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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场天地]谁主巅峰-原创IT职场小说(原丛林改版)[第1页]

作者:写本IT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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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版我觉得改的还比较满意,希望能让大家看到我的进步。

    第一章:裁员风暴

    汤白半靠在家中宽大的真皮沙发中,一条腿半搭着,着地的脚后跟不耐烦的在地上来回磨蹭,眉头紧皱,不耐烦的听着电话里β 产品老总柳通说裁人的困难:“如果要求我们产品部这么大面积的减少人员,我很难保证团队与后续工作的稳定……”联着电话的耳机线触着脖子,突然让汤白觉得很不舒服,有直接扯下耳机的冲动。

    “妈的,你这些小员工稳定,老子怎么办?”汤白在心里骂到。这一年多费劲心思,眼看着总裁宝座就要到手,结果董事会对去年交出的答卷极其不满,要求今年必须大幅提升利润,汤白和CFO(首席财务官)曲径商量对策,曲径给他的结论是:提升利润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降低人工成本,而软件企业最大的成本就是人,所以最有效降低成本的办法就是裁人。

    裁人是否能保证现有市场和客户有稳定?汤白心里也不是很有把握。公司现任的CTO (首席技术官)Jason去年刚从美国过来不久,原来的业务形态和现公司不同,所以Jason对现在的整体技术和业务支撑能力并不能给出完整的评估,只能就单项的技术给出一些建议。Jason 去年主持了一段时间产品技术工作,但是产品线间各自为政的情况并没有明显好转,也没有公司级的新产品发布。倒是大平台产品部不痛不痒的发布了个AAA平台产品,号称达到业界领先,已有成功应用案例,但其实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大平台产品老总林信有平时一向话多,人称“林大嘴”,今天开电话会议倒是基本不说话,因为他知道他不需要说什么,大平台产品有个分管的副总裁,给大平台产品部上了一道保险,这次的裁人对他不会有什么影响。

    “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和董事会讨价还价的筹码了,如果不能达到董事会要求,我们大家都面临着失业!,裁员这事谁都不想发生,但是现在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必须要执行这个操作!”汤白语气很生硬。

    “公司业绩不好,裁员无可厚非,但是我对裁员的方案无法理解,有没有一个裁员的标准?”柳通继续发问。

    “这是经过公司评估后定的方案。”汤白回答。“公司评估?!”柳通心里一声冷哼,”公司现在不就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论利润,β产品部去年在各产品部中算中等,论合同额,是所有产品部中最高的,支撑的市场也最多,为什么这次β产品部裁员比例最高?”柳通继续追问,他平时一向温和,但现在心里恨不得伸出一千只手把汤白掐死。由于是电话会议,汤白在家中,而他在南京的办公室里,面向落地窗站着,面色潮红,左手握着电话,右手跟随着他说话的语调上下挥舞着。

    “柳通!”汤白刚说了两个字,就被柳通快速打断了,“我无法理解这个裁员方案的标准,我没办法和员工解释!”

    “柳通,我要提醒你!请注意你的职业性!这是公司的决定,请你冷静一些!”汤白非常强硬。

    “这他妈的明显是柿子挑软的捏!还在这冠冕堂皇!”柳通心想,但没再争辩下去,他知道多说已无用。今天开会的四个产品部,大平台产品部有个VP(副总裁)分管,π产品部的老总是集团公司董事长请来的,ε产品部老总是汤白的关系,只有他柳通,β产品部的老总,一则只是个总监级别,二则背无靠山。

    “并不是我不执行公司的方案,但既然要裁员,公司肯定要定一个原则,什么样的员工可以走,什么可以留,总要有个标准,否则如何执行?”柳通不再追问比例的事情,而是从操作角度提出异议。

    “董事会提这个要求也是这几天的事情,公司只能够给个大的操作指导意见,具体的标准各产品线自己定吧,时间太紧了,难免有所误伤,这也没有办法。”其实汤白是有标准的,只是不能说出口,他的标准只有一个,就是搞垮柳通。

    实际上,汤白看β产品部早就不顺眼了,去年β产品部打了两场硬战,解决了两个市场上客户投诉的大难题,汤白当时正为了市场上其它客户的投诉焦头烂额,想让β产品更多的协助解决问题。但他当时只是个行业老总,与柳通是平级,柳通并没有给他太多面子,遇到问题都是就事论事,不属于他们范围的就坚决不接,这让汤白非常不爽。

    柳通其实有他的难处,因为公司考核产品部主的指标主要是:订单、利润和产品竞争力,这些指标就要求产品要尽量扩大市场,提升产品化程度和保持竞争力。而今年的几个市场问题的解决,已经损耗了产品部太多的精力,影响到了新产品的开发,如果把精力再放在其它市场的问题解决上,那这些指标则基本不可能完成,所有员工的年终奖和第二年的调薪都会受到影响。

    但汤白不这么认为,他打心眼里看不起产品部,觉得这行重要的是客户满意度,派员工在现场按客户的需求实现了,客户自然会付钱,产品不产品的没那么重要。汤白自小就信奉胜者为王,一向直往权力,渴望自己能在权力的巅峰,手中握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生杀大权。自从去年几次要求柳通协助被拒绝之后,他就暗下决心,要把β产品部收了。

    “我会尽量和员工沟通,但我不能保证结果。”知道多说无益,柳通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只能妥协。

    柳通放下电话,长长叹了一口气,坐回了椅子,把头深深埋到双手中,看起来像快钻到桌子底下。“近50%的裁员比例啊,怎么能拿出这个名单,怎么和员工解释β产品部的裁员比例大大高于整个公司的比例?”彼时已过了晚上九点,临近春节,晚上加班的人比平时少了很多,软件园灯光稀落,窗外夜色深沉,映着玻璃窗黑黑的,感觉有些压抑。办公室的灯光比较柔和,柳通的身影映在玻璃里显得很模糊,感觉快要消失一般。这次的风暴,他之前所有准备,但没想到来的这么猛烈,而且明摆着是冲β产品部来的,这让他实在无法接受。

    说来可笑,一个近3000人规模的软件公司,在要求缩减人员规模的时候,决策依据并不是产品、市场的评估,也没有太多后续演进和竞争力的考虑,之前董事会给了不到两个月时间,要求看到今年实现净利2.5亿的目标的可能性。一月的时候,公司就把新行业砍了七七八八,直接支撑新行业的产品线就整个砍掉了两个。刚过完春节却又得知,董事会要求现有人员继续减少15%,否则全体高管下课,公司出售。在这样的重压之下,汤白觉得已经没有时间考虑什么产品、什么未来的竞争力,先把成本降下来,保住利润,让董事会满意,再考虑发展才是硬道理。“人都活不下去了,还谈什么发展?这些员工裁了以后有利润了再重新招就是了,两条腿的人还不好找。”,这是汤白现在心中的真实想法,但不能说出来,只能够以产品竞争力不足、效率不高的名义,要求产品部大幅减少人员,顺便除掉柳通。
    第二章:暗渡陈仓

    2017年元旦之前,因为董事会对去年业绩非常不满,同时也对前任总裁储佳不满,董事长巫胜全面接管了工作,找柳通谈了话,倒是没说太多东西,只是简单的告诉他:“公司业务可能出现较大调整,但你不用太担心,此次调整主要是以新行业为主,你们受影响不大,公司要把不赚钱的行业砍掉,明年必须确保利润,以给投资方一个交代。”同时也问了一下柳通的下一步计划,可能因为还约谈了其它部门老总,巫胜对柳通的计划没有太多的细问,只谈了十几分钟就结束了。

    柳通回来之后,找运营部经理林然过了一下2016年各指标可能的完成情况,林然把各种业绩指标和柳通先进行了总的说明,然后开始一条一条和柳通过相关问题。

    “浙江省今年的订单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划分,按目前的订单预测只有200多万,而按我们的投入,至少需要结算在1000万以上,保本也需要600万。”

    “浙江的上次我问过销售,他说他也知道我们今年投入了很多,但是浙江省服务部的经理不同意给这么多合同。”柳通很是头疼。

    “这个销售也真是好意思说,订单划分在公司的职责就属于销售,他倒是拿服务部当挡箭牌。”林然和柳通配合的很久,彼此已经很熟悉和信任,林然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客气。

    “我前几天又找过他,他说要请示一下汤白,但还没有答复。”

    “这说明浙江的销售并没有把我们太放在心上,如果他觉得我们重要,这事他自己就会搞定服务部,我建议后续浙江不再要支撑新业务了,要不赔了钱吆喝还没得赚。”林然说。

    柳通说:“我会再跟踪一下,这肯定是要争取的,兄弟们今年这么辛苦,总要有个说法。”

    林然翻了下白眼:“你自己填了几个月的坑,通宵了几次才把事搞定的,他们要连这钱都不肯给,也实在是没有人性了。”

    “浙江说今年可能只有3000多万订单,如果是这样,服务部一百多号人都快养不活了,服务都是地头蛇,他们自己吃不饱哪会吐出来给产品部。”柳通很无奈。

    “唉,这个公司也是奇葩,要求产品部给服务部做支撑,还要从服务这儿拆分项目订单,项目经理全是服务部的,这又当裁判又当运动员的规则,我也是醉了。”林然对这个规则不满由来已久,但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够多加主动的监控分析各种数据,然后提醒柳通哪里该注意。

    “新行业今年投入产出比非常的差,这个要看能否公司申请特殊考核政策,毕竟这是公司的战略……北京今年的订单是-200多万,因为合同中有第三方采购,成本高于合同额,扣完就变成负的了,这个也是战略项目……”林然尽量简短清晰告诉柳通有什么问题和影响,柳通平时比较忙,时间不多,她得要让柳通清楚的知道有哪些问题。

    “总体来讲,比对整个产品部,目前我们的赢利水平处于中游,订单规模应该是产品部中仅次于服务部的,但是利润比去年有所下降,我刚才说的这些问题订单加起来至少还有2000到3000万的规模,如果能要回来,虽然达不到年初的目标,但在产品部中肯定处于上游的位置了。”林然最后总结到。

    柳通表示清楚了,林然又说:“我一会儿给你发个邮件,把这些事项都列一下,到年底没多少时间了,我们要抓紧。”然后就开始收拾电脑准备走出柳通的办公室。

    “对了,上次我们讨论的研发流程优化方案最近执行的怎么样?”柳通又问林然。

    “前几次讨论完目标,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我上周把计划细化了一下,进行一些前期的准备工作,也在写相关的具体执行方案,但这些方案执行都依赖于公司IT平台的支持,这个平台的负责人休假了,据说要到年后才回来,所以我现在只能把方案再多完善一下,执行的事情得等年后才能启动了。”

    柳通听完说了声好,林然看看他没有别的问题需要讨论,就告辞出去了。

    今年的各项指标虽然预期完成的不是很理想,在产品部中属于中游水平,但考虑到这是一个历史包袱最重同时在转型的部门,这样的成绩在这个环境下还勉强能说得过去。同时,之前柳通也和运营部门一起讨论了几个月,准备全面调整内部的业务管理流程,明年狠抓效率提升,集中精力打造一批产品,柳通对17年业绩的提升还是很有信心的。为了鼓舞士气,春节前,在经费已经非常紧张的情况下,柳通还是安排了员工们进行了一次春节前的聚餐。

    这次聚餐和往年相比,真是天上地下。以往每年聚餐除了吃饭,都会安排大家表演节目,然后有各种各样的抽奖环节,吃饭也一般安排在四星左右标准的酒店。今年只在软件园附近找了个三星的宾馆的餐厅,点了一些简单的家常菜,没有其它的任何助兴的活动,人均标准只有往年的不到1/3。柳通带着管理团队给各桌员工敬了酒之后就回桌坐着,有来敬酒的就接一下,和周边的人偶尔聊几句,更多的时候思绪飘来飘去,今天好像老集中不了精神,总感觉哪里不踏实。

    这几天已经有几个新行业的部门全员接到辞退通知,虽然目前β产品部还没有什么动静,但不同部门间人都认识,也会有所沟通,原本搞技术人的员就不是太活跃,加上个个心有戚戚,气氛愈显沉闷。往常柳通在酒桌上还是比较活跃的,最近太多的变化让他心事重重,同桌的几个都不在座位上,加上有一段时间没有人来敬酒,他不自觉地就喝了几杯白酒下去。

    β产品部副总冼庆松刚去了下洗手间,顺便在外面给爱人打了个电话,汇报一下行踪,回来就看到柳通一个人闷着在喝酒。他坐下,拍拍柳通的肩:“少喝点。”冼庆松平时不是个多话的人,今天倒是说了一通:“我们不是已经准备了15%的人员优化名单了么?如果要裁员应该能够应对。而且汤白之前说过,他是非常需要我们产品的能力,所以我们冲击应该不会太大,今年业绩指标完成的这么差,肯定大家日子都会难过一些。整个行业现在也都不景气,不少公司也在裁员,大环境如此,我们也只有适应了。”柳通抬头看看冼庆松,点点头,拍拍冼庆松放在他肩上的手,没说话。

    冼庆松电话响了,他看了一下,把屏幕朝向柳通,柳通看见上面显示着“汤白”,没吱声,看着冼庆松按下接听键:“喂,汤总。”可能喝的有点多,柳通意识有点模糊,在空中飘了一会儿,他用力闭了下眼,甩了下头,才把意识拉回来,就听到了冼庆松说:“好的,汤总,我明天到。”冼庆松挂了电话对柳通说:“汤白让我和袁博士明天到杭州开会。”

    “哦,那自己明天也要去杭州了吧,看来今天晚上还是要少喝点,早点睡,明天才有精神。”柳通想,应该汤白要沟通关于调整的事宜了,正好此时有人敬酒,柳通一边应承着,一边注意看自己的手机,估计汤白要打他电话,但直到他第二天起床,汤白的电话也没有打过来。
    第三章:蓄谋已久

    柳通双手撑头坐了很久,过了好一会儿才将头抬起来,拿手用力的搓了搓脸,头向后一仰,重重的靠在了椅背上,双手随意地搭在腹部,从鼻子里呼了一口长长的气出来。工作这么多年,经历过各种风风雨雨,也算是千锤百炼了,却从来没感觉像现在这茫然。

    他又在椅子上靠了一会儿,拿起手机给冼庆松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柳通开口就道:“庆松,今天开会说裁员的事情了,和我们之前理解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上次你去杭州开会时汤白说我们有部分人纳入到产品中心,剩余的人转到定制中心,再差一些的人可以进入到服务部,服务部再把这些员工综合比较,把不符合岗位要求的再裁掉,但今天开会直接和我说要求我提供一半的裁员名单。”

    “啊?!”冼庆松非常的吃惊,他沉吟了一阵:“这么说,他上次通知我去杭州没通知你,其实当时就已经打算好的了,只是在放烟雾弹?”

    “我觉得是,”柳通又开始有点愤怒:“现在再想想之前的一些事情,他应该是早就计划好要对我们下手了。”

    春节快放假前,汤白通知了冼庆松和他下面的袁博士到杭州开会,没通知柳通。当时冼庆松和柳通都非常奇怪,但是又好直接问为什么,只能先去探个究竟。

    冼庆松和袁博士到杭州过了个夜后,第二天上午到了指定的地方。他们惊讶地发现这次参会的人级别相当高,除了汤白之外,还有大平台产品部的分管VP丰翔、ε产品部总经理崔达流、CFO曲径、服务部的总经理史应朝,还有一位没见过的男性,约四十出头,样貌斯文。会议室不大,刚过完春节气温还很低,房间里暖气开的比较强劲,窗户紧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闷闷的味道。

    冼庆松看这阵势,有点摸不着头脑,轻轻的和汤白打了个招呼,走到边上坐下,心中疑惑不已,“要说产品部会议吧,产品部人没来全,而且服务部也在;要说是协调会吧,应该是让柳通来,叫我来也能说得过去,可袁博士是纯技术人员,和协调这事搭不上边;要说是技术讨论会吧,这里面哪个也不是具体搞技术的呀。”冼庆松心里嘀咕着。

    “来,我介绍一下,这是高博怀,后续会出任产品中心的总经理。”汤白抬起手指了指高博怀,向冼庆松他们介绍到,他手里还捏了根烟,但没点火。

    之前公司已经发布过新的一级组织架构,明确后续会有一个产品中心,但写着负责人待定,一开始都以为是CTO Jason分管这个部门,Jason 是美国人,大家都在猜他是不是又准备找个老外负责产品中心,没想到这个负责人是由汤白来指定。“这是唱的哪出啊。”冼庆松心中更加疑惑。

    “高博怀是我的老相识了,以前也在我们公司,后来去了世尖科技,下个月正式加盟数终。公司之前发布了一级架构,马上就春节放假了,时不我待,我想大家先把相关工作开始考虑起来,这样春节一结束就可以尽快进入工作状态。”汤白说完,又向高博怀介绍了一下冼庆松和袁博士。

    世尖科技是与数终科技同样做企业级IT支撑的公司,在企业级IT支撑领域稳居国内第一的位置。但他们的业务范围只有一小部分和数终科技是重叠的。在细分的领域中,数终科技对应的明巅科技集团市场规模则是全国第一。数终科技是两年多前从明巅科技分离出来的一个新公司,冼庆松也是在数终科技成立的时候,随着剥离的市场和业务一同过来的,他之前没有听说过高博怀这个人,所以汤白指的以前的公司,应该是明巅科技。

    “这次会议为什么是在杭州开呢?”冼庆松心中又冒出一个大疑问,参会的人员除了汤白和史应朝常驻办公地点在杭州,其它大多数人都在北京,以往公司开比较正式会议的时候也基本都在北京,这次会议怎么感觉哪里都和往常不大一样。

    “博怀家也在杭州,他现在还没加入我们公司,出差不方便,所以这次我们就在杭州召集大家碰个头。”汤白好像看出了冼庆松的疑问,“博怀,这是袁博士,我之前和你提到过,在新技术方面和行业应用结合很有研究的一个专家。”

    高博怀冲袁博士点点头,袁博士也点头回应了一下,他和冼庆松不同,从进来起就一直很淡定,他不知道为这么这次要来开会,也不是很关心。之前他已经和CTO Jason 谈好,后续去Jason 那儿的实验室里从事新技术研究。β产品部现在是柳通负责,柳通之前还有过两个负责人都离职了,现在又说要归到汤白这儿管理,这变来变去实在影响工作,不能安心干活,不如换个清净地方。

    “博士,这次特地请你到杭州来,是希望你能留在产品中心。”冼庆松听着,心里疑团终于又解开了一个。“你这块的技术如果只是停留在实验室,不能运用到具体的生产中,是很可惜的,之前你负责的几个新技术应用的项目,反响都很好,客户也都对我们投入这么高端的人才支持他们的工作表示很满意。博怀刚负责产品中心,我们希望后续能够提升产品的核心竞争力,他非常认可你之前的工作成果,很想有机会和你这个专家多交流一下。”

    袁博士听汤白这么说,就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工作范围,然后问高博怀:“高总你对哪几个技术点需要了解的,我可以说一下。”高博怀想了一下说:“袁博士果然在这方面很有见解,今天时间有点紧,具体的技术我想后续再找个专门时间请教,希望你能留在我的团队中。”

    “后续你们找时间再碰吧,有的是机会。”汤白把手里的烟在桌上顿了顿,又看着冼衣松说:“庆松,产品中心的名额很有限,你们可能只有50个名额,你们要考虑一下哪些人留在产品中心。”

    冼庆松头晕了一下,“50人?现在可是有200多人呢。”他略想了一下问道:“那其它人怎么安排?”

    “现在产品部的人后续会有三个去处,第一是留在产品中心,第二是去定制中心,定制中心后续也由老史负责,第三是去服务中心,和服务中心的人一起进行评估,如果不能满足岗位要求的,就优化掉,公司要求在2月底前完成15%的人员优化。”汤白看着史应朝:“老史,你这儿任务很重,后续你要和庆松这儿一起考虑一下人流如何分流。”

    冼衣松正在想怎么开口问这事柳通是否知道,汤白又接着说:“庆松,后续的产品技术中心的人员,我们不希望太分散,每个产品的的人员最好都集中在一个地方,β产品部的人北京和南京都有,柳通办公地在南京,如果让他选择,可能他会考虑让南京的研发人员进入产品技术中心,但我想再听听你的意见。”

    汤白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玩他手上的烟,不停地转来转去,说完这话之后,把烟往桌上一顿,看着冼庆松。

    会议室内暖气开得很足,冼庆松进来后一直没有喝水,这会觉得嗓子很干,他有点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后才说:“汤总,这事关系的人太多,我回去和柳通商量一下再答复你吧?”

    汤白微微挑了下眉,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然后转向其他人说:“其他几位老大都在,我们先讨论一下你们这块具体的人员方案吧,庆松你们可以先回去,尽快给我个答复。”

    冼庆松从会议室出来给柳通打了个电话,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然后让袁博士先回北京,他去南京找柳通见面再细谈。
    杭州到南京很近,火车只需要一个半小时,加上再过几天就是春节,路上车都不多,打车一路畅通,三个多小时后冼庆松就出现在柳通的办公室中。他把情况细述了一遍之后,柳通一直没说什么,两个人相对默默无言。

    汤白的意思很清楚,他希望北京团队进入产品中心,按他的说法,不进入产品中心的人员还可以进入定制中心和服务中心,这样看他应该是了解过相关背景的。β产品部北京的研发团队,一直以来以纯产品研发为主,项目定制开发支持的不多。而南京的研发团队,之前主要是以支持项目定制开发团队为主,近几年才开始增加纯产品研发的工作,如果北京的团队转定制中心,会非常的不适应,而南京的团队则可以很快融入。

    在汤白提出这个方案之前,β产品部其实已就17年的组织架构和技术划分讨论过多次,也是计划分为纯产品研发和定制开发团队的,但是和汤白的划分方法不同,汤白是按地域分的,他们是按产品分的,北京和南京各有不同的产品,所以每个地区都有这两种类型的团队。同时,因为从去年底开始就一直有裁员的风声,他们也提前准备了15%左右的裁员名单,等着公司万一通知就可以直接应对。没想到汤白提了这么个要求,把他们之前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而汤白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让把冼庆松先从柳通这儿剥出来,缩小柳通的势力范围。

    “庆松,”柳通终于开了口:“我们都工作了这么多年了,也都经历过多次组织结构变动,风风雨雨也见过不少,一些事情也能看得明白。汤白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先把我们部门拆了,然后让我们两个产生利益冲突,这样就是后续有机会你我也难再形成合力。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不要藏私,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一起想办法。”冼庆松听到这番话,内心很是触动,汤白的方案他是明显的获利者,所以他见了柳通之后只把开会的情况说了一下,其它话不敢多说,生怕引起误会。

    “就按汤白的方案,北京的团队转移50号人到产品中心,其它的人层层转移。南京的员工,有不少是从项目中成长起来的,转到定制中心适应的会快。这个方案虽然不是我们希望的结果,但是至少能把我们团队的人员保留下来,我们自己的位子是其次,员工的稳定是最重要的。”冼庆松看着柳通,喉头有点紧,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来。“庆松好好干啊,后续如果我负责南京这边的定制中心,可能还需要你多支持。”柳通觉得气氛太过沉重,换了个轻松的口吻和冼庆松提了个要求。

    冼庆松真是说不出什么了,他是柳通上任之后提升的产品部副总,分管北京团队,和柳通配合也就大半年,彼此之间其实不算特别熟悉。他一直在北京工作,前几年北京的研发团队与南京的研发团队合并之后,由当时公司VP印臻行接管。印臻行一向提倡工作中脚踏实地、求同存异,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摆台面上来讲,不要在下面搞小动作。柳通是印臻行手下十几年的老员工,管理风格和印臻行比较接近,冼庆松适应起来也很快。他们经过这大半年的配合,彼此间沟通顺畅,也建立了一定信任关系。但汤白提出的这个方案很明显他是得利者,而柳通这儿可能会受很大影响,他一直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事情之前他其实毫不知情。

    柳通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性格,他觉得这世界上聪明人很多,一些手段可能会在短时获利,但是一定不会有长期信任的合作关系。纯利益的合作关系可能是最为稳定的,但是这种关系会让合作方为了利益最大化,去掩盖或转移各种问题和矛盾,有些问题通过时间可以解决,有些可能会更加严重,若到了问题无法掩盖全面爆发的时候,则可能已经无法挽回了。柳通是技术人员出身,知道技术上有很多问题光靠收买人心是解决不了的,所以他并不屑于那些宵小手段,也不认可纯由利益支撑的合作关系。

    冼庆松走了之后,柳通给印臻行打了个电话,电话一接通,柳通突然有点情绪有点失控:“印总,对不起,我没把团队看好,β产品部看来要在我手上散了。”

    印臻行去年离开了数终科技,但她对这个带了十几年的团队还是很有感情的,常叮嘱柳通要照顾好这些员工。“软件公司最大的财富就是人,一个沉淀了这么多年的技术团队,如果人走了,就是产品还在,很多经验也无法传承了。”这是印臻行以前和柳通说过的话。

    柳通觉得非常对不起印臻行,对不起这个团队,在电话里说着说着有点哽噎了。印臻行在电话那端静静地听着柳通诉说,一直没有出声,她知道柳通心里难受,需要倾诉一下,柳通平时在员工面前总是表现的很轻松,但她是过来人,知道这个位子需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况且现在还面临着被拆散的压力。

    “你也别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问题,我当时在的时候,就觉得有股势力一直想把β产品部搞垮,你记得当时我死活不接服务,储佳逼着我非接不可么?后来我没拗过他,接了之后几个月把烂摊子收拾好,他又把服务全划给服务部了。当时我一直在想储佳应该是觉得我阻碍了改革进程,是冲着我个人来的,所以就走了,这样他们没有目标也就不会再针对产品部。邹国沧后来接手的时候,储佳又把印天产品直接划给ε产品部,说是在公司产品分布中,这个不应该属于β产品部的。但如果按公司产品边界,ε产品部也有产品应该划给我们,但储佳就没说法,所以邹国沧觉得实在不公平,没几个月也走了。”

    邹国沧是印臻行之后柳通之前的β产品部负责人,级别比柳通高一级,在产品研发上经验非常丰富,接任印臻行位子之后不到半年就主动离职了。

    “所以我觉得这个事情可能真不是你个人的问题,而是拆β产品部这件事情一直就没停止过。事已至此,你也尽力了,没有什么对得起谁对不起谁的,你也不要太自责了。“印臻行说到这儿停了停:”但我还担心一点,你确定他们一定会让你出任南京定制中心的负责人么?”

    “汤白没有直接找我谈这个事情,这是我的猜测。我估计应该只裁15%的员工,南京北京都会有,南京还有一百来号员工,从公司的角度来说,肯定不希望员工出现大面积流失的情况,如果是这样,应该是我出任这个团队的负责人最合适。”

    “那你自己是怎么考虑呢?”印臻行继续问。

    “我倒没什么关系,又不是很看中位子,一定要当什么总经理,团队能稳定,大家还能一起把事情做好就行。”

    “那你自己多加注意吧,我现在也不在公司了,帮不上你什么忙,你要心里不舒服就找我说说吧,也别老憋着。”

    柳通结束了和印臻行的通话之后,心里没那么堵了,他把林然叫进来,准备一起讨论下后续的人员划分。

    林然听完柳通说完情况之后,气愤不已:”汤白八月开会谈合作的时候说,产品部先支持服务部把项目实施好,订单的事到年底统一再谈。当时浙江他们要支持,我们说投入太多,怕订单支撑不了有风险,他说那是他的老根据地,肯定会保证我们的利益,结果这些订单今年都没结回来。他这个行业的订单,比之前预计的少了2000多万,这些事情我们都是实实在在投入去做的,但现在他们又说是产品支持不力、价值无法体现,都不划给我们了,这明显就是故意把我们业绩拉低,收拾我们的时候好有理由。”

    “浙江不是订单只有3000万,说服务部自己都养不活么?”柳通说:“服务部太强势了,可能汤白也平衡不了。”

    “我正想告诉你,浙江最后的订单是6000多万,合同是在16年最后一天才签进来的!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这个消息的,同时服务部16年的人均订单超过了公司下的任务指标,而所有产品部都没有达到!”林然看柳通还在为汤白辩解,有点郁闷,这柳通也实在是把人想的太好了。

    “唉,我现在有点后悔,去年十月宣布我们后续归汤白分管的时候,我去找储佳和巫胜表达了我们不想被整合的意愿,我估计可能就是这事得罪了汤白,他觉得我太不听话了。”柳通有些追悔莫及。

    林然定定看了柳通一会儿,过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开口:“有件事我告诉你吧,去年八月,汤白带着服务部来找你谈合作之后几天,我就听HR有人说,β产品部的人员将要大变动了。但那次我正好休假,没有参加会议,我也打听了会议上的一些情况,觉得当时讨论的事情好像和人员没什么关系,我以为这只是流言,就没有和你说这个事情。”

    柳通震了一下,脑中好像劈了一道闪电般,刚才印臻行的提醒和林然的话串在一起,针对β产品部这些动作的线索全部都衔接上了。他终于明白,这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蓄谋已久,只是在现在,才揭开了面纱,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所以,在数终科技成立之初,β产品部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第四章:竹篮打水

    2014年,IT行业新技术兴起,明巅科技将和新技术相关的市场、业务和人员进行了剥离,单独成立了另一家公司数终科技,未剥离的市场和业务人员仍在明巅科技中,同时成立明巅科技集团公司,成为两个公司的母公司。除了希望轻装上阵的新公司够快速占领市场,带来新的业务增长点之外,也希望数终科技能够构建出新的业务和技术形态,能够实现明巅科技在行业定位的变化,从而带来更多新行业的市场机会。

    成立之初,数终科技是从明巅科技直接剥离了两个和新技术相关的业务部门过去的,目的是希望用旧行业的利润给新行业输血,以扶持新行业的成长。这种企业级的应用软件,客户都非常看重公司过往的成功案例,需要有相关的经验和沉淀,所以明巅科技不可能成立一个全新的公司,在完全没有成功案例的基础上让新公司去打市场。

    剥离到数终科技的两个业务部门,一个是α市场服务部,负责所有数终相关业务的市场销售,同时也带着十几个省份的市场,技术方面主要是以客户的现场服务为主,同时内部还有一个小的定制开发团队,承担一些各地的共性需求,分管副总裁是卓家义。而另一个业务部门就是β 产品部的前身,有专职的研发、质量和交付中心,并带着另十几个省份的定制开发及现场服务体系,分管副总裁是印臻行。目前数终科技暂时由董事长巫胜主持工作,总裁人选还没有明确。

    卓家义之前打听到董事会倾向在明巅内部选人出任总裁,毕竟目前旧有的市场是数终的主要业务来源,找一个外来的人怕hold不住。这样看卓家义后续出任数终科技总裁的机会是非常大的,他在明巅是个区域总监,同时也是公司VP,此次剥离,他的上级还留在明巅,位置不变,只是业务范围缩减了一些。数终科技的总裁迟迟未定,说明目前内部没有非常合适的人选。这次从明巅到数终只有两个VP,就是他和印臻行,印臻行的部门架构从技术角度看比较全面,但是少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部门,就是市场部。

    企业应用软件这行客户关系是非常重要的,而客户关系基本上都掌握在市场部的销售手中,遇到有些公司控制力不够,被销售牵着鼻子走的事情也是有所耳闻。明巅这样的大公司虽然掌控力强,但各市场的订单主要还是依靠销售来和客户沟通,而且销售手中有给各产品的订单分配权,所以销售在公司相当有话语权。

    卓家义手中此时控制着数终科技所有的销售,而且又带过技术团队,从公司内部看,几乎就是数终总裁的最佳人选。前段时间巫胜还给他推荐了一本关于研发管理方面的书,让他好好学习,说他这种销售出身的人,想要争取更好的发展空间,得补补技术相关的知识,同时还给他引荐了这本书的作者,让他有机会多请教。这些信息都让卓家义觉得自己有机会再上一个台阶,所以他也在考虑目前位子的接班候选人,这样一旦机会明确,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过渡完成,这种位置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不能留给他人机会。

    卓家义脑中过了一圈,想了几个比较合适的人选,分别试探了一下,然后准备先找汤白聊聊,他知道汤白喜欢喝咖啡,于是约了个咖啡厅见面。

    之前卓家义和汤白同为区域总监,一同共事了几年,区域之间没有什么竞争,偶尔还会有一些工作需要其它互相协助,所以这些总监也都常打交道,关系都还不错。他电话汤白问他什么时候有到北京,顺便聊聊,结果汤白说正好这几天要去,就约到了今天晚上。

    这是一个很有格调的咖啡馆,纯天然大树桩椅子配上整片树木的桌面,看上去很是自然复古,空间中又用了大量现代化的钢铁、明艳的琉璃进行装饰,增添了不少活力,桌子都由一些植物或者屏风间隔开来,保持了每桌的私密性而又不觉得压抑。咖啡馆分为上下两层,卓家义挑了一个二楼靠窗边的位子坐下,一眼就看到了窗外光秃秃的树枝,此时北京已到深秋,入夜气温已经很低,空气冷冽,咖啡厅的暖气碰冰冷的玻璃后起了一层雾气,看起来很是朦胧。“这几天大风,一下把叶子全吹落了,等春节过后,一茬新的很快就会长出来了。”卓家义心中有些微微的感慨,他看了看手表,和汤白约定的时间还差十几分钟,北京堵车厉害,他怕迟到所以干脆提早点出发。

    “汤白接到电话的时候并没有多问什么,是不是已经知道找他是什么事了?”卓家义琢磨着:“若他有同样的想法那当然好,容易达成共识,但是现在这事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要是期望太高了也不行,别到时候觉得开了张空头支票。”正想着,卓家义电话响了,汤白到了,他看汤白在楼下大门口,让汤白抬头,打了个招呼,示意上二楼来。

    汤白一上来,就笑着道“义哥,你这乔迁之喜,在这地方请客,实在不够热闹呢。”卓家义扔了根烟给他:“就挪了个窝而已,难道还要敲锣打鼓?想着你喜欢喝咖啡,你们南方人又讲究什么小资情调,给你找了这么个地方,还不领情。”

    汤白哈哈一笑,点上烟吸了一口:“义哥还记着我那点调调,其实都是装出来的。这行这么苦逼,天天被老板和客户骂得和孙子一样,不培养点逼格安慰一下自己不行,哪像义哥你要脱离苦海了。”

    “现在我和印臻行团队都还是原来的架构,没有变化,还不知道后续怎么搞。”卓家义摇摇头。“巫胜是老大么?”汤白问。“他是董事长,应该不会出任总裁。”巫胜是明巅科技的总裁,原本大家以为他也会兼任数终的总裁,结果明确只是担任数终科技的董事长,这一下就多了个总裁的位子出来。

    “义哥你赶紧往上走走,也好给挪窝给兄弟们啊。”汤白打趣道,他一直在抽烟,整个人笼罩在雾中,迷迷蒙蒙的,坐在对面的卓家义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这小白,自己占着坑,还盯着我的位子,要把我挤走么?”

    “哪敢哪敢,义哥你太折杀我了。”汤白道:“你们现在使用的技术是最热门的,前景看好,最近到处都在讨论,绝对是下一个IT热点,谁都感兴趣。我这块地再耕也就这样了,饿不死,也没啥空间,要有机会倒是可以挪挪,就等义哥抬举我。”

    “谁知道呢,也可能死的最快,2000年的互联网泡沫倒了多少家公司。”

    “咱公司肯定没事,还带着旧的市场呢,再不济还有集团兜着呢,那些小公司比不了。”汤白又吐了一口烟:“新行业后续怎么玩现在有说法么?”“还没有,现在我们才刚过去,老大还没定,巫胜没功夫管这么多具体的事,当务之急要先把老大明确。”“那义哥你有机会管新行业么?”“肯定不管,巫胜前段时间还让我多看研发管理的书,我看他是想把我扔去搞技术。”

    “巫胜这是要给你加担子啊。”,汤白说,服务员这时端上了咖啡,他喝了一口赞道:“味道不错,还是义哥知道我要什么。“”他这是敲打我,说我们这些销售出身的不懂技术,该补补课了。”卓家义看看汤白手里的烟:”咖啡好喝你就多喝点,少抽点烟,旧的习惯有些要改改,多培养点新爱好,要不怎么发现新天地呢。”

    汤白听了笑笑,猛吸了几口,拖过烟缸,把手中的烟往里用力按按,熄了,又喝了口咖啡道:“有机会自然就能培养出新爱好了。不过,我们这行也不少看着是机,其实是危的事情。你看前几年来我们公司那储佳,他公司上市后还没笑几天,就被资方吞了。据说资方提前在他们公司里插了个财务总监,把一些关键信息都控制了,他们发现不妙后想撤都撤不了,这上下一拍,公司就给拍死了,储佳一下啥都没了。”

    卓家义一手握着咖啡杯的,沉吟了一下,点点头:“的确是,上升到资本层面后事情会复杂的多,这谁要当家,公司里没几个自己人还不是行的,要多几个像咱兄弟这样的关系,估计要搞翻就没这么容易了。”

    汤白挑眉笑笑,右手中指指节在桌子上扣了扣,和卓家义又聊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数终科技成立的时候,汤白一直在看有没有合适的位子,他是明巅科技的一个区域总监,在驻守多年的土地上不痛不痒的耕耘,每年收入颇丰,足够他过上体面的生活,这么不温不火了几年,随着知天命之年临近,出身商人家庭的汤白,越来越希望找到一些突破的机会,他私下摸索一通,做了些尝试之后,还是没有拿捏准方向。

    明巅科技在业内已颇有名气,这种企业级大型应用软件,客户一般不大敢交给小公司来完成,更希望强强联手。明巅科技已经做到了这个行业的国内第一,所以若汤白换一家小公司做高层,这些年沉淀的资源未必能派上大用场,空间有限。明巅科技是个很不错的平台,但是高层比较稳定,没有太多上升空间,而正在筹备的上市计划是让汤白最舍不得走的原因,眼看着一大笔钱在眼前招手,肯定不能让它飞了。

    一个新成立的公司肯定机会更多,并且数终科技计划成立三年之后上市,离开明巅科技的股票损失,在数终科技有希望甚至加倍赚回来,这和汤白的目标实在太吻合了。这次卓家义找他让他有些意外,因为他知道卓家义和印臻行过去之后,传统行业已没有空缺的位置,新行业他又没有根基,没有他合适的位置。”难道卓家义有变化?”今天晚上的见面让他看到了机会在不远处招手,“回去也要把接班人培养培养,到时候好脱身。”汤白思忖着。

    就在卓家义和汤白见面后几天,数终科技公布了新总裁的任命,任命书让很多人都大跌眼镜,汤白则是反复看了好几遍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新总裁的名字是——储佳。
    @写本IT小说 3楼 2017-03-22 11:54:00

    杭州到南京很近,火车只需要一个半小时,加上再过几天就是春节,路上车都不多,打车一路畅通,三个多小时后冼庆松就出现在柳通的办公室中。他把情况细述了一遍之后,柳通一直没说什么,两个人相对默默无言。

    汤白的意思很清楚,他希望北京团队进入产品中心,按他的说法,不进入产品中心的人员还可以进入定制中心和服务中心,这样看他应该是了解过相关背景的。β产品部北京的研发团队,一直以来以纯产品研发为主,项目定制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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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师兄捧场~~
    
    第五章:天掉馅饼

    14年刚过,明巅科技就先成立了明巅科技集团,然后把明巅科技变更为集团下属的子公司,并将数终科技的建立提上了议程,同时也确认了卓家义和印臻行团队会先划过去。储佳记得当时是在年初计划会上由集团董事长禹前行宣布了这个决定,当时卓家义坐在VP席前排靠中的位置,听到这个消息面上有掩不住的喜色,而印臻行一如往常的没有什么表情,坐在VP席后排靠边的角落中翻看手机。

    数终科技的成立进度并不快,一月提出后,业务和人员九月才剥离完成,到十月底确认引入新的资本方,但公司的董事长和总裁人选迟迟未公布。

    十一月初,储佳在出差途中就听说巫胜已经定下出任数终科技董事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笑了笑,之前听说巫胜想提拨卓家义,但一直迟迟未定,看来卓家义还没有获得董事会认可,心想这下巫胜的门槛要被踩的更烂了。不久后他接到巫胜秘书的电话,和他约到北京后与巫胜面谈的时间,储佳问什么事,秘书说可能是需要和他过一下今年的任务完成情况,储佳盘算了一下,自己今年的任务预计能够完成的不错,见巫胜应该很有底气,于是在电话里就把时间确定了。

    此时刚过立冬,南方还是咋寒还暖的天,一般着个薄外套,里面穿个薄毛衣就差不多了,而北京已经入冬,夜间气温低至零下,白天气温也不高。一下飞机储佳就打了几个喷嚏,一个是冷,另一个是北京城已经开始供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煤灰味,很是呛人。储佳是南方人,一直以来都不是太适应北京的气候,他的市场主要分布在南方,平时并不常来北京。

    和巫胜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储佳在一点四十五左右到了巫胜办公室,秘书说巫胜还没到,给他倒了杯茶,请他在办公室里稍坐等一下。巫胜的办公桌面对着门口,门边放着有一套沙发和茶几,沙发可容纳4人,以U型摆放,除此之外房间里没有其它的大物件了,显得很是简洁。

    储佳向秘书道了个谢,在最靠门边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脑子里快速的把一些关键的业绩指标、重要的市场等情况过了一下,同时又想了一圈有没有直接需要巫胜帮忙协调解决的问题。他今年业绩完成的不错,目前市场平稳,好像没有太多问题,只要今年下的任务不改变,基本上到年底已经没有太大的压力了。

    明巅有不少销售怕领导觉得每年任务完成的很容易,若公司某块业务年度目标可能完不成,则会要求完成好的业务板块增加指标,以保证全公司的目标。同时市场上有时候会有些预期之外的订单机会,为怕一不小心年度任务超出太多,来年压力太大,所以到11月底前,销售会将订单完成控制在全年任务的75%以下,若到最后一个月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则会把一些单子推迟到次年一月才签,这叫“存粮”。储佳观点则不同,他觉得任务加码并不是公司强压就一定要执行的,实际情况可以和公司反馈。而且任务加码同时资源也要增加,在有一定把握的情况下是好事,这样才能不断地加强自身业务占公司的比重,把团队做大做强,所以他这儿订单一般不藏着掖着,完成的指标曲线看起来比较平滑。

    正坐在沙发上猜测以目前的指标完成情况,巫胜会提什么样的要求的储佳,听到巫胜秘书在门外说:“禹总、巫总,储总已经到了,在里面坐着。”不由一愣,“禹前行也来了?”赶忙站起来走到门边上迎接两位老总。

    储佳立手站在门边,一看到禹前行二人就赶紧问好,禹前行看起来心情很好,没等储佳打完招呼,就笑呵呵地拍了拍储佳的肩,然后把他揽到沙发前说:“坐吧。”储佳一边跟着禹前行走,一边赶紧偏过头向巫胜打了个招呼,巫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点点头,这让他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两位老大叫他过来是何用意。
    同意将现有合同和相关人员全部转让给明巅科技,之后禹前行又将储佳请了过来,让他继续管理原来的业务市场。

    回想起当年的事情,禹前行和储佳内心都有些五味杂陈,不由得若有所思。巫胜倒是没有什么感触,他没有参与智情的事情,加入明巅科技的时间和储佳差不多,14年之前是明巅的CFO。去年明巅定了上市计划,同时又计划成立数终科技,数终希望能够再引入新的资本方增强财务能力,以给新市场扩张提供足够的粮草,在这样的目标下,明巅集团的董事会经过讨论让巫胜出明巅的CEO,兼任数终的董事长,希望能够快速地实现这两个公司的财务目标。

    看气氛略有些沉闷,巫胜呵呵一声道:“禹总,我对储佳过去的经历略有耳闻,不过没想到这么曲折,还是禹总有眼光,惠眼方能识英才啊。”

    禹前行结束了他的若有所忆,看着储佳道:“我有眼光,还要看储佳愿不愿意接这个担子啊。”

    储佳一听,要进入正题了,赶忙坐好,双手摆放在膝盖上,面向禹前行和巫胜说:“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任务呢,能力所及肯定没问题。”

    “能力这个东西,在顺境中体现是很容易的,而在逆境中更能看出一个人的意志和决心,这些品质比能力更为重要。”禹前行说:“我准备给你加个重担,同时会尽力给你帮助,但是不能保证前行之路顺畅,有可能会非常艰难,因为这是一条没有人走过的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挑战。”

    储佳听出这事不容易,但还没听明白要干什么,于是谨慎的回答:“我倒不怕困难,禹总也知道,只要有一线希望,不到最后我不会放弃。”

    禹前行点点头:“我希望由你来带领数终实现新市场突破和公司业务转型的目标,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储佳脑子空白了一下,“什么意思?”他怔了一下不确定地问:“禹总是希望……我来负责数终科技?”

    禹前行笑着点了点头,储佳又看了看巫胜,巫胜微微笑着看着他,表情有些玩味。

    年初宣布要成立数终科技的计划后,禹前行召开过几次会议,请各VP成员谈谈对新公司的建议,各VP都建言献策,储佳也谈过一些看法。据说数终科技后续并非公司绝对控股,有考虑引入资本方,禹前行也单独找过储佳聊过几次智情科技之前的情况,有时也会顺便讨论一些关于新技术和市场的看法。智情的事情是储佳心头的一块伤疤,一般场合下他并不愿意提起,禹前行单独找他聊他倒并不反感,他理解禹前行是要从他这儿获取一些如何避免失败的经验,禹前行经历的风浪比他多,又对他伸出过援手,他很愿意和禹前行探讨和反思。

    今天的事让储佳非常意外,像这种大公司因为高层相对稳定,上升空间较小,高级职位一出现空缺,公司内部就暗流涌动。表面上是由董事会通过讨论决定人选,但实际上各路人马早就各展神通,动用种种关系以将相关人员信息传递到董事会成员面前争取机会。储佳加入明巅才几年,在公司根基不深,虽然负责传统行业中单独一块业务的全面管理,也是公司的VP,但是业务范围是属于略偏一些的,并不是明巅的收入主要来源,新公司的事情他不是完全没有想过,但也只限于想想而已。

    明巅的工作储佳应付游刃有余,但明巅与智情的文化和管理理念不大相同。智情科技在业内以富有创造力著称,公司氛围平等宽松,员工敢想敢说,凝聚力很强。而明巅科技现在已经上万人,有了所谓的“大公司病”,内部决策流程冗长,山头林立,员工普遍安于现状,缺少进取心。储佳的一些想法在明巅难以实施,时间长了,他不免觉得有些束手束脚。

    说实在的,储佳不是没渴望过数终的机会,他是不敢想,而不是不想。现在机会在他面前,他没有理由不抓住,智情科技未完成的宏图一直在他心中,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今天这个馅饼掉的太突然,他得好好思考一下,看看这个到底是馅饼还是陷阱。

    思量到此,储佳挺直了腰,认真地看着禹前行说:“禹总,我非常荣幸公司能够给我这个机会,我也非常愿意承担这样的重任,但我希望我的意愿和能力都能够达到要求,而不是只凭一腔热血,毕竟当我年裁过跟头,所以请给我一些时间全面评估一下自己看是否的确适合。”

    禹前行点点头:“你成熟了不少,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吧,不过一个公司带头人可不能太瞻前顾后了。”

    巫胜此时发话:“董事会考察了不少人,禹总力推你,在董事会内部做了不少工作,你别让禹总失望。”

    储佳点头,巫胜又道:“我也需要一个有能力和我并肩战斗的人,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从巫胜办公室出来后,储佳多方打听后了解到,数终科技的董事会希望公司在业务和管理模式上都有所突破,因此要求总裁既要有传统行业背景,又要具备较强的创新能力,同时又不能有太深的明巅烙印,公司内外过了一圈,结果选中了没有加入明巅几年的储佳。
    上面的少发一段,重发一下:

    等禹前行和巫胜都坐下后储佳才落座,他之前就坐在边上的小沙发,位置前面的茶几上还摆着他的茶杯,倒不需要换地方。巫胜吩咐秘书倒茶,转头就看着储佳笑道:“我特地让秘书给你泡上好的普洱,你喝着如何?”储佳由于来之前刚吃完饭不久,秘书倒的茶他并没有喝,只是放在那里,此时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杯普洱,但是办公室的饮水机水温不够高,普洱虽然泡了一会儿,但是叶子仍没有充分展开,看起来缩手缩脚的,不是太有精神。“才刚喝了一口,两位老总就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品,巫总的茶肯定不会差。”储佳答道。

    禹前行呵呵一笑说:“巫胜有好茶啊,可不能藏私,不过我记得你是北方人,以前好像喝茶不多啊。”巫胜忙道:“前段时间去云南拜访客户,客户给我泡这茶,我说普洱不是都是茶饼么,怎么还有散的,客户说我没见识,送了我一小罐,说让我多了解一些云南的特点,好多支持。”禹前行听了大笑:“看来这好茶不是这么好喝的啊,你把这茶给储佳喝,是不是也希望储佳多支持你啊。”

    储佳在边上听二位老总谈笑,不敢插嘴,心里犯着嘀咕:“这是要给自己下什么任务啊,还要禹前行亲自出面。”

    禹前行和巫胜玩笑了几句,转过头来看着储佳:“储佳来公司几年了吧,记得当时还是我找的你过来。”储佳内心微微酸楚,轻闭一下眼睛,有些感慨的点点头:“怪我无能,当时多亏禹总把智情的市场和人员都承接了过来,最大程度保留了这么多年大家的心血,而且又让我回来带领这个团队,我一直非常感激。”

    储佳过去的经历很有传奇色彩,他原是一家行业内颇有名气智情科技公司的创办者,这家公司在行业内已经做到了第二的规模,后上市成功,但没想到在上市过程中引狼入室,资方后来控制了董事会,原智情科技董事会成员全部出局,储佳几经斗争无效,只能另谋出路。

    “这些年你在明巅做了不少贡献,要不是智情出事,你也不会屈居在这里,我算是捡了个便宜。”禹前行也有些感慨。

    储佳赶忙道:“禹总太折杀我了,智情虽然当时在行业内小有名气,但和明巅比不是一个量级的,我当时太年轻,不懂资本险恶,整个公司因此一朝陷入困境,几千员工工资、报销都出现拖欠,要不是禹总您伸出援手,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些一起打拼了这么多年的员工。”

    在储佳被逼离智情科技后,智情的董事长被举报多次强奸幼女,随即被警方控制,另几位董事利用证券资金漏洞洗钱等多项罪行被揭发,智情科技董事会基本全军覆没,公司已无法进行正常的经营。为避免已签合同无法履行被客户诉诸法律再雪上加霜,智情科技同意将现有合同和相关人员全部转让给明巅科技,之后禹前行又将储佳请了过来,让他继续管理原来的业务市场。

    回想起当年的事情,禹前行和储佳内心都有些五味杂陈,不由得若有所思。巫胜倒是没有什么感触,他没有参与智情的事情,加入明巅科技的时间和储佳差不多,14年之前是明巅的CFO。去年明巅定了上市计划,同时又计划成立数终科技,数终希望能够再引入新的资本方增强财务能力,以给新市场扩张提供足够的粮草,在这样的目标下,明巅集团的董事会经过讨论让巫胜出明巅的CEO,兼任数终的董事长,希望能够快速地实现这两个公司的财务目标。

    看气氛略有些沉闷,巫胜呵呵一声道:“禹总,我对储佳过去的经历略有耳闻,不过没想到这么曲折,还是禹总有眼光,惠眼方能识英才啊。”

    禹前行结束了他的若有所忆,看着储佳道:“我有眼光,还要看储佳愿不愿意接这个担子啊。”

    储佳一听,要进入正题了,赶忙坐好,双手摆放在膝盖上,面向禹前行和巫胜说:“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任务呢,能力所及肯定没问题。”

    “能力这个东西,在顺境中体现是很容易的,而在逆境中更能看出一个人的意志和决心,这些品质比能力更为重要。”禹前行说:“我准备给你加个重担,同时会尽力给你帮助,但是不能保证前行之路顺畅,有可能会非常艰难,因为这是一条没有人走过的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挑战。”

    储佳听出这事不容易,但还没听明白要干什么,于是谨慎的回答:“我倒不怕困难,禹总也知道,只要有一线希望,不到最后我不会放弃。”

    禹前行点点头:“我希望由你来带领数终实现新市场突破和公司业务转型的目标,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储佳脑子空白了一下,“什么意思?”他怔了一下不确定地问:“禹总是希望……我来负责数终科技?”

    禹前行笑着点了点头,储佳又看了看巫胜,巫胜微微笑着看着他,表情有些玩味。

    年初宣布要成立数终科技的计划后,禹前行召开过几次会议,请各VP成员谈谈对新公司的建议,各VP都建言献策,储佳也谈过一些看法。据说数终科技后续并非公司绝对控股,有考虑引入资本方,禹前行也单独找过储佳聊过几次智情科技之前的情况,有时也会顺便讨论一些关于新技术和市场的看法。智情的事情是储佳心头的一块伤疤,一般场合下他并不愿意提起,禹前行单独找他聊他倒并不反感,他理解禹前行是要从他这儿获取一些如何避免失败的经验,禹前行经历的风浪比他多,又对他伸出过援手,他很愿意和禹前行探讨和反思。

    今天的事让储佳非常意外,像这种大公司因为高层相对稳定,上升空间较小,高级职位一出现空缺,公司内部就暗流涌动。表面上是由董事会通过讨论决定人选,但实际上各路人马早就各展神通,动用种种关系以将相关人员信息传递到董事会成员面前争取机会。储佳加入明巅才几年,在公司根基不深,虽然负责传统行业中单独一块业务的全面管理,也是公司的VP,但是业务范围是属于略偏一些的,并不是明巅的收入主要来源,新公司的事情他不是完全没有想过,但也只限于想想而已。

    明巅的工作储佳应付游刃有余,但明巅与智情的文化和管理理念不大相同。智情科技在业内以富有创造力著称,公司氛围平等宽松,员工敢想敢说,凝聚力很强。而明巅科技现在已经上万人,有了所谓的“大公司病”,内部决策流程冗长,山头林立,员工普遍安于现状,缺少进取心。储佳的一些想法在明巅难以实施,时间长了,他不免觉得有些束手束脚。

    说实在的,储佳不是没渴望过数终的机会,他是不敢想,而不是不想。现在机会在他面前,他没有理由不抓住,智情科技未完成的宏图一直在他心中,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今天这个馅饼掉的太突然,他得好好思考一下,看看这个到底是馅饼还是陷阱。

    思量到此,储佳挺直了腰,认真地看着禹前行说:“禹总,我非常荣幸公司能够给我这个机会,我也非常愿意承担这样的重任,但我希望我的意愿和能力都能够达到要求,而不是只凭一腔热血,毕竟当我年裁过跟头,所以请给我一些时间全面评估一下自己看是否的确适合。”

    禹前行点点头:“你成熟了不少,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吧,不过一个公司带头人可不能太瞻前顾后了。”

    巫胜此时发话:“董事会考察了不少人,禹总力推你,在董事会内部做了不少工作,你别让禹总失望。”

    储佳点头,巫胜又道:“我也需要一个有能力和我并肩战斗的人,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从巫胜办公室出来后,储佳多方打听后了解到,数终科技的董事会希望公司在业务和管理模式上都有所突破,因此要求总裁既要有传统行业背景,又要具备较强的创新能力,同时又不能有太深的明巅烙印,公司内外过了一圈,结果选中了没有加入明巅几年的储佳。
    第六章:不破不立

    巫胜送走禹前行之后,给卓家义打了个电话,铃声才响,卓家义就接了,向巫胜问了声好。

    巫胜拿着电话,在办公室里来回度着步道:“刚才禹总和储佳谈了,我看储佳应该是会接这个位子的,你后续要好好配合他工作。”卓家义心里很是失落,声音闷闷地应了一声好。巫胜又接着道:“之前你和耿念华已经探讨过互联网公司运营和研发管理的模式,后续你介绍耿念华和储佳认识一下,这些想法你们多沟通,也让储佳看到你的支持,董事会应该会要求尽快拿出新公司的架构和流程,现在时间不多了,你们之前讨论一些成果和经验别浪费。”卓家义又应了一声好,巫胜想想又补充道:“耿念华你就说是你自己想办法联系上的吧,免得储佳到时候误会。”

    储佳回去后只考虑了一天,就和禹前行回复了,说决心迎接挑战,禹前行很高兴,交待他和巫胜多多配合。巫胜告诉他董事会希望能看到一个全新的公司面貌,数终科技在业界中的定位,是与明巅不同的,现在数终身上还有很深的明巅的影子,希望储佳能够尽快改变目前的状况。

    储佳接手数终数据,是下决心大干一场的,明巅科技在业内一直被认为是只有定制开发的解决方案,没有产品,储佳希望能够尽快树立起数终的新品牌形象,从而带来新市场的突破。

    不破不立,这是储佳和灵华咨询公司老总耿念华深谈了几次之后在脑海里越来坚定的想法。

    耿念华是卓家义带引荐给他的,卓家义说他是销售出身,没有太多技术底子,带的团队主要是服务为主,他之前也一直想把研发体系建起来,但总觉得公司内部现有的研发模式他也不满意,去年看了耿念华写的一本关于世尖科技研发管理的书之后,就下决心要联系作者直接讨教,聊了几次觉得挺有收获。过来数终后,虽然他不需要考虑研发体系的建设,但是世尖科技的研发体系和产品能力是业界闻名的,应该能给数终后续的转型提供一些参考,所以建议储佳也和耿念华见见。没想到储佳和耿念华聊的甚是投机,没过多久就与耿念华签了为期半年的负责数终科技业务流程重塑的咨询合同。

    印臻行对耿念华的观点则一直不是完全认同。印臻行目前管理的团队中技术体系比较完整,研发、质量、交付、服务都具备,这么多年她对研发的理解和感悟很深,在她看来,耿念华的理念是好的,但是世尖科技的业务生态与数终科技有很大的不同,可以借鉴,但难以移植。正如这世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一样,这世上也不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企业。

    在之前的战略讨论会上,印臻行提出了上面的观点,储佳没有明确否定她的观点,但在会议结束的时候说了一段话:“在座的各位,都有着丰富的业务和管理经验,所以大家的提出的观点和担心都非常有道理。现在互联网行业的快速发展大家都有所耳闻,互联网行业是个比谁快的行业,因此他们的组织架构平常扁平化,信息传递和决策的流程比较短。IT行业技术更新非常快,今天领先,明天就可能落后,前有诺基亚,后有摩托罗拉。这好比在丛林中,如果跑得不够快,就要被吃掉。现在我们过的还不错,但是我们要考虑到未来五年、十年、二十年的发展。如果我们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则我们可能什么也改变不了。变革是要有代价的,我们变革如果不成功,可能就是找死,但是如果不变革,就是等死。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争取一线希望。人都有惰性,变革也一定会有阵痛,甚至流血牺牲,但不能因为我们怕痛,想舒适,就拒绝改革。”

    印臻行一听这话,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拒绝改革这个帽子太大,她担待不起,于是后续再开战略会议的时候,只就一些执行细节上提提意见和建议,对于大方向只能保持沉默。

    储佳在智情科技的时候,主要是负责市场这块的,智情科技原来还有个创始人董静树负责公司的技术部分,以往都是储佳有一些想法后找董静树讨论,董静树会告诉他技术上是否可行,如何落地比较合适等。智情科技没了之后,董静树深受打击,觉得做技术没前途,拿着他的原始积累投入了资本大军,没再和储佳一起并肩战斗。

    在思考数终科技的新管理方案的时候,储佳无比想念董静树。他在明巅时手下也有一个技术总监,但他一直不太满意,没有带到数终。而数终的相关方案他也并不愿意多征求卓家义和印臻行的意见,在他看来,卓家义和印臻行两个人属于利益相关方,一定会从保护自己的利益角度出发,给出的意见和建议不会太客观。

    董事会并没有给多少时间让储佳考虑方案,这让他觉得有点力不从心,只能不断地和耿念华探讨。由于数终科技是带着旧市场过来的,并非白手起家,因此董事会定的目标不低,第一年就要求:1、新行业要有突破,订单签约占比15%以上;2、打造出两个以上业内知名产品品牌;3、必须要赢利。

    储佳看到董事会的目标之后,牙疼了很久。他和耿念华关在一起讨论了几天,耿念华的意见是:“你们不能再沿用旧有的思维,围绕着客户转,那肯定就没有自己的方向,无法突破。要想快速扩张市场,就必须要把现有的卖人头的服务模式转变为卖技术的产品模式。而要想做产品,首先必须建立以产品为中心的组织架构,让产品走在市场前面。同时,要优化人员使用效率,把所有开发、服务人员都放在一个大池子中,谁要用的时候就买,不用的时候就释放,这样人员的使用效率才能够最大化。”

    就这样,储佳最后定了一个“三足鼎立”的调整方案,把原来两个业务群,调整成两大业务线,一条支撑线,业务线是:行业线和技术线,支撑线是资源线。新的架构中要求管人和管事工作分离,行业线和技术线属于事务部门,只留最核心的员工,其它所有人员都划入资源线,资源线设置专门管人的经理,负责员工的培训考勤等工作,行业线和技术线需要用人的时候向资源线购买,定期结算成本。
    第七章:削藩

    林然看到数终科技刚发布的新组织架构图时思考了很久。

    新的组织架构非常扁平,从总裁到普通员工只有四层。设立行业线、技术线、资源线进行市场拓展、产品研发及项目实施,另设置职能线进行业务支撑。行业线和技术线属于管事的部门,行业线下设八个市场部,每个市场部只留销售和解决方案经理以及配套的职能支撑经理。技术线下设六个产品部,每个产品部只留产品规划售前、产品经理、市场拓展和配套的职能支撑经理。职能线就是传统的人力、财务、市场管理部、经营管理部等。除此之外,其它所有人员都划入到资源线中,资源线负责员工的招聘、能力培训等,但不安排具体的工作,整个公司将人和事的管理完全剥离开来。

    此时印臻行已在部门管理微信群中和大家沟通架构调整的相关事宜,印臻行先把她的理解简单说了一下,然后告诉大家,有什么疑惑可以提出来。

    林然看了一会已经有一大堆问题想问,她在微信群里敲了几个字又删了,点开QQ,找到另一个部门经理佟杨,然后打字问到:“你看到新的组织架构了么?你怎么看?”

    佟杨也明显是正在研究刚下发的文件,快速回到:“削藩”。

    “嘶!”林然倒吸一口凉气,自己光顾着研究这个新架构的利弊了,咋就忘了去理解这个动作的意图呢?

    想想也对,储佳是因为智情科技的变故才来的明巅科技,而印臻行和卓家义都是明巅的元老,论资历都比储佳深,他们在数终科技之前多次举行的战略变革讨论会上虽然没有明确的提过反对意见,但也没有表示出积极的支持,看来储佳已经将这两个元老级副总视为阻碍改革的绊脚石。

    “削藩可以理解,但是这个架构我感觉有很大的漏洞,对于目前的业务支撑体系无法完全覆盖,公司不怕出问题么?”林然又在QQ里发问到。

    “所以你们这些女人干不成大事。”佟杨调侃林然,他们关系很好,经常互相开开玩笑,也会聊一些真实的想法。“先把权夺了,再立几个自己的亲信,架构调整又不是非要一步到位的,有问题更好,运行几个月后再调整,到时候就是再立几个山头,那山头也是插着储字棋,足以号令天下,你一小姑娘就不要担心了。”

    这次架构调整受冲击最大的就是卓家义和印臻行两个老总,原来的两个大部门被横向纵向切了好几刀,同时管人和管事分离后,两个老总都被放在管事的部门,卓家义任命为行业线传统行业一部总经理,印臻行任命为技术线β 产品部的总经理,两人直接管理的人员都一下从大几百降到了几十号人,但却已经是行业线和技术线中最大的部门了。这次新组织架构共设立了六个产品部、八个市场部、两个资源部,再加上几个职能部门,一共二十多个一级部门,这些部门总经理均直接向总裁汇报。

    “即便是要削权,但你没看出来这个架构中有两个很大的漏洞么?”

    “哪两个?”

    “你看,第一,行业线和技术线各自之间的确都是独立的,但是行业线与技术线之间,是多对多的业务关系;一般来讲,一个客户肯定只对应一个行业,但会对应多个产品,而一个产品部也不可能只为一个行业服务,如果这样产品部就没有意义了。现在行业线和技术线都是平级独立的,对于市场决策有分歧的时候谁来决策呢?”

    佟杨这次没有很快的回信息,可能也在思考。

    “第二,整个组织架构图中,没有一个部门对客户的项目牵头负责,理论上一个项目只会对应一个行业,所以行业线负责最合适,但是行业线不管项目经理,而在这个组织架构中也看不到项目经理的位置。我们公司的订单,都是通过项目的方式落地和交付的,现在项目看不出来归哪管,这个不应该呀?”林然继续发消息给佟杨。

    佟杨过了一会回到:“说实在我也不明白,我觉得我智商不够用了,听说这个耿念华是个奇人,就他一个人给公司做了这个方案。”

    林然看到佟杨的回话后,感觉更加凌乱了:“是咨询公司只派了这么一个人过来?我们公司没钱给咨询费么?”

    “是这个咨询公司就一个人,因为这人就写了一本书,听说储佳很认可这本书中的方法。”谁说女人天生八卦,林然一直觉得IT公司的这些男人比女人八卦多了,总是能告诉她各种各样的花边新闻。

    “我咋觉得这个咨询很不靠谱啊,这个耿念华是不是只了解原来世尖科技的业务流程,好像他对我们公司的业务形态不是很了解嘛,否则怎么可能在架构中有这么大的漏洞?即便就如你所说,可以后续几个月再调整过来,但是,万一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大问题可怎么办呢?”林然继续疑问着。

    “我说小姑娘,你生孩子之后更唠叨了,果然这女人不能当妈啊,一孕傻三年。我们这种公司你还不了解么?哪次发生问题没有人解决的?反正总有人背锅,强势部门说是谁的问题,就是谁的问题。到时候抓壮丁,砸人头,再搞搞客户关系,啥事不能搞定?”

    “可是……”林然还有一肚子疑问,但也没再和佟杨聊下去了,因为她知道,佟杨其实也没有答案。

    林然继续看着新架构图中二十多个一级部门,思考之间的业务关系的交叉,看的眉头拧成一朵花。

    林然是印臻行下面一个普通的技术部门经理,25岁进公司,今年37岁。她从事过工程、研发、售前规划等几乎所有技术岗位,在经理岗位上已经呆了7年,对于组织架构、管理政策等对公司业务影响的理解比一般员工要快。前几年她去进修了工商管理硕士,在读书期间也考虑过年龄增长后自己职业方向可能需要调整,上运营管理和人力资源管理方向专业课程的时候尤其用心,课后也读了很多管理类的书藉。

    林然清楚的记得管理大师德鲁克有本书中提到过一个管理幅度的问题,大意是,如果一个领导,下面各业务单元的业务之间不交叉,这样一个领导管理上百个业务单元也没有太大问题,而如果业务单元之间有交叉,则管理幅度不适宜太多,好像是不超过8个还是10个。

    “这么复杂的决策协调关系,如果没有一个专门的决策组织,全部依赖一个总裁,那总裁岂不要是超人?”林然想到。

    此时,部门微信管理群里已经很热闹了,有一些经理在问相关的问题,印臻行有些回答了,有些也回答不了。林然看了看,还没有其它经理问和自己同样的问题,她担心印臻行现在可能心情不会太好,再问这么多问题是否合适,但想了想,这些问题总要面对的,如果能更早的发现问题,如果能有一些改变并不会比现在更坏,于是把自己的两个问题发到了群里。

    印臻行很快就回复了:“你的第一个问题,关于技术线和行业线间的协调问题,这个据说要设置一个专门的经理岗位来协调,目前是计划放在市场管理部,这个部门是包达伟负责。另二个问题,目前我也不知道,这些问题到时候收集一下,统一提交给公司答复。”

    “市场管理部还有这个职责啊,光看字面还以为就管管合同和市场呢。”林杨打字打了一半就停了,她突然反应过来:“包达伟是这个部门负责人?!”
    第八章:寻坑

    包达伟目前还是林然名义上的领导,在印臻行下负责质付中心,印臻行推荐他去做耿念华的接口人之后,他就成天忙得像个陀螺一样,围着耿念华和储佳转个不停,质付中心的工作基本不怎么过问。林然前几个月前结束产假,回来就听说公司要把一些业务剥离出去成立数终科技,然后就常看印臻行老去开什么战略讨论会,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接着又听说包达伟和傅尔泰天天在储佳身边转悠,和储佳打的火热。没想到这几个月包达伟的成绩这么辉煌,马上就要从一个后端的二级技术部门负责人升任为一级职责部门的负责人。

    林然想不明白包达伟怎么能够爬得这么快,而且还能和印臻行平级。她和包达伟配合不久,但对包达伟的印象并不太好,觉得他太过于包装自己,不踏实工作。包达伟在新架构中得到了升迁,不由得让林然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思维过于陈旧,跟不上公司新的要求。

    林然给佟杨发了个QQ信息:“我要去楼下喝杯咖啡。”

    佟杨回了个大白眼:“大小姐,现在大家都在忙着找大腿抱,你倒是挺有闲心。”

    “我就在印总下找点事做就行了,反正我啥活都能干,只是刚生完宝宝,不能出差而已,产品部倒挺适合,反正我也不追求什么位置,谁像你们个个都是狼子野心。”林然回道。

    “哇,大小姐,这话好像意有所指啊,哈哈。”佟杨发了个很大的笑脸,笑的很夸张:“什么事让你这么不爽?”

    “包达伟这种人都能升上去,我真的怀疑人生了。”林然打完了这句话之后,想想又删了,虽然和佟杨很熟,但是她还是不想让人误会成她是嫉妒,难道是她对包达伟了解的太片面了?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好好反省一下。

    “没啥不爽,就是觉得一下架构全变了,有些不适应。”林然说。

    “大小姐,那你喝你的咖啡吧,我去找大腿抱抱,我不想干产品和研发,估计要去行业线找坑了。”

    “傅尔泰应该是去行业线吧,听说他可能单独负责一个市场部?”林然问佟杨,傅尔泰是佟杨的直接上级,对佟杨还是比较赏识的,佟杨倒是对他不太感冒,说他疑心太重,在他手下很累,林然之前也是傅尔泰手下,有同样的感受,他们两经常在一起吐槽傅尔泰。

    “他应该是行业线传统二部总经理,和印总是平级。看来我只能先找他这个大腿抱了,产品部这么多人印总还不知道怎么安排呢,我就不去凑热闹了。”这次架构调整,把层级拉的很扁平,以往经理上面是总监或高级经理,总监上面是一级部门老总,一级部门老总上还会有个分管VP,再往上才是CEO,也就是从经理到CEO中间是五级。现在是经理上面是总经理或总监,总经理上面是CEO,只有三级,这一下原来中间两的级领导就没有位置了,的确不好安排。

    包达伟从高级经理升任总监的消息传出之后,不少人向他道贺,此刻他心情像窗外的天气一样春光明媚,心里有股得意劲像含苞的花一样,感觉随时会一下绽放开来。他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能让情绪太过显露。这次架构调整受益者不多,而他可以算受益最大的一个,他觉得自己这个金子,终于要发光了。

    这个位置得来不易,之前储佳想让包达伟出任这个部门负责人的时候征求过印臻行的意见,印臻行建议考虑其他人选,理由是包达伟可能经验和工作风格不太适合这个岗位。包达伟是非常渴望这个机会的,他在印臻行手下的时候,负责质付中心(产品质量与交付中心),手下也有七、八十号人,但这么多年级别一直停留在高级经理这儿,没再上升。印臻行刚来的时候,他常主动找印臻行谈一些想法,但印臻行总不置可否,包达伟觉得印臻行不重视后端研发部门,只看重前端市场,觉得很憋屈。

    其实印臻行并不是只看重前端市场,她知道研发部门如果发挥作用对前端市场和项目帮助很大,也一直希望研发部门能更好的发挥作用。但是目前研发这块的开发、质付负责人都没有前端市场工作的经验,给的方案、产品总是踩不到点子上。她接手北京团队以来,也一直在考虑怎么将北京后端研发与南京前端市场的优势进行整合互补,更好的实现技术、经验的传递,提升β产品部整体技术水平和工作效率。

    她对包达伟一些提议没有表态,也是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在她看来,包达伟想法很多,但对部门整体业务流程了解的不充分,很多细节没有考虑到。如果包达伟这儿能够加强对方案的整体性和执行性的考虑,则方案就会更加务实,这样才具备可落地性。管理部门的方案都是需要各业务相关部门配合才能执行的,如果方案本身不够完善,业务部门配合的管理成本就会增加,业务部门原本已经压力很大,印臻行不希望增加他们无谓的工作量。林然这时候正好提出因个人原因想转后端研发部门,她就把林然放到了质付中心,看看能不能帮包达伟在这方面提升一下。

    结果林然的加入,让包达伟如临大敌。林然在前端部门的表现可以用优秀来形容,这些年打的市场、带的团队、做的项目成果累累,基本上每年都拿公司级奖项,还做为公司获奖人代表在年会上发过言。之前林然手下管着五、六十号人,也是一个大部门的经理,包达伟听说林然转到质付中心,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人是来准备代替他的,他不由得后悔为什么当初要在南京设置一个部门,让林然有了这个机会。

    质付中心和开发一部原来整个团队都在北京,前几年被印臻行的团队整合,印臻行主要工作地在南京,南京也有一个开发团队,但是没有质付这块的人员,合并之后,为了研发工作的完整性,印臻行要求包达伟在南京也设立了质付团队。

    林然很珍惜这个后端部门的工作机会,这十几年的前端征战让她觉得身心俱疲,身体也一直不大好。她原本计划不要小孩,一觉得小孩麻烦,二也没有精力照顾。去年无意中怀上了小孩的时候她还不知道,从新疆出差回来之后才发现。初期检查的指标一切正常,她就没太在意,结果三个月后再检查的时候发现已经胎停,检查当得知有可能胎停的时候她只是觉得心里慌慌的,有点堵,但还是情绪平静的按要求一项一项检查完了。结果出来后,她好像也没有太多悲伤的感觉,只是觉得心里点闷痛。在回家的路上,她觉得心里的痛楚在一点一点扩大,回到家中后突然感觉整颗心被抽的紧紧的,痛的不可抑制,止不住放声大哭:“宝宝,我的宝宝没有了!”

    后来林然就坚决要求调到后端部门,她知道这对职业发展有很大的影响,但她觉得特别对不起她未出世的宝宝,她希望能够开始准备做一个称职的妈妈。

    在经过大半年的工作交接之后,林然转到了质付中心。她过来后先和原来质付中心的老员工深谈了几次,也和包达伟沟通了部门的工作职责和自己的一些初步的想法,再把自己原来在前端部门工作时希望后端部门提供的一些能力总结了一下,提交给了包达伟,包达伟看了说不错,但一直没有下文。林然也和包达伟说过:“有什么我做的不好的可以直接告诉我,毕竟我是前端部门出来的,对后端工作在目标、方法、流程上可能不大熟悉,也请多指导。”包达伟每次都说好,但基本都没有安排过具体的工作给林然。
    第九章:初显锋芒


    林然到楼下咖啡店要了杯奶茶,思维飘到了两年前她刚加入质付部不久。

    “你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要我们按你的要求改?你算老几啊?”

    “都像你们开发这样想什么改就怎么改,还要其它人干什么?,一点规范意识都没有!”

    林然一看,是两个开发和测试人员吵起来了,她赶紧走过去,拍拍两个员工的肩膀:“淡定,淡定,来来来,休息一下,最近加班多,大家都比较累了,吴健,你先去喝点水吧。”

    两个员工一看是她,就不吱声了,林然多年战功累累,老员工基本都了解,而且平时从来也没有架子,员工也比较服她。林然笑笑,等吴健走了后就问开发员工:“董方学,怎么了啦,是不是要改的这个功能不好实现?”

    董方学仍然在气头上,语气还很冲:“吴健压根就不懂业务,只会说这个功能实现的和设计不一样,非要我按设计改,其实是设计有问题,如果我按设计改了,后面这个业务场景就接不上了!”

    林然快速的看了一下董方学所说的设计和场景,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是的,这个地方的确是设计有问题,不过设计也是你们负责的吧,是不是最近忙,又没时间改了?”

    董方学语气软了下来:“你也知道现在离上线时间很近了,这次的设计改动不大,我们觉得口头沟通一下其实就可以了,等后续上线之后有时间了,再把设计同步一下,但吴健不接受,就说一定要按设计来。”

    “嗯,也可以理解,不过你也知道,吴健去年底才加入的,之前他做的产品的复杂程度和你现在的产品不可同日而语,你这么复杂的业务逻辑,如果没有人能和他解释一下,让他快速理解可能是有难处的。这样,我们一会儿找人和他过一下新的业务和设计变动的地方,如果变化不大,就先不改设计了,先把这个功能发布了再说,后续再把文档按新的设计重改一下,你看怎么样?”林然看董方学说完,见他点头了,就转身去找吴健了。

    吴健此时已坐在他自己的位子上,微低着头,一手拿个水杯,水杯里有少许的水,另一手握着拳,胸还一起一伏的,眼睛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林然轻轻走过去,拉了个椅子坐在他旁边,说:“水凉啦。”

    吴健听到林然声音才回过神来,手一晃,赶紧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但没转过身,也没说话。“还郁闷着吧,董方学不是太好沟通是不是?”林然开口道。吴健这才把身子向林然这儿转了一些:“不是不好沟通,是完全没办法沟通,如果开发都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还要设计、还要测试干什么?他还说我不懂业务和技术!”吴健说着,气又不打一处来。

    林然说:“其实我觉得,你不一定是不能理解他们的设计变更,你是觉得他们不规范对吧?”吴健迟疑了一下说:“之前是有点不理解,但他们和我说改了之后,我看了一下,觉得其实是可以按这样改的。”“那为什么吵起来了呢?”“我是要求他们必须要同步修改设计,后续产品发布的时候,这些文档是要同步发布给工程现场的,如果设计和结果不一致,到时候别人看不懂。”

    林然点点头:“我负责项目的时候,也是特别讨厌产品部给的文档和实际的不一致,有时候理解不了,只能再找研发人员问,是很烦的。我们做为测试人员,肯定希望把好产品的质量关。”吴健点点头,林然接着说:“把关好产品质量是很重要的,也需要充足的时间,像这样一个产品完整的交付周期至少需要比目前多一倍的时间,但是我们的客户要求这周五就要上线,所以最近大家都在加班加点的赶,都非常辛苦。但即便是这样,我们也没有办法按客户要求的时间点,提交非常完美的产品,所以在有一些工序上可能就没办法做的这么完善了。”

    林然停了一下,看吴健又把头微微转向了桌面:“设计的反覆的原因有很多,一种是客户需求变更的太快,一种可能是我们自己当时没理解对需求,导致设计的反覆。现在这个需求要这周末就要交付给现场试运行,现场同步测试之后过一个月才正式上线,我会要求董方学在这一个月内把设计文档完善好,但可能这周他完成有困难,一会儿我让董方学找人和你、郭晓晓一起把这周的设计变化都过一次,你们先记录下来哪里有变化,这样给测试提供依据,后续你再依据这个把关,要求他改好设计,你看这样是否可以?”

    吴健嗯了一声,没有多说话。林然又说:“这段时间我会分析一下这个设计变化的原因,看是否能够在这方面有所改善。”吴健又嗯了一声,林然站起来,把椅子推进桌子下,去找董方学了。

    林然到南京质付部已经有一个月左右了,她之前把她对这个部门的一些想法写成了方案提交给包达伟,但包达伟也没有什么表示,她这一个月也都在观察整个部门运行的情况和每个员工的特点,看自己需要做些什么,能从哪方面下手。

    南京质付部人很少,目前只有7个正式员工,还有几个实习生,员工也以女性居多,吴健是这其中为数不多的男性。测试的目标是要尽可能的发现程序的问题或不合理的地方,这样在交到用户手上之后,才能尽量减少用户在使用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同时测试还需要针对发现的问题给出修改意见并提出时间要求等,在这样的岗位设置下,开发和测试自然容易会有一些意见上的冲突,女性的测试人员在面对男性的开发人员的时候,是有一定的优势的,沟通起来相对容易一些。

    南京的女性的员工,有几个都是已婚已育的,基本都是原来工程项目和开发部门转过来的,在业务上很有优势,但在技术攻关、长期出差方面就难以支撑,所以包达伟在南京设置这个部门的时候,派夏红莲来南京呆了一段时间,招了两个男性员工,吴健就是其中之一。包达伟本想将夏红莲想设置为南京质付部经理,但夏红莲和南京的开发人员起了几次冲突,后来印臻行也觉得南京的部门设置个北京的经理,在管理上会有难度,夏红莲就回去了,南京的工作暂时由郭晓晓对接包达伟负责,直到林然来了。

    林然和南京开发的负责人卫刚城也沟通过了几次,看看开发部门希望质付部需要具备什么样的能力,卫刚城和林然也是十几年的同事了,彼此还算了解,沟通起来也很坦诚,他直言现在对质付部要求不高,因为质付部的规模和人员整体能力一般,但是产品的确需要有人对质量进行把关,他们也希望能有一个规范的研发过程,提升产品发布的质量和客户满意度。同时他明确说,对夏红莲的工作方式非常反感,夏红莲是那种开发必须要听测试,一切测试说了算的风格,他不能接受。
    林然综合各方面的意见,拿出了一个方案,在周例会上和员工们进行讨论。

    “第一、我会增加这个部门的人员,去申请几个正式员工招聘名额,同时增加5至6个实习生,增强这个部门的力量……”

    “第二、我会将各位进行分组,每组设置一个组长,每个组长对接一个产品,组长不仅需要对这个产品质量负责,同时需要介入这个产品的管理协助,处于开发中前期的产品要从这个产品的计划、设计这儿就开始把关,中后期的产品,则侧重计划、版本管理……”

    “第三、从下周开始,我会举办一系列的培训,提升大家对需求、设计、计划方面的判断和管理能力,一个好的测试,不仅要能够提出问题,更应该提出合理的建议,这样开发才不会觉得你们是在挑毛病,而是希望一起完善产品……”

    “第四、我会设计一个管理报告,每周将各开发小组的相关数据放进去,每周请各小组长将这份报告提交给开发小组长,报告中反馈的问题,请在每周一下午前给我解决方案……”

    “……”

    “最后,我请大家务必记住一点,测试和开发是相互协作的关系,遇到问题或分歧的时候,并没有谁一定要听谁的,我们是管理部门,但是管理的本质其实是协助和服务,如果遇到沟通无法进行的情况下,请上升到组长或我这儿来协调,尽量不要直接和开发人员起冲突,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能够让产品更加完善.……”

    林然陈述完自己的方案之后,征求大家的意见,一些员工问了一些操作方面的具体问题之后就没有什么人再说话了。林然正准备宣布会议结束,之前一直埋头看手机的吴健发问了:“经理,如果测试不能够管理开发,那测试以后要求的事情,开发就更有理由不执行了,那我们工作不是更难做了?”

    林然看了看吴健,吴健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好多IT技术人员都是这样,看起来有点木木的,吴健可能因为皮肤较黑,总显得面色更加阴郁一些。吴健向林然提问后,眼睛并没有看向林然的方向,而仍是盯着他面前桌子不知道某一处的地方。

    “吴健说到了一个核心的问题,就是怎么样让开发人员接受测试的意见。”林然稍顿了下接着又说到:“刚才我也提到了,我们是管理部门,我本人也从事了多年的管理工作,我自己的体会是,管理其实的本质是协助和服务,因为你没有办法代替别人去完成工作,你只能够提供帮助,所以有时候你的要求,别人不能接受的时候,是会比较郁闷。特别是有时候工期特别紧,感觉要详细解释都来不及,这个时候直接找开发人员的上级反映情况,要求他必须按这个改,是比较快的办法。但是,”林然用眼光扫了一下全部的员工:“如果开发员人的上级也不接受这个意见呢?或者换一个角度来说,有没有可能,我们的要求不一定是最优的方案呢?”林然又顿了顿,看看吴健:“软件开发工作主要依赖人来完成,所以人的主观能动性是最主要的,如果一个员工心不甘情不愿的在要求下修改这个程序,在效率和质量上可能都无法保证。而我们的目的其实是想解决问题或者有更好的实现方案,所以要通过开发人员达到这个目的,能做的就是沟通,沟通,再沟通。”

    林然说完之后,吴健也没有再说话,低头继续玩着手机。林然也没有指望一下把他说服,据她的观察,吴健是个相当固执和敏感的人,想一下说服他并不容易,在一定的程度上,要想让这类型的人认可,得先让他认可你这个人。林然想着,她刚来的时间不长,和新员工的信任建立有一个过程,所以也不急于在这一时。

    林然又问了问大家是否还有别的意见,没有人再提出来,就宣布了散会。

    回到座位上,林然看了看时间,已经快接近下午六点,超过下班的时间了,这周看来就要结束了,下周应该可以正式实施她的新方案,林然想想心里还是挺开心的,虽然这个部门比她之前的部门小了好多,但是不同的环境是有不同的要求,她是一个喜欢不断尝试和挑战的人,她不在乎管理人数的多少,而是在乎在新的岗位上,能不能有新的知识和能力的补充提升。

    林然把手机放在桌上,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水有点凉了,她也没打算再热,准备收拾收拾东西下班,这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她一看屏幕上显示着“包达伟”,有点奇怪,“这不是准备让我周末加班吧?”林然一边想,一边把电话接了起来:“包总,你好!”

    “林然,下班了吗?不好意思现在给你打电话啊。”包达伟说,他声音很细,说话轻轻慢慢的,在电话里听着总感觉像个大家闺秀。

    “还没下班,包总,有什么事尽管说。”

    “没什么,我就想问下你最近的工作进展,还习惯吗?”

    “还好包总,南京这块原来就有负责人,工作开展的也不错,我过来之后主要是先熟悉了一下情况,再把以前端部门有一些对研发的要求总结了一下,看看能不能加强在这方面对开发和前端部门的协助,上周发给你了,还一直想问你的意见呢。”

    “你的方案我看了,挺不错的,有很多思考,不过也不要太着急,这些事要一步一步做,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啊。”

    “是的,包总,南京现在人有点少,一些工作开展比较困难,我那天也遇到印总了,我问她能不能给我几个名额,印总说有名额,会统一下到你这儿,正想和你商量能不能拨几个给我。”

    “哦,那个名额啊,已经分配完了,北京这儿缺的人太多了,我不知道你这儿需要,下次如果有,我再给你留几个吧。”包达伟不紧不慢的说。林然心里有点窝火,她前几天遇到印臻行,印臻行说下周才会确认好具体给各部门多少名额,这怎么就分完了?而且南京缺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包达伟怎么可能不知道?

    林然深吸了口气,压了一下心里的怒火,语调平静的说:“好的,谢谢包总,那我先招几个实习生吧,这个不受名额限制,南京这儿人实在太少了,现在基本都一个人当两个人用。”

    “嗯,林然啊,你也不要压力太大,事情多,一样一样的来。南京这边的开发部门啊,比较不好搞,缺少规范意识,之前红莲和他们提流程和规范,他们都不听,就要按他们那一套来搞,你和卫刚城也比较熟,你和他多沟通沟通,把他们的意识转变过来,我们是管理部门,该强势要强势,要不以后怎么管理呢?”

    林然楞了一下,一向不管她具体工作的包达伟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说这个事情,让她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疑虑,她想了想,回到:“好的,包总,我知道了,我会多规范他们的行为。”“那就不打扰你下班了,周末愉快。”包达伟结束了通话。

    林然一边想着包达伟这通电话的意思,一边手不停的收拾东西,很快桌面就干净了。林然突然觉得好笑,这事好像没多急,下周再考虑不迟,先下班吧,她把包往身后一背,走出了办公室。

    第十章:野心

    包达伟挂了电话,坐在椅子中没有动,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不断的划来划去,这个林然,比他预料的还有威胁。之前他看到林然提交的工作计划时,就觉得她野心很大,一个小小的南京质付部,十个人都没有,又提什么员工能力拼图计划,又想搞什么大部门共享平台,说是想打通前端后端的知识共享体系,“我看是想把借此多加人,扩张自己的地盘吧。” 包达伟心中暗想:“绝对不能让林然有做大的机会,否则自己位置难保。”

    “自己也要快点想想部门今年能有什么亮点能做出来。”包达伟想着。林然的方案很不错,但是她很聪明,只给了一个方案思路,没有具体的执行说明。包达伟在看林然方案的时候其实并不能非常清楚的理解林然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通过什么手段实现。比方那个大部门知识共享平台,这个是要建设一个系统么?现在内部不是有一些文档管理库,员工可以直接下载文档,林然提这个有什么意义呢?包达伟由此更加确信,林然的方案是个幌子,真实的意图是想多要一些人壮大力量。

    果然今天林然提了要加人的事情,好在包达伟早有准备,给个理由先把路给封死了。“还要再想个理由给印臻行,说明一下为什么这些人都加在北京,没有给南京,万一林然去找印臻行告状,好有应对之策。”包达伟想着想着,没注意窗外已然暮色沉沉。

    林然周一上班后,找郭晓晓细问了一下之前夏红莲来时推行的政策。郭晓晓把情况说了一遍,给了林然几个文档,说是当时夏红莲来的时候想推行的流程规范,后来因为南京开发部门的强烈反对而作罢。“这些在北京是正式实行了么?”林然问郭晓晓,郭晓晓说:“我也不是太清楚,只是听说北京的开发都挺怕测试的,测试说什么就是什么,听话的很。”

    林然听完郭晓晓的介绍之后,打开了夏红莲的方案,认真的研究了起来。

    最近几年软件行业开始流行敏捷开发模式,说是这种模式能够更快的响应客户需求,更好的提升产品竞争力。

    简单的打个比方,传统的研发模式称为瀑布模式,可能需要用三个月调研客户需求,然后用九个月时间做完产品给客户用。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有可能客户需求变了,也有可能之前设计的就有问题,这些都要在一年之后才发现,再修改的成本就很高。

    而敏捷开发模式是先了解一个需求的全貌,然后把需求分解成各个小块,先花一点时间设计一块,客户确认后就开发,然后给客户看是否满意,客户不满意就立刻修改,同时再开发其它的需求,就这样快速的迭代,一般需求确认两周左右,客户就能够看到需求实现完大约长什么样了,有问题可以很及时发现,变更起来也很快,客户满意度比较高。

    夏红莲在南京开发部门推行的方案就是基于敏捷的开发的要求的,方案中针对开发的工作有一些明确的执行要求,比方:每天上午九点开发必须实行站立会议;每天开发人员必须把他们的问题和创意写成小纸条贴在问题板上进行跟踪确认;每天必须进行一次代码的提交,代码提交编译不通过则说明当天任务没有完成,不允许下班等等。

    “当时夏红莲定期抽查研发的执行情况,这些没做到的,就会对组长进行通报批评,为此卫刚城和夏红莲当众吵过架,有一次还闹到了邹国沧那里。”林然问些要求执行的情况时,郭晓晓说。

    林然看完这个方案,就知道南京开发人员为什么对这个方案如此反感了。实际上,南京的开发模式和所谓的敏捷模式其实已经相差无几,只是没有那些书中举例的敏捷开发模式的一些表现形式。而北京的原来的开发模式的确是偏瀑布式的,包达伟他们之前在北京推行了敏捷开发模式,对北京的研发响应效率是有提升,也得到了公司的认可,所以他们觉得在南京也需要统一执行这个模式。

    ”他们来之前并没有对南京的研发模式进行过调研,直接硬推北京那一套,下了一堆开发的行为规范要求。卫刚城他们觉得包达伟并没有真正的理解敏捷开发的内容,就会照本宣科,提的全是形式上的要求,对开发过程并没有真正的帮助,反而增加了一堆无谓的工作量,所以非常反感。”郭晓晓又补充说。

    为防止信息不全导致理解有误,林然约了卫刚城和董方学都聊了聊,结果印证了郭晓晓所说:卫刚城他们不是反感要规范行为,而是反感这种形式主义。

    林然是很能理解卫刚城他们的感受的,他们都是印臻行手下十几年的员工了,印臻行的风格一向低调实在,不喜欢搞形式主义,所以手下基本都被这个风格所影响,大都是踏踏实实埋头干活的人。

    “只会埋头干活不是一种值得提倡的精神,这其实是眼界高度不够,也是能力不够均衡和全面的一种体现。”这是包达伟的想法,他觉得工作一定要有一些流程和形式,否则难以总结和宣传。而宣传好,才能更好的让别人理解成果,引起别人的兴趣,才能把工作成果发扬光大。

    包达伟和印臻行提过在南京工作的困难,希望印臻行能够请邹国沧和卫刚城支持一下工作,但印臻行说这些工作推进需要开发的配合,还是希望多做做开发的工作,包达伟觉得印臻行在护短,“毕竟南京的团队是一直跟着印臻行这么多年的,肯定偏心。“包达伟这样总结。之后对南京的工作就不是太放在心上,提点不痛不痒的要求,偶尔问问郭晓晓进展也就罢了。

    林然把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解清楚了之后,就开始着手开始定制流程优化方案了。她分别找了不同的开发小组的组长和对应的测试组长进行访谈,在充分了解了大家的需求之后,写好了方案,先拿出来在质付部内部进行评审。

    新的方案中没有形式上的执行要求,而是针对关键性事件和操作规范性提出了要求,例如:
    1、 产品开始新版本研发的时候,必须启动不少于一次同行评审,不少于两次跨产品评审,由测试小组长负责监督执行……
    2、 所有大于15人天开发量的功能模块,必须先有原型界面设计,由测试组长根据每周的开发计划检查执行……
    3、 所有BUG必须进入公司系统,由质付部监控BUG的修改情况,并给出效率分析……
    ……

    方案在质付部内部评审通过之后,林然并没有急着发布,而是让各测试组长和开发组长先进行沟通,根据大家反馈的意见再修改完善后,去征求了卫刚城的意见,卫刚城问了几个开发组长,都说没有什么问题,自然就同意了。

    林然将方案提交给包达伟,同时告知卫刚城已经同意了这个方案,包达伟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很是不爽。

    “你在南京几个月没搞定的事情,林然才来一个多月就搞完了,这些人明显是联手起来排外,故意要让领导觉得北京团队能力不行,好加强南京的力量。”包达伟和夏红莲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南京这边也的确不适合你,毕竟你家在北京,小孩也小,北京这边有合适的位置我就给你安排。”

    夏红莲在包达伟手下已经快十年了,一直没有什么职位,和包达伟提了多次,有几次情绪还有点略微失控。包达伟倒也挺理解夏红莲的,他也希望跟随自己这么多年的员工能有个好的发展,积极的在帮她寻找机会。

    印臻行刚接手北京团队的时候,有提到过北京这块的开发管理相对系统化一些,希望能在南京也能建立类似的管理流程,所以包达伟在南京也建了质付部,同时派了夏红莲去南京推行管理方案。但没想开发团队这边非常不配合,包达伟觉得是南京开发团队的保守思想在做怪,向印臻行提过说觉得卫刚城不好沟通,希望印臻行能提醒卫刚城配合一些,但这事一直没有进展,印臻行也没有同意夏红莲出任南京质付部的经理。

    “红莲你后续也注意一下,如果林然要一些相关的技术资料,要紧的你都先问一下我,一一些管理流程类的文档可以先给她旧一些的版本,我想让她也多考虑一下这些相关的工作有没有可以完善的地方,这样也可以让她把经验和能力发挥出来。”包达伟又交待夏红莲,夏红莲点点头,心领神会。
    第十一章:砸脚石头

    林然喝了会奶茶,偷了会儿闲,脑海里回放了一下刚到质付部的工作场景,不由的感慨时间过的真快。她到质付部几个月之后就发现自己怀孕了,这次很顺利的生下了一个大胖丫头,三个多月前才刚休完产假来上班。

    她坐在一楼大堂的沙发里,伸了伸腿,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自己不服气什么呢?至少以后不要和包达伟一起共事,少添不少堵,井水不犯河水挺好的。

    不过想到包达伟后续和印臻行是平级,她还是觉得胸中有口气下不去,包达伟这么快能把储佳搞定,她觉得至少说明储佳有些轻信于人,否则她都能常看出包达伟很多方案中的不实之处,而储佳分辨不出来?

    她摇摇头,唉,又想多了,看新架构,自己就留在β产品部,先想想后续自己的方向吧。

    新架构调整下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这边包达伟志得意满,那边印臻行和卓家义满腹惆怅。

    卓家义此时无比后悔自己把耿念华介绍给了储佳。

    当初在巫胜办公桌上看到摆了好几本耿念华的书时就顺手翻了翻,巫胜说他这种销售出身的人后续如果想有更好的发展,需要补充一下关于技术和研发方面的知识,让他好好研究一下这本书。他看完之后和巫胜聊过一些看法,巫胜说书作者耿念华是他以前在世尖科技的同事,卓家义可以直接找耿念华讨教,就介绍了他俩认识,要求卓家义好好学习。

    储佳来了之后,巫胜又说卓家义和耿念华比较熟悉,让他多带着耿念华和储佳一起探讨新的业务管理形态,大家多一些思路,没想到聊出了个这样的结果。

    卓家义原来手下的团队约有七八百号人,这一下变动原来他手上所有项目和技术团队都不归他管了,就留了不到一百人的编制。
    行业线是紧贴客户的,项目一有什么问题,客户都是第一时间找销售,现在项目不归他们管了,要有什么问题他们只有协调权,关键以后还要多产品线协调,解决起问题来效率肯定很低,到时候估计成天给客户骂、陪笑脸、给项目擦屁股了,这样下去还谈什么完成任务,谈什么拓展市场?

    当耿念华在战略讨论会上拿出各部门汇总好的问题和大家沟通时,卓家义对林然提的关于项目管理谁牵头负责的问题表示出极大的认同。“这个关于项目管理的问题讲到了要点。”卓家义一听耿念华读完这个问题就发言道。

    “这个问题是印臻行这儿反馈上来的。”耿念华说,储佳看了一眼印臻行,后者正看着会议室前方的投影屏幕,听到她的名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卓家义接着说:“公司是需要转型,但是新行业的拓展需要时间,这一两年的订单和收入还需要依赖传统行业,所以传统行业的客户满意度还是很重要的。目前传统行业基本都是以项目支撑的方式来完成客户的需求,项目经理是项目的直接负责人,既需要面对客户的各种要求,也需要负责对公司内部的资源协调。所以这个岗位是非常重要的,现在这个岗位的管理关系在组织架构中没有明确,这个对后续的工作开展会有很大的影响。”

    耿念华听了卓家义的话之后,有些不爽:“卓总说的很对,项目经理在传统行业的确属于关键位置,我们都知道这个岗位的重要性。但是我要提醒的是,我们的目标是做一家产品型公司,如果我们一直是靠做项目,卖人头,是无法快速壮大和提升赢利能力的。我们的目标是三年内从现在的五亿,做到五十亿,这么快速的增长目标,靠现在的项目形式是没有办法达到的。”

    卓家义听到五十亿这个数字,在心里骂了一句“脑残!”

    数终科技是做企业大型应用软件的,目前所在的行业市场已经比较饱和,就是扩展新行业,也没说哪个行业IT能力都是白纸一张,全部要从无到有进行建设,基本该占的坑都占的差不多了,有机会也是一些新技术或新业务模式变化带来的市场机会,哪个都是一堆公司去抢。这些行业的IT格局基本上都已经比较稳定,数终科技又不是上帝开的,市场想抢就能抢到。所以他判断,数终科技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个目标,但这是董事会要求的,储佳也同意了,他也不能明着反对。

    所以卓家义只能从别的角度来讨论:“转型是非常有必要的,我们也是做项目做怕了,能直接改成销售产品这事当然好。但是企业软件传统行业或新行业用户长期以来是习惯用工作量结算的模式来签单,用实施项目形式交付,很少有直接购买产品的,有也是很小的产品。再者行业客户都有大量的个性化需求,这些都是产品模式无法全面支撑的。我们改变需要一些时间,如果这个时候项目经理这个角色缺失,现有的市场就容易出问题,到时候和客户谈销售模式转变就更不容易了。”

    耿念华更加不悦,前面几次战略讨论会,卓家义都是提一些方向上的问题,一般都是点到即止,很少这么抓住不放。他觉得卓家义是因为架构变动影响太大,心有不甘,故意拿问题来为难他。而且这个问题是印臻行提出来的,印臻行都没说啥,卓家义怎么一直喋喋不休的?想到这里,耿念华心里一动,不由的瞟了下印臻行,又看了看储佳。

    此次架构调整,印臻行和卓家义都可谓元气大伤。

    印臻行比卓家义情况好一些,虽然她直接管理的人员下降到几十号,但是β产品部购买的资源线人员还是达到了三百多人,新的β产品部主要负责产品研发,业务和人员范围只比原来少了行业部分和相关的服务省份。

    而卓家义是在行业线,基本只留了销售和解决方案经理的岗位,其它原来的现场服务和定制化开发团队等全部剥离,卓家义实际管理的人员就只剩下不到一百个,这些岗位还有一大半是空缺的,等待内部员工转岗。

    印臻行不说话是已经感受到了一些微妙的气氛,储佳对她和卓家义的防备她是有感觉的,在这种场合下,她如果和卓家义你一言我一语,怕是被误会成两人串通一气,所以她一直沉默不语。

    之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储佳突然发问道:“臻行,这个问题是你提出来的,你觉得怎么解决比较合适?”印臻行觉得背后麻麻痒痒的,很是难受,她轻轻地挺了一下胸,把脸从面朝屏幕转向储佳,清了清嗓子后说:“从项目角度来看,卓总说的问题是挺现实的,我也在考虑从产品角度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但还没有想到很好的方案。”

    “我们要向产品公司转型,最首当其冲的,就是意识形态的转变!”耿念华没等储佳说话,又接着出声了,语速比刚才略快了一些:“如果老是陷在项目中的思维中不跳出来,就会觉得这个问题无法解决,如果从产品角度来考虑,后续都以产品交付方式来完成客户的需求支撑,各产品在部署的时候都有负责人,这些人可以直接对接客户,同时负责客户满意度。”

    “客户个性化的定制也由产品部负责么?”大平台产品部老总林信有这时候插了一句。

    “现在有个性化定制,是因为你们的产品不够完善,产品完善了之后,就没有什么个性化的问题了,产品都应该能覆盖,否则还叫什么产品?”耿念华很快回答。

    印臻行越听越无语,她基本上确定耿念华压根不懂这个行业的生态环境了。这个行业早在十几年就觉得国内的产品成熟度不够,引进过一批国外的成熟套装软件,当时有几个客户花了很大的财务人力进行了业务规则的梳理和软件的部署,希望后续可以大幅降低定制化开发需求和运维成本,以节省IT投资。结果这些在国外用的很好的套装软件在国内纷纷水土不服,因为国外的业务规则简单且稳定,而中国的业务规则无比复杂,并且更新速度很快,这些软件根本无法支撑。

    卓家义也是知道这个历史的,所以他马上就回耿念华的话道:“如果产品能够支撑,我们这种公司早在十几年前就不存在了!”

    “十几年前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现在做不到,技术在不断的创新,社会也在不断的进步,而创新最大的障碍其实并不是技术,而是人的意识!很多企业转型失败,主要原因都是因为企业内部保守僵化,不思进取!”耿念华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

    储佳一看这是要吵起来的架势,赶忙出声拦下:“这个问题是比较复杂,今天可能很难讨论出结果,先放一放,我们再看一下其它的问题吧。”

    经过这么一出,大家开会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后续的问题就没有太多讨论,很快就结束了。

    第十二章:歪嘴和尚


    卓家义从会议室走出来的时候满脑子全是怒火,“什么狗屁咨询顾问,完全不懂业务,老子当时怎么瞎了眼被这老男人给忽悠住!”他火冒三丈快速地穿过办公室走道,准备去外面抽根烟,没看见从旁边走过的包达伟。


    包达伟向卓家义问了声好,看卓家义没有反应,直冲冲地往外走。“好像火气很大啊。”包达伟想,接着就看见耿念华和储佳从会议室里并肩着出来。包达伟连忙上前问好:“储总、耿老师。”储佳看到包达伟说:“要不耿老师,关于项目经理的事情,你再和包达伟讨论一下,看是否有更好的方案吧?”

    包达伟现在已经快成了储佳的贴身军师了,很多事储佳都会问他的意见。这让数终科技很多人都大跌眼镜,都在想包达伟是不是给储佳下了什么药。

    耿念华刚来的时候,说要了解数终科技目前的情况,要求给他指定一个接口人,印臻行受储佳委派,在员工里滤了一遍,觉得包达伟是管理部门的人,对相关流程和各部门的管理者等都比较熟悉,人又在北京,做耿念华的接口挺合适,就推荐了他。

    一开始,耿念华还要通过包达伟来联系各个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了解情况,职能部门还好,大部分部门负责人都在北京,沟通起来比较方便,而业务部门的负责人就没那么好约了,基本都是全国各地到处跑,经常不在公司总部。包达伟配合耿念华的工作非常的积极,业务部门负责人不在他就想办法找到其它的人员,找不到人也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给出耿念华答案。时间长了之后,耿念华再有需要了解的问题都直接问包达伟,或者让他去找相关部门的负责人直接确认,很少直接约各部门负责人了。

    耿念华觉得包达伟是个非常全面的人才,他的问题大部分包达伟都能直接给出答案,遇到细节不清楚的,还会一项一项地耐心解释。遇到包达伟也不清楚的问题,他也一定会主动找相关部门沟通确认,然后给出耿念华满意的答案。有了包达伟的配合,耿念华在数终科技的调研工作进行的很顺利,他也在储佳面前夸奖了包达伟很多次。

    包达伟听到储佳给他下了任务,就问耿念华道:“耿老师,你看需要什么时候讨论?”

    “就现在吧!”耿念华转头看看:“会议室里现在没其它人了,就这儿吧。”

    “那你们讨论,争取今天就能给我一个结果。”储佳说完就走了。

    “耿老师才开完会,要不要喝口水休息一下?我也去拿个电脑过来。”包达伟接过耿念华手中的电脑,走进会议室放在桌子上。

    “好,我去个洗手间,你去拿电脑,过十分钟我们再讨论。”耿念华把手中的水杯放在桌子上就出去了。

    包达伟一路小跑去座位上拿了电脑,回到会议室的时候耿念华还没回来,他看了下耿念华水杯中水不多了,拿到茶水台那儿把水倒了,涮了涮杯子,放了点新茶叶,重新给耿念华泡了杯茶。

    正在倒水的时候,耿念华进来了,看到包达伟在帮他泡茶,笑着接过杯子说:“小包啊,这种事情怎么能麻烦你,我自己来就好了。”

    “不麻烦,耿老师,你成天开会嗓子不舒服,多喝点绿茶会好一些。”

    “小包就是考虑的周到。”耿念华拿着杯子到会议桌前坐下,指指边上的椅子:“你过来坐,有个问题我们讨论一下。”然后把之前开会争议最大的项目经理和产品部署协助的问题和包达伟说了一下后又问道:“你们现场的工作都是项目经理统一协调的是吧?”

    包达伟说:“是的,现在项目经理是现场项目的负责人,负责项目进度和员工的管理,同时也负责客户技术方面的对接和公司内部协调的对接。”

    “那项目经理要协调不了的事情,公司现在有标准化流程么?”耿念华问道。

    “现在的流程是这样,一般情况下项目经理协调不了,就会上升,由上级来协调,要是再解决不了,就继续上升。”

    “也就是现在这块其实都是靠沟通来解决的,并没有一个电子流来支撑是么?”

    包达伟想了一下:“原来明巅有一个需求和故障管理的电子流平台,但是主要是针对技术层面的,项目经理需要上升协调的很多都是资源或协助问题,这块没有平台支撑。现在数终独立出来后这些系统还没来得及建设。”

    “新架构以是产品为中心的,公司想去服务化,希望后续各现场都是产品直接交付,现场项目服务团队要尽量减少,甚至可能没有,但今天印臻行和卓家义提出说这个可能难以实现,并且如果多个产品负责人直接对接客户,客户无法接受,以你的经验,你觉得他们说的情况会发生么?”

    包达伟听到这个问题头有点大,他一直在跟进耿念华的方案,能理解耿念华的纯产品交付的大概流程,但他并没有仔细考虑过可行性,储佳都认可的方案,哪轮到他来判断是否可行。

    包达伟和现场项目打交道最深的一次就是前两年有个省份系统重构,印臻行要求质付部负责这个项目的质量管控到上线结束,当时他觉得这也是个难得的了解前端的机会,就派了员工驻场支持了大半年,自己也常到现场去看看。


    而在这之前,他基本都是和研发项目打交道,很少接触到现场项目,耿念华这么一问,他有些犹豫该怎么回答。虽然他觉得经过那半年多的接触,他觉得对现场的工作模式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了,但耿念华的这个问题一下就把他问住了。他在这行年头也不少,的确听说过纯产品的公司进行产品交付没有项目经理的,但像他们这种业务形态的公司好像没有这个先例。


    “这个问题储佳和耿念华是什么倾向呢?”包达伟琢磨着:“现在的模式是耿念华提出来的,他肯定是觉得直接产品交付可行,印臻行和卓定义反对是出于对架构的不满意,还是的确这个不可行呢?”

    一直以来包达伟都觉得:在工作中想要获得更多的机会,就需要能够尽力地帮助上级解决问题,遇到上级交办的任务,则要在第一时间完成和反馈,这样上级有什么事情都会第一时间想到你,那么你就有比别人更多的展现能力的机会,也就比别人更容易获得上升的机会。

    包达伟正在暗自琢磨着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比较合适,耿念华看他一直不吭声,以为这个问题他不好回答,赶忙鼓励他:“小包,没事,有什么想法你大胆地说,前后端管理和业务模式你都熟悉,就从纯技术角度来说你的观点,不要怕因此得罪谁,我会综合考虑大家的意见。”

    想了一会儿,包达伟觉得项目经理这个角色还是需要的,毕竟这事关系太大,万一出了问题,现场谁承担责任呢。但他转念一想,耿念华不是说市场管理部后续是有省份经理负责每个省的订单和市场的分配和协调,这块工作其实就是抢了项目经理现有工作的一块,和项目经理后续肯定会有一些冲突。并且省份经理如果只负责这一块工作,工作量不饱和,时间长了肯定会被人挑刺,到时候怕地位不稳,不如再把项目经理这块产品协调和交付的管理工作也交给省份经理,这样工作也不耽误,项目经理的权力也会缩小一些。

    “省份经理有这样的权限,就可以更好的管理技术线了。”他感觉一下想通了。

    包达伟在这么多年的职场经验中还有一个总结:要积极地和上级沟通你的想法和方案,若被认可,就可以第一时间去争取这个任务机会。一般而言,在能力没有很大差距的情况下,上级会优先让提方案的人来承担任务。

    思及此处,包达伟清了清嗓子,回道:“耿老师,印总和卓总的担心是有一定道理的,目前我们产品还没有能够全面支撑各项目的实施,项目经理的确是非常关键的岗位。如果后续我们现场能够实现纯产品交付的时候,可能现场的确也不需要专职项目经理了,但是和客户接口和协调肯定还需要一个人,如果只是因为单独放一个项目经理可能会有些浪费,我的想法是这个职责可以先让省份经理先兼一下,如果忙不过来可以再考虑设置两个岗位,你觉得如何?”

    耿念华听完想了一下,觉得说得过去。包达伟看着耿念华的表情应该是认可了,又接着说:“之前我们觉得项目经理可以全部转为解决方案经理,但肯定也不会一下就转型到位,肯定需要一个交接和过渡的时间。既然现有的项目经理不会一下就脱离项目,那我们就可以先设置几个月过渡期,这个时间项目经理向解决方案转型,但同时还对项目负责,省份经理开始接手原来项目经理协调的工作,这样就可以实现新旧架构的平滑过渡了。”

    耿念华觉得包达伟提出的方案非常符合他的想法,点头称赞道:“小包考虑的挺周到,之前你说省份经理你可以从现有的质付部选人来担任,那这些人具备这块能力么?”包达伟道:“他们都做过很长时间的多产品测试和交付,对产品本身都比较了解,而且也需要经常和开发和现场沟通,基础能力应该都有的,后续我也会加强培训,让他们更好地适应新岗位。”

    耿念华又想了想,觉得可行,就找了储佳谈了这个方案,又把包达伟夸了一通。

    储佳前段时间有问过印臻行,包达伟是否适合做市场管理部的负责人,印臻行觉得包达伟没有前端工作经验,相关的业务流程理解不够,并且平时一些工作风格不够扎实,建议还是考虑其他人选。但耿念华对包达伟的评价和印臻行出入很大,说包达伟对公司的业务、流程都非常了解,而且也是技术出身,是一个难得的全面型人才。

    “这么好的人才都没发现,印臻行看来还是不够重视后端研发,老是围绕着项目转,这个思维在短时间内要转变估计很难。”储佳心里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第十三章:改朝换代

    经过两周左右的意见征求和沟通,数终科技新的架构和流程定在下月1日生效。

    新架构生效前,由于架构和流程变动非常大,公司要求原各业务负责人需要和员工进行面对面的沟通宣贯工作,以保证员工能够充分理解公司的战略,实现平稳过渡。

    印臻行原来的团队是五百多人,其中服务团队有几十个,分散在全国各地,主要的研发团队在南京和北京。按公司要求她需要举办多场沟通会,可以直接自己沟通,也可以委托分管总监沟通,印臻行和几个总监讨论了后决定研发这块由她来沟通,服务团队由各分管总监负责,她把沟通的第一场安排在了南京。

    之前公司已经采用邮件、海报等多种方式针对新的运营模式和向员工进行了多次的宣贯,同时各经理都和员工沟通过了后续要如何变化,大家基本上都已经知道新架构大致的情况和自己的新归属,直观的感受公司是变动很大,但是自己身边的同事,直接领导等好像又没怎么变,对于新的模式和对他们工作的影响并不是太明确,也想多了解一些细节。因此印臻行通知开会之后,员工们响应都比较积极。

    会议定在两点,林然一点五十到时,能容纳一百多人的会议室中后排已经座无虚席,只有前排还有一些稀稀落落的空位。

    印臻行还没到,林然在门口扫了一眼看都有谁,她看到印臻行下几员大将邹国沧、卫刚城、柳通都已经到了,三个人在靠中间的位置分散坐着,佟杨则坐在最里面靠前排的位子在低头玩手机。

    卫刚城原来是向邹国沧汇报的,新架构中他出任资源线一部的总监,和印臻行平级,邹国沧还在印臻行手下,负责产品规划,柳通原来是工程总监,现在还没有具体定负责哪块,林然自己是选择了个运营经理的岗位。

    林然在脑中快速过了一下新的架构,觉得脑子又有点大。公司说是要提升效率才改成这样的架构,但是以林然的经验判断,这个架构中的协调和沟通流程都比原来复杂,资源的复用性也大大降低,这怎么可能提升效率呢,她想不明白。

    佟杨正在聚精会神的玩手机游戏,突然感觉手机屏幕变暗了,他抬头一看,林然站他边上一脸鄙视的表情看着他:“佟经理啊,上班时间玩游戏,你就这么做员工表率的啊?”

    “看来你生完娃果然胖了不少,就这么一站,我整个人都在你阴影里了。”佟杨把游戏关了,伸手挡住林然挥过来的魔爪,慢悠悠地说:“当妈了还这么毛手毛脚,这也不是好表率啊。”林然白了他一眼,示意他坐进去,然后坐在他边上的位置。

    “怎么了大经理,你这新官才上任就开始烧火了?”佟杨在林然面前挥了挥手机,林然又翻了个白眼:“我管运营,又不管人,烧啥火啊,不过我觉得你挺欠烧的,不多加点柴,你这烧腊怎么出炉。”

    “现在都是小鲜肉当道了,谁还烤腊肉,”佟杨自嘲:“我们这种老人家要等着被淘汰了。”

    “你不是在傅尔泰下面负责解决方案么?不用这么悲观吧。”

    “姐姐,我负责的是新市场,旧市场全被原项目经理把坑占了。”行业线市场部成立后,每个市场都会设立解决方案经理,由于是经理岗位,加上不需要常驻现场,吸引力比较大,原来各常驻客户现场的项目经理十个有八个提出要转解决方案经理,一下就把新岗位填满了,佟杨原来是这些项目经理的上级,并不管理具体哪个市场,结果这一下反而没有合适的位置,只能去搞新市场突破。

    林然心里叹息一声,这次架构变动对中层影响很大,很多人上不去、下不来,找不到合适的位子,很是难受。而原来做基层管理的提了一大批任命为经理,一下整个公司经理以上人员比例增加了约10%,林然觉得这样非常不合适,管理人员比例过高对公司效率并没有益处。这个新架构怎么看都觉得问题非常多,但她一直也怀疑是自己思维过于守旧,没有能够真正理解这个架构的益处,公司的政策经过这么久讨论才确定下来,肯定是领导们都比较认可了,虽然她的确看不明白。

    不想深入讨论下去,林然转移了话题:“客户现场项目经理好像都跑得差不多了,不是转解决方案经理,就是转省份经理,我一直没搞明白省份经理和解决方案经理有什么区别,不是都要负责具体的省份么?”

    “解决方案经理是写方案、干活的,省份经理是要求解决方案经理和产品经理干活的,是管理人员,明白了么?”

    “难怪包达伟拼了命要接市场管理部,这个部门又能管理你们,又能给产品线分订单,权限还挺大的,太符合他的需求了。”

    “你这是嫉妒…………”佟杨话还没说完,林然用手指捅了捅他,坐正了,他转头一看印臻行已经站在讲台上,就挺挺身子坐好不说话了。

    印臻行拿着她的笔记本电脑走上演讲台,接好投影,看着会议室黑压压的一片,心里很是感慨。IT技术人员一般对公司政策类宣贯会兴趣不大,以往有这类会议都就是再三通知,一般都是经理和骨干员工才参与一下。现在还差几分钟才到两点,会议室已挤挤攘攘的黑鸦鸦一片,一些员工印臻行之前都没有见过。刚才还有一些员工在交头接耳,她一站上台之后下面就立刻安静了,所有员工的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她,这让她心中接连着跳了几下,眼框泛起酸酸的感觉。

    会议室的时钟指向了两点,印臻行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略吸了一口气,微笑了一下,对着话筒开口了:“各位同事,大家好!我是印臻行,是β产品部的总经理,在座的各位原来应该都属于我这个部门。这次公司的战略调整在组织架构上变动比较大,受公司委托,我在这儿给大家进行一下解释说明,大家有不了解的地方可以提问,我知道的我会回答,不知道的我会提交给公司后再进行答复。”

    “公司这次的变动,主要是希望通过更加专业化的反应更加快速的组织架构,以能够支撑后续快速扩张的市场,扩大市场占有率。”林然在下面撇了撇嘴,就这架构,专业是看出来了,每个人只干一小块事,想不专业都难,但是快速就真没看到,就这纵横交错的沟通网络,还反应快速呢,不扯皮扯晕了才怪。

    “这次的变动,具体到β产品部,主要的变化就是,后续在座的各位,可能大部分还是为我负责的部门工作,但是管理上就不属于我这儿了,将由卫刚城负责。”印臻行伸手指向卫刚城的方向:“这几天,有不少员工问我,是不是我不要他们了,其实我……”

    印臻行说到这儿声音越来越低,接着就哽噎了,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用手捂着嘴,轻咳了几声,平静了一会儿,声音有些沙哑地开口道:“我没有不要大家,我刚还注意看了下,虽然这里面有些员工我可能都没有面对面沟通过,但是一直是你们在支撑着我的工作,我想对大家说声感谢……”

    印臻行语调奇怪地说完上面的话,再也忍不住,眼泪哗拉拉地淌了出来,她把眼镜摘下,用手把整个脸捂住,尽力控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只有肩膀还在不停地微微抽动。

    会议室本来就比较安静,这一下更是鸦雀无声,林然也觉得心里堵的慌,做为经理,她比一般员工更早地就接触到了这次架构变动的信息,对过程和细节也了解的更多。她一直觉得这个架构对印臻行是相当不公平,说是要扁平化,让大家轻装上阵,更好的支撑新市场,但她的感觉这是典型的控制所有业务部门的权力范围,不让做大。因为旧市场还在,并没有说旧市场后续就不需要这些业务部门支撑了,谈什么轻装上阵呢?不就让你管人不管事,管事不管人么?

    公司新架构中要求人事分离,β产品直接规划、设计、市场拓展的人归印臻行直管,目前约八十号人,而调用的研发人员放在资源线中,后续由卫刚城负责管理,有两百多号人,也就是卫刚城管人,印臻行管事。

    β产品部还有两百多号现场服务人员划到了资源线二部,目前归原印臻行手下的一个总监米战峰负责,现在原服务人员具体管理模式没有最终明确,人是归米战峰管了,事还不知道归谁管,再加上今天是研发的沟通会,米战峰又在北京,因此没有参加这个会议。

    这时候有人给印臻行递了一些纸巾,印臻行接过在脸上轻按了一会把眼泪慢慢擦干,平静了一些。她有些不好意思,工作这么多年,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如此失态,但其实也特别想放开好好哭一场。

    这段时间心里非常累,几十年久经沙场,从技术底层做起,通宵达旦、节假日不休、被客户骂、工作累到病倒这些经历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咬咬牙都挺过去了。负责β产品部以来,看着业绩指标一年年的增加,从最初的几百万到几个亿,每年都觉得有压力,也会被任务压得喘不过气,但却从来没像这次感觉这么无力。

    哭了一阵,印臻行感觉好了一些,她压抑的太久了,发泄了一下心里轻松了不少。重新戴上眼镜,她索性不看再对着电脑,拿起了话筒离开了讲台,站到了中间的位置:“公司的新架构刚才已经和大家介绍的差不多了,我今天也和大家说一下我个人的一些看法。”

    印臻行的声音流畅了一些,语速也比刚才稍快了一点:“这次架构变动非常的大,大家肯定都需要有一个适应和学习的阶段,我本人也是在一直不断的调整自我。从这个架构上来看,每个部门负责的工作范围是变窄了,但是要求也会更高,比方说这次就增设了产品经理岗位,和研发经理分开,原来是研发经理又做产品规划,又负责技术实现,现在是产品经理看市场,做产品规划,研发经理负责技术实现,这就意味着每个岗位需要做的比原来更加专业。”

    林然心里感慨,在自己受到这么大冲击的时候,还能站在职业角度来和员工进行客观的解释,什么叫职业素养,这就是。她瞟了眼佟杨,发现他有点走神,就侧过头问他:“想什么呢?”

    佟杨低头闷闷地说:“分工专业化,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就是具体岗位的门槛低了,也就是是岗位替换的成本低了。”

    林然知道佟杨心情不是太好,他和林然年龄差不多,之前两个人的工作职责也差不多,林然两年前为了要小孩转到研发,实现了转型,而佟杨也一直还在前端奋斗,还没要小孩。林然也问过他是不是该考虑家庭问题了,但他不是太愿意深聊这个话题,只是说觉得要小孩太累,他出差厉害,加上和老婆长期又不在一个城市生活,家里老人家年纪也大了,如果要小孩没办法照顾等等。之前佟杨也在考虑如何转型,这次架构一调整,他原来一堆下属现在都和他平级了,他不仅转型无望,而且工作空间大大的缩小,感觉随时可能被人取代,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

    而林然心里其实也是有些忐忑的,她希望能够借助这次机会向纯管理岗做一个转型。新架构中有运营经理的岗位,她自己原来的工作中就有一块涉及到运营管理的内容,这块做得专业对部门的管理提升是非常有帮助的,她觉得她非常适合这个岗位,所以就找印臻行谈了想转型做运营经理的想法。

    印臻行一开始并不是太赞成林然的想法,希望她还是能往前冲一些,直接去面对客户和市场。她觉得把林然放在纯管理岗位这儿,那之前多年技术业务沉淀可能就用不上了,公司目前做这类岗位的好多都是纯职能人员,林然这种资历的放在这样的岗位上实在有点浪费。

    林然不这么想,她觉得运营管理其实就是要有过前端的市场和技术经验的人来做最合适,因为这样才能够更快更准确的识别运营中出现的问题,才能够针对这些问题提出合适的解决方案。她把这个想法说了,印臻行觉得也有道理,再想想手下还有几个技术型的经理还没安排完,也就没有再说什么,默认了她的选择。

    想到这儿,她安慰佟杨道:“你别想太多了,你这儿至少坑都占了,你看柳通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岗位,卫刚城,原来是邹国沧的手下,现在和印总平级了,邹国沧自己可能就只能任个经理……”

    佟杨没有接话,这时候印臻行在台上已经讲完了,问台下员工有没有问题,林然于是又坐正了听员工的问题,她后续是运营经理,这些相关的组织流程等的工作和她都有关系,她要认真听听,以便在需要的时候进行解释沟通工作,现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员工困惑太多不利于团队稳定。

    听了一会儿员工的问题,主要还是关注新的架构下的管理考核、工作范围等的问题,之前经理们讨论的时候基本都已经问过了,没有什么太特别的。这时手机邮箱提示有新邮件,林然看了一下,没什么重要的邮件,过会回去处理一下就行了,有点奇怪的就是市场管理管理部发的公司新OA使用通知,她看得很纳闷:这市场管理部还管新OA,这不是应该是IT支撑部的事情么?

    会议已经进行了约两小时,看没有员工再提问,印臻行就和大家说:“卫刚城也是部门的老经理了,他接手大家的管理我还是很放心的,也希望大家能够像支持我一样支持他。”卫刚城站起来和大家打了个招呼,说了一些客套话,会议就结束了。

    林然看看没有其它什么事情,散会后就回座位上处理工作了,手上的事情都处理完成之后,点开了新OA通知,准备去熟悉一下新的系统,这一看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这包达伟真是要在无耻道路上走到黑哪!”林然心里骂道,把电脑啪地一合,起身去泡茶,这一下午忙得水还没喝。“何必这么用功,反正能干的不如能说会抢的,这公司的价值导向真是越来越让人无语。”林然郁闷地想。
    第十四章:隔墙有耳


    端着茶杯,林然站在落地窗前出神,回想起一年多前,那时已经加入质付部一段时间了,给包达伟发邮件以及口头沟通了后续的工作方案——没有反馈;找包达伟要正式员工名额——没有;说想做个大部门共享平台想向北京借几个员工用一至两个月——很忙,抽不出来。

    几次之后,林然清楚了包达伟的态度,就不再找他,自己想方设法把大部门共享平台建设起来了,又想办法进行了推广和试运行。

    试运行时,林然采用的是每周一次技术专刊的形式,用邮件向部门所有人员进行系统中的文档,知识点的推送,但并不是只简单的罗列文件名和目录,这样引起不了员工的兴趣。她每周考虑一个主题,然后去找相关的资料先学习研究,把相关知识点抽出来,把资料上传到平台上,再把总结的相关知识点在技术专刊里发布,同时给出相应的文档指引。

    除此之外,她也会把员工的一些技术上的经验总结和目前业界的一些技术和业务热点放进去。由于这些工作都是林然一个人完成的,有时候也觉得挺累,但想想这事的确很有意义,员工反响也挺好,所以她就这么坚持了两个多月,一周没落。

    这天,林然正在考虑能否有一些激励措施让员工能主动投稿,平台运行了两个多月,现在浏览和下载量都上来了,但是经验贡献还不多。很多资料是她去搜罗的,技术经验也主要由南京质付部的员工提供,研发这儿她会重点找一些员工约稿,但主动投稿的员工不多。南京质付部人太少,北京的员工她又叫不动,这要时间长了可能就没什么新鲜东西了。

    正想着,印臻行发了个微信过来,让林然找她一下。她有点疑惑,印臻行平时对后端工作关注的不多,有什么事也是找包达伟安排,很少直接找林然。

    挺着六个多月的肚子,林然晃到印臻行办公室门口,门关着,她轻轻敲了下,听到印臻行说请进后慢慢推开门走了进去。

    印臻行看到林然走进来,坐在位子上示意她坐下,看了看她的肚子说:“你这肚子之前看不大,现在看起来不小啊。”

    林然摸了摸肚子,不由得一笑:“好像是,最近长得挺快,检查倒都是在正常范围内。”

    “现在有胎动了吧?”

    “有一些,感觉挺神奇的,肚子里装了个小东西。”林然摸着肚子不由得又微笑了一下。

    “你这几个月还算比较舒服的,到八个月时就会开始吃力了,要去玩啥的,赶紧抓紧时间。”印臻行是过来人,有不少经验,她小孩现在六岁,要的也比较晚,但如果按年龄来算,林然其实比印臻行还大一岁才怀孕。

    林然有时候有点感慨,同样是这么晚怀孕,人家印臻行都是公司VP了,自己还是个小经理,人和人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不过她知道印臻行当年刚怀孕的时候,可没像她现在这么小心,结果出差途中就见红了,紧急住院保胎。就这样后续也没学乖,还满世界跑,后来客户实在看不下去她挺个肚子还这么拼,要求她在家好好待着,她才安定了些。所以这个位子,是印臻行拼出来的,林然觉得自己肯定做不到,也不想这样。

    “嗯,我最近加班不多了,平时周末也都有去走走,多活动一下,到时候争取顺产。”

    “到时候听医生意见吧,你是高龄产妇,也不要太刻意追求顺产,每个人身体机能不一样,现在多活动活动,工作上不要太累了,怀孩子挺辛苦的,还是要注意休息。”林然心里有点暖暖的,还没来得及说谢,印臻行话峰就一转:“我看你最近搞了个技术周刊,是包达伟要你做的么?”

    “呃……”林然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要怎么说,越级告状可不是她的风格,略想了一下回道:“我和包总说过这个事情,他没有反对,然后卫刚城和佟杨配合我把事情做起来了。”

    “开发人员是谁支持的?”印臻行问。

    “我招了几个实习生,先进行了一个月的技术研究和学习,卫刚城支持了一个美工,再请佟杨找了一个技术比较强的开发人员进行指导,所以开发的比较慢。”

    印臻行微微眯了眯眼:“包达伟下面不是有几个开发人员,他没给你支持么?”

    “我问过他,那些员工都有任务了,抽不出来,我想这个系统的技术也不是太复杂,所以就自己想办法了,好在卫刚城和佟杨也都给了不少支持。”

    “你现在这个系统运维工作量大么?”印臻行又问道。

    “现在开发已经基本结束了,有一些小的修修补补,没什么工作量,技术周刊基本我自己写,每周也就花个半天一天的时间,引用的一些技术总结也是员工平时的周报等的内容,没有什么额外的工作量。”林然回答,印臻行问得这么细,让她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那这个平台你后续还有什么考虑么?”印臻行接着又问道。

    “我想后续能不能有一些措施去激发一下员工的参与度,最终是想把整个部门交流和共享的氛围建立起来,这个可能不是太容易,但我会努力。”

    “嗯,部门有一些公司的积分预算,我回头看看还有多少,到时候拨一部分给你。”印臻行点点头,林然心里很开心,这说明印臻行认可了这个工作成果。

    “另外,你的这个周刊,后续每周也抄送给刘总。”林然听了又是一阵开心,这几个月的郁闷不由得一扫而光。刘总是印臻行的上级,他们这个事业群的最高负责人,公司的高级VP。

    林然看印臻行没有其它什么要交待的了,想了一想,有点迟疑地说:“印总,我还有一个请求……”印臻行和她聊完了正在看手机,听到她的话抬头看了一眼,示意她说下去。

    “我想……能不能给南京质付部加点人,南京这儿工作量不小,之前人员不够都是由北京派人过来支持的,现在还有三个员工是北京长期出差在这儿的,这样下去成本也高,南京部门的能力也难以沉淀和提升。”

    林然顿了顿,看了下印臻行,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继续道:“这些员工要来都是直接支持卫刚城这儿的,前段时间和他过了一下后续计划,印天产品五月就正式进入集成测试阶段了,接着就是各现场的部署和上线,预计五月后工作量会有较大增加,五月后很多实习生也要回学校了,短期补充有点困难,而且能力方面也很难达到要求,所以希望能不能增加三、四个正式员工。”

    印臻行边看手机边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再和卫刚城了解一下情况。”

    林然开心地从印臻行办公室走出来,回座位上喝了点水,处理了一下工作,准备去洗手间,她现在肚子大了,内脏被挤压,上厕所的次数明显比以前多。

    从洗手间出来之后,在洗手台正好遇到吴健,她打了个招呼,吴健看到林然有点吃惊,表情很是奇怪,眼光躲躲闪闪的,勉强地应了一声,手也没洗就很快走了。

    “我有这么吓人么?”林然很纳闷,是不是身上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她在洗手台的镜子前仔细地把自己端详了一遍,怎么也没看出来哪里不对劲。“为什么吴健看到我像见了鬼一样?”她很是奇怪。

    林然正在镜子前扫描自己,突然从镜子中看到侧后方有个人在看着她笑,她定睛一看,是董方学,不知道笑了多久。

    这一下让林然有点不好意思,正想着怎么开口,董方学很神秘地走到她身边说:“然总,你刚去见印总啦。”

    “呃~”林然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不知道怎么接话,没等她开口,董方学又说:“然总,你从印总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好像很开心嘛。”

    林然心里微微有些不悦,“董方学这么八卦,让人感觉很没分寸。”,但没表现在脸上,笑笑说:“你是准备转型当特工么?这么喜欢搞侦察。”

    董方学打量了下四周没人,神秘兮兮地示意林然跟他走。林然不知道他要干啥,满肚子疑惑地跟董方学走到一个小会议室,看着他把门关上,然后问道:“你这是演哪出啊?”

    董方学没有直接回答林然的话,问她要不要坐,林然摇了摇头:“到底是啥情况啊?”

    董方学看着林然说:“然总,我和你说个事你别激动啊。”林然嗯了一声。

    “刚才我在洗手间里面的时候,听到吴健在打电话,说你去印总办公室了,然后出来的时候很开心,我听他像是给包达伟打电话。”

    林然顿时就想起有几次她和员工开完会不久,包达伟就给她打电话,不痛不痒地问一些工作上的事,然后就旁敲侧击地提醒她,之前她有过一些疑惑,但是没有往深处想,原来是这原因啊。

    想到这林然有点哭笑不得,这包达伟也真是太奇葩了,这么小的部门也要玩这种手段,至于么?

    董方学看到林然没说话,以为她郁闷了,说:“然总,你可别气着,你怀着宝宝呢。”

    林然回过神来,笑了一下:“我没生气,是想起来之前有一些事情是觉得挺奇怪的,你这一说我就明白了是什么原因了。”

    “对了,董方学,”林然想起另一件事情:“我今天和印总说了印天产品后续工作计划和缺人的情况,也申请了增加正式的质付员工,印总说要找卫刚城再沟通一下,你也和卫刚城说一下情况吧,你现在这儿已经压力非常大了,我也担心再不加人后续的计划都会受影响。”

    董方学一听这话挺开心:“谢谢然总,我马上去找卫刚城说这事去。”他拨腿就走,到了门边又回头说了一句:“然总,吴健后续能不能不负责我这块产品,这人水平又差,人品又次,我实在受不了他。”

    “嗯,我知道,最近郭晓晓参与你这块工作的比例已经大大提升了,主要是我现在没有合适的人员可以调换,所以我本想等过一段时间再调整,他跟着你产品大半年了,印天产品非常复杂,专业性很强,有人接手也要熟悉一段时间,我也觉得他做你这块不是太合适,后续看能不能给他调整个工作范围。”

    “那谢谢然总了。”董方学拉开门出去了。

    吴健给包达伟打电话的事,林然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她更多的还是考虑后续部门的运作和发展。

    “以董方学这么嫉恶如仇的性格,今天知道吴健这个情况,后续他们两个配合肯定会出大问题。“林然思量着,之前她就考虑过几个吴健的替换方案,也和其它几个开发组长吹过风。但一直觉得不用太着急,想等四月左右印天产品开发差不多了,再进行调整。

    “看来要提早把吴健从印天产品中替换出来了,要不改天这两个打起来都不奇怪。”林然把之前考虑的几个方案在脑海里又过了一下,猜测郭晓晓会倾向哪一个,准备下午再找郭晓晓商量一下,以现在的情况,不能让董方学和吴健再配合下去了。

    林然去洗手间的时候没带手机,回到位子上的时候,她特地看了下手机,没有发现未接电话。“以包达伟的性格,估计不久就要找来了。”林然想着,又一看已过了十二点,她懒得操心这种破事,收拾下就去吃饭了。

    下午,林然考虑了几个吴健的替换方案后,就去找郭晓晓,征求她的意见。

    郭晓晓也是对吴健非常头疼,说他很不好沟通,而且对业务理解的非常慢,总是要求开发把所有细节写成文档给他。

    “其实这个要求也不能说完全不合理,只是在目前这样的紧急情况下,开发人员更需要测试人员帮助他们,而非总是只提这样那样的要求。”郭晓晓说。

    “而且之前文档还是有不少的,但是需求和设计变化的很快,要全部同步改工作量非常大,而上线的计划却一直在提前。我觉得是吴健自己的理解能力不是太强,这些需求设计开发内部其实都会评审,像这种情况我一般就先自己记一下,然后觉得理解不了或是容易有分歧的地方就找开发先确认好,先确保在测试的时候把好关,至于相关的文档,在产品发布和交付的时候是肯定要有的,但是现在的确来不及。”郭晓晓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她被调来和吴健配合快半年了,对他也是不大满意。

    林然点头表示赞同,郭晓晓的观点和她的观察基本是吻合的。

    她又问郭晓晓:“我想把吴健做个调整,从其它产品里找个测试和他对调一下,先把他置换出来,让他去负责一下别的产品看能不能适应,你看看这样是不是可以。”

    郭晓晓想了一下说:“这样应该可以,你希望谁来替换?”

    林然把她觉得的合适的人选和这些人选置换出来之后的过渡方案和郭晓晓说了一下,郭晓晓果然挑中了林然预判的方案。林然一看那这下好办了,就和郭晓晓确定了替换的时间,同时立马去找另一个产品开发负责人丁玉华沟通了情况,丁玉华虽然不是太情愿,但一则他的脾气比董方学好,二则林然答应说他产品的测试组长不变,吴健只是配合测试组长工作,他也不好说什么,就同意了。

    这事很快就定了下来,林然第二天上午就和吴健沟通了工作调整的事情,吴健有些惊讶,问是什么原因,林然只说一个是希望员工每个产品都熟悉一下,避免一个产品测试久了有定向思维,另一个则是觉得吴健的能力可能更适合另一个产品。她能看出来吴健并没有完全认可这两个说法,但没有表示不同意。
    第十五章:烫手山芋

    林然和吴健谈完工作调整之后,就开始等包达伟的电话,果不其然,快吃午饭前,她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表示她预判正确。

    林然不由得哂然一笑,让电话响了一会儿才接起来。

    “林然,准备吃饭啦。”包达伟依旧是客客气气的风格。

    “没呢,包总,现在人太多,我一般都晚点去。”林然简短回了话,不多说,看包达伟今天准备咋表演。

    “你最近那个技术周刊办得很不错,看出来花了不少心思,工作量也不小吧?“包达伟表扬了一句,话锋随即一转:“这些工作平时有空做做就好,不要因此给大家的工作带来太大的压力。”

    林然不由得心里冷哼,这种总结宣传的事情一向是包达伟最喜欢干的,现在被林然做出成绩了,看来心情不是太好。

    “谢谢包总指点,目前这个事情我每周最多花个半天一天的,还能应付过来,做技术专刊目的是为了促进大家的业务技术和经验共享,并不直接解决大家的技术问题,所以不会投入太大。”

    “你这个平台我看了,功能挺全的,开发的时候投了不少资源吧?”包达伟继续问道。

    “设计全是我自己做的,找卫刚城借了个美工和一个开发人员指导技术,然后我把招的实习生挑了两个,让他们负责开发的,总共花了约有三、四个月时间吧。”

    “今天印总和我说卫刚城和她反馈南京测试人员后续压力会比较大,我觉得你这儿是不是应该把实习生转去做更重要的事情啊?”林然听包达伟这么说,心里冷笑了一下,原来挑的这个刺啊。

    “包总,是这样的,南京总共四个产品,我共招了六个实习生,每个产品配了一个,开发这个系统用了两个,因为实习生毕竟能力有限,每个产品只能配一个打打下手,配多了开发也不愿意。”

    林然略停了一下,看包达没有说话,就继续道:“还有,最近几个实习生都提出要离职回做毕业设计和找工作了,这段时间实习生都不会太好招,可能要等到七月左右才能再补充。印天产品计划是五月发布和上线部署,卫刚城找过我好几次,但我实在没有办法帮他解决,所以可能他就找了印总。”

    懒得听包达伟找实习生这种借口修理她,林然干脆先把事情说清楚,省得还要和包达伟绕半天。

    包达伟听林然说完沉默了一小会儿才问:“印天这块吴健不是负责了很久了么,你也把郭晓晓调过去了,这个产品现在的测试阵容应该是南京产品中最强的,我觉得再配两个实习生就差不多了,没有卫刚城说的压力那么大。”

    “包总,目前这几个实习生都已经提了离职申请,过几个月就是毕业季了,实习生都在忙着毕业设计和找工作,招聘到合适的很难。而且印天产品后续要各地部署和交付,除了南京要有测试人员之外,还需要有现场部署的质付人员,这个需要各地出差,实习生无法承担这样的工作,所以只能补充正式员工。另外,还有一个事情也和你汇报一下,吴健后续我准备调到其它产品去,不负责印天产品了。”

    林然知道包达伟肯定要找她问吴健调整的事情,她干脆主动把话题挑明。

    “吴健都跟了半年多了,现在换不大合适吧?”包达伟果然立即提出了质疑。

    林然早就想好了如何应对:“他是跟着产品比较久,但是业务上的理解一直不够透,并且和董方学也一直不能配合好,董方学找我投诉过他很多次。”

    “林然啊,我们质付的人员,和开发有时候是对立的,不能光听开发一面之辞,要有自己的判断,董方学我之前就听说做事不太规范,而且性格比较暴躁,甚至有时候会出口伤人,这样的人说的话,你怎么能全信呢?”包达伟有一些激动。

    “包总,董方学找我投诉过吴健好几次,也起过冲突,我之前也调停过多次,也和董方学、卫刚城说过要注意沟通方式,董方学现在比之前好一些了,加上把郭晓晓调过去做为测试负责人,最近倒是没有什么冲突。”

    “既然现在好了为什么还要调整呢?!”包达伟继续追问,有一点激动。

    “是这样,有人反馈说吴健最近可能家里有一些事情,经常看他出去打电话,不在座位上,开发经常找不到他。而且工作的时候注意力不是太集中,有些事情要反复沟通好几次才能执行到位。我担心他可能跟这个产品太久了,工作强度太大,有点疲劳,加上和董方学合作可能压力太大,所以建议他调整一下,上午也和他沟通过了,他本人也没有意见。”林然见包达伟不依不饶的,干脆把话说得明白了一些。

    果不其然,包达伟听完这番话之后,开始帮着吴健解释:“吴健家里是不容易,他老婆孩子都在老家,他一个人在南京,还没有买房,听说他小孩最近身体也不是太好,所以可能最近有些分心。”

    “是啊,在这种时候,我们还是要为员工多考虑一下的,能帮着减轻点压力就帮着点吧。”林然借坡下驴。

    包达伟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沉默了一小会说:“对了,考虑南京这儿后续的压力是比较大,我这儿和印总商量了下,准备近期给你们加四个人员名额,你赶紧准备招聘吧。”

    林然一听大喜过望,连忙道谢,虽然她知道这个并不是包达伟的功劳,印臻行的效率让她非常惊讶,不过由此也可见印臻行对她这段时间工作的肯定,她真的非常开心。

    包达伟放下电话肺都要气炸了,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难搞定的下属,北京这儿的员工很多事他都不用明说,暗示一下就行了,哪像这个林然,把话都挑明到这份上了,居然还软硬不吃!

    ”这四个名额的事情,一定是林然提前和印臻行已经沟通好了,拿卫刚城做挡箭牌!”包达伟很是郁闷,“吴健的事情是真如林然所说,还是林然发现了吴健向我直接汇报?从今天电话的语气中听不出来,看来以后让吴健也要注意一些。”包达伟边想着边准备去吃饭,看到还有员工没有走,就招呼着一起去了。

    林然很懒得理包达伟,质付部对她来说只是一个过渡,并没准备在包达伟手下呆很长时间。她是从前端部门过来的,工资比后端会高一些,加上又要生小孩,这几年升职加薪评优等肯定都没机会了,一不求钱,二不求位置,又何必要刻意迎合包达伟呢?

    狂找简历、电话沟通、一天面试好几个,几周后四个员工招聘完了,此时林然肚子里的宝宝已经七个多月了,“等新员工下个月陆续到位,再加上培训实战,我生娃的时候这些人都应该已经能够上手了,到时候大家的压力就会减轻一些了。”林然感觉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这段时间工作很顺利,包达伟也不给她添堵了,她准备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好,就放心地生娃去。

    这天才上班一会儿,郭晓晓就来找林然了,说丁玉华找郭晓晓说了好几次,问能不能把吴健给调回去,说他实在受不了了。

    林然问:“丁玉华有没有说是什么原因?”

    “就是说吴健的工作效率不高,一些基本的问题都发现不了,沟通起来还特别费劲。”郭晓晓说。

    林然一听真是郁闷了,丁玉华的产品已经是南京四个产品中最简单的一个了,现在都只有一些小功能的开发,要丁玉华也不能接受吴健,这吴健真不知道要怎么安排了。她准备找丁玉华聊聊,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可以改进一下。

    丁玉华很直接地对林然说:“然总,不是因为吴健之前测不好印天产品,我才觉得他也测不好我这块。我这个产品比印天简单多了,而且最近都是一些小改动,这些改动,并不需要去动系统的后台处理逻辑,只是在操作和展现上需要符合用户的需求而已。就这样,吴健还成天要求我们先提供详细的文档,他才能测,这些之前都有相关的操作手册,文档已经很详细了,我们不知道还要提供到什么程度!”

    林然想了想问:“需求有和他讲解过么?”

    “有!凡是有需求要开发前,我们都会讲一下,之前还有个实习生,人家都可以很快的理解,这个吴健还是个正式员工,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回事!”

    林然一看这个情况,没再和丁玉华深聊了,找吴健去了解情况。

    吴健倒是坦诚,说最近家里有事,状态不是太好。林然问是否需要给他一段时间假调整一下,他又说不要,只说自己会注意。林然也请丁玉华再给吴健一次机会,看看是否会好转,丁玉华很是勉强地答应了。

    结果没过几天,丁玉华又找林然了告状了,因为有个产品发布到现场之后,出现了一些非常低级的错误,直接原因就是吴健工作失误,因为是丁玉华负责的产品,现场向产品部投诉了他,丁玉华十分火大,坚决要求换测试。

    林然这下无比头大,吴健这下可算是名声在外,在南京肯定没办法再安排工作了,她把情况给包达伟反馈了一下,希望他能给吴健安排点活,远程支持北京或出差都可以,没想到包达伟直接回绝说没办法安排,这下林然郁闷了。

    前思后想,实在没有办法,林然只能和吴健谈辞退了。她把这个决定和包达伟通报了一下,包达伟开始并不同意,但也拿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案,也只好默认。

    吴健入职不到一年,按要求辞退可以拿一个月工资赔偿金,但是如果是这种情况,HR会在离职证明和员工档案中有备注,员工在下一个公司入职会受影响。

    考虑了这个因素,林然和吴健谈让他主动离职,她会把离职日期向后设置多一个月,这样就相当于多给他一个月工资,并且社保等公司还可以多交一个月,这个方案对吴健最为有益。没想到吴健一开始死活不同意,执意要辞退给赔偿金,林然把相关的影响和他解释了好几次,并且明确说如果要选择辞退完全可以,他才不再争辩,说如果多给一个月工资,他可以接受,但要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

    结果第二天,吴健又不同意了,说担心会影响去年的年终奖,明巅的传统是次年的年终奖在次年5月发放,他现在离职年终奖就没有了。林然和他解释:“按公司的规定,凡是今年1月1日还在职的,去年的年终奖是肯定有的,但是有多少这个不能保证,要看你去年的绩效情况,如果没有给,你可以申请法律仲裁。”

    无论怎么解释,吴健就是不相信年终然还会有,林然让他找HR他也不同意,林然就问他到底谁说的没有年终奖,吴健一开始死活不说,被逼急了终于说是包达伟告诉他的。

    林然真是彻底无语,当着吴健的面和包达伟打了个电话。

    在电话里林然简单把情况说了一下,包达伟听完说:“吴健的担心也是很对的,你能确保他有年终奖么?现在奖金池还没有计算,我担心的是他离职之后,部门的奖金池中就没有他的奖金基数了。”

    “他的奖金基数肯定还在部门的奖金池中,HR确定这个基数是看12月31日的在职名单的,这种问题我以前处理过很多次,而且我也和HR刚确认过,这个规则没有变化,但是他的奖金基数不代表就是分配给他的奖金份额,部门会依据绩效进行调整。”林然非常肯定。

    包达伟还是不大相信,反覆问了好几次,然后说再和HR确认一下,林然又提出希望再帮忙和吴健沟通一下,她说感觉吴健不大信任她,可能包达伟沟通更合适一些,包达伟听完没说什么,应了声好就挂掉了。

    到了下午,吴健就主动找林然同意了林然的方案,林然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解决了一个头疼的问题,接下来就是抓紧招聘吴健的替换人员,赶紧把这个缺给补上。

    第十六章:揠苗助长

    耿念华看到市场管理部发的新OA的通知很是高兴。她在这邮件上回复了一下,发给了各一级部门老总,并抄送给了储佳。

    邮件中耿念华写道:包达伟的工作效率非常高,值得各位部门负责人学习,这个新OA的任务我提出来才一周,他就完成了任务,我刚看了一下系统,要求的功能基本都具备了,虽然界面有点简单,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内,这已经是一份漂亮的成绩单!希望各位部门负责人都能够以这样的效率来大力支持公司的转型,这样公司才能够最快的渡过转型阵痛期!

    包达伟看到这邮件,心里美滋滋的,多亏之前林然折腾了个大部门共享平台,上面功能已经相当全,都可以直接用,只需要加几个页面就可以了。反正现在自己不归印臻行管,旧的β产品部也不存在了,这个系统他们也用不着。

    林然休产假前,考虑南京侧的人太少,而北京质付部有专门的文档管理小组,就把大部门共享平台交给北京侧进行维护。平台现在功能比较完善了,加上自己之前已经摸索出比较好的运营模式,他们接手过去应该不难。

    北京的文档管理小组负责人在接手平台的运营后,发现要达到每周一次不同主题的技术专刊的频率相当不容易,“南京的开发团队肯定参与了这个专刊的编制,不可能是林然一个人在做这事。”她找包达伟诉苦。

    “你看着换一下风格吧,在形式上不要有太大的变化,至于内容嘛,领导们又不会细看,而且做好了也不会是你的功劳,不必费那么多心思。”有了包达伟的指示,文档管理小组把技术周刊改成了产品发布材料,由于缺少了新技术的介绍讨论和引导,引不起技术人员的兴趣,大部门共享平台的活跃度比之前下降了不少。

    几个月前,数终科技宣布成立,包达伟投身到战略讨论中,干脆就把这事停了,“现在都在关注后续自己的位子,谁还关心技术呀。”

    “把这系统改造后用起来,总比让它废了好,公司的资源就要充分利用嘛。”包达伟反复看了好几遍耿念华表扬他的邮件,估计林然现在可能气炸了,但那又怎样?

    “资源要在有能力的人手上才能发挥作用,像林然这样的小经理费劲心思有什么用呢,当时基于这个系统又搞专刊,又搞奖励,出尽风头,把北京质付部晾在一边,好像全部门就她一个技术专家,到头来还不是为她人做嫁衣?β产品部都拆了,看她还能折腾出什么。”包达伟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有了资源的包达伟很开心,而手中有大把资源的米战峰则是郁闷不已,不是说好的资源线管人不管事的么,怎么现在项目经理的问题耿念华要求他来解决?

    “这他妈的一下少了近百个项目经理,让我一下去哪里找这么人填坑?!”米战峰实在恼火,他可不想背这个黑锅,直接发邮件了给耿念华,抄送给所有一级部门领导。

    “依据我个人对新组织架构的理解,资源线负责管人,主要职责是把接收需求招聘和培训员工,让员工达到上岗要求。项目经理是工作上的具体岗位,不同的项目对项目经理的要求是不一样的,和具体的项目工作内容相关,而对项目工作内容的理解是属于管事的范围。因此,项目经理的选拨不应该是资源线来负责,而是需要由用人部门先进行发起,告知需要什么样的人,资源线准备好后,供用人部门考察选拔。”

    米战峰邮件写得一点不委婉,明确表示耿念华让他选拨项目经理这事,不符合之前说的界面分工。

    他原来是印臻行手下一个工程总监,这次调整选择了资源线二部出任总监,手下管理的人员一下达到近千人,但这只庞大的队伍现在可谓是千疮百孔。

    数终科技的目标是在三年内实现订单翻十倍,因此快速扩充市场就是需要解决的首要问题。耿念华为此开的药方是:在行业线设置强有力的销售和售前阵容,每个行业线除了传统的销售之外,增设和市场1:1对应的解决方案经理负责售前,同时资源线也增设了三十多个管理部门的经理,专门负责人员招聘和培训。

    对于这些人的来源,耿念华提倡是内部转岗,并向全体员工发出了号召。

    “让有经验的员工,往前冲一些,面对更大的市场和更多的客户,承担更有挑战的工作,公司需要他们把这些丰富的经验,传递给更多的员工,同时也给有潜力的员工更好的发展空间,这样才能够让组织的能力快速提升,从而支撑快速扩大的市场。”这是之前耿念华发送给全体员工的号召邮件,鼓励有能力的员工都再往上冲一个台阶,去承担更大的责任。

    原来现场的服务项目都属于卓家义和印臻行管理,人员分布在各省省会,每个省都有少则一个、多则几个的项目经理。这些项目是从明巅成立之初就开始陆续建设的,由于这些年市场比较稳定,变化不大,大部分项目都已经有五六年以上的历史,最长的将近十五年,很多项目经理都是和项目一同成长到现在。

    由于现场项目基本都是驻场办公,明巅的总部在北京,南京设置了分公司,有些大点的城市再设个办事处,小点的地方只有项目组,这样的组织架构设置导致了项目经理如果不想离开当地,就基本没有再上升的空间。

    所以耿念华发出转岗号召之后,几乎所有的现场项目经理都提出了转岗,由于项目管理归哪个部门负责一直没有明确,因此这些项目经理转岗可能带来的影响压根没有人管,各部门新任领导都只关心自己的空缺能否填上,见项目经理转岗就收,几乎一夜之间,所有项目都没有了负责人。

    耿念华很快回复了米战峰的邮件:做为管人的部门,招聘和人才准备属于资源线的工作范围。你提出的问题是没有需求方,那么就找之前的项目经理去确认这些项目中需要什么样的人。公司在转型的过程中,肯定会有一些工作范围出现空白,难道遇到问题就不做事了?就这样一直等下去?我们现在就是一个创业公司,大家都要转变思想,学会不等不靠!现在要求资源线二部专门成立一个项目经理部门,把所有项目经理挑选出来之后放到这个部门里,给项目进行支撑!

    看完耿念华的邮件后,米战峰忍不住直接在办公室里开骂:“真他妈的妖孽!定的规则说改就改,这公司他一个人开的?真是见鬼了!这个项目经理的问题之前就提出来,不是这个妖货说后续由省份经理来负责么?还搞什么项目经理?这不瞎折腾么?”

    他马上回了邮件:关于项目经理的问题有过专项讨论,当时确定的方案是由省份经理承担相关的职责,现在省份经理基本都已经到位了,建议直接按新架构的模式来运转。此时选拨这么多项目经理,一则需要较长时间,第二说不清项目经理后续的定位和发展空间,如果只是暂时代理的,对员工很不负责任。

    由于邮件是群发给所有一级部门领导和储佳的,所以大家都能看到,包达伟看到米战峰的回复之后,心里有点忐忑。之前他觉得省份经理能够承担项目协调的事情,现在看起来并不现实。每个省基本都有多个项目,每个项目都需要项目经理和用户非常紧密地跟踪推进相关工作,所以项目经理需要对项目的细节非常清楚,和客户还要有良好的信任关系。

    现在的省份经理大都是从质付部转过来的,虽然也有一小部分是原来的技术经理,但在项目整体把控、客户关系和项目的技术理解上和之前的项目经理差距太大,承接不了这块的工作。

    所以在目前的阶段,现场服务项目是不可能没有项目经理的。

    包达伟正在考虑要不要给回邮件,说明一下省份经理在现阶段无法承接项目经理的工作内容,但是一级老总基本都知道省份经理代管这个方案是他提出来的,要怎么把话说圆,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吧?包达伟左思右想很是为难。

    正在犹豫时,他看到耿念华又回了邮件。

    隔着电脑屏幕,米战峰都感受到耿念华的怒气:企业在转型,谋求变革,我们在探索一条没有人走过的路,所有问题的答案都需要我们去摸索,互联网行业最有价值的文化就是快速试错和迅速纠错,唯有这样才能快速探索出一条适合企业转型的道路,我们正在改革的路上艰难前行,此时唯有大家万众一心,齐心协力,才能确保企业能够尽快走上正轨。在这样的时期,所有人都要有主人翁精神,遇到问题要主动解决,而不是推三托四找各种理由,当前阶段需要的是效率!效率!!

    米战峰忍不住一拍桌子发飚了:“这么大公司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家伙是跳大神的吧?以为谁都喜欢抱大腿啊,这他妈别人拉的臭屎,凭什么要我给擦屁股!这明显和之前的战略方针相违背,他说改就是改,连个讨论都不需要,天王老子一言堂啊?”

    米战峰开骂时,周边的同事虽然觉得他脾气有点大,但觉得说得挺对。这几个月下来,不少人心里都觉得这个耿念华像个神棍,都搞不清楚储佳是什么用意,现在公司简直就是耿念华当家,说啥就是啥。大家心里都有不满,米战峰这一骂,不少人都在心里为他叫好。

    可惜米战峰没有坚持到最后,到了晚上,储佳回了个邮件,赞同了耿念华的说法,要求米战峰执行相关要求,这下米战峰彻底郁闷了,包达伟则是在心底暗舒了一口气。

    这天,印臻行正在办公室思考新β产品部后续的工作如何更有效的推进时,山东一个大客户的电话打了过来,她立即接起电话:“沈总,您好!”

    “我很不好啊,印总。”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非常不爽,印臻行脑袋里快速过了一下关于山东最近的情况,没有听说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前几天听说这个省的AA项目的项目经理转去当解决方案经理了,这个项目经理任职已有七、八年左右,客户非常认可,估计是这个原因,但她不能确定,于是先探探口风:“看来我们最近服务不到位哪,都惊动到您这儿来啦,我们要检讨一下。”

    沈总在客户方相当于明巅的总监级别,明巅所在的行业针对现场客户的服务对接是有层次的。一般情况下,明巅的项目经理负责对接客户的项目经理,客户方的经理,以林然、佟杨这个级别对接的最多,再之上的总监级别,平时由各行业的总监,如傅尔泰、柳通等负责对接,重要的客户印臻行也经常会去拜访,由于印臻行并不直接管哪一个行业或市场,一般情况下客户不会主动找她。

    “唉呀,怎么能说你们服务不好,是我们对不起你们哪,庙太小,供不了大佛,害得你们都不敢做项目了。”印臻行听这话,就清楚肯定是谁和客户说了后续公司不以项目为重点之类的话,客户担心项目会出问题。

    以印臻行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目前国内各企业的差异性实在太大,在现阶段根本不可能打造出像OFFICE这样一装就能用的企业应用支撑软件。就是一个全国性的集团公司,下面各分公司的业务经营模式和管理流程都没有一模一样的。在这样的环境下,IT系统需要支撑很多个性化的业务或管理模式,客户也愿意为此付费,因此在客户现场派驻服务团队是顺理成章的选择。是这样的业务环境造就了大型企业软件定制化支撑的模式,这个模式并非软件企业单方面就能改变的。

    “沈总实在是言重,多少人想烧香进不了你们这个庙,我们哪会不想做。”印臻行因为管理范围变化已经不能有什么承诺,只能表明个态度。

    “你们公司现在大了,也学会忽悠了,嘴上说想做,背地里把项目经理和骨干全抽走了,这是你们想做的态度?”沈总并不满意印臻行的表态。

    印臻行心里很是无奈,同时也敏锐地捕捉到一个信息:“骨干也抽走了?这是什么情况?”

    不好在客户面前说自己不清楚情况,她只能先硬着头皮解释:“公司最近在服务模式上会有一些改变,一些人员在职责上会发生变化,这些员工只是岗位变化,做的事情变化不大,比方说这个项目经理后续虽然是转岗了,但还是主要负责您这儿的项目,只是工作内容方面会更侧重整体的方案设计,项目管理方面会再增加其他人员负责。所以沈总,不是这些人不给你们服务,只是服务的模式和过去会有一些不一样,这个调整目的是为了提升我们各方面的专业程度,不仅不会减少给你们的服务人数,其实还会有所增加。”

    “但是据说他以后不止负责一个省啊,而且这个项目这么重要,你们找其它的项目经理也要得到我们认可才行,不能说换就换的。”

    印臻行听沈总语气和缓了一些,赶紧继续解释:“人不会说抽就抽的,肯定要找到合适的人员,等你们认可了,才会进行岗位调整。目前这些内部转岗都只是意向,会有交接过渡期的,而且他家在山东,你让他在别地方多待会,他也不愿意啊。这事应该是我们没有说清楚,你看都把您给惊动了。”

    “你也知道今年智情景项目非常重要,去年可是你亲自上门打了包票保证一定要做好的。这个项目争取下来不容易,希望你们要珍惜啊。”

    沈总今年有望再往上一步,需要智情景项目成功上线来证明他的业绩。这个项目本来是要招标的,但是沈总也担心明巅万一中不了标,换其它厂商来实施,相当于从头再来一次,谁也耗不起这个时间和精力,所以费了不少心思把它改成了议标项目。

    在争取这个项目的过程中,由于客户方担心明巅拿项目太容易会不够重视,一直在竞标和议标之间摇摆。当时销售区总夏道达带着印臻行拜访了沈总好几次,沟通了很长时间才让他们放心,把项目拿了下来,结果刚签完合同,老项目经理就跑了,给项目的实施增加了风险,沈总才会这么恼火。

    “我们知道智情景项目的重要性,沈总请放心,我会尽一切能力兑现之前的承诺,我们肯定要把它做好。”印臻行在电话中一再保证,心里却在苦笑,现在还有多少能力可以兑现之前的承诺,她自己都不知道。

    电话那头嗯了一声,对印臻行的态度还算认可:“那小伙子为我们服务了好多年,现在有上升空间也是好事,我们也不能妨碍他的进步,但是一定要找到靠谱的人来接手这个项目,同时要保证我们需要他的时候能够随叫随到。”沈总展现了他通情达理的一面。

    “请沈总放心,这事我会和夏道达一起跟着,您啥时候有空我和他一起去登门拜访一下。”这事现在印臻行已经没有权限处理了,只能拉着夏道达一起。

    “那好啊,那有空再当面聊聊,我也希望你们公司能够发展得越来越好,但是不能因此丢了根基,忘了本。”沈总挂电话前又敲打了一通,印臻行只能连声答应。

    虽然数终的新架构已经运行一月有余,但考虑客户侧的感知,公司并没有要求各销售马上和客户沟通变化,所以不少客户并不清楚新的分工界面,还是按旧的习惯找到印臻行这儿。虽说印臻行后续并不负责现场服务管理,但并不能直接回绝客户的需求,她只能先安抚好客户,再把这些问题转交给相关人员。

    和沈总通完话后,印臻行赶紧打了个电话给夏道达,把情况说了一下,也承诺需要的时候,她可以一起去见客户。“我是不管现场服务了,但于情于理,也要和客户当面有个交待,免得客户觉得我们是在忽悠。”印臻行和夏道达如是说。

    从夏道达那儿印臻行才知道客户所说的的骨干调整是这个项目的技术经理也跑了,转到市场管理部做了别省的省份经理。

    印臻行很是无语,省份经理名字好听,但其实就是耍嘴皮的活,一个搞技术的人员在这样的岗位上待几年后,怕是就没多少竞争力了。她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些经理岗位对现场的项目经理、技术经理们这么有吸引力,“就因为经理有任命,项目经理没有任命?现在都这么浮燥了么?”她有些想不明白。
    第十七章:推波助澜

    储佳来到巫胜办公室时,办公室门敞开着,巫胜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手机。他轻轻叩了叩门,巫胜把手机屏幕朝下放在桌上,示意他进来,同时喊门外的秘书拿瓶水。

    打了声招呼,储佳拉开办公桌前椅子坐下,巫胜朝他点点头,继续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在胸前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才从外面回来啊。”

    中午储佳约了人在外吃饭谈事,才赶回来,闻言不由笑道:“巫总有千里眼啊,这都知道。”

    此时秘书送水进来,巫胜让把水放在储佳面前,示意她出去后把门关上,然后暧昧地笑笑:“我还知道最近你那些部下快要翻天了。”

    储佳倒不惊讶,巫胜是数终的董事长,耿念华又是他以前同事,知道这些事情一点都不奇怪。他伸手挠了挠头,有些无奈道:“架构调整后的确不同的声音比较多,也出现了一些问题,主要还是这种产品化架构在客户服务的粘性有所下降,最近客户投诉量有增加,内部也有不少人认为这样下去会丢了根本。”

    巫胜继续双手抱胸,脸上很是平静,看不到什么表情:“那你自己是怎么考虑的?”

    “耿老师的能力和经验我是很佩服的,这个方案之前也讨论了很久,大的方向肯定没有错,”储佳伸手握住桌上的水瓶,捏了捏瓶身:“只是我在考虑这个推进的节奏,是不是需要调整一下。”

    “你想往哪个方向调整呢?”巫胜问。

    储佳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慢慢咽下,看了看巫胜,巫胜仍旧没有动,表情不变地看着他。他把瓶子盖好后,放回桌上,不自觉地拿着瓶子顿了顿,才继续道:“今年的计划在传统行业方面要将支撑模式向产品化转变,新行业方面是希望能够快速拓展,拿下一两个有影响的市场。数终的品牌还是比较响亮的,资方之前也承诺进行金融行业突破的协助,并且也推荐了几个新行业的负责人,不过机缘有些不巧,都没谈下来,所以现在新市场的推进比原计划慢一些。”巫胜嗯了一声,不置可否,这些情况他之前都知道。

    “我现在担心如果新行业没有这么快起来,传统行业客户满意度下滑太快,对今年的目标会产生影响,毕竟现在快6月份了,新行业从接触到签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怕是今年的时间不多了。”

    储佳这段时间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传统行业客户满意度下降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下降的幅度之大超出了预期,说着说着他感觉也有些信心不足,不自觉地看向脚尖,同时用力握了下拳头。

    新架构面向客户比原来增加了解决方案经理和省份经理,他原本判断这些角色的增加能够抵销一部分项目经理撤出的影响,但事实并没有向他期待的方向发展。

    “是啊,最近不少客户都投诉到我这儿来了,还有直接投诉到禹总那儿的。”巫胜看着储佳,不紧不慢地说,储佳心里一紧,巫胜这是来问罪的?

    最近有不少客户直接点名要储佳到现场表态保证服务质量,以前这些事都是卓家义和印臻行扛着,他们管服务的时候时候这些问题一般不会扔到储佳面前。而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架构中没有人对项目唯一负责,所有问题都只能上升到他这儿。这次架构调整原本就是想去服务模式,一开始客户肯定不习惯,投诉是正常的,但肯定不能一有投诉就放弃这个目标。

    储佳之前就要求行业线销售顶住压力做好解释工作,希望大家坚持几个月,等客户适应了产品支撑模式之后,再和客户解释沟通以获得谅解。但现在形势看起来并没有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投诉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也有客户已经放话要把数终承建的项目拿出来重新招标。他最近也是在思考是不是步子迈得太大了。今天的沟通,不知道巫胜是什么态度,但他肯定不能先先否定自己,所以并没有明确说出真实想法,只说有点担心。

    巫胜笑了笑,放下一直交叉在胸前的双手,撑了下椅子两边的扶手,坐正了一些,然后双手在扶手上拍了拍:“找到我们这儿的客户,我和禹总都进行了沟通,说明了公司在转型,而转型的目的是为了提升我们的专业和战斗能力,这样才能更好的为客户服务。客户对互联网行业的模式也都很感兴趣,所以对我们还是很支持的,愿意给我们一些调整的时间。”储佳听到这儿心里松了一口气。

    “变革肯定是很困难的,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企业在黎明到来之前就倒下了。”储佳听着巫胜的话,连连点头,心里很是百般滋味。这次的变革所面临的压力,之前他是有心里准备的,但压力之大还是远超过他的想像。

    “在变革的过程中是肯定会遇到阻力的,因为变革肯定会对一些人现有的利益造成冲击。”

    巫胜又拍了拍扶手,干脆站了起来,背着手慢慢度步:“眼下数终的变革已经走到了这步,如果这时半途而废,短时间内我们没有可能再来一次。目前整个行业都在快速发展,如果没有跟上这一波浪潮,可能瞬间就会落后,甚至可能被淘汰。”说到这儿,他猛地转过身盯着储佳,语气坚定,一字一句地说:“所以,开弓没有回头箭!”

    储佳不由得精神一振,巫胜的话无异于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他其实并没有那么担心客户的满意度下降,无论服务多好,客户总会有不满意的地方,何况这么大支撑模式变动。相比之下,他更担心董事会觉得数终转型的执行路线和节奏掌控的不好,但从今天巫胜的表态来看,董事会并没有觉得这些问题超出他们的预期。

    “你现在面临的压力,除了来自客户的之外,肯定也有一部分会来自内部。”巫胜继续度步,“我们有不少老员工担心变革带来很多问题,比方说旧的市场不稳定,这是负责任的态度,但是,”巫胜停下,面向储佳,手指在空中用力点了点:“太过于守旧,就很难接受新的观点和变化,甚至可能成为变革的阻碍!”

    印臻行和卓家义在这段时间都找储佳谈过了几次,担心这样下去市场会出问题,传统行业虽然上升空间不大,但是竞争是相当激烈的,客户对哪个公司不满意的消息一经传出,一堆挖墙角的公司会立马出现,因此导致的项目重新招标更换承建公司的事情也是常有发生的。

    新架构已经发布了快两个月,项目经理大面积抽离之后还没有补上,前几天耿念华要求米战峰负责这事,据说米战峰还在办公室里拍桌子骂娘,后来是储佳回了邮件要求米战峰负责这个事情,又和米战峰电话沟通了很久,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了这活。

    回顾一下这段时间公司几位元老的表现,储佳觉得巫胜说的很有道理,这段时间客户找他并没有特别重大的问题,大多是要求他表个态保证服务质量不下降,保证重大项目能够按原先承诺进行支持,保证团队稳定。估计是有不少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把内部矛盾暴露到客户面前,想借力阻碍变革。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巫胜度到办公桌面前又坐回了椅子上,看着储佳说:“之前世尖科技的变革,那也是阻力重重,这个在耿念华的书里都有提到,当时世尖管理层都觉得公司进入了寒冬,随时有倒闭的危险,但是他们挺过来了,现在牢牢占据业内第一的位置,把其它公司远远甩在身后。耿念华经历过这种艰难时刻,他知道变革需要坚定的一直前行,必须心无旁骛,有这样的顾问在你身边,我是比较放心。”

    之前不少人和储佳投诉说耿念华太独断专行,但从这个阶段来看,的确是需要这么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来推进变革进程。储佳之前也有担心耿念华决策的范围太广,今天巫胜的话算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变革是个很得罪人的事情,做为数终的领头人,我不希望因为这个事情导致你和大家的关系太紧张。”储佳闻言眼睛微微地眯了下,有人到巫胜面打小报告了?

    “所以在这非常时期,你可以大胆地把传统行业变革的推进,交给耿念华,和他保持好沟通,一些风言风语和客户压力,暂时不用太在意,我和禹总会顶着。除些之外,你还要抓紧时间尽快进行新行业的突破,今年时间不多了,赶紧把这块好好理理,多找找人才,资本方也在积极的帮我们寻找机会,我们要能跟得上他们的节奏,不能掉链子。”

    巫胜说完,看着储佳表情好像轻松了一些,又补充了一句:“这个时期,我们要有空杯心态,杯子倒空了,才能重新装填,时间不多了,抓紧时间干吧!”

    储佳听完这一席话,心里感觉一下轻松了不少,他又就新市场的情况和巫胜讨论了一会,才告辞出去。

    储佳走后,巫胜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带着一抹神秘的笑容,对着门口坐了好一阵子没动,过了一会,才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家义啊,储佳刚找过我,他觉得最近压力很大,你要多配合他的工作啊…………耿念华是要给他挡枪啊,毕竟这些变革总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这是公司的战略啊,你也知道,禹总一心想转成互联网架构…………客户这边啊,都投诉到我这儿来了,我也在帮储佳擦屁股啊…………他现在一门心思往前冲,你是公司元老了,该拉还是要拉一下,别冲太快翻车了…………我知道你的担心,我也找机会和禹总说说,你也知道他是禹总看中的人…………”
    我把存货发完吧,哈哈:

    第十八章:一锅乱粥

    “据我了解,耿念华和数终只签了半年合同,马上就要到期了。”茶桌一侧的黑衣男子声音低沉而浑厚。

    他手上端着一个透明玻璃小杯,里面有半杯普洱,茶桌上方小灯的光线斜斜穿过玻璃杯,映得玻璃杯晶莹透亮,杯中的茶呈现墨红色,他用手轻轻转了转玻璃杯,茶水在杯中缓缓旋转,边上一圈金红一漾一漾的,煞是好看。

    一抬手,把杯中剩余的茶一饮而尽,男子很是享受地闭了会眼,然后再缓缓睁开,看着坐在他边上的男人。

    边上一直沉默的男人正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完全无视侧面的眼神。

    黑衣男子没有着急,拿起茶壶又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又品了一杯,方才开口道:“巫胜哪,数终的改革才刚开始,如果耿念华半途而废,那对你们很不负责哪。”

    巫胜没有动,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声音闷闷地:“他的工作风格过于强硬,现在不少人对他意见很大,经常有人向我投诉。”

    黑衣男子转了转手上的空杯,不在意地笑笑:“改革总是会破坏当前利益格局,要想改变,就需要强硬的态度,不用担心,他搞不垮数终。”

    “续签半年应该可以,后续估计有困难,禹前行问过我一次情况,我估计有人到他面前打报告了。”巫胜的声音有气无力。

    黑子男子微微一哂,话峰一转:“你的股票一直还保留着,马上就要分红了,这次的额度应该会让你很满意。”

    巫胜闷闷地嗯了一声,仍旧没动。

    黑衣男子放下杯子,抬眼看了看巫胜:“我先走了,这茶不错,入口微苦,但后劲很足,回味甘甜,你好好品品。”

    巫胜略坐直了些,没有起身,朝黑衣男子软软地点了点头,目送他走出门口,然后又陷回沙发,眼神迷惘,继续发呆。

    耿念华在众多的质疑声中与数终科技又续签了半年的咨询合同,签合同时储佳要求尽快度过改革阵痛期,这导致耿念华雷厉风行之势更胜从前。

    在他的大力督促下,HR部门无比给力,新架构虽然才发布一个多月,还处于试运行阶段,但是在公司OA系统中,所有人员的汇报关系已经按新的组织架构调整完成,所有经理以上的人员都已经公布了任命,数终科技新时代的篇章就此开启。

    组织架构刚调整时,工作边界还没有完全切清楚,员工们新旧工作都兼着处理,客户对数终的组织流程变化感知并不明显。待过了月余,客户发现项目工作找不到一个唯一负责人,相关工作的推进效率明显下降,新的省份经理一有问题总是很积极地协调,却永远说不清问题解决方案。于是客户满意度开始大幅下滑,针对项目支持的投诉率上升明显。

    印臻行心里非常着急,但又不知道能怎么办。这些问题她之前已预见到并在公司战略会上提过多次,结果并没有引起重视,反而被贴上了“思维守旧,阻碍变革”的标签。

    当前项目经理纷纷转岗,省份经理又只会协调,客户提出的问题如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解决的效率可想而知。看着这些问题一天天累积而自己无能为力,每天还要硬着头皮接一堆客户电话,印臻行除了好声安抚客户,再把每次的情况写邮件报告给储佳,抄送给耿念华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储佳这段时间心情不错,他刚确定了原来智情科技的一个销售总监方遥叩后续加盟数终,负责新行业的拓展,这让他感觉数终就要上一个新台阶了。结果前几天财务发布的半年业绩预报给他狠浇了一盆冷水,报告显示,离6月底不到半个月,已签约的订单只完成全年计划的15%,预计半年完成不超过20%,这在明巅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他赶紧找耿念华和包达伟了解情况,耿念华还是那套说辞,说是客户被伺候习惯了,无法接受现在不贴身服务的模式,其实这些项目经理和技术经理转成解决方案经理,也是在为这些客户服务,只是方式不一样,所以这还是一个习惯问题,这个需要慢慢扭转,但切不可半途而废。然后转头就责怪包达伟,说他的人员进步太慢,导致客户不满意。包达伟没有辩解,储佳看他欲言又止,于是问:“小包,你说说情况?”

    包达伟站在他们二人对面,双手很不自然地僵在双侧,不知道往哪放合适,头低着看着双脚前方的位置。耿念华坐在椅子上,一只腿架在另一只腿上,眼睛不知道盯着哪个地方,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左思右想一番,包达伟小声地说:“储总,耿总,我检讨,我们的人员工作没有做好,是我的责任。”

    “不要说这些虚的,直接讲问题。”耿念华转过头,生硬地打断了他的话。

    包达伟有些吞吞吐吐:“客户不满意主要在于,现场项目的这些问题,没有一个整体解决方案,省份经理的职责是负责协调,方案还是需要解决方案经理出,但现在解决方案经理的反馈是新的岗位要求他们只整体业务解决方案,并不负责项目上的具体技术问题的解决……”包达伟声音越说越小,一直没抬头。

    “他们说不负责就不负责了?行业线负责客户满意度,他们不知道么?新架构的岗位职责没好好学习?!他们没学习,你们管理部门不会好好宣贯?!”耿念华发火了。

    “我们说了……”包达伟抬眼瞄了一下耿念华,“但是……”包达伟又停了一下,声若蚊蝇:“他们也拿出了岗位说明书,我们核对了一下,解决方案经理的岗位职责的确只是业务解决方案,不负责具体项目技术问题解决…………”

    “而且……他们说他们是负责客户满意度,但不负责项目实施,这个在职责上不属于行业线。”

    包达伟好不容易把这些话挤完,抬眼瞄了下耿念华的脸色,又偷偷看了下储佳,僵硬地站着,一动不敢动。

    储佳听完包达伟的话,心中已然明了,这些问题还是岗位职责设置没有覆盖完全导致的,他有些困惑,这次架构调整完,经理岗位一下比原来翻了一倍,但怎么好多事反而找不到人做了呢?

    这次这个问题,很明显还是项目经理缺失造成的,当时的设想是后续客户各类服务有更加专业的人员来解决,客户就不会过于依赖项目和技术经理,但目前看起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储佳不由得想到之前卓家义和印臻行的多次建议,当时觉得他们主要是从本位的角度来考虑,现在看起来他们的担忧是不无道理的,传统行业来说,的确客户的习惯改变没有这么容易。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客户太难改变,还是这个新架构的确有缺陷呢?储佳陷入了思考。

    这边储佳不出声,那边耿念华听完包达伟的话有点噎住,他没想到包达伟也拿岗位说明书来将了他一军,颇有“以己之矛,攻己之盾”之意,他一下想不出合适的说辞,没有出声,脑子快速转动,想着说辞。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三人都保持着各自的姿势没有动,包达伟全身都是汗,他之前没站太直,久了之后腰有点酸,房间里气氛很压抑,他不太敢轻易地动作,于是很不自然地轻轻扭了扭腰,看起来姿势很是奇怪。

    “我觉得……”“这样吧……”耿念华和储佳同时出声,又同时收声,互相看着对方。

    又都沉默了一会儿,储佳才开口道:“下周周例会再和各部门负责人讨论一下这个事情吧。耿老师,我觉得我们的转型方向没有问题,但是项目管理这个职责在目前看来可能还是需要有一个业务部门牵头的,这几天我们也都考虑一下现阶段有没有更合适的方案,到时候拿出来讨论一下。”

    储佳说完,没等耿念华回应,就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待储佳走后,耿念华也没再说话,合上笔记本,看了一眼包达伟,说了句:“走吧。”就直接转身走出会议室。


    “耿老师……”包达伟弱弱地喊了一声,耿念华回头问:“还有事?”

    “耿老师,我不是觉得岗位设置的有问题,我当时是和这些解决方案经理说了,新的组织架构下,肯定有一个磨合的过程,这个时候难免会有一些工作的重叠和缝隙,要发挥员工的主观能动性去弥补,不能太本位主义。”包达伟看着耿念华,期期艾艾的。

    “那你刚才怎么不把话说全啊?”耿念华看包达伟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耿老师,我是觉得和储总汇报说事情就好了,这些沟通上的问题,说多了感觉在告状。”包达伟朝耿念华挪了挪:“对事不对人比较好,现在省份经理在我这儿,协调的工作主要也是他们在进行,项目经理其实也主要就是协调,只是现在很多项目的技术经理也转解决方案经理了,所以现在主要的技术方案拿不出来。”

    “所以你觉得目前项目的主要问题不是项目管理没有人牵头,而是技术经理缺失?”

    “我觉得这个是主要原因,因为一个项目的技术问题技术经理是最清楚的,项目经理主要还是项目计划把握、客户沟通等等。”

    耿念华没有再接话,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包达伟:“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们都再考虑一下吧。”

    印臻行之前多次反馈的问题其实耿念华不能说不重视,他多次开会要求行业线必须牵头解决客户提出来的问题,同时要求这些转岗的项目负责人不能一下就把项目上的工作扔掉,必须要进行跟踪解决,再要求包达伟这儿的省份经理尽快熟悉项目的具体工作,以提升客户满意度。

    结果大家每天都积极快速地把相关问题邮件转来转去,每个问题都要经过多个部门说明清楚问题原因和解决方案,因为项目管理的职责没有具体部门负责,没有人从全盘来考虑问题,每个涉及的部门都很敬业的给出自己的答案,但却总没有人给出一个整体的方案。

    所以他觉得包达伟说的只缺技术经理是有道理的,其实项目很多时候不就差一个总体技术解决方案嘛。

    这天周例会,储佳看到订单签约情况不大理想,要求行业线抓紧的时候,卓家义实在是控制不住了。

    他双手抱拳放在桌面上,直视储佳:“往年这个时候订单签约至少达到全年的30%,今年到现在为止才15%左右,数字的确很难看,但是站在客户角度想想,现场没有人懂整个项目的业务技术,客户有需求有问题,永远都是告诉客户在协调,没有人能够解决客户有问题,请问客户凭什么要给我们新的订单?”他顿了顿,看了下全场,眼光在储佳和耿念华之前来回扫视,心里强压着怒气。

    “公司要求订单增长无可厚非,员工要加薪,公司要利润,这个是我们共同的目标。但是你不能要求客户钱给的更多,还要接受更差的服务质量。’数终不想做,后面大把公司排队等着挤进门,我们并没有钱多烧得慌!’这是客户和我说的原话!”卓家义想想最近天天和客户陪笑脸,四处道歉,心里的火越烧越旺。之前和客户说改革阵痛期,挺过就好,结果几个月过去,一点好转没见着,客户都骂他开空头支票,他感觉自己的老脸都快被丢光了。

    卓家义这番话一出,场上众人看着面无表情,实则不少暗自叫好,同时都竖起耳朵等着听储佳和耿念华如何回应。

    会场一片静默,储佳和耿念华都没有接话,卓家义声音又提高了几度:“公司转型是为了能走得更远,我们以后能活得更好,变革是为了给前方作战提供更高质量的弹药,以使得能够更加高效的命中目标或打击敌人。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弹药质量没提升,直接作战的人数和质量还下降了,加了一堆指挥和协调的人,到底打哪个目标,该怎么打,没有一个人说得清楚,再这样下去,不要说攻城掠地,连守城都困难了!”
    耿念华本想开口,但看卓家义咄咄逼人的架势,到嘴边的话又咽下了,选择了保持沉默,毕竟他只是个咨询顾问,并不是数终的决策者,犯不着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主动挨枪子。

    “北京这周计划签大平台战略合同,这个项目运作了很长时间,现在我们名声在外了,客户要求先提前面试项目经理和技术经理,如果面试不通过,这个项目就不要谈了!架构和流程的问题如果不好马上解决,能不能先解决这个项目和技术经理的问题!”卓家义步步紧逼。

    “米战峰,你这儿项目经理资源准备了有一阵子了吧,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储佳终于开口了。

    “卓总把客户的要求说一下,我匹配一下看看。”米战峰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这种大型项目的项目经理要求还要我来讲?之前我们做过那么多大型项目,你不清楚项目经理的要求?”

    “话不是这么说,卓总,项目经理和客户是直接对接的,除了相关能力之外,还有一个工作风格的问题,风格不匹配的,客户也接受不了。”

    “面试能一下看出风格匹配不匹配?眼下是客户要先认可我们的能力,把合同先拿下来,你找个能力强的,沟通好的先把这关过了行不行?风格的事以后再谈!”这个合同运作了很久,一直签不下来,销售反馈说是客户对数终目前的情况信心不足,卓家义已经烦得不行了,看米战峰还这么温温吞吞地按步就班,卓家义实在想揍他一顿。

    “战峰,这个项目经理,你自己先兼任一下,明天你就和卓总去见北京客户。技术经理,印臻行出,你们那儿技术全面的不少,产品线目前是不管工程了,但是我们需要先保证合同在6月底前能签回来,所以先支持一下!”储佳直接开口派了任务。

    储佳这么快就把项目经理和技术经理都落实了,卓家义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一下失去了开火的目标,突然就哑了火。

    印臻行点了点头应了声好,没有多说什么。

    米战峰没想到这活直接扔他自己头上,他本想推托一下,但看到印臻行的态度,眼睛转了转,很就快应承道:“我会尽力配合卓总把这个项目拿下的!”

    “妈的,你配合拿下,你算哪根葱!”卓家义心里骂了句,被米战峰捡了个便宜,他内心很是郁闷,面上仍笑嘻嘻地向米战峰和印臻行道了谢:“谢谢印总和米总的支持啊!”

    “目前我们这些问题主要矛盾在项目管理的职责没有人牵头,技术经理也还没成长起来。技术经理的培养本来也属于米战峰的职责,那战峰这儿这段时间也先把项目经理这块的工作牵头负责一下吧。”耿念华突然开了口。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由一怔。

    储佳刚提出了米战峰兼北京项目经理的要求,听耿念华这一说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米战峰则是刚答应了储佳,不可能立即又否定耿念华的建议。卓家义则感觉非常突然,他是想把项目经理管理权划到行业线的,所以步步紧逼,眼看着权力快要到手,结果一下飞了?包达伟则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最近感觉很是力不从心,但以前是他提出来省份经理分摊项目经理协调的职责,眼看这事矛盾越来越尖锐,正琢磨着怎么办才好,结果心上的石头被耿念华这个建议一下搬开了。

    包达伟不由得瞥了耿念华一眼,后者面无表情,没有等大家表态,又提了一个建议:“项目技术经理的培养需要一个过程,目前公司还有一大问题是项目的整体技术方案找不到人牵头,省份经理有这个权限,没这个能力,行业线有这个能力,没这个权限,所以我建议把行业线部分解决方案经理转到包达伟这儿,后续这些整体的项目技术解决方案统一由他这儿出,有问题就找他,以后就不要扯皮了!”

    “怎么不把省份经理划到行业线来?”卓家义一听又要从他这儿划人出去,立马就坐不住了,出言质疑。

    “行业线的主要职责是市场扩展和客户满意度,重点是了解客户需求并给出解决方案,但不是项目的技术方案,这不是你们的工作范围。再说项目这么多,如果都要你们来解决技术方案,你们哪来的精力扩展市场?”

    “那市场管理部就管得了?他们是管理部门,也不是技术部门!”

    “公司现在处于转型期,一些工作的职责和分工不是很明确,在这个时候,后端的管理部门要往前冲一些,为前端部门多分担一些压力。而对于前端的部门,我希望大家也再往前冲一些。今年的业绩压力非常大,到目前为止完成的情况也不理想,所以目前需要的是给你们减压,让你们轻装上阵才好跑得快一些,如果再给你增加技术这块的担子,你们还有什么精力去冲业绩?”

    卓家义被噎住了,他刚才还在说压力大,要求公司解决问题,不能说现在又要求增加压力。耿念华说的订单指标完成不理想这是事实,他无从反驳。

    本来想把项目管理的权力争回到行业线的,不仅没成,结果还要划出一部分技术方案的人员,他无法接受。

    “这事先缓缓吧,明天我和战峰,印总这儿的技术专家先去见北京客户,把这个项目搞定了,再谈其它的。”卓家义只能先使缓兵之计。

    “那就这样吧,先把北京的合同搞定,项目管理的事情,米战峰先兼一下,其它的事情,我们再专项讨论。”储佳适时出声结束了会议,众人各怀心思地散了。
    第十九章:暗流涌动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整体划一的口号在空中激荡,到处都充满振奋人心的气息。此处山谷青翠狭长,两侧山势陡峭,各种树木葱葱郁郁,谷底一条小溪奔驰而过,因山体不断向下产生的落差,形成了很多小型的瀑布和水潭。水很是清彻,溪里有很多小石头,向下的水流砸在石头上溅起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花,很是赏心悦目。

    奔跑的溪水到了山谷的中段之后就缓了下来,轰呜声也逐渐消失,一汪大水潭敞开了胸怀接纳这些调皮的溪水,它们一下就安静了下来,乖乖地被拥抱着,不再追逐打闹。

    今天水潭很是热闹,水面上几艘龙舟正在你追我赶,号子声、锣鼓声此起彼伏,呈现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水潭边上多条红色的“明巅集团加油!”,“明巅集团再出发之高管集训”等横幅随风舞动,欢快地展示这次活动的内容。

    巫胜坐在一艘龙船的头部,正大力挥着浆,用力追着他前面的船,船共六艘,他所在的位于第二。第一艘船头分坐着禹前行和储佳,船上的人正挥汗如雨,力保第一的位置不被超越。

    卓家义在巫胜的右边,之前他奇怪巫胜怎么没和禹前行在一艘船,后来看到储佳在禹前行的边上,心中暗暗不爽。他清楚巫胜不可能主动超过禹前行,所以也没使全力,一边划着一边揣摩巫胜的表情。

    巫胜一直很专注,专心地划着浆,其实几艘船的距离差的都不大,哪个多使点劲就追上了,但是位置一直没有什么变化。排第一的是禹前行,集团董事长,第二是他,巫胜,集团CEO,虽然这只是个活动,但没有人想在这样的场合出人头地,自然不会使出全力。

    印臻行则是默默地划着,明巅科技的女员工比例不到15%,高管中女性就更寥寥无几,她一个女人在种体力活动中,自是不用太费力气。但即便这样,她也觉得累得不行,这段时间连日奔波,她一直没休息好,身体本来就比较弱,那些号子、锣鼓声并没有让她更加兴奋,而是震得她头疼欲裂。

    一边划着浆,一边想着这段时间和客户沟通后总结的一些问题,印臻行觉得一些情况需要和和储佳当面聊聊,最近客户满意度下降的比较厉害,这样下去对现在的市场可能会产生较大的影响。这几年新技术兴起,带来了市场洗牌的机会,从她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几个市场都已经有竞争对手开始渗透,情况不容乐观。

    汤白在第三艘船上,和他身边的人有说有笑,眼角余光不时留意前两艘船的动静。听说数终的开局不是太顺利,禹前行对储佳有所不满,但看今天这形势,好像和传说有些不一样。

    包达伟在最后一艘船上,内心很是澎湃,感觉无比意气风发,却不敢喜形与色,他大力划的着浆,入水却不深,因为这艘船没有超上去的必要,做做样子则可。高管的活动他是第一次参与,以往只能在公司内刊上看到这些报道,一直心生向住,现在身置其中,感觉有点像做梦,又无比兴奋。他不断的打量各个船上的人员和位置,当看到储佳和禹前行坐在一起,顿时觉得自己离禹前行的距离又近了一截。

    “铛铛铛……”锣鼓的声音紧密起来,随即一片欢呼声响起,比赛结束了,大家都在热烈地鼓掌。禹前行站在第一艘船上,挥着头上的帽子,非常开心。

    主持人请禹前行到台上发表获奖感言,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此次活动的意义,希望大家能够合力前行,然后各船代表发表一下感悟等等,下午的活动就结束了。主持人宣布晚上有一个特别的晚宴,请大家都先休息好,晚上有惊喜。

    说是休息,其实大部分人都不可能有空闲,一年难得几次的高管集中的机会,平时业务往来多的,早就安排了大大小小正式非正式的沟通,平时交往不多想找机会的,也都瞅准了这个时间联络一下感情。有时间的只能是一些和其它部门业务关联不高的、人脉不广的高管,包达伟目前就属于这其中一员。

    储佳和禹前行、巫胜开会去了,据说是禹前行找到个投资方愿意入股,需要和他们讨论下相关事宜。

    印臻行卓家义都去找相关的人员沟通工作去了,其它的高管也都各自散开,数终科技的高管只剩包达伟和另一个内控管理部总监廉建新暂时没有安排。廉建新天性淡泊,再加上之前动过大手术,性子愈发随遇而安,很少主动去争取什么,也不喜凑热闹,轻飘飘说句我累了回房休息会就走了。留下包达伟一个人在那儿有点茫然,他担心储佳有事要找他,万一他回房了再过来时间太长,于是找了个角落坐下,拿着手机开始打电话,问一些具体事情的进展。

    汤白则是把卓家义拉到一边,给他点了根烟,这山谷中小溪潺潺,溪边错落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石头,随便往哪个角落一坐,人就隐起来了,倒是谈话的好地方。

    两人在溪边专注着抽烟,一开始都没说话,只管一口一口地吞云吐雾。过了些许,卓家义瞟了眼汤白:“小白,你要找人陪发呆好歹也找个美女,和我一大老爷们一起多没意思。”汤白转过来看看卓家义,笑了笑,转回头又吸了口烟才开口道:“很久没见了,我就想和义哥你一起呆会儿,抽抽烟,没想到你这么嫌弃我。”

    “哈哈!”卓家义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拍了拍汤白的肩:“最近怎么样?”“耕我的一亩三分地,还能咋样。”汤白抽着烟,哗地吐出一口:“对了,听说北京搞了个0元价中标?”“妈的,现在客户真是越来越难搞!”卓家义说到这个气不打一处来,“0元还不算,还要赚送硬件,关键还要送三年!”

    “什么?!”汤白惊讶地转过头看着卓家义,饶是他久经沙场,也被这个奇葩的要求给惊到了。他想了想问:“有其它合同补?”

    卓家义摇了摇头:”就是其它合同多给一点,也填不上这个大坑,硬件倒贴上千万,还要倒贴人力成本,据说要投入七、八十号人,三个月后上线。”

    “上线之后是不是就能签二期了?那也能补点钱回来吧?”“说是上线顺利可以签二期,如果硬件不够,我们要负责补齐硬件,必须要保证系统运行稳定。”

    汤白脑子又转了一会,算了半天账说:“那这坑至少要填两年吧,不影响业绩?”

    卓家义把手中的烟狠吸一口,用力掐了弹出去,再把肺里剩下的烟长长地吐出来,咬牙切齿道:“妈的,当时储佳说这是战略项目,一定要争取,考核指标给我降点,然后他去做了集团的工作,我想0订单就0订单吧,别地的方再搞搞点补上也就是了,后来他妈的告诉我订单额是负的!”

    汤白又被惊到了:“负的?!”他在明巅这么多年是第一次听到订单是负数的,也是觉得实在不可思议。

    “这他妈的玩死人啊!那产品部能配合么?他们也要考核订单的吧?”

    “是不配合,现在服务这块还没人,上次开会储佳硬压给了米战峰,让他去当项目经理。”

    “米战峰什么态度?”

    “他面上没说啥,心里打着小九九呢,低着头都能看到那两眼珠子不停转来转去的。”

    “听说包达伟又要从你那抢地盘啊?”

    “你知道的不少嘛。”卓家义清了清嗓了,“扑”一声吐了口痰,表情很是嫌弃:“真不知道这包达伟哪来这么大能耐,是给人下药了,还是伺候的太好了。这几个管事的老爷这么看中他,啥事觉得我们干不好的都搂给他,这小子其它不会,拍马功夫是一流的。妈的,从来没接触过市场的人管售前,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事定了?”

    “差不多了,前几天储佳找我谈了。说把这块剥离给包达伟,一是想给我分忧,让我把订单追追,然后说包达伟这段时间在协调上做的不好,还是手下没有得力的人手,后续人过去了,我们还是可以继续调用,但是就可以给包达伟提要求了,免得包达伟找借口不支持。”

    汤白眯着眼思量了一会儿,没有吱声。

    卓家义也沉默着不说话了,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坐着,只有溪水哗拉哗拉的声音。

    两人的手机几乎嗡嗡地同时响了,一看,是组委会通知要开饭的信息。

    汤白先站起来,伸伸腰:“今天晚上不知道又要搞啥花样。”

    卓家义站起来跺跺脚:“就只允许他们搞了?我们也可以搞搞。”

    汤白听着话有所指,转过头刚想问,卓家义拍了拍他肩,示意他去吃饭:“今晚好好配合公司演戏,后面就轮到我们了。”然后笑笑先走了。

    汤白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没太明白,过了好一阵子才从溪边走到路上,慢慢向吃饭的地方走去。
    今晚就餐的环境与平时非常不一样。十几张大桌子,配的全是矮矮的草墩子,约只有平时吃饭的椅子一半高,餐具是粗瓷碗和白搪瓷缸。走进餐厅之后,组委员给每人发了一条白汗巾并告之规则:今天晚上餐厅没有纸巾,大家只能使用自己的汗巾,吃完饭之后,要找出最干净的三条毛巾,请毛巾主人分享一下心得。毛巾都必须搭在身上,身上看不见毛巾的,被发现则请上台表演,为了保证公平,特地请了非公司的人员进行监督。

    听完规则,大家并没有太在意,这些领导们见的场面多了,这样的游戏规则并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倒是对于今天的就餐环境,习惯了衣着讲究和精致的菜品的高管们觉得挺新鲜,大家穿着公司统一发的黄色T恤,矮坐着端着搪瓷缸喝水,再时不时用搭在身上的毛巾擦擦汗,看过去就是一群农民兄弟,哪还有一点IT精英的影子。

    禹前行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个场面很满意,他刚跑完步,身上脸上都是汗,进门之后接过递来的汗巾,擦了擦汗往肩上一搭,走向他的位置,端起桌上的搪瓷缸,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然后端着水上了台。

    他一向喜欢运动,皮肤较黑,又刚跑完步,汗水还在不停的往外冒,有些流淌到身上,有些嵌在皱纹中,整个人看过去汗津津的,完全一个刚从地里劳动回来的农民样。他低调地进了门,没引起多少人注意,结果上台后,也没有多少人发现台上站着的人是他们的董事长。

    禹前行在台上站了一会儿,笑眯眯地看着下面交头接耳的众人,过了一会儿才对着话筒开嗓:“诸位同仁,”大家听到声音,才纷纷抬起头来,认出台上是禹前行时,不少人眼中闪过惊讶的神情,有些人从上到下打量了禹前行几个来回,有些人则看了看台上,又看了看身边的同事,暗地里进行着比较,而更多的人,则是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表情,转向台上的禹前行,准备聆听教诲。

    “现在我不准备说什么,”禹前行继续开口道:“今天晚上放开了吃喝,这边的土菜不精致,但实在,大家今天晚上吃好喝好,我们先干一杯!”然后举起了手中的搪瓷杯,向大家敬了酒就下台了。

    矮桌子矮凳子,大碗菜大口肉,一开始大家都不是太习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慢慢地就放开了,吃着聊聊时不时用汗巾擦下脸,气氛显得很是融洽。唯一遗憾的是可能因为今天晚上的搪瓷杯很大,会务组只提供了饮料和啤酒,喝着不是太过瘾。

    印臻行没有怎么吃,她瞅到了储佳有空了,赶紧到储佳身边,说了一下最近各地客户的满意度持续下降,建议服务这块还是需要重视起来,纯产品的模式目前并不合适。

    储佳听完印臻行的话,拿起搪瓷杯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口朝向印臻行:“你看,这个杯子很大,所以装满水后就很沉,一则不好拿,二则也再装不进更多的水,那么我能喝的水也就这么多了。”储佳伸手拿了瓶饮料又倒进了杯子里:“现在我把水喝了,杯子空了,可以倒饮料进去继续喝,这样可以多喝点,也可以体验到不同的口味。如果我不把水喝了或倒了,饮料和水混在一起,那肯定不好喝,只有杯子空了,才能纯粹地尝到饮料的味道。”

    “所以我们要有空杯心态,不要老想着只有这么点水了,一直舍不得喝完。没有水,我们还有饮料可以选择,但是得先把杯子腾出来,否则没有地方装。”储佳说完,喝了一口饮料,然后向印臻行举了下杯子:“你最近很辛苦,今天好好放松一下吧,把自己腾空一下,释放点压力。”

    印臻行被噎住了,她很想问:这是什么歪理,现在我们的杯子快空了,新的饮料在哪里?但是看到储佳那么笃定的表情,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埋头吃饭,但心里堵得不行。


    禹前行和巫胜一桌桌的敬酒,到了储佳这桌的时候,禹前行说:“数终的各位同仁们最近辛苦了,压力非常大,我现在也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我们马上就要拿到第一轮融资了,有新的资本注入,我们就有更多的粮草和弹药,大家一起努力,今年要实现市场的突破!”

    “这大概就是储佳所说的饮料的来源吧。”印臻行想,思绪开始飘浮,没注意到禹前行后面在说啥,倒是眼角扫到巫胜和卓家义两个在一起。

    “后续担子很重啊,家义,全新的市场和模式,挑战很大。”巫胜对卓家义说,卓家义杯子放低,碰了下巫胜的杯子道:“不敢懈怠,一定努力!”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喝了口。

    这俩好像在对暗号似的。印臻行心里嘀咕道,接着她不由得摇了摇头,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压力有点大,看到啥都想得多。

    禹前行敬完一圈酒,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禹前行又端着杯子上了台:“今天吃得爽么?”“爽!”“喝得开心么?”“开心!”台上台下一呼一应,气氛很是热烈。

    “为什么爽?”禹前行又发问,熟悉套路的都知道领导要开始洗脑了,于是都安静下来,等着禹前行发言。

    “今天,大家没有盛装,没有华服,也没有精致的餐具,我们只是纯粹地吃,体检食物的味道。食物之外的东西,可能带来视觉上的享受,心理上的满足,却并不能增加食物的美味,甚至,这些东西还可能妨碍享受美食的乐趣,因为除了吃饭,还要担心衣服会不会弄脏、餐具会不会损坏、仪态会不会端正等等。”

    “在座各位都是高管,已经工作多年,我们需要想想,现在在工作中,我们工作的纯粹性还有多少?是不是自己给自己增加了这样那样的束缚和负担?是不是一件事情在很多时候会在不断考虑利益的影响、对声誉的影响、对自己控制力的影响?”

    “明巅现在已经是行业第一,走到现在,离不开在座各位的功劳,但同时,我也看到了各种危险的信号,我们的守旧、我们的低效率、我们的固步自封。”禹前行的话开始变得沉重:“如果还是目前这种状态,我们还可以活几年,但是必将被市场抛弃!新技术的浪潮已经涌来,带来的必是新市场的变化,在这样的形势下,我们不进,则必退。”

    “明巅成立时,我们的目标是,成为中国的软件巅峰,和当年相比,我们已经离这个目标越来越近了,但是这几年我们迷失了,我们迷失在KPI里,迷失在小富即安里,迷失在自己的位置中。我们有多少管理者为了自己位置,为了KPI,能扛1百斤的只愿意承受50斤,遇事就往外推,只愿锦上添花,不愿雪中送炭……”

    禹前行在台上慷慨激昂,台下皆众人表情肃穆地听着,偶尔有人低声探讨一下也是三言两语,会场很是安静,每个角落都能清晰地听见禹前行的声音。

    卓家义手机屏幕亮了,他看了看,把电话举到耳边,一边说,一边慢慢走出餐厅,在走道边找了个沙发坐下来,顺手点了根烟。

    打完电话,他又发了个微信,继续坐在椅子上抽烟。

    汤白此时拿着手机走出餐厅,看到卓家义在抽烟,快走几步上前道:“又抽上了,你这瘾比我还大。”

    “不抽不行啊,我要好好思考一下,怎么能雪中送炭。”

    “要也是别人给你们送吧?”汤白有点摸不着头脑。

    卓家义拍拍边上的椅子,让汤白坐下,然后给他点了一根烟:“公司计划成立个新业务支持部,凡是目前现有部门支撑不了的新市场,全扔这个部门去。我准备响应公司号召,去送炭。”

    汤白吸了口烟后反应过来,呛了一下,不由得咳了几声:“义哥是要高升了,恭喜啊!”

    “不过,”汤白疑惑的问:“数终才刚成立,你就走,公司能同意么?”

    “已经和禹总和巫胜都沟通过了,他们都同意了,我这是去送炭嘛,又不是去添花,这不是响应公司号召嘛。”

    汤白思量着,这事他才知道,就已经花落卓家,说明之前就已经谈好了,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弯绕,肯定不会让他知道。但显而易见的是,卓家义一走,他的位置就空缺了,汤白大约猜到卓家义喊他出来的用意。

    “那数终那……”汤白本想等着卓家义继续往下说,但卓家义说完之后就停了,笑眯眯地看着他,汤白只好起个话头。

    “数终那也等着你给送炭呢,小白。”

    汤白疑惑地看着卓家义:“义哥多指点指点。”

    “包达伟要划售前,就给他,米战峰想接项目管理,也给他,以后我们就全力冲订单就行了,这样储佳就不为难了,不是送炭是啥?。”

    汤白越听越疑惑:“卓家义是玩不下去给他扔个烂摊子,还是另有安排?”

    “义哥,你高升了,我接你的班,也不能把你原来的地盘越折腾越小啊,这样怎么交待啊。”汤白并没明说,这不是对卓家义交待,是对他自己的交待。

    “小白,要有气度,退一步海阔天空啊。”卓家义笑眯眯地说。看汤白还是迷惑,拍了拍他的肩:“你一向聪明,也有糊涂的时候,这叫以退为进,炭不仅要送,还要送热的。”

    汤白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卓家义并不是真想把这些拱手让人,而是等着问题闹大,收拾不了的时候,再收复失地。

    汤白点点头:“义哥放心,我会接好班的。”两人相视一笑,各自散去。
    第二十章:瞬息万变


    “臻行,你考虑一下,如何把所有服务团队先管理起来。”储佳言简意赅,印臻行一下懵了。

    这才听说卓家义要走,谁接手还不知道,之前还在谈空杯心态的储佳就要把服务一下扔过来,她一下反应不过来。

    印臻行快速在心中盘点了一下,之前她和卓家义各分管一块,于她管研发,卓家义只管服务,所以卓家义管的服务市场更多些。在当时市场平稳的情况下,她已经忙得应接不暇,现在这些市场的服务质量下降的相当厉害,都不知道有多少坑要填,她肯定接不下来。

    一下两下理不清,印臻行于是回复要考虑一下,储佳倒没说什么,只是告诉她尽快,现在情况比较紧急,需要尽快有人牵头处理。

    短短几天之内的形势变化很快,除了卓家义调离,米战峰要离职,又传说禹前行对耿念华不满,要求半年合同到期后不再续约。

    从目前的形势分析,应该是集团公司否定了数终之前转型的路线,才会有储佳让印臻行接手服务这一说,可是,一则现在烂摊子太大,她有心无力,二则当时因为她不管服务了,所以原来负责这块的经理大都转到其它部门去了,目前她手下基本没有对应服务方面的管理人员,唯一硕果仅存的就是柳通了。

    柳通之前是工程总监,一开始在β 产品线找不准定位,考虑过转到行业线,后来感觉行业线空间太小,正好有个需要孵化的公司级重点产品,他去当了产品经理,正搞的如火如荼,肯定抽不出来,就是能抽出来,硬塞一个烂摊子过去,谁干?

    印臻行把公司要她接服务的这事和邹国沧、柳通和林然简单通了个气,不出所料遭到了众人的强烈反对。大家没法接受之前一而再、再而三地预警公司不当一回事,眼看着这十几年的管理沉淀快被破坏殆尽,到这地步又让他们来收拾,个个都一肚子怨气。

    这下印臻行更有心无力了,没有人支持,就是她愿意接事也没人做,于是告知储佳,没料储佳压根不听她的理由,只说她是公司VP,需要站在公司角度来考虑问题,在需要的时候必须要勇于担当等。

    印臻行被雷的风中凌乱,是谁不站在公司角度考虑问题,当初那些提醒都被狗吃了?

    从感情上来讲,她的确不忍心市场这样发展下去,毕竟这是她耕耘了十几年的地方,但今昔不同往日,现在的团队配置、公司资源配置等和当年都不可相提并论,要解决这些问题难度极大。且从职业角度理性的看待,这些问题就是解决了,对她的职业生涯,对她的个人提升有什么帮助?这些年她的苦劳够多了,不需要这一桩给她增辉,何况是增辉还是抹黑尚且不知。

    于是印臻行在这种不断反覆的感情与理智的情绪变化中煎熬着,无力地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与储佳说明她不适合接手此事,但并没能改变结果,储佳直接下了必须接的死命令,不留一点余地。

    印臻行很无奈,她有些忐忑地把这个结果告诉了邹国沧、柳通和林然,也在考虑要用什么办法来说服他们——是感情,还是命令。没想到大家都不意外,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要求,毕竟都是跟随着明巅一起成长起来的员工,对公司都有感情,清楚大是大非,早已预料是此结局,之前只是集体表达一下愤怒而已。

    他们几个都是经过风浪、打过硬仗的管理人员,很清楚这些问题总是要面对,也要去解决,没有退路。也不是没有考虑过离开,只是眼下这样的情况,是大家都不想见到的,毕竟对这个行业,对这些注入了无数心血的市场,大家都有感情,谁也不想就这样放弃。
    @u_113626812 2017-09-14 18:54:03
    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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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直都在哪,好感动,抱抱。
    印臻行提了三个要思考的问题,第一,是否能找到合适的人员;第二,管理区域如何划分;第三,在现有的制度下,管理流程如何设置。

    林然知道这个任务的重要性,于是细细找了数据,和认识的人员四处打听了解目前的市场情况,同时也开始搜罗合适的工程管理人员。这天她正琢磨着管理流程,看到印臻行在他们四个的微信群里发了一条消息:“不用考虑所有的市场了,现在划成两块,我负责其中一块就行了,一会儿我把负责的市场信息邮件给你们。”

    林然有点晕,这又变了?太快了吧?不过等到看到邮件之后就大约明白了,最新的划分只是把原来印臻行分管的市场划回来,同时加了北京和另一个新中标的市场-河北。“这是怕印总控盘吧,其它不还回来也就算了,把两个刚挖的大坑扔过来,这不明摆着让我们往死里填嘛?!”林然心中嘀咕,“那另外的市场怎么安排呢?卓家义和米战峰都走了呀。”

    于是林然开启搜索模式,结结实实地打听了一圈。

    那边邹国沧和柳通在微信群里已经开始吐槽了。

    “旧的还回来就算了,北京和河北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订单基本没有,还要支撑一堆的人,两个都说是战略项目?”邹国沧很郁闷。

    “之前是米战峰负责北京项目的,他都压不住客户,这下还要换个项目经理,下周就要到位,河北说是中标了,还没通知,马上人员也要入场了,这也要项目经理,这都去哪找人啊?”邹国沧接着抱怨。

    “是啊,米战峰那的交付资源池,说是有项目经理资源,昨天我过了下名单,基本全是新手,没有什么经验,小项目都够呛,何况这两个都是大型的战略项目,全是时间紧,任务重型的。”林然头也疼,她才刚把米战峰那儿的情况摸了下底。

    “别光考虑新的市场,还有旧的再不维稳就出问题了,现在客户到处投诉,前几天还有人找我。”柳通说。

    印臻行一直没说话,林然想想把话题转移了一下:“我前几天看到许运彬,简单聊了下,他在行业线好像不大爽,说天天写方案太没前途,能不能把他找回来?”许运彬是原来柳通的副手,架构调整后去了行业线,但他对柳通一直有点不服气,他们几个都知道,所以林然说完之后,大家都没表态。

    林然也就此打住,微信上找到了原崇冼,“考虑的怎么样了?”原崇冼原来是林然的下属,后来转到其它部门当经理了,最近才刚被调到另一个新市场去拓展,进展不是太顺利,之前林然联系他后他说考虑一下。

    很快原崇冼确认了,他愿意过来试试,林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印臻行,并约了下面谈的时间。过了会,印臻行又发了条信息给她:“如果原崇冼合格的话,应该会有三个工程总监,你先考虑一下怎么把服务区域划分一下。”

    “三个?”林然想了想,决定还是先问一下可能是哪三个人,这样在划区域的时候好考虑的全面一些。

    “许运彬、另一个北京涂鸿云刚谈好,这几天就转过来,原崇冼等我面试后决定。”印臻行很快回复。

    “好的。”林然开始着手相关准备。
    工作紧锣密鼓地就此展开,三个工程总监很快到位,印臻行像陀螺一样各个现场到处转,积累的各种问题、各种管理流程梳理优化、各种需求每天排山倒海般袭来,每天都有各种会议、各种讨论不断进行,经常是刚结束一场就接着下一场,每个人都像被上紧了发条,常常有身不由已的感觉,但是并没有多少怨言。

    这天晚上的电话会议又安排在十点才开始,林然把宝宝哄睡了,赶紧把手机耳机插好戴上,再把宝宝抱在怀里坐下。她的宝宝刚一岁多点,非常敏感,每天都要抱哄着入睡,晚上妈妈不在身边就不干,林然已经习惯了一边抱着她,一边开电话会议和处理工作。

    电话那头,印臻行刚陪客户吃完饭,正在回酒店的出租车上;许运彬说方案被客户K了,正在加班改;原崇冼刚刚结束另一场电话会议;北京的涂鸿云说还在客户现场和大家一起处理技术问题。

    日子就这么紧张忙碌地过了两个多月,眨眼就到了十月底,天渐渐地变冷了,大家的工作热情仍然持续。这几个月解决了不少问题,市场逐步有序,虽然很累很辛苦,但也给大家带来不小的成就感。

    “北京上线延期了,机器一直没到位,方案也没有得到认可,陕西的之前遗留的问题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这天,林然正在根据各种报告和会议结论梳理当前工作进展,看到订单目前只完成了不到50%:,很是头疼:“这可是快十月底了呀,只有最后两个月了,这样下去今年的订单目标看来要完蛋了,卓家义的接班人看来不够给力啊。”

    扔在电脑旁的手机此时嗡嗡地振动了起来,林然瞄了一眼,是原崇冼,她把电话拿到耳边:“啥事?”

    “领导,”原崇冼原来是她的部下,虽然现在平级了,但对她一直这么称呼。“我听说公司要把我们这块的服务全部划走,你有没有听说?”“啊?!”林然倒吸一口冷气,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你从哪听说的,我之前没到这个消息啊?”

    “包达伟下面人说的,我找他们处理个事,他们让我别管了,说以后这不归我们管了?”林然想了想,微信了印臻行,印臻行很快回复:“这事还在谈,没有定。”

    “还没有定,该干啥干啥吧,别管别人怎么说。”林然安抚原崇冼,但心里却并不肯定,前段时间耿念华又莫明其妙的续了半年约,她就觉得这日子又要不太平了,但服务原来属于炭手山芋,没人愿接,她从没想过这块会又有变化。

    印臻行是个很谨慎的人,她说在谈,这事肯定就还没有结论,但是事出必有因,这又因何而起呢?

    难道又是那个歪嘴和尚念的经?林然琢磨着。
    储佳靠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印臻行的嘴不停地张张合合,感觉很烦燥。

    他也觉得有点对不起印臻行,当时几乎是他逼着她接下这个活的,现在市场稳定了,又要划走,任谁也不好接受,但是他总不能告诉印臻行,这个决定非他所想。

    谁能想到汤白直接拿了订单要挟他,并且找到巫胜拍胸承诺,只要把服务从印臻行处划出来,他就保证今年订单任务完成。理由也很冠冕堂皇——现在市场压力大,所有市场在一起管理,才最有利于资源的流动和调配,才能有效率的支持市场。

    并且汤白话也说得很漂亮,他只是希望更有效率的工作,并不是想插手这块的工作,所以建议服务统一交给史应朝管理,因为史应朝之前和他配合过,沟通协作起来更有默契和效率。

    储佳最初是反对这个提议的,但是巫胜的一句话让他闭口不言,“你接手数终第一年任务就完不成,那数终后续如何走下去?”

    “印臻行又管产品,又管服务,凡是她管理的服务市场,产品订单肯定向β产品部倾斜,这个不利于公司的产品均衡发展,也不利于正确的评估这个团队的贡献。长此以往,对其它产品部不公平,也会形成小山头。”巫胜这一席话,让储佳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当初让你接你不接,现在让你交也不交,这队伍再壮大下去的确不好控制。”储佳心想。面前的印臻行已经谈了快一小时服务交出去会出的问题了,“这些市场就你管理不会出问题?”他不想再听,打了电话把包达伟叫了进来。

    印臻行听储佳叫包达伟进来,不知何意,但也看出了储佳并不想再听她说下去,于是停止陈述,低头看了下手机。

    手机上已经有不少人在问这事,消息传得这么快,一定是已经有人放风了,印臻行不由更加郁闷。

    包达伟进来时,看见储佳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印臻行在他对面低头发信息,房间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气氛很是压抑。

    包达伟打了个招呼,储佳嗯了一声,没有看他,印臻行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没有出声。

    包达伟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大约猜出了印臻行和储佳谈什么事,但不知道找他来干什么。

    “达伟,”储佳开口,“你觉得印总的服务市场转移到史应朝那儿统一管理,会不会有问题?”

    包达伟顿如芒刺在背,他明白储佳的意思,但一则服务市场他并不太熟,二则印臻行是他前任领导、公司VP,他不想得罪。

    储佳一直盯着包达伟,没让他坐,也再没下文,包达伟很清楚他必须要说什么,他喉头上上下下滚动了几下,艰难地开了口:“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话音才落,他看到印臻行抬起头,眼光税利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头看着储佳,但储佳仿似没感觉到,只一直看着包达伟。

    包达伟本不想再说,但看储佳一直没有开口的意思,也没有把眼光挪开,于是又期期艾艾地道:“最近有一些产品线反馈说公司订单拆分规则不太公平,每个市场话语权不对等……”包达伟的市场管理部有分管合同部分,他想了半天,好不容易从这个角度找了一个说辞。

    印臻行看着储佳,突然笑了笑,拿起手机站了起来:“那储总,不打扰你们谈正事了,我先走了,后续的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储佳看向印臻行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目光有些焕散。史应朝能不能全盘接下,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汤白承诺的订单,是需要有服务质量的保障才能做到的,从这一点上来说,他觉得汤白和史应朝不会拿市场开玩笑,厚此薄彼。

    他知道印臻行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但是今年这个坎要先过去,“大局稳定了,再和她谈谈吧。”储佳想。

    印臻行回去之后,把结果简单地通知了一下大家,然后交待林然配合此项工作,就不再说什么了,大家都很沉默,见过卸磨杀驴的,没见过卸得这么快的。

    很快,包达伟就找了林然要求转移市场,三个工程总监表达了想留在β 产品部的意愿,但β 产品部并没有合适的位置,同时包达伟很强硬地要求工程总监必须随市场同步转移,大家虽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

    印臻行接着就休假了,说身体不适,需要调养。林然跟着印臻行这么多年,知道印臻行以往无论遇到多少困难,多少问题都是迎头而上,从不退缩。她曾有一次看到印臻行出差的行李箱,里面大半箱全是熬好袋装的中药,她知道印臻行是一个多敬业多负责的人。但外患无惧,内忧难防,“这次是算倒在了自家人的枪口下吧。”林然很为印臻行难过。

    印臻行这一休假就是近一个月,基本没和林然沟通过工作上的事情,林然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她没有多问,她也在思考,这个公司是否还值得再为之付出?
    更一下,祝大家双节快乐~~~~
    第二十一章:黯然离场

    “我准备走了。”印臻行召集了一些经理和骨干开了个小会宣布道。

    在场众人彼此心照不宣,印臻行以往从不掉链子,再苦再难也都坚持冲锋在前,这回直接休息了一个月,有此结局并不意外。

    看大家都不惊讶,印臻行倒是有点奇怪了:“你们都知道?”

    众人沉默不语,唯林然点了点头:“我还知道公司和你谈了几个留下来的方案,你都没有接受。“她也是不久前听说的。

    印臻行微眯了下眼看了看林然,又环顾一圈:“你们也都听说了?”一些人依旧沉默,一些人表示并不知情。

    印臻行转头看着林然:“哪几个方案?说来听听?”

    林然直视印臻行,简略地把听到的方案复述了一遍,看印臻行的脸色,她知道这个信息基本真实,也更确信了这消息一定是人有意传播,毕竟这种高层谈话内容,怎么可能随意流出。

    虽然一直在印臻行下,但林然之前并不直接向印臻行汇报,如此直接地把听道的消息进行转述,也是想让印臻行了解目前形式。

    印臻行略微有些讶异,不久就哂然一笑:“这些人对我分析的还挺透彻,把我的关系扒拉了一圈,能去的地方都给我想到了。”

    听到“分析”二字,林然垂眼思考了一下,很明显印臻行并不想证实这个消息的真假,从而强调这个消息不是流传而是分析出来的。她有些后悔是不是多此一举,印臻行都决定要走了,还提醒环境险恶有啥用呢?何必再添堵呢?

    印臻行说的很简单,只说后续由邹国沧接手产品部工作,希望大家好好支持,也不请大家吃饭告别了,免得公司觉得她在收买人心,就此别过。

    走出会议室,林然还有些恍忽——就这么别过了?

    默默地在窗前发了一会呆,林然给印臻行发了个微信:“我也不想留在数终了,领导有推荐么?”

    印臻行很快回了消息:“我已经走了,要不就和你当面聊聊。也许我走之后,β 产品部就不再成为目标,你们可以前行的更为顺畅一些,我还是很希望这个团队能够继续前行,国沧也很需要你的协助,你再坚持一下?”

    放下手机,林然又陷入了沉思,她对这个战斗了十几年的公司和团队是很有感情的。现在虽然也很忙,但好在不需要出差,大部分加班工作也可以在家里完成,这样保证每天都有陪宝宝的时间。虽然她对数终很不看好,直觉这个模式肯定会出问题,但也相信真出了问题,明巅不会坐视不管。

    一想到宝宝,林然不由得就微笑了起来,那个可爱的小家伙,虽然白天工作晚上陪宝宝很辛苦,但是每次抱着小家伙的时候,总感觉幸福满满。而前一段,她刚下定决心准备结束这段婚姻,这也意味着后续她需要在宝宝身上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林然自嘲地笑笑,先帮着邹国沧吧,兴许后续日子就没这么难过了,产品线还有什么可以抢的呢,难不成把热门的产品也抢了?那不如把产品线拆掉算了。

    手机振动了起来,佟杨打电话来问林杨在哪,他过来找她。放下电话,林然有点奇怪也有点期待,两人不在一个团队后就没见过面了,都只在线上有空就聊几句,林然挺怀念两人以前常常一起开会斗嘴的时光,只可惜两个人生轨迹不同的人无法并行前行,偶有交叉已是幸运。

    “今天感慨真多!“林然不自主地摇摇头,”这是触情生情,还是因为老了?“

    ”哟,美女,您是在做颈椎运动么?“调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回头也知道是佟杨来了,林然心情突然一下好了起来,她伸手揉了揉肩膀和脖子后面,然后突然抬脚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踢过了去。

    “我说你也是个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佟杨双手交叉挡在前,身子向后跳去,看着手忙脚乱,嘴却不消停。

    “佟大少爷这段时间没有荒废武功啊,身手还是这么好。“林然很想再接着一个扫堂腿,但是休息室位于办公区内,不好动静太大,只好改打嘴仗。

    林然和佟杨以前常一起负责一些大型软件项目的招标和实施,这些项目初期通常都是由他们去建设,然后培养好现场团队交接出去。两个常一起出差熬夜,有时候太晚了就在办公室就拼椅子、趴桌子短暂休息一下。因为长期一起战斗,彼此都有很深的默契和信任,虽然现在都是经理了,偶尔在一起还是没个正形。

    “你们印总走了,你就开始偷懒了,躲在这里享福啊?“佟杨绕到林然面前。

    ”我们印总才走,你就来了,是准备上位么?“林然立即反击。

    “罪过,罪过,你们印总真不是我赶走的。“佟杨双手合十。

    “你有能耐倒是把耿念华给我赶走啊,这歪嘴回来又瞎念什么经,就指望着折腾我们过活了。“

    ”他是要走了。“

    ”啊?!“

    ”还是背着锅走的。“

    ”啊?!“

    ”大小姐,你嘴张得这么大,很生动的展示了什么叫‘血盆大口’啊。“

    ”到底啥情况?“林然没接理会佟杨的挑衅,追问道。

    “这个嘛,说来话长啊,“佟杨慢悠悠道,伸手摸了摸肚皮,”我现在肚子很饿,没有力气说话。“

    ”得,你也就这点出息。“林然一翻白眼,“我给你要两盆饭,不吃完不准开口!“

    ”你这是谋杀呀~~~“佟杨和林然边斗嘴边并肩走出了公司。

    “大小姐,你是一直准备保持这个造型么?”佟杨有些无语地问着他对面那个张着个嘴发呆的女人,“好歹也见过不少世面,至于这么大反应么?”

    “等等,我理下思路哈。”林然掰着手指盘点:“按你的说法就是,世尖科技发行了新的产品,而数终这大半年没有任何成果,于是禹董把储佳骂了一顿,储佳又把耿念华请回来继续没完成的产品化路线,耿念华说要保证产品心无旁骛,就要把和产品不相关的业务剥离,然后就有了这个结局是么?”

    佟杨点了点头:“看来你生完娃恢复的挺快的,总结能力还是很强,没傻。”

    林然很是疑惑:“可是几个地方想不通啊,第一,不是听说禹董对耿念华不满意么?让他回来禹董能同意?这一个人能改变整个产品乏力的局面么?第二,公司目前对产品没有投入,是要考核订单,如果这个考核不变,产品肯定重点还要去市场抢订单,怎么可能去投新产品研发呢?储佳是要改变这个模式么?但如果改变了,市场没快速增长也不好上市哪?第三,”她想着想着,眼睛突然一亮,醒悟道:“你刚才说耿念华是背锅走的,所以,上面的理由,其实都不是真正的理由,对么?”

    “看来孕傻期果然过了,哈哈。”佟杨抚掌到。

    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林然威胁到:“快说实情,不然你买单!”

    “你这是打蛇打七寸哪,知道我媳妇每个月只给我几百零花钱,下这么狠的手。”佟杨还想再卖关子,抬头看到林然恶狠狠的眼神连忙举起双手,“我交待,我都交待。”

    他身体往前倾一些,一脸神秘地说,耿念华的确是储佳请回来的,但是是巫胜逼着储佳干的,之前印总接一半,史应朝接一半的方案耿念华是不同意的,但储佳担心史应朝一下搞不定所以坚持这个方案,然后被巫胜K了,说他听不进专家的意见,把路走歪了,说β产品线服务化之后就没办法提升产品竞争力,所以要强行断奶,否则长不大。储佳本来没同意,后来世尖发布了新产品之后,巫胜逼着他去禹总面前检讨之前对产品战略理解的不到位,没执行好走了弯路,所以把耿念华又请了回来。

    佟杨口沫横飞地说了一通,停下来喝了口水,又接着到:“不过上面的都不是重点。”

    林然已经无语了,直直瞪着他咬牙道:“你小子最好一口气给我把话说完,再卖关子我以后见你就蹭饭!”

    “太着急了,总要把背景介绍清楚嘛,我说了这么多,口渴了休息下总要的嘛。”佟杨每次看到林然这种样子都觉得很开心,他又慢悠悠地喝了口水,感觉林然的气焰指数又高了一个等级,为了避免引火烧身,才开始揭晓答案。

    “其实,真正的原因,就是新来的汤白,他要求回退到以前的模式,否则不保证今年的任务完成,OVER。”

    林然没想到最终答案这么短,这么直击要害,倒是一下怔住了。

    仔细地理了理,她总结了一下,“按你的说法,第一、其实是巫胜要耿念华回来的,并非储佳;第二、禹董要求今年产品订单双突破,但产品已经没戏了,所以必保订单;第三、汤白控制了订单。”

    佟杨点了点头,“汤白刚开始来接手的时候很低调,就是到处走访客户,都以为他在忙着梳理市场,建立威信,但据说他到各地和所有销售都沟通了一轮,要求订单全部压到十二月才能签。”

    “可是卓家义在的时候,订单也签得慢呀?”林然有些不明白。

    “卓家义在的时候,服务没人管,客户满意度低,单签不回来正常,后来服务给印总和史应朝收拾了一段时间之后,局面向好,客户也放心一些了,加上快到年底,客户预算要没用完也麻烦。汤白向客户承诺恢复要之前的服务模式,客户比较认同这个思路,所以今年看来还是会把预算给咱们的。但汤白在公司的说法是客户要求恢复这个模式才给订单,所以储佳只能听他的了。”

    林然在前端泡了很多年,很清楚客户每年预算若没花完,说明你预算太多,会影响来年的盘子,所以一般客户都是一季度懒得花钱、二季度省着花钱、三季度看着花钱、四季度赶着花钱。而预算都有大致范围的,所以一般来说没有意外的话,项目在建设中,该给的钱都会给。

    “回到旧模式,那耿念华是肯定要走了,还要背上‘变革失败’的锅,不过他那水平,背锅真不冤。倒是这汤白原来在明巅也就是一个区总吧,这么大能耐?”林然很是感慨,“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牺牲公司的利益到如此地步,真是够狠的,和印总完全不是一种类型。”他们跟随印臻行很多年,都清楚印臻行是一个以公司利益为上的人,这种事情她肯定做不出来。

    “搞技术和搞销售的斗,怎么可能赢呢?”佟杨也很感慨。

    “但我们是技术型公司,如果这么下去,技术上肯定难以提升,这几年行业发展的这么快,只怕后续不进则退。”

    “一看就是个打工的命,老板们就想着炒点概念,上市圈钱,所以订单是首位的,技术嘛,你做不了可以外包嘛。”

    “什么?这么大公司核心技术外包?”林然彻底凌乱了。

    说是年底全面启动人员外包化,服务人员50%以上外包,研发人员20%以上外包,以降低成本,同时提升人均订单水平。

    “又是为了上市数据好看?”林然越听越无语,怎么有越来越不务正业的感觉啊?

    “是,另一个也是史应朝给公司拍了胸脯,说如果他承接所有服务,就要实现资源复用,非核心人员外包,降低成本。”

    “可是现在这么多人怎么办?裁掉?”“不裁,说建议转外包,给他们加工资,但是省了公司福利等支出,所以总的成本还是省的。”

    “不可能!”林然是做管理的,对这些成本非常清楚,“福利成本约占工资不到50%,但是我们和外包公司结算的时候,除了这些人员的直接工资之外,还要结算工资60%的管理费率,而且你再说这些人还要加工资,这怎么可能省成本?”

    “60%?这么高?”佟杨惊呆了。

    “原来有十几家外包公司,管理费率低的20%,高的50%左右,前不久刚发文说其它外包公司都不用了,全国只锁定三家公司,然后管理费率一下涨到60%,我们所有人都很奇怪,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没想到后面还有这种计划。”

    林然沉默了一会,看了看佟杨,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我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佟杨也沉默了,他是看不清楚公司要干啥,但是很明显,绝对不是为了降低成本。

    “我最奇怪的是,这么明显增加成本的方案,居然能在公司通过发布,我们的CEO是前任CFO,这个方案成本增加这么明显,他不可能看不出来,难道这个方案是CFO直接发布的CEO没审核?不应该呀,这么大的动作,HR和运营中心都要会审的呀,难道就是为了快速在账面上提升人均订单值好上市?”林然越想越不明白。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外包公司是CEO他们开的,哈哈。”佟杨也想不明白,干脆不想,开始打哈哈了。

    “不知道这歪主意谁出的,这个事情很难实操,有几个正式员工愿意转外包,离职替换的倒是可能。”林然不断地摇头,唉,实在看不清这些大佬们在干啥,从明巅转到数终之后,她觉得非常不适应,一开始还觉得是她自己习惯性思维在做怪,现在越来越觉得公司管理模式有问题,政策变化简直就是随心所欲,像个小作坊,即使要学习互联网公司的快速反应,也不应该是这样的情形。

    又想了一会,林然突然反应过来,直盯着佟杨,“这么多机密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哈哈,大小姐,你终于问到重点了,我看你一直在摇头,还以为你魔怔了。”

    “我知道你成天在外面跑,消息比我灵通一些,但这些事情不是在外面跑就能知道的。”林然早已习惯佟杨的风格,对他的挑衅自动忽略。

    “傅尔泰要走了,他走之前请我吃饭,酒喝的有点多,和我叨了一晚上,我才知道这么多内幕。”

    “他也要走了?”听了太多这样的消息,林然已经有点麻木了,没有太大的反应。咕噜咕噜地转了会眼睛,“架构变更后他早没实权了,留下来也就挂个名,要人没人,要权没权,留着的确没意思。”

    “你可别出去说啊,他酒后说说,还没和公司谈呢,到时候别说是我去散布谣言逼他走。”“放心吧,他都不知道说走了多少回了,我想大家已经习惯了。”林杨不以为然,傅尔泰之前闹过好几次离职,每次都说被挽留下来了,隔一段时间相同的戏码都会再上演一次,所以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两人各自想着心思,静默着对坐了一阵。林然本来想问佟杨后续是不是要接傅尔泰的班,但一想傅尔泰这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呢,也问不出什么来,话到嘴边又回去了。又想着公司这个奇葩的全员转外包的计划,实在觉得不可思议,越想越糊涂。

    佟杨低头看着手机,然后突然一笑,“哈哈,后天晚上吃大餐!”“你请?””看手机,笨死了!”林然一看,原来是印臻行把他们几个老员工拉了个微信群,说谢谢大家这么多年的支持,后天晚上请大家小聚一下,算是告别。

    林然这下突然有些伤感了,以前的同事,已经有不少渐渐远去,以后谁能和我一起同行呢?回公司的路上,她走得很慢,默默地看着佟杨的背景,感觉他的身影在慢慢淡化,越来越远。
    又忙得晕头转向的,周末又加了两天班,唉。
    第二十二章:黄雀在后

    “砰!“白衣男子轻松地一挥杆,小白球高高飞起,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落在绿茵茵的草地上。

    看着球落下的位置,白衣男子点点头,颇为满意地说:”离终点已经不远了,路线还是很吻合的。“

    “最近动作有些大,内部已经开始有一些声音了。“巫胜看上去有些忧虑。

    ”这些和你都没有关系吧?耿念华是储佳推荐的,卓家义是储佳赶走的,汤白是自己找储佳谈判的。“

    ”人员要转外包的建议,也是汤白和史应朝提出,储佳同意的,我只是反复强调了订单和利润要求。储佳可能还不清楚这些动作的后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想明白,耿念华的事情,我感觉他对我已经有所防备了。“

    “呵呵!“白衣男子毫不在意,”等他醒过来怕是已经晚了吧,这条道是难回头喽。他适合市场运作,不擅长内部管理,手下得有可信任的人辅佐才能玩得转。之前智情就是资本方进入后先安插了个CFO,结果一步一步脱离了他的掌控,我看这同样的戏码就要上演第二次了。你们的禹总啊,这几年也浮燥了,这识人的眼光是每况愈下啊。“

    没有理会巫胜的尴尬,白衣男子抓着杆子径直往前走,巫胜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有些郁闷。

    “上次的分红还满意吧?“白衣男子边走边问,巫胜微微点点头。

    男子突然停了一下,”外包方面这次是不是……“他开了个话头就打住了。

    之前巫胜离开世尖对外宣布的原因是个人发展,但原来的高层都知道,他是因为在外包的使用和结算上被发现以权谋私后要求离开的。白衣男子突然想起巫胜所说转外包的要求,不免有所怀疑,但这次是针对数终,而非世尖,何况这次要求巫胜做的事情本就不光明磊落,又何必管他是否混水摸鱼呢?

    看到巫胜表情很是尴尬,白衣男子及时转了个话题:”耿老师这次不容易啊,他是真心实意地在给数终进行转型规划的,没想到遇到个滑铁卢。“

    ”他也不亏,合同终止了,一百万照给。“这事当时储佳是有异议的,但是巫胜说这相当于封口费,耿念华需要签一个很严格的协议,不能将内部发生的任何事情对外透露,以免影响上市。耿念华本已力不从心,对这个要求欣然接受,拿钱拍屁股走人。数终肯定不会对外宣布说转型失败,所以对他来讲,有钱拿,又多一个咨询案例可以吹,何乐不为。
    “一对五!两个K!靠,这么大?!”包厢边上的茶几中,佟杨和一群男人在欢乐地斗地主。”快快快,帮我挡一下,右边有人进攻了!“另一边椅子上坐着几个人用手机联网打游戏,那边有两男人在咬耳朵,看着怎么感觉有点神情暧昧呢?这是林然走进包厢时看到的情形。

    今晚除印臻行外就林然一个女生,印臻行还没有来,林然看上去似乎有些孤单,她倒是很习惯这样的场面,和大家打了个招呼,找了个椅子坐下喝茶自顾自地玩着手机。

    “哟,都来了这么多人啦!“门口传来印臻行的声音,”我们路上堵了会车,来的有的点晚了。“林然赶忙站起身和印臻行打招呼,到她身后跟进来的人一下愣住了。

    年约五十,一米七五左右,身型适中,面庞和蔼,脸上略感风霜,但一双眼在精干的短发映衬下显得分外有神。米色长风衣敞开着,露出里面做工考量的黑色西服,没有系领带,白色衬衫的领子笔挺地立着。

    ”尼尔森!“林然不自觉地捂住了嘴,这是巫胜的前任,去年刚离任的明巅前CEO!

    正在热闹的大家此时都看到了印臻行和尼尔森,房间一下变得鸦雀无声。

    印臻行笑笑,“今天听说我请大家吃饭,尼尔森说也想一起来见见。原来在公司他和大家接触不多,感觉有点脱离群众,现在他不在公司了,想借这个机会和大家聊聊,听听大家对工作、技术方面的一些真实想法,大家有啥说啥,不要有什么顾忌。”

    印臻行的话并没有化解大家的疑惑,好些人没搞明白这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出现的,原来在公司的时候,没发现尼尔森和印臻行走得近啊。

    林然低头用眼角扫描到佟杨,看他表情挺淡定的,趁着大家纷纷起身和尼尔森握手之时,她挪到了佟杨身边,轻轻踢了他一脚。

    佟杨一动不动,他刚和尼尔森握完手,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站得笔直,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就这点出息!”林然心里骂了一句,也走上去和尼尔森打了招呼,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去之前不忘又踩了佟杨一脚。

    印臻行招呼大家落座,尼尔森坐主位,她自己坐左侧,邹国沧在右侧,林然则是等大家都落座之后随便找了个空位,她一向不喜欢坐在领导身边,吃东西很不方便,虽然她知道和领导吃饭重点不在吃。

    整个晚上基本都是尼尔森在侃侃而谈,从工作到养生、从时事到娱乐,林然安安静静地边听边吃,时不时观察下大家的反应——印臻行很少主动说什么,基本上都是尼尔森找她交换意见,邹国沧遇到工作和技术的话题时会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其它人也都时不时地参与一下,就餐气氛很是轻松愉快。

    佟杨在这群人中显得比较活跃,他除了适时地接一些话之外,还主动给三位老大敬了不下三轮酒。“佟杨的确比自己适合在前端部门工作,就他这社交能力,自己怕是一辈子也赶不上。“林然心生感叹,”不过这家伙今天表现的有点狗腿。“她有点鄙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尼尔森今天过来肯定不是单纯地了解想法,之前听说他出去创业了,难道……看着众人热热闹闹地把酒言欢,再看印臻行的状态并没有多少要有大家分离的悲伤,”难不成印总去的是尼尔森的公司?“这样讲的话,他来倒是顺理成章,“但是印总去他的公司为什么他要来和大家见面呢?感谢大家以前的相助?这个说不通,想听真实的想法?这个说辞太勉强。“林然暗自琢磨着,她注意到尼尔森今天晚上说的虽然很多,但是大家接话的时候他都听得很认真和专注,并且时不时地打量说话的人几眼。

    林然又扫了眼印臻行,看她轻松的表情不像装出来的,不由心念一动,拿起了杯子走上前,”印总,抱歉不会喝酒,用饮料敬你,谢谢一直以来对我的指点和引导。“”我也谢谢你对我工作的支持,你一直都很优秀,以后还要多帮帮国沧。“印臻行知道林然向来不喝酒,倒不介意,和她碰了碰杯,抿了一口。“我会的,也祝您后续事事顺心。“印臻行点了点头,拍了拍林然的肩,没再说话。

    林然又走到尼尔森边上,”尼尔森,“尼尔森是海归,他在公司当CEO的时候,同事们都直呼他名字。”很荣幸能和您共进晚餐,抱歉我不会喝酒,但我的敬意没有因酒精度低而有所减少。“尼尔森抬眼看了林然一眼,轻轻地碰了碰杯,”你今晚好像话不多哪。“”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样的机会不常有,不能辜负印总的美意。“”嗯~~我好像见过你。“”是的,您给我颁过好几次奖,有一年我还是优秀员工代表,上台发过言。“林然拿过多次公司级大奖,有几个份量很重的是时任CEO,也就是尼尔森颁的奖。

    不由得又看了一眼林然,尼尔森点点头,”不错!你们印总手下无弱将哪。“”您过奖了,不过我的确很佩服印总识人的能力,相信这次印总离开后自已选择的发展空间,会有更好的前景。“

    尼尔森深深地看了一眼林然,后者双手端举杯子面前,脸带微笑地注视着他,看不出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眼皮轻垂了一下,脸上笑容不变,尼尔森没再说话,双方举杯对饮。
    发现引号好多都错位了啊,不管了,你们凑合着看吧。
    又敬完了邹国沧,林然就没再主动出击,大家都知道她不喝酒,她也不去招惹别人,这些经理也都熟悉林然的风格,倒是不介意。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都没有离去的意思,继续畅聊着,气氛很是融洽,林然看着大家你言我语,心中倒是又有些伤感,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席间这些人以后怕是难再聚全了。

    “也不早了,大家散了吧,以后有机会多聚聚啊。”印臻行提议,大家纷纷附和。

    林然心中的伤感又增添了几分,她默默地收拾好东西,和印臻行及尼尔森道别后,跟着众人一起走到门口。大家喝了不少酒,都不敢开车,纷纷开始叫车。

    “要我送你一程么?”佟杨问林然。“不用了,我想走一小会动一动。”“这大半夜的在路上走,你是等人劫财还是劫色啊?”“两个都没有,你尽管放心。”两人又斗起了嘴。

    “真的不要我送?”林然摇摇头,“我家也没多远,晚上吃的也多,走回去消消食。”

    佟杨不再勉强,挥手道别,林然转出酒店的大门,沿着街道慢慢地走着,此时已是初冬,路面上鲜有行人,车辆快速通过的声音显得尤为清晰,空气中有股呛鼻的味道。“南京冬天的空气实在是不好。”林然不由得轻轻地咳了几声。风微微吹过来,刮在脸上有些冷冽,她紧了紧围巾,把手装进了大衣口袋,就这样一个人默默地在路上前行,只有她的影子一会前,一会后,紧紧地跟随着她。

    “那不是你的大将么?”尼尔森的车开出酒店时看到林然,问印臻行,“这么晚她一个人在路上走,不担心安全啊。”“她当年可是一个人去了西藏的。”印臻行知道林然一些过去的事情。“一个人?”“她自己一个人,上网找了一堆不认识的网友,就这样自驾去了西藏,我们都觉得她胆实在太大了。”尼尔森点点头,“的确胆大,不打扰她了,我觉得她需要空间。今天晚上那个很活跃的小伙子原来负责哪块的?”“你是说佟杨啊……”车子在司机的掌控下安静平稳地行驶着,尼尔森和印臻行在后排你一言我一语地不停交换着意见。
    这段时间又陷入到忙忙忙的阶段,估计这一周又没时间写东西了,一堆计划、会议等,今天先更新一段,表打我。
    第二十三章:雪上加霜


    任命曲径为数终科技首席财务官,曲径曾任DJ会计事务所投资部总经理,明巅科技财务中心副总监……

    任命Jason为数终科技首席技术官,Jason曾任硅谷Advance科技首席技术官……

    这天,公司一下发布了两个高层管理人员的任命书,立马引爆了员工的八卦热情。

    “一下搞两个O出来,公司下了血本了吧。”

    “这个曲径原来在明巅呆过啊,看照片是个美女呢,怎么不在外企好好呆着呢,跑回来干啥。”

    “听说Jason是禹董从美国请回来的,和禹董关系很好。”

    “曲径好像也是禹董的关系。”

    聊天群里你一言我一语地热闹开了,林然默默地看着,没有出声。上周HR的总监才找她谈过,说后续所有运营岗位实线向事业部总经理汇报,虚线向CFO汇报,也和她简单介绍了曲径的工作范围,所以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并不突然。

    林然找邹国沧将汇报关系变更的事情说了一下,邹国沧只淡淡地嗯了一下,看起来不是很在意这事。新任的CTO Jason 上周找他,说目前各产品的边界重叠情况较为严重,希望最近能重新讨论一下各产品边界的划分,有重复的该整合就整合,该关闭关闭,这其中就涉及到β产品部的印天产品,他正为这事烦恼着。

    印天产品有一段纷繁复杂的过往,和Jason沟通的时候,邹国沧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个产品已经有十几年的历史了,同时一直结合最新的技术业务方向在演进升级。今年产品线各自为政,ε产品部为了抢市场,又开发了一个类似的产品,名为追日,下了大力气包装宣传,知名度节节攀升。而印天产品则太专注于埋头研发,缺少市场引导,结果今年不少新市场都被追日给占了。同时由于数终上市宣传需要,目前也在全力包装产品品牌,追日就此搭上了顺风车,总经理钟云道利用各种内外场合马不停蹄地宣传,追日产品由此一下变得炙手可热。

    不少技术人员心里都很清楚追日和印天不是一个等级的,毕竟印天十几年的沉淀并非浪得虚名。可是 Jason才来公司,他不清楚这些历史,也不可能把两个产品的代码扒开看完再测试一遍,只能通过看产品方案和听产品演示和汇报来进行判断。而数终的架构在耿念华的设计下,测试和质量部门都是资源,购买后只为买单的产品负责。所以整个数终目前没有一个独立的质量评估部门,各产品是好是坏,全凭方案和产品经理一张嘴。

    想到几天后的方案和汇报,邹国沧一个头两个大,印臻行的风格是多做少说,他的风格也是如此,在这方面能力并不突出,“该如何打动Jason呢?”他想得头都已经快炸了。

    “有本事直接拿几十个案例测试啊,光听说的有什么意思啊?”董方学火爆脾气又发作了。

    “我明白你意思,也理解你的心情,但Jason只给一周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无法采用这样的方案。”邹国沧耐着性子向董方学解释。

    “公司就是被这班不务实的人搞垮的,两个产品听听汇报就能评定优势?他们不如抓个阄还省点事!”董方学一向直脾气,印天产品的新版本是他一手设计开发出来,在这产品身上投入的心血比他儿子还多,知道用这种方案来评测产品非常气愤。

    若只是评测也就算了,关键这次评测的结果决定着产品哪一个后续能够继续发展,哪一个就此止步。

    “先准备方案吧,然后把演示的场景我们多过几次,Jason要求是下周二左右演示,时间也不多了。”邹国沧说,“你准备的案例要先能把我说服,然后我才能去说服他。”邹国沧本想让董方学直接和Jason汇报的,但一方面担心董方学这坏脾气到时候惹出什么事来,另一方面估计追日产品会是ε产品部老总钟云道亲自汇报,两个产品在汇报的人员级别上也不能差距太大,否则显得太不重视。
    “追日最近很火啊,不少客户向我了解。”汤白和钟云道两人关在办公室中吞云吐雾,不时有一缕缕白烟从紧闭的门缝中探头探脑地钻出来,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往门缝中瞄一眼,看看是哪些大神在腾云驾雾。

    “这段时间参加了个论坛,又写了几篇文章,正在让品牌部找合适的渠道推,要多给客户输入一些新的技术概念,否则总觉得我们就是干力气活的,没有好的产品理念。”钟云道深深吸了口烟,很享受地闭了会眼睛,再缓缓地吐出一条长长的白线。他和汤白都是明巅出名的大烟枪,以前虽然业务往来不多,但常扎堆抽烟闲聊,彼此很是熟悉。随着两人前后脚来到数终,又都出任了部门的老总,汤白来之后就找他了解数终的产品和技术情况,于是两大烟枪就在汤白的办公室里抽上了。

    “上周的论坛我带了浙江的钱主任去了,他对你的演讲印象深刻,下来问了我不少问题,我说改天约你一起聊聊,你下周有时间么?”

    “下周可能悬,周二Jason要我和邹国沧PK一下产品,然后看哪个并哪个。”

    “Jason才来不到一个月吧,动作这么快?”

    “储佳要求的,说是今年产品开发投入人太多,觉得有重复开发,浪费严重,要求明年降低这块成本。”

    “被吞的产品市场怎么办?”汤白不懂技术,他主要关心市场会不会出问题。

    “和客户商量下全换新的吧。”钟云道半开玩笑。

    “把系统免费换了人家都不一定原意。”这种大型企业软件,客户在熟悉和使用上都需要投入不少人员和时间成本,同时还需要配套的相应的管理流程。若是换新系统,不仅是所有相关人员面要重新使用和熟悉一段时间,而且很容易和现有的流程匹配不上。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重新改造系统或是重构管理流程,无论在时间还是金钱方面都会增加不少成本,因此客户一般情况下是不愿意更换这类系统的。

    “Jason要把多余的产品干掉?”汤白一向城府很深,即使疑惑,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产品对应的开发人员他准备怎么处理?”

    “他要把产品干掉了,我们就要在后续擦屁股了。”钟云道摇摇头有点无奈,“但这戏还要配合他唱,不能他一上任就给他个下马威啊。”

    汤白没有出声,挑了挑眉毛看着钟云道,他没有理解这番话的意思。

    “你刚才也说了,客户一般是不愿意换系统的,我们不可能刚卖个产品给客户,就停了说不维护的吧,这两产品去年都有销售,人家刚买了你就不管了?”钟云道把烟灰抖了抖,继续给汤白科普。“你还要管的话,有新需求要支撑,有问题要解决,这都要有投入吧?人能少几个?”

    “不能把两个产品整合一块?”汤白还是不大明白。

    “整合产品第一需要时间,第二需要投入更多的人。新旧产品在界面上和操作上肯定都不一样,客户如果有大的升级要求,你换了还能说得过去,要人家就是一些小需求,根本不可能替换成新产品。”

    “按你这个意思,这个产品整合基本不可能降低成本?”汤白总算听明白了,但越明白越奇怪。

    “这两年不大可能,产品最近卖了不少,有不少是新行业。”钟云道其实有意没有把话说明白,新行业销售量大的是追日,而在传统行业,印天销售更为强劲,一个是印天有延续性,另一个是传统行业要求更高,追日在整体能力上和印天还有差距。

    “Jason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汤白思考着,”市场要出了问题,他能扛住?”

    “有我在呢,担心啥?”钟云道很轻松地笑笑,看上去胸有成竹。汤白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眼看着钟云道,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钟云道看起来对产品评测结果很有把握,难道结果已经内定?”联想到印臻行刚走不久和之前储佳提到过对β 产品线过大的担心,他觉得有这个可能,看钟云道这么笃定,肯定有人撑腰。

    “这里这里,删了,不要提了。”大平台产品部老总林信有指着投影出来的材料说道:“所有这块相关的功能都不要再出现了。”

    “可是老板,这块功能目前有不少市场啊。”放投影的小伙子有点不解,“我们今年花了不少力气搞这个,不需要和CTO汇报么?”

    “Jaosn 是要了解我们的产品和功能,也需要消除产品间重叠的部分,我们这块和β 产品的区别一句两句讲不清楚,不如不讲,免得到时候还要再花大力气解释。”林信有不紧不慢的说,胖胖的脸上看起来永远笑嘻嘻的。

    “那如果Jason认定这块就以β 产品为主演进,我们的是不是就不做了?”小伙子有些担忧。

    “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不要太高调就行了,β 产品现在肯定也没有精力整合产品和市场,我们现有的客户需求不能不响应嘛。”林信有挥挥手,看起来毫不在意,“这次重点汇报我们的AAA产品就行了,Jaosn没有那么多时间听太细的东西。”
    “追日最近很火啊,不少客户向我了解。”汤白和钟云道两人关在办公室中吞云吐雾,不时有一缕缕白烟从紧闭的门缝中探头探脑地钻出来,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往门缝中瞄一眼,看看是哪些大神在腾云驾雾。

    “这段时间参加了个论坛,又写了几篇文章,正在让品牌部找合适的渠道推,要多给客户输入一些新的技术概念,否则总觉得我们就是干力气活的,没有好的产品理念。”钟云道深深吸了口烟,很享受地闭了会眼睛,再缓缓地吐出一条长长的白线。他和汤白都是明巅出名的大烟枪,以前虽然业务往来不多,但常扎堆抽烟闲聊,彼此很是熟悉。随着两人前后脚来到数终,又都出任了部门的老总,汤白来之后就找他了解数终的产品和技术情况,于是两大烟枪就在汤白的办公室里抽上了。

    “上周的论坛我带了浙江的钱主任去了,他对你的演讲印象深刻,下来问了我不少问题,我说改天约你一起聊聊,你下周有时间么?”

    “下周可能悬,周二Jason要我和邹国沧PK一下产品,然后看哪个并哪个。”

    “Jason才来不到一个月吧,动作这么快?”

    “储佳要求的,说是今年产品开发投入人太多,觉得有重复开发,浪费严重,要求明年降低这块成本。”

    “被吞的产品市场怎么办?”汤白不懂技术,他主要关心市场会不会出问题。

    “和客户商量下全换新的吧。”钟云道半开玩笑。

    “把系统免费换了人家都不一定原意。”这种大型企业软件,客户在熟悉和使用上都需要投入不少人员和时间成本,同时还需要配套的相应的管理流程。若是换新系统,不仅是所有相关人员面要重新使用和熟悉一段时间,而且很容易和现有的流程匹配不上。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重新改造系统或是重构管理流程,无论在时间还是金钱方面都会增加不少成本,因此客户一般情况下是不愿意更换这类系统的。

    “Jason要把多余的产品干掉?”汤白一向城府很深,即使疑惑,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产品对应的开发人员他准备怎么处理?”

    “他要把产品干掉了,我们就要在后续擦屁股了。”钟云道摇摇头有点无奈,“但这戏还要配合他唱,不能他一上任就给他个下马威啊。”

    汤白没有出声,挑了挑眉毛看着钟云道,他没有理解这番话的意思。

    “你刚才也说了,客户一般是不愿意换系统的,我们不可能刚卖个产品给客户,就停了说不维护的吧,这两产品去年都有销售,人家刚买了你就不管了?”钟云道把烟灰抖了抖,继续给汤白科普。“你还要管的话,有新需求要支撑,有问题要解决,这都要有投入吧?人能少几个?”

    “不能把两个产品整合一块?”汤白还是不大明白。

    “整合产品第一需要时间,第二需要投入更多的人。新旧产品在界面上和操作上肯定都不一样,客户如果有大的升级要求,你换了还能说得过去,要人家就是一些小需求,根本不可能替换成新产品。”

    “按你这个意思,这个产品整合基本不可能降低成本?”汤白总算听明白了,但越明白越奇怪。

    “这两年不大可能,产品最近卖了不少,有不少是新行业。”钟云道其实有意没有把话说明白,新行业销售量大的是追日,而在传统行业,印天销售更为强劲,一个是印天有延续性,另一个是传统行业要求更高,追日在整体能力上和印天还有差距。

    “Jason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汤白思考着,”市场要出了问题,他能扛住?”

    “有我在呢,担心啥?”钟云道很轻松地笑笑,看上去胸有成竹。汤白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眼看着钟云道,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钟云道看起来对产品评测结果很有把握,难道结果已经内定?”联想到印臻行刚走不久和之前储佳提到过对β 产品线过大的担心,他觉得有这个可能,看钟云道这么笃定,肯定有人撑腰。

    “这里这里,删了,不要提了。”大平台产品部老总林信有指着投影出来的材料说道:“所有这块相关的功能都不要再出现了。”

    “可是老板,这块功能目前有不少市场啊。”放投影的小伙子有点不解,“我们今年花了不少力气搞这个,不需要和CTO汇报么?”

    “Jaosn 是要了解我们的产品和功能,也需要消除产品间重叠的部分,我们这块和β 产品的区别一句两句讲不清楚,不如不讲,免得到时候还要再花大力气解释。”林信有不紧不慢的说,胖胖的脸上看起来永远笑嘻嘻的。

    “那如果Jason认定这块就以β 产品为主演进,我们的是不是就不做了?”小伙子有些担忧。

    “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不要太高调就行了,β 产品现在肯定也没有精力整合产品和市场,我们现有的客户需求不能不响应嘛。”林信有挥挥手,看起来毫不在意,“这次重点汇报我们的AAA产品就行了,Jaosn没有那么多时间听太细的东西。”
    “来,坐坐。”储佳招呼着Jason在沙发上坐下,钟云道正站在他办公桌面,“我和钟云道正好在谈新市场的需求。”

    “哦,那我过会再来,你们先谈?”Jason没有动。

    “不不,正好讨论的是技术问题。”钟云道快步走到Jason边上,拉着他坐下来。

    Jason是个技术狂人,对业务、管理、财务指标等等都不感兴趣,唯独听到技术两眼放光。

    “我正和储总讨论新市场的技术策略,新市场我们根基浅,希望用一些小快灵的模式进行突破。”钟云道直入主题,“但是我们不少产品比较厚重,部署的周期比较长,有些客户就想用用,一听说我们部署完还要配置不少参数,觉得我们产品化程度不够高,理念不先进,兴趣就不大了。”

    Jason点点头,“是的,产品就要能一键安装,装的时候选择一些参数,装上就能用了,这样才算是真正的产品。”

    钟云道点点头,“以前的架构和理念可能没么先进,我们的产品其实是在不断的演进,但是毕竟还是要兼容旧的功能,所以越来越重,目前的传统市场,客户还比较适应,没有强烈的需求,但是我们在新行业的推广上就遇到了一些问题。”

    “那目前新行业是如何支撑的呢?我看到有不新少市场了。”Jason问。

    “新行业目前主要卖的都是新产品,储总刚和我说有个大客户对我们很有兴趣,但是对我们的产品有一些担心。”钟云道说到这就停了。

    “我们的新产品能做到一健安装了?”Jason想了想问。

    “也在改进中,之前没想到新行业客户要求这么高,但是我们技术都是最新的,改起来快,再叠加新功能也快,目前主要难题还是人手不够。”钟云道看起来很是犯愁。

    “是个问题。”Jason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你们聊,我先告辞。储总,新市场的方案我回头想清楚了给您再汇报。”钟云道打住话头,向Jaosn又告辞了一下,出了储佳的办公室。

    “现在人不都是在资源池中么?调用还很困难?”钟云道走后,Jason问储佳,他一直在考虑钟云道说的事,但他对运营的情况不是很清楚,所以刚才没有再说话。

    “人都被各产品部调光了,现在各产品都和我叫缺人,今年做的人员需求计划比去年涨了50%多。”储佳摇摇头,很是无奈。

    “是市场扩张这么多么?”

    “从订单指标上来看,涨了30%不到。”

    “也就是人均要比去年还下降?这不是一个产品型公司应该出现的情况啊。”Jason很是不解。

    “这事我和几个产品部老总都沟通过,说法不一,有些说这是传统行业业务复杂导致的,有些说是技术架构太落后,我需要你来帮我判断一下,然后看看我们能不能在产品上把重复和不必要的投入减少甚至消除,否则这个成本这样增加吃不消。”储佳开始和Jason切入主题。


    “我觉得这样是不合理的!”邹国沧脸急的脸都红了,“论产品的功能的完整性和稳定性以及市场占有率,都是印天产品胜出,要合并也是我们并追日,怎么会是追日并我们呢?”

    “这两天听了你们的汇报和演示,的确印天的功能很强大,做的也很漂亮,但是重点不突出,追日功能没那么多,但演进路线很清晰。印天历史的东西太多了,再不断加强去会过于沉重,可以先把和追日相关的功能合并,再把其它的功能拆出来独立为一个新产品。”Jason 和邹国沧解释。

    “不是我们功能要厚重,是传统行业客户需求就是这样,他们的业务太复杂了,这些功能我们之前也考虑过拆分,但是后来发现没办法实现,而且我们支持传统行业20多个客户,每个客户都有自己独到的需求,这些需求不能说再单独开发新产品给他们支撑,只能集成在旧有的产品中。”邹国沧拼命解释,急的都有些结巴了。他之前就感觉Jason没有企业级支撑产品的经验,不能理解这类产品的复杂程度,所以在产品演示的时候把印天产品的主要功能都介绍了一遍,没想到适得其反。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这是你们打造了十几年的产品,要进行整合难以接受,但并不是说这个产品就终止了,只是先把印天和追日两个产品进行融合,至少从现在起,避免功能的重复开发,减少在人力成本上的浪费。”Jason面对邹国沧的激动,看起来倒是比较淡定。

    “这不是心情的问题,这是实际情况……”邹国沧急的面红耳赤。

    “我们了解了不少新行业的需求,他们的理念和传统行业有所不同,今年我们的重点是新行业,所以需要在产品的发展和定位上先做好准备,传统行业目前维系好就可以了。产品再大了演进比较困难,公司也分析了这块产品传统行业的新订单需求,今年的需求并不旺盛,所以从市场层面来看,印天也不需要再投入太多的成本去维护和升级。”Jason打断了邹国沧的话。

    邹国沧不知道如何解释了,他对市场这块不是很熟悉,不知道Jason说的情况具体是什么。之前林然和他说过,今年订单预测传统行业下降的比较厉害,新行业数据像放卫星一样,但是没有告诉他到产品级的订单数据下滑的这么厉害啊?

    “今天会议就先到这里吧。”看邹国沧不再说话,Jason结束了会议,率先离开了会议室,邹国沧怔了一下,随后也走了,其它人则不紧不慢、陆陆续续地离开。此轮产品规划目前只明确印天和追日两个产品合并融合,同时新成立一个产品部负责两个新产品的开发,其它产品没有大的变化。

    “我们的产品订单比去年下降了很多么?”邹国沧一出会议室直接去找林然。

    “整体来看,和去年持平。”林然对数据很清楚,立马就给了答案。

    “分产品来看呢?比方印天产品?”

    “目前的数据根本支撑不到具体的产品预测,因为好多需求还不明确,销售划订单就是划个范围。”

    “那Jason怎么说印天订单比去年下滑了很多?”邹国沧很奇怪,“你帮我了解一下这个数据从哪儿来的。”

    回到办公室,邹国沧头还嗡嗡嗡的响,刚才情绪有些激动,现在静下来感觉整个人快虚脱一般。

    双手交叉,邹国沧面无表情地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后,林然的电话来了。

    “我打听了一圈,数据是包达伟部门提供的,我也问了包达伟部门负责订单的经理于小新,这个数据怎么来的,他只说做了调研得到的,再具体的就不肯说了。”林然打听订单前把今天的会议情况也了解了一下,知道邹国沧问这个问题的原因是什么,很是气愤,刚才电话中差点都和于小新吵了起来,这种没来由的数据直接提交做为决策依据,实在是不可思议。

    “知道了。”邹国沧只简短的说了一句就挂了。

    时值深冬,虽然时间才过六点,窗外已经暮色沉沉、寒气逼人。邹国沧本想找董方学说一下结果,但有点不知该如何面对。于是沉默着收拾好东西,拿起手机,沉默着走出了办公室,沉默地按下了电梯按钮,沉默地上了车,坐下后怔了一会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机械地打开车上的收音机,慢慢地发动了引擎,车缓缓地驶出车库,很快湮没在黑夜之中。
    第二十四章:十字路口
    “邹国沧也要走了,你有什么打算?”许久没联系的佟杨给林然发消息,上次和印臻行吃完饭不久,他就离职去了尼尔森公司,然后就很忙的样子,偶尔有联系也都是廖廖几句话,两人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好好聊天了。

    “找你混啊,听说你风生水起。”林然看到邹国沧要走的消息一点不惊讶,更多的是叹息,老这么折腾哪个愿意,外面又不是没有机会。

    “唉哟,我们这么小的庙,大神来了住不下啊,要不我让位给你。”林然不由得微怔了一下,这话听起来有些酸酸的,佟杨最近是不是工作压力很大,这么敏感。

    “你老大干的活我干不了,短期内我不会走的,看看要不要继续辅佐下一任领导。”

    “这么快就抱上下任领导的大腿啦,谁要上位啦?”林然心里隐隐有些不快,这个佟杨怎么最近狗腿味越来越浓?

    “没有人和我说过是谁,但是我猜柳通的可能性很大,就这不被待见的部门,找谁愿意接啊。”

    “董方学要来我们这儿了你知道吧?”董方学在印天产品被要求合并之后就立即提出离职,邹国沧没进行挽留,直接批准了。为这事钟云道还向储佳投诉,说这个员工应该算划归到他这儿了,邹国沧不应该批准离职,然后找董方学沟通了几次,也没有结果,只好由他去了。

    “知道,而且我还猜得到,后续还会走一批人。”林然对董方学那一组技术人员是很了解的,个个都是直脾气,产品被合并在技术人员看来简直是奇耻大辱,更何况还是一个不公平的结果。

    他们这行的技术人员是抢手的,尤其是印天产品有几个核心技术是目前最火的技术,这类人才在市场上相当稀缺。

    “我感觉目前公司不够重视技术人员和技术沉淀,过于追求市场和产品包装了。我知道上市是要有好看的业绩,但是没有扎实的根基支撑,这种昙花一现的业绩能支撑多久?更何况去年只是订单有突破,利润惨不忍睹。”

    “所以你大小姐就是搞技术的命,资本家可不这么看,人家看成长性,那么多风投热点,哪个一开始不是死亏的?重点是要有预期,有概念!”

    林然不自主地摇了摇头,概念是不错,要公司都折腾没了,有概念有啥用啊。但她不想和佟杨抬扛下去,换了个话题,“邹国沧不会也去你们那儿吧?”

    “印总找过他,不过他说想换个行业试试。”尼尔森的公司业务和原来明巅的业务重合度很高,里面有一批原来明巅的中高层,所以有不错的客户关系和行业基础,目前做一些看上去不大的项目,虽然规模和明巅没办法比,但是人少市场也熟悉,做的还挺顺风顺水的。

    “我觉得尼尔森应该把数终的人都挖走,这样数终玩不下去了,这块市场他直接收编掉,到时候你老人家就是创始元老,可以躺在一堆股票上怡养天年了。”

    “哈哈哈哈,大小姐,你就做梦吧。”

    “没追求了吧,每天叫醒你的不应该是闹钟,应该是梦想!这点觉悟都没有。“林然发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过去。

    “是是是,大小姐说得对。“佟杨明显无心恋战,马上话锋一转:”你真的不考虑离开?”

    ”如果是柳通接的话,我相信从印总到他,都会希望我留下来,毕竟团队还在,他们肯定不希望这么多年组建的团队一下就散了。但是,“林然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敲字,“我的确看不懂公司现在想干什么,不好好走技术路线,感觉一直在削弱我们产品部的力量,我也已经快没有信心了,如果再折腾一次,管他是谁接都不想再呆下去了。”

    “听说储佳被架空了?”

    “是有听说,新来的汤白很强势,刚来就找公司谈了要回退到以前的模式,然后去年把订单全压到最后一个月签,用这个方法来换取了不少话语权,现在服务实际上已经是他控制了。”

    “野心不小啊。”

    “唉,还有那个新来的CTO,感觉也是不懂这行的,这产品整合做的,就我们一个产品被合并了,其它所有产品都没动,还长了几个新产品部出来,真让人无语。”林然发了一个经典表情,“我感觉我快要窒息了!”

    佟杨也沉默了一会儿,发了句:“哪里都不容易啊~”就没声音了。林然想问下他最近怎么样,敲了几个字又删了,今天虽然还是和佟杨聊了不少,但总有种隔了层东西的感觉。佟杨没有以前洒脱了,好像有些敏感,但或许,是自己哪里不对了呢?
    第二十五章:病急投医
    曲径也很纠结,她才来不到半年,但数终的运营情况让她非常的头疼。

    “新行业目前的成本支出还在呈上升趋势,但是订单没有明显的好转,年初预测的几个新行业签约计划目前都被调整至下半年。传统行业的成本支出平缓,但订单签订的进度较去年同期放缓,按目前的预算,上半年是无法完成预期的目标。”

    会议室中,一个微胖的眼镜男在讲解运营数据,他叫顾伟,财务管理部经理。

    “特别要注意的是,新行业中有一批目前仍是0订单,但是费用支出不小的,比方刘新宇,上半年销售费用接近80万,还有……”顾伟列举了一些特别明显的情况。

    “从产品部角度来看,由于今年进行了人员数量控制,所以成本较往年波动不大,但是有几个新成立的产品线人均成本偏高,主要在差旅和招待费方面……”

    汇报结束后顾伟看着曲径,曲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会议室陷入了静默之中。

    过了一会,曲径问顾伟,”有没有和新行业沟通过,为什么他们的订单计划调整到下半年了?”

    “说是客户的立项计划延期了。”

    曲径接着问:“那传统行业的订单延期又是什么原因呢?”

    “有说是客户对我们服务不满意,还有一些也说是客户计划调整。比方……”顾伟把细节展开说了一下。

    “都是陈腔烂调,也没有个新鲜的。”曲径心里很无奈,说客户不满意是因为人员投放不足,但人员投入了订单就立马签回来了?

    曲径去年底刚来公司,公司给她定的目标是明年的必须提升人均产出,实现赢利。达到这个目标无非就两种途径,一是增加收入,二是减少成本,但是两条路目前都走得很艰难。

    收入方面直接受订单影响,订单签的还不如去年同期。成本方面虽然控制了人员增长,但公司要求的人员转外包的计划根本无法推行。同时新行业成本花的像流水一样,这样下去之前的家底都被掏空了,还谈什么赢利。

    曲径心中千头万绪,但是不能表露,只对顾伟说:“你去看看包达伟在不在,请他过来一下。”顾伟应了走正准备走出会议室,曲径又开口道:“看看江辉在不在,也请他过来一下。”江辉是HR总监,顾伟应声好,就出去了。
    已经忙得快挂了,见谅大家~~~
    包达伟推开门,快速走到曲径身边打了个招呼,在她身边坐下。不过一会,江辉也来了,身后紧跟着顾伟,江辉一进会议室就扯着嗓门:“曲总,我来了,您有什么指示?”

    曲径点了点头,待江辉坐下后开口道:“财务今天给我汇报上半年的运营预测分析,目前的数据看起来情况不太好,我想听听二位有什么想法和建议。”

    顾伟把刚才和曲径汇报的情况拣重点又说了一遍,介绍的过程中,江辉问了几个数据的统计口径,而包达伟在边上一直没有吱声。

    待顾伟讲完之后,曲径缓缓开口:“这是目前我们预测的情况,当然,也有可能一些预测做的不是那么的准,所以结论并不一定能成立,你们一个是管市场的,一个是管人员的,看看是不是有些信息财务了解的不到位,可以补充一下,也可以说一下对结论的看法。”

    江辉抢先开了口,“我觉得要把人员转外包的工作强力推起来,这样可以有效的降低人员成本,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已经要求离职的人员不再补充,全部新增外包人员,现在看起来这样的节奏还是太慢了。”

    “之前提出转外包加薪20%,也没有员工响应,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让员工们转移呢?”曲径问。

    “我建议公司单独拿出一笔奖励金给员工,相当于买断工龄。”业内倒是有公司是这样操作的,大部分员工还是能接受的。

    “有没有测算过,如果有20%的员工要转移,公司在这块需要增加多少成本?”

    “这个受工龄影响比较大,我要回去测算一下。”

    “还有一个问题,怎么能保证员工拿了补偿金之后还会愿意进入外包公司为数终工作?”曲径问?

    “这个可以采用分批或延迟发放赔偿金的办法来控制,先让员工和外包公司签了合同,约定个期限,若期限达不到一定条件,赔偿金不发放。”江辉回答。

    “外包公司和数终是没有关系的,可以在外包公司的合同里提这样的要求吗?”曲径有些疑惑。

    “这个可以在条款里进行设置,有办法可以想。”江辉迟疑了一下,还是给了个肯定的答案。

    曲径嗯了一声,眼皮微垂了垂,转头看着包达伟,“达伟,说说你的意见呢?”

    “江总的建议在长期来看,从人员成本方面是能够起到降低作用的。从短期的层面看,其实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订单没有按计划签署进来,成本支出并没有降低。”包达伟边说边观察曲径的反应。

    曲径点了点头,包达伟又继续道:“所以我建议可以从成本管控上下一些功夫,增加成本支出的审核环节,看在这方面能不能减少一些支出或暂缓一些,像有些费用不着急的可以放到下半年或订单签了之后再给报销。”

    “嗯,这是个办法。”曲径点了点头,“不过现在报销都有审核流程,每个层级都有报销审核的额度,所以你觉得应该从哪方面再进行完善?”

    “我觉得可以横向增加管理部门的审核,”包达伟说:“比方人力资源的费用都要江辉总审核,运营相关的费用增加廉建新总的审核。”曲径听到这微微怔了一下,“哦,建新,忘了叫他来了,顾伟……算了,你继续说吧。”廉建新是运营管理部总监,很少主动在领导面前走动,而曲径有什么运营的问题也习惯直接问包达伟,几乎都快忘了廉建新的存在。

    包达伟唯独不提他自己的市场管理部,他内心清楚人力和运营方面产生的成本是很少的,大头就是在市场方面产生的成本,如果这个建议被采纳,则各部门市场相关的费用,都需要向他解释。他在数终目前可谓炙手可热,无论是储佳还是曲径,但凡有管理上相关的问题都会找他咨询,就连CTO Jason也时不时的找他了解下相关的政策。渐渐的,一些公司没有明确或新的规则都由他部门来发布。而对这些新的规则但凡有疑问,他都会拿出:这是X 的意见的理由。久而久之,他和他的部门已经成为数终规则的代言人,产品和职能的相关部门基本已唯他马首是瞻,唯独行业线市场部依旧我行我素,从来不把他放在眼中,还动不动投诉他们支持不力。

    看曲径的表情,应该是同意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能手握市场费用审批大权,那以后就不是他看市场部的脸色了,这些大爷得反过来求着他!
    曲径回办公室后把廉建新叫过来说了一下费用管控的想法。

    “增加审核这个建议挺好的,但是不容易执行。”廉建新听完曲径的要求后,如是回答。

    “哪方面有问题?”曲径问。

    “现在报销审核系统是按管理关系+审核额度自动匹配的流程。”廉建新解释着,“也就是必须是员工的上级,才会有审核的可能性,横向管理的部门的人员和业务部门的人员不在一个体系中,是无法自动匹配到审批流程中的。”

    “可以要求修改系统么?”

    “这个……可以试着沟通一下,但我们是整个集团共用一个OA系统,估计修改起来比较难的。”廉建新没有把话说死,但是他很清楚,改造是基本不可行的,在曲径来之前,数终提过一次个性化的系统管理流程变更需求,不但没有得到支持,还被集团管理部狠批了一通。

    “有其它可执行的方案么?”曲径看来是比较认可这个方案,想推行落地。

    廉建新低头想了一会,“可以考虑让各部门的运营经理来审核这些费用,这些经理目前归中心考核,而且也在业务部门中,对业务部门的成本也比较清楚,。”

    “他们审核在系统中能实现?也有上下级的问题吧?”曲径有些不明白。

    “可以加一个控制码,控制码的审核人为运营经理,这个在系统中目前已经有类似的操作,改动一下应该有可能实现。”

    “如果这个可行,那一级管理部门也能审核了不是?”曲径有些糊涂了。

    “哦,是我没有说清楚,”廉建新说,“一级管理部门审核也可以用这样的方法,但是一级部门并不了解业务部门的具体工作,如果每个报销都要沟通,这个工作量很大,会影响报销的效率,而运营经理们都在业务部门中,沟通成本会低很多。”他解释道。

    “这么得罪人的事情绝对不能干,估计又是包达伟那小子出的主意。”廉建新心中暗自嘀咕,“这小子权力欲咋就这么大呢?”

    “好的,我知道你的想法了,我再考虑一下。”曲径心中其实是比较认同廉建新的建议,但她还需要再全盘考虑一下。

    包达伟听到曲径要召集所有二级部门的运营经理开会讨论报销审核可行性的时候内心相当不爽,找了个借口,请江辉和廉建新组织这个会议。

    “会议定在下周二,目前已经确认所有运营经理都能参加,有些在公司,有些远程接入,廉建新那天他要去医院检查身体,没有办法在场,曲总您到时候有什么安排没有?”包达伟到曲径办公室中汇报此事。

    “我过去和大家打个招呼吧,你们先和大家沟通,注意一定要说明白这次主要是听听大家的意见,不是马上就要执行。”廉建新那天走后,曲径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听听业务部门的意见,毕竟这事涉及的面太广,报销的审核也是很敏感的事。

    包达伟走后,曲径又想了想,把她的秘书程佳珍叫过来,交待她务必全程参与会议,做好会议记录。
    “关于这个方案,大家有什么意见没有?”江辉发问,会议室和线上一片静默。

    “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不要有什么顾虑,大家对自己部门的业务流程和人员都非常的熟悉,今年也会有很多重要的工作需要依托于你们这个岗位开展,所以希望大家积极的建言献策。”江辉又鼓励了一下,会场仍是鸦雀无声。

    而运营经理的微信群里早炸开锅了。“真是病急乱投医啊!”,以后我们总经理报销费用还要我审核了,这哪和哪啊?”,“应该要求全部走线下纸质报销,以后我每张签个,同意。”有抱怨的,有得瑟的,就是没有赞同的。

    林然看着群里的消息,也是觉得无语得很,她在线上参会,听到这个方案后第一反应就是“不切实际!”,“这该不会又是包达伟这蒙古大夫开的药吧?”她在心里嘀咕着。

    江辉看着现场一点反应没有,于是开始点名,“那就每个部门都说一下意见吧,先从现场开始,然后是远程接入的,现场的,从我右手边第一个开始吧。”

    由于数终是去年才正式成立的,市场部+产品部快20个了,每个部门都配一个运营经理,除了少数几个老部门之外,其它部门成立的时间都很短,团队规模不大,对这个岗位的要求没有这么迫切,但之前耿念华要求岗位不能空缺,所以不少部门都是找一些行政、助理这样的人先顶上的,这些人平时就是帮着部门内老大跑跑腿,处理一些杂活,在运营上一则没有什么经验,二则审核报销这事情历来是部门老大最具话语权,下面的人能说什么?

    江辉一路问下来,听到的都是“我需要请示一下我们老大。”、“没有操作过,现在说不清楚。”诸如此类的话。

    程佳珍很郁闷,这个会议纪要都没办法写,一点实际内容都没有。

    “这个报销审核流程在操作上应该是可行的,但是这样会延长报销审核的流程,现在员工们已经觉得报销审核流程长了,要再加一个环节,时间会更长。”终于听到点有用的了,但因为程佳珍刚才有点走神,所以没听到是哪个部门的人员,赶忙问江辉。

    “新行业方遥叩部门的运营经理,贾顺琴。”程佳珍赶紧记下来,又多看了贾顺琴几眼。

    “而且,如果所有的报销审核都要经过运营经理审核,运营经理沟通和确认的工作量会非常大,那其它的事情可能会被耽误,而这个工作如果让实习生或助理等来处理,他们很难判断费用合理性,那可能还需要增加专职的正式员工,有相关经验的。”

    “那在系统中增加额度控制呢,到一定的额度才给运营经理审核,这个是不是就没那么大工作量了?”江辉问道。

    “直线审核的方式就是按额度控制的,这种控制码的方式是没办法按额度控制的,有用这种控制码的,都需要审核,当然系统也可以改造,但是应该不会这么快。”贾顺琴是资深的运营经理,对公司相关系统和流程都比较熟悉,所以很回就给出了答复。

    江辉点了点头,看程佳珍记录完之后,又开始点名,现场的其它人也说不出什么新的东西,很快就结束了。

    “接下来到线上了,”江辉继续主持会议,“线上……嗯,按顺序吧。”线上开会的有使用线上会议系统,登陆后会按人名进行排序,江辉的意思就是按线上显示着排序好的人名,一个一个说过去就行了。

    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包达伟此时突然开了口,“要不林然先说吧,她是相当有经验的。”
    林然在电脑前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个包达伟发什么神经,之前一直不吭声,现在开始挑事。

    “还是按顺序来吧,我再想想。”她回绝道。

    “别推辞了,先说吧,你一直都挺有想法的。”包达伟有些不依不饶。

    林然有些冒火了,包达伟这是啥意思?你出的鬼点子,想让我抬轿还是拆台啊?这事明摆着不靠谱,各运营经理都知道,但是基本都打太极。贾顺琴倒是说了想法,但她很聪明,说是人员配置不够,操作上有难度,都是客观因素。现在包达伟逼自己着表态,看来要一定要注意,谁知道这家伙卖的什么药,可别回头也被扣个什么“阻碍改革”的帽子,她可担待不起。

    “那就林然先说吧。”江辉也跟了一句。

    不好一再拒绝,林然只好开了口:“我理解,这个方案的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控制不必要的成本支出对吧?”

    在得到确切答复之后,林然接着道:“所以对运营经理们来说,必须要能够判断这个支出是否是有必要,但是我们不可能每一项费用都和相关人员直接确认,这样的沟通成本实在太高了,而且还有个问题,我们是在业务部门的领导前先审,还是后审呢?”

    林然刻意停了停,并没有听到相关的答案,这并不出乎她的意料,这些领导们肯定没全面考虑过操作细节,于是她继续接着说:“如果业务部门的领导都审核过了,而我们审不过,这个就相当于否定的业务部门领导的判断。对于业务费用支出的合理性,业务部门的领导肯定比我们更具备判断的能力和资格,我们审不过肯定不合适。而如果我们在业务部门领导之前审核,那就不存在分额度审核的可能性,也就是所有报销我们都需要审核,那么超过一定额度才审核的方案就不可行了。”

    林然虽然不知道包达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又不能眼看这种脑残政策推行而不吱声,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也从操作层面表态。

    “任何新鲜事物都会遇到问题,这个大家都知道,做为公司也希望大家在提问题的同时多一些建设性的意见,毕竟管理部门更需要解决问题而非回避问题。所以针对你提出的问题,你有好的建议么?”正当林然觉得问题已经说的够明确的时候,包达伟又不紧不慢地又来了一句。

    林然感觉“噌”的一下,火焰一下就窜到了头顶开始熊熊燃烧,这小子明显是在找茬嘛!

    脑子飞快地转了一圈,深吸了气压住怒气,林然回应道:“的确不是没有办法,其实只要能把审核规则明确清楚,就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沟通和扯皮。比方说,哪些行业,订单额多少匹配多少市场费用,或者是什么样的成本能够透支多少额度等等。毕竟我们这么大的公司是需要依靠规则来运行的,大家都遵循同样的规则就能顺畅地运转。”

    没有丝毫停顿,也没有给其它人提问和插嘴的机会,林然一口气就把话说完了。包达伟你不是想知道解决方案吗?那就麻烦你们一级部门先把规则定清楚,现在出这些问题不就是你们规则混乱,整个公司没有衡量投入产出,一味地说要扩大市场盲目地透支成本造成的么?这个问题她本来不想挑明,但被包达伟一而再再而三地步步紧逼,实在是忍无可忍。

    林然语速很快,程佳珍在记录的时候有些跟不上,但是还是理解了大概的意思,林然其实提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也是大家之前都闭口不谈的问题——整个数终现在的管理上规则非常缺失,可以说——非常无序。

    新行业没有订单,但是可以随意的支配成本,每次的答复都是扩张市场需要投入。目前公司大额报销审核权已经由储佳转移到曲径这儿,依然没有办法控制这块的支出。曲径不接触市场,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而每每和各部门老总和储佳确认都会得到一堆这钱必须要花的理由,最后也只能审核通过。

    所以如果不能从事前控制,事后让小小的运营经理审核怎么可能管得住呢?

    程佳珍给曲径汇报会议结果的时候,也把贾顺琴和林然的观点进行了转述,曲径听完沉默了一会,什么也没说,让程佳珍先出去了。

    自从包达伟知道曲径没准备把报销审核权放在一级部门之后,就不希望这个方案推行成功。这事已经远离了他的初衷,推行下去大家怨声载道的再把账算自己头上实在太不合算。“就知道林然那脾气经不起激将,肯定会反对。”剧情发展如他所料,包达伟心中十分舒畅。
    第二十六章:踯躅前行
    曾经,有一个我一直渴望的机会就在眼前,我没有抓住,当我失去的时候才发现追悔莫及……

    柳通边走边抽烟,脑海中不知怎么地就冒出了上面的话。

    时值初夏,路边高高的行道树上已枝繁叶茂,明晃晃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面上投射出各种形状的小光斑,一阵微风吹过,光斑在地面上欢乐地跳动着,很是雀跃。

    没过一会儿,地面上的小光斑就消失了,四周一下沉寂下来,柳通抬抬头,看见一片云缓缓飘过,把太阳挡在了后面,他眯眯眼,若有所思地又抽了口烟,步调不变地继续向前走。

    时值正午,路上行人不多,偶尔看见一些车快速地驶过,卷起淡淡的尘埃。这条路还属于软件园区,但离公司有些距离,边上也没有商铺,行人一直不多。储佳提出让他接手β 产品部已经好几天了,他一直摇摆不定,已经有一些人听到了风声,恭喜的、提醒的、侧面打听的都不在少数,而他却感觉越发迷惘。

    “我和国沧都走了,只能说明我和他都不适合数终,但是我们的团队还在,这些团队也是跟随着我们一起成长起来的,这两年几经动荡已经元气大伤,如果找个大家不熟悉的人来接手管理,磨合期会比较长,对团队稳定肯定是有影响的。但是你同时还需要考虑自己的职业方向、能力范围以及和你直接上级的契合程度,这个需要你自已全方位考虑,别人没有办法帮你拿主意。”他找印臻行商量时,印臻行如是说。

    柳通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应,以往一直都是和印臻行邹国沧一起并肩作战,有什么事情大家都有商有量,现在留下他一个人独自面对所有的这些问题,感觉很是孤单。

    突然感到肩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转头看到傅学析站在边上正对他笑。傅学析前几年刚进公司,目前是在柳通下负责一个子产品的研发工作,两人配合的时间不算长,但还比较默契。和很多不修边幅的码农不同,傅学析有着模特般的外形和打扮——1米83的个子,高挺的鼻梁上没有码农标配的眼镜,一头齐耳的卷发被几缕微风拎起些许在空中飘荡,看过去完全不像一个技术人员。

    傅学析比较高,柳通之前一直低着头,突然要一抬头看向他,一下有点力过猛,脖子咯噔了一下,一阵刺痛传来,不由得轻声“哎哟”了一下。

    “唉呀,不好意思柳总,吓到你啦。”傅学析发现自己动作有些突然,连忙道歉,“刚才在后面喊了你几声,你没听到,就上来打了个招呼。”

    “哦,没事,不是吓到。”柳通伸手摸了摸脖子,“颈椎有些不好,转头太快了有点疼,我们的职业病嘛。”他又轻轻转了转头,放松一下脖子,顺便又看了看左右,“你一个人啊。”

    傅学析中午经常和他们研发小组成员一起吃饭,然后在软件园里溜达一下,柳通中午也常遇见他们。

    “我今天中午去办点事,离公司不远,办完就走着回来了。”傅学析放慢脚步,陪着柳通慢慢往前。

    柳通本想找点话题聊聊,他不是个喜欢冷场的人,但今天实在提不起精神,于是没主动开口,两个人就默默地往前走。

    “听说邹总要走了?”傅学析问道。

    “嗯。”柳通点了点头。

    “柳总你接管么?”傅学析问得很直接,这让柳通有些惊讶,心里不免生出一丝戒备,转头看了看傅学析,见他双手插在牛仔裤兜中,目视前方,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倒是一幅轻松的样子。

    “这小家伙虽然在自己手下时间不长,但感觉还不错,不像是个有心机的人,应该不是想打探什么。”柳通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于是坦诚道:“公司是找了我,但我还没想好。”

    “我们私下都讨论说,如果是外面派来个领导,可能我们都准备走了。”

    “其实个人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公司的平台更为重要。”柳通不咸不淡地答道。

    “公司现在的转型,我们底下的员工可能理解不了,有些看不明白,但是我们产品部的工作氛围一直比较积极,我们和其它几个产品部的人也有接触,他们的风格说实在我很不喜欢。”傅学析倒是不藏不掖,直接把想法倒了出来。

    “说实在,我个人对公司这种方向,也感到很迷茫,这也是我一直犹豫的主要原因,我怕把大家带到沟里去。”看傅学析如此坦诚,柳通卸下了一些防备。

    “方向这些东西我不大了解,不过我对我目前做的东西还是挺有信心的。”傅学析负责的那块产品今年市场需求很旺盛,他这几个月配合销售到处跑,接触了不少客户,这让他自信满满。

    “唔……是挺不错的。”看着傅学析那张青春的脸上满溢的自信,柳通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这个产品需求是很旺盛,但是销售给出的价格都不大理想,而且很多都要求先试用再考虑,今年是否能转化成为对应的合同目前还是未知数,他并没有这么乐观。

    不想打击傅学析,这年轻人身上的朝气很让他羡慕,略微苦涩地笑了笑,柳通没再说什么。
    前面是个叉路,向右转就回公司了,走到路口时他们不约而同地向右转,没有丝毫犹豫。

    快走进公司门口的时候,突然一阵大风吹过,傅学析的头发飞扬起来,挡住了眼睛,他抬手把头发拢了一下夹在耳后,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门卡,抢先为柳通开了门,接着又快走几步,先按下了电梯按钮。

    默默地盯着电梯上方的数字,两人眼神似乎都有些游离。“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了,里面空无一人,傅学析让柳通先进去后赶忙进去按了下楼层,又快速地按了关门的按钮。

    “柳总,”电梯上行了两层后,傅学析有些期艾地开了口,“我今天中午其实是去另一家公司面试的,他们对我还是挺满意的。”“哦?”柳通吃了一惊,“你要走?”“是他们主动找我的,我本来不想去,但是听说邹总要走,后续也不知道部门是什么情况,所以就先去看看。”傅学析低头看着脚尖,神态中没有了刚才的轻松。

    “这个产品……”柳通刚开口,就听到“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了。傅学析伸手按住开门按钮,示意他先出去。柳通快步走出,还没等傅学析出电梯后就急着道:“这个产品第一个版本才刚出来,后续任务还很重,市场前景又这么好,你是产品经理,要走了对这个产品影响很大呢。”

    “柳总,我真的是不想走,但是我的确也担心像其它产品部一样,来个不靠谱的领导过来折腾几把,如果是这样,就是我再努力,产品也好不了。”傅学析直视着柳通说。

    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酸酸暖暖的感觉,柳通伸手拍了拍小伙子的背,没再说什么,率先走进了β 产品部的办公室。

    “庆松,明天你在北京么?我想去找你聊聊。”“在,来吧。”“好,那明天晚上吃饭聊。”“行,我等你。”简短的一通电话,却让柳通心里稳定了不少,想了想,他又拨通了印臻行的电话。
    “你决定接了?”印臻行语气听起来平静,但内心却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她其实对这个团队非常不舍,但事关个人前程,并且无法预料到后续还会有什么针对β 产品部的事情发生,她能说什么呢?虽然她知道如果开口,柳通会尽力去做,但管理一个产品部难度很大,现在又只有柳通独自面对这个难题,在无法给柳通更多的支持的情况下,她不能再给柳通压力,只能让他自己权衡清楚。

    “我明天会去找庆松谈一下,我准备和储佳谈设立庆松为副总,产品方面的经验我没有他强,而且北京那一块以前基本没接触过,需要他来帮我负责这一块。”

    “庆松升得有点太快了,而且这样北京实际上等于就不在柳通掌控范围之中了,如果有人想剥离北京的团队,把庆松拿下就行了。”印臻行内心快速地盘算着,但是这些话她没有说出口,因为这些担心只是有可能会发生,但是眼下,如果柳通不站出来,这些担心则马上就会成为现实。

    “还有……”柳通在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我在运营方面了解也不多,很需要林然的支持,但以前和她接触不算多,而且……我们以前是平级,如果要向我汇报,她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我来问问她吧。”印臻行其实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林然不像柳通和邹国沧是一直向她汇报,她之前上级是傅尔泰,后来因为要小孩的事情和傅尔泰闹翻了,转到了包达伟手下,结果和包达伟也合不来,虽然林然直接向印臻行汇报的一年多中没有出过什么问题,工作效率很高也很专业,但印臻行对她的脾气也拿捏不准。林然不像一般员工对上级言听计从,她能力很强,很有想法,所以柳通的担心她能理解。

    和林然的沟通出乎意料的顺利,印臻行刚说邹国沧要走,林然就问是不是柳通接,印臻行刚说储佳找了柳通谈,林然就直接说觉得现阶段没有比柳通更加合适的人选,因为β 产品部经不起折腾了,如果空降管理人员将团队动荡。还没等印臻行问她是否愿意辅助柳通,林然就直接说:“如果是柳通接,我会留下来和团队一起走下去,如果是空降一个的话,我也准备走了。”

    放下电话,印臻行内心很是感慨,林然显然非常清楚她的目的,不绕弯子,也没谈条件,直接就表态了,这个态度相当让她吃惊。这些年她已习惯了要解决问题时大家和她谈困难、谈条件,这么干脆利落不遮不拦的她反而有点不习惯了。

    说来也好理解,工作中各种问题在解决时和解决后的关注度肯定不一样,不趁热打铁谈点条件,事情解决了之后哪里还有筹码呢?林然从转部门准备要小孩开始,调薪和升岗就和她无缘,部门内原来有几个比她低一级的现在都超过她了。“她是真的一点想法没有,还是真不知道谈条件?”印臻行发现自己的确看不懂她。

    林然放下电话有点后悔,“刚才应该谈点要求,至少也要把想法说说嘛,会叫的孩子才有奶吃,这都几年没涨工资了……想着想着,她忍不住敲敲自己脑袋,眼下都啥情况了,还能想这么多,自己真是够了。”自嘲地笑笑,埋头干活去了。
    “今后我们要并肩作战,兄弟,一定要团结,不能再被折腾散了!”这是一座平层小楼,门上大匾上金灿灿“王府饭店”四个大字在门口的射灯照映下很是耀眼,饭店座落在一条窄窄的胡同中,后边是一个小区,全是六层楼的房子,大约建造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墙上斑驳的印迹展示着岁月留下的痕迹。刚入初厦,晚上还不算太热,饭店没开冷气,大门敞着,门口塑料帘子被束起来撩在了一边。

    吧台上的小妹坐在那儿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今天不是周末,加上已近晚上九点,店里只剩下最后一桌客人。她正在考虑是不是先请客人结账,就听着年长一些的喊了一句:“服务员,再来两瓶酒,和一碟花生米!”

    坐在一边玩手机的服务员听到后有些不情愿地走到吧台,开了酒水单,向她努了努嘴表示无奈。

    “先生,这是您要的酒和花生米。”服务员把菜和酒送上,然后又提醒道:“先生,花生米只有最后一碟了,我们厨师已经下班,如果还想要其它菜可能就没有了。”

    “没事没事,我们不要菜,再喝点就回去了。”年长些的男子不在乎地挥着手,说话已经不太利索。

    忍不住又撇了撇嘴,服务员退到吧台边找小妹闲聊:“这两个人也不知道干什么的,说的东西也听不大懂,把全国好多省提了一圈,看上去又不像做生意的,莫非是搞传销的?”

    “还别说,真有点像,他们刚才说什么订单张口就是几百几千万的,口气真大,但看这打扮,哪点像大老板,连个手表都没有,还拎着个黑黑大大的包,看着不像生意人。”

    “不过传销不是都被关着不能出来么?是不是就是来吹牛的?”

    两人在吧台前你一言我一语地,坐着的两位丝毫没有意识到已经成为别人的谈资。

    柳通一把搂住冼庆松的肩,把他用力拽过来,“庆松,我是真当你是兄弟,虽然咱们配合没有几年,但人是有缘份的,你,我是非常信得过的。”

    “放心吧,柳总,我也不能看着咱们的产品部这么被人东拆西拿的,眼下只有靠我们自己的,这要再来个谁折腾几把,兄弟们可就都跑光了。”

    “是哪,这些市场都是当年我们多辛苦一个点一个点做下来的啊,我刚进公司的时候啥也不懂,就被扔到……”

    两人推心置腹地谈得热火朝天,时不时地对饮一下。边上吧台小妹在着百无聊奈地玩手机,另一个服务员无精打彩地靠着墙壁看着电视,时不时地瞄一下电视上方的时钟。

    时钟嘀嘀嗒嗒不知疲倦地走着,平房后小区窗口的灯光开始陆续熄灭,王府饭店的门口出现了两个踉踉跄跄互相搀扶的身影,向边上停着的一辆红色小车走去。冼庆松打后排车门,先把柳通塞进去,再回头拿着两个包挤进了后排。柳通已经坐不直,歪着占了一大半位置,冼庆松先帮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又把两个包扔到了前排副驾驶位上,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关上车门。此时夜已深沉,路上人烟稀少,车很快启动,一溜烟就消失在了街头拐角。
    不知不觉都写了一年,原本准备想在一周年的时候至少更新点的,结果又忙得四脚朝天,唉,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啊。
    第二十七章:重整河山

    邹国沧接任的时候很低调,没有组织会议宣贯等,直接就开展了工作,走的时候也很低调,没群发邮件,也没和大家告别,林然在打印机房看到他的离职报告时,才知道他的工作日期截止到这周末。

    故意装着在打印机边整理东西,林然左摸摸右摸摸,眼角时不时扫一下打印机房门口,当瞄到邹国沧的身影时,立即转回眼珠,专注地低头整理着文件。

    邹国沧走到门口,看到林然在里面,脚步略略停了一下,随后就主动和她打了个招呼。林然听到声音后慢慢直起身子转向他,手里仍抓着一堆文件。

    “啥东西这么多?”邹国沧看着林然手上一堆的东西不禁好奇。

    “培训材料,下周要组织大家开会。”林然顿了顿,轻声道:“你……下周就不在了?”

    “对,我下周就不来了。”邹国沧把打印机上的离职报告拿了下来,看了看没问题后直接给林然看上面的日期。

    林然有些出神地看着邹国沧,他身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没系领带,衣领却仍然笔挺,清爽的短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恍若还是十几年前,她刚进入公司时那个带羞涩笑容对她伸出手的白衣少年,“欢迎你,林然,我是邹国沧,今天领导不在,我来给你介绍一下部门的基本情况。”

    估计邹国沧可能不记得这些过往了,林然暗自抿了抿嘴,眼眶有些微酸,“后续去哪?”“还没想好,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可能不干这行了,时间长了有些疲倦。”“嗯,”林然本想说再见,马上又想起邹国沧还有好几天才离开,于是转了转肩膀,伸出的手顺势跟着动了动。“有机会回来看我们。”邹国沧没再说话,点了点头出去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林然有些怅然,“再回来,再回来我们还在不在呢?”

    “嗡嗡……”林然扔在桌面上的电话振动了起来,她连忙转过去俯身看了下,屏幕上显示着“佟杨”,她略有些意外,佟杨以前联系她主要是用微信,很少打电话,而且好一段时间也没有联系了。“这家伙是有啥要紧事么?”林然心中嘀咕着,赶忙把手上的文件扔在桌上,接起电话。

    “大小姐,好久不见啊。”电话那头传来佟杨懒懒的声音。

    听这语气,看来没什么急事,林然也学着他的语气打着官腔回道:“大少爷,怎么有空想起我啊,有什么指示?”

    “我哪敢指示大小姐你啊,听说邹国沧要走了, 你要高升了吧。”

    “你这么欣赏我,还不赶紧回来接管公司,这样我就有机会往上爬了。”

    “你这帽子戴的也太高了,你们邹总的位子都轮不到我呢。”佟杨停了停,“后续谁接他的班呀。”

    “你猜。”林然知道佟杨的来意后开始吊他的胃口。

    “是我们自己的人,还是外面派过来的?”林然理解佟杨的意思应该是指接班的是不是原β 产品部的人。

    “这千疮百孔的,外面谁来趟雷啊。”林然叹了口气,“刚把印总气走,又把印天产品给收了,现在服务部还天天投诉我们支持不力,也就柳通还舍不得这些兄弟,要没点感情,不如甩手走人还干净轻松。”

    “你呢,最近怎么样。”林然感觉电话那头的佟杨情绪好像不是太好,转了个话题。

    “还不是成天填坑,每天一睁眼,下面几十张嘴等着要吃要喝,压力很大。”佟杨抱怨。

    林然笑了起来,“我咋听着这话这么得瑟呢,几十号人你原来又不是没管过。”

    “和明巅不一样,现在的公司小,要不断挖掘新的市场机会,否则吃了上顿就没下顿了。”

    “尼尔森要听到这话估计要气死,你也太小看他了。”

    “这话就是他教育我的啊。还有印总最近老说我不够规范和前瞻,说要及时转型,原来服务的一些习惯要改改等等,天天给我念紧箍咒。”

    “猴儿莫急,为师这是在助你为斗战胜佛。”佟杨在那大倒苦水,林然却越听越开心。

    “我怕没取到经就挂了,说不定印总到时候让邹国沧过来规范我,到时候又多一个念经的。”

    “啊,邹国沧要去你们那儿么?我好像听他说他想换个行业呢。”林然有些吃惊。

    “我听说是印总想让他过来,但是他没同意,要再多一个念经的我还是准备走人吧。”

    “他要过去了,印总肯定就不直接对你念经了,你怕啥?再说邹国沧一向对事不对人,也不弯弯绕绕的,有啥事意见不一致直接说就好了。”林然还是比较了解邹国沧的,觉得佟杨的担心有些多余。

    “我们公司就这么点大,他要来再来管我,我肯定就要去填更多的坑,我们小公司每个人都要发挥最大的价值,哪像你们大公司,一个萝卜一个坑,我们一个盖子要盖好几个锅呢。”

    “所以你现在是锅盖头了?”“……你大小姐真是不知道人间疾苦,算了,我还要忙呢,不和你说了,挂了。”

    “嘟,嘟,嘟……”林然听着话筒里的声音有点发怔,说挂就挂啊。佟杨很明显是来打听邹国沧的去向,同时也感觉性格比以前急燥了不少,是工作压力太大么,还是担心自己的位置?林然边想边收拾桌面上的文件,这些材料已经整理了好久,再不弄完她都不好意思了。
    “所以我请求大家和我一起并肩战斗,我们经历了这么多波折,更需要展现我们的能力从而获得认可,希望我们能够一起聚力前行。”柳通站在台上非常诚恳地对大家说。

    为期两天的培训,其实主要是通气和工作计划会,因为邹国沧之前的低调,柳通觉得开专题会太惹眼,于是借了培训的名义,把主要的管理人员召集在一起,一则和大家沟通下,二则也全面梳理下工作。

    “这里我工作时间最长,在公司时间也最长,但并不代表就最适合带领这个团队。储总找我谈的时候我纠结了很久,因为现在的业务模式是以产品为主,而我之前是以服务为主的。”看着台下众人,柳通不禁有些小紧张,手心微微有些出汗,他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头,头发这几年越来越少,后来干脆剃了个光头,这段时间忙没空打理,头上已经长出了一层短短的发茬,摸过去有些扎扎的。

    在头上来回顺了几下之后,柳通接着说:“好在我前年开始负责了一个新产品,这个产品大家现在也都看到正式进入市场了,市场反响还可以,但是和各位在产品中沉淀多年的经验还是有差距的,所以后续我会和冼庆松一起来负责部门的日常管理和事务,公司已经同意任命庆松为部门的副总。”柳通伸手指了指冼庆松的方向,冼庆松没有起身,坐在位置上和大家点了点头。“同时,林然会继续在管理和运营方面给大家和我进行支持。”林然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晚上大家简单吃了个饭,柳通就这样走马上任了,由于各团队负责人变化不大,大家对柳通和冼庆松两个人也都比较认可,β 产品部的工作还算顺利地开展了起来,储佳心里不由得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林然却有一些隐隐的担忧,柳通工作认真负责役入,对人也诚恳,但是在大方向的把握上,她总觉得有一些欠缺。柳通总把一些事想得太过简单,但是,到底是想得太简单,还是他只是表现出想的简单,她无法判断。于是林然比之前更加用心,针对相关的数据和信息都是反复地看,多角度去验证,发现问题或风险之后反复提醒和沟通,好在柳通和大家对她也都比较信任和配合,β 产品部的马车在这三个人齐心的拉动下,不紧不慢地继续前行。
    “这是我拿到整个公司的数据,这上面显示的是各项指标我们均处于中等,这是历年来所没有过的,当然,这里面有一个很主要的因素是排名在前面的都是对订单有较多话语权的产品部,比方说排名第一的服务部,他们的项目经理对订单划分有绝对的话语权,肯定把订单尽量划到服务部,而排名第二的是新行业产品部,实际上是产品服务不分的一个部门,这个行业订单都算了他们的。”柳通的办公室的白板上挂着几张纸,纸上是各种数据和图形,林然站在白板边,一边说一边拿着彩笔在纸上把各项数据圈出来。

    “公司发布给我的各项数据只有我们自己部门的,数据很难看,之前我问了一级部门,他们只说全公司都完成的不好,后来我想办法找了全公司各部门的数据分析了一下,发现一级部门没有说实话。”林然继续在纸上圈出各种数据。

    “很显然,目前除了产品服务不分的部门,其它的产品部都无法与服务部相提并论,若从上半年的指标完成情况来看,所有的部门只有服务部和新行业产品线完成了指标,其它部门都有差距,但是,我们也需要注意,没有完成的并不代表数据都很难看。”林然转到白板的另一侧,“这是针对不含服务的产品部的专项分析,可以看到,我们在里面排名也仅是在中等往上一些,而去年,我们是排名第一。”

    “所以如果我们去和公司谈说是因为服务部太强势,把订单都划走了,这个理由很难成立,因为还有其它类似的部门的表现比我们好,只是他们的体量没有我们大,和我们不是一个数量级,但是如果就这个原因来说,公司是否可以认为,问题是出在我们产品部太大,效率太低了呢?”一口气把问题讲完之后,林然转过身子看着柳通,她在几天前就把这个分析做完了,一直在等柳通出差回来和他沟通,为了讲清楚问题,特地没用电脑,而是把材料打印出来一项一项地分析给柳通听。

    柳通斜靠在座椅上,架着个二郞腿,一边手肘撑在桌上摸着下巴,一边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叩着,今天回来终于有空刮了胡子,感觉整个人清爽了不少,但是下巴光溜溜的摸着总少点感觉。

    林然看柳通一直没有说话,把手上的笔套上笔帽,放在了白板的笔槽中,走到桌前的椅子坐下,有些抱歉地说:“你刚回来气还没喘几口,我就扔一堆问题过来了。”

    “问题倒不怕,这些数据你要不盯着,我都没空细看,最近各地客户满意度又开始下降了,老是投诉产品支持不力,我这段时间跑了不少地方。”

    “的确是我们产品支持不力,还是服务部把矛盾转嫁过来?”林然直言问道,她有多年的前端工作经验,非常清楚这些项目管理者的甩锅水平。

    “我们肯定也有问题,不过的确不占主要,现在主要问题还在于现场服务部的能力跟不上,但项目经理是他们自己的人,他们肯定不会说自己不好。”

    “因为不满意我们产品的支持能力,所以就把订单扣下来不分给我们是么?”

    “目前销售是这么说的,说一些订单先不划分了,要我们给出解决方案,把问题解决后再说。”柳通也是非常无奈。

    “这边要求强化产品能力,要打造出有竞争力的产品,要创新,那边要求产品部填各种坑,这两根绳子反方向拉,哪个方向也前进不了,而现有的业务环境还会不断的恶化。”林然叹了口气,“你最近有没有和储总谈过,其实目前的情况下,可能需要弱化产品化和创新的力度,就我自己的观察,我们这种服务于大型企业的软件来说,产品的确不是最重要的,服务能力和保障才是根本。”

    柳通苦笑了下,“储总前几天还在批评我,说我之前我负责的产品去年销售的太少,是因为我没有把握好窗口期。”

    “你那个产品其实卖的点挺多的,但是订单额都很小,和投入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储总的意思是就要以小快灵的模式,单子小不怕,要拼数量。”

    “那除非有相应的渠道和支撑,要不我们的成本太高了,我们的管理和支撑成本适应不了这种模式。”

    “说是要上市要有亮点产品,要有市场规模的快速增长。”

    “那现在这些坑谁填?”“储总的意思还是先让服务主要负责。”“我们的数据这么难看,年底考核怎么办?”“我想看看后续有没有新市场能够弥补。”

    林然已经不知道能说什么了,她清楚地感受到柳通的无奈。她的直觉是走小快灵产品这条路根本行不通,一个从合同发起到签署完成需要走大半个月流程的公司,整个管理和业务模式如何去适应这种小微市场?同时,以目前的新市场纯产品订单来看,100个订单的总金额都抵不上传统市场一个项目,而今年上半年,总共才发展了10个左右的纯产品新市场,剩下的几个月能够井喷?目前整个公司的任务缺口可不是一个两个项目的问题,这都过去半年了,任务完成只有正常年份的30%不到!

    深深地叹了口气,林然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这些问题她没有能力解决,再说也只会给柳通徒增压力。目前如果想要改变储佳的想法,唯一的办法是走高层沟通的路线,别无他法,印臻行在的时候,还能尝试将这种声音传递上去,但是柳通只是总监级别,是绝对没有这样的通道。

    “怎么办呢?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也许只是自己太悲观了,没有足够的信息来支撑信心?”林然站在休息室的落地窗前,默默地看着夕阳慢慢落下,“是这样吧?希望是这样吧。”
    第二十八章:不期之遇
    “咔嚓!”如墨的天空中又一道强光闪过,接着就是一声巨响,桌上的咖啡都被震得似乎有些微微泛起了涟漪。

    禹前行拿起咖啡微微啜了口,咖啡有些凉了,他皱皱眉,一口喝完了,抬手招呼,“小姐,麻烦再给我一杯热咖啡。”

    “先生,还是需要美式口味的么?”

    “换杯拿铁吧。”服务员点点头正准备转身,禹前行又开口道:“对了,麻烦你帮我问一下,雷暴大约什么时候结束,我的航班是否有取消风险。”

    “好的,先生请您稍等。”

    抬手看了看时间,腕上的指针显示,还差八分钟就到四点了,禹前行已经在这儿坐了快三个小时。

    七月南方的天气说变就变,出发到机场的路上还烈日炎炎,刚过完安检就看见天空中大片大片的乌云黑压压扑面而来,在他从安检口走到头等舱候机室短短几分钟内就迅速占领了整片天空,不留一丝缝隙,在所有人都感觉狂风暴雨就要来临之后却又突然沉寂了,只看到一团团的乌云天空中不停地挤来挤去,不停寻找宣泄的突破口,但却了无声息。

    禹前行对于航班延误早就习以为常,可今天还是有些烦躁,拿着kindle看了一会儿书,接了几个电话之后,靠在沙发上闭了会眼,又忍不住掏出手机看了看。

    没有未接电话和短信,只有微信不断地在闪烁,翻了翻没什么重要的信息,技术群里在讨论技术动向和市场分析,没有一丝新意。旗下公司的群里无外乎都是各种报喜-XXX领导慰问一线员工;历经风雨、披荆斩棘XXX项目正式上线;祝贺公司喜获中国十大新业务创新品牌荣誉等等。

    翻了翻邮件,C公司投资部今天给的投资市场动态还没看,快速浏览了一下,无外乎又是什么《政策收紧,银监会要求各地严查贷款去向》、《风力渐乏,IPO暂停,谁将成为先掉下来的猪?》等等,完全没有让人多看一眼的欲望。

    实际上,关于资本市场的变化,禹前行的感受远比这些报告来得快速和直接,这段时间几个投资的公司在政策的收紧下,业绩或一些资本计划都受了一些影响,尤其是数终科技,目前看起来在明年上市希望渺茫。听着广播中不停循环播报各种航班“起飞时间待定。”,一种面对未来不确定性的压力在禹前行心中升腾放大,看着窗外黑压压的天,他觉得呼吸不是那么顺畅。

    突然几道强光闪过,紧接着“轰!”地一声巨响,天空中的云层终于按捺不住性子,闪电此起彼伏不断发出耀眼的光芒,毫不顾忌地恣意展示。雷声生怕落后,总在闪电一出现之后就紧紧跟上,之前憋了太久,现在更是迫不及待地猛敲猛打,整个机场瞬间被雷电笼罩,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户能看见天空不停地被撕裂,不断地发出声声怒吼。候机楼两侧全是玻璃,视野广阔且清晰,这让整个天空的狰狞面目一览无余,胆小一些的人甚至不敢看向玻璃,赶紧躲起来用双手捂上耳朵。
    禹前行反而平静下来,秘书刚才打电话过来,说已和投资方确认好,明天上午贾总都会有时间,如果实在来不及也可以一起吃午饭。这让禹前行倒是有些惊喜,和贾总第一次见面如果就能共进午餐,也算个意外收获,坊间可是有人开过贾总饭局价的,相当不便宜,投资方能量的确不容小觑。

    要了杯咖啡,禹前行很快就沉寂到书里的世界,不知不觉咖啡就凉了。

    “先生,您要的拿铁,请小心有一些烫。”服务小姐轻轻把咖啡放在禹前行面前,把托盘收好后身体微微前倾,“同时现在尚无法确认您的航班是否会取消,根据气象预测雷暴可能有减弱的趋势,有最新的消息我再通知您。”

    禹前行点头致谢,小姐转身而去,迎面遇上一位客人,连忙侧身让开,却见客人并不着急通过,而是站着打量了一会,然后呵呵一笑,走过去俯下身轻轻拍了拍禹前行的肩膀,“大禹!”

    坐着的禹前行猛地抬起头来向声音的方向看去,之后立马站起张开双手一下搂住来者的双肩用力晃了晃,再顺着对方胳膊一路向下,双手紧紧握住对方的右手,“丁丁,怎么是你,太巧了。”

    “哈哈,刚才听到你问服务员的航班号和我是同一个,声音又耳熟,所以注意了一下,没想到是你。”

    “实在是太巧了!”禹前行边说边迅速环视一圈,发现不远处有张桌子空着,但桌面上放着个PAD和一个小包,“你有同伴么?要不要一起坐?”

    “哈哈,好啊,你看小姐对你多好,咖啡都送了两次,我要过来沾点光。”服务员在边上听着不由抿嘴一笑,这两位客人聊天的神态非常轻松,看起来相当熟悉和信任, 这在头等舱的侯机室中并不常见。

    丁锐把东西拿了过来,服务员已经收拾好座位,他坐下后马上就来了一句,“服务员,请给我一杯拿铁,热的。”

    禹前行不由得笑着摇头,“丁丁啊,你也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调皮。”

    “哎,大禹,你身边的人都是正儿八经,做事一板一眼的吧,这样久了之后会缺乏活力,从而影响创造力的,你们好歹是一个高科技公司,这方面可要注意啊。

    服务员忍着笑送上咖啡,悄悄地打量了一下丁锐,猜测了一下这两人的关系。

    他们风格差异很大,禹前行有着典型地中海发型,浅棕色格子便西装,随意地敞开着,没有扣扣子。里面一件黑色的鸡心领毛衣罩着蓝色的粗布衬衫,深咖啡色棉布长裤,深黄色的皮鞋,看过去并不起眼,不过从面料和细密的针脚上还是能判断出衣服质地优良。

    而丁锐则是一头浓密的黑发,一件黑色哑光皮夹克里面套着一件红色的连帽卫衣,深蓝色的牛仔裤,一双休闲鞋,虽然也戴着眼镜,但双目炯炯有神,看上去至少比禹前行小个十几岁。

    禹前行也注意到了丁锐的造型,“丁丁,你这身打扮,是准备去参加什么活动吧?看上去很有活力哪。”

    “是吧,我也很满意这个形象,青春吧。”丁锐有些得意地拎起卫衣领子上的飘带,“你看,这还彩色的呢。”飘带很是炫目,上面印着大大的英文单词,禹前行定睛一看就发现了端倪,“这是要参加哪个公司活动啊,这LOGO看着很眼熟啊。”

    “哈哈,还是考不倒你,果然还是慧眼如炬。”丁锐开心地笑,卫衣飘带上印的是世尖科技的LOGO,他特意展示给禹前行看的。“世尖有个高管团队建设活动我们公司负责组织,我也参与,他们特地要求上飞机前就要着好装,说是如果在机场遇见同样着装的可以先熟悉起来,所以我就青春了一把,结果还没看到他们,倒是遇见你了。”

    “世尖这个细节考虑的挺有道理,真是把团建时间用到了极致啊。”禹前行赞许道,“对了,丁丁,你们还一直做着世尖的管理咨询吧?”

    “是的,合作了很长时间了。”

    “世尖是不是原来有个叫耿念华的?”

    “高管里没有这个人,但名字很熟悉……”丁锐凝神想了一会,“哦,想起来了,这个人原来是世尖企业文化部的,出了本关于世尖管理的书吧?”

    “企业文化部?”禹前行略微有些发怔,正想再问什么,丁锐又开口道:“不过之前好像在研发部门呆过,你认识他?”

    “前段时间有人推荐过他写的书,我听你提起世尖就想起来了。”禹前行眉头有些不自觉地微微纠结,眼神有些游离。“那这本书看来价值不大啊。”

    “这本书还是能了解一些世尖之前的管理方法的,但其实‘功夫在诗外’,你想想,多少人想学习世尖的管理经验。他们在这方面管控的很严,所有合作方都要签严格的保密协议,否则我们早把他们的管理经验萃取出来开课了,咨询公司不就是靠卖经验的嘛。”丁锐没敢把话挑得太明,但已经委婉的提示了禹前行,如果这本书真的触及到了世尖管理的核心,是不可能公开发行的。

    “哦,呵呵……看来还是要多和专业的咨询公司多打打交道啊。”禹前行笑容有些勉强,“我们的确是想学习一下世尖的相关经验,他们这几年也在转型,好像也挺成功的……或者,他们有没有管理人员想换个环境的?”

    “世尖管得很严,的确不少管理人员都觉得压力很大,想换环境的还真不少。”丁锐看禹前行对世尖这么敢兴趣,于是就把身子倾向禹前行,和他委委道来,“但这些高管要换环境面临几大考验,第一、世尖在他们的领域已经是全球第一了,论规模无人能比,而这种超大型企业的运作和管理经验,其实很难复制到其它企业身上;第二、世尖的股票收益非常的高,每年这些高管关于股票分红的数字都很让业界惊叹,市场上很难有公司再开得起这个价钱,第三、世尖对于离职高管的去向控制的非常严格的,以前曾有高管离职去了竞争对手那儿,世尖就直接把人告了,还告赢了。据我了解,最近几年都没有主动离开过的高管。”

    禹前行听到最后一句话后微怔了怔,脸色有些微变,眉头纠结的更深了,丁锐敏锐地发现了这个变化,不再说话,端起桌上的咖啡慢慢地啜着。
    禹前行沉默了一会,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方又抬起头,“丁丁,你知道巫胜这个人么?”丁锐看着禹前行有些严肃的脸,也收起了轻松的表情,低垂着眼睛过了一小会才回答:“知道。”“那……”禹前行刚开口,丁锐也同步开口了,“大禹,这个人我听说过,世尖的官方说法是他因为个人发展而离开,但是我判断是另外有原因的,世尖在这方面的信息控制的都比较严,再多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了。”

    禹前行点了点头环顾了下四周,突然发现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天也不那么黑了,他理解丁锐的潜台词,非常自然地切换了话题,“不下雨了,看来今天我们还是有希望飞走的。”

    “那当然,我们都是好运气的人。”丁锐笑道,脸上又浮现出轻松的神态,“还要感谢这雨呢,要不怎么能遇见老同学。”

    一扯到学校,两个人的话题又开了闸,聊得热火朝天,直到服务小姐过来对着丁锐示意:“先生,那边有位先生托我给您打个招呼。”

    丁锐顺着小姐手指的方向一看,一位和他身装同样衣服的人站在那儿,他赶紧走过去寒暄了几句,然后折回来抱歉地说:“大禹,不好意思,我得开始进入角色了,他们还有几个人在另一个地方,我得先过去和他们聊会。”

    禹前行看到那人的着装,明白是怎么回事,丁锐快速收拾了下东西就告辞了,随着他远去的背景,禹前行脸上的笑容慢慢退去。

    走了一小段路之后,红衣男子伸手拍拍丁锐的肩膀,“丁总,和禹总聊得挺开心的呢。”丁锐并没有接他的话,脸色有些沉重地开了口,“巫胜当时是什么原因离开的?”红衣男子没有立即回答,走了一会又伸手拍了拍丁锐的肩膀,“世尖这几年加大了内审的力度,也是觉得现在家大业大,光靠管理层管不过来了,得找些第三方看着我们,唉呀,这些内审部门烦死了,天天让我们解释这个解释那个,这不是怕我们觉得是上紧箍咒,把你们找过来给我们洗脑。不过是你丁总的课,我们愿意被洗啊,哈哈。”

    丁锐被这么一恭维不由得笑了起来,顺势接过红衣男子的话题,两个人边走边聊起了接下来的工作。天上的云已经散开了不少,倔强的光线透过云层投射到了地面上,广播中开始有航班通知准备登机了,暴风雨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第二十九章:风向突变
    “你考虑一下储佳的备份。”禹前行言简意赅。

    坐在对面的巫胜有些震惊,这要求来得太突然,储佳可是面前这位董事长钦点的,但禹前行话还没完,他只能按下内心的疑虑,静等下文。

    禹前行把他面前的一份文件转了个方向,推向巫胜,“这是公司内审部门收到的举报信,举报储佳前几年在外部一些公司有参股,然后利用这些公司从明巅谋利。”

    巫胜快速的浏览了下文件,“嗯……主要是指一些业务功能自己说没有能力开发,外包给其它公司……然后这些公司他有股份。”他简单地总结了一下。

    禹前行面色黑沉,“现在还不清楚这个举报的真实性,内审已经开始核实了,但无论是真是假,从人员培养的角度,也需要考虑数终CEO的B角,你是数终的董事长,你来考虑一下人选吧。”

    巫胜应承完就离开了,禹前行明显心情不佳,此地不宜久留。出门后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界面,刷刷又停下了,把手机放回了口袋,转身去了曲径办公室。

    “巫总!”坐在门口的程佳珍看到巫胜连忙站起招呼,巫胜点了点头问:“曲总在里面么?”“在的,”程佳珍细听了下办公室里没啥动静后说:“里面没人,巫总您进去吧,您想喝什么茶,我给您泡去。”巫胜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找曲总简单聊两句,就一会功夫,不用费事。”边说边往里走,程佳珍赶忙前去敲了敲门后轻轻推开,“曲总,巫总来了。”

    “坐坐。”曲径连忙把巫胜让到沙发边上坐下,心里微微有些诧异,巫胜和她见面一般都在各种会议上,很少单独找她,更何况今天完全没有提前预约。

    程佳珍送了杯水之后轻轻把门合上,曲径等着巫胜落座完之后方坐在他侧面,双腿并拢斜向一方,上身略微前倾,客气道:“巫总喝水。”

    巫胜端起水喝了一口后缓缓开口:“刚禹总找我谈了下业绩的事情,我们现在的指标还是不大好看哪。”

    曲径心中立马闪过一堆疑问,“禹总为啥找巫胜?找没找过储佳?最近一次的业绩指标汇报是半个多月前,当时董事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那这个指标是不是上次汇报的指标,还有另有其它?巫胜找自己是什么目的?”

    心中快速盘算一番,曲径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是的,订单进度不理想,利润是负的,现在指标很不好看。”她停了停,看巫胜没有表态,又继续道:“融资方面,前段时间禹总谈的那家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现在现金流也比较紧张,如果目前的情况没有好转,我们的现金流可能撑不过半年。”

    “现金流又紧张了?”巫胜正拿着水杯往嘴边送,听到这话手顿了一下,“是的,去年也紧张过,后来年底好转了,上次是想等禹总去融资有结果后,再对现金流做一次盘点测算,所以上次董事会的时候没有对这块进行专项说明,这段时间正好又做了一下这块工作的梳理,刚我才在看这块的报告,情况不是太乐观,才和储总说了下情况。”巫胜进来之前,曲径才和储佳通完电话,本来是想在下次会议上汇报的,但今天巫胜单独来找她说业绩的事情,她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先通个气好一些。

    其实并不是因为禹前行去融资所以他们没有做现金流的测算,而是之前数终的要求一直是短期内以新市场拓展为主,可以不要求赢利,每回开会也主要是关注市场增长情况。加之去年上半年情况也不乐观,但在最后一个月实现了赢亏平衡,所以董事会对现金流的波动情况并没有非常重视。

    曲径对这个事情是有不同看法的,她觉得一个公司无论处于什么样的阶段,现金流一定是最重要的一个指标,数终这几年新市场扩张了不少,虽然有明巅做为靠山,之前也拿到过几笔投资,但是现金流的增长速度,远远赶不上成本增加的速度,导致这块的缺口一直在加大。

    同时,她心中还有另一个疑惑,面前坐着的董事长巫胜,是前任明巅的CFO,他有多年财务经验,怎么会不知道现金流的重要性?目前市面上几家号称只要客户不要利润的创业公司,报表上的利润很难看,但是现金流的增长速度惊人,这样的公司在融资市场上是很受欢迎的,而明巅目前的现金流难以让市场看到快速成长的可能性,融资难实在是情理之中。

    要论对明巅的了解,曲径更甚于巫胜,她之前在明巅工作了多年,但是因为也离开了多年,回来的时间不长,现在所在的又是数终而非明巅,所以她并没有过多地把自己的疑惑和判断提出来,只是默默地思考和消化。

    看到巫胜的反应,曲径就不再开口了,她不清楚巫胜今天的目的,不好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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