸当时重新找工作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去应聘发电机维修电工。这样的技术活很吃香，工资也比较高。尤其是，还能利用职务之便捞取回扣。 不久之后，老爸在南州市人才市场找到了一家吉尔发电机维修公司。这家位于南州市临海镇的吉尔公司是一个台湾老板开在大陆的维修售后服务点。老爸先在人才大市场递交了简历，又按照要求，去临海镇的吉尔公司复试。复试除了面谈之外，还进行了现场发电机修理，作为实际操作的测试。 面试结果比较理想，吉尔公司的主考官、台湾来的发电机技师黄先生几乎当场就拍板说，我们初步决定录用你，不过，具体安排你在哪里工作，还要听台湾老板的安排。我们在大陆有好几个维修点，除了南州之外，在深圳、广州、海南、顺德等地都有分公司。 面试结束后，黄先生似乎是随意问老爸是否问介意去外地工作。老爸笑着说，只要工资合理，不要说去外地，去外国工作都可以。谁知黄先生对老爸随口说出的这句话来了兴趣，接口说，假如老爸不介意出国，他们越南还有一个分公司也需要招聘发电机维修技师。老爸一听还可以有机会出国，立刻就承诺说，只要工资理想，越南也愿意去。黄先生一听很高兴，就说，那你听我的通知，我需要和台湾总公司联络一下。 老爸面试结束后回到出租屋就非常自豪地把可能有机会出国的面试情况告诉了小燕，以为会得到小燕的支持和祝贺，谁知小燕一听就哭了，边哭边问道： “你出国了，我怎么办？” “别哭，别哭，现在能不能出国还不知道，假如真能出国，那么工资肯定比较高。那样的话，直接由我来养你，你就不必出去工作了。”老爸安慰她说。 “假如你在这里打工，我在家照顾你，我不去上班还说得过去，你去了国外，我不去上班，一个人在家干什么？”小燕丝毫也不认同老爸的说法。 “你愿意去工作，我也不反对。我的意思是，假如我能找到一个高工资的职业，你就不用着急找工作了，暂时找不到工作也没关系，反正有我，你就别担心。” 小燕这才破涕为笑，开心地去准备晚饭了。可是好事多磨，随后一个多月，老爸一直没有再接到黄先生的电话联络，不知道行还是不行。老爸不能在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只好再去人才市场找找其他机会。也许是因为有了吉尔公司的承诺，在面谈雇佣条件时，老爸就不知不觉地挑剔起来。结果高不成，低不就，这一耽搁，就到了年底，还没有找到工作。 广东省南州市一到年底，一般企业就都不招人了。老爸看看没有什么大的希望，就决定利用这个空挡时间，顺便回趟河南老家，回去看看父亲，看看儿子，看看在村里新建起来的属于自己的大房子。 这次回村的时候，老爸实际上已经是一个在城里失去了职业的无业游民，但依然受到了村里人的普遍尊重和羡慕，老乡们老远地就热情地跟老爸打招呼，老爸也很豪爽地每见到一个老乡就热情主动地打招呼、敬烟。在村里享受了一个荣归故里的“成功人士”所能享受的尊敬和款待。 2000年春节后老爸重新回到南州市石头镇，再次去了人才大市场，开始寻找老爸来广东的第六份职业。可一连去了好几次南州市人才大市场，都没有遇到合适的工作。正在灰心的时候，春节前面试的南州市临海镇那家吉尔发电机维修公司的黄先生来电话了。 电话一接通，黄先生就连连道歉说，因为春节前老板忙，一直没有来得及安排这件事。现在老板已经决定要聘用老爸去越南工作，想请老爸速去临海镇面谈具体赴越南工作的工资待遇。 从台湾来的老板虞先生与黄先生年龄差不多，都是四十几岁。虞先生看上去更加精明强悍一些。虞先生与老爸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谈妥了雇佣条件，吉尔公司雇佣老爸为康明斯发电维修顾问，负责指导和维修康明斯发电机，工作地点是越南胡志明市，月薪600美元，公司包吃住，办理出国手续的费用和来回机票都由吉尔公司承担，合同期五年。 2000年的时候，美元比较坚挺，国家牌价是一比八，黑市价格达到一比十左右。换句话说，老爸去越南打工的月薪达到五、六千元人民币，这比老爸十年前初来广东省南州市打工时的工资高了几乎二十倍。 老爸被吉尔公司所出的高工资兴奋得冲昏了头脑，也缺乏出国打工的经验，忽视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应该与吉尔公司签订出国务工的书面劳动合同。在这一劳动合同中，不但要签订具体的工资标准、发放日期、在国外打工期间的福利待遇、特别是住宿、交通费、通信费、伙食费、出差补贴等，还要明确在国外工作期间的医疗保险和意外伤害保险等约定。总之，越详细越好，否则一旦出了状况，受损失的只能是被雇佣的劳动者，尤其是在国外，语言不通，一旦发生什么异常，连想找人说个理都不那么容易办到。 老爸当时被高工资和可以出国的喜悦所陶醉，其他的也没有细想，就接受了吉尔公司的聘用，去了越南。换句话说，老爸和小燕的故事还没有开始，就面临着结束。可是让老爸意外的是，小燕虽然不赞同老爸出国，但还是来广州机场为老爸送行，并强烈地暗示了她将等着老爸回国。 （《跳槽》连载，未完待续） 2009-9-28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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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越南打工没挣钱，患难之中得红颜（中）(xiugaigao) 老爸当时的心情真是很矛盾，不能答应，又舍不得拒绝。老爸与吉尔公司签的合同是五年，假如一切顺利，将在越南工作五年。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有什么理由让一个21岁的女人在国内等五年？可是作为男人，老爸当时已经与老妈离婚四、五年，能有这样一个女孩牵挂着，心里也感觉很温暖。许多时候，男人其实很脆弱。 机场里引来送往的人群不断，有人哭，有人笑，别人的悲喜剧越发掀起了小燕和老爸内心的波澜。小燕依依不舍地再三嘱咐老爸在越南要自己照顾自己，如果不习惯，就早点回来，她会一直在石头镇的出租屋里等他回来。 老爸安慰说，我主要是想出国开开眼界，虽然签了五年的合同，如果不理想，我会早点回来。两人说着说着，终于谈到了核心问题，老爸说，你如果愿意等我，我当然高兴，如果你不等我，要是遇到了合适的人，也不要因为我耽搁了你自己的幸福。我不但不会怪你，还会为你高兴，那样我就做你真正的大哥。 小燕听老爸这样说，有点伤感，有点感动，仿佛是没有经过思考，又像是早已想好了这个问题，立刻打断老爸的话说，我不要你做我的大哥，你就是我的男人！我会等你，你放心。 这层纸一点破，两个人又说了许多的体己话，老爸才进了机场的安检区。 南州市临海镇吉尔公司这次一共在大陆招聘了两位发电机维修技师，一位是老爸，一位是临海镇本地人。原本是计划安排两人一起去越南的，可是由于老爸回河南办护照耽搁了时间，越南公司那边等不及了，就让临海镇的技师先去了。 这样一来，老爸只好一个人去越南了。临海镇吉尔公司给老爸买了从广州到胡志明市的往返机票，票价是5400元人民币。老爸是第一次坐飞机，也是第一次出国，但他并不害怕，毕竟，越南不是距离中国太远。 从广州到胡志明市的飞机空中飞行时间是两小时四十分钟，下午三点左右，飞机安全降落在胡志明机场。出国前，越南公司来电话说，黄先生会来机场接老爸，可是眼见机场里的乘客都走完了，老爸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人来接。 老爸等得不耐烦，去机场的公用电话亭打电话，可是语言不通。老爸对电话亭的越南人比划着要打电话。电话亭的越南人立刻就看懂了，忙点点头说“OK！OK！”，然后又冲着老爸伸出一只要钱的手大喊：“马尼、马尼！” 老爸没学过英语，不知道“马尼”是英语“钱”的意思，不过估计是向他要钱，就掏出10元人民币递过去。越南人接过去一看是人民币，摇头说，“NO！NO!”然后又说：“US马尼，US马尼！” 老爸听懂了“US”的意思，康明斯发电机上就有“US”制造的铭板，知道越南人是向他要美元。可是老爸刚到越南还没有领工资，哪里有美元？只好对那越南人做了一个没有钱的姿态，然后放弃打电话，继续等待。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接他的人还没有来。电话又无法打，语言也不通，这可怎么办？老爸忽然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想起了在河南老家申请护照时那位公务员对他说的话： “你不要嫌麻烦，我们这也是为你负责，是为保护你不被国际人蛇集团所害，万一你被骗出去做苦工、打黑工，受罪的还不是你自己。” 难道吉尔公司真是披着发电机维修公司外衣的国际人蛇组织？可是转念一想，也不对啊，即便是人蛇集团，既然他花了钱给我买机票让我来越南，没有道理不来接我啊，人蛇集团是为了牟利，不会作慈善工作的。难道是正好在他们来接我之前，人蛇集团被警方捣毁了，才没有人来接我？不会这么巧吧？ 好在手上的机票是往返的，是一年内有效的往返机票，再等等，如果还是没有人来接，我干脆再坐飞机回广州算了。想到这里，他便静下心来耐心等待。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眼见着机场外面已经灯火一片，机场外面才突然冲进四个人，其中一人用中文问道： “请问，你是肖先生吗？” 老爸一看，一个也不认识，心中暗道，不好，黄先生怎么没来？我怎么判定他们是真是假？难道他们真是越南警方派来的便衣吗？假如他们真是警方派来的便衣，我要不要跟他们走？我要不要承认我是肖守义？ 对方见肖守义满脸迟疑，忙自我介绍说： “我是黄先生派来接你的，不好意思，我们车在路上坏了，让你久等了。” “我是肖守义，黄先生怎么没来？”老爸还是有点不放心地问。 “黄先生临时出差回台湾了。” 来人接着自我介绍说姓罗，是在南州市临海镇被录用的。罗先生一面与老爸握手，一面热情地说，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请多关照。然后罗先生又向老爸介绍了其余三人，一位姓朱，是台湾人，以后就是老爸和罗先生的上司，在越南的工作都由朱先生安排，另一位是司机，越南人K先生，还有一位是翻译，也是越南人许先生。听了罗先生的介绍，老爸才知道是虚惊一场。 来接老爸的四个人中，只有来自南州市的罗先生很热情，一路寒暄，台湾人朱先生一脸公事公办的神色，对老爸没有什么话说，不冷不热，似乎是非常不情愿地被老板安排来接自己的下属来公司报道。司机和翻译则是于己无关地一声不吭。老爸第一次出国的兴奋和热情在踏上越南的第一步之后就骤然冷淡了下来。 台湾人的公司设立在胡志明市，距离机场也不远，只一个小时就到了。台湾人在越南公司的名称也是“吉尔”，与在南州市临海镇的公司一样，都属于台湾吉尔总公司的海外分公司。胡志明市的台湾吉尔公司是一栋两层楼的铁皮房，底层是办公室，二层是宿舍。 胡志明市的台湾吉尔公司底层办公室里面有十几个女文员。老爸没有想到胡志明市的吉尔分公司规模这么大，在大陆的吉尔发电机维修公司只有一两个女文员听电话。后来老爸才知道，胡志明市的台湾吉尔分公司与在中国大陆的分公司不同，它在越南不只做发电机生意，除了销售和维修康明斯发电机外，还经营其他产品的进出口贸易。 老爸的宿舍安排在吉尔公司这栋办公楼的二楼，晚餐也安排在公司的食堂。不过第二天老爸被告知，他的工作地点并不在这栋办公楼，而是在距离这栋大楼两个小时车程远的一个工业区，那里有一个吉尔越南公司的维修点。 这栋办公楼是台湾吉尔公司在越南的总部，它下面还有几个维修点。老爸与在临海市被聘用的另外一位技师罗先生被分派在不同的维修点。 老爸的工作是早出晚归，早晨从总部出发去工业区，晚上再返回这里。总部请了一个越南妇女在总部为职工做饭，在总部吃饭的只有大陆技师和台湾职员。在这栋办公楼一楼办公室上班的女文员，都是越南华侨，她们不在公司吃住，吃住都在自己家里。 总部每天的早餐是面包、牛奶，中午和晚上都是米饭。老爸除了星期天，其他时间很少有机会在总部吃午饭，中午大都在维修点或在去客户的途中吃。晚饭回总部吃的次数也比较少，主要原因是每天晚上都回来太迟，大都已经错过了吃晚饭的时间。 吉尔公司为肖守义配了一个专职司机兼翻译老马。老马是个越南华侨，年龄比老爸还大两岁。老爸说的是河南话，老马说的是广东话，开始两个人交流起来都很吃力，说了半天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好在他们也不需要太多的交流，每天老马只要把老爸送到想去的地方就行了，除此之外，就是在途中的休息、吃饭、上厕所时需要语言交流等。时间久了，两个人的简单交流慢慢也就顺畅了，无非是说一些日常用语而已。 老爸的专职司机老马可不是小车司机，只是一辆摩托车的司机。这辆摩托车属于老马所有，吉尔公司连车带人一起租来，供老爸专用。连车带司机，每个月的租金是110万越南币。110万越南币是多少钱人民币呢？一块人民币可以换1800越南币，也就是说，只相当于611元人民币。这是车和司机的租金，汽油费、路桥费等由公司另外支付，实报实销。吉尔公司不管司机的吃住，司机与那些女文员一样吃住在自己家里，每天早出晚归来接送老爸。 司机每天早晨从家里来吉尔公司接老爸去维修点上班，从总部到维修点途中约需两个小时。然后随时根据客户的要求，再从维修点送老爸去具体的客户那里维修发电机。维修点没有食堂，不管老爸是在维修点、还是出差去了客户那里，吉尔公司都会给老爸发放5万越南币的伙食津贴。 5万越南币相当于28块人民币。用这些钱能吃到怎样的饭呢？在胡志明市周边地区，可以买一个盒饭，这个盒饭包括一碗米饭、两块肉排或鱼排、几片蔬菜、几块咸菜。 这样的盒饭看起来很寒酸，但还不是最便宜的盒饭。在胡志明市周边地区，最便宜的盒饭只卖2万越南币。2万越南币与5万越南币的盒饭最大的不同是没有肉或鱼，只有几条青菜、一点小辣椒，一点大蒜头和一碗米饭。 老爸的摩托车司机老马就连这样的2万越南币的盒饭也不舍得吃，用一个饭盒每天从家里带饭。有的时候，老马早晨从家里带来的盒饭由于高温、下雨、在公路上颠簸等原因都馊了、坏了、洒了、不能吃了。遇到这样的情况，老马或者坚持勉强吃下去，或者就那么饿着撑到晚上回家。老爸看着驾驶摩托车在炎热的公路上奔跑得汗流浃背的老马不舍得买盒饭吃，实在不忍心，只好自己掏钱请老马吃盒饭。 在胡志明市周边地区出售这样低档盒饭的大排档通常不供应汤，也不像广东的大排档那样供应免费的茶水，只配套出售可乐和越南啤酒。假如老爸吃完饭还想喝点饮料，那一顿饭的费用就要翻番，一罐可乐或一瓶啤酒都卖4万越南币，几乎相当于再买一个盒饭。 胡志明市位于越南的最南端，已经属于热带地区。干巴巴的盒饭没有汤，几乎无法下咽，老爸每次买盒饭时必买一罐越南啤酒。老爸不好意思一个人喝，也得顺便请司机老马喝。 这样简单的一顿午餐，包括请老马的客，老爸就花费了18万越南币，相当于100多块人民币。 老爸每天下午五点下班，假如不出差、或路上不堵车，从维修点返回胡志明市的总部住处，坐摩托车大概需要两个小时，勉强可以赶得上吃公司的免费晚餐。 假如因为出差或途中堵车赶不回公司吃晚饭，吉尔公司也是每餐补贴老爸5万越南币的伙食。不过，老爸宁愿赶回公司总部吃饭，也不想要公司的这个伙食补贴。不管怎么说，吉尔公司总部做的饭，先不说味道怎么样，最起码在饭菜的质量和数量上要比大排档盒饭好许多，尤其是总部提供的汤，不但味道好，还能敞开了喝。 （《跳槽》连载，未完待续） 2009-9-28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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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越南打工没挣钱，患难之中得红颜（下） 老爸的月薪是600美元，以当时人民币一比八计算，每月的工资是4800元，平均一天也只有160元，因此上越南高档饭店去吃饭是不现实的，即便去一趟小饭馆，也不敢怎么乱点菜。 胡志明市有许多中国餐馆，老爸一次也没有去过。星期天老爸如果想改善伙食，换一换胃口，会去距离吉尔公司不远的一家越南华侨开的饺子馆。 饺子馆不是只卖饺子，也卖中国酒菜，只是档次比较低，不敢挂中国餐馆的牌子。 周末的一天，老爸回来迟了，公司总部的食堂已经关门，他决定去饺子馆犒劳一下自己，顺便也请一下司机老马。两个人要了四个炒菜，一份清蒸鱼，一份猪肉炒菜，算是两个荤菜，然后要了一份炒青菜，一份凉拌海带，算是两个素菜，每人喝了两瓶易拉罐的啤酒，最后要了一份蒸饺，一份煎饺，结果这顿简单的饭菜共花费了300多元人民币，差不多把老爸两天的工资全部吃完了。 后来，老爸就不再敢经常请老马一起去上饺子馆了。老爸一个人去饺子馆消费一餐，也就花去了他在越南打工一整天的工资。 老爸在越南打工，虽然每个月的工资比在国内高许多，但除掉在越南的基本消费，实际上还是一个穷打工，甚至还不如在广东省南州市的外资企业打工赚得多。老爸在越南挣的钱除了主要花费在吃方面，还花费在打国际电话方面。 老爸16岁就离开故乡出来当兵，然后一直在外乡工作，完全不是那种没有出过门的人。可是在国内，不管离家多远，周围都有能说话的人，因此从来没有过想家的感觉。老爸在外面不想家，还因为他从小就不与父母共同生活，是靠爷爷带大的，对于家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依赖和留恋。结婚后，与老妈关系也不是很密切，即便长期在外面，也没有什么想家的感觉。 可是到了越南工作一段时间后，整天面对完全陌生的工作生活环境，整天连自己熟悉的汉语都听不到，他突然犯起思乡病来，渐渐地被一种叫着“乡愁”的情绪困扰起来，特别想亲人、友人，想与人说中国话。 老爸在越南，除了这个司机老马之外，几乎没有人能和他说话。在南州市与他一起被聘用的南州市临海镇的罗先生与他不在一个维修点。吉尔公司二楼宿舍里虽然也住了不少台湾人，但是那些台湾人工资高，嫌公司免费的伙食不好吃，晚上一下班就都去外面消费了，与老爸也遇不上。再加上彼此业务上没有什么直接的往来，平时即便在走道上遇见了，也没有什么话说。尤其是台湾人彼此之间喜欢说闽南话，听在老爸耳朵里也分辨不出他们是在说越南话还是说闽南话。 这样一来，老爸在越南就没有人可以说中国话了。越是没有人说话，就越是特别想有个人说说话，这样他就打起了国际电话，与在广东省南州市打工的朋友、熟人、以前的同事等交谈。当然更多的是与小燕打电话，每次一谈起来就舍不得放下电话。这样昂贵的通话也无形中加深了老爸和小燕的情感。 越南的手机电话费比中国还要贵，一旦打起国际长途，不但贵，还要用美元结算，每次电话只要接通了，最少必须支付2.4美元通话费。 越南吉尔公司为了工作方便，专门给老爸配了一个在胡志明市电讯公司注册的手机，也开通了国际长途。但是手机话费是包干制，吉尔公司不管你是公用、还是私用，反正每个月给老爸200美元的手机话费，超过部分，从老爸的工资中扣取。 老爸每个月的电话费都不够用，每个月几乎都要从工资中扣取十几、甚至几十美元的电话费。 正所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吉尔公司胡志明市办公室里的那些女文员，都是越南华侨子女，会说中国话和越南话，每个月的工资才80万越南币，公司只管她们中午一顿工作餐。她们早出晚归，吃住在自己家里。 老爸虽然是个穷打工，但在他的摩托车司机老马眼里，依然属于高薪阶层，老爸的600美元相当于800万越南币，也就是说，老爸的工资是那些越南女文员工资的十倍。所以老马觉得每天蹭吃蹭吃老爸的是理所当然的，丝毫没有歉疚之意，更没有想到要回报老爸什么。 两人熟悉之后，老马也曾热情邀请老爸去他家里玩，老爸起先还以为是老马经常蹭吃蹭喝的，不过意，想在家里回请老爸大吃一顿。于是很高兴地接受了老马的邀请。老爸不认识路，是老马来吉尔公司接老爸，摩托车转了一个多小时，才在胡志明市郊区的一个贫民区里，找到了老马的家。 老马的家不是瓦房、也不是草房、木房，是铁皮房。老爸住的吉尔公司宿舍也是铁皮房，但是公司的铁皮房间里面安装了空调。老马家的铁皮房里面没有空调，只有一台破旧的电风扇，房间里面比外面还要热。老爸进屋十几分钟，就热得受不了，匆忙出了老马家。 老马家里几乎是徒有四壁，没有什么可看的。老马的老婆在家，没有工作。老马的两个儿子都大了，没有工作，也不去找工作，全家四个人的吃饭，就靠老马和这辆摩托车。 老马的两个儿子跟吉尔公司的那些台湾人都很熟，晚上经常来邀请他们去卡拉OK唱歌、喝酒、玩女人，实际上等于是在为卡拉OK拉客，可以得到一些回扣。老马的两个儿子也曾经邀请过老板，可老爸一次也没有去。推说自己老了，对那些不感兴趣，其实他是心疼自己的钱。 老爸没有看到老马和妻子有请他吃饭的样子。老爸又不会说越南话，除了和老马的妻子打个招呼之外，没有什么好说的，就说要走了。老马拉住他，用手做个干杯的样子，看那意思是想请他吃完饭再走。 老爸一看老马家中那一贫如洗的样子，怎么也不好意思在老马家吃饭。就让老马带上老婆一起去饭店吃饭。老马立刻开心地带着老婆和老爸去了饭店，当然，最后是老爸付钱。 转眼间，老爸在越南工作了一个月，迎来了在越南的第一个开心的发工资的日子，可领到工资一看，老爸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原来吉尔公司给的工资不是在广东省南州市临海镇吉尔公司面试时承诺的600美金，只给了他400美金。 老爸火了，伸手用力一拍桌子，一个手指指着会计怒道，你这不是骗人吗？明明说好了是600美元，你怎么只给400美元呢？ 那会计吓了一条，惊恐地全身往后一靠，同时本能地伸出双手，仿佛要阻挡老爸的进攻似的说到： “我只是按照上司的指示做，有任何问题，请与你的上司交涉。” 办公室其他几个人闻声立刻走过来问是怎么回事。会计见有同事过来，不担心肖守义的威胁，才对老爸说： “你这是试用期工资，三个月试用期合格后才能拿到600美金的工资。” “来之前根本没有说起过试用期，怎么突然又冒出个试用期？” “这些我们也不知道，得问当时聘用你的黄先生。只是黄先生在台湾，等他来了再说吧，反正我们这里有账目记录，假如是我们少给了，到时候一定补发给你，你先把工资领去吧。” 其他几个同事也一起连拉带劝地安慰老爸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没事的，你先把钱领去再说吧。老爸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暗自责怪自己面试时没有与黄先生谈过有没有试用期的问题，更没有与黄先生签任何书面合同，只是一个口头承诺。现在再去追究，自己也处于弱势，想想只好罢了。只等三个月后，看看吉尔公司是否兑现承诺，如果到时候还拿不到600美元工资，就立马回国。 幸好，三个月后，吉尔公司按照合同的约定支付了600美元的工资。 越南地处热带地区，胡志明市又在越南的最南端，几乎接近赤道了，一年到头都是热天，没有四季的概念。越南的季节只分为旱季和雨季。越南的旱季相当于中国的冬季，夏天的台风给越南带来雨季。所以在越南，冬天比夏天热，因为夏天的雨水能帮助降温。 雨季能降温，但是对于老爸来说，雨季是最辛苦的日子。一下雨，客户的发电机就坏得多，打雷通常是导致故障的主要原因。到了雨季，老爸出差的日子就特别多，尤其是搭摩托车行驶在雨中，那种滋味很不好受。 老爸这才明白，为什么台湾人来大陆招聘发电机维修工，不派台湾人工程师来干这样的工作。这样艰苦的工作，台湾人工程师根本不愿意干。即便有人干，也不愿意像老爸这样搭乘摩托车，都是乘坐小汽车，那样自然成本要比摩托车高许多。 穿在身上的衣服被雨水和汗水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摩托车快速奔驰起来，凉风吹在身上，让人直打寒颤。可是又无法多穿衣服，穿多了，热得受不了，只有忍着。时间长了，老爸渐渐地发现自己的双肩疼痛起来。 老爸到这时候才意识到一个大问题：来越南之前，没有与黄先生谈过在越南工作期间的医疗费由谁承担的问题。 第二天一问，吉尔公司果然不认账，说医疗费公司不负担。 越南的医疗费很贵不说，老爸还不放心越南医生的医疗技术。可是肩膀疼痛得厉害，再贵、再不信任也得去看医生呀。想来想去，老爸选择了一家日本人在胡志明市开办的医院，他觉得日本人的医术应该比越南人可靠一些。 老爸不会日语，不会英语，也不会越南语，只好还是请司机兼翻译的老马带他去看。老马到了那家日本人开的医院，很老练地让老爸在一旁等，他自己挂了号，然后跑进去对医生一说，然后出来让老爸掏钱，配了药，交给了老爸。 老爸连医生的面也没有能见上，就看完了医生，真是哭笑不得，也不怎么好埋怨老马。只得取了药，随老马离开了医院。 药已经买来了，不吃可惜，先吃吃看吧。药吃完了，也看不出有效没效。老爸的双肩疼痛原本就是有时痛，有时不痛，吃过之后还是有时痛，有时不痛。如此又过了几个月，结果两个肩膀疼痛越来越严重了。 老爸每天搭摩托车上下班，途中来回最少要四个小时，假如工作中再出差去客户那里，那么将有更多的时间在摩托车上。老爸个子比老马高，坐在摩托车司机老马后面，老马的身体挡住了老爸胸前迎面而来的风，可是挡不住老爸的双肩。肖守义的双肩每天在摩托车疾驶的风中吹四个小时以上，渐渐地双肩就被吹坏了。风一吹钻心般疼痛，严重的时候，被风吹之后，双肩陷入麻痹无知觉状态，完全失去了控制能力。 老爸这下紧张了，他想，这样下去，这双手废了可咋办？于是向吉尔公司提出回国治疗的申请。老爸回国医疗的理由很充分：吉尔公司不报销医疗费，越南的医疗费太贵，自己承担不起。 （《跳槽》连载，未完待续） 2009-9-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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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济困解围结善缘，职场晋升巧指点（上） 吉尔公司的台湾老板没有理由不同意肖守义回国治疗，但是希望肖守义回国治疗完了还能继续来越南工作，他们对肖守义在越南的工作是很满意的。甚至主动提出，由吉尔公司带肖守义去大陆的海南岛医院治疗。 后来肖守义才知道，吉尔公司之所以会想到让他到大陆的海南岛那里去治疗，是因为吉尔公司在海南岛也新开了一个维修网点，但是那里的维修力量不足，想临时安排他去做技术支援，名义上则说是安排他去海南岛治疗。 肖守义铁了心要回南州，就委婉地回绝了吉尔公司的建议。他说在南州有熟悉的医生，希望先回南州治疗，等治疗好了再回越南工作，或者再按照公司的安排去海南岛工作，反正合同期还没有到期。吉尔公司见无法说服他去海南岛救急，也不能再勉强，只好安排他坐飞机返回了广州。 就这样，肖守义在越南没有做完五年、只干了十四个月就提前中止了合同回国了。 回到广州机场，肖守义再次见到了分别一年多的小燕，那一刻，对肖守义来说见到小燕就像见到亲人一样感动和温馨，眼眶顿时湿润了。 小燕虽然平时已经从电话中听说了肖守义在越南打工的生活很艰苦，可是毕竟与回到家中面对面听他介绍越南打工的情况完全不同。尤其是看到肖守义才出去打工一年多，就变得又老、又黑、又瘦，心里难受得要命。只是考虑到肖守义还在病中，怕他听了心里不高兴或产生误会，才没有把见到他时的真实想法告诉他，她只是委婉地、反复地劝说肖守义别再去越南打工了，把命丢在越南太不值得了，小燕说： “我在石头镇进了一家电子厂打工，底薪、加班费、津贴等合起来收入还不错。即便你不出去工作，凭我一个人的工资养活两个人也没问题。” “我这么大个人怎么好意思让你养？我这肩膀也没有什么大病，我心里有数，哪怕不去治疗，只要在家歇一阵，不再像在越南那样日晒雨淋又吹风就没事了。”肖守义心里很感动，但嘴上还是逞强。 尽管肖守义装出一副不治疗也没事的样子，小燕却一点也不敢马虎，立刻就陪他去了石头镇人民医院看医生。医生说，主要是风湿，没有什么特效药，还是要靠保养，注意休息，最好能每天进行热敷和按摩，那样恢复会更快一些。 小燕听了医生的话，无师自通地担当起肖守义的按摩师，每天下班回来都为他热敷、按摩，一搞就是几个小时，让他深受感动。肖守义当时心里感慨万千：放着这么好的女人，居然还去越南打什么鸟工，实在是脑子有病啊！ 小燕同样把肖守义接受她的建议放弃去越南打工看成是对她的重视和爱，心里很高兴。工作之余一门心思精心照顾肖守义。只不过一两个月，眼见着肖守义像又活过来似的，肩膀不再像以前那样疼痛了，脸色也红润了，气色也好了。两个人水到渠成地同居，恩恩爱爱，日子虽然比较清苦，倒也非常开心。 尽管如此，由于肖守义毕竟比小燕大26岁，再加上目前连工作也没有，怕耽搁她，尽管同居了，却并没有与小燕结婚的奢望，甚至随时做好了小燕离去的准备。小燕越是对他好，他越是不忍心强迫小燕与他结婚。能和小燕在一起多待一天，就多享受一天幸福。至于以后的日子，看情况再说吧。 肖守义不提结婚二字，小燕更不会提结婚的事。尽管周围也有同事、老乡劝她说，两个人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结婚也不是不可以。但反对的声音也不少，有人直接说小燕年纪轻轻嫁给肖守义这样又老、又没钱、又没才、又没权的人，甚至连工作都没有的人，是吃错了药、鬼迷心窍。 小燕则有自己的想法，她觉得年龄还小，结婚的事等等再说吧。至于年龄差距，她倒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自己的父母倒是年龄相当，可还不是结婚才一年就离了婚？由于父母失败的婚姻在她心里留下很深的阴影，她对结婚并没有太多的期待。或者正由于从小缺乏父爱，潜意识中的补偿心理，让她喜欢年龄比较大的男人，觉得有安全感。她又经常看到电视里的一句广告词：“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就觉得这句话好像是专门为她说的，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就好，是在没有必要想那么多。 别人都说小燕傻，跟了一个半老头，还是一个穷光蛋，不但得不到一点好处，还要倒贴青春、倒贴钱，但她觉得自己过得很快乐、很充实。有钱难买我愿意，爱情这东西，有的时候真是很奇妙。 肖守义与小燕这样的畸形恋爱，假如要是发生在老家村里，那么村民的唾沫也会将他们淹死，尤其是对小燕和她的家人来说，是绝对不能允许的。可是在广东这样的开放环境里，尤其是肖守义和小燕都远离亲人、熟人圈子，同时又生活在广东的社会最底层，几乎没有什么人会在意他们同居不同居，相爱不想爱，因此他们也没有感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压力。尽管也有一些熟人会在背后叽叽咕咕，但也只是说说而已，说过也就放在了一边，每个人首先还得忙自己的事。 肖守义在南州市石头镇的出租屋里又养了几个月，双肩完全不再疼痛了。这期间，胡志明市的吉尔公司来过几次电话崔他再去越南，但均被他坚决地拒绝了。 肖守义在最潦倒的时候多亏了四川姑娘杨小燕对他的精心照料，双肩一好，他立刻开始重新在南州市找工作。肖守义是一个感恩图报的人，也是一个重情义的人。他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好好回报小燕这份深情厚谊。 肖守义在艾斯电子厂打工的那几年里，与同事都相处得不错，听说当年同一批因为罢工被辞退的同事中，许多人现在都在其他厂当上了高层管理人员，于是除了去人才市场找工作，他还四处打听这些人的消息，希望利用这层关系，设法找个好点的工作。 肖守义以前在南州市石头镇艾斯电子厂有个同事是翻译，姓金。金翻译是东北人，喜欢喝酒，每次一发工资，就去喝酒，不几天，就把一个月的工资喝完了。好在艾斯电子厂包吃包住，也不用担心没钱吃饭。可是到了下半月，酒瘾上来了，金翻译忍不住，就会向同事借钱喝酒。开始，大家都愿意借，时间长了，都知道他借钱不是去干正事，是去买醉，渐渐地就没有人愿意借了。 但是每次金翻译只要找到肖守义，肖守义多少总会借给他一些，有时还会主动掏钱请他喝酒。 有一次，金翻译喝醉了，糊里糊涂地闯进了艾斯电子厂的女工宿舍发酒疯，把女工宿舍的玻璃窗也砸碎了。幸亏女工喊了保安，及时制止了金翻译的酒后胡闹，才没有造成更大的危害。但宿舍里的女工被吓坏了，第二天集体向厂部投诉。外方总经理一听，发怒道，这样影响太坏，成何体统！就把金翻译辞退了。 金翻译酒醒之后，也很惭愧，不好意思继续干下去，便接受了辞退。离开艾斯电子厂的时候，身无分文，结算的几个工资，连偿还同事的欠款都不够。肖守义知道后，主动借了500块给他。金翻译接过这500块钱很感动，也很意外，他万万没有想到全厂数千人中，那么多工资比肖守义高的人没有借钱给他，却是工资并不高的肖守义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而且在毫无收回借款保证的前提想，将月工资的三分之一主动借给他。他双手紧紧握了握肖守义的手说： “大哥，谢谢了！你放心，这钱我一定还你。” “没事，没事，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还不还钱不重要，等你什么时候混好了，请我喝酒就可以了。”肖守义半开玩笑地说。 “一定，一定！”金翻译感动地说。 金翻译离开艾斯电子厂之后，转了好几个厂，最后终于在南州市光明镇的创宏电子厂安顿下来。金先生刚进创宏电子厂的时候也是当翻译，也许是吸取了在艾斯电子厂的教训，从此不在厂里喝酒，喝完酒也绝对不回厂。不久，由于工作很努力，得到了外方的赞赏，提拔他从事管理工作。 金先生的职务升了，工资也涨了。有一天他忽然想起了肖守义在他离开艾斯电子厂时借给他的那500块钱还没有还，就专门开车来艾斯电子厂找肖守义。但是那时候肖守义已经因为受到罢工牵连，离开了艾斯电子厂。金先生托艾斯电子厂的旧同事带话给肖守义，让肖守义去南州市光明镇创宏电子厂找他。带话的人还没有见到肖守义，肖守义就去了越南打工。 就在肖守义从越南回来，治疗好了双肩疼痛，开始托人找工作的时候，当年带话的人终于将金先生的话带给了肖守义。肖守义便很高兴地从南州市石头镇去南州市光明镇拜访了金先生。 当年艾斯电子厂的金翻译已经被提拔为创宏电子厂的副总经理。金先生见到肖守义分外高兴，立刻拉他去光明镇乌沙大酒店，请他吃日本料理，并当场还了500元借款。肖守义吃不惯日本料理，但是直到许多年之后，他还经常喜欢自豪地向别人介绍过金先生这次请他吃的日本料理如何如何。 两人喝酒叙旧之后，金先生又主动问肖守义在哪里打工。肖守义内心很想说正在为找工作发愁，可是又担心金先生误会他施恩图报，就含糊其辞地说，从越南打工回来歇了一阵，还没有考虑好去哪里工作。为了掩饰窘境，没忘了强调越南那边还在邀请他继续过去，只是有个女朋友在石头镇，所以还在犹豫中。 金先生就说，越南那鬼地方打工没什么大意思，假如去日本、或去欧美国家还差不多。金先生略微想了一下接着说，你不如来我们厂里打工吧，你在电工方面是专家，我们厂里也有发电机，你来我这里当电工班长吧。你来了之后，你在石头镇的女朋友也可以来我们厂打工。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打工，一起生活，相互照应，比什么都强。 肖守义听了金先生这话，也不再矜持，满心喜欢地说，如果能这样，那感情好，那我就先谢谢你了！来，我敬你一杯。金先生说，你我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出门在外打工都不容易，我们不彼此照顾，谁来照顾我们？我顺便跟你把工资也谈好，虽然你的技术不试我也知道，但是工厂有工厂的规矩，新进厂都要有三个月的试用期。我看你试用期的工资就定底薪1500，包吃包住，加班费另外算。试用期结束后，我再帮你把底薪调到1700，以后每年再慢慢往上加，你看怎样？肖守义又敬了金先生一杯酒说，没问题，我一切都听你安排。 肖守义就这样在金先生的帮助下，进了南州市光明镇的创宏电子厂，当上了电工班长。小燕也辞去了在石头镇的工作同时跳槽进了创宏电子厂，当了一名流水线上的普通工人。 （《跳槽》连载，未完待续） 2009-9-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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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竹: 请帮我用下面这个“引子”修改稿，替换本贴开头的“引子”，谢谢！ 《跳槽》引子（修改稿） 50后农民肖守义进城打工二十年，跳槽十余次，从普通保安晋升到知名日资企业的设备科长，并创下跳槽一次月薪增加千元的骄人记录，被誉为跳槽之神。其子80后大学生肖永礼仔细研究过其父的跳槽经验之后，加以发挥，运用于职场，只短短数年，便迅速成为老板、猎头争抢的职场红人，而在他跳槽之前，还只是一个在职场吃软饭的闲人…… 2009-9-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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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济困解围结善缘，职场晋升巧指点（中） 肖守义有了工作，便自己出钱，在厂外租了一间出租屋，与小燕同居起来。金先生虽然也已经结婚成家，但是偶尔也会来肖守义这里喝酒。每当这时候，小燕就在一旁热情招呼他俩喝酒、吹牛。 小燕的三个月试用期结束后，正好她所在的流水线上的拉长辞工走了。金先生觉得杨小燕工作方面表现还不错，就提拔杨小燕当了拉长。 小燕当上拉长后回家高兴地告诉肖守义，说从明天开始她要当拉长了，每个月可以多一百元拉长津贴。肖守义说： “你先不要高兴得太早，你要是这个拉长做不好，金先生面子上不好看，我在厂里也没脸见金先生了。” “知道，知道，我会干好的。” “你知道怎样才能干好拉长吗？” “那还不简单，对拉上的每个工位的操作都会做，上班遵章守纪，做好产品质量，保证完成每天的生产任务，不就行了吗？” “你能做到这些还不够，能做到这些只能算是一个好的员工，还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拉长。” “那你说怎样才行呢？” “只做到你刚才说的那些还不够，你有没有想过怎样才能让全拉上的员工都能像你一样上班时遵章守纪、保质保量地完成生产任务？” “我以身作则地带好头不就行了吗？” “那还不行，假如有人故意偷懒，甚至故意和你为难怎么办？” “嗨，那还不简单，现在想进厂打工的人多得是，假如有人不服从管理，我直接辞退她不就得了吗？” “你能因为员工犯一点小错就辞退一个员工吗？” “也不一定辞退，只是吓唬她们一下，也可以罚款。” “你这是以势压人啊，员工怎么会服气呢？” “其他拉长、甚至车间主管还不都是这样？他们的口头禅就是：你愿意干就在这里好好干，不愿意干请你走人。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打工者到处都是，想进厂还要托人开后门呢。” “其他拉长、车间主管这样，是因为他们管理水平太低，并不能说明他们这样做是对的。不错，许多打工者知道工作难找，都很害怕被辞退。但是即便如此，拉长也不能如此对待工人，这样时间久了，员工会心生怨恨，当面不敢得罪你，暗地里跟你捣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就不相信，一个流水线的普通员工，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你可千万不能这样想，我以前在艾斯厂就遇到过这样一件事。有个拉长得罪了流水线上的员工。员工受了委屈，也不敢与拉长当面对着干，但是心中不服，就暗中将流水线上的两包微型集成块偷偷扔进车间厕所，用水冲走了。两包集成块价值数千元，厂里起先还以为是被盗了，经过排查，才发现是有人扔进了厕所。再排查下去，发现是拉长经常欺负员工，几乎与流水线上所有员工都吵过架，也查不出究竟是哪个员工干的。艾斯厂为了防止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只好将这个拉长辞退了。” “还有这样的事啊？我还真没有想到。” “你不想怎么行呢？别看做一个拉长就管那么十几个人，你要真能管理好了这十几个人，那么几十个人、几百个人、几千个人都一样能管理好。” “大哥，你别绕我了，再绕我就晕了，你就具体说说该怎么当好这个拉长吧。” “第一，你要注意尊重你的手下员工，千万不要当了拉长，就觉得比员工高人一等，就可以对员工呼三喝五的。第二，要注意关心员工，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都不容易，要对员工多关心。第三，要注意耐心培养和指导员工，尤其是当员工犯错，或做出不良品的时候，千万不要严辞训斥他们。人都是有自尊的，即便是刚进厂的员工，什么也不懂，他也是有自尊的。你要懂得尊重他们，耐心指导他们正确的操作方式，把他们培养成像你那样什么都会做，什么都做得好。第四，你要多吃苦，多做事，比别人先到车间后下班。第五……” “打住，打住，你别再说了，再说我也记不住了。等我先把这几点做好了你再接着指导吧。不过大哥我有一个疑问啊，真要照你说的这样去是做，那不是当拉长比当员工还累、还划不来啊？你看，我当员工的时候，拉长要看我的脸色，现在我当拉长了，我反而要去看员工的脸色，还要把他们个个都哄好？” “这就对了。当员工最简单，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当拉长就不一样了，不但要做好自己的事，还要管理好自己的员工，让员工都像你一样做好工作。” “哦，原来是这样啊，看来这一百块钱拉长津贴还真不好拿啊。” “话不能这样说，你如果把这看成是一个锻炼提高自己的机会，那么就不一样了。反过来想一想，不管是当拉长还是当员工，都上一样时间的班，你能多拿一百块钱，还能提高自己，怎么会划不来？” “这倒是真的。我喜欢挑战，我一定会干好。” “还有一点要注意，”老爸刚说到这里，小燕就打住道： “行啦，行啦，你别说了，再说我也做不到。” “这一点不需要你做到，只要你理解就行。” “是什么？” “那就是在广东的外资企业搞管理与在村里或在国营企业里或在政府里搞管理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还不都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你错了，在村里，在政府部门，在国营企业，确实是你所说的官大一级压死人，说句不好听的话，哪怕当官的错了，没有水平，被管的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还得继续受他的气。但是在广东这里的外资企业就不一样。”肖守义循循善诱地说。 “有什么不一样？我看也差不多，我们厂里不也有那样素质很差的管理人员吗？” “那是不错，那样素质差的管理者哪里都有。但是被管理者就完全不同。在村里或政府里，或国营企业里面，被管理的人走不了，你就是对干部有意见，上级也不听你的，他还是当他的干部，但是在广东的外资企业不同，你管理得不好，部下一投诉，老板随时可能把你撤掉。还有就是，哪怕老板帮着你，部下也不买你的帐，他随时可以跳槽，不在你这里干了。” “这倒也是，我的许多老乡跳槽都是因为对拉长、或对车间主管不满。” 当肖守义说到这里的时候，肖永礼忍不住问了一个比较尴尬的问题： “爹，你也没有学过什么企业管理，你怎么会对小燕说出那么一套一套的管理经验呢？” （《跳槽》连载，未完待续） 2009-9-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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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济困解围结善缘，职场晋升巧指点（下） “我一个电工哪懂这些呢？还不都是从金先生那里现买现卖。金先生说了，这些都是日资企业最一般的管理理念，你不在观念上改过来，你在日资企业就混不下去，也混不好，因为老板和高层都是用这样的观念去考察你的管理做得好不好。”肖守义笑着回答说。 小燕在肖守义的指导下，果然把拉长的工作做得很出色，得到了员工的一致好评，连其他拉上的员工都主动要求来小燕的拉上工作。 两年之后，小燕的工作得到了创宏电子厂上下一致的好评。金先生看着也高兴，多次在肖守义面前夸杨小燕，还说他真有眼光。肖守义则谦虚地说，这些都亏了金先生的指导。 不久之后，正好有个机会，小燕车间的车间主任辞职了，金先生就提拔小燕当了车间主任。在小燕当上了车间主任之后，肖守义又对小燕进行了一番怎样当好车间主任的理论指导： “你知道怎样才能当好一个合格的车间主任吗？” “知道，知道，拉长就是管理好一条拉上的员工，车间主任就是管理好四条拉上的员工，只是工作量增加而已，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正如当初你指导我怎样当拉长时说的那样，只要能当好拉长，也就可以当好车间主任。” “也对，也不对。” “怎么讲？” “说这话对，是因为管理的原理是一样的，说这话不对，是因为在具体的管理工作范围和内容上，当拉长和当车间主任有很大的不同。” “有什么不同呢？” “拉长是直接与员工打交道，车间主任主要是与拉长打交道。即便你想对员工进行指导，也不能由你直接去指导员工，而要通过拉长去指导员工。” “这样不好吧？别人会不会抱怨说，怎么小燕才当个车间主任，就摆起架子来，不能直接指导员工了？” “你错了，这不是摆架子的问题，而是工作程序问题，更是对拉长的尊重，也是对拉长的一种指导。” “怎么讲？” “当一个车间主任看到员工有做得不对的时候，首先第一步是要让员工立刻停下来，因为一旦员工的操作有错误，即便没有及时出现产品质量问题，也可能带来潜在的产品质量问题。其次，要让拉长来确认，员工的操作有没有错，错在什么地方，最后才是看拉长怎么指导和纠正员工的操作。” “假如拉长看不出来呢？” “这样的话，问题就更大了，这就说明拉长还没有培训好员工，或者说这位拉长还不具备培养员工的能力，作为车间主任就要加强对拉长的培训指导，而不是直接去批评那个不会操作的员工。” “这样的话，那位拉长不是在员工面前很没有面子？” “是啊，就是要让拉长有这样的感觉，拉长才会认真学习正确的操作方法，才会更加努力地去指导员工。当然，为了维护拉长的面子，车间主任可以当着员工的面做自我检查，承认是自己对拉长没有培训指导好。这样既给了拉长面子，也给拉长提了醒，以后你拉上的员工没有照要求正确操作，也就是你这个拉长没有指导好。” “这样的话，我觉得有点对拉长不公平，许多时候其实是拉长正确指导员工了，员工没有认真照拉长的指导去做，车间主任怎么不去批评员工，反而来批评拉长呢？” “是啊，这就是车间主任与拉长的不同之处之一啊。拉长的委屈看起来有道理，但是仔细分析，这样的委屈不能成立。拉长的责任，不是只要对员工正确指导一次就完了，是必须负责把每个员工都指导会了才行，必须保证每个员工都能严格按照作业指导书去操作才行。有的时候是必须重复很多次才能做好的。” “这倒也是。” “作为车间主任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要培养优秀的拉长，在这一点上，与当拉长的必须培养好员工是一样的。” “这样说来，当车间主任比当拉长还要轻松了，拉长要培训好二十几个人，车间主任只要培训几个拉长就好了。” “你假如那样想就又错了。培训轻松还是不轻松，不只看培训对象的人数多少，更重要的还要看培训的内容怎样。拉长对员工的培训，主要是针对产品的操作方式的培训，这些培训很简单。车间主任对拉长的培训，除了操作规程的培训之外，更多的是其他管理方面的培训，比如怎样处理异常问题的能力培训、怎样指导员工的技能培训、安全生产的常识培训、甚至怎样化解员工之间矛盾的人际培训等。另外，车间主任除了针对拉长的培训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拉长所接触不到的东西要去学、要去对应，比如首先要与生产计划部保持联络，接受和安排订单。接到生产计划后，还要去采购部、仓库联络，确认生产所需要的材料到没有到齐。最容易产生矛盾的是与品管部门的联络，一旦处理不好，就容易起纠纷，因为品管就是监督生产的，人被监管总会有点不舒服，脾气就容易失控。此外车间在生产过程中的设备、技术、工艺、质量等一旦出现异常，也必须与各相关部门去联络。” “天哪！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事啊？”小燕深感意外地问道。 “除了这些还有哪，今天先给你说这么多吧，以后有机会再跟你慢慢说。” 肖永礼听到这里朝肖守义看了一眼，发出了会心的一笑，明白这是肖守义肚子里已经没有什么货、再说就要露馅了，才连忙自己打住的。后来小燕在工作中遇到什么具体问题，向肖守义提出后，肖守义就会先去向金先生请教，然后回来教给小燕。所以，小燕的车间主任做得一路风顺。 小燕的职位提升后，每年的年度加薪幅度都比肖守义高许多，几年后的今天，小燕每个月的工资已经比当电工班长的肖守义的工资高了一大截。 在肖守义那非常简陋的出租屋里听完夫妻肖守义与小燕的故事，完全改变了肖永礼对父亲和小燕的印象，也情不自禁地理解并接纳了他们的同居。肖永礼原来一直以为父亲在广东混得很风光，没有想到居然还曾经那样潦倒过，他更没有想到，完全不是父亲包养了小燕，而是小燕在父亲潦倒的时候挽救了父亲，是父亲的恩人。 回味着父亲和小燕的故事，肖永礼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爱情故事，想起了罗双双、想起了初恋情人凌燕燕、想起了那夭折的创业计划和靠了吃软饭才得到的第一份职业，顿时感到羞愧不已，不禁陷入了往日的回忆之中…… （未完待续） 2009-1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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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很讲道理 回复日期：2009-09-30 17:07:30 支持阿童新作！ —————————— 谢谢斑竹支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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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长线是金啊 回复日期：2009-10-07 23:26:53 。。。。。。。。。。。。。。。。。。。。。。。。 ———————— 谢谢一路关注和鞭策。 前几天放假偷懒，没有连载，抱歉，抱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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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棒打鸳鸯难创业，委曲求全心不甘（上） 凌燕燕是肖永礼青梅竹马的恋人，她属于那种传统美女的类型，小巧玲珑，牙齿微微凹陷，一笑就露出一排洁白的米牙，嘴一抿，两边就现出两个小酒窝，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缝，说起话来柔声细语，一头长发，细细腰身，一米六左右的身高，走起路来有点一步三摇的味道。凌燕燕虽然生在农村，可由于她父亲是包工头，家里经济条件比较好，又是独生子女，还和肖永礼一样喜欢古典诗歌，即便走在市里的大街上，她的回头率也是挺高的。 高中毕业之后，肖永礼和凌燕燕都没有考取大学。在那个灰色的日子里，肖永礼曾和她坐在肖家村附近的一个山头上，畅想过他们的未来。 “想不想复读？明年再考？”凌燕燕问。 “不想复读了，我估计我复读也考不取，距离太大了，家里也没有钱，再说了，假如复读一年明年再考不取怎么办？难道继续复读下去吗？”肖永礼向山下扔了一块石头，仿佛也扔掉了此生上大学的奢望。 “说的也是，我们镇上的教学水平与城里的差距太大，就算要复读，也必须去城里的学校复读才有希望。” “你爹有钱，不如让你爹安排你去城里复读，那样你还有上大学的希望。” “你不复读，我也不想复读了。听说现在大学生毕业后找工作也不那么容易。” “是啊，听说西安有个北京大学中文专业的毕业生，毕业后找不到工作，最后沦落到去买猪肉了，真是斯文扫地啊。” “我觉得那个卖猪肉的大学生，主要可能还是他自己学得不好吧？或者是综合素质不够高吧？否则，就凭北大毕业这块金子招牌，最起码也可以做点更有知识含量的职业吧？读了那么多年名牌大学去卖猪肉，不要说对不起学校和自己，也对不起他父母对他的付出和期望啊。” “是啊，更对不起他学的那些知识！与其那样，不如干脆不读大学了，反而没有这样那样的顾虑，想做什么都无所谓。听说华人首富李嘉诚只是小学毕业。” “不过我有一次从电视上看到记者对李嘉诚的采访，李嘉诚说，虽然他只是小学毕业，但每天都在学习，每天都看到自己的进步和提高。李嘉诚还说，他看到他的同事，对学习不感兴趣，十年八年之后还是停留在原来的状态，始终是一个普通打工仔。” “哎，能像李嘉诚那样成功的人，毕竟是少数。” “我也不想你成为李嘉诚那样发大财的人，整天净想着怎么发财、怎么出人头地的人不一定就幸福。” “那你想我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我想你和我永远就像现在这样，读读书，谈谈诗，看看天上的云彩和远处的风景，让风从容地滑过我们的脸颊。我们没有很多钱，但也不缺吃少穿。我们不需要工作得很辛苦，不需要看别人脸色，不需要忍受上司的坏脾气，不需要整天提心吊胆地提防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职场暗箭，不需要朝九晚五风雨无阻地去奔波，也不需要担心爱人被办公室恋情迷失了方向。我们可以在这里放养一群牛羊，将来，还可以教我们的孩子在大自然中读书。”说到最后，她害羞起来，声音彷佛也被风吹走了。 “你好浪漫啊！就是有点饱汉不知饿汉饥啊。有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就你说的这几点要求来看，以你家的经济条件自然不是很高，可是对于我这样的穷人来说，这样的逍遥自在的日子也只能是个梦想。我想去广东打工，像我爹那样。据说那里机会很多，只要有能力就能有所作为，甚至能挣到大钱，你看我们村里的许多人，初中才毕业就去广东打工了。” “可是那些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的人，并没有几个人能赚大钱回来盖房子娶老婆。再说我也不希望你去广东。广东那地方可能钱是好赚一些，但我听说那里是花花世界，更容易让男人变坏。你别怪我说话直率，我恐怕你去了广东，说不定也会变成你老爹那样的人。” “我也不想去你爹的包工队打工，做你爹的跟班。” “谁说让你去我爹的包工队打工了？你想去，我还不同意呢。” “为什么？” “我不想你去吃那个苦，再说，我知道你这个人心气高，你怎么会去给我爹打工，让人说你是吃软饭呢？” “可是这里也不去，那里也能不去，难道我们就真在家种田、放羊吗？” “那是逗你玩的，你真以为我傻呀？我早已想好了一个方案，只是不知道你是否赞同。” “说来听听。” “前几天我看到一条消息，说我们县里现在鼓励农民试养肉牛，说我们南阳肉牛现在市场上需求量很大，政府在多方面优惠扶持大量饲养南阳肉牛。不如我们两人合伙办个肉牛养殖场，你觉得怎样？” “听起来不错，只是不知道办个肉牛养殖场要投资多少钱？” “我了解过了，只要投资十万元左右就可以了。假如农户能投资十万元建肉牛养殖场，政府还可以提供技术和资金方面的帮助。十万元虽然不算小数目，但是假如我们一人出一半，我想你在广东打工的爹为你出五万块，应该没问题吧？” “你是说，我出五万，你出五万，我俩合伙建肉牛养殖场？” “是啊，你愿意吗？那样我们就能继续像现在这样在这里望云彩，看风景，听风声，闻花香……” “听起来是个好主意，那，老板是谁？” “我们两个都是老板，各人投资百分之五十，当然我们都是平起平坐的老板啦。” “好是好，你爹有钱，五万块钱是小意思，可就是不知道我爹在广东打工能不能给我寄这么多钱来，我先问问看吧。” 肖永礼写信给肖守义说了这件事之后，肖守义非常支持，很快就从广东汇了五万元。可是凌燕燕的钱却迟迟没有到帐，肖永礼催了几次，凌燕燕才吞吞吐吐地说，她爹要和肖永礼当面谈一次才能出钱。 肖永礼是初出牛犊不畏虎，他对凌燕燕有点怕，那是因为爱她，疼她，怕她生气，但对凌燕燕的父亲却不怕，甚至在心里还有点看不起她父亲，不就是个暴发户吗？除了有几个钱之外，还有什么呢？再说合伙办肉牛养殖场也是你女儿提出的创意，你就一个女儿，总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凌燕燕的父亲见到肖永礼很热情，对他又是让烟、又是让茶。肖永礼说不会抽烟，凌燕燕的父亲立刻就夸奖说，还是不抽烟好，吸烟有害健康。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进入了主题，凌燕燕的父亲说： “你和燕燕办肉牛养殖场的事我听说了， 还专门找熟人去政府了解了一下情况。按说，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投资项目。不过我看这不是一个见效快、回报高的投资项目，那要跟我搞房地产的投资项目回报来相比的话，就相差太远了。当然了，看在我家燕燕的面子上，我还是愿意和你合作投资这个项目，只是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两个投资人不能各占百分之五十。在商言商，两人各占百分之五十，那就是谁也没有决定权，遇到关键问题谁也不负责任，以后遇到问题，不管是盈利还是亏本都不好办，这样的事我在商场上见多了。所以我要在投资中控股，也就是占百分之六十，你占百分之四十，养殖场的法人也必须是我，否则我就不能投这个资。” “凭什么要让你占百分之六十，我就不能占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呢？”肖永礼一听就火了，这不是仗着你有钱欺负人吗？ “凭什么？这还需要问吗？我资金比你雄厚，我在商场上认识的人比你多，办起事来比你有效率，就是去银行贷款，也比你有信誉，更不要说我还是你的长辈、我经商的经验要比你丰富得多。” “可是我不是和你合资办养殖场，我是和燕燕合资办养殖场。我和燕燕是平等的。我们遇到问题可以一起商量，即便是各占百分之五十，我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笑话，燕燕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就凭你和燕燕有能力投资吗？” “这我不管！我的钱是哪里来的与你无关，燕燕的钱是哪里来的，我也不想听。再说了，我与燕燕合股办的肉牛养殖场要是让你当了法人代表，那我还怎么抬头做人？人家还不都会说我是在为你打工、靠你的女儿燕燕吃软饭？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 “哈哈哈……看不出你小子还挺有志气啊。好！我欣赏你这股傲气，可是我有句话可以免费送给你：商场上的傲气一钱也不值，商场上靠的是实力。永礼啊，我劝你不要这么草率地做决定，你还是先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再来谈吧。我还有点事要办，随后你让燕燕把你的决定告诉我就行了。”凌燕燕的父亲说完这些，丢下肖永礼，走开了。 “真是对不起，我没有想到我爹这么固执，这几天我已经私下和他谈过好多次了，我说，我只是向他借钱，然后我和你两个人平等合作办养殖场。他说只能投资，不能借。我又说，投资也行，但必须是各占一半，然后他不干涉我们的养殖场，由我全权代表他来管理养殖场，他还是不同意，坚持要拥有控股权。我到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对他说，争这个控股权毫无意义，因为将来连我的人都是你的，还挣这个小小的养殖场的控股权有什么意思？我爹却说，哪怕将来把养殖场作为嫁妆送给你，现在他也必须拥有养殖场的控股权，还必须是养殖场的法人代表。我实在无法说服他，所以才想让你来亲自说服他。” “你真是太高看我了，我哪有什么办法说服你爹，你爹是商场老江湖，我们能想到的，他早已想到，我们没有想到的，他也想到了。但是我很抱歉，我实在无法接受你爹提出的合作条件。坦率地说，五万块钱对你家来说，也许不算什么钱，但那对我这样的穷人家来说，可是一笔巨款，不知道我爹要打工多少年才能积攒下这笔钱，假如我这样草率地放弃了控股权，我也无法向我爹交代。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假如你们家不是那么有钱，也许我还不在乎控股权和法人代表的问题，为了我们的爱情，我向你爹做出一些让步也可以，但正是因为你们家太有钱了，而且你爹还做大生意，我更不能把控股权拱手相让，这不但是一个面子问题、男人的尊严问题，也是一个投资风险问题。” （《跳槽》连载，未完待续） 2009-1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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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棒打鸳鸯难创业，委曲求全心不甘（中） “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但我无法相信你爹。” “那你回去想想再说吧，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回家的路上，肖永礼越想越不能接受这样的投资条件，他想，只要肉牛养殖场的法人代表写上了零燕燕父亲的名字，那么即便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我不是为她父亲打工，也无法证明我也是养殖场的老板之一。即便别人当面不说，背后也会说我是靠吃软饭起家，算什么男子汉？ 肖永礼一腔郁闷地回到家，却意外地发现家中来了个客人，正在和他娘谈得热火朝天。这人是镇上中学的张老师。张老师的突然来访让他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自从高考落榜之后，他最怕见到的就是镇中学里的老师，怕他们太过热情地关注他已经一败涂地的高考状况。 张老师没有问那个令肖永礼尴尬的问题，反而直接在肖永礼的母亲面前为肖永礼打抱不平，说孩子考不取，主要不是孩子努力不够的问题，而是镇中学的师资力量、学校硬件等实在无法与城里的学校竞争。张老师的这番话，让肖永礼听了很舒服，正在这时，他听张老师问道： “你想不想上大学？假如你想上大学，现在有一个机会，你不妨考虑一下。” “什么机会？” “新洲市北方大学河南分校来我们中学招自费生，上三年大专只需要每个学生缴纳三万元的学费就行了，加上三年上学的书本资料费、伙食费、住校费等，一共有五万块钱就足够了。机会难得，你假如想去，我就去为你争取一个名额。” “去，也为我们肖家人争口气，凭什么我们家就不能出个大学生！上了大学，将来做个有户口的城里人，娘也跟着你去城里享几天福。”肖永礼的母亲豪气干云地立刻表示赞同，肖永礼很久之后才明白过来：张老师在他回家之前已经把他娘忽悠住了。 就这样，肖永礼受了张老师和母亲的激励，也为挣一口闲气，冲动之下，便将原来准备投资建肉牛养殖场的五万元钱，挪去读了三年大学。 这个匆忙的决定不但彻底改变了肖永礼的命运，也彻底改变了凌燕燕的生命轨迹。凌燕燕当初之所以会想到要办肉牛养殖场，真正目的其实是为了资助肖永礼创业，怕肖永礼自尊心太强不愿意，才想出了合资的主意。眼见计划就要成功，没有想到却被父亲打乱，她更没有想到肖永礼会在一气之下扔下她一个人进城上学去了。 凌燕燕很生气，很失望，也很伤感。当肖永礼来问她愿意不愿意一起去上这个自费大学的时候，她赌气地拒绝了。可是等她冷静下来之后想再去上学的时候，却遭到包工头父亲的拒绝，说女孩子去自费上大学纯粹是浪费钱，还说上完大学又能怎样？还不是去给别人打工？与其那样，还不如来做老爸的帮手，大小也算是个老板。 凌燕燕不愿意跟父亲去城里打工，心里还在等待着肖永礼，等待着肖永礼来主动向她认错，等待着这份爱情重新燃烧。可是肖永礼先是背叛了两人一起办养殖场的承诺，又在邀请凌燕燕一起进城上学时遭到拒绝，心里有愧，也就没有勇气主动与凌燕燕联络。这份青梅竹马的爱情就这样在彼此的等待中逐渐远去。 肖永礼去北方大学河南分校报到后才知道，这所大学只是一所刚办不久的民办大学，毕业之后，不但户口无法迁进城，就连工作也要学生自己去找。可是这时候再后悔，已经迟了。 河南省新洲市北方大学河南分校的校长兼老板叫罗解放。罗解放不知道做什么生意发了财，突然有一天摇身一变，说要为发展河南的教育事业做贡献，向新洲市政府承诺要为家乡办教育，然后就以超低价得到了许多土地，然后又用土地做抵押从银行贷到了许多钱，然后就遍地开花地去招生。 据说有人替罗解放算过一笔账，他通过这样的方式投资教育，只需要三四年时间就能赚回这所大学所有的投资，以后就可以直接坐在家里数钱收了。即便有一天学校倒闭，那些土地和房地产卖出去的钱都够他几辈子的花销。 仿佛要印证人们的传说似的，罗解放的北方大学河南分校才办了两年，他又在新洲市里办了一所北方大学河南分校附中。这是一所从小学到高中的民办公助的贵族学校。这样两所学校相辅相成，附中承诺，凡是进入附中的学生，都保证能进入大学，不能通过高考进入正轨大学，也能通过交钱进入分校。同时分校的学生可以在附中实习。 新洲市北方大学河南分校附中的校长也姓罗，是罗解放的弟弟罗朝援。罗朝援原来是一个中学老师，哥哥发达之后，让他来当校长，据说也是股东之一。罗朝援校长有两儿一女，大儿子叫“一文”，二儿子叫“一武”，三女儿叫“双双”。这三个子女的名字连起来就是“文武双全”的意思。 不过坊间对此还有另外一种说法，说罗校长的女儿“双双”的名字与一文一武的老大、老二毫无关系。罗校长原来只想生两个孩子，完全没有想要再生第三胎，可是阴差阳错，在夫妻双方意料之外生下了双双。罗校长年轻的时候是电影明星张瑞芳的粉丝，特别喜欢张瑞芳在电影《李双双》中扮演的李双双，因此就把女儿取名为双双。 有人说，父母无意中为子女取的名字，往往会很大程度影响子女一生的命运。因此社会上甚至有人专门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而去改名字的。这句话在其他人身上是否应验，不得而知，但在罗双双身上的应验似乎非常准确。 罗双双小时候对学习文化、唱歌、跳舞非常感兴趣，可是有一天，她的这些情趣爱好突然就消失了。突然消失的原因是她的兴趣爱好被对体操的热爱所取代。那一年，她突然知道我国有位名叫李小双的体操运动员夺得了世界赛的个人全能冠军，随后李小双又在亚特兰大第二十六届奥运会上再次夺取个人全能金牌。罗双双因为自己的名字与李小双的名字中都有个“双”子，便疯狂地爱上了体操，成为了李小双的铁杆粉丝，从此立志要成为一个像李小双一样有名的体操运动员。由于种种原因，尽管美梦未成真，最终没有能成为一名职业运动员，还是成为了北方大学河南分校附中的一名体育老师。 肖永礼是在大学生涯的最后一学期、在北方大学河南分校附中实习时认识罗双双的。记得那是他们去附中实习的第一天，学校安排他们十几个实习生在一桌吃饭，当他们快要吃完的时候，突然从食堂外面进来一个高高大大很壮实的年轻姑娘，一进食堂就对着他们这桌问： “请问，你们中哪位是肖永礼同学？” “我是，请问找我什么事？”肖永礼闻声赶忙站起来，还以为娘在村里出了什么事托人带口信来学校找他。 “你就是肖永礼啊？还真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啊！久仰，久仰，我是这所学校的体育老师罗双双，以后与你们就是同事了，请多多关照。怎么样，大家对我们学校的伙食还吃得惯吗？” “吃得惯，吃得惯，假如能有酒就更好了。”有同学打趣说。 “罗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肖永礼有些纳闷地追问。 “有事？没有啊。我就是想认识一下你肖永礼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因为你的名字我三年前就听我老爸说了。” “哦，这里面有故事哎，说来听听。”同学们立刻起哄起来。 “这个故事不新鲜，我估计你们都听说过。那就是三年前肖永礼将原来准备与恋人合资建肉牛养殖场的五万元钱用来投资上大学。从那时候起，我就从老爸那里听说了肖永礼这个名字，我老爸老在我面前夸这人肯定是个真心爱学习的好青年，还让我好好向他学习。所以我今天就想来认识一下这位传说中的不爱美人爱上大学的肖老师，以后少不了要向肖老师和你们各位多多请教啊。” 同学们一听这老掉牙的故事，热情一下降了很多。当年学校为了扩大招生，吸引学生，曾经对肖永礼这个“热爱学习”的故事做过大幅夸张的宣传，到后来，连肖永礼自己听了那个宣传他的故事都觉得脸红。此刻，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一个陌生的姑娘当面旧话重提，肖永礼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过当同学们得知罗双双是这所学校校长的女儿时，对这件事的兴趣又高涨起来。不时就会有同学打趣肖永礼，让他好好把握机会，说只要把罗双双搞定了，就业不用愁了、爱情事业都不用愁了，“钱途”一片光明啊！更有同学夸张地说，谁能娶到罗双双，最起码可以少奋斗20年。可心高气傲的肖永礼听了这些议论却很气愤，这不是明明在讽刺我吃软饭吗？我是吃软饭的人吗？我要是个吃软饭的人，我还来上什么大学？不早就和凌燕燕办养牛场了吗？同学们越是这样说他，他越是回避罗双双。可是他越回避罗双双，罗双双越是三天两头来找他。 罗双双找肖永礼的表面理由是要跟他学《论语》，因为他的专业是古汉语，现在社会上《论语》很热。北方大学河南分校原本只是一所民办职业学校，主要培养厨师、美发、汽车维修、服装等技工，照理根本不需要、也不应该设立古汉语专业。可是校长罗建国雄心很大，他的目标不只是办成一个职业学校，还希望打造一所中国的耶鲁、全中国一流的民办大学。 （《跳槽年代》，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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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跳槽加薪图捷径，背信弃义埋祸根（上） “老肖在家吗？”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打断了肖永礼对凌燕燕和罗双双的回忆。肖永礼在里屋听到父亲去开了门，称呼来人为“岳小河”，像是很熟悉的朋友。肖永礼起先以为岳小河只是来叙叙旧，也不在意，正想找本书看打发时间，忽然被外间的对话所吸引： “你想不想跳槽？”岳小河在简单寒暄几句之后直截了当地问肖守义，“我们厂正准备招一个设备科长，你有没有兴趣过来跟我一起干？” “我们厂的金总、就是以前在艾斯厂的金翻译、对我不错，暂时不想再跳槽了。不过，跳槽去你那里有什么好处呢？” “你现在每个月底薪是多少？” “1800。” “你跳槽来我这里，我给你增加1000，底薪调到2800，加班费另外算，住房津贴等各项待遇享受中层管理待遇，职务设备科长，你来不来？” “你不是开玩笑吧？” “是不是开玩笑取决于你，你如果没兴趣，那就只是一句玩笑话，你如果有兴趣，就可以玩笑成真。你有没有兴趣试一试？” “怎么个试法？” “简单，来我厂面试。我会按照2800底薪的标准替你向厂里推荐，我们是日资企业，我们的用人原则是：只要你有足够的技术和良好的工作素质，工资高些不是问题。” “那我什么时候去你厂面试？”肖守义被这凭空增加的1000块钱工资所诱惑，顿时来了兴趣。 “我这里随时都可以，就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是朋友，我总会尽量帮助你。不过有一点必须说明，我虽然是人事部主管，招聘中层管理职位我还是不能完全做主。我们厂里有七、八位日方职员，你是否能被录用，必须由日方管理者直接面试后才能决定。” “那不怕，反正我现在是骑马找马，能被你们厂聘用最好，不被聘用也没有关系，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这总是一个机会嘛。” “那我们就说定了，你赶快把简历做好，然后我与厂里确定你的面试日期。 岳小河走后，肖永礼问肖守义岳小河是什么人，跳一次槽就可以涨1000元底薪的事靠不靠谱？肖守义说，岳小河是他八、九年前在艾斯电子厂的老同事，当时大家经常一起喝酒、打篮球，关系还不错，他应该不会来骗我吧？ 肖永礼说，我觉得这个岳小河不是很可信，你有没有注意他刚才说话前后变化很大？他在你没有答应跳槽之前说得很肯定，几乎是打包票保证能涨1000元，可是等你答应跳槽之后，他忽然又说，你究竟能不能被录用，他还做不了主。这样一来，一切跳槽的风险都必须由你来承担，即便跳槽失败，他也不需要承担任何道义上的责任。这变化也太大了吧？跳槽不成也就算了，最怕的是他用高工资的虚假承诺把你挖过去，结果只给你涨一两百块钱？那样你这边的工作也辞了，那边的工作又不理想，那才糟糕。 肖守义被肖永礼这么一提醒，也觉得有道理，但他心里还是被那1000元的涨幅抓住了，所以抱着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的心态反驳说，不会吧，现在挖人都这样，不能把话说死，得留有余地。再说了，不是还有面试吗，到时候我把要求说明了，不答应，我就不去，那不就行了吗？ 肖永礼看看自己说服不了父亲肖守义，便搬出了杨小燕说，问这件事要不要与小燕商量一下？肖守义不愿意在儿子面前丢份，立刻颇有几分豪气地把手一挥说： “不用，不用。再说了，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万一不被聘用，我去面试的事传到我们厂金总耳里，反而对我在这里继续干下去不太好。我这去也就是玩一玩，成了再说，不成也没什么。来，你文化比我高，来替我写一份比较有文化的简历。” 肖永礼眼看肖守义是铁了心想去把这1000元抓到手，便也不再劝阻，将肖守义以前写的一个旧简历找出来，略微修饰了一下，然后去街上打印了几份给了肖守义。 肖守义接过电脑打印的简历很高兴，又去专门找了岳小河，还单独请岳小河喝了次酒，谈了许多怎样应付日本人的面试技巧和注意事项，便悄悄请了一天假，胸有成竹地去面试了。 岳小河所在的德利塑胶厂在南州市的永泰镇，距离肖守义所在的光明镇约有五十公里，两镇之间没有直达中巴，加上途中转车的时间，正常情况下，一个半小时也就够了。肖守义为了不迟到，提前两个小时出发。眼见一路顺利，可是到了接近永泰镇的中转站之后，去永泰镇的中巴却迟迟不来。 肖守义等了十分钟，还是不见中巴车来，他着急地去车站问是怎么回事。车站回答说，去永泰镇的高速公路上出车祸了，中巴过不来。肖守义一听，宛如被寒冬里被泼了身凉水，从头到脚凉透了。 他立刻打电话给岳小河，说交通中断了，过不来，能不能改天再面试？岳小河着急地说，也不是绝对不行，但这样的话，会给日本人留下一个很不好的不受时的坏印象。今天早会上，总经理还特别提到过这件事，要求相关的四个日本人安排好工作，做好面试工作，我估计他们很快就会去会议室等你，日本人不但计划性很强，而且时间观念很强，如果你今天来不了，会对你很不利。 肖守义一听这话，急了。他原来对这天上掉馅饼似的1000元不是很相信，也不很在意，可是眼见着一步步靠近了，走进了，就要拿到手了，他也从当初的不在意变成了非常想得到，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要丢了，他能不急吗？ 忽然，肖守义看到了汽车站门口云集的摩托车，立刻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辆。一问价格，从这里到永泰镇比搭乘出租车还要贵。肖守义转身去找出租车，出租车不愿意去，说现在堵车了。肖守义只好忍痛再去找摩托车，摩托车可以从小路去永泰镇。 中专站距离永泰镇只有几公里路，摩托车终于在约定面试时间之前把肖守义送到德利塑胶厂门口。进去之后，德利塑胶厂的四个日本人和岳小河已经在会议室做好了面试的准备。 肖守义庆幸自己的果断决定，没有让岳小河失望，也为自己的面试成功增加了几分自信。简单的自我介绍和寒暄之后，日本人工场长杜丘先生首先让肖守义谈谈对设备科基本职能的认识，肖守义回答说： “我觉得设备科基本职能可以概括为两个字：服务。” “服务？只有负责产品销售和品质保证的这些工厂对外部门才存在着服务的问题，我厂的设备科没有对外服务的业务内容，请你对服务的含义再详细阐述一下。” “设备科的基本职能就是为生产线服务，就是保证直接生产设备和间接生产设备的正常运转。” “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呢？”几个面试的日本人相视一笑，接着问道。 “这主要分为两大部分，一是车间的设备出了故障能及时维修，二是及时对车间的设备做好点检保养，始终让机器处于最佳运作状态。” “机器的所有故障，设备科都能及时维修吗？” “不能，大部分都不能。机器设备的维修主要依靠专业维修厂家，设备科的工作是要及时联系专业维修厂家来进行维修。” “既然设备维修主要靠专业厂家，那设备科不就可有可无了吗？” “那是对设备科的误解，专业维修厂家和设备科的工作是相辅相成的，设备科的工作不只是一个联络工作，更重要的是为维修设备及时排除故障提供相关的信息。比如这台设备的相关资料，以前的维修记录，有了这些，有时甚至就可以初步判断出设备故障的原因。专业维修厂家做的可能只是提供一个专业制造的零部件。更加重要的是，设备科主要的工作不是在设备出了问题之后，而是在设备没有出问题之前。” “这话怎么讲？” “衡量设备科的工作好坏，不是看一个月维修了多少设备，恰恰相反，是要看设备的正常运转率的高低，也就是说，正常运转率越高，因为维修造成停产的机会就越少，则说明设备科的工作做得越好。” “你觉得设备科长最主要的工作是什么？”杜丘工场长进一步问道。 “设备科长最主要的工作并不是自己多么能干，不是说什么机器设备都会修，就是最好的设备科长。设备科长最主要的工作并不是维修机器，而是管理维修人员和指导生产线正确使用机器设备，及时对机器进行日常点检和保养，避免因为人为操作不当等引发的故障，同时要指导机器操作者及时将设备的异常情况报告给设备科，以便在机器出现小的故障或故障前兆之前及时采取有效对策。” “假如我们录用你来当设备科长，你第一件事会做什么？” “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检查确认我们厂有没有建立所有的机器设备档案，有没有一套完善的设备管理体系，这个管理体系是否覆盖了所有的设备采购档案、维修档案、异常报告体系、日常点检体系、操作指南、维修厂家等，这些管理体系有没有落实到具体的人，是否处于正常运作状态。” “假如存在不完善的情况，你将会怎样？” “一是找到存在的问题点，然后分析原因所在，是系统的问题就完善系统，是人的问题就对人进行培训指导。” “我们厂有发电机，需要发电。但是南州市这里的许多厂存在这样的情况，那就是负责发电的人与发电机耗材供应商勾结，收取回扣。你觉得有什么方法可以杜绝这样的情况吗？”面试的日本人话锋一转，提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肖守义闻言一愣，心想，这小日本果然轻视不得，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而且实际上也是在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或者说是一种笑里藏刀的警告。好在肖守义对个中细节成竹在胸，于是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这样的情况确实存在，我也听说过，不过要杜绝这样的情况并不难，一是透明公开，二是分权管理，三是加强监督。” “你能说具体一点吗？” “透明公开，就是对于发电机耗材的采购管理进行货比三家的公开选择，不要把决定权放在某一个管理者的手上，一切都让他一个人说了算。除了进行价格比较之外，还要进行质量比较、服务比较。分权管理，就是将供应商选择权、与耗材验收权、质量监督权分开，让供应商无法通过给其中任何一个管理者送回扣而搞定所有的人。加强监督，除了派专人监督之外，还要采取一些日常数据管理，比如专门设置电表，通过测试发电量来监督发电燃油是否短斤少两等情况。” （《跳槽时代》，未完待续） 2009-10-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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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跳槽加薪图捷径，背信弃义埋祸根（中） 由于岳小河预先在德利塑胶厂的日本人面前把肖守义赞美了一番，而且还是以挖人才的方式向日本人推荐的。意思是，肖守义是个优秀人才，不管对于设备管理还是对于电器维修、发电机的维护等都很精通，才特意把他挖来我们德利塑胶厂。更加重要的是，肖守义有外企工作经验，还曾作为技术人才去越南维修过发电机。由于事先准备充分，不管日本人问哪方面的问题，肖守义都基本上做到了对答如流，面试进行得很顺利。 岳小河见工场长杜丘等人问得差不多了，就见缝插针地说，肖守义的名字与孔子的儒家思想有关。六十岁左右的工场长杜丘先生一听孔子，来了兴趣，说： “中国的孔子、《论语》，我知道，孔子的《论语》在日本也很有名。” 其他三个年纪比较轻的日本人对孔子、《论语》不是很了解，听杜丘工场长这样一说，也都来了兴趣，一致好奇地看着杜丘工场长。杜丘工场长不无炫耀地说： “日本明治维新时的涩泽荣一写过一本《论语与算盘》的书，就是指导日本的商人和企业家怎样运用儒家思想来经商和管理企业的。” 杜丘工场长一提到涩泽荣一，另外一个年轻的日本人立刻回应说： “涩泽荣一这个人我知道，是日本非常了不起的伟人，他被尊称为日本现代企业之父。” 杜丘工场长连连点头称是，然后重新看了一下肖守义的名字，问岳小河： “肖守义的‘义’的繁体字怎么写？” 岳小河一把繁体字的“义”写出来，杜丘工场长立刻明白了“守义”二字的含义，手一拍桌子说： “啊，明白了！明白了！‘守义’是个很有意义的名字！是表示儒家思想的‘仁、义、礼、智、信’的五常之一吧？” 岳小河其实对什么是儒家思想的“五常”完全不知道，不过看日本人这样说，也不好意思说不懂，就连连“哈依，哈依”地表示认可。岳小河有一个网友的网名是“孔孟就是国难”，受这位网友的影响，岳小河一直以为中国现代落后的主要原因是儒家文化。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从明治维新开始就立志要脱亚入欧的日本在走向现代化的过程中，却比中国更多地保存和继承了儒家文化的精华，从而在短期内跨入世界经济大国第二的位置。 这一刻，岳小河暗自为自己是一个中国人竟然对中国传统文化如此无知深感羞愧。后来岳小河在网上查了不少资料，恶补了一通儒家思想，才知道所谓“儒家思想导致中国落后”的说法，不过是一些鼓吹全盘西化的人们为了全面否定中国文化而炮制的没有任何严谨论证的过激言论，无非是把儒家思想当成了中国落后的替罪羊。不管是日本、还是亚洲四小龙在走向现代化的过程中，都没有抛弃儒家思想，换句话说，儒家文化从来没有构成日本及亚洲四小龙现代化进程中的障碍。 肖守义不懂日语，见日本人与岳小河谈得很热烈的样子，又感觉他们的谈话似乎与自己的名字有关，就问岳小河说： “你们在说什么呢？” “对，我们这样都用日语说话，对肖先生很失礼，他什么也听不懂，岳桑，你把我们说的话翻译给肖先生听。”杜丘工场长似乎听懂了肖守义的问话，连忙对岳小河说。 “日本人说你的名字中的‘守义’二字很有学问。”岳小河对肖守义说。 肖守义一听这话，顿时想起爷爷当年对自己这个名字的解释，暗自庆幸爷爷给自己起了一个好名字，不过嘴上却谦虚地说： “我这名字有什么好？‘肖守义、肖守义’，其实就是暗示我这辈子没什么大出息，就只是一个‘小手艺’、靠手艺吃饭的人。” 杜丘工场长问肖守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岳小河不便如实翻译，怕扫了杜丘工场长的兴，就变通地翻译说： “肖守义说他是靠技术吃饭的手艺人。” “这样的人可靠，有技术，又有文化，有修养。”杜丘工场长赞赏道，然后又对肖守义说： “我喜欢你的这个名字，起得有意义、有学问，你的父亲一定很有学问吧，你父亲是干什么工作的？” 肖守义刚想说我父亲是农民，忽然意识到这是在面试，话到嘴边又留住，便回答说我父亲是曲剧演员。岳小河不知道“曲剧”怎么翻译，就把“曲剧演员”误翻译成了“京剧演员”。 京剧被称之为中国的国剧，在日本人心目中，京剧演员是很有学问的人。杜丘工场长觉得肖守义有一位这样有学问的父亲，肯定从小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因此对肖守义的好感大增。 杜丘工场长与另外三个日本人叽里咕噜一商量，当场就决定聘用肖守义，于是进入到面试的最后一个程序，商量工资待遇问题。 杜丘工场长问肖守义在光明镇创宏电子厂的工资是多少。肖守义就按照岳小河事先与他策划的那样，说底薪是2830元。杜丘工场长好奇地问： “你这底薪怎么还有个30元的尾数呢？” “那是因为去年厂里效益不好，只加了30元工资。”肖守义的回答看上去像真的一样。 “你在创宏电子厂能拿到这样高的工资，已经很不错了，为什么还要跳槽呢？”一个日本人不由疑惑地问道。 “这个，这个，说起来怪难为情的，我跳槽主要是想和女朋友分开工作。”肖守义像是很不情愿地说出了这个难以启齿的原因。 日本人受儒家文化影响，即便是在现代企业管理中，也渗透着浓郁的家族式管理的气氛，普遍鼓励企业内婚姻，他们觉得，这样能促使职工与企业融为一体，让职工真正把企业当成自己的家，企业的老板，也喜欢把企业的职工当成自己的家属成员。因此杜丘工场长一听肖守义是为了与女朋友分开工作而跳槽就更加觉得奇怪了，别人都千方百计把女朋友弄到一起工作，你怎么反而想与女朋友分开呢？只是这样的个人隐私也不怎么好说，便换了个话题问道： “你都五十多了，还没有结婚？” “结过婚，又离了。”肖守义从杜丘工场长疑惑的表情中猜测自己的回答没有被接纳，便解释说： “我现在的女朋友在厂里是车间主任，职位比我高，工资也比我高，可是她的年龄却比我年轻，让我在厂里觉得有压力，没面子。” “肖守义的女朋友年龄比肖守义年轻26岁。”岳小河及时地插话说。 杜丘工场长和其他三个人日本人一听，都惊异地张大了嘴，然后彼此相视一笑，连说“明白，明白”，他们觉得这个跳槽的理由很充分，可以理解，就聘用了肖守义。 就这样，肖守义在岳小河的成功策划和配合下，通过跳槽找到了南下广东后的第九份职业，并因此每个月凭空涨了1000元底薪。 当肖守义兴高采烈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小燕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却遭到了小燕的强烈反对和指责，当着肖永礼的面就激烈争吵起来： “大哥，我跟了你这么年了，你怎么会做出这样不仁义的事？”小燕怒道。 “我怎么不仁义了？”肖守义满脸诧异地问。 “金先生对你不好吗？对我不好吗？”小燕用手指点了点肖守义的鼻尖，又点了点自己的鼻尖大声问道。 “好啊！我们现在的幸福生活，都亏了金先生的帮忙。”肖守义更加疑惑了，不明白小燕怎么会明知故问。 “你既然知道，你怎么还能做出这种背叛金先生的事呢？”小燕痛心疾首地怒斥道。 “你这是什么话？太夸张了吧？在南州市这里，跳槽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你怎么能把跳槽说成是背叛呢？”肖守义听了这话也生气了。 “跳槽与跳槽不一样，人家跳槽可以，你跳槽就不可以，你跳槽就是背叛！”小燕对肖守义的愤怒视而不见，反而气得说不出道理来。 “你这样说，就不讲道理了。你也别给我扣什么大帽子了，说穿了不过是你怪我决定跳槽之前没有征求你的意见。”肖守义觉得小燕是在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我是这样小气的人吗？难道你忘记我们是在怎样的情况下进的创宏电子厂了吗？没有金先生的帮忙，你我能有今天的一切吗？哼，我不跟你说了！我没你那么有学问，也不像你那么有社会经验，更不懂什么大道理，就只知道做人要厚道，要懂得感恩，金先生对我们这么好，你背着他跳槽，就是背叛！就是忘恩负义！就是贪心不足！”小燕说完这些，一转身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眼泪也无声地流了出来。 （未完待续） 2009-10-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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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跳槽加薪图捷径，背信弃义埋祸根（下） 肖守义见小燕哭了，心有不忍，口气不由地就缓下来了，他说： “你这样说，也有道理。只是我来创宏电子厂五年了，试用期结束后工资加得也不多，每年才加几十块钱，我这一跳槽过去，工资就能增加1000块。再说，我们俩同在一个厂，你现在的工资都比我高，我不是也有心理压力嘛。” 谁知肖守义说出了这番推心置腹的真心话却让小燕更加生气了，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怒道： “原来你心里不但不感激金先生这几年来对你的好，反而在心里埋怨他没有给你涨工资了？你也不想想，为什么你的工资涨得少、我的工资涨得多？记得你当年是怎么指导我当组长的吗？你告诉我广东的外资企业与村里、政府、国营企业不一样。这里是外资企业，是靠实力长工资，不是靠论资排辈，不是靠人情关系涨工资。我对厂里的贡献比你大，厂里给我涨的工资比你多，你有什么不服气的？你有什么心理不平衡的？再说了，你在这里的工资虽然低，你收的那些回扣恐怕也不少吧？你不要否认！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更不要把金先生当傻瓜，以为他就不知道！他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故意给你这个实惠。你得了好处还卖乖！真是没良心！” 小燕这番义正词严的数落，说得肖守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小燕确实说到了他的痛处，激发了他的羞愧之心，让他感到一种做了坏事被揭穿的恐慌，他语无伦次地试图打断小燕的话： “你，你说这些干啥，让人听见了，不好，我错了，我知错了，行吧？” 为什么明明是应该感恩的人，反而却有了怨恨呢？其实像肖守义这样本应该感恩却反而心存怨恨的情况在职场中是普遍存在的。说穿了，不过是人的无节制的贪欲在作祟。 在旁人看来，金先生是肖守义的恩人，肖守义和杨小燕今天的一切都离不开金先生。这一点肖守义不但不会否认，还觉得他和金先生有很深厚的友谊。既然他觉得和金先生有很深厚的友谊，就会像职场上普遍存在的陋习那样把自己判定为是“金先生的人”。既然是“金先生的人”，那么每次在加工资的时候，他就会对金先生有特别高的期待。 比如说，按照肖守义的岗位特征和工作表现，他的年度加薪只可以加50元工资。由于金先生的暗中关照，已经给加了100元。可是肖守义的期待加薪金额是200元。这样，尽管金先生已经暗中帮了他的忙，可是由于没有满足他的期待，因此他不但不会感激金先生，相反还会在暗中怨恨金先生。 你也许会说，这还不简单，金先生只要把这个情况跟肖守义一解释，他的这一怨恨不就消除了吗？事实上恰恰相反，金先生越是解释，肖守义可能对金先生的怨恨会越深。肖守义会觉得，金先生越解释，越说明他心虚。更何况，工资加多少是个感觉问题，根本无法具体量化，也就无法解释清楚。 这样的不感恩反而怨恨的情况之所以普遍存在，是因为每个人在面临加薪的时候，都对自己的加薪幅度有一个期待值，一旦这个期待值高于自己所实际得到的加薪金额，这样的不感恩反而怨恨的情况就会产生。 更有甚者，即便自己所得到的加薪金额高于自己的预期，也照样会出现不感恩反而怨恨的情况，那就是他看到了其他人的加薪金额比他高、或者虽然比他低、但是比他预期的高许多。比如说，肖守义原来只期望加200元，结果被加了300元，这原本应该感到高兴，可是当他看到另外一位同事，在他看来工作不如他，只应该加100元的，却加了200元，他就会不高兴，就会觉得自己亏了，就会觉得不公平，就会有怨恨。 肖守义南下广东后第一次跳槽时遇到的情况几乎与此完全一样。肖守义南下广东在南州市得到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东泰皮草厂当保安，底薪只有350元。他跳槽后进入荣达电子厂当电工，面试时厂里给的工资底薪是500元，当时他很高兴，也很满意。可是当他进厂之后，发现其他大的电工水平比他低，工资还比他高，有的800，有的1000。这时候肖守义就不但不感激荣达电子厂，反而怨恨起荣达电子厂了，并且在加薪要求没有被满足后愤怒地辞职不干了。 当肖守义真正听进了杨小燕的指责之后，他也意识到这次的跳槽处理得有点欠考虑。确实，跳槽过去名义工资是增加了1000元，但是假如到了那边不能继续像在创宏电子厂一样收取回扣，实际收入未必能超过现在。当然，收取回扣毕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也见不得光，能得到合法的收入，不但更加可靠，面子上也更加好看些。 只是现在跳槽面试已经成功，假如不去，得罪了岳小河不说，说不定这个消息什么时候也会传到金先生耳朵里，到时候，自己的处境更加尴尬，没打到狐狸还惹了一身骚。可是坚持跳槽，不但会得罪金先生，还会得罪杨小燕。 肖守义左右为难，想了一夜，最后得出结论，锥子只能一头尖，不管它了，先抓住这到手的1000元再说吧。于是决定离开创宏电子厂，跳槽去德利塑胶厂。 肖守义第二天主动去见了金先生，首先向金先生这几年来的关照表示了感谢，然后说岳小河那里想请自己去帮忙，每个月的底薪可以增加1000元，自己想过去试试。 金先生对于肖守义的辞职并不很在意，反而向肖守义表示祝贺： “跳槽过去一下子能增加1000块钱工资当然是件好事。我们大老远的背井离乡来广东打工总希望能多挣一点。你来我这里好几年了，我也没有办法给你加太多的工资，你也知道，在我们厂的电工里面，你的工资已经是最高了，我也无法再给你多提，我毕竟不是老板，虽然是副总，也只是个打工的，这一点还希望你能谅解。” 肖守义一听金先生这样说，反而更加觉得不好意思，忙说： “理解，理解，我这几年在这里，你对我、对小燕都很关照，就这么突然跳槽离开你这里，是我心里有愧，是我不好意思啊！” “这也没有什么，跳槽在南州市很普遍。不过我真没有想到你会跳槽。你已经这么大年龄了，小燕在这里干得也不错，我以为你们会在这里安家落户，你再做几年也可以退休了，不是挺好的吗？” 肖守义没有想到原来金先生连他退休的事都想到了，他却不懂得珍惜，只为了贪图那1000块钱，就离开了这样好的朋友和这样好的企业。可是到了这一步，再后悔，也已经迟了，要让肖守义这时候说，不辞职了，决定继续在这里干下去，无论如何面子上也说不过去。 许多年后肖守义才后悔地对肖永礼说，在这最后关头，假如我能放下面子，悬崖勒马，放弃辞职，继续留在创宏电子厂工作，那么，原本可以为我在广东省南州市的20年打工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也就不会遇到后来的那些麻烦事了。 不过那是后话，对于肖守义的这次跳槽，杨小燕是坚决反对，金先生是坦然接受，肖永礼是非常羡慕。 肖守义这次的成功跳槽给肖永礼的刺激太大了，因为肖永礼在附中当老师一个月的工资也只有一千多块钱。 肖永礼眼看肖守义在南州市如此潇洒地跳槽、涨工资，再看看小燕也是那么迅速地在职场得到提升，反思自己只为了那份月薪一千多元的工作，还不得不忍受吃软饭的歧视，顿时觉得自己活得实在太窝囊了！难道我堂堂七尺男儿，居然比不过父亲这样的五旬老叟和小燕这样的柔弱女子？ 如此思来想去，肖永礼毅然作出了一个连他自己也意想不到的决定：不回河南教书了，跳槽来广东打工！ 肖永礼觉得，父亲可以用在广东打工的钱在村里建一栋楼房，我为什么不可以用在广东打工的钱在南州市买一套属于我的房子？父亲可以在南州找到自己的真爱，我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地争取我的真爱？ 想到父亲的真爱，肖永礼不禁又踌躇起来，想到了自己来广东的目的，想到了还在家乡苦受煎熬的母亲。可是，面对小燕这样一个敢恨敢爱、独立自强、心胸坦荡的70后的新女性，不管是与情与理与法，自己有什么理由去指责她与父亲的爱情呢？尤其是通过这次跳槽事件，肖永礼内心尽管羡慕父亲，但是面对杨小燕义对父亲正词严的呵斥，肖永礼在内心也是有愧的。 与杨小燕的短暂接触，激发了肖永礼内心追求事业和爱情的热情、勇气和自信，从杨小燕的身上，他看到了凌燕燕的影子。他对自己说，只要能在广东立足之后，就能摆脱在新洲市附中吃软饭的尴尬，也就可以问心无愧地去追求凌燕燕。 （《跳槽年代》，未完待续） 2009-10-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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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雄心求职屡碰壁，爱情事业俱落空（上） 肖守义跳槽去了南州市永泰镇德利塑胶厂之后，肖永礼也随其从南州市的光明镇去了德利塑胶厂所在地的永泰镇。肖守义在工厂附近的城中村租了一间当地农民的老屋，算是又建了一个新家。 肖守义听说肖永礼决定不回河南、要留在广东打工，非常赞同。他对肖永礼说，你上了大学，又年轻，只要肯吃苦，肯学习，在南州市的发展肯定比在河南新洲市的民办学校当老师更有前景。最后肖守义还不无得意地说，他还可以把他在南州市打工十几年的经验传授给肖永礼，让他少走弯路。 肖永礼口头上表示了感谢，内心并不觉得肖守义的经验真有什么可取之处，他觉得父亲不管是进了创宏电子厂、还是跳槽进了德利塑胶厂都是凭了老同事的帮忙，不是凭真才实学在人才市场上通过公平竞争得到的，这样的经验没有太大的可借鉴性，更没有什么可重复性。说穿了，不过是凭人际关系而已，这点小道理，连小学生都知道。肖永礼甚至觉得，父亲这样的“50后”，思想毕竟已经落伍，哪里能与我们这些“80后”比呢？ 来广东之前，肖永礼就耳闻广东的人才市场非常发达，许多人来广东发展，都是从人才市场起步，寻找第一个机会。南州市的市场化程度比较高，每个劳动者都在这里有一定的市价，企业在这里招人就像是来市场选购物品一样。只要双方都觉得价格合理，就能成交。肖永礼简单打听了一下怎么去南州市区的人才市场，就出发了。他在一家叫“创业人才市场”的地方，掏了15元钱，买了可以连续一周去三次的套票。 创业人才市场里面设摊招聘的企业还真不少，来应聘的人也很多。每个摊位前都挤满了应聘的人。肖永礼漫无目标地慢慢挤进去，逐一细看那些广告上的招聘职位和招聘条件。此刻，尽管他已经决心在南州市发展，但究竟进入哪个行业，还完全没有想好，更不知道应该去应聘怎样的岗位。 肖永礼在去人才市场之前也曾想过要跟肖守义商量一下，又怕肖守义的想法与自己的想法相左，到时候，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反而不好办，干脆不去商量，先来人才市场看看再说，假如遇到合适的，就先试试。 虽说肖永礼还没有具体想好干哪一行、做什么岗位，但也不是一点想法没有。他觉得，不管怎么说，自己总还是个大学生，普通工人的岗位自然是不考虑的，也许可以找一个办公室秘书、企业刊物编辑、最少也应该是人事部文员之类的有一定文化含量的工作岗位吧。 带着这些想法和心愿，肖永礼走马观花地把创业人才市场内设立的招聘摊位的岗位都浏览了一遍，这才注意到：南州市的企业凡是有招聘秘书或文员的，几乎都要求招女的，男的一律不要。 肖永礼起先有点愤愤不平，仔细想想也就认可了，将心比心，假若我是老板，也希望招个漂亮女秘书或女文员，那不只是女性工作比较细心，一旦来个客户，招呼起来也是漂亮女秘书或女文员更加容易赢得客户的好感。 没有找到适合的可应聘岗位，肖永礼并不急着回去。回去也没事可干，他决定第二次绕场一周，再仔细找找。这次他暗自把寻找职业的范围在原来设想的基础上再放大一些，除了原来设想的岗位，看看还有什么其他可以考虑的岗位。除了寻找可应聘的岗位，也顺便学习一下应聘技巧，看看别人是怎样应聘的。 肖永礼想到这里，再次浏览招聘摊位时，除了看招聘广告之外，还留心起别人怎么招聘、怎么应聘、怎么问、怎么答。他注意到几乎所有招聘者问的第一句话都是问什么学历，然后就要看文凭，然后就问有没有这个岗位的工作经验等。他还注意到有的招聘者问得比较简单，有的问得比较复杂。有的招聘摊位前只有一两位招聘者，有的摊位前有四五位招聘者。 肖永礼是第一次看别人怎样招聘、怎样应聘，觉得很有趣。他兴致勃勃地一家又一家的观察，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是来应聘的。很快他又有了新的发现：凡是一个人前来人才市场招聘、又是比较年轻的女人，她们大都属于招聘单位的人事文员，她们问的问题一般比较简单，几乎对所有的应聘者都问同样的问题。凡是几个人同时来人才市场招聘，而且其中有上了年纪的人，他们很可能是企业的高管或各部门的主管，他们问的问题就比较复杂。 不过在人才市场面试的时候提问简单并不一定是好事。肖永礼很快发现，那些由文员来人才市场招聘的企业，通常不会当场告诉你是否被录用了，而只是将你的应聘简历收下来，然后让你回去等通知。那些在人才市场面试的时候提问比较复杂的，往往能有机会当场被录用。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有趣的场面：前面一位应聘者经过一番唇枪舌剑般的拷问后被当场聘用，激发了更多的应聘者的围观和响应。可是第二个应聘者经过一番雄辩之后，却被当场告知：对不起，你不适合我们企业。 有的应聘者被这样当场告知后，笑一笑，打个招呼就离开了，忙着去寻找其他招聘企业。但是也有应聘者被告知不适合后，会很不服气地缠着追问： “为什么呢？我究竟什么地方达不到贵公司的要求呢？”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招聘者都笑而不答。这也激发了肖永礼的好奇心，他也很想知道，这位应聘者究竟是哪一点没有满足这家公司的要求呢？直到许多年之后，肖永礼接触了一些南州市的外企高管之后才明白：不回答的主要原因，并不都是怕麻烦，或傲慢，往往是不想当面指出应聘者的这样那样的不足，包括学历、经历疑似造假等问题，有的干脆就是应聘者凭感觉，不喜欢这个应聘者，也就是第一印象不好，没有什么可说的，也一两句话说不清。 许多外企去人才市场招聘时，往往不只是派人事部门的人去，还有许多是直接派各部门主管去、让他们亲自去招自己喜欢的人来使用。这样他们在招聘的时候，不只看学历、履历，也不看你是否能说会道，有多少应聘技巧，而是更多地观察你的整体素质，比如你实际处理问题的能力，你与人沟通的能力，你与人合作的能力，比如你的穿着打扮，你的指甲长短，头发胡须，你和人交谈时的态度，声音高低，精神面貌，肢体语言，他们还会问你是否抽烟、喝酒，有没有结婚，有什么个人爱好，甚至还会故意说一些话来激怒你，看你怎样应对，以便对你的综合素质做出一个尽可能全方位的判断。 这些各部门的主管，不但精通专业技术，也具有一定的观察人和使用人的经验，知道怎样的人有潜力，怎样的人即便能力稍微强一些但将来使用起来可能会比较麻烦。当然，这也不排除会让一些优秀的人员被误判，但让这些部门主管亲自去招聘的误判要比让那些既不懂专业知识也缺乏人力资源专业技能的人事管理人员只看文凭选人的误判要小得多。 许多初入职场的年轻人以为在面试时只要能说会道、会脑筋急转弯、或者会千方百计跳过人事管理人员直接接触到企业高层等就能得到就业机会，那纯粹是一种脱离实际的浪漫的误导。许多时候，在应聘的时候太能说会道、太夸夸其谈，正是不被聘用的主要原因之一，在应聘外企的时候，尤其如此。他们会觉得，这样夸夸其谈的人不适合做企业的管理工作和技术工作，只适合去做推销员。 肖永礼无意中来到创业人才市场里面一个专门供应聘者填写简历的地方。他第一次转到这里的时候还觉得有点纳闷，觉得这个地方的设置有些多余。怎么会有人花钱买门票进来找工作，还不事先准备好简历、需要进来之后才临时填写简历？看多了之后才明白过来，有些聪明的应聘者是先去看了招聘广告上要求应聘者具备怎样的条件，然后再来根据这些岗位的具体要求编写出与之相符合的应聘简历。 肖永礼看到一个人在如此编写简历，不无担心地问： “你不怕招聘单位识破你简历造假不用你吗？” “哥们，你太纯洁了，你这样的人现在已经很少见了。这有什么好怕的？即便识破了，也不过是不录用，还能把我怎么样吗？可是假如我不这样写，那么直接就一点希望也没有，写了最起码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不是吗？哥们，别傻看啦，抓紧时间编吧。” 肖永礼觉得他的话听起来也有道理，可是仔细想想还是觉得不行。难道只因为造假风险低就可以文兴无愧地造假吗？难道只为贪图小利就可以不顾道德吗？万一被企业识破，不会玷污自己的人格、损害自己的前途吗？更何况，既然编造了假简历，就必须购买假文凭，为了掩盖这一份假简历，就不得不编造更多的谎言。不行，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走这条路，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踏上了，就回不来了。 肖永礼发现创业人才市场里面还有盒饭供应，并免费提供给前来招聘的人员，对于前来应聘的人员，则需要自己花钱购买。看着那些女服务员把一包包盒饭送到那些招聘人员面前，肖永礼的食欲被激发出来，肚子也及时做出了反应。他想，回去也没人做饭，干脆在这里吃个盒饭，下午再看看有什么新的企业进场招聘，再去碰碰运气。 吃完盒饭，肖永礼忽然发现，才一转眼的功夫，创业人才市场里面的招聘人员都走得差不多了。起先他还以为上午来招聘的企业走了之后，下午会有新的企业进来招聘，谁知一直等到下午三四点钟，除了上午就来还一直在坚持的几家招聘企业之外，再没有新的招聘企业进场。他这才知道，假如到创业人才市场去应聘，一定要赶早，过了上午十一点左右就不如第二天再去了。 （《跳槽年代》，未完待续） 2009-10-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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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雄心求职屡碰壁，爱情事业俱落空（中） 南州市创业人才市场是每个星期三、星期六、星期天招聘，其他时间都不营业。肖永礼的第一天应聘无功而返，接着又去了第二次。他刚进场不久，就发现有一个大桥镇的天虹彩印集团招聘企业报的编辑，男女不限。从企业简介的文字和照片来看，似乎很有实力，于是肖永礼决定试一试。 招聘面试者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了一副眼镜，看上去像个文人，肖永礼猜想他说不定就是这家企业报的总编。 他接过肖永礼的简历看了一下，刚看到学校名称那一栏，便从眼睛框上朝肖永礼看了一下，随口说道，“哦，是‘北大’毕业的啊，呵呵。” 肖永礼被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微笑着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他抽了口烟，继续看完了肖永礼的简历，将简历平放在桌上，一手夹烟，一手下意识地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框，像是要做报告地抬起头看着肖永礼说： “从你的简历来看，你不是很适合我们的需要，不过，我们的宗旨是看文凭，不唯文凭，文凭只是一个参考，关键还在于你本人是否有实力。我们以前也找过许多名校的毕业生，文凭是真的，可是水平跟不上，我们也只好重新招聘更加有实力的人。”他顿了顿接着说： “你的条件不是很充分，但是你有勇气来应聘，这一点我比较欣赏。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不过我们的机会只给那些有实力的人，所以我在这里要把我们的要求先给你说清楚，你再衡量一下你自己的实力，你除了勇气之外，有没有足够的实力来担当这个岗位？行，你就来我们厂试试。不行，我们也就不耽搁你寻找更加适合你的才华的岗位。” “谢谢您给我这样的机会，很高兴能遇到您这样重视应聘者真才实学的企业，假如能有机会进入贵企业，我相信一定会在短期内得到迅速成长。”肖永礼兴奋地表达着感激之情。 “你先等一下，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说给你一个机会，是说，只要你具备这样的实力，你就可以拥有这个职位，不管你的学历高低。这个实力怎样来衡量？我们有非常客观公正的衡量标准，那就是你每个月能写三万字的文章。诗歌、散文、杂文、报道、小说等什么题材都可以，最好是各种文体的文章都能写一点，因为我们必须保证企业报每天都有东西填进去。” “每个月三万字？也就是平均每天写1000字？” “对，实际上，每天不止写1000字，假如你周末想休息的话，你每天至少要写1500~2000字。假如你有这个自信，我们就可以聘用你。” “我说行，你就信我？不需要我给你什么证件来证明我具有这个能力？” “我信。证据可以造假，但人的实际能力无法造假。我相信你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会说谎，说谎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你说你行，明天你就来我们厂上班，你就得拿出稿子来，拿不出来，还得走，那有什么意思呢？” “这倒也是。我想试试，不知道可以给我多长时间的试用期？试用期的文字每天是否可以少写一些，因为我需要对贵企业有一个熟悉的过程，否则我不知道写什么好。” “从试用期的第一天开始，你就必须完成每天1500~2000字的文章，这是最低要求。试用期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们判定你是否合格，除了要看你是否完成了每天最低的文字要求，还要看你文字的质量，以及你在其它方面是否能满足企业对你的要求。” “这样啊，那我再考虑一下吧。”肖永礼知道自己干不了。 肖永礼放弃了这个机会，没有想到在随后两个星期内，竟连这样的机会也没有再遇到，每次去创业人才市场求职，几乎成为了一个多余的看客。 人才市场去的次数多了，肖永礼不但对那些招聘应聘的行情、技巧等越来越熟悉，还逐渐认识了不少熟面孔。这些经常出现在人才市场的熟面孔，有的是与肖永礼一样没有工作经验的应届大学生，还有的是工作了许多年的白领。他们来这里目的是骑马找马，找到更好的岗位就跳槽。这些人被大家戏称为“跳槽专家”。 这些“跳槽专家”的经历及跳槽原因五花八门。肖永礼遇到过一位三十岁左右的日语翻译李先生，似乎日语水平不怎么样，跳了好几次槽，工资还是无法提高，大都处于1500~2000的月薪水平，还都是在生产现场担当翻译。李先生抱怨说： “在南州市的外企生产现场当翻译，累得要命不说，有些车间连香烟也不准抽，憋得难受。日本人都是工作狂，一进车间就歇不下来。他不歇，我也不好意思歇。哪像我在内地国营企业当翻译舒服，到哪里都享受外宾待遇，每天进出有车接送，一日三餐吃小灶，工间休息还有水果、咖啡、茶水招待，晚上时不时还有些特别娱乐活动。可是在这里当个现场翻译，什么也没有，他觉得你为他翻译一天是理所当然的。晚上下班了，日本人倒是去酒店吃晚饭，我得去工厂食堂吃饭，其他的待遇更是什么也没有，这落差也他妈太大了！” “你在内地当翻译这么舒服，为什么还来广东呢？” “我在内地只是当临时翻译，我是旅游学校毕业的，本职工作在宾馆当服务员，来广东是想当职业翻译。” “那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职位呢？”肖永礼故意逗他。 “我想最起码得找个坐办公室的翻译工作吧，比如接待接待客户啦，主持开个什么会啦，聊聊营业销售啦之类的，月薪最起码得3000元吧。气人的是，这日本人都他妈是色鬼，那些好的、轻松的翻译岗位都愿意招女翻译，哪怕那女翻译的水平再差，他也愿意。说管他水平高低，先把美女招回去慢慢培养。尤其是那长得漂亮一点的女孩，只要来了人才市场，你看吧，好家伙，那所有招翻译的人都瞪大眼睛盼着她去应聘。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在他面前站半天了他也视而不见，爱理不理的。” “这一点还真与内地大不一样，我记得在内地许多企业都不愿意招聘女大学生，甚至有人还呼吁要取消企业对女性求职者的歧视。我看在广东、在南州市，完全是颠倒了，不是女性被歧视，而是男性被歧视。你应聘翻译是这样，我应聘文秘也是这样。” “那当然了，现在老板都流行包小蜜嘛，你一个大男人，整天跟着让老板不方便，万一老板的小蜜再看上你，那简直是引狼入室嘛，哈哈……” “面对这样的性别歧视你怎么办呢？” “跳槽呗，我要找个一月薪2000元左右的翻译工作，很容易，不说手到擒来，基本上也是最多三五天就能搞定。这样的职位，我会去做，做几个月，积累几个钱，我就辞职，再来这里找。钱花完了，我再去上几个月班，我就不相信我的命运会一直这样衰，就找不到一个月薪3000元以上的翻译工作。” 肖永礼在南州市人才市场，还遇到过另外一位更有意思的“跳槽专家”童先生。童先生大概有35岁左右了。童先生在求职中倒没有遭遇过性别歧视，他是搞电子印刷技术的。童先生的手伸出来，每个指甲缝里都是黑黑的，那是因为从事这个行业太久了，印墨渗透到了指甲里，已经清洗不掉。 童先生应聘不像肖守义和李先生那样，除了一张纸，就是一张嘴。童先生除了一张纸和一张嘴之外，还总是挎着一个包。肖永礼原以为那包里是童先生自备的食物和饮料，有一次无意中看到他在一个摊位前应聘，才发现里面全是各种印刷件，是他在各个企业从事印刷工作所做的产品，他通过展示这些样品，来证明他的印刷技术。 那次童先生应聘离开后，肖永礼无意中听到招聘单位的人对童先生的议论，那人说，童先生这样的人千万不能聘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我们厂里的产品拿到其他企业去应聘了。再说，他手中有那么多样品，未必就能证明那些样品都是他做的，不排除是把别人做的产品拿来做样子。即便那些产品都是他做的，技术很高，也不能聘用。照理拥有这样高技术的人，每个企业都会重用，他有这样的技术还不停地跳出，很可能是他在与人合作上有严重的问题。 肖永礼当时听了心里很不服气，心想你们这些人也太不厚道了，你不招聘童先生也就算了，怎么还在背后诋毁童先生呢？你说童先生不该把其他企业的产品私下拿出来，这一点我赞同，但凭什么你就能断定童先生是因为与人合作不好才不断跳槽的呢？难道不可能是因为他一直没有遇到好企业才不断跳槽的吗？ 后来肖永礼再与童先生在人才市场重逢时，忍不住好奇问道： “你为什么老是跳槽呢？难道南州市的好企业这么难找吗？” “恰恰相反，正是这里好企业多，我才会对跳槽这么热心。假如天下乌鸦一般黑，我也就死心了。只是虽然这里好企业多，机会多，但许多企业里的管理者水平太差，有了成绩，都是他的，出了问题，都推给我们这些干技术工作的人。我在好几个厂当过印刷技术员，都遇到这样的情况。其中有一家，车间主管自己的印刷水平不行，他怕我的水平太高，超过他，老板会炒掉他，提拔我，就千方百计在工作中找我茬，挑我毛病，惹我发火，跟他吵架，结果他向老板告我恶状，反而说我不服从上司安排，缺乏与人配合的能力，我一气之下，就走了。” “不过你这样老是跳槽也不是办法，每次跳槽都要从试用期开始，会损失不少工资，生活也不稳定。” “是啊，南州市的外资企业，只要你能在里面连续做满一年，每年都会有年度加薪，有的企业到了年底还发双薪作为奖励。固定在一个厂做，产品做熟了之后，一切驾轻就熟，人也不用那么辛苦，但前提是要做得心情愉快。假如你每天都与一个跟你不对路的上司一起工作，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与其那样每天不开心，还不如跳槽。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你这是逃避，假如你换了一家，那里的上司比你原来的更加不如怎么办？” “你说得对，跳槽是一种逃避，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跳槽就像买彩票，中不中要等开奖之后才知道，跳槽后的企业是好是坏，也要进去之后才能知道。假如进去之后发现还不如原来的企业怎么办？简单啦，继续跳。” “那你现在想找怎样一种岗位呢？或者说必须满足你哪些条件你才会不继续跳槽呢？” “经过这么多年的跳槽，我算是看透了，除非我找一个可以独挡一面的工作，比如车间主管，最起码也要是一个班组的组长，那么我就可以做出成绩来，并让老板知道这成绩是我做出来的，再也不愿意只当一个普通的技术员了。哪怕开始的时候工资低一些也无所谓，我相信，只要老板认识到我的技术实力之后，一定会提高我的工资。我以前只想找一个好的上司，现在我希望找一个好的老板。” “你觉得你成功的把握有几成？” （《跳槽年代》，未完待续） 2009-1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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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雄心求职屡碰壁，爱情事业俱落空（下） 童先生笑了笑说，这个很难说，主要还是靠运气，或者说是机会，机会来了，挡都挡不住。肖永礼说，也可能这个机会永远都只存在你的期望中。童先生说，你太悲观了，然后就讲了一个他差点就成功的机会。 那次是一家外资企业的邱副总亲自前来招聘。邱副总在厂里是一言九鼎的人，初次交谈之后，邱副总对童先生印象很好，当场决定聘用童先生当印刷技术员。童先生说，不想只当个技术员，希望能寻找一个当主管的岗位。邱副总想了一下对他说： “我聘用你是有这方面的考虑，一来我要确认一下你的实际技术水平和工作态度及能力等，其次，我厂现有的印刷车间胡主管不是很理想，我们有意寻找更加理想的车间主管，但是假如你连一个技术员的工作都不能胜任，我们怎么可能冒然让你担当主管呢？何况，即便来我厂当印刷车间主管，也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对不对？只要你在试用期表现出色，三个月后，我会考虑让你取代现在的印刷车间主管。” 童先生无法判定邱副总这话是真是假，所谓“将来提拔”往往靠不住，这只是一种可能性，三个月试用期后，随便找个理由都可能不兑现这样的承诺，而且这样的承诺还无法写进聘用合同。不过转念一想，无论如何，这总是一个机会，万一邱副总说的是真心话，放弃了这个机会，岂不可惜？于是童先生就答应先去做技术员。 邱副总见童先生答应后，又特意嘱咐童先生说，我对你的这个承诺，你一定要保密，不能在厂部罢免胡主管之前让别人知道，更不能在工作中以车间主管既定接班人的心态投入工作，一定要低调、低调、再低调，这也是我们考察你是否具备车间主管能力的一个重要方面。 童先生连连点头说，这些我都懂，防止胡主管产生敌对情绪嘛。然后谈了工资待遇，童先生也觉得比较满意。进厂才几天，通过暗中观察，童先生已经相信邱副总的承诺不是无的放矢。他发现胡主管的印刷技术一般，管理水平极差。更加糟糕的是，胡主管非常抗拒别人的任何批评意见。 这天正好遇到厂里进行每月一次的5S检查，所谓“5S”是源于日本，现在普遍运用于各在华外资企业的一种车间日常管理方式，“5S”是指“整理、整顿、清扫、清洁、修养”，通过对具体的工作现场的持续改善来达到人的素质的持续提高。“5S”活动的一个重要内容，是通过定期不定期的检查，来发现问题，督促改善。 检查人员在胡主管负责的印刷车间检查出了一大堆问题，可是胡主管不但没有反省自己工作的不足，想想应该怎样去改善，反而在汇总会上不服气地说，印刷车间存在的问题，平时也同样存在于其他车间，只是今天没有被查到而已，所以并不承认自己管理的印刷车间5S最差。邱副总听了，长叹一口气说，假如胡主管这样的心态不改变，那么很难指望能真正搞好印刷车间的5S。 胡主管听不进不同意见，脾气非常倔，很难与人合作，不但经常训斥部下，也经常与上司或其他部门主管发生争吵，即便连邱副总，他也不怎么放在眼里。童先生猜测，这可能才是童先生想炒掉胡主管的主要原因，越来越相信自己的机会真得到来了。 童先生其实也是一个火爆脾气，可是为了取代胡主管，他竭力克制自己， 有好几次差点与胡主管吵起来，但最后都忍住了。童先生暗自告诫自己：我对车间里的管理一概不管，只埋头做好我的技术工作，努力改善车间的产品质量，只显示我的技术，不去触动老胡的管理。 正好这时印刷车间有一款玻璃产品印刷遇到了问题，合格率只有50%。童先生知道这一情况后，心中暗喜，觉得真是天助我也，我正想发挥我的特长，这个机会就送上门来了。经过一番努力，他一下子将合格率提高到了80%。童先生甚至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宁愿胡主管把这个成绩当成是胡主管的工作成绩报上去也行，只要能顺利地度过试用期就行。 谁知胡主管并不领情，似乎早在童先生一进车间，就嗅出了危险的味道，将其当成了潜在的敌手，并睁大双眼随时在寻找他的破绽，准备一击致命。可是一连几次故意寻衅，都被童先生化解。眼见童先生的试用期快要结束，正在他一筹莫展之际，终于抓到了一个机会。 胡主管针对童先生的改善结果，发出了一张书面“警告单”，上面写着：你没有向客户提出4M变更申请，就擅自改变了玻璃印刷的工艺，严重违反了ISO管理规定，特此严重警告。 童先生没有想到自己的改善成绩居然被胡主管当成错误，不但得不到表扬，还遭到处罚，是可忍孰不可忍！还担心签字认可这一“严重警告”将可能影响试用期的鉴定，于是拒绝在警告单上面签字，最后忍耐不住与胡主管拍桌子大吵起来，将进厂以来积蓄的怨气、怒气等一股脑发泄出来，然后头一甩，辞职不干了。 肖永礼听到这里忍不住说，童先生你还是上了胡主管的当。童先生点头说，事后想想，我确实是上了胡主管的当，其实即便我在那张警告单上签字也无所谓，毕竟，我擅自改变印刷工艺确实欠妥，但并没有给企业造成任何损失。后来我听说，我刚辞职，胡主管就按照我的改善方案向客户提出了4M变更申请，然后把我的努力成果当成了他的成绩。 肖永礼听到这里忍不住为童先生扼腕叹息，说没有想到职场上也会有坏人当道的情形。童先生不在意地笑着说，这样的事我遇到得太多了，这是普遍现象，只是程度不同而已，然后他看了看肖永礼的求职申请书，开导肖永礼说： “你不能把求职的范围限制得这么狭隘，比如说，一个计算机管理专业毕业的大学生，他可以应聘的职位很多，他可以应聘电脑文员、生产计划、人事、会计、统计、仓库、品管、跟单等。你是学中文的，等于是万金油，任何管理工种，甚至一些技术工种，你都可以去应聘，最多你说你经验不多，愿意进去学习，也有希望被录用。南州市的许多台资企业，喜欢聘用刚毕业的大学生去做储备干部，也就是用比较低廉的工资把没有工作经验的大学生招进去，再根据工厂需要，培养他们干具体的工作。” “这倒是一个好机会，不知道怎样才能有机会进这样的企业呢？” 童先生见肖永礼很虚心地向他请教，便自我感觉良好地指点其肖永礼的简历： “应聘的时候简历很重要，简历好坏对应聘是否成功影响很大。简历不要做得太厚，许多大学生误以为简历越厚、做得越精致、越容易被看重，有些女大学生还故意把自己的彩色照片放大之后夹在里面，这都是误入歧途的做法。最好的简历必须将所有想要展示的才华和特长都在一页A4纸上表现出来。许多应聘世界500强在华企业高管职位的应聘者的简历也都只写一页，你一个刚出学校的大学生，把个应聘简历搞成几张纸，不是明显‘灌水’是什么呢？这样‘灌水’的简历往往给招聘企业留下不良印象：觉得这个人工作效率不高，缺乏概括能力，甚至可能会错把这个人当成是只善于做表面工作、缺乏脚踏实地的实干精神而拒绝聘用。” “当然，简历只是一块敲门砖，关键在试用期。你一定要在三个月的试用期内迅速掌握你那个岗位所需要的相关技能，即便你不能达到很理想的状态，最起码你要把你肯虚心学习，并在努力提高的精神面貌展现在你的上司面前。毕竟试用期有限，试用期之后的路更长，假如上司你还有潜力可挖，和你一起共事也很愉快，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所谓久病成良医，童先生似乎不但对人才市场的行情很了解，对招聘、应聘的技巧也很熟悉，甚至对大学里的专业设置等也有独特的见解，可是讽刺的是，他却总也找不到一个理想的长期稳定的职业。不过肖永礼觉得童先生的有句话还是很有道理： “你们大学生在求职时最关键的一点是要端正心态：要努力让你的专业去适应岗位的需求，而不是整天梦想去找完全符合你的专业的岗位。” 肖永礼很认同这句话，也觉得应该让自己的专业去适应岗位的需要。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在创业人才市场又逛了一个多月，依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工作。郁闷中他想起童先生给他的一个建议： “你这个古汉语专业的文凭不行，南州市号称世界制造业基地，这里最需要的是制造业的管理和技术人才，你最好去做个假文凭，专业技术你不懂，做了文凭也没用，你不妨做一个企业管理专业毕业的，那个很容易得到企业的认可，还不容易被揭穿，你只要去了解一下，企业管理专业专业需要开哪些专业课，再去找几本相关的书看看，就可以蒙混过去。” 肖永礼谢了“跳槽专家”童先生的建议，不过到底良知未泯，也还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坚决否定了做假文凭的办法。接近两个月的求职受挫，严重打击了他的求职自信，也让他逐渐醒悟过来：虽然学历比父亲高一些，年龄比父亲小许多，但是在求职能力上，与父亲和小燕相比实在也高明不到哪里。 就在肖永礼求职失败而沮丧的时候，又一个厄运在等待着他，一个刚从肖家村出来打工的姑娘，无意中透露了凌燕燕举办了婚礼的消息。这个爱情幻灭的消息给了流落在广东的肖永礼又一个沉重的打击。 肖永礼勉强送走了带来坏消息的老乡，摸摸口袋里还有十块钱，于是来到出租屋附近的大排档，三块钱买了一份炒田螺，剩余的钱买了两瓶廉价的啤酒，独自喝起了闷酒，喝着喝着，还哼出了一首顺口溜： 工作没找到，爱人又没了。 堂堂大学生，居然没人要？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月下问苍天，前途在何方？ …… （《跳槽年代》，未完待续） 2009-10-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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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首次求职八十天，年龄限制二十三（上） 肖永礼一个人在路边的大排档上吸几颗田螺，喝几口闷酒，哼几句歪诗，想几份心思，不知不觉，两瓶啤酒见了底，一碟炒田螺也差不多了。他还想喝，可是口袋里只有十块钱，不敢再要酒菜，无奈地再次拿起空空的啤酒瓶，张开大口对着啤酒瓶口朝天做了一个吹喇叭的动作，把啤酒瓶里最后残存的几滴啤酒也吸进口中。 肖永礼咂了咂嘴，用筷子在炒田螺的碟子里又翻找了几下，然后用筷子点着堆在面前的田螺壳说： “生是一碗菜，烧熟了还是一碗菜；没吃是一碗菜，吃完了还是一碗菜。” 他自言自语地说完，用筷子将那堆田螺全部装回碟子里，将筷子一扔，大喊一声： “老板，买单！” “来了，来了，老板请慢用，这是你加的菜：糖醋黄瓜、凉拌皮蛋、红油猪耳，再免费送你一碟花生米。” “老板，你搞错了吧？我没有要加菜啊。” “没错，没错，你就放心地吃吧，是我要加的菜。” 肖永礼闻声回头一看，见肖守义手提两瓶啤酒边说边走过来，估计刚才自己喝苦酒的窘相被肖守义看到了，不好意思地说，你早来啦？肖守义假装不知地说刚来。于是这父子俩在这路边的大排档上继续喝起了啤酒。 肖守义虽然因为跳槽与小燕大吵了一架，不过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每个周末，小燕都会坐一两个小时的中巴来永泰镇看望肖家父子，收拾屋子，洗洗刷刷，然后一起做顿家乡饭吃。 为了避免尴尬，小燕一来肖永礼就主动出去了，说晚上不回来，去同学那里玩。肖永礼在南州市并没有什么同学，每次都是去永泰镇的网吧过夜，或者去看通宵录像。 肖永礼喝着啤酒，忽然意识到对于他决定留在南州市打工的事，父亲和杨小燕除了开始的时候表示了礼貌性的欢迎之外，面对他连续一个多月找不到工作的状况却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甚至连一句礼貌性的询问也没有，仿佛这一切早在他俩的预料之中，或者，他俩根本觉得这事与他俩无关，又或者他俩内心并不真愿意他留在南州市打工，在他俩面前碍手碍脚的？正希望他找不到工作知难而退、重新回河南省新洲市去教书？ 肖永礼又想到，自己在这件事上也处理得有点欠妥，没有在找工作之前，虚心地听取父亲的意见，总以为自己是个大学生，找工作肯定比父亲和杨小燕这样的普通民工要有优势，他俩尚且能在南州市找到工作，还混得不错，自己没有理由找不到工作，混不下去。可是结果却大大地出人意料。想到这里，他无奈地长叹一口气，不无怨气地问道： “爹，你怎么也不问问我有没有找到工作？” “这还用得着问吗？你要是找到工作了，第一个当然会告诉我，你没有告诉我，那肯定是你还没有找到工作。我明知道你没有找到工作，还故意问你，那不是给你增添压力吗？” “我都找了一个多月工作了，还是一点眉目也没有，你就一点也不着急？” “不着急，我第一次来广东找工作，整整找了80天才找到第一份工作，你才来了一个月零五天，有什么好着急的？” “你记得这么清楚？” “废话，我自己的事我能记清吗？你是我儿子，你的事我能不记清楚吗？你以为我每天不问你找工作的情况，就是对你不管不问啊？” “我是有点这样的想法，我都急成这样了，你居然问都不问。” “那是你对你爹缺乏了解啊！” “也许吧，那你当初究竟是怎么在广东找到第一份工作的？” “这要说起我为找工作所受的那份苦，我估计你可能都受不了。” “究竟苦到什么程度嘛，说来听听。” “你现在找工作比我当初找工作舒服多了，你最多就是受些来回奔波之苦，去了人才市场，里面有空调，人比在出租屋里还舒服，是吧？” “精神上压力也不小。”我笑着说。 “我当年精神上的压力比你还要重，你即便找不到，还有个退伍，还可以再回去教书，我当年找不到工作，就得回去种田啊！我当初来广东找第一份工作的时候，一天人才市场也没有进过。” “那你怎么找工作？” “去工业区，一家一家找，看哪家工厂招工了，就去看条件，然后去面试，不行了，再换一家，继续试。” “天哪！在广东这样烤人的太阳下，一家一家去跑啊？” “不这样，能咋样呢？” “你就没有像后来进创宏电子厂或跳槽进德利塑胶厂那样找找关系、托托人？” “找啦，我来广东之前就找好啦，就像你现在来投奔我一样，我也是来投奔在深圳还混得不错的战友和亲戚的。” 肖守义的回忆把肖永礼带回了13年前的1992年。那天肖守义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硬座火车从河南来到广州，让后换乘中巴去深圳市区的北岭宾馆找他的战友兼老乡王志鹏的战友刘经理。可是中巴到深圳特区检查站时，由于没有深圳特区通行证，肖守义被中巴扔在了关外。肖守义赶紧与刘经理联系，不是电话打不通，就是打通了电话找不到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又说刘经理正在开会不能转电话。持续联系了几个小时，终于和刘经理通了电话，刘经理却说现在没有车，需要晚上七点以后才有空，结果直到晚上九点多钟，才到达了北岭宾馆。 “吃饭就去职工宿舍旁边的职工食堂，想吃什么，让厨司给打什么，不用给钱，你让食堂记我帐上就行了。你从河南大老远来一趟深圳也不容易，白天去深圳各处转转，开开眼界。”刘经理把肖守义安排在宾馆后面的职工宿舍里，又嘱咐他怎样在食堂里免费就餐。 “中，中！那太感谢了！”肖守义连连点头表示感谢。 “我晚上还有点事，就不陪你吃饭了，你来了这里别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你忙，你忙，突然跑来打搅你，不好意思。” 刘经理又客气了几句，坐上面包车，走了。肖守义原来以为刘经理既然亲自来检查站接，肯定会陪自己吃顿饭，既然吃饭，肯定得喝酒，等喝了酒之后，就可以开口请刘经理帮助安排工作。可是现在连一顿晚饭都没有机会一起吃，也就不好贸然开口提找工作的事了。 初来咋到第一天，肖守义倒也不是很着急，心想，明天再说吧。放下简单的行李，便一个人去食堂打饭，吃了。这里饭菜的味道比家乡的清淡，但花样不少，肖守义发现广东人可能是受汉堡的影响或者是受陕西肉夹馍的影响，许多菜都喜欢做成菜夹肉的样子，比如在一块豆腐里镶嵌进肉末，在节瓜心里嵌肉末，还有在茄子里面夹肉末，在芋头里面夹肉末等。肖守义不管吃过没吃过，尽情吃了个饱，然后满足地去宿舍里洗了个澡，幸福地睡着了。肖守义已经在从河南到广州的硬座火车上挤了二十多个小时，白天又在检查站外等了一整天，累坏了。十月份的气候在河南已经很凉爽了，可在深圳，还热得像夏天一样。 肖守义与众多进城打工的民工比起来属于比较幸运的，他刚到广东，就能舒服地在宾馆里免费吃住。可是俗话说，“做客三天香”，时间长了，感觉就不妙了。肖守义在北岭宾馆一连住了一个星期，刘经理既没有安排一起吃饭，也没有提到安排工作的事。 肖守义内心的焦虑随着时间的推移日益增加，他几次想去找刘经理，可又犹豫着没去。肖守义心里明白，刘经理肯定知道他是来找工作的，也肯定无法安排他的工作，才故意如此回避，否则，刘经理没有道理不主动来问一问肖守义来深圳是干什么的。 肖守义为刘经理的不肯帮忙感到意外、失望、懊恼、甚至还有几分怨恨。虽然不是直接战友，到底也是间接战友，我这大老远的来找工作，你怎么能避而不见呢？你行就行，不行就给个痛快话，我也不能讹你，说一定要你给个工作啊。 肖守义不知道刘经理自有他的苦衷。刘经理当然可以见他，可是见他的结果只能是打回票，直接让肖守义回家，告诉他深圳这里不需要他。深圳需要的是年轻的劳力、资金、技术，像肖守义这样年到中年又无一技之长的人，在深圳是很难生存的。但是他不能这样说，这样说了，肖守义也接受不了，他更知道肖守义来深圳之前是怀着多么强烈的愿望，他实在是不忍心。于是只好采取这种委婉的回避方式让肖守义自己知难而退。他能做的，就是尽量为肖守义提供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即便要坚持做到这一点对刘经理来说已经不容易，因为每天通过各种关系从内地来找他的人太多太多。 肖守义已经没有退路，即便能够理解深圳不适合他，他也必须在这里杀开一条血路，生存下去。好在除了刘经理，他还有后备投靠对象，他的妻子胡春丽的堂妹夫妻都在深圳打工。 堂妹夫妻都在深圳蛇口环球印刷厂当工人。环球印刷厂的电话打通后，总机拒绝转私人电话。肖守义无奈，忽然想起堂妹的丈夫老朱是环球印刷厂的车间主任，于是再次打电话找老朱，总机还是拒绝转私人电话。肖守义急了，问，你怎么知道我是私事不是公事呢？对方也被问住了，就问那你究竟有什么公事，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呢？肖守义就随口说联系送产品的。肖守义刚到深圳，还是一口河南话，对方也没有听得很清楚，把“产品”错听成“样品”，便把电话转了过去。 电话打通之后，肖守义才知道，虽然堂妹夫妻也在深圳，但蛇口环球印刷厂距离北岭宾馆所在的市区还很远。好在深圳的交通发达，只要有了地址，哪怕多转几次车，总能找到的。肖守义就在电话中约好次日去蛇口找老朱夫妻，老朱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肖守义乘坐的中巴进入蛇口后，迎面而来的是成片、成片的工厂，上下车的乘客，听他们的口音，看他们的穿着打扮，都像是来自内地的打工的青年。肖守义的心情，渐渐地也融进了他们之中。车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好奇、朝气、渴望、热情。肖守义渐渐地也轻松愉快起来。 随着中巴距离蛇口环球印刷厂越来越近，肖守义努力回忆着堂妹的容貌，可是越是回忆越是模糊。肖守义着急起来，彼此不认识，等一下怎么找人？这一着急，更加感到浑身燥热，忍不住解开衬衫领口纽扣，顿时浑身的臭汗阵阵挥发出来，引得周围的乘客纷纷皱眉瞪眼地看着他。正在这时，只听有人大喊一声： “有落！” 中巴一下就停住了，几个乘客下去后，售票员指着肖守义大声喊道：“你，到站了，还不下去！” 肖守义第一次来，不知道是否到站，被这一催，稀里糊涂就下了车。当时的中巴是乘客挥手即停，没有固定的停靠站。其实肖守义要去的环球印刷厂还有很远的路，售票员讨厌肖守义身上发出的臭汗，就提前把他骗下了车。 肖守义下车后站在路边上，茫然地回忆着堂妹的摸样，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跳槽年代》，未完待续） 2009-10-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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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南下打工非天堂，表面风光暗凄凉（中） 说起来，肖守义与胡春丽是邻村人，结婚前交往了七八年，结婚后也七八年了，没有理由不认识胡春丽的堂妹，在河南农村，逢年过节，相互走亲戚是最基本的社交活动。只是肖守义与胡春丽的情况有点特殊，肖守义第一次与胡春丽见面是当兵时回家相亲认识的。见了一面之后，肖守义拒绝了，可胡春丽却坚持要谈。并在肖守义回部队后，以未婚妻的身份主动来到肖家照顾肖守义年迈的爷爷，得到了肖家上下一致的交口称赞，并终于在肖守义爷爷的帮助下，不顾肖守义的反对悄悄领了结婚证。 肖守义知道后，一怒之下离家出走，直到六年后才由于种种因素，无奈地回村与胡春丽完婚。结婚之后，肖守义和胡春丽一个人在城里上班，一个在村里种田照看孩子和老人，也是聚少离多。直到几年前肖守义在城里工作的企业破产回乡种田，才算首次夫妻生活在一起。可这时候，胡春丽的这个堂妹已经南下深圳打工。也许春节走亲戚的时候偶然见过，但没有什么具体的接触，所以这时候肖守义怎么也想不起堂妹的容貌。 想不起来也要走，不能在这路边傻得，先找到环球印刷厂再说。他想，也许堂妹认得我也不一定，女人总比男人心细一些。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环球印刷厂。 肖守义睁大眼睛看着从环球印刷厂大门里涌出来的人群，努力从人群中寻找堂妹的影子。眼见着工厂里出来的人都快走完了，还是没有看到堂妹。正在着急，忽然有人在他背后拍了他一下： “姐夫？” 肖守义回头一看，见一对穿着工作服的男女青年看着他笑。肖守义看这女工有点眼熟，猜想大概是妻子的堂妹，便打哈哈地说： “穿上工作服，都认不出来了。” “我们认你好认，只要是不穿工作服、还站在这里左顾右盼的人、肯定就是姐夫了。”堂妹笑着说。 堂妹一指身边的男工介绍说，这是我老朱，我老公。肖守义边握着老朱的手边热情地说： “谢谢啊，今天多亏是借了你的名才打联系上了，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找你们了。” “客气啥，都是一家人。”老朱憨厚地笑着说。 “在家听我老婆说了，她说你在深圳混得不错，还是车间主任，村里许多人都来投奔你啊。”肖守义开始为自己的求职做铺垫 “啥车间主任，不过是一个打工仔。听我老婆说，你以前当过什么地方的书记？”小朱一脸谦虚地说 “是辉县的团县委书记。”堂妹自豪地补充说。 “不提了，不提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主任啊，我这次来可要靠你帮忙啦。”肖守义直接将话题转移到了求职上面。 “千万别这么说，我这车间主任能力有限。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老朱口风很紧，没有出现肖守义期待的对找工作大包大揽的承诺，然后把话题扯开了： “姐夫第一次来深圳，我们今晚去‘海上世界’吧？” “好啊，好啊，正好今晚不用加班。”堂妹高兴地赞同道。 “我听你们安排。”肖守义也轻松地表态。 在深圳蛇口太子路口，临近蛇口港码头的地方停泊着一艏法国建造的豪华游轮明华轮，这艏明华轮是1973年由我国政府买来之后，几经周转，于1983年停泊到蛇口，改造成酒店、娱乐、旅游场所。 1984年邓小平视察蛇口时就下榻在明华轮上，并为该轮题词“海上世界”，从那之后，这里一片就都改称为“海上世界”了。随后陆续以海上世界为中心，向四周扩建成了一个饮食、休闲、旅游、商业中心，在饮食一条街上，还汇集了许多外国风味的餐馆，可以品尝到世界各国的美食。 肖守义和小朱这对外来打工夫妻对于那些外国美食只能心动不能行动，只能过其门而不入。不是不喜欢吃，而实在是吃不起。小朱夫妻带着肖守义上游轮“海上世界”逛了一遍，过了过眼瘾，三个人一分钱也没有花就上岸了。 下了游轮，小朱夫妻带着肖守义向海岸左边走去。以“海上世界”为中心向两边的海岸线看去，全是一个个露天酒吧。不过，距离“海上世界”越远，酒吧的档次越低，装修也越简单。最后，直接就是一张桌子，几张凳子，一个售货亭。原来这才是蛇口外来打工者廉价消费的地方。 堂妹夫妻招呼肖守义坐下，买了啤酒、花生等来喝酒。喝着啤酒，吹着海风，肖守义的心情逐渐好起来。他们闲聊了一些村里、亲戚的事，然后切入了回避不了的难题，老朱问： “你想在这里找个怎样的工作？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我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就想在你这里找个工作，不知道行不行？”肖守义接着简要介绍了投奔刘经理不果的情况，语气中流露了一些刘经理的不满。老朱听了若有所思，小心地问道： “你以前好像是在什么国营厂里干过？” “是的，是在棉纺厂干过。”肖守义说到这里，不由浮现出一丝当年的自豪。 “哦，我这里是印刷厂，怕是你以前的技术在这里无法发挥。蛇口这里棉纺厂比较少，最多的是电子厂。”老朱恰到好处地浇了一小瓢冷水。 “我以前在棉纺厂当过设备维修科长，进你们厂当个维修工，行不行？”肖守义自动地调低了姿态，恳切地问 “纺织机的维修和印刷机的维修不一样，恐怕不行。”老朱又小心地浇了一小瓢冷水。 “不管什么机器，机械和电器原理都一样，我毕竟有这个基础，进你们厂去学习维修印刷机，总比其他什么也不懂的人学得快些吧？”肖守义不以为然地问。 “这个恐怕也不行，现在学机电一体化的大学生多的是，厂里假如想招一个生手来培训，不如直接招大学生，不会肯招你这么大年龄的人进来学。姐夫，我这是实话实说，你别见怪。”老朱干脆浇了一大瓢冷水。 “不见怪，不见怪，我也是这么一说。其实我不一定进去当维修工，随便在你手下干个什么工都行，打杂也行。”肖守义决心把求职的姿态和希望都降到最低。 “问题是，我们厂人事部不会随便招一个杂工进来。外企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除非有人辞工或扩大生产，否则不会随便招个人进来备用。”老朱不忍心、但又不得不打破肖守义最低的求职希望。 “你不是车间主任吗？这点面子人事部长总要给你吧？他就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在你手下需要你照顾的？”肖守义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忍不住发出了质疑。 “这里跟内地不一样，人事部长根本不买车间主任的帐。再说了，人事部长也是打工的，他也不敢违犯工厂的招工规定随便进人，不要说是我的亲戚，就是他自己的亲戚他也不敢。他要是随便开这个后门让人进厂，一旦被投诉到老板那里，他自己的工作就可能丢了。”老朱苦着脸耐心地解释道，他知道习惯了内地官场那一套的肖守义一时恐怕无法接受，但他不得不说。 “这里这么严啊？可是我听说，你们村里许多女孩不都是你帮忙进厂的？”肖守义怀疑老朱是不肯帮忙才故意这么说的。 “那是不错啊，假如你是女的，年轻的女的，符合我们厂的招工条件，我也可以介绍你进厂啊。这里也不是不能开后门，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首先必须符合厂里的招工条件，在符合招工条件的前提下，才能给你开后门，适当照顾一下。比如说现在厂里要招十个女工，外面有一百个人来应聘，都是符合招工条件的，我村里的女孩也符合招工条件，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去找人事部长开后门，就可以优先把我村里的女孩招进来。”老朱不得已，只好把底线也说了出来。 肖守义听到这里，失望地蒙头喝起了啤酒。堂妹暗中对老公使了个眼神，插口说： “明天你对人事部长说说看嘛，看看能不能安排姐夫来我们厂当保安。姐夫，你愿意不愿意在我们厂当保安？” “没问题，我明天就去跟人事部长说，能进我们厂当保安最好，万一不行，也可以去其他厂转转，深圳这里唯一的好处就是机会多，东方不亮西方亮。来！我们来喝酒，明天的事，明天再去想。我们在厂外租了出租屋，你就住我们那里，我们今晚回厂里集体宿舍住。”老朱明白了妻子的眼神的含义，故作轻松地说。 “那就给你们添麻烦了。”肖守义对堂妹客气道。 “哎，别这么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明天我们两边一起行动。我去找人事部长去争取，不行的话，我还可以找找我在这里的其他老乡，看看其他厂能不能进。另外，你也别闲着，晚上我们一起回来做家乡菜吃，白天你直接去工业区转转，看到哪里招工就去试，千万别怕丢人，反正这里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去管别人的闲事。”老朱直言不讳地清楚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肖守义听出了老朱的潜台词：在这里找工作一切都得靠自己。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堂妹夫妻告诉肖守义说，问过厂里人事部长，厂里暂时无法安排肖守义进厂当保安，厂里现在的保安都是刚从部队复原的二十几岁的退伍军人。 肖守义真咽不下这口气，就不相信偌大个蛇口工业区，就无他立足之地！他决定谁也不求，自己去找一份工作。可是苍天有眼，职场无情，他整整在蛇口转了一个月，几乎把蛇口工业区每家工厂都转遍了，还是没有找到工作。 肖守义去过的工厂越多，才越是明白像他这样的年龄在深圳求职之不易。他从别人的闲谈中了解到，深圳求职的黄金年龄是“女二十，男三十”，意思是，处于20~30岁的女白领最受欢迎，处于30~40的男白领最受欢迎。至于蓝领，许多厂都只招女工，不招男工，而招工年龄居然限制在17~23岁。在90年代的深圳，一个24岁的蓝领会因为年龄偏大而被拒绝，像肖守义这样年近40的中年农民，怎么可能竞争得过那些从全国各地蜂拥而至的年轻打工者？他试着去应聘过各种工种，从维修工、搬运工、勤杂工、保安等，但都因年龄太大而遭到拒绝。 肖守义当然也不是绝对没有机会，比如他还可以去建筑工地做苦力，或者去承包农田种蔬菜，在深圳的这两个行业可以看到外来中年民工的身影。只是此刻的肖守义无论如何还不会放不下这个身段。 直到这时，肖守义才终于有点明白当初刘经理为什么对他避而不见，为什么老朱第一天见面就不停地向他浇冷水。这不是他们心硬，也不是他们无情，实在是严酷的现实环境让他们无能为力。 好在亲戚毕竟是亲戚，在找工作上帮不上忙，在生活上却照顾周到，吃住不用发愁。每到星期天，假如老朱夫妻不加班，也会带着肖守义一起去找工作。 有一天他们转到一家电子厂的门口，肖守义又看到招工广告牌上写明只招17岁~23岁的女工时，忍不住就问老朱，为什么这里的招工条件这么苛刻？难道一个人24岁就已经老得不能工作了？老朱笑着说： “那倒不是，还不是因为来这里求职的人太多，僧多粥少，工厂有挑选的余地，自然尽量挑最好的员工。只招女工，是因为女工心灵手巧，易培养，好管理，男工不好管理，还动不动打架闹事。招女工也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刚刚培养使用几年，变成了熟手工，她又结婚生孩子而辞工了。所以工厂尽量招没结婚的，年龄小的。这就是为什么招工年限卡在23岁，假如过了23岁，可能刚进厂工作一年，有的甚至半年，她就辞工回家乡结婚生孩子了。只招17岁以上的，是因为法律禁止招童工，未满16岁的属于童工。” （《跳槽年代》，未完待续） 2009-10-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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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南下打工非天堂，表面风光暗凄凉（下） “那你老婆不也结婚了吗？她怎么还继续上班？”肖守义不明白蛇口外企的打工妹为什么结婚生孩子就必须辞职回故乡，他初到深圳，还没有明白“京城米贵，居之不易”的道理。 “我们虽然结婚了，但不敢生孩子，一生孩子，老婆就得辞工。即便生完孩子再来找工作，也不一定能再进这家厂。”老朱说出了心中的无奈。 “为什么生孩子一定要辞职呢？法律不是保护女职工吗？应该有产假吧？”肖守义想起了以前自己工作的4000多人的国营棉纺厂的女工，没有听说有任何人会因为生孩子而辞工的。 “现在的深圳外资企业，被媒体吹得一枝花似的，实际上大都属于资本主义原始阶段的血汗工厂，除了极少数比较正规的外企，绝大多数外企一看到打工妹怀孕就辞退。你都看到了，每一家企业门口都挤满了想要进厂打工的人群，在这样的情况下，资本家怎么会愿意出钱让打工妹休产假呢？这里的生产线上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女工，都休起产假来，厂里要关门了。”老朱试图让肖守义弄明白蛇口的外资企业与内地的国营企业有多么不同。 “那也不能不生孩子啊。”肖守义愤愤不平地说。 “是啊，厂里当然不会说不让你生孩子，比如我们厂，也有产假，但是光有产假还不行，在这里抚养小孩比在家乡贵很多。在这里生孩子，除了要在外面租房子，还要请人来照料，否则怎么做月子？何况产假只有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孩子喂奶怎么办？另外孕妇在产前也需要保证营养和休息，在这里打工吃不好，休息不好，加班也多，你不想加班，老板可以辞退你。所以几乎所有的女工，都是在怀孕后自己主动辞职，还有的结婚前就辞职了，干脆回老家结婚生了孩子之后再出来找工作。”老朱向肖守义撕开了深圳打工者在村里老乡面前风光的假面。 老朱说的还是深圳蛇口的情况，那里作为经济特区开放比较早，各方面管理也比较正规，外资企业即便因为女工怀孕想辞退女工，还需要找一个理由为借口才能辞退女工。在深圳特区外的周边城市，九十年代初的绝大多数外资企业，对于怀孕女工都是直接辞退，不需要任何其他理由。我国第一部劳动法是1995年才颁布的，直到今天，又是十几年过去了，在广东依然有相当多的外资企业没有百分之百遵守劳动法。 不过风水轮流转，短短十年后，随着长三角和环渤海湾的腾飞及西部大开发的到来，内地民工除了南下广东之外有了更多的选择余地，南下广东的劳动人口急速下降，导致广东出现了大面积的“劳工荒”，许多厂家已经不得不把招工年龄的上限从原来的23岁提高到了35岁左右。 当时肖守义听了老朱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才知道在村里人看来在深圳打工混得不错的老朱，内心也有着如此心酸，真是不容易。想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打搅了老朱近一个月，更感到很内疚。估计继续在这里找下去，也不容易找到工作，与其那样，不如回河南老家算了。 “我们就这点能力，实在帮忙不上。要不，你去我们厂在南州市的分厂看看吧，找那里的老乡帮个忙，看看能不能进那个分厂。假如还是进不了，那么在南州找工作也比在深圳找工作容易一些。”在肖守义表示想回河南的意思之后，老朱歉意地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肖守义南下广东虽然接连碰了两次壁，但还是心有不甘。毫不迟疑地就接受了老朱的建议。从深圳蛇口转移来到广东省南州市，住进了一个老乡在南州市区的出租屋里。肖守义计划在南州市再试试他的运气。 肖守义晚上挤住在老乡狭小的出租屋里，白天四处找工作，中午也不赶回来吃饭。堂妹夫妻与自己是亲戚，在他们那里白吃白住说得过去，老乡与亲戚又隔了一层，能免费提供住宿已经不错了，怎么还好意思来蹭饭呢。白天外出找工作，走到哪里就随便买个馒头或油饼什么的垫下饥，渴了也不舍得买饮料喝，用一个大的空塑料饮料瓶，到建筑工地灌上一大瓶自来水，可以喝半天。 肖守义在南州市求职的遭遇与深圳几乎没有什么大的不同，还是一样碰壁，一个月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就在他彻底绝望、准备打道回府时，转机却意外地出现了。 这天肖守义看到马路边上有一间门面上挂着一块 “信阳驻南州办事处” 的牌子。信阳与肖守义的老家唐河县是隔别县，但在千里之外的广东省南州市，信阳人也就成了唐河县人的老乡了。 肖守义信步走了进去，见屋里几个那女办事员正在闲聊。他们见肖守义进来，其中一中年男人热情地迎上来自我介绍说： “欢迎光临，我姓赵，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 “你们在南州主要经营什么？”肖守义客气地敬了支烟，然后不慌不忙地问。 “什么也不经营，就经营人口买卖。”老赵调侃道。 “不知道怎么个卖法，你看看我这样的人能不能卖出去。”肖守义自嘲地笑着问。 “现在是个包装的年代，只要包装得好，什么样的人都卖得出去。你在家除了种地还会干什么，有什么特长？”老赵很熟练地进入了业务状态。 “我干过的事可多了，你看我，先当过兵，后来在县政府干过，在后来又到国营棉纺厂干过，还……”肖守义说一句，顿一顿，想一下，又说一句。 “你当过兵？”老赵不是很有耐心地打断了肖守义慢吞吞的自我介绍。 “是啊，当过六年兵。”肖守义强调说。 “那就好办了。你可以去应聘保安，现在南州市的外企流行招聘退伍军人当保安，你有退伍证吗？”老赵介绍完后不放心地问道。 “有倒是有，就是没带来，放河南老家了。”肖守义原本是来投奔战友的，没想到退伍证还有这用处。 “那不行，赶快让你家里把退伍证寄过来，有了退伍证，我们保证你可以找到工作。”老赵看到又有一个陌生人进来，急于结束与肖守义的谈话。 几天之后，肖守义兴冲冲地递上了退伍证，老赵却让肖守义先交100元介绍费。肖守义诧异地问道： “你们打的是信阳驻南州办事处的牌子，是代表信阳政府为家乡外出务工的老乡服务的，怎么还能收钱呢？” “大哥，你千万别这么说，大家在外面混都不容易，还请你能体谅我们的难处。我们也要吃饭，这房租、水电、工资、还有帮你们联系企业的电话费等，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们信阳是个穷地方，你也知道，县里真能给我们拨多少办公费？还不是全靠我们自负盈亏？收你100块介绍费，一点也不贵，比其他职业介绍所便宜多了，现在你随便去哪个职业介绍所不让你交几百块钱？少一分钱也不给你登记啊！现在进厂不容易，许多待遇好一点的工厂就算有老乡介绍，都还要给负责招工的人事主管送一两百块钱红包才进得去啊！” 老赵这套哭穷的说辞早已烂熟于心，想也不用想就脱口而出。肖守义猛一听，觉得也有些道理，想了想又担心地问是否能保证推荐管用，老赵连连拍着胸脯让肖守义绝对放心，还反问道，不管用我们还能生存下去吗？肖守义想想也对，便相信地交了100元钱。谁知肖守义拿着办事处开的推荐信去应聘反被人羞辱了一顿： “我们确实需要保安，但是不需要你这样的大龄保安。假如是你这样的大龄保安，我们还需要办事处推荐什么？大街上一抓一大把！” 肖守义被挖苦得哑口无言，窝了一肚子火，回头就把气撒到了老赵身上，他情绪激动地闯进办事处，手指老赵质问道： “你们这是办的什么事？不是说保证管用吗？还不是跟我自己去应聘的时候一样？” 肖守义的愤怒似乎早在老赵的预料之中，他任凭肖守义怎样发火也不接茬。肖守义说了半天见没有反应，越发生气了，他把桌子一拍，大声喝道： “我也不和你们废话了，你把我那100块钱还给我吧，我不应聘了！” “不好意思，你是否继续去应聘我们不管，但你这钱我们不能退。找工作，都是这样，哪有一次就成功的？再说了，我们也没有欺骗你，也没有提供虚假信息，是你自己的条件不符合企业的要求，责任不在我们。”老赵听到要求退钱，不能不开口了。 “可是，我这条件，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明明知道我这条件不符合企业的招工要求，还对我说有了你们的推荐保证管用，这不是诚心想骗我的钱吗？”肖守义没有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作为地方政府的派驻机构居然敢如此公然骗钱还不承认。 “这就是你的理解有问题了，”老赵反驳说，“我说保证管用，是指我们与企业有合约，只要是我们推荐去的人，企业都会接待并安排面试。在这一点上，我们并没有骗你。其次，那家企业也确实需要保安，这一点，我们也没有欺骗你。我们也不是明知他们不录用而推荐你去，每家企业要求不同，这一家嫌你年龄大，另外一家也许正需要年龄大的。” 老赵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之后又安慰说： “当然，你第一次没有被录用，心情不好，我们非常理解。没有关系，这家不行，还可以再介绍一家。你可以现在继续去面试，也可以春节后再来面试，反正我们保证还继续推荐，直到你被录用为止？你看怎样？” 肖守义怎么可能说得过老赵，想想也只能这样了，只好继续拿着办事处的推荐信去第二家企业面试。可是一连面试了十几家，还是一样。到了这个地步，肖守义确信上当受骗，那100块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只好自认倒霉。 这天他来到南州市汽车总站，想打听一下有没有从南州市直达河南老家的长途汽车。路过南州市汽车总站附近的东泰皮草厂门口时，忽然发现这里正在招聘保安。仿佛是一种条件反射，他身不由己地就凑了上去。 他向当班的保安敬了支烟，然后与他闲聊起来。这保安叫夏志勇，比肖守义年轻许多。肖守义随意地问了在这里当保安工资高不高？在南州市习惯不习惯？以前在哪里当兵等，谈着谈着，两人觉得比较能说到一块去，夏志勇就说： “老肖，不如你就来我们厂当保安吧？” “我准备回家了，在这里打工没意思，工资也不高。”肖守义欲擒故纵地装蒜道。 “这倒也是，资本家嘛，哪个不小气！我们这厂就因为给保安的工资太低，来了几个保安，没做几天都走了。”夏志勇点头称是，然后又劝导： “不过呢，能有份工打，总比在家种田好。” “好是好，只怕你们老板嫌我年龄大了。”肖守义委婉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不怕，不怕，我们人事科长说了，找保安的事直接让我看着可以就行了。你有退伍证，在部队干过六年，年龄大些，稳重，更让人放心，只要你不嫌这里工资低就行。”夏志勇显然已经考虑过年龄的问题。 “你说话真能算数？”肖守义竭力克制内心的喜悦，小心翼翼地问。 “这有什么好吹牛的？把你的退伍证给我，你在这等着。”夏志勇说完，一手接过肖守义的退伍证进了办公楼。 （《跳槽年代》，未完待续） 2009-10-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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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lunar3000 回复日期：2009-10-26 14:46:36 MARK 一下 ———————— 谢谢关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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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观念不改求职难，放低姿态路路通（之一） 肖守义在南下广东求职80天之后，在好心人夏志勇的帮助下，无意中得到了一份在南州市东泰皮草厂当保安的工作。包吃包住，每月底薪300元。这份工资在今天看来不算高，但在1992年的肖守义眼里看来，已经比较满意了。这个工资比他前几年在河南唐河县4000多人的国营棉纺厂当设备科长时的工资还要高。 肖永礼听完父亲肖守义南下广东打工第一份职业的求职故事，还是很有些感触，可是冷静思考一下，也只是感触而已，父亲当年确实挺能吃苦的，也很有毅力，但他心想，这些对我求职有多大参考作用呢？难道只要坚持就一定能成功吗？假如当年你不是遇到夏志勇，还不是一样会以失败告终？ “靠运气成功的东西不好说”这句话他差点脱口而出，但他只是笑笑而已。仿佛看透了儿子的心思，肖守义补充说： “不错，我能找到第一份工作，确实与运气有关，但是这样的运气为什么落在我的身上不落在别人身上呢?什么叫运气？能坚持就是运气，不坚持，那运气能主动跑到你头上啊？” “有些东西坚持也未必有用，难道我坚持得还不够吗？”肖永礼不服气地问。 “你真做好了在南州求职的心理准备吗？” “我？我早就准备好啦，我都准备打持久战了，还没有准备好？” “我看你不是想打持久战，是想打游击战，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你人虽然在广东，心怕是还留在河南吧？”肖守义瞥了儿子一眼，不留情面地说。 “这话怎么说？”肖永礼心虚地问。 “我看你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真正从内心做好留在广东发展的心理准本，更加没有做好怎样应对求职难的心理准备，你也就是一时冲动，以为很轻松地就能在广东找一个比河南好的职业才想留下的。所以你现在的心态是：能在广东找一个比河南工资还高的工作就留下，假如找不到，就还是回河南教书。换句话说，你是一只脚踏在广东，一只脚踏在河南，哪边好，你就往哪边溜。我说得对不对？”肖守义一直见血地说完，两眼炯炯有神地瞪着儿子。 “这有什么错吗？我当然要找个比在河南教书工资高的工作才做啊，否则我千里迢迢跳槽来这里还有什么价值呢？”肖永礼不解地问。 “所以即便我帮你找一个工作，只要工资比河南的工资低，你也不会去，对不对？”肖守义进一步追问。 “对啊，你不会是想说介绍我去当普通工人吧？”肖永礼半开玩笑地说。 “普通工人怎么啦？总比没有工作的人要强得多吧？”肖守义有点生气。 “你让我一个大学生去当流水线工人？你不觉得丢人吗？我的大学不是白上了吗？我又怎么对得起你辛辛苦苦打工为我挣来的那笔高昂的学费？”肖永礼听出父亲的话不像全是开玩笑，不由认真地反驳起来。 “你还别看不起流水线工人，这里的流水线工人的底薪连加班费，还包吃包住，不比你在河南新洲的民办学校教书的收入低。跳槽是否有价值，也不能只看跳槽后的第一步，还要看跳槽之后又没有发展前途。”肖守义耐心开导说。 “那你说跳槽来这里当个流水线上的打工仔能有什么价值、能有什么发展前途呢？”肖永礼急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留在南州当工人。 “关键在于你怎么当，你当得好，能从流水线上脱颖而出，就值得，你当得不好，永远只是流水线上的一个操作工，就不值得。”肖守义不慌不忙地说出了自己的道理。 “我虽然没有在企业里干过，也知道企业里白领和蓝领之间泾渭分明，一旦当了蓝领，再想跨越那道鸿沟成为白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谁能保证我一定能从流水线上脱颖而出呢？”肖永礼竭力否认父亲的建议，他知道不说服父亲，将很难在求职上得到父亲的帮助，而这一个月来的求职失败又让他认识到自己的条件在南州求职的难度。 “这就是风险，谁也保证不了，只有靠你自己去努力。就像买股票一样，谁能保证你一定赚钱呢？”肖守义知道儿子虽然遭受了一个月的求职挫折，但还存在着不切实际的想法，还无法有勇气直接面对现实，他要刺激一下儿子，便说： “干什么没有风险？怕冒风险那就趁早回河南教书去，回到罗双双的保护伞下面去，别在这耽搁大好时光。” “谁要她保护了？”肖永礼被刺到了痛处，涨红着脸说出了他的顾虑，“风险我不怕，吃苦努力我不怕，要从流水线干得比其他工人更加出色我也有自信，我担心的是即便我在岗位上学到了技术、学到了管理，也不一定就能得到提拔，那不亏大了吗？假如我再背运一点，遇到合不来的上司，或更加糟糕遇到了嫉贤妒能的上司，那不就惨了？” “哎！就你这怕这怕哪的心态，还怎么出来混啊！你就没有听说过‘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这句话？”肖守义见儿子点了点头，接着说：“人生如此，职场也是如此，遇到不如意不顺心一点也不奇怪。但是即便如此也不可怕，很简单，此地不留爷，自有留言处。” “你是说跳槽？” “是啊，先学好技术再跳槽。即便你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上司，也不一定就能得到提拔重用，比如说上司培养了一百个工人，其中五十个工人都很优秀，上司也很重视人才，但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提拔五十个工人啊。遇到这样的情况，真正有才华的工人最好的出路就是跳槽。在市场经济时代，只要有了一技之长，不怕没有发挥的地方。”肖守义似乎早就想好了对策。 “可是，从一个普通流水线工人，到岗位成才，真正拥有一技之长，再到得到提拔重用，得熬多长时间啊？”肖永礼想到要像普通工人一样在流水线上苦熬，有点为难地问。 “这个我可说不准，这要看你选择的行业，也要看你个人的努力程度和悟性，另外还要看机遇。我南下广东以来，从保安到设备科长花费了14年时间，不过小燕从当流水线工人到当车间主管只用了3年的时间。”肖守义不想给儿子太大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是说，假如我要在南州发展，唯有从当流水线工人开始了？”肖永礼还是无法接受这个想法。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当然希望你能直接从白领开始起步，问题是你爹我说了不算。你自己是否有从白领起步的能力？是否有这个幸运？假如你没有既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样的幸运，与其像现在这样没头苍蝇一样盲目地等待和寻找，不如立刻脚踏实地地从普通工人开始做起。”肖守义终于说出了他最想说的话。 “我不甘心！”肖永礼倔强地说。 （《跳槽年代》，未完待续） 2009-10-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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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观念不改求职难，放低姿态路路通（之二） “我也不情愿啊！”肖守义完全理解儿子的心情，“可是，我们要面对现实啊！我当初来南州当保安又何尝甘心呢？我当年好歹也当过团县委书记、当过4000人国营棉纺厂的设备科长，可是假如我当初要不当保安，我能在南州干到今天吗？能有钱回家建房、能有钱供你自费上大学吗？” 肖守义见儿子不吭声，继续开导说：“男子汉大丈夫，眼光要看得远一点。所谓磨刀不误砍材工，一个大学生在初次求职时找不到白领的工作去当蓝领，短期来看确实不值得，但是假如能通过当蓝领学到技术，从长远来说，就是值得的。当然，你也可以分析一下，你回河南新洲民办学校当老师会有怎样的前景和发展空间，十年后，你能在学校里达到什么程度？” 肖永礼想了想，觉得在民办学校当老师十年后应该还是当老师吧？可能工资会比现在高一些，个人发展空间不是很大，能不能转为公办老师也还不一定。可自己不正是因为觉得前景不看好，才想到留在广东发展的吗？想到这里，他终于说出了他南下以来最想说、又一直不好意思说的要求： “除了从当工人开始，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你在南州市十几年，认识那么多人，就不能为我介绍进某个厂做个储备干部之类轻松的工作？” “儿子啊，我又何尝不想呢，”肖守义叹了口气说，“不是我不想，是我办不到啊。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我与金总是十多年的同事加朋友，我在他的手下从进去当电工班长，到五年后出来还是当电工班长，工资也不是特别高。我与岳小河也是十多年的同事，还是他主动要求我跳槽去他的厂，但他也只能是推荐，是否聘用、能给多少工资，他都做不了主，得由外方管理人员决定，这说明什么问题？你知道吗？” “这说明什么呢？说明你的同事朋友都只是打工仔，权力不够大，所以没有决定权呗。”肖永礼没好气地说。 “这不是权力大小的问题，”肖守义摇摇头说，“即便他们是老板，他们也还是会一样对待，在商言商，就不能违反规矩。” “在商言商也不会一点情面都不讲吧？现在不是还有提倡人性化管理的吗？” “在商言商，那就是把人情与经营管理分开来处理。假如我是老板，除非这个人对我的企业有帮助、有需要，我才会去聘用。假如他的市场价格是月薪2000元，我绝对不会给他2100元的月薪。即便这个人对我有恩，我可以另外送他钱，也不会用高价雇佣的方式去报恩，否则会构成对其他雇员的不公平，将严重挫伤其他雇员的工作热情，甚至会引起其他雇员极大的抱怨：在这个厂工作得再好也不如和老板交情好。假如让雇员形成了这样的抱怨，那谁还会去认真工作呢？” “我也不需要比别人高的工资，我只需要一个进厂工作的机会，这和你说的高薪雇佣不是一回事吧？” “本质上是一回事，稍微规范一点的外资企业都是实力晋升，也就是说，要做到公平、公正、公开，只能任人唯贤，不能任人唯亲，有了管理岗位空缺，首先是让厂内的工人去竞争上岗，除非厂里找不到适合的人选，才会去人才市场招聘。你所说的储备干部那一套，只有很少一些台资企业才做。即便是那样的储备干部，也有专业方面的要求，大都属于理科方面的，很少有招古汉语专业的毕业生当储备干部的。” “你的意思是在南州找工作，人缘关系就一点也不起作用？” “也不能那样说，人缘关系还是有一定的作用，前提是你必须有一定的实力。只有当你有了一定的实力的时候，你才有被别人选择或者争取的资本。当两个应聘者实力相当的时候，人缘关系才能起作用。比如说，两个电子工程师，哪个水平高一些，不太好比较，即便是管理者暗中任人唯亲，也不太被人抓住把柄。可是一个是学电子专业的毕业生，一个是学古汉语专业的毕业生，这样的差距太明显，管理者即便想暗中任人唯亲，也不敢。” “不甘心啊，我一个堂堂大学生，除了从流水线工人做起，在这号称世界制造业基地的南州市就没有其他的出路了？” “当然不是，这里的机会多得很。假如你不愿意从流水线工人做起，你还可以尝试去做推销员。这里的马路上，每天都奔走着无数各行各业的推销员，从推销保险、到推销旅游、推销健身，到推销各种工业用品、日常用品，无所不包，无所不有。你只要不去搞传销，其他的任何推销都可以去做。” “做推销我也想过，人才市场差不多每天都有招聘推销业务员的。我听说做推销做得好的，也能在短期内致富，只是风险比较大。工作幸苦一些无所谓，没有自尊也可以忍受，最怕是白忙乎了一阵，什么也得不到。推销工作出了耍嘴皮子之外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可言，也做不长久，年轻的时候做几年还行，到了中年再做就勉强了，到那时候推销做不了，再去改行更加困难。总觉得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我看你主要还是吃不了那个苦，拉不下那张脸吧？”肖守义毫不留情地说。 “也许吧，除此之外，真一点其他办法也没有了？”肖永礼还不死心。 “还有一个办法，可以避免你从流水线干起，直接进厂当白领，那就是你再去学校读书，去职业学校进修一门比较实用的技术，比如电脑、电子、服装、模具等，出来之后，可以直接去工厂当技术员，或者去进修一门外语，出来可以直接当翻译。不过那样，最少还得再上一两年学。” 肖永礼一听还要去读书，直接否决了。他知道父亲说得有道理，但他实在不好意思再让父亲出钱让他去上学。尤其是在他了解到父亲打工的现状之后，他更加不好意思再继续依赖父亲打工的钱去读书。一时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老板要不要再加两个菜”大排档老板热心地问。 “不用了，买单。”肖守义知道大排档要收摊了，他掏了钱给老板，然后对儿子说： “是去是留，你自己要想清楚，才不会继续像现在这样高不成低不就地无所适从。好了，天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回到出租屋，肖永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去？还是留？必须做出选择。继续找白领的工作？还是从蓝领的工作开始做起？必须做出选择。 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关键的地方只有几步。肖永礼面临关键的选择。 （未完待续） 2009-10-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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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观念不改求职难，放低姿态路路通（之三） 肖永礼思前想后，一时间踌躇不决。一个多月的求职失败，已经让肖永礼明白，在南州市这个世界制造业基地，像他这样一个古汉语专业的自费大专生，很难直接找到一份理想的职业。在这样的情况下，回河南继续当老师也是一个不坏的选择，不管怎么说，当老师的社会地位要比当流水线上的操作工要好很多。问题是他既不喜欢教书的职业，也不充分具备当老师的资质。他读的不是师范专业，假如不是因为罗双双，根本不可能进入新洲市附中当那个可有可无的古文教师。 重回河南，不甘心。大学毕业当工人，也不甘心。他又仔细分析比较了一下这两个不甘心有什么相同和共同之处，发现相同的是：重回河南的不甘心主要是没面子，没前途，留下当工人主要是放不下面子，前景不明朗。 不同的是，重回河南的没面子是永久性的，即便将来在河南有所作为，别人也还是会说，这都是靠了罗双双的力量。留下当工人的没面子是暂时的，只要将来做出成绩，今天的没面子反而成为将来荣耀的资本。这样看来，重回河南依赖罗双双的不甘心是永久的，不可更改的。留下来当工人的不甘心是暂时的，可以更改的。 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当肖永礼将求职的姿态放低之后，他发现了更多的大学生也可以当工人的理由：假如我没有用父亲的血汗钱去读那三年的自费大学，我不过是一个农村青年，三代贫农，与其他在南州生产线上的工人有什么不同呢？为什么就不可以从流水线上的工人做起呢？三年大学，提高的是自己的文化水平，并不是说，上了三年大学，自己就比其他农民子弟高人一等了。 想到这里，他豁然开朗，一个月来找不到工作的郁闷一扫而空。所谓英雄不问出处，不管我在职场的起点怎样，只要将来能有成就即可。大学生能不能当流水线工人不是问题，大学生能不能从流水线上的工人中脱颖而出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肖永礼在严酷的现实面前，经过父亲的耐心开导，终于排除了大学生不能当流水线工人的心理障碍，获得了南下以来少有的轻松，可是躺在床上依然还是睡不着。他在思考下一步的问题：应该选择怎样的行业起步，才能在最短时间能学到技术，才能从流水线上脱颖而出，才能实现从蓝领到白领的转变。 想到这里，他开始扭转对父亲的看法，在今天之前，他内心是有些看不起父亲的，通过今晚的交谈，他才认识到父亲几十年的人生经验也是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有许多值得学习和借鉴的东西。在选择什么行业的问题上，在广东打工十几年的父亲肯定更有经验，更有发言权。他忽然又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父亲当年究竟是怎样从一个保安跃升为电工的呢？不会又是靠了运气吧？ 想到这里，他猛地挺身而起，急不可耐地想去问父亲。可是正要下床，他又止住了，他想到夜色已深，父亲第二天还要上班，便又躺了下去。但是他在床上的折腾已经惊醒了父亲，父亲在黑暗中问道： “咋啦？还有事吗？” “没，没了，我想起来喝口谁，你睡吧。”肖永礼说着就下床去倒水喝。 “天不早啦，你也睡吧。有些问题一时想不开，可以慢慢来，关键是不要一根筋。许多时候，换个角度想想，就想开了。”肖守义在床上说完又自顾自地睡了。 “知道了。你也睡吧。” 肖永礼喝完水，坐在桌前想了会儿心事，返回床铺。在路过父亲床边的时候，他看到刚刚还和自己说话的父亲，此刻已经发出鼾声，他心里忽然涌现出一阵感动，泪水一下子涌上了眼眶。父亲这十几年的打工生活每天都是这样劳累吧！ 这就是我的父亲，是我既熟悉又陌生的父亲！二十几年来，从我记事开始直到这次来广东之前，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年。我从小就是留守儿童，我娘至今还是留守女人，在我和娘遭到村里人欺负的时候，我多少次在心里恨过这个把我和娘遗忘在乡村、自己一个人在广东快活的男人。我在内心对他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没有那种儿子对父亲的强烈的亲近感。尽管从理性上，我承认这个男人是我的父亲，也承认我应该感谢他为我所做的一切。可是从感性上，我一直是怨恨这个父亲的。 此刻，借着屋外透进来的路灯的光亮，肖永礼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仔细观察这个他陌生又熟悉的男人。看着五十多岁的父亲是那么疲劳、那么憔悴，他一下消失了过去对父亲的所有怨恨。父亲在广东打工，一点也不比在家乡种田轻松啊！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不求职不知道打工苦。 肖永礼为过去对父亲的不了解和怨恨感到内疚，为上了几天大学就看不起当农民的父亲感到羞愧，为上了大学就觉得高人一等感到无知。他从内心深处涌现出了对父亲的感激之情和敬重之情。从这一刻开始，他的内心才真正接受了这个男人是他一直都渴望的父亲。这一份延续了二十多年的没有父亲的缺憾在此刻得到了弥补。站在父亲的床前，他的泪水默默地流淌…… 他眼含热泪暗自说了一句：爸爸！谢谢您！ 站在父亲的床前，他伸出双手想要抚摸一下父亲的脸，可伸到半空中，又停住了。他收回伸出去的手擦干了眼泪，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仔细端详着睡梦中的父亲。在他成为留守儿童的那些漫长的年代里，他曾经无数次渴望过、梦想过能扑进父亲宽大的胸膛，得到父亲的拥抱和亲吻，可是这一渴望和梦想总是离他那样遥远、那样遥不可及。 站在父亲的床前，他忍不住想起了远在故乡的母亲，母亲此刻还在牵挂着我们吗？今夜她也还伴着那根榆木扁担吗？想到母亲，他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父亲不容易，母亲也不容易，可是，我又能为父母做些什么呢？想到这里，他不由地长叹一声，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床前。 肖永礼睁大双眼看着黑暗的房顶，仿佛要想从中找出一条在南州打工的光明出路。他依稀记得，父亲16岁就离开故乡出门当兵了，如今自己22岁了，难道就不能不依靠父母、也不依靠女朋友、闯出一条成功的打工之路来吗？ （《跳槽年代》，未完待续） 2009-10-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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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观念不改求职难，放低姿态路路通（之四） 第二天肖永礼没有去人才市场求职，他白天去镇图书管翻阅了一些报纸杂志和相关资料，下午上街买了一些菜，他要为父亲做顿可口的晚餐，再陪父亲喝点酒，然后听父亲说他当初是怎样从保安到电工的转变。 肖守义下班后，看到儿子准备的酒菜，非常高兴，虽然都是些便宜的家常便菜，但是儿子的这份孝心是最温馨的，几杯酒下肚，便兴奋地聊起了当年的打工旧事。 那天轮到肖守义在东泰皮草厂上白班，突然全厂停电。细心的肖守义却发现隔壁厂里并没有停电，估计是东泰皮草厂的配电房出了问题。不巧的是厂里的电工外出了，全厂都乱成了一团麻，尤其是车间里等着出货，香港的货柜车已经在厂里等了大半天了。 老板黄大鹏把总务科长叶元亮喊去骂了个狗血喷头。叶科长五十多岁了，还是老板的一个什么亲戚。但遇到这样的事，被老板骂得一声也不敢吭。等黄老板骂完了之后、才赶快溜出来，想到厂外电气维修公司或其他厂去借个电工来抢修。 叶科长走到厂门卫室时，正在当班的肖守义主动对叶科长说： “其他厂都有电，只有我们厂停电，我估计是我们厂的配电房出了问题。” 叶科长一听，眼睛顿时一亮，忙问，你懂电工？肖守义谦虚地说，略知一二。叶科长听了如遇救星，忙说，快！快跟我去配电房！ 肖守义随着叶科长去了配电房，逐一查看了配电柜上的闸刀，发现一切正常，又查看了保险丝，也没有坏。叶科长看他转了半天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不由心急火燎地问道： “你到底懂不懂？不懂别在这里瞎耽搁功夫！” 肖守义听而不闻，略一思考，一个人走出了配电房，抬头一看，大喊一声说： “问题找到了！” 叶科长忙问，是什么问题？肖守义指着配电房的电线与室外变压器电线的接头处说，你看，是那里的一个跌落保险掉下来了。叶科长问，有办法吗？肖守义说，有，只要用个工具把那掉下来的跌落保险推上去就行了。说完肖守义重又回到配电房，四处一找，果然在配电房门后发现一个鱼竿样的东西，是三节连在一起的。 肖守义取出来，把三节棍像鱼竿那样伸展出来，又在门后面找出一双胶鞋，戴上胶手套，然后将那个掉下来的跌落保险往上一推，霎时，全厂的电灯立刻都亮了起来。 叶科长高兴地喊道：“老肖，你真行啊！我回头再找你。” 叶科长边说边撇下肖守义，快步向写字楼走去，忙着向黄老板去报喜了。 当天晚上下班后，叶科长热情邀请肖守义到厂外的“好再来”饭店里喝酒。来到饭店坐下后，叶科长熟练地点了几个菜，端起酒杯敬了肖守义一杯说，你今天可帮了我的大忙了！老板也知道你了，让我一定要请你喝一杯。来，我这第二杯是代表老板敬你！肖守义也回敬了叶科长两杯，说了些感谢领导重视之类的客气话。 几杯酒下肚之后，叶科长就和肖守义攀起了交情，说老叶啊，我看你这个人与一般农村出来的退伍军人不一样，你像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你以前在家除了种地，肯定还干过什么其他的工作吧？ 肖守义虽然喝了酒，头脑还很清醒，客气地说，也没干过什么，不过在政府部门打过杂，后来又到国营企业干过，对于电力设备等略知一二。 叶科长就说，我说呢，从你今天那么果断、迅速地找到了停电的原因，我就猜出你以前肯定不简单。来，来，来，我再来敬你一杯，把你的过去好好介绍一下。我们老板很重视人才，说不定，你还可以在我们厂发挥更大的作用。 肖守义被五十多岁的叶科长说得心有所动，便借着酒劲，把他过去的那段辉煌历史抖了出来，从16岁出门当兵，到当官、罢官、当工人、进修上学、国企破产、回家种田、出门经商被骗走巨款、再到回家种田，然后才南下打工的曲折传奇故事。 “如此说来，让你在我们厂当个普通保安，实在是委屈你啦。”叶科长听完介绍，不无感慨地说。 “哪里，哪里，东泰厂能在我南下广东求职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我，给我一个工作的机会，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尤其是还遇到你这样礼贤下士的好领导，我知足了。” “说得好，知足者长乐。我也是从内地来的，以前也在国企干过，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你能这样想，非常好。这说明你的思想观念已经扭转过来了，已经适应了改革开放后广东的经济环境。许多内地来的人，人是来了广东，可是思想观念还是内地的那一套，不行啊！”叶科长喝了一口酒接着说： “俗话说得好，随乡入俗，到什么山，唱什么歌。来到广东，就要自觉地尽快融进这里的环境，千万不能还以内地的那一套思维方式来对待这里的工作啊。不管你原来在内地是干什么的，不管你原来的环境怎样，来到这里之后，一切都得从头开始。真正的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你在这方面做得很好，在内地曾经混得那么好，来了这里还能从最底层做起，认真当好保安，难得，难得，来，我再敬你一杯！” （未完待续） 2009-10-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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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幸福0412 回复日期：2009-10-29 10:07:46 靓仔 继续哦 期待着 ———————————— 谢谢鼓励，祝周末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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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观念不改求职难，放低姿态路路通（之五） “以后还请叶科长多多指点，多多关照，只要是信得过我老肖，让我干什么都行。”肖守义也曾在官场上混过，与叶科长套起交情来一点不陌生。 “不满你说，老板虽然和我有亲戚关系，但在工作上也是一点不含糊，比如今天停电，完全是意外，可是老板一样把我骂得狗血喷头。怎么说呢，我虽然在厂里职位比你高，但再怎么说，和你一样，还不是打工仔一个？俗话说，‘端人碗，受人管’，没办法啊！”叶科长和肖守义谈得投契，便有些推心置腹道地感叹起来。 “理解，理解，你们当领导的也不容易。其实当老板的也有当老板的苦衷，老板在我们面前神气，遇到刁难的客户、海关人员、工商人员、政府监管人员等，也一样要忍气吞声。”肖守义积极呼应。 “哎呀，真是知音啊！我不是在你面前说大话，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在我看来，当老板不过是风光一些，钱赚得多一些，其他方面还不如我们打工的轻松。我们打工的，到时候就能领工资，当老板的哪有这样轻松？假如产品销售不出去，到了发工资的时候，老板要千方百计去弄钱来发给我们啊。你作为一个打工的能想到老板的不容易，太好了，我们以后合作就没有问题了。都不容易，都不容易。来，来，来，不说这些不容易，喝酒，喝酒，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谁不愿意当老板呢？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宁当鸡头不为牛后。问题是，毕竟当老板的是少数，当雇员的是绝大多数。所以，还是要面对现实。” 那次喝酒后不久，老板就在叶科长的建议下，提拔肖守义当了东泰皮草厂的保安队长，虽然只有三个部下，每个月工资底薪却长了50元。 通过这件事，肖守义终于感悟到为什么他原来的那家4000多人的国营企业会倒闭，为什么外资企业比国营企业更有生命力。他想，我只不过是偶尔做了一件有利于企业的事，就受到了老板的重视和嘉奖，给加了50元工资。在国营企业，我以前加一级工资才5、6块钱，而且加工资不是凭工作表现，不是凭对企业的贡献，而是凭人际关系。可是在这里，我与老板素不相识，老板觉得我对企业有用，立刻就重视了。谁在这样的环境里不愿意为老板出力呢？ 肖守义回忆到这里对儿子语重心长地说，在外打工，遇到可以发挥自己特长的时候一定要能主动出击，抓住机会，脱颖而出。假如当时不是我主动提出来去检查配电房，那么这样的机会就将与我擦肩而过，并可能永远在东泰厂只当一名保安。 “你后来就是这样在东泰皮草厂当上了电工？”肖永礼略感失望地问。 “恰恰相反，几个月后我主动辞掉了在东泰皮草厂的保安工作。”肖守义得意地卖了关子。 （《跳槽年代》，未完待续） 2009-1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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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跳槽不都为了钱，高薪也有不靠才（之二） “你就为了这事辞掉了那份好不容易才得到工作啊？真不值得。”肖永礼听完肖守义的辞职原因后说。 “夏志勇当年也这样说，但是我觉得值。有些东西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肖守义至今不后悔当年的决定。 肖守义离开皮草厂后，决定不再当保安，去应聘电工。一个多月后，他还真从人才市场找到了一个愿意聘用他的工厂，荣达电子厂。面试时接待他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梁文昌科长，梁科长说： “从你的简历上来看，基本上符合我们厂的招聘要求，不过光说不练不是真本事，是真是假，我们要当场考试。现在靠假文凭、假简历来蒙混企业的也不少。坦率地说，我们这里是新厂，我们这些搞人事的对于你们这样的技术工种，也没有什么鉴别能力，只好靠现场操作来判断。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考什么？”肖守义胸有成竹地问。 “我们厂有一个车间正在装修，你会不会装电风扇？” “那是最基本的东西，当然会。” 梁科长看肖守义充满自信，就把他带到车间，让他安装一台排风扇，还用码表测试他用了多长时间安装好这台排风扇。梁科长没有把测试结果告诉肖守义，只是莫测高深地微微一笑。随后就返回到面试的房间，梁科长说： “你的技术看上去还比较熟练，我想基本可以胜任我厂的工作要求。”梁科长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是什么学历？有文凭吗？拿给我看看。” “以前在南阳工业大学进修过三年，算什么学历我也说不清。” 梁科长接过文凭随意地看了一下，就还给了肖守义，然后说： “坦率地说，你各方面的条件还行，就是年龄稍微大了一些，照理我们不招你这么大年龄的人，你要愿意，我们厂也给你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试用期500元，包吃包住、加班费另外算。你看怎样？” 肖守义满怀喜悦地答应了，心想，底薪500元比原来当保安的350元还高了150元。 荣达电子厂正处于筹备阶段，厂里电工的工作很多。当时厂里的变压器还没有安装，用不上市电，只能用发电机自己发电生产。南州市的许多外资企业，为了抢时间，都是边安装，边生产。先安装好一个车间，就先生产起来。 荣达电子厂虽然才是几十个工人的小厂，却有三四个电工。这些电工各负其责，有的负责发电，有的负责安装新车间的电线，有的负责车间的设备安装等。荣达电子厂不是那种很有实力的大企业，厂房是租来的，水电安装工程也舍不得请专业安装公司来安装，直接到人才市场聘用一些工资低廉的电工来安装。 肖守义进厂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一个技术挑战：厂里一台国产的4135型发电机坏了。负责发电机的电工修不好，申请拿到厂外去修。梁科长为了替厂里省钱，随口问肖匾迥懿荒苄蕖Ｐな匾逡馐兜秸馐且桓龌幔⒖趟担沂允钥窗伞?br> 肖守义对发电机维修不是很懂，以前在唐河县国营棉纺厂也没有动手修过，他当时是科长，修理发电机这样的事，根本不需要他动手。不过由于当时年轻，对维修工作感兴趣，喜欢看手下工人维修，天长日久，也就略知一二，再加上他毕竟在南阳工业大学进修过三年，在理论上对发电机的构造及原理等都比较清楚。肖守义硬是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边修边琢磨，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竟然被他修好了。 梁科长见肖守义修好了发电机，很是高兴。更高兴的当然是肖守义，这对他是一个关键的契机，就凭这一次发电机维修的成功，他在荣达电子厂这份工作已经有了保障。 梁科长随后安排肖守义去新车间安装电线、电器等。荣达电子厂新车间是一栋十间打通的三层高工业厂房。新车间已经有一个新聘用的电工在安装。安装的主要内容，就是布线，安装日光灯、大排风扇、插座等。梁科长把肖守义一带进车间，就对正在安装的另一位电工说： “小范，你一个人安装太慢了，再给你加一个人，你们两人配合起来安装，加快一点速度，实在不行，晚上和星期天安排加班，老板已经催过好几次了。” “我看还是各人安装各人的比较好，那样谁的活做得好、谁的活做得不好，看得很清楚。电工活与其他活不同，除了质量和速度之外，还有一个安全问题。万一以后因为安装质量出了安全事故，责任不清，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肖守义观察了一下现场后向梁科长提出了不同看法。梁科长觉得有理，就同意了。 梁科长走后，肖守义立刻行动起来，他的安装方式与小范不同，不是一处一点地安装，而是先按照图纸要求，在墙上划出安装线路，什么地方安装什么画上不同的标记，然后再开始安装。电工小范过来搭讪说： “你不要贪多嚼不烂，一间一间慢慢安装，你一下划那么多，到了下班干不完，担心梁科长来训你。” “这点活，我有数，下班前一定能干完。” “你别吹了，我一天只安装两间，你一天能安装三间？” “我今天来得迟了，明天我可以安装五间，你信不信？” “你傻不傻，你来南州市打工时间不长吧？你以为还是在国营企业干啊，在国营企业干，多干点能为国家做贡献。可这里是资本家的工厂，做得越多，让资本家剥削越多，能做点，对得起这份工资就行了，别那么卖劲。” “你工资是多少？”肖守义随口问道。 “这厂太小气，底薪才给我800元，要是在其他厂，我们做电工的，底薪最起码也得1000元啊。” “我们厂负责发电机的那位电工底薪是多少？” “他比我先进厂，底薪好像比我高，有1000元吧。” （未完待续） 2009-1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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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跳槽不都为了钱，高薪也有不靠才（之三） 肖守义一听那位连发电机都修不好的电工的工资也有1000元，自己才500元，心里怪不舒服的。对荣达电子厂给了他一份工作的感激之情顿时减弱了许多。当小范问肖守义工资是多少的时候，肖守义只好含糊其辞地说，跟你差不多。 肖守义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他想起梁科长在聘用时说的话，估计是嫌弃他年龄大，也不知道他的技术是否过硬，不太想录用，才故意压低了工资。他想，只要厂里看到他的真才实学，一定会给加工资的。这里是外资厂，加工资，只是老板一句话就行。 肖守义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努力表现，当天下班，已经将三间车间都安装好，第二天果然就安装了五间。 电工小范见肖守义如此卖命地干，急了，也想多干点，可是由于平时慢惯了，技术也不熟练，结果比平时每天安装两间多了一间，安装了三间，但与肖守义的工作量比起来，还是差了了两间。 第三天，梁科长来检查这两天的安装进度和质量。看到肖守义和小范的差距，二话没说，就以试用不合格为由，辞退了小范。肖守义看到小范被辞退，知道是自己工作太积极所致，内心感到一丝不安。肖守义完全没有想到荣达厂会如此无情，以为梁科长最多批评小范几句就过去了。小范还年轻，只要再锻炼几天，安装速度很快就能提高，完全没有必要辞退小范。不过肖守义从这件事上，对梁文昌就有点看不惯，觉得他这人，心太狠，缺乏同情心。 肖守义很快从同事口中了解到，梁文昌来自广东省浮云县，浮云县在广东属于粤北贫困地区。由于梁文昌会说广东话，又会说普通话，还学习过企业管理，所以被香港老板看中，聘用来当人事总务科科长，目前还在试用期。 在试用期的梁文昌为了展示自己的工作能力，在录用肖守义时，故意压低了工资。肖守义不知道梁文昌的心思，还以为外资企业的管理人员都比国营企业的管理人员素质高，只要认识到职工的能力就会给予适当的报酬。所以，在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之后，就直接去找梁文昌要求增加工资，他理直气壮地说： “我来厂里已经一个多月了，我的工作能力和工作表现你都看到了，可是我的工资是不是定得太低了一点？我们厂负责发电机的电工，发电机出了故障没有能力维修，但是他的工资是1000元，原来的电工小范安装速度比我慢很多，可他的工资也是800元，我的工资才500元，我觉得这是不合理的，希望梁科长能适当调整一下。” 梁科长颇为不满地反问道： “你的工资是我们在聘用你时谈好了的，这与其他人的工资高低有什么任何关系？”肖守义正要开口反驳，梁科长手一挡打断道，“当然，你的工作表现，我们也看到了，确实比其他两个电工强，但是按照厂里的管理规定，必须要等你三个月的试用期结束之后才能给你加工资，你刚进来一个月就给你加工资，不好办，其他人知道了也都要求加工资，那不乱套了吗？” 肖守义并不领情，愤愤不平地与梁科长理论：“可是，我是一个成熟的电工，不是一个新手，有一个月的试用时间足够了，为什么还要看三个月呢？小范才干了一个月，你们看他干得不行，不是也就辞退了吗？为什么我干了一个月，你们也认可是行的，还不加工资呢？更何况，你们给我定的工资比正常的电工工资低太多了，是故意压低我的工资。” 梁科长被肖守义的话激怒，但还是克制着自己，耐心地解释说：“在试用期里，企业随时可以辞退觉得不合格的员工，员工也同样可以随时辞工，这是劳资双方的平等权利。你如果觉得我们给的工资低，你在三个月的试用期里也随时可以辞工。”说道这里，梁科长有些克制不住地脱口说出了心中的不满，“坦率地说，为人要懂得感恩，凭你现在的年龄，如果不是我破格录用你，怕是没有其他厂愿意录用你，否则你也不会答应500元的工资，我说得对不对？” 肖守义听到三个月内彼此可以随时相互炒鱿鱼的说法，已经无话可驳，没有想到梁科长画蛇添足地提到了“感恩”，让他刚弱下去的怨气“腾”地一下又冲了上来，他反驳道： “确实如此，所以我原来对你是很感激的，我对荣达厂是感激的，我也用我的努力工作在报道这份感激。但是当我了解到你利用了我的困境来刻意压低我的工资之后，我对你已经没有了感激，而是有点瞧不起你。你虽然在这个厂里的职位比我高，但是你的做法不厚道，说明你对怎样管理人事还没有入门，我要是个老板，早就不用你嘞。我就不相信离开这里我就活不了嘞。”肖守义越说越激动，随手摘下厂卡往梁科长面前以摔，大声吼道，“你也别废话了，给我结算工资吧，我不干了！” 梁科长被他数落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生怕他情绪失控冲过来揍自己一顿，忙换成一张笑脸和缓地说，“没问题，没问题，我这就让会计给你结算工资，你请外面沙发上坐一下。” 肖守义这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在华外资企业的管理水平都比国营企业高。一个企业的管理水平高低，关键不在于一个企业的属性，而在于这个企业的管理人员的素质高低。假如管理人员的素质高，懂得尊重人才，懂得尊重人的尊严，懂得公平、公正，有爱心，不管是在怎样的企业里面，都可以把企业管理得好。 听了父亲冲动之下跳槽的故事，肖永礼想起了在人才市场遇到的“跳槽专家”童先生。看来在职场上冲动性跳槽的人还是普遍存在的。肖永礼当面没有对父亲说什么，心里暗自想到，这样的冲动性跳槽其实是得不偿失的。假如父亲当时能稍微忍耐一下，等三个月之后看看荣达电子厂给加了多少工资之后再决定是否跳槽，一定会更好些。最起码，也可以不先忙跳槽，先去找工作，等找到了新的工作之后，再跳槽。 （未完待续） 2009-1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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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跳槽不都为了钱，高薪也有不靠才（之四） 肖永礼忽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父亲1992年第一次在南州得到的职业是保安，包吃包住，每月底薪是300元，八个月后，跳槽得到的第二份职业是电工，包吃包住，每月底薪是500元，即便父亲第二次跳槽得到的第三份职业的底薪能翻一番，每月也不过才1000元，以这样低廉的工资收入，父亲怎么可能在1995年就挣到一大笔钱寄回村里去建楼房呢？难道是买地下六合彩中了奖？还是通过违法手段得了一笔横财？ 肖守义笑着说，中奖没有运气，违法没有勇气，有的只是力气。然后默默地将一双大手伸展开来，在肖永礼面前摊开，让肖永礼看了手心又看了手背。肖守义的手心手背都布满了一道道细长的伤痕，就像水井圈上布满了一道道井绳的痕迹一样。肖永礼看不明白，疑惑地看看这双伤痕累累的手，又看看肖守义的眼。 肖守义吸了口烟，颇有几分自豪地回顾了他怎样靠这双手挣了修建那栋楼房的钱。正如肖永礼预测的那样，肖守义的南下打工的第三份职业的月薪没有超过1000元。他一气之下，冲动地放弃了刚到手的荣达电子厂电工的职业，一头扎进了创业人才市场。 经过初次成功跳槽的肖守义已经今非昔比，虽然第二份职业的时间很短，但是在这次跳槽中激发出的潜能和自信，已经使他脱蛹化蝶、成功蜕变。从而一举扭转了在求职市场的劣势，由一个毫无优势、只能靠企业恩赐和幸运施舍一个职业的中年保安，转变为有资格和企业议价的职业电工。 肖守义现在求职的目标非常明确，那就是要找一份月薪1000元的电工职业。这是从荣达电子厂的电工那里了解到的南州市电工市场价位。肖守义觉得自己有文凭，有电工技术，还懂一点发电机维修，作为从事技术性工作的人来说，年龄大也不完全是负面的，包装好了，可以变成一种经验丰富的证明，要求包吃包住每月底薪1000元，不算高。 肖守义的自信还真是很快就让他找到了来南州市的第三份职业，南州市新界镇彩虹印染厂聘用了他。这样快就重新找到了工作，让他喜出望外，同时也让他感叹：南州市的就业机会就是多，只要有能力，还真不愁会失业。 彩虹印染厂也是一家新建的工厂，自动化程度很高，除了需要维修电工之外，还需要配电房的值班电工，保证企业24小时连续运转。值班电工的工作相对简单一些，也就是看看仪表，做做记录，不需要技术太高的电工，他们计划招聘略懂电工技术的电工，这样工资可以便宜一些。 面试的时候，彩虹印染厂行政部的徐国华经理与肖守义砍价，问包吃包住试用期月薪750元愿意不愿意。肖守义觉得这比荣达电子厂的工资又高了250元，当然就答应了。也就是说，肖守义一旦找到了自己的优势所在之后，只在几个月内就通过两次跳槽，将底薪从原来的月薪350元提升到了750元，整整提高了一倍多。 彩虹印染厂的老板林旺达是香港人，很器重大陆籍的行政部经理徐国华。徐经理除了不负责生产管理之外，其他什么都管，包括后勤、总务、人事、海关、与地方政府打交道等。 彩虹印染厂的老板林旺达虽然是香港人，但却是个大陆通，他的口头禅是“香港是个法制社会，大陆是个人治社会。要想在大陆做好生意，就要与官员搞好关系。”他聘用徐国华当彩虹印染的行政经理就是他言行如一重视人际关系的证据之一。 徐国华是一个江西复员军人，林旺达聘用徐国华的关键因素，不是因为徐国华懂什么企业管理，而是因为徐国华的哥哥徐国富是南州市某某局的一个副局长，经朋友介绍说，徐国富副局长的能力很大，只要在南州市范围内办厂，不管出任何问题他都能搞定。 林旺达老板得知徐国富副局长有如此大的能耐，就想出了聘用徐副局长的弟弟徐国华来厂当经理，以便拉住徐副局长当他在南州市投资办厂靠山的妙计。果然，自从聘用了徐国华之后，林旺达与政府机关打交道比以前顺利多了，几乎不再需要他操心，从审批办厂到筹建，一切与地方政府打交道的大小事宜，都交给徐国华去办，没有办不成的。 林老板所要做的，就是随时为徐经理提供金额不菲的“交际费”，至于这些交际费是实际用于交际？还是用于贿赂？还是进了徐经理的口袋，则无从考察。 对于在南州市建印染厂来说，最大的问题是解决好环境污染的问题，许多印染厂最后不得不倒闭或搬迁，大都是因为这个问题没有处理好。 林老板曾经好奇地问徐经理，你的哥哥只是在南州市做某某局的副局长，怎么能管到远离市区的新界镇的事呢？他怎么能认识并能指挥得动新界镇各部门的领导呢？徐经理伸手摸了一下额头，语焉不详地支吾道： “这个，你就不要多问了，所谓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反正你出钱，我为你把事办妥就行了。” 林老板一想也对，知道多了未必是好事，假装糊涂也许还能给自己多加一道保护层。比如说，假如他用我的钱去贿赂官员，如果我知道这件事，那么追究起来我是贿赂的主谋，假如我不知道，那么责任就在徐经理，我并没有让他去贿赂，我只是让他去解决问题。想到这里，林老板豪爽地对徐经理说： “我识做，我识做。我这人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要你能保证彩虹印染厂正常生产，其他的事，我不多问，一切由你去安排。必要的时候，我还可以出钱请那些关系户去香港、澳门旅游观光。” “花钱只是一个方面，关键还是要把表面的工作做好，否则，村民闹起来，也不好办。” 徐经理提醒林老板说。 “你是说即便钱花到位了还不行？那你说该怎么办才行呢？”林老板不以为然地问。 （《跳槽年代》，未完待续） 2009-1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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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唐维明 回复日期：2009-11-06 10:50:04 mark _________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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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跳槽不都为了钱，高薪也有不靠才（之五） “南州市的情况，基本上是‘民不究，官不管’。” 徐经理谦卑地介绍说。 “‘民不究，官不管’这句话怎么讲？”林老板好奇地问。 “南州市各镇的官员都有招商引资的任务，他们的官做得稳不稳，将来是否能得到提拔，都要看GDP。因此这里的官员原则上都是偏向老板一边，用他们的话说，就是为投资者提供良好的投资环境。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能闹得老百姓或工人起来投诉。老百姓或工人一投诉，或一闹事，这些官员就不能不管了。尤其是环境问题，一旦老百姓闹起来，官员立刻就会来追究你的违法行为，不管你平时与这些官员关系多么好。因为等到老百姓闹起来的时候，这些官员如果还不管你，他们自己的官位就要丢了。”徐经理说得头头是道。 “这样的环境，在我们香港真是不可想象啊！”林老板听了这话连连点头，然后立刻表态，“没问题，以后这里的一切都听你的。” 徐经理虽然是当兵的出生，但是受了他的官员哥哥徐副局长的熏陶，变得很江湖，所以在厂里，并不轻易得罪人，见了谁都是客客气气。肖守义开始不了解，还以为徐经理对他的客气是基于战友之情，大家都当过兵，彼此有共同语言。 肖守义进新界彩虹印染厂一晃三个月试用期过去了，徐经理给他加了50元底薪，这样他每个月的底薪就有800元，另外还有加班费，厂里包吃包住。在1993年，对于南下打工的中年农民肖守义来说，这样的收入已经比较满足，而且工作还轻松，每天的工作就是在配电房值班，看看仪表。 肖守义是个闲不住的人，看到厂里用的马达很多，而且每个月损坏的也不少，都是送到厂外的专业维修公司去修理，肖守义在值班的时候，闲着无事，就主动修理起这些等待送到外面去修理的马达。 马达的结构并不复杂，肖守义上过三年南阳工业大学，有点理论基础，修理了几次之后，就掌握了修理的窍门，这无形中提升了他的维修技术，也为他以后在南州市的进一步发展积蓄了力量，他后来能以月薪600美元的高薪被聘出国维修发电机，就是在此期间奠定了基础。 彩虹印染厂的电工及维修人员远不止肖守义一个，即便在配电房轮流值班的电工也有好几个。但是其他电工上班时间宁可看小说、聊天、去车间串岗等，也不愿意义务为厂里修理那些坏了的马达，更没有想到通过修理马达还可以掌握一门技术。 有一天徐经理偶然巡查到配电房，发现肖守义独自在闷头修理马达，虽然旁边有台电风扇吹着，但肖守义的肩上和背上的汗水还是把工作服都湿透了一大块，两手和胳臂上也都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油污。徐经理若有所思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修理马达，不由得暗自点头赞好，然后饶有兴趣地问： “你以前学过这个吗？” “我以前在国营企业当过机电维修科的科长，比这更加复杂的机器都修过，修修马达，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肖守义见到徐经理忍不住顺便自我推销几句。 “那好啊，你既然有这样的特长，以后厂里坏了的马达就不送外面修理了，专门包给你修理，怎么样？”徐经理很高兴地说。 “没问题，我上班闲着也是闲着，能为厂里省一点就省一点吧，我听说每个月送到外面去修理都要花费不少钱，是吧？”肖守义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也是个懂得与领导套近乎的人。 徐经理见肖守义爽快地答应了，甚至没有提任何要求，倒是很意外，因为在南州市这样商业化的城市，已经很少见到如此淳朴的人了。那一刻，徐经理被肖守义的淳朴打动，他很有感触地说： “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以前在部队的生活，那时候，我们都像你现在这样纯朴，总想着能为部队做些什么，总也闲不下来。没有想到你离开部队那么久了，还能保持这样良好的传统。” “在部队那是，个个都争取积极表现。”肖守义一听提到部队，顿时两眼放出光彩，热情也被进一步激发起来。 “我们这里是外资企业，不能像国营企业那样，干与不干一个样，干多干少一个样，你为工厂做出了贡献，工厂就应该给你应得的奖励。”徐经理说到这里略微想了一下说，“我会向老板建议，把这些原来送到外面去修理的坏马达包给你修理，你可以在值班的时候修理，也可以在下班后修理。厂里根据你修理马达的数量，适当给你支付些加班费，这样厂里能得到实惠，你也增加一点收入，你看行不行？”徐经理虽然原来不懂企业管理，但跟老板时间久了，又边干边学，也领悟到了一些管理之道，明白只靠单向的热情和奉献维持不了多久，也不符合企业管理的原则。 肖守义听到徐经理说修理坏马达还可以得到奖励，感到很意外，也挺高兴。他原本只想通过修理坏马达为厂里做点贡献，增加一点老板对他的好印象，没有想到还能带来意外的收入。他更没有想到，除了维修马达的加班费工资之外，还将给他带来一笔巨大的灰色收入。 （未完待续） 2009-1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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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留守婚姻难维持，职场靠山不可恃（一） 彩虹印染厂徐经理把肖守义主动为厂里修理坏马达的事向林老板做了汇报，果然得到林老板的赞赏，夸奖道： “你们这些当过兵的就是素质高，不像其他打工仔整天就只盯着钱，干什么都要讨价还价。” 趁着林老板高兴，徐经理提出了支付加班费的设想，他分析道： “给肖守义支付修理坏马达的加班费，不但比送到外面去修理坏马达的费用减少很多，还能起到一个榜样的作用，能激励其他员工都像肖守义一样主动为工厂做事、主动想方设法来减少工厂的成本。” “不错，不错，这就是管理中的双赢啊！我在来大陆做生意之前，就听说大陆的部队很善于做人的思想工作，今日听你如此分析，果然名不虚传啊！我们厂是新厂，正需要逐步建立具有我们厂特色的企业文化，我相信，这方面你们有经验，好好干，我同意你的建议，具体怎么支付，你与会计等相关人员核算一下，去做就行了。” 徐经理随后与厂里相关人员核算商量后，决定根据马达的型号大小来计算加班费的多少：5.5千万以下的小马达，每修理一台，算10个小时加班费。5.5~5.7千万的马达，每修理一台，算20个小时的加班费。加班费每小时按照2.5元计算。等于是每修理一台坏马达厂里只需要花费25元到50元，假如送到外面去修理，最小的一台坏马达也要支付200元修理费。 彩虹印染厂每个月都有几十台大小马达需要维修，肖守义仅仅靠上班时间修理远远不能满足。由于厂里已经答应按照修理马达的大小和台数支付加班费，于是他除了上班时间修理外，下班之后、连星期天都不休息，全部用来埋头修理坏马达。结果最多的一个月，他修理坏马达的加班时间达到800小时，仅修理坏马达的加班费就达到2000元！ 这样一来，肖守义几乎成了一个赚钱机器，每天就是不停地修理马达，一连干十几个小时，除了吃饭上厕所，连屁股都不动一下。由于每天坐得太久，屁股上长了很多的痱子，一坐就痛。 但就这样，肖守义还是没有歇一歇的意思，不能坐，就蹲着修理，每天几乎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修理马达，也没有任何娱乐活动。他两只手上的累累伤痕，就是这样没日没夜赶着修马达绕铜丝留下的。铜丝把手割破了，用橡皮膏一裹，继续绕。又割出一道口子，再用橡皮膏裹一次。后来干脆用布把手指、手掌都裹起来，即便如此，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让铜丝穿透了布层，伤到了手。 肖守义如此拼命地修理坏马达虽然单调，精神上却是很充实的，尤其是看到每个月能赚那么多钱，真是越干心里越美。他合计了一下，用这样的方式赚钱，比他以前在武汉长途贩运水果的收入还要高，尤其是这样赚钱，一点风险也没有，只要肯吃苦，就一定能有钱赚，百分之百旱涝保收。 很快，肖守义每个月修理坏马达的加班费，远远超过了他的底薪工资。这是别人看得见的部分，除此之外，修理坏马达还有一项别人看不见的灰色收入，那就是修理马达后换下来的废旧铜丝也可以卖钱。 对于修理坏马达后换下的废旧铜丝究竟归肖守义所有还是归印染厂所有，他内心有过挣扎。照理，废旧铜丝属于印染厂的财产，是无可争议的，可是他也为自己拥有铜丝想出了一个理由，那就是假如坏马达拿到厂外去修，那废旧铜丝就归修理马达的公司所有，现在厂里既然将马达承包给他维修，这废旧铜丝自然也就可以属于他。 肖守义这样的理由严格来说是站不住脚，因为肖守义与工厂达成的协议，只牵涉到修理坏马达的劳务费部分，并不涉及购买新铜丝和处理废旧铜丝的问题。不过由于徐经理的默许，林老板也曾在全厂职工大会上表扬过他主动为工厂修理坏马达为工厂节省成本的事迹，其他人搞不清楚他的来头，也就懒得去和他去论这个理了。 但是时间长了，还是引起了不少同事的嫉妒。肖守义多年以后反省这段经历的时候曾经对儿子说，他当时实际上是犯了一个“吃独食”的大忌。任何人如果想在职场长期维持某种好处或特权，都必须充分考虑周围人的感受，一定要尽量考虑利益均沾的问题，否则这样的好处必定无法长久。 肖守义还反省说，当初假如他能将卖废铜丝的钱拿出来一些钱来分给其他电工或相关人员，即便不全部拿出来，能拿出一部分来，那么他在彩虹印染厂修理坏马达的高收入，肯定可以维持得更久。可是由于他当年只想到吃独食，结果后来不但卖废铜丝挣钱的机会丢了、修理坏马达挣钱的机会丢了、连在彩虹印染厂当电工的机会也丢了。 不过利字当头，不要说是进城打工的中年农民肖守义，即便是职场白领，又有几人能将进了自己口袋的钱再拿出来与同事分享呢？更何况当时肖守义以为，只要有了林老板的公开表扬和顶头上司徐经理的特许，其他人尽管看着眼红、尽管心里嫉妒得要命，也对他无可奈何，也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他赚大钱。 事实也确实如此，彩虹印染厂对肖守义怎样处理废铜丝不闻不问，结果这些废铜丝卖掉的钱，比修理坏马达的加班费还要高。就这样，肖守义南下广东后第一次赚了这么多钱。 肖守义在彩虹印染厂如此干了一年多之后，把积攒下来的几万块钱全部寄回河南老家，让妻子胡春丽在村里新建了一座二层楼的新居。新居楼上六间，楼下六间，还砌了一个小院子。算是实现了多年的理想，也算是在村人面前为老肖家争了一次光。 （《跳槽年代》，未完待续） 2009-11-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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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留守婚姻难维持，职场靠山不可恃（二） 肖守义在彩虹印染厂如此干了一年多之后，把积攒下来的几万块钱全部寄回河南老家，加上以前经商积蓄的几万块钱，让妻子胡春丽在村里新建了一座二层楼的新居。新居楼上楼下各六间，还砌了一个小院子。算是实现了多年的理想，也算是在村人面前为老肖家争了一次光。 肖守义在信里对妻子说了，建新房不要担心钱不够，一定要建成村里最漂亮的房子，钱不够你先借着，我这里每个月都有几千块钱的收入，每个月发了工资就给你寄钱，很快就能还上。 将新房子建了起来，虽然又借了一些债，好在肖守义每个月持续往家里寄钱，不到半年，建房欠下的债就全部还清了。肖守义刚想喘口气，又遇到了闹心的事，妻子来信要求他不要在南州打工了。胡春丽说，现在房子已经建好，村里收入比以前增加了，不用继续在外面那么辛苦地打工了，再说夫妻俩长期分居，也不是个事。 肖守义南下打工转眼间已经三年，三年来却一次也没有回去和胡春丽团聚过。第一年春节时刚找到工作，没有回家的路费。第二年春节是刚跳槽到彩虹印刷厂，还在试用期，为了积极表现，就主动表示愿意值班。第三年春节原来是计划回家过年的，却没有买到回家的火车票，想回也回不去。 胡春丽对于肖守义前两年不回家过春节可以理解，对于第三年不回家过春节无法认同。这不能怪胡春丽，自从肖守义家建起了楼房，她的耳根子就从来没有清净过，各种议论纷至沓来。有嫉妒的，说肖守义这钱来路不正。有羡慕的，恳求能指条发财的道。有眼红的，直接开口借钱。更有关心的，提醒她男人有钱就变坏。 胡春丽不相信肖守义是个有钱就变坏的男人，她想，假如肖守义对她有了二心，他不会将在外面打工挣的钱往家里寄，更不会在家里建新房。可是架不住说的人多，她的信心开始动摇。她想，也许，他寄钱回家建房主要是为了他自己光宗耀祖？只是为了给她一个交代？甚至是为他的儿子肖永礼建的？即便他现在没有变心，谁能保证他以后不变心呢？他如果没变心，怎么也不回来看看呢？ 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肖守义才四十多岁，难道他不需要女人？他以前没有钱，即便他想女人，女人也不会愿意理睬他，现在他一个月挣那么多钱，一个月几千块钱收入，在当时的河南乡下，农民一年的收入才几百块啊！即便他不主动去追求其他女人，保不准会有女人主动去找他，时间久了，能不变心吗？ 胡春丽一封接一份地写信要求肖守义回家。肖守义好不容易才得到这样一个挣钱的好机会，怎么舍得轻易放弃呢？胡春丽见无法说服肖守义回家，就在高人指点下，提出带着肖永礼一起来南州市生活。肖守义连忙制止说，千万不可。 肖守义耐心解释说，南州市的生活费比村里贵很多倍，你们娘俩来了，光孩子的学费就负担不起，孩子在家乡上学花不了几个钱，在这里上学，一个学期就得多花数千元的外来人口就读费。即便我负担得起，我也不敢这样张扬，否则会引起更多人对我的嫉妒，甚至会因此断掉我的灰色收入。 肖守义越是不同意，胡春丽越是怀疑。她怀疑肖守义是想用一栋楼房来拴住她，让她替他在村里侍候老人、抚养儿子，他自己却在千里之外的南州风流快活。于是一气之下，发出了最后通牒：假如肖守义既不回家，又不允许胡春丽南下，那么就离婚。 肖守义原本对于无法回家尽做丈夫的责任是有愧疚的，虽然与胡春丽结婚是情非得已，但不管怎么说，也做了十多年夫妻，两个人没有爱情也有亲情，而且，自从决定与她结婚之后，这辈子就认定了她。再说家中也确实有老人孩子需要她照顾。可是自己在外面如此辛苦挣钱，好不容易挣到的钱，自己不舍得花，全部寄回家里，她居然还要提离婚？他的愧疚之心一下就变了，变成对她的不满，对她的抱怨。他坚决不同意离婚。 胡春丽见肖守义不同意离婚，心里高兴，知道肖守义还要这个家。可是她也需要肖守义，她不只是需要一个会往家里寄钱的丈夫，还需要一个能陪她说话、吃饭、睡觉、嘘寒问暖、排解寂寞的活生生的丈夫。想到肖守义心里还有她，她以为这招以离婚相威胁发生了作用，于是继续向肖守义施加压力，要求他早日回村。 胡春丽这时候还不知道夫妻间以离婚相威胁是最愚蠢、最伤感情的处理夫妻间矛盾的办法。夫妻之道基于相互尊重，不但要尊重彼此的人格，还要尊重彼此的这份感情。以离婚相威胁的前提是对方尊重这份夫妻之情，这样的威胁才会有效。可是假如自己都不尊重这份情感，怎么还能指望对方尊重这份情感呢？ 肖守义知道胡春丽要求离婚不是真心，否则也不会要求他回村，所以不理睬她。可是随着胡春丽的要求升级，甚至威胁说要到法院去起诉离婚，他对她的离婚意愿发生了疑问：要求他回村和离婚，究竟哪个是目的？哪个是手段？ 胡春丽会不会因为一个人孤独难忍，不愿意继续这种留守女人守活寡的现状才提出离婚的？会不会由于自己离家三年，胡春丽有了相好？假如真是那样，那么自己就不能太自私，不能只为了让她在家里照顾老人和孩子，就死拖着不和她离婚，既然自己无法给她想要的夫妻生活。 肖守义想到这里，不由涌上了同情之心，他想，假如离婚后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也是一件好事。于是就答应了胡春丽的离婚要求。 胡春丽原本以为肖守义不会答应离婚才如此向他施加压力，没有想到弄假成真，后悔不及。可是胡春丽是敢作敢当的女人，到了这时候，宁可将错就错，也不愿意低头认错。 肖守义与胡春丽的离婚，表面上看是由于彼此的误会造成的，但显然还有其他更加复杂的因素在里面，有他和胡春丽个人的因素，有这个社会的因素，更有这个聚变的时代的因素。数亿农民离开故乡，常年累月在外打工，夫妻无法团圆、子女父母无法相互照看。一年两年尚可谅解，十年二十年情何以堪。 （《跳槽年代》，未完待续） 2009-11-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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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留守婚姻难维持，职场靠山不可恃（三） 肖守义宁可离婚也不愿意回村，是因为能在彩虹印染厂挣大钱。胡春丽也是担心他在彩虹印染厂挣钱太多会移情别恋，才弄假成真离了婚。可是造化弄人，就在他俩离婚不久，肖守义却因为一件突发事件，失去了这份挣大钱的职业。 这件事得从给肖守义提供了挣大钱的贵人徐经理说起。徐经理在彩虹印染厂的筹建阶段还是很低调的。毕竟，他是凭着当官的哥哥徐副局长的关系才得到了这份工作。他在彩虹印染厂每个月工资可观，还有一些灰色收入，每个月的实际收入在万元以上。所以做什么事都是认认真真，勤勤恳恳，踏踏实实的。这样，也确实获得了林老板和其他同事们的认同，就连与他打交道的地方政府官员及村里的那些基层干部等，说到他都夸他不错。 可是一来二去，眼见着彩虹印染厂各方面都上了轨道，不知不觉间，他的心态有了微妙的变化，渐渐地就觉得他在厂里的位置已经无人可以撼动，说话办事，口气无形中就变了，从一个谦卑的打工者的心态转变为了二当家的老板心态了。甚至还半真半假的口出狂言，“林老板不在我说了算，林老板在，也得听我的参考意见”。 徐经理有了这样的傲慢心态，不管是与厂内厂外的人交涉起来，口气就大了许多。有的时候，连林老板请来的香港籍雇员也不怎么放在眼里，处理起事情来，难免就有些偏离正确的轨道了。 彩虹印染厂议论的人多了，对徐经理的抱怨之声免不了进入林老板之耳。林老板看他还没有什么出格的大错，又看在他当官的哥哥面上，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地迁就他，觉得许多事以后还要靠他去处理。 彩虹印染厂位于南州市新界镇的郊区，距离大海不远，实际上，彩虹印染厂之所以将厂设在这样偏僻的地方，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逃避环保的监控，是想将那些工业废水偷排进大海，以降低生产成本。 按照规定，所有的印染厂都必须建立独立的废水处理设施才能得到各种允可生产的证照。为此，新界镇彩虹印染厂当然也建立了废水处理车间。只是这个废水处理车间的废水处理能力、根本处理不了全厂每天实际形成的印染废水，每天印染厂三分之二的废水、依然是偷偷直接排进了大海。 在正常情况下，排进大海的废水，不太会影响附近渔民的生活，由于当地的渔民大都上岸经商了，通常情况下不会因此而遭人投诉。工厂只要将地方政府的环保监控人员收买了就可以了。可是工厂附近的居民还有一些菜地或水产养殖场。一旦遇到大雨或涨潮，海水倒灌进菜地或水产养殖场，排出去的污水就会造成严重的污染。 1995年的台风季节，发生了一次南州市新界镇彩虹印染厂排出去的废水在海水倒灌的情况下污染菜地和水产养殖场的严重事件。 污染事件发生之后，新界镇的村民找到了村干部，村干部来到彩虹印染厂要求赔偿。按照正常情况，错在彩虹印染厂，彩虹印染厂必须负全部的责任，村民在村干部的协调下，提出了具体的赔偿金额。村干部又在此基础上再加码，想趁机大捞一把。 徐经理从筹建彩虹印染厂之初，就一直与这些村干部打交道，尽管他平时一直把这些村干部当菩萨一样侍候着，对他们是请吃、请喝、请桑拿、请卡拉OK，还要红包、礼品地送这送那。如果只是送礼请客倒也罢了，反正那是香港老板出钱，徐经理并不在意，最可恨的是在与村干部打交道的过程中经常会感受到他们对外来打工者的歧视。 徐经理尽管表面上对他们低三下四、忍气吞声，但他是一个自尊心很强、也比较敏感的人，每次感受到他们有意无意的歧视或傲慢，就越发看不起这些洗脚山田的本地农民。心想，你们凭什么能这样吃香的、喝辣的，还不是靠了我们这些外来打工者和外来投资者吗？假如没有我们，你们可能还得像你们的祖辈那样穷得偷渡到香港去打工！ 当村干部借机提出了赔偿要求后，徐经理越发看不起他们，觉得这些村干部想捞得太狠了，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就有点不买村干部的帐。他自以为在彩虹印染厂已经站住了脚，说起话来不但没有了过去的谦卑和迁就，甚至有些不客气。冲动之下便语带恐吓地暗示村干部不要杀鸡取蛋：假如彩虹印染厂垮了，现在每个月从彩虹印染厂里得到的好处都将落空。 村干部没有想到徐经理居然敢档他们的财路，觉得很意外，也很气愤。他们没有想到一个穷打工的居然敢跟他们这样说话，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在他们看来，这厂又不是你徐经理的，要的钱也不用你出，你瞎操什么闲心？不给点厉害你看看，你怕是还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所以村干部直接就与徐经理谈崩了。 徐经理从建厂以来一直与这些村干部相处得不错，对于这次谈崩了，完全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甚至没有太放在心上，以为不过是彼此在火头上，说了几句气话而已，心情平静之后，还可以继续谈判。 谁知村干部对徐经理已经结下了仇，觉得徐经理太过放肆，非惩罚他不可，要惩罚他就必须从彩虹印染厂的污染事件下手。在他们的地盘上就得他们说了算，于是还没有等徐经理来找他们再谈，就直接指示村民去南州市环保局投诉。结果200名左右的村民从新界镇浩浩荡荡跑去南州市环保局投诉了。 这一投诉问题就闹大了。在南州市这个地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不公开，政府为了招商引资的需要，都会尽量帮着企业老板，可是一旦公开了，政府就只能公事公办。南州市环保局一接到投诉，立刻派人来新界镇彩虹印染厂调查，污染属实，二话不说，立刻封厂、停产、整改。 （《跳槽年代》，未完待续） 2009-11-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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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留守婚姻难维持，职场靠山不可恃（五） 王爱枝是东城管理公司下属商场的售货员，两人算是一个集团公司的同事，又是河南老乡。王爱枝比肖守义年轻18岁，婚姻失败后从河南来到广东打工。肖守义在广东打工，也失去了在河南的婚姻。两人算是同病相怜，一来二去就相识、相交，并同居了。 这两个因为婚姻失败而同居的河南农民，在远离故乡千里之外的南州市重新恢复了夫妻生活，都觉得很滋润，这样不但能满足彼此感情的需要、生理的需要，还能省钱。两个人合伙做饭能节省开销，王爱枝搬过来住，连房租也省了。肖守义没有想到在他42岁的时候，在南州市迎来了他人生的第二春，品尝到了自由恋爱带来了的实质性婚姻的甜蜜。 俗话说得好，贫贱夫妻百事哀。肖守义和王爱枝的甜蜜同居生活没有维持多久，就开始了争吵。争吵的原因不为其他，只为钱不够花。肖守义的工资原本就不高，与王爱枝谈了几个月的恋爱，将以前的一点积蓄花得差不多了。同居之后，王爱枝直接控制了肖守义的全部工资，弄得肖守义不但每个月寄钱回家抚养儿子、就连想抽烟喝酒都要看王爱枝的脸色才能拿到钱。就这样，王爱枝还嫌肖守义挣钱不够多。 起先肖守义觉得王爱枝的唠叨很正常，尤其是看在她比自己年轻18岁的面子上，反正得了一个大便宜，唠叨就让她唠叨吧，并不与她计较。对于她的唠叨和埋怨一个耳朵出一个耳朵进，可是随着唠叨频率的增加，尤其是随着王爱枝把他与其他人比较次数的增加，他开始心烦，更开始担心。 肖守义觉得，男人其实很容易满足，只要有女人能提供性的快乐，能有工作、有饭吃、有地方住就很满足了。这也许正是农耕社会“一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理想生活模式在二十一世纪进城民工身上的另外一种反映。 王爱枝的想法显然要比肖守义更有时代感，她觉得，女人不仅需要男人提供性的快乐，希望自己有工作、有饭吃、有地方住，还需要爱情，还需要金钱。 肖守义的心慌和苦恼也正是绝大多数民工阶层的苦恼。他们的工资有限，也没有什么特长可以在职业之外再去赚钱，在可见的未来十年内也看不到被提拔或获得发财的机会，除非走路拾到金元宝，买彩票中奖，否则几乎很难太多改变目前的现状。再加上他们背井离乡，连可以依靠的亲朋好友也很少，不能像在故乡那样，即便自己无能，还可以指望利用家族、环境、亲人、乡风民俗、传统势力等拴住爱人。 一对在本乡本土生活工作的农民夫妻，假如想离婚，很难很难。他们不但要面对双方父母亲戚的阻拦，还要面对邻居、相亲、友人、熟人等的议论，甚至谴责，会有许多无形的压力。可是对于远离故乡千里之外的民工，他们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压力或阻力，相反，却处处都是婚姻跳槽的诱惑和“榜样”。 肖守义感受到了危机，想通过跳槽来找一份工资更好的职业。正在这时，有位老乡推荐他去南州市江滨镇的一个发电机维修公司应聘发电机维修技师。这时候的肖守义对发电机维修还是一知半解，并不很精通，可是由于知道发电机维修技师的工资比普通电工的工资高许多，就想去碰碰运气，能混过面试这一关，进去之后再边干边学边提高。 谁知肖守义专门请了假赶去应聘，却扑了个空，那个老板临时接到一个业务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万分沮丧的肖守义只好打道回府，不料在马路边等中巴时与人闲聊，却结识了一位来广东打工的江西老表肖文龙，并因此彻底改变了打工的命运。 五百年前是一家的肖文龙听说了肖守义面试扑空的情况后安慰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老天爷安排你来面试就是为了安排你我见面。既然我们见上了面，我就没有理由不帮你。我在艾斯电子厂塑胶部当技师，我们厂里有好几台发电机，最近刚好有一台出了故障，还影响了我们的生产。假如你愿意来工厂打工，我试着向我们厂推荐一下，我们厂电工中还没有会修发电机的。 肖守义说，在公司干，还是在工厂干无所谓，关键是工资高不高，待遇好不好。肖文龙介绍说，他们厂包吃包住，基本工资不是很高，但是加班费高，通常每个月有一百多个小时加班，每个小时加班费5块钱。肖守义一听包吃包住，而且加班费比原来在彩虹印染厂的高一倍，立刻来了兴趣，表示愿意去应聘。 经过肖文龙的穿针引线，几天之后，肖守义来到石头镇艾斯电子厂面试。接待他的是袁科长，袁科长一见肖守义四十多了，第一印象不好，就不想要。可是已经答应塑胶部肖文龙给他一个面试的机会，肖守义也特意从市区赶了过来，不给他一个面试机会就回绝掉，实在说不过去。即便想回绝，最起码也该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于是通知电工班长卫小东，让肖守义去修理厂里故障中的发电机。 肖守义进了艾斯厂的发电机房，见一字排开有五、六台发电机。再仔细一看，一台国产的也没有，全是进口的，还都是美国的康明斯发电机，顿时傻眼了。 他对修理国产发电机也只是一知半解，几年前在荣达电子厂时瞎猫碰到死老鼠，勉强捣鼓好了一台发电机。后来进了彩虹印染厂，整天维修的是马达，在东城管理公司，倒是看到过公司的发电房里有一台一模一样的康明斯发电机，但是那台发电机从来没有故障过。这可让肖守义怎么去修？ （《跳槽年代》，未完待续） 2009-11-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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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同居被抓变嫖娼，打工生涯无保障（一） 肖守义虽然傻了眼，但外表还是很镇静，不仅如此，他还要做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于是他随口就对卫班长说，你们厂真有钱，全是买的美国康明斯发电机。卫班长点点头说，不错，你能修吗？肖守义沉吟了一下，说能，但要花点时间。 面对这样一个难得的好机会，肖守义毫不犹豫地咬着牙说能修。他心想，管它行不行，先接下来再说，即便不行，也就是白忙活一阵，还能有什么大的损失呢？更何况，也不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不管什么牌子的发电机，基本结构还不是大同小异？ 肖守义不懂装懂这一招假如是去发电机维修公司应聘，那么很可能立刻会被识破。因为对他进行面试的，肯定是有丰富发电机维修经验的人，三问两问就会被问出破绽，即便问不出来，只要一看他具体怎样检查和维修，也能看出是生手还是熟手。神使鬼差地的是肖守义错过了去发电机维修公司的应聘，来到艾斯电子厂应聘。而且，他还从肖文龙那里得知，艾斯电子厂目前还没有懂发电机维修的人，因此他才如此大胆地蒙下去。 卫小东原本是学机械设备的，厂里的电工多了，就提拔他当电工班长，虽然他对发电机维修并不在行，但是毕竟有相当的理论基础，而且还经常有机会接触专业发电机维修公司 的工程师检修发电机，因此肖守义要想蒙混过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实际上此时此刻，卫小东对于康明斯发电机比肖守义懂得更多，只是由于他对肖守义的实际能力并不了解，又见肖守义一把年龄，谈吐也比较老练，以为肖守义比他懂得多，便客气地对他说，你慢慢修吧，只要你能修好，录用你估计没问题。你来了之后，我们以后也方便许多，平时有点小毛病、小故障，也不需要动不动就去外面请人来修了。 肖守义一听有门，立刻顺杆爬，接着卫小东的话说，希望卫班长替我在人事科长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假如我能进来，发电机维修保养等这些脏活累活你就不要操心了，我全部替你做得妥妥帖帖的。边说微笑着向卫小东敬了支烟。 肖守义假如不说这些套磁的话，卫小东还不知道肖守义的深浅，一听这话，等于是暴露了肖守义的实力。卫小东接过烟，不动声色地说，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你我都是凭技术吃饭的，在职场上也是凭技术说话，只要你有真才实料，我肯定欢迎你进来，我看你年龄不小了，经验应该很丰富，责任心肯定也会比年轻人强，进来之后能顶上用场。但是假如你技术不过关，那么不要说我，说句你不见怪的话，在我们这样的日资厂，恐怕神仙也帮不了你。说完这话，卫小东丢下肖守义在那里维修，去忙其他事了。 肖守义知道，职场面试有一道道的坎需要过，其中任何一道坎没有过好，就可能被淘汰出局。听了卫小东的话，肖守义立刻感觉到了卫小东对他明显的排斥的态度。表面上看，他说得很客气，只要我技术过关，他就赞同录用我，可是他这话里有话，说假如我的技术不过关连神仙也帮不了。换句话说，即便我的技术过关，只要他说我技术不过关，我也就没戏了？否则他怎么会说，即便我在艾斯厂有人帮忙，只要我的技术不过关，他也不会同意录用我？假如他真是这样想的，那我就一点戏也没有了，我在艾斯厂既没有靠山，本身技术还不过关，假如这样，那也不需要再继续假装会维修发电机蒙混下去了，干脆走人，再找其他机会吧。 可是，肖守义却还是心有不甘，他转念一想，我与你卫小东无冤无仇，你凭什么会排斥我进来呢？从工作的角度上来说，我来当你的部下，做你的帮手，不是件好事吗？你的部下越多，你的权限不就越大吗？你的部下越多，你不就越轻松吗？难道是我多心了？你真的是只要我技术过关就会录用我？ 肖守义思来想去，已经连抽了两支烟。最后他把烟蒂往地下一仍，使劲用脚碾得粉碎，决定把面试进行到底，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他拿起工具，开始全神贯注地琢磨怎样维修这台自己还不熟悉的美国康明斯发电机来。 肖守义不慌不忙地把发电机从外到内，一个个部件逐一拆开，把零件铺得满地都是，边拆边检查有什么异常。他这样做有个好处，别人无法进来细看。外行一看他拆了这么多零件，肯定以为他很在行。其实他只是把每个拆下来的零件都暗中编上了序号，不管能否找到问题所在，等一下他都可以再按照这些序号依次将这些零件装回去。 转眼间两三个小时过去了，可是当肖守义把能拆的大小零件都全部拆下来之后，还是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他这下是真傻了眼了，满脸、满身都被汗水湿透了，不知道是太热的缘故，还是太紧张的缘故。还是俗话说得好，没有金刚钻别拦瓷器活，看来在职场冒充内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肖守义看着拆得满地的发电机零件长叹了一口气说：伙计们，看来我跟你们还是缘分不够啊，愿指望你们能帮我留下来，以后就能陪伴你们，照顾你们。现在看来我们只能缘尽于此了。不管怎么说，我总算有机会第一次亲自分解康明斯发电机，也算是得到了一次免费的学习机会吧。罢了，罢了，我也算尽到了自己的努力。 肖守义正想把这些零部件再逐一按照编号重新装回去，他看到卫小东向他走来。 （《跳槽年代》，未完待续） 2009-11-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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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同居被抓变嫖娼，打工生涯无保障（二） 肖守义见卫小东走来，估计是让他结束面试打发他回家，便停下手中的活，等待卫小东发话。卫小东走进一看，发现一台康明斯发电机除了主轴部分，几乎都被拆开了，零部件摊了一地，他笑着说，你可真能拆啊，你拆成这样还装得回去吗？肖守义听了顿时来了精神，十分肯定地说，卫班长，这你放心，装回去绝对没问题。卫小东似乎相信了肖守义的话，便对肖守义说，只要你能装回去就行，这样吧，你先洗个手，跟我去食堂吃饭，吃过饭再来慢慢装。 “跟你去食堂吃饭？我没听错吧？”肖守义实在没有想到在他几乎绝望得要放弃的时候，艾斯厂居然免费给他提供午餐？这是他在以往的面试中重来没有遇到过的事，顿时感到很温馨，觉得这个厂真有人情味。 “没有听错，是我们袁科长来让我通知你去吃饭的。” “袁科长？” “是啊，他刚才来这里看过，发现你正在埋头维修发电机，对你印象很好，所以才让我安排你去食堂吃饭。” 肖守义进了艾斯厂食堂一看，工人都是用统一的不锈钢餐盘打饭，不用饭票，不用饭卡，只要排队去领就可以。厨师给每位员工打三个菜，员工自己随意装饭、装汤，想吃多少装多少。工人吃完饭，连餐盘、饭碗都不需要自己洗，往指定的地方一放就可以了，工厂安排专人负责清洗、消毒餐具。工人就餐像上饭店一样。 “卫班长，你们厂里的伙食真好，比我以前干过的任何一家工厂的食堂伙食都好。”肖守义边吃边由衷地赞叹道。 “是，工人们也都这样说，老板很重视职工福利，管理人员与工人吃一样的伙食，伙食不好，立刻就反映到老板那里去了。另外，我们的伙食标准也比其他厂高一些。每天每人是七块五毛钱，这个标准是专指买菜、买米的钱，厨房的水电费还有厨师的工资等都是厂里另外支付，因此这个标准比其他厂八、九块钱的伙食标准还要高。” 肖守义趁着吃饭的机会，顺便向卫班长了解艾斯厂发电机的故障现状，然后根据他以前修理国产发电机的经验，推测说，这台发电机的故障可能是里面的转子轴磨损造成的。但是发电机转子部分太大，他一个人无法将转子部分拆下来检查确认，必须请人帮忙才行。 卫小东说，我认同你的分析，不过，我看这个发电机就修到这里吧，你吃完饭，将拆下来的部件再装回去就行了。我会把你的情况报告袁科长，其实发电机的维修还得靠专业维修公司才行，你没有相关的维修设备和工具，技术再高也没有用。肖守义一听卫班长这样说急了，忙问那我的面试怎么办？ 卫小东见状笑笑说，放心，你的面试当然是合格通过了，不过希望你进来以后能好好配合我工作，你的工作主要是做好发电机的维护，不要摆老资格、不要拒绝服从工作安排等，要给其他电工做个好的表率。 肖守义当即表态说，这一点你放心，我这个人，以前也当过领导，绝对不会胡来，我这次如果能进你们厂，那是你给我的机会，我感激你都来不及，怎么会不配合你的工作呢？我是个当兵出身，当兵的讲究下级绝对服从上级，我如果能在你手下工作，我就是你的兵，你安排怎样就怎样，绝对没有半句含糊。 卫小东的认可、袁科长的好感、加上肖守义的机智和努力，终于顺利通过了面试，被艾斯电子厂聘用为发电机维修电工。肖守义的学历证书，只是进修结业证书，学历不算很高，实际维修发电机的履历也不是很长，决定试用期工资底薪为1200元，包吃、包住，加班工资另外算。 肖守义得知艾斯电子厂正式录用了他，喜出望外。下午立刻就将东城管理公司的工作辞了。晚上把这好消息告诉王爱枝，王爱枝也很高兴。王爱枝对肖守义说： “你去艾斯电子厂要好好干，然后尽快把我也弄进艾斯电子厂打工。” 王爱枝给肖守义算了一笔帐：肖守义在东城管理公司的工资是1300元，但不包吃住，每个月除去吃住的钱，只剩下300元。去了艾斯电子厂，虽然工资只有1200元，但是包吃住，免除了吃住的费用，等于是每个月净得1200元，加班费还在外。 王爱枝算完肖守义的帐，又接着算自己的帐：我现在当售货员，月薪600元，可是自己管吃住，每个月几乎没有钱剩下，假如也能进艾斯厂，哪怕每个月工资只有400元，也比在这里干强。 “你算得不错，我这次能进艾斯电子厂，真是遇到好人了。先是遇到了肖文龙，然后又遇到了卫小东、袁科长，他们都对我不错。” “你人好，命好，就能遇到好人。我不也是你遇到的好人之一吗？说不定，你现在的好运都是我给你带来的，你去了艾斯电子厂可不能忘了我啊。” “对对对，你有旺夫命，你也是我遇到的好人、贵人！”肖守义乐呵呵地献殷勤说： “我怎么会忘记你呢？想忘也忘不掉啊，我倒是在想，现在每天晚上和你在一起这么快活，我去了石头镇艾斯电子厂该怎么办？我还想尽快与你办理结婚手续，那样我向厂里推荐你去打工也比较方便。” “不会吧？你要等和我结婚之后才介绍我去艾斯厂？那要等到哪一天。”王爱枝听了这话，反问道。 肖守义见王爱枝对结婚并不热心，心里不免产生了一个疑惑：莫非她并不想和我结婚？便语带双关地说： “结了婚好办一点，不结婚也行，我尽快吧。” 好在肖守义和王爱枝都在为肖守义新得到的工作机会而兴奋，都没有往深里去想，结婚的事一句话带过便不再提。吃完饭，两人早早地上了床，大干了一番，仿佛是为肖守义送行。 （《跳槽年代》，未完待续） 2009-11-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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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同居被抓变嫖娼，打工生涯无保障（三） 肖守义对艾斯电子厂的这份工作很满意，虽然维修发电机的水平不高，但是做其他普通的电工活还是很在行。工作积极主动，对人也和气，热情，很快就得到了大家一致的好评，反而没有什么人去关注他的发电机维修技术的高低了。两个月之后，他请卫小东喝酒，然后请他帮忙把王爱枝也搞进了艾斯电子厂当员工。这样一来，两个人都能在厂里包吃包住，顿时小日子就过得舒服起来，两个人的争吵也明显减少了，重新迎来了两人之间的又一个爱情甜蜜期。 肖守义在厂里是作为技术人员聘用的，艾斯电子厂在厂外居民区为技术人员租了公寓，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每间房安排两个人住。这个条件，虽然不是很理想，但是比普通工人的集体宿舍要好多了。最关键的是，只要两个人中的一个人出去回避一下，另外一个人就可以和女朋友在房间里放心地做爱。 肖守义与食堂主管李全发分在同一个房间。李主管有点权力，就让给工厂食堂送菜的供应商出钱买了些三合板，把这一间房再分割成两个更小的单人房间，这样一来，等于双方都能同时各自在独立的屋里与女人做爱了。虽然只是增加了一道薄薄的隔墙，却极大地提高了肖守义和王爱枝的幸福指数。 肖守义很快就适应并喜欢上了他在南州市找到的这第五份工作和这里的生活。艾斯厂的待遇好，管理人员对人也都挺和气。他在电工班负责发电值班，同时参与发电机的维修保养。工作不累，每天还有四小时加班，星期天也加班，合在一起，每个月都有一百多个小时的加班，这样加班费就很高，每个月底薪和加班费一共可以拿到2000多块钱工资。 每天四个小时加班时间看起来很长，其实人并不很累。这是因为康明斯发电机性能比较稳定，只要及时做好保养，不使用劣质发电柴油，基本上很少故障。 发电房实行两班倒值班发电，早晨八点到晚上八点为白班，晚上八点到第二天早晨八点为夜班。假如是上白班，虽然有12个小时，但那是把吃饭的时间都算进去了，扣除其中午餐和晚餐各一个小时，实际上只上了10个小时的班。 艾斯电子厂对这样的特殊岗位的管理也不是很严格，比如肖守义上白班，从早晨八点到晚上八点，通常下午五点钟吃晚饭，吃过晚饭后，厂里的篮球场上有职工打篮球，他也会一起去打。打一两个小时篮球，再去厂里的工人宿舍冲个凉，基本上就可以准备交班下班了。 负责发电机维修和发电是一个肥差，除了底薪和加班费之外，还有一些灰色收入。别看这些权力不大的技术员，捞取灰色收入的水平绝对不会比那些腐败官员低。他们的灰色收入主要来自两大块，一是从供应发电燃油的柴油供应商，一是来自给提供发电机保养耗材的供应商及提供维修的发电机维修公司。这样的灰色收入基本上都是电工班长和肖守义这样的主要技术人员共同分享。有的时候，肖守义的灰色收入甚至可能比他的月工资还要高。 由于艾斯电子厂的工人都很年轻，这家三千多人的艾斯电子厂的平均职工年龄才21岁，肖守义是全厂年龄最大的职工，平时大家都尊称他老肖。 肖守义在这里打工，不但经济上收入不错，精神上也很愉快。他的上司卫小东比他年轻，对他也很尊重。肖守义甚至多次想到：如果一切顺利，可以在这里做到退休，那么也就很满足了。 人对眼下的生活状态不满足的时候会有想法，要改变眼下的生活状态。人对眼下的生活满足的时候，往往也会产生新的想法，希望能更上一层楼。肖守义在工作、生活、爱情都很满足的情况下，就想到了趁自己年轻，或者可以再与王爱枝生个孩子。当然，肖守义生儿子的想法，与其说是为了传宗接代，不如说是为了更牢地拴住王爱枝，于是就想到了与王爱枝结婚。 可是每次肖守义提到结婚的话题，70后的王爱枝就会打岔，说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干嘛非要那一张纸呢？我们以前不都有过那张纸吗？可到头来还不照样离？两人在一起只要快乐就好，有没有那张纸，不重要。 50后的肖守义比较传统，觉得有没有那张纸完全不一样，可是尽管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也没有表示反对，他知道，欲速则不达，假如硬要坚持结婚，说不定立马就会闹分手，得慢慢来，也许，王爱枝是嫌他年纪大才拒绝结婚的，也就没有好意思坚持。好在这里是民风开放的广东，不是封闭意识还很浓厚的河南老家，他们这样的打工者，在这里是结婚、还是同居，也没有什么人去操这份心，只要不生出孩子来怎么都行。不结婚就不结婚吧，王爱枝都不在乎，他在乎什么呢？ 这天是周末，肖守义出去陪老乡喝酒，直到接近一点钟才回来。王爱枝还没有睡，正在边看电视边等着他。 “死哪去了，到现在才回来？还不快去冲凉！” “不好意思，让领导久等了，我这就来，这就来。”肖守义会心地一笑，开心地去冲凉了。 王爱枝也关了电视，在蚊帐里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脱了个精光。肖守义冲了个凉，精神一爽，浑身涌出一股力量，走近窗前，看到王爱枝丰满的裸体，兴奋地扑了上去…… 肖守义与王爱枝默契而又欢快地运动着，眼看就要到达幸福的定点，突然被一阵野蛮的砸门声和喊声打破： “嘭！嘭！嘭！开门！开门！” 肖守义和王爱枝顿时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不好，是治安队来查夜了！” “那可怎么办？那可怎么办？”王爱枝一把抱住肖守义惊恐地问道。 （《跳槽年代》，未完待续） 2009-11-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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