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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性话题]有一个占有欲特别强的男朋友是什么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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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性 恋爱 男朋友
知乎终于沦落为一个只能写小说的平台了,以前还有点真实故事,现在无论点开什么题目下面都是一帮写言情小说的,太离谱了
【已完结】表妹说她重生了。
她开始对我的保镖纪顷宴纠缠不清,说会帮他认祖归宗,改变惨死的命运。
我指使他时,表妹跳出来指责我。
「纪顷宴以后可是京圈大佬,不是来给你当狗的。」
我气笑了:「那让他滚。」
夜里,纪顷宴却潜进我的房间,缠绻的亲吻我的手指。
「大小姐,不要赶我走,我乐意给你当狗。」
1
难得起了个大早,我怏怏的坐在餐桌前。
纪顷宴如往常一样给我送上早餐和牛奶。
实在没胃口,我随意吃了两口,将餐盘推给在对面坐下的纪顷宴。
「不想吃了,给你吃。」
纪顷宴正准备接过,旁边的表妹宋琦冉却不满道。
「皎皎姐,福宝都不吃剩饭,你也太不把纪顷宴当人了吧。」
福宝是我养的狗,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连零食都是进口的,确实没吃过剩饭。
「纪顷宴都没意见,你嚷嚷什么?」
我似笑非笑的支着下巴。
脑子里开始回忆,这是第几次她给纪顷宴出头了呢?
宋琦冉是我的表妹,十岁时父母出车祸双双殒命,留下她一个孤女。
我爸没发家之前曾经受过她父母的恩惠,就把她领了回来。
她内向怯懦,知道自己是抱养的,一直和这个家格格不入。
可是最近的她却很奇怪,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突然开始对我的保镖纪顷宴嘘寒问暖,说不清是喜欢还是讨好。
每次我指使纪顷宴做事时,她都要跳出来阻拦。
好像我是会压榨欺负他的恶女。
这时,纪顷宴默默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确实没意见。
「纪顷宴,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宋琦冉似乎气急了,直接上前扯过了餐盘。
大概是用力过猛,餐盘被掀翻,意面洒了一地。
见状,她刚才的气势彻底泄掉,无措的咬着唇,泫然欲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不惯皎皎姐这么待你。」
「纪顷宴,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我一定会帮你的。」
纪顷宴冷淡的抬眸。
「她怎么待我,都和你没任何关系,我现在就过的很好。」
宋琦冉怒其不争,表情愈发怪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指尖轻点着桌面,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一顿早餐,谁也没吃好。
换了衣服,我正准备去工作室。
工作室养了一群练习生,能歌会舞,就等个机会通通塞进大银幕出道了。
临近出门,宋琦冉追上来,小声道歉。
「皎皎姐,刚才是我错了,我也是孤儿,我只是觉得纪顷宴很憋屈,没有针对你,你别跟我计较。」
道完歉,她又磕磕绊绊的问。
「我也想当明星,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工作室看看了解一下呀?」
我随意点头:「没事,你想去就去呗。」
宋琦冉喜出望外的上了车。
我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明明我开工作室的时候,还听到她私下和佣人吐槽过,说我不务正业,实际借着由头养男宠。
天地良心,我只是想分娱乐圈一杯羹而已。
她这么看不上我的事业,现在怎么自己又动了出道的心思了?
纪顷宴在开车,我坐在副驾驶上,听着宋琦冉东扯西扯。
她笑着感叹道。
「时间过得好快,我还记得我刚来徐叔叔家的那天,正好撞见纪顷宴练武回来,浑身是伤,我吓了一跳,差点以为徐家虐待儿童呢。」
她看向纪顷宴,目光充满了怜惜。
「你总在受伤,我还给你备了好多药呢,幸好现在你不用再去武场啦。」
我挑了挑眉,这是靠回忆杀拉好感度?
可是在我的记忆里,宋琦冉明明不喜欢纪顷宴。
甚至,厌恶打骂他。
2
小学的时候,我遭遇过绑架。
我是家中独女,母亲很早就去世了。
我爸一直没再娶,就守着我这么个宝贝疙瘩。
那次绑架可把我爸吓坏了。
把我救回来后,他连夜去孤儿院领养了十个男孩,让我选两个当保镖。
其他几个依旧会好好培养,成绩优异的之后还能安排进公司帮我做事。
在争相表现的男孩堆里,我唯独要了纪顷宴一个人。
就因为纪顷宴不爱说话。
从早到晚要跟着我已经很烦了,要还是话唠,我不得被烦死。
纪顷宴正式在我家住下后,他白天陪着我一起上课,晚上去武场练武。
他在孤儿院似乎过的不好,又黑又瘦的像个猴子。
他拼起来完全不要命的打法,裸露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
我从小就爱美,实在受不了这样难看的保镖跟着我。
晚上我会跑到他房间,凶巴巴的把药膏扔给他。
纪顷宴是个怪小孩,成天板着张脸,谁都不理。
但他唯独听我的,我还为此得意洋洋。
后来我爸领回来宋琦冉。
初到陌生环境,她小心翼翼的讨好家里的每一个人。
除了纪顷宴。
有一次下课回来,我撞见宋琦冉推他打他,大吼道。
「不许你接近皎皎姐姐,你又丑又脏,根本不配呆在这里。」
纪顷宴像个木头人,连反抗都不会。
我这人护短的厉害,早就把纪顷宴划进了我的私属领域。
直接冲上去扯开宋琦冉。
「纪顷宴是我弟弟,你才不配呆在这里呢!」
宋琦冉立马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我牵着纪顷宴离开,气呼呼的点着他的胸口。
「你要记着,只有我才能欺负你。」
纪顷宴漆黑的眼睛亮晶晶的,他乖乖点头。
「我听大小姐的。」
好像就是从那天开始,宋琦冉不再亲近我了。
但是纪顷宴,却无时无刻不粘着我。
渐渐长大后,他开始变了……
偏偏宋琦冉还无知觉,还当他是小时候好欺负好骗的纪顷宴。
而我,早已看透了他冷漠寡言皮囊下,藏着偏执病态的内里。
宋琦冉还在叽叽喳喳的和他套着近乎。
纪顷宴视线都没移一下,淡淡一句「我不记得了」,就让宋琦冉汕汕的闭了嘴。
我垂下眸,看到手腕内侧的红痕。
黑色小痣被大片红痕包裹,显得可怜兮兮的。
是昨天夜里被纪顷宴允出来的痕迹。
看了一眼正经开车的纪顷宴,我心里暗骂。
小崽子果然装模作样的很。
3
「徐小姐,您来了。」
到工作室之后,前台笑着和我打招呼。
我家是首富,家大业大。
我干脆买了整栋楼当工作室,请了专人来打理。
不过目前只签了十个练习生,我每星期过来视察一次。
让前台把宋琦冉送到休息室后,我去了舞蹈室,推门而入。
练习生们正在排练新舞,但这着装……
一个个穿着火辣的背心,跳跃间直白露出了腹肌。
我还没来不及看清,身后的纪顷宴突然捂住了我的眼睛,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少儿不宜,大小姐别看。」
我没挣扎,因为背地里纪顷宴掐了我的腰。
随后我听到了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
估计是被纪顷宴那刀子般的眼神削了一顿。
半响后,他松开了手。
一个蓝毛少年冲过来,他耳尖红红的,笑的时候露出小酒窝,纯的要命。
是我签的第一个练习生,叫曲羡然,目前也是他们的领袖。
「皎皎姐,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我们还没准备好呢。」
我也不是傻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群小崽子是故意的。
攀上我,可比当个小明星赚多了。
我皱着眉,冷声警告他们。
「心思不在这里的,通通给我滚蛋,我这不需要花瓶!」
练习生们低着头,不敢说话。
我满意了,看向曲羡然。
「跟我出来。」
曲羡然乖乖跟上,刚出了舞蹈室,正好迎面碰上跑出来乱逛的宋琦冉。
我正要询问,宋琦冉委屈的先开了口。
「皎皎姐,你是不是把我忘了,我一个人在休息室都呆了半个小时了。」
话语间,她频繁看向曲羡然。
「皎皎姐,这是你签的艺人吗?」
她无辜的眨眨眼,一脸单纯的说。
「他跟纪顷宴长的好像哦。」
我一愣,目光流转在两人之间。
要说很像还不至于,但确实有些形似。
宋琦冉一脸正义的感慨。
「如果不被领养来徐家,纪顷宴肯定也和他一样光鲜亮丽,而不是屈于人下当个小小的保镖。」
我挑了挑眉,看向纪顷宴。
「表妹总觉得你在我身边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不然我也送你去当明星呗。」
纪顷宴不愿意,很坚定的拒绝。
「我只想跟着大小姐。」
我抑制着上扬的唇角,摊摊手。
「看吧,这是他自己的意愿,表妹就别杞人忧天了。」
宋琦冉急的口不择言。
「一样的出身,人家都能当大明星,你怎么就这点出息。」
「纪顷宴你已经被徐皎皎驯化了吗!」
话音一落,现场气氛瞬间僵化。
曲羡然赶紧打着哈哈解围。
「帅哥都是相似的啦,幸好纪大哥对出道没兴趣,不然就没我什么事了。」
宋琦冉后悔的咬着唇,眼泪夺眶而出。
她哭着和我解释。
「皎皎姐,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刚刚那话不是我的本意,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说完,她用力打起自己的嘴。
我眉头紧皱,制止道。
「行了。」
这是我的地盘,我可不想在这里闹笑话。
宋琦冉泪眼朦胧的看向我,小心翼翼的问。
「那皎皎姐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每次沉不住气说错话又道歉,哭哭啼啼搞的我像苛待过她的一样。
可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我莫名有点烦躁,胡乱点头,说没生气。
事实上,我更在意的点,是刚刚捕捉到的她话里的关键字眼。
她说,一样的出生。
4
我抿了抿唇,暂时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然后将曲羡然单独叫进了办公室,嘱咐他相关事宜。
离开前,宋琦冉又跑来找我,哭过的眼睛红肿。
她说不想麻烦我,所以还是不当明星了。
又提出要来工作室免费打打杂当助理,为我尽点微薄之力。
我笑笑,很轻易的答应了她。
宋琦冉面露喜色,又道了一次谢才高兴的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默默的想。
什么当明星不过是以退为进的借口,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吧。
夜里,我闭着眼睛正准备睡觉,听到阳台的动静后,我扯了扯唇。
紧接着有很轻的脚步声靠近我,随后,手腕上一阵刺痛。
我疼的嘶了一声,下意识骂出声。
「你属狗的吗!」
纪顷宴半跪在我的床边,他下颚紧绷,黑眸沉沉的盯着我。
「大小姐,你今天看了他们的腹肌两秒,和曲羡然那个小白脸单独呆了十五分钟。」
他跟曲羡然过不去了是吧。
从我签下曲羡然之后,每见他一次,纪顷宴半夜就会翻进我的房间。
一开始,我睡的很熟,根本没有察觉。
看到手臂上的红痕,还和他抱怨房间里有蚊子。
直到有一天,我中途被一声闷哼吵醒,正好和眼尾潮湿的纪顷宴对视上。
浓稠的夜色里,纪顷宴完全颠覆了以往的形象,跪在我脚边,像个海妖一样轻喘。
我承认我被蛊惑到了,脑子一抽,竟然默认了他的荒唐行为。
胳膊上又是一阵刺痛,我猛地抽神。
纪顷宴闷闷道:「不可以想他。」
其实他敢这么放肆,完全是因为我的纵容。
面对他的时候,我的底线更是一次比一次低。
偶尔也乐意哄他一哄,比如现在。
我无奈扶额:「说了多少次了,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解释了半天,我耐心耗尽,踢他一脚。
「爱信不信,你又不是我男朋友,赶紧滚。」
纪顷宴僵了一下,默默转身,像阵风一样消失在了阳台里。
我叹口气,好久也没入眠。
我被要求给那个女生下跪道歉,我交往三年的男友警告我,「我不想和你动手。」
所以当他带着哭腔求我别不要他时,我看着他嘴角的淤青,只觉得想笑。
「你知道吗?」
「其实只差一点点。」
「差一点点,我就要喜欢上你了。」
1
宋时砚带人把我堵在墙角的时候,我正在给微信置顶「砚砚宝贝」发消息。
【今天晚上有点事情,晚点再和你打游戏。】
昏黄的路灯洒下,只在拐角处投下一片光明。
消息发送出去,我握了握拳,抬眸时却听见一声消息提示音。
下一秒,透过人群的缝隙,我看见倚在墙边的宋时砚,目光落在手机上,眉眼间的冷厉瞬间融化,眼角笑意温柔。
他凑近手机的收音孔,声音低哑温驯:
【没事乖乖,我正好也有点儿事情,你忙完了再找我就行。】
面前的人自觉息声。
握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一声,我垂眸,恰好看见「砚砚宝贝」发来一条语音。
「你运气好。」
「道歉吧。」
宋时砚收了手机,望过来的目光重新变得冷漠而无情。
「说完了就放你走。」
「砚哥?」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不满地喊了一声。
宋时砚没理她,手中夹了根烟,旁边的人想递火,他却没有接。
眼前人的眉眼与以往的照片重合。
宋时砚站在最外边,灯光只照亮了他的半边脸,明暗分明,却仍旧好看得过分。
我有些恍惚。
半边是我的砚砚。
半边是宋时砚。
手上的力道一下松开。
我摇了摇头。
「好。」宋时砚语气淡淡,没有再看我,只是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拳脚不断落在我身上。
一个接一个,被碰到的地方生疼。
威胁,谩骂,一句一句钻进我的耳朵里。
还有周月月得意的笑声。
我死命把脸埋进臂弯里。
不知多久,等我再次睁眼,拐角处的人影早已不见。
2
我招惹了周月月。
她招人讨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仗着自己有个混混男朋友,在学校里横。
周三我在食堂排队吃饭。
她带着小姐妹忽然出现,招呼也不打,旁若无人地插进队伍里,挡在了我前面。
如果是平时,我说不定会先和她说上两句。
可是那天我太饿了。
早上忘吃早饭了,第三节课就饿得不行。
直接推了她一把。
可是我又忘了,我的力气很大。
这一推,就直接把她推得摔了一屁股。
周月月落地的声音不小,连带着那一片忽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
她估计是从没受过这种待遇,脸涨得血红,像是充气过头要爆炸的红色气球。
我刚想和她道歉,就听见阿姨叫我:
「妹子吃啥,不要磨磨蹭蹭,后面人还排着队呢。」
我一愣,瞬间忘记了还在地上的周月月,对着阿姨报了几道菜名。
等我打完了饭,她已经不见了。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她有错在先,我们俩之间一笔勾销了。
3
只是我觉得。
周月月显然并不这么觉得。
要不然她也不会拜托男朋友的好兄弟来教训我了。
我也不会被自己的男朋友带人打一顿了。
4
回寝室的时候,我身上的衣服浸了污水,又脏又臭。
室友捂了鼻子,面色惊异:「冉冉你怎么了?」
「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哦。」她松口气,「快去洗澡吧。」
我应了一声,将脸上的口罩摘下,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乖乖在干吗呀?】
——【忙完了没有?】
——【怎么不理我(流泪猫猫头.jpg)】
——【乖乖?】
——【乖巧等待.jpg】
我没有回复,按下息屏键,进了卫生间。
5
我和宋时砚网恋三年,还没见过面。
刚认识的时候,他喊我喊陆冉。
后来熟了,他喊我喊冉冉。
再后来,他和我表白,喊我乖乖。
我们认识快三年。
中途他爷爷去世了。
那段时间我们每天通五个电话,他在那边讲他爷爷,讲到声音嘶哑,又或者落泪。
我在这边陪他一起哭,边哭边安慰他。
我对他的童年了如指掌,听他念叨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他唯一怀念的岁月。
我的浏览器搜索记录全部都是:亲人去世了怎么安慰最好。
他有时半夜给我打电话。
凌晨三点的城市一片漆黑,我在睡梦中被铃声吵醒,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如墨的夜晚,陪他流泪。
后来宋时砚慢慢走了出来,时间证明最好的安慰果然是陪伴。
虽然我们从未见面。
在他需要我的时候,我就会出现。
他说,【乖乖,幸好有你在。】
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闺蜜笙笙正好在旁边看见了,她嗤笑一声:
「看不出你这么闲,隔着屏幕去安慰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我垂眸盯着屏幕,答非所问:
「很神奇不是吗?」
「网络真发达。」
宋时砚的头像是一只猫,软软地冲着我笑,只是看着,也让我的心情变得好起来。
「能把从没见过面的两个人变成世俗意义上的亲密关系。」
「隔着屏幕的陪伴,也能成为别人的救赎。」
手指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点击发送:
——【我会陪着你的。】
「该怎么说。」我望着笙笙笑,「这就是爱的伟大之处吗?」
6
浴室里的水流声戛然而止,我裹了浴巾,出来时室友指着桌上的手机:
「冉冉,你男朋友打了几个电话,我说你去洗澡了。」
「谢谢。」我温声道。
她的目光触及我的手臂,再次惊呼出声:
「怎么摔的,怎么这么严重?正好我有瓶跌打损伤药,你过来我给你揉揉。」
淤青处疼痛蔓延,我咬着唇,不让自己出声。
刺鼻的药味弥散在狭小的空间里,我给宋时砚打字回话。
——【我洗完啦。】
那边迅速跳出来一个表情包,似是一直在等我回复。
——【亲亲.JPG】
——【晚上还打游戏吗乖乖?】
我想了想,回复:
——【不打了。】
——【我今天。】
——【今天怎么了?】
我的目光闪了闪,继续打字。
——【我今天碰见一个人插队,就推了他一下,他说要找人来教训我。】
对面的正在输入中跳了跳,最后变成对方正在讲话……
语音框一条条跳出来,我没有点开,只是回复:
——【没事啦,他没来找我。】
——【他插队还有理了?】宋时砚问道。
对面不停地冒出来语音框,长长短短,带着红点。
我的目光却只落在那一句文字回复上,一时没忍住,笑出声。
「怎么了?」室友疑惑出声。
眼角笑出两滴生理性的眼泪,我抬手擦去:「看到一个好笑的笑话。」
7
我们的聊天从未有一天间断过。
宋时砚给我发过很多照片。
有傍晚时绚烂的夕阳,有草丛边一簇簇不知名的小花,有蓝到纯粹的天空……
还有一张,是他站在自家的花园里,冲着镜头微笑。
白色衬衣的衣角被风勾起,少年身姿挺拔,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他说,乖乖,这张照片是专门照给你看的。
说不定哪一天,你能在路上认出我来。
我说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巧合的事情。
夜晚灯光下半明半暗的脸精致而冷漠。
漂亮的五官与照片上的人重叠。
陌生而熟悉。
宋时砚曾问我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反问他,你是什么样子的?
他说,你喜欢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
我说,我喜欢风光霁月的少年。
我所想象的,我的砚砚,就是这个样子。
那边沉默良久,只回了我一个笑脸。
8
屏幕那头的对话框还在不断跳出来。
我愣了足有半分钟,才给他发了一句消息:
——【宋时砚。】
——【你想不想见面?】
9
第二天在食堂,我再次碰见了周月月。
她继续走捷径,我站在另一队中间,看着被插队的男生咽下一口气,什么话也没说。
周月月转头和小姐妹说笑,血红的唇角上扬,余光瞥见队伍里的我。
她想到了什么,嘴角上扬得更厉害,拉着小姐妹离了队伍,径直挤入我和前面人的中间。
手肘一耸,差点把我推倒在后面的人身上。
我脚步酿跄,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
前面的人回头,眼神不屑,似是嘲讽我昨天的不自量力。
我难得看到这样丑恶的面貌。
唇角快要被咬出血来,我死命忍住内心的躁动,垂眸掩去所有情绪。
「小,贱,人。」
三个字一字一顿,被她咬得讥讽而难听。
却再清晰不过地落进我的耳中。
理智差点崩盘,嘴角有腥味在口腔中蔓延,被我死命咽下。
10
和砚砚宝贝的微信界面停留在昨天他给我发的一个亲亲表情包。
——【真的吗乖乖?】
——【我们终于要见面了!】
——【我期待好久了,早就想见你了。】
——【正好,快三年了。】
——【等我想好了日子,就告诉你。】
——【好!】
——【我太高兴了,终于能见到你了。】
——【说不定你见面就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
——【我的乖乖怎么样我都喜欢。】
——【亲亲.jpg】
聊天断在这里,我打完了饭,坐在食堂,翻来覆去地看这一段。
好像想从里面看出什么来,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11
认识宋时砚以前,我并不是一个合群的孩子。
能称得上好友的,这么多年,也只有笙笙一个。
被排挤,被孤立,被人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
我的童年充斥的,就是这些。
可我明明没有做错什么。
在那段岁月中,唯一和我相伴的,就是笙笙。
我从没学会屈服。
周月月以为她斗赢了。
宋时砚从那天晚上之后,没有再来找过我。
日子好像归于平静了。
平静海面下潜藏着的,是躁动不安的漩涡。
我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12
周一傍晚选修课。
老师是出了名的严厉,期末不仅要闭卷考试,平时分也给得吝啬。
选到这门课的学生要么是运气不好,要么是真心实意想学。
铃声一响,打扮干炼的中年女人拿了名册开始点名。
我坐在位置上,听着一串串的名字,低头给宋时砚发消息。
——【乖乖,到底是什么时候啊?】
——【我等不了了,好想马上见到你。】
我回复了一个表情包,台上老师正好念到我的名字。
「陆冉。」
我答了一声到,举了手,老师的目光从我脸上一闪而过,低头在表上记下。
——【不着急。】
喊名字的声音仍在继续,我准确无误地捕捉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侧头看去,却是个与名字不符的相貌。
女孩举了手,柔柔地答了一声到。
老师向她看过去,点点头。
我的心脏忽然开始加速跳动,像是期待,又像是警示。
「老师!」
突兀的声音忽然在教室里传开,中年女人目光如炬,直直射向我。
我起身,嘴角笑容温驯,恭恭敬敬地引爆一颗平地惊雷。
「她不是周月月。」
眼神落在女生有些慌乱的脸上,我神色不变:
「应该是代课的吧。」
教室里鸦雀无声。
我知道。
我和周月月的梁子,要越结越大了。
13
或许别的老师懒得管代课不代课。
但我知道,这个老师会追究。
不仅追究。
我估计,这门课周月月要过,都悬了。
晚上回寝,宋时砚的语音通话拨过来,嗓音低哑,带着能溺死人的宠溺。
「今天怎么样呀乖乖?」
他喊人乖乖时,两个字像是从糖罐里滚了一圈,落进耳朵里酥酥麻麻,能撩得人红了脸。
「今天……很高兴。」
我笑着回话,语气里带着点掩饰不住的雀跃。
他似是被我感染,语气里也藏了几分笑意。
「遇到什么好事了?」
「……一想到我们马上要见面了,就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
拿着手机聊了两个小时,最后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快入睡时听见他问:
「还有多久?」
「……快了。」我轻声道。
14
周月月的报复从我揭穿她找人代课两天后开始。
她想把我关在教学楼里,我看见她就跑,她追不上。
每天从教室出来,我都戴上口罩拉下帽子,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躲着她。
她抓我没抓到,自己气了几天。
可是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
第五天,我和她在食堂狭路相逢。
我打到自己想吃的饭菜,满心欢喜地捧着碗,想去找一个空位坐下来。
食堂里人熙熙攘攘,我眼尖,瞄到一个位置,高兴地往那儿走。
耳边人声嘈杂。
还差四五步。
粘腻而滚烫的汤汁忽然从我头顶浇下,划过脸颊,又没入衣领。
还有不少,溅在我的饭碗里。
我端着碗,愣在原地。
汤汁从脖子蜿蜒而下,似小蛇,很痒。
肌肤被汤灼得有些痛,我拧紧了眉,却只盯着被汤汁污染的饭。
好可惜。
吃不了了。
食堂里静得落针可闻。
站在我面前的人再熟悉不过。
我和周月月,再次成为了焦点。
落汤鸡的样子很狼狈,我被她折腾得尊严扫地,好在口罩还帮我留住了一部分自尊。
炽热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刺得我浑身不自在。
余光瞥见围观人群中一个坐得笔直的熟悉背影,我的眸光闪了闪,再定睛,却看清了他对面的人。
周月月的男朋友。
他们是来给周月月撑腰的。
「小贱人!」
「你他妈耍阴招,背地里害我!谁给你脸的?啊?」
周月月气势汹汹,血红的嘴唇一张一合,似毒蛇的杏子,唾沫在我面前乱飞,险些落在眼睛里。
她还在持续输出,嘴里的话不堪入耳,比下水道腐臭的垃圾还要难听。
我的尊严被她踩在脚下,一点点碾碎。
而我的男朋友。
他就坐在那里。
帮着周月月,冷眼旁观她的施暴。
多好笑的场景。
口罩下的唇角上扬出一个小弧度。
难堪又窘迫。
周月月骂完了,想扯开我的口罩,把我最后一层遮羞布摘下。
手里的碗砸在地上,我捂着脸躲开了她的动作。
「你还敢躲?」
「贱人!」
「我今天就要把你的脸撕烂!」
不行。
唯独口罩不行。
我像最后挣扎的困兽,死命保护着脸上的口罩。
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我知道,他们是怕坐在那里的宋时砚和周月月的男朋友。
周月月够不着我,恼羞成怒,直接一巴掌扇过来。
还带着掌风,堪堪要落在我脸上,下一秒,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17
当然不是宋时砚。
我缩着脑袋,迟迟没有等到巴掌落在脸上,再睁眼,穿着裙子的身影挡在了我面前。
周月月的手被她紧紧攥着,电光火石间,清脆的声音响起,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周月月的脸被重重扇到一边。
宋时砚回过头,目光落在我脸上,是看垃圾的不屑,甚至不愿意过多停留,就转到了我面前的人身上。
周月月的男朋友想要起身,却被他按住了。
周月月捂着脸,目光似毒似怨,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挡在我前面的人回过头,长卷发垂落一缕,唇色殷红,神色冷淡。
我咬了咬嘴唇,唤她:「笙笙。」
贺笙。
数院的女神。
也是我,小学时候结交的,难兄难弟。
18
我们学校分南北两校区,她和我在不同的校区,也不知道今天怎么来我这边了。
我被她一路牵着,几乎算得上是被她拖回了寝室。
室友没有回来,她把我推进卫生间,没有再和我说一句话。
汤汁已经半干,黏在我身上难受得很,午后温度高,散发这一股说不上好闻的气味。
我打开花洒。
出来时见她坐在我的椅子上,靠着椅背皱了眉头,波浪卷披散在肩头,和唇色相得益彰,艳如玫瑰。
「你男朋友给你发消息了。」
她听见我的声音,指了指我桌上的手机。
「要是我没记错,他叫宋时砚,是吗?」
宋时砚也在北校区。
两个风云人物,或许在现实中,他们俩更熟。
「嗯。」
她的指尖在眉心捏了捏,面瘫脸冷得一如往常。
「他今天在场吧?」
「怎么回事?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我没吭声,垂眸盯着脚尖。
水珠顺着发丝砸落在地上,晕开一片水渍。
她的目光转向我,平静中带着探究。
「马上就不是了。」我忽然开口,抬眸对上她的眼睛。
贺笙的眸光似刀,锋利而冷,和平时一样。
她静静看了我一会儿,我任她打量。
良久,她起身,手指轻掐我的脸。
「有事找我,别自己憋着。」
18
贺笙陪着我吃完了晚饭才回北院,我把她送到南院门口,没有扫码骑车,而是慢慢往寝室走。
路上人不多。
路灯的光照在小路上,还有蚊虫的影子在飞舞,风从路边树林穿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的心情难得畅快。
等下回寝还和宋时砚约着打游戏。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窸窸窣窣,似乎一直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紧跟。
我加快了脚步,后面的声音也跟着快了起来。
谁在跟着我?
猝然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脚步声骤然消失,路上的人影也不见了。
错觉吗?
我心下有些不安。
转身继续加快步伐,拿出手机想给室友打个电话。
手上却忽然一痛,嘭地一声,手机砸在地上。
我吃痛收回手,手臂马上又被人钳住,一左一右,让人挣扎不开。
漂亮的尖头黑色高跟踩在我的手机上,用力地碾了碾,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小路上炸开。
心脏也有细碎的裂缝生出。
那个手机。
是我自己赚钱买来的。
用了三四年,已经不太灵敏了,本来只是图它内存大。
这么些年,存下来不少东西,手机有时候卡半天,电池也坏了。
光是修,就修了两三次。
可它承载得太多,我反而不想丢掉了。
它记载着,我和宋时砚将近三年的回忆。
他带着哭腔的倾诉,沙哑着烟嗓为我唱的歌,夜半哄我睡觉时刻意放柔的声音,还有点点滴滴,他和我分享的生活痕迹。
有时看一点点,就能开心一整天。
半边脸上还有未消的红肿,遮瑕和粉底只能堪堪盖住一部分,显得周月月有些滑稽。
我只是扫了她一眼,就垂下眼,死死盯着被她踩在脚下的手机。
「小贱人。」
她朝我走过来,高跟鞋的细跟在地上敲出哒哒的声响,清脆悦耳。
「落单了,现在贺笙没在你身边,谁来护着你?」
她的声音尖利似指甲抓过黑板,刺得我耳膜生疼。
所有难听的话一点一点再次涌入耳中。
婊子。
贱人。
我听她问候我爹妈,吐出来的脏字不带重样。
「小贱货,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是什么下场。」
周月月手一挥,身边的两个人拖着我进了树林。
她们力气很大,鞋子在地上发出呲呲的摩擦声。
我固执地不想动,盯着落在不远处的手机。
背面的玻璃壳已经留下了一个似蛛网的裂缝。
那是周月月的细跟踩出来的。
背后的两个人使了力,抓得我手腕有些疼,见我不动,索性拖着我。
脚后跟接触到草地,拖拽着与细碎的石子摩擦,锋利的石头划破了一边的脚腕。
有点疼。
她们把我撂在地上。
我挺直了腰杆,看向环着手的周月月。
今晚的月光很亮。
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还能让我看清眼前人狰狞而扭曲的面貌。
两边脸不对称,看得我有些难受。
她抬脚,又快又狠,想要踩我,细跟一晃,我快速侧身。
周月月恼羞成怒,「把她拉起来。」
旁边的人立马架起我,像是对待一只待宰的牲畜。
周月月扯开一抹笑,唇色血红,嘴唇边缘还有涂出来的红。
月色之下,就像油彩画不均匀的诅咒娃娃。
「小贱人。」
她抬腿,尖而细的后跟对准我的小腹处,狞笑着,狠狠踢了下去。
双手都被钳制住,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带了风的腿朝我袭来。
会很痛的。
我想。
19
我回寝室的时候已经快要关门了。
楼下的宿管阿姨正拿着锁,我的衣服沾了泥巴和草,脏兮兮的。
进去时我小声和她道了一句对不起。
阿姨很和蔼,只说没关系。
我回到寝室时。
室友拿了薯片在追剧,听到开门声时按下暂停。
「冉冉,怎么这么晚……衣服怎么又脏了?」
「又摔了一跤。」我小声回答她,没有摘口罩。
「没事吧?」
她睁大眼睛:「最近怎么老摔跤呀?这次有没有哪里痛?我再给你涂点药。」
我摇摇头。
手臂垂在身侧,还有些无力。
我慢慢走到柜子前拿了衣服,又进了卫生间。
温热的流水自头顶落下,我才产生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手臂和大腿处的青紫还未消,足见那天宋时砚带的人下了多狠的手。
按压上去时还有一点细微的疼痛,我狠狠拧了一把,生理性的泪水沁出,又被流水带走。
一起落进下水道里。
20
从浴室出来时,宋时砚的电话正好打来。
我点下接通键,微哑的嗓音传来,他似乎和我总有说不完的事情。
我把手机放在一边,端了盆子去洗衣服。
裤子上的泥在清水中漾开,污染了一盆清水。
宋时砚和我说,他今天在路边看见一只小猫,喂了它一点火腿肠。
小猫很可爱。
我用力搓衣服。
「乖乖,你喜欢猫还是狗?」
我愣了一下,半晌才道:「狗。」
「好,那我们以后,就养一只狗。」
手上力道松懈,水盆一下砸在地上,裂开一个口子,水从裂缝中奔出,流了满地。
响声被那头的宋时砚听见了,焦急地问我怎么了。
「……没事。」
他松了口气。
温柔,善良,细心,深情。
像以往他向我展示的人设一样。
对流浪的小动物都那么好。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说这些什么,我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没说出口的话被我吞进肚子里。
宋时砚。
我们哪来的以后啊。
21
宋时砚找到我的时间比我想象中要快。
在我被周月月堵的第三天晚上,我从图书馆出来。
有人跟在我身后。
走到人渐渐少了的地方,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将帽子往下拉了拉,不着痕迹地加快步伐,走至拐角,衣领被人从后扯住,一把带向后面。
脚上的力道不稳,我被他扯得摔倒在一旁的草地上,所幸泥土湿软,并没有很痛。
宋时砚松了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头顶的路灯照射出昏黄的光,却被他挡在身后,整张脸没入阴影。
我有些不安地摸上口罩。
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没有任何温度,甚至还带了点儿不耐。
「周月月说要你道歉。」
宋时砚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吐出的词句不带任何情绪。
我狼狈地坐在地上,目光直愣愣地看着他,好像没有听懂他的话。
宋时砚的五官很优越。
我第一次见他的照片就被惊艳到,像遗落在人间的天使。
很俗套的比喻。
可我再没有见过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个比喻。
他发我的那张照片。
少年望向镜头,眉目之间俱是温柔。
可身上分明还有挥之不去的淡淡冷意。
温柔是他给我的面具。
现在在我面前的,才是真正的宋时砚。
「乖乖让她出气不就完了,你还要挑衅她做什么。」
宋时砚眉眼间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我头一次见他蹙眉,用不耐烦的语气和我说话。
不自量力的小虫子。
我愣愣地想。
现在在他眼里的我,就是这样的。
「错的不是我。」
口罩下的声音,带着让我自己都吓一跳的嘶哑。
我的目光直直地对上宋时砚的眼睛,挺直了腰杆,试图挽回最后一点尊严。
「是周月月先……」
「我管不着。」宋时砚忽然出声,打断我的话,神情淡漠,「我无所谓谁的错。」
「你让她丢了面子。」
「她不高兴了。」
浑身的力气一下被抽空,未说出的话湮灭在喉咙里。
我死死地盯着他看。
「她想让你周末晚上当着全校的面和她道歉。」
宋时砚看了眼手机,眉头皱得更紧了,
「直接答应吧,我也不太想和女生动手。」
「道歉?」我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有些好笑。
「怎么道歉?」
「周天八点,学校西操场。」宋时砚顿了顿。
「下跪道歉。」
22
拐角处有人路过。
两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点儿怜悯,却在看清宋时砚的一瞬间,又变了脸色,快步离开。
沉默在夜晚蔓延。
我垂下眸子。
呼吸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快……」
「……好。」
宋时砚顿了一下,「别耍花招。」
「道歉就能解决的事情,不要让它演变成更大的……」
「我知道。」我打断他的话,「周天晚上八点,西操场。」
「我会去的。」
一定会去。
23
寝室已经关门了。
等我再拿出手机时,才看见室友打给我的几个未接电话。
我给她回了个消息,让她不要担心,今天有点事情晚上不回寝室了。
她立马回了表情包。
宋时砚的新微信消息在我退出室友的聊天界面后,立马冒出来。
——【乖乖,刚刚怎么突然不回我了。】
难言的情绪漫上心头,我一字一句地敲下一行字:
——【宋时砚。】
——【我们见面吧。】
那头的微信电话立马跳出来。
我点下接通,宋时砚的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乖乖,真的吗?我们要见面了?」
我还站在原处,路上已经没有人了。
月亮被挡进了云层里,路灯的光有些暗,黑夜寂静无声。
我听见他落在我耳边的呼吸声。
我望着灯笑,「是的。」
语气甜腻到让我自己觉得有些反胃。
「阿砚。」
「好想见你。」
24
贺笙给我开门时我正好结束了通话。
她的目光聚焦在我裤子上的污渍处,沉默地用眼神示意我给她一个解释。
「小意外。」我平静道。
「意外?」她重复了一声,语速很快,没有情绪起伏,「那这个呢?」
手机屏幕抵在我眼前。
上面挂着一张截图:
——墙
——周天晚上八点,西操场。
——请大家看一场好戏。
上头明晃晃地挂着周月月三个字。
还附了一张图片。
应该是今天晚上宋时砚拍的。
我带着口罩,帽子拉得很低,坐在地上,看上去形容狼狈。
校园墙给周月月单独发了一条。
热度很高。
底下评论很多,却又不敢明说。
只是隐晦地暗示些什么。
「陆冉。」
贺笙的脸冷得一如既往。
「告诉我,这是什么。」
「这是……」
我扯下口罩,冲着她笑。
「狐假虎威的狐狸。」
25
清晨阳光漫过窗棂,生物钟促使我早早醒过来。
贺笙还在睡。
我揉了揉眼睛,看见五分钟前宋时砚发来的消息。
——【乖乖,我起来啦,好期待。】
——【亲亲.jpg】
——【终于要见到我的宝贝了。】
我按下息屏键,穿好拖鞋轻轻出了房间。
阳台上挂着我昨天穿的那件外套,随着风被吹动。
我拿了衣架去取它。
「你要穿这件衣服去约会?」
我回头,见贺笙已经起了,架着手靠在阳台门边,冷眼睨我。
「没有。」我拿过衣服,将它叠好。
入夏的外套很薄,叠好后足够放进我的挎包,也不会显得臃肿。
「这是惊喜。」
清晨的风拂面,带着点未散的凉意。
贺笙的睡裙被风带起一点,从小到大她都是这一副面瘫脸。
她打了个哈欠,又转身回房:
「有事给我打电话。」
26
手机上的时间从九点五十九变动到十点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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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我发现我裸着身子,身上尽是暧昧的红痕。
死对头将我箍在怀中,眼底是浓烈的占有欲。
「卧槽,昨晚我们干嘛了?」
「......干了。」
???
1
一觉醒来,我穿越到了十年后。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旁边黑着脸的死对头,默默挪了挪身子,离他远点。
病房内安静如鸡。
他身后还站着两个小男孩,模样跟他如出一辙,不用做亲子鉴定,高度近视的人都能看出是父子仨。
我鼓掌:「你们家基因真好,三个人共用一张脸。」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说完这句话后,沈意弦的脸色又黑上了一个程度。
十年后的沈意弦结婚了,还记得他中二时期说过如果娶不到他喜欢的女孩,他宁愿一辈子不结婚。
我啧了一声。
还真被他丫的追到了校花。
以前他喜欢校花,我喜欢校草,本该是天作之合,结果这厮喜欢单刷,每天早上都能看见他跟校花献殷勤,三年如一日地送早餐,送的还是包子和豆浆。
我笑了。
也不知道他从哪个傻叉手中买的便宜信息,其实校花喜欢的并不是包子和豆浆,而是面包和咖啡。
三年了,没一次送对的。
不过校花人还怪好的嘞,十年后竟然真跟他在一块了,还生了两个崽。
沈意弦祖上真是冒青烟了。
还没来得感叹,我突然福至心灵。
既然沈意弦这厮能跟校花结婚生子,那林知言肯定被我迷得五迷三道。
他现在指定在家看孩子呢。
光是想想,我就笑出了声。
旁边的沈意弦像看傻子似的看着我。
我兴冲冲地拉开被子想下床回家。
「哪去?」沈意弦眼疾手快地拉住我,似笑非笑。
「回家找我老公。」
我敷衍地扒开他的手。
沈意弦一顿,语调有些奇怪:「你老公是谁?」
「林知言啊。」
「呵。」沈意弦冷笑一声,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咬牙切齿,「许愿,你好得很。」
他手上一个使劲,把我甩在床上,不疼,因为床太软,我还弹了一下。
我眼睁睁看着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本本,翻开呈现在我面前。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红底的照片,两人看起来年纪不大,更像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男方噙着笑,眉眼多出了几分柔软缱绻,女方嘴角上扬,眼角眉梢间漾着笑,双方看起来都不像是被逼的。
双方看起来还有点眼熟,不确定,我再看看。
我睁大双眼,视线移到姓名那一栏。
赫然显示着「许愿」「沈意弦」几个大字。
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一阵窒息。
还有什么比一觉醒来少活十年更让人震惊的事。
有。
未来的结婚对象是曾经的死对头。
我抱头痛哭。
沈意弦没有半分怜香惜玉,掰开我的眼睛,心狠又手辣:「好好看看你男人是谁。」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未来的结婚对象会是沈意弦。
总不能是见色起意。
有品学兼优的林知言在,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嚣张跋扈的红毛怪。
近视又不等于眼瞎。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我被胁迫了。
我小心翼翼地询问:「沈意弦,我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听我说完,沈意弦罕见地沉默了。
他盯着我良久,并没有我料想中的被气到跳脚,反而蓦地笑了。
那笑声并没有嘲讽,也不是冷笑,好似真心实意地笑,带着愉悦。
「许愿,你气人的本事跟当年还真是如出一辙。」
我讪讪一笑。
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其他理由。
总不能因为爱情。
沈意弦笑够了,深深看着我,眼底欲溢出的爱意并不似作假,嗓音温柔却又那么郑重其事。
「许愿,你要知道,我们结婚的前提是因为我爱你。」
如果是十年后的我,肯定相信了他这句鬼话。
可我是十八岁的许愿,他对江笙的追求爱慕我可是切切实实地看在了眼里。
对于他这一番话,我嗤之以鼻。
狗男人。
好在沈意弦并没有期待得到我的回应,我松了一口气。
空气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沈意弦看出了我的不自在,冲身后招了招手:「许一,沈二,过来,你妈失忆了,在你妈面前刷刷脸。」
两个小崽子乖乖地站在我面前,仿佛缩小版的沈意弦。
我不解:「为什么叫许一?沈二?」
谁家好人给小孩起这种名字?
沈意弦的眼里漾出几分笑意:「因为你说许愿第一,沈意弦第二。」
我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
毕竟这真是我能说出来的话。
2
从沈意弦口中得知,我是因为食物中毒进的医院。
没等他说完,我痛心疾首:「夫妻一场,现在都在一个户口本上了,你还玩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沈意弦额头上的青筋隐隐抽动着:「不是我。」
不信。
沈意弦在我心里的信誉度几乎为零,就算他说得天花乱坠,我依旧相信他是那个给我下毒的人。
也不知道哪句实话得罪他了,他闷在一边不再跟我说话,我也乐得清闲。
上网的时候我发现林笙现如今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遍地随处可见她的大屏应援,是全娱乐圈唯一一个三金影后,出道六年,无一黑料绯闻。
我津津有味地刷着她当下最火爆的大 IP 女主剧,幸灾乐祸地看着旁边默默剥石榴的沈意弦,没忍住嘴欠道:「怪不得你跟我结婚呢,原来是人家没看上你。」
沈意弦没说话,只是把碗里剥好的石榴一口闷了,咬得咯吱作响,仿佛在咬我的肉。
我打了个寒颤,却表示理解,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反而娶了一个宿敌,饶是影帝都控制不住面部表情。
幸好沈意弦投的毒量少,挂了一周的点滴就出院。
到了家,我才发现沈意弦随身带着结婚证的操作有多收敛。
偌大的客厅挂满了数不清的结婚照,连走廊楼梯处都挂着照片,空出的地方还贴着红色的「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婚房。
我咂舌:「沈意弦,你的眼光比我姥炖的红烧肉还要烂。」
沈意弦没有说话,只是晚上餐桌上摆了满满一桌红烧肉。
我瞪大了眼睛。
报复。
这绝对是报复。
沈意弦把其中一个用大瓷碗装的红烧肉端在我面前,皮笑肉不笑:「尝尝,看看咱姥炖的红烧肉烂不烂。」
不等我回答,他又端过来一盘不锈钢盆子装的红烧肉:「尝尝这个,看看咱爷炖的有咱姥烂不。」
好在沈意弦还是有点良心的,只是每盘让我浅尝了两三块,就此作罢,剩下的放冰箱他慢慢吃。
3
在医院睡在同一个屋子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回到家里,看着卧室里的那张大床,才后知后觉感到不适。
虽说十年后的我给他生了两个崽,同床共枕跟家常便饭似的,但是现在在这里的是十年前的我,我还没有堕落到跟讨人嫌的沈意弦睡在一张床上。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流声戛然而止。
没一会儿,开门声响起。
沈意弦只穿着一条灰色长裤,裸露着上身,宽肩窄腰,身上的肌肉线条流畅,没有一丝赘肉。
我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他踢了踢我的脚尖:「蹲在这干什么?洗澡去啊。」
我挠了挠头,试探性道:「咱要不分房睡?」
做了半个小时的心理建设,我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沈意弦擦拭头发的手一顿:「许愿,你认真的?」
我眼神飘忽不定,装傻:「什么真的假的,假的真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看了我许久,就在我以为他要发飙生气的时候,就听见他轻声道:「许愿,我又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我慌忙摆手:「没有没有。」
「那你为什么又提起来林知言?为什么要跟我分房睡?下一步你是不是就要跟我提离婚?」
他的嗓音被压得很低,听起来很是落寞。
十年后的沈意弦太懂得如何示弱了,饶是铁石心肠的我也说不下拒绝的狠话。
我拿着换洗衣服逃也似的钻进了浴室,在浴室里足足待了两个小时,做好了心理建设才敢小心翼翼出去。
房间的灯光调成了橘黄色,沈意弦坐在单人沙发上,小茶几上摆放着几瓶红酒,全是外文,我看不懂。
他冲我笑道:「你前一段时间不是说要喝红酒吗?现在喝吗?」
我心里吐槽道:想喝酒的是十年后的我。面上却不露痕迹地笑道:「喝。」
酒量不好这件事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但是一杯醉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我觉得脸热热的,面前的沈意弦有点重影:「沈狗,你、你别动。」
他后面墙壁上贴着红色的「囍」字,我睁大眼睛,视线有点模糊。
我使劲搓着眼睛,面前的沈意弦一头惹眼的红发,一时间我分不清现在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
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沈狗,你丫的喜欢林笙,我喜欢林知言,咱们就不能合作一次吗?现在你不帮我,单刷,等以后咱俩就得结婚了,我不想跟你结婚,我想跟林知言结婚,呜呜呜。」
「……你怎么知道以后我们两个结婚?」
我打了个酒嗝,对此不屑一顾:「因为我穿到了十年后,十年后我还给你生了两个小崽子,一个叫许一,一个叫沈二,酷不?
「我为什么会穿越到十年后?我不想的,我想回去。
「咱俩相看两相厌,以后怎么能结婚啊。」我抱着酒瓶子嗷嗷哭,「我想让我的孩子叫林二,我不喜欢『沈』这个姓,我不喜欢沈意弦,他总是说我笨。」
我已经分不清面前的这人是谁,只是不停地吐槽着沈意弦。
那人耐心地听我吐槽完,温柔道:「为什么不喜欢沈意弦?是因为他总是说你笨吗?」
我又灌了一口红酒,大着舌头道:「对!沈意弦讨厌我,总是说我,我讨厌他,林知言总是夸我,我喜欢他。」
那人叹了口气,语气有些苦恼,却又满是笑意:
「沈意弦不讨厌你,在这个世界上,沈意弦最喜欢的一个人就是你。
「沈意弦太笨了,碰见喜欢的女孩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等以后如果你看见十年前的沈意弦,你教教他好不好?教教他该怎么喜欢许愿,教教他该怎么讨得许愿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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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穿这么少!」
他一边慌张地用浴巾裹着我,一边皱着眉头,低声斥责我。
我被他这副模样逗笑,歪着头看他。
大哥,来泡温泉不穿泳衣穿什么,难道穿羽绒服吗?
1
大二,体育课三门课程,我 tm 挂了两项——
篮球,排球。
补考前,我正在烈日下挥汗练习,忽然有男生过来找我要微信。
对方穿着简单的白 t 短裤,干净清秀,而我晒的脸色通红,汗水把额前的刘海都濡湿,这幅鬼样子,我真不好意思给微信。
「不好意思啊,我没带手机。」
我红着脸拒绝,却都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对方沉默了几秒,却也没为难我,「那好吧,没关系。」
但是,被拒绝后他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转身离开,反倒后退了两步,站在篮筐左下方的位置看我投篮。
真要命。
但我这人属于典型的又要面子又害羞,我不敢抬头看他,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我的慌张与羞怯。
于是,在他的注视下,我咬着牙继续练习,一个标准的三步上篮——
篮球砸到了球框上,然后,弹出去砸到了那位小哥哥身上。
不偏不倚,正中「致命弱点」。
小哥哥脸色瞬间变了,双手捂住关键部位,缓缓蹲了下去。
我惊住了。
愣了两秒,我连忙跑过去,不过,这受伤部位有点尴尬,我搀他也不对,扶他也不对。
「你……你没事吧?」
见他半晌不动,我怯生生地问道。
他仍旧没抬头,只是闷闷地说道:「多半是废了……」
废了?
废了!
我麻了,没那么巧吧?
我胆子小,快被他吓哭了,「你别吓我,我送你去医院吧……」
如果是装的,这会肯定就拒绝我了,但是他没有。
他缓缓抬起头,脸色似乎确实有点……泛红。
可能是疼的。
我更害怕了,连忙把他扶起来。
他也不客套,任由我扶着他,慢吞吞地朝校外走着。
走了几步,我扫了一眼他的裤子,又飞快地收回目光,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来。
「要不,我给你叫个救护车?」
他愣了一下,然后侧过头来,在我耳边低声问道:「同学,你现在叫个救护车,全学校都知道我废了。」
不过,话音落下,他又挑挑眉。
「这不是带手机了么?」
他看着我握着的手机,轻笑着问道。
谎话被戳穿,我脸红了一下,「那个,没电了。」
说完,我连忙揣回了口袋里。
我陪他打车去了附近的医院,挂了一个……男科。
当然,看这个毛病我不太方便进去,便在走廊里等他。
没多久,门开,他走了出来。
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一脸落寞。
完了,不用他开口,我都猜到了几分。
果然,他走到我面前,低声说道:「医生说,多半是找不到女朋友了。」
找不到女朋友了?
这潜台词已经很明显了。
我正想安慰一句节哀顺变,便见他俯下身来——
「同学,我现在这么惨,你总得弥补一下吧?」
离的太近,我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怎……怎么补偿?」
「在我治好之前,暂时当我的女朋友。」
2
暂时当他女朋友?
讲真,我没犹豫太久。
一是因为我又羞又愧,也怕他真找我麻烦,二是,反正他一个「暂废」之人,也不能对我怎么样。
三么……
其实是我见色起意了。
之前在篮球场我紧张又害羞,匆匆打量他一眼就红着脸拒绝了,这会他主动凑近,我不过多看了两眼,便心跳不止。
竟还是个长在了我审美上的帅哥。
鬼使神差地,我点头同意了。
「行……」
不过,这人显然也没料到我会同意的这么痛快,眨眨眼,他忽然笑了。
「女朋友,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朱亦。」
「周定。」
他自报家门后,却忽然笑了,「同学,有缘分啊,咱俩连起来不就是命中注定?」
我愣了一下,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的确,是「命中朱定」……
沉默了一下,我轻声问他:「你不用去取药么?」
不是废了么?连药都不用开的?
周定愣了一下,随后镇定自若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对折了的医药单来,委屈巴巴地开口:「当然要开药了,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
本着承担责任,对他负责的优良态度,我跟在他身后,主动去给他医药卡里充了钱。
不过——
取药的时候他不让我过去,说是那些男性用药名字都太生猛,我跟过去不合适。
太生猛?
完了,他去取药时,我满脑子都是那些虎狼之词……
取了药回学校,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用扶着不?」
「不用,就是古代太监也没成瘸子啊,走路不碍事。」
听他自比太监,轻声劝道:「乐观点,现在医学发达,不一定成太监。」
「……」
周定沉默了一下,忽然转头看我,「朱同学,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挺呆萌的。」
这……
确实有人说过,还不止一位。
过去这二十来年,身边熟悉的朋友对我的评价都出奇的一致: 天然呆,傻白甜。
沉默了一下,我违心地撒了谎:「没有,你是第一个。」
周定笑了。
这人笑起来,声音还有些好听:「嗯,那还挺荣幸的。」
看着他的笑脸,我不由得开始怀疑他受伤的真实性:「还能笑的出来,你真的废了?」
周定瞬间敛去了笑意,委屈巴巴地看着我,「同学,你那一球砸的有多用力,你自己还不知道么?」
「再说了——」
他晃了一下装药的塑料袋,声音压低了些:「哪个男生会拿这个开玩笑?」
我想想,也是。
不是说男人不能说不行么,他这何止是不行,简直都快废了。
想想便也打消了疑虑,和他一起拦车回学校。
出租车上,我们互相加了微信,在他的软磨硬泡下,我不得不随了他的意,把他的备注改成了五个字: 临时男朋友。
男朋友是他要求的,临时两字是我私自填上去的。
说来也巧,校门口,我和周定刚下车,便遇见几个男生走过来和他打招呼。
听周定介绍,是他的室友们。
大家目光暧昧地在我们俩身上打转,周定倒是痛快,直接给大家介绍:「这是我女朋友,朱……」
靠,这家伙卡壳了,把我名字给忘了。
尴尬之际,我只能自己主动补上:「朱亦。」
周定室友们很给面子的没有提这茬,反倒特热情的邀请我们明天一起去泡温泉。
听说是几个寝室联谊,好像还有我隔壁寝室的姐姐妹妹们。
周定转头看我,轻声问道:「一起去吧,行吗?」
说真的,我第一反应就是看了一眼周定的关键部位。
飞快地收回目光,我踮起脚来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你……能穿泳裤么?」
周定愣了一下。
很快,他回过神来,把我拽到了一旁,咬牙切齿地回应道:「我只是暂时废了,又不是让你一球砸没了……」
3
我愣了一下,仔细一想也对。
唐突了,人家只是受创,直接让我给当成太监了。
低语了几句,周定又把我拽了回去,把问题再度抛给了我:
「我们要一起去吗?」
被这么多双目光注视着,我骑虎难下,哪好意思说不去,只能点点头同意了。
周定似乎很开心,见我同意,连忙打发走了那些室友,继续送我回宿舍。
宿舍楼下。
周定停在树下,朝我扬了扬下颌,「进去吧,微信聊。」
我犹豫了一下,出于人道主义,还是轻声叮嘱了一句:「你回去以后记得抹药。」
然而,我万万没想到,这人闻言却坏笑一声,挑眉道:
「你怎么知道,这药是要抹的?」
我脸一红,这是什么鬼问题,不是抹的还能是什么,难道是吃肾宝片么?
瞪他一眼,我急匆匆地跑进了宿舍楼。
午后天气闷热,身后似乎还能传来他的低笑声,听的我心里闷闷的,软软的。
从未有过的感觉。
宿舍里空无一人,我洗了脸坐在床边出神。
我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脱单了。
真是神奇。
不过是练个球,居然练出了个男朋友。
练球?
我这才忽然想起来,过两天就补考了,我这投篮率还低的可怕。
这样想着,我抱起篮球又出了门,之前送周定去医院时,路上刚巧遇见了我室友,便托她把球帮我带了回来。
——
篮球场上几乎没几个人。
此刻太阳正盛,晒在肌肤上,一阵火辣的灼热感。
不过——
我刚刚练球的那个球台上倒是站了一个人,而且……
看起来有点眼熟。
我轻微近视,走的近了才看清,这不正是朱定。
这家伙正站在刚刚被我反弹砸中命根子的球框下,一个劲地朝球框鞠着躬。
搞什么?
怎么看起来神神叨叨的……
我抱着篮球走过去,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周定?」
周定瞬间转过身来,看见我,这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了。
不等我问,他自顾解释道:「你不是要补考么,替你祈祈福,让你到时顺利过关。」
……这理由我无法拒绝。
周定看了一眼我怀里抱着的篮球,「练球么?我陪你吧。」
我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是转念一想,反正现在是男女朋友,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不用白不用么。
这么想着,我点点头同意了。
周定似乎球技很不错,又称职又耐心,一点一点地指导我。
前面我学的还很好,可是后来……
他教我投篮时,偶尔会纠正我的姿势,难免会有捏着我手腕,站在我身后这种细微的接触。
明明没什么逾距的,但我就是脸红的不得了。
「手臂抬高一点。」
周定耐心指挥着,语气温和。
我抬高了点,他却似乎还不满意,便从后方走过来,停在了我身后。
「停在线前,手抬到这里,眼睛看向篮筐。」
说着,他身子微微前倾,然后握住了我的手腕,帮我抬高了些。
不知是不是天气太过闷热,与他有肢体接触的那一刻,我瞬间脸红,脑中一片空白。
耳边响起他的声音:「瞄准篮筐投吧。」
我却一动没动。
几秒过后,周定探过身看我,眼底似乎有着几分笑意:
「同学,你脸红什么?」
我连忙辩解:「天……天太热了。」
他笑意更甚,「那你紧张什么?」
我舔舔唇角,正努力搜刮着理由时,他忽然笑了。
「再保持这个距离的话,我恐怕忍不住要亲你了。」
我瞬间回神,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欲盖弥彰地抱着球转过身去:「我再投一次,你帮我看着。」
身后,他轻声笑着,「好。」
然而,话音刚落,他的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周定和我打了招呼,走到前方接通了电话,目光却看着我这里,并微微扬了扬下颌,示意我可以开始投球了。
我深吸一口气,脑海里不断回顾着投篮几要素,停在了线外,单手握球,视线停在球框上,跳起身来投球——
篮球砸在了篮板上,以一个极为熟悉的弧度弹了下去,再一次……
精准无误地砸到了周定的某个特殊部位。
周定脸都绿了。
挂断电话,他惨白着一张脸,「谁说你篮球技术不行的?你比追踪器都准啊。」
4
「……」
我没好意思应声。
毕竟,两次动了他根本,实在是不好意思。
我跑过去扶着他,弱弱问道:「你没事吧?」
也真是见鬼了,我投篮怎么都投不重,偏偏打他就一打一个准。
真是孽缘。
他缓了半天,才直起腰来,「同学,你要是想再多当我几个月女朋友,你就接着砸吧。」
「……」
我连忙摇头。
开什么玩笑,真要彻底打废了,我岂不是要负责一辈子。
看他那副小脸刷白的样子,我也心存不忍,便让他回去休息,却被他摇头拒绝了。
「没事,再陪你练练。」
不得不说,周定倒是个很好的「老师」,体育老师累吐血都没教会我的篮球和排球,短短一下午,我就基本上手了。
不过——
我和周定似乎相信了孽缘这件事。
训练快结束时,周定最后帮我掐着时间测试了一下,明明已经能够基本按时完成三圈投篮的我,却在周定站在篮筐下方时,再一次投球失误。
篮球擦着球板,以一个熟悉的轨迹朝着周定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砸了过去。
幸好,周定这次早有防备,连忙转过身去,篮球砸在了他屁股上。
「真 tm 见鬼了。」
周定嘀咕了一声,顺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抬头看我,「朱亦同学,我怀疑你是不是和我家祖上有仇,铁了心的要让我断子绝孙啊……」
我捡起篮球讪笑了下,我当然没那么无聊,次次挑着他的命根子下手,怪就怪在,每次都那么的精准无比。
的确是见鬼了。
……
球练的差不多了,我和周定准备离开,出了篮球场,我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他:「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人家毕竟顶着大太阳教了我一下午的篮球,又被我两次重伤,总得请他吃个饭么。
「好啊」
周定替我抱着篮球,应的特别痛快。
「那我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好。」
周定应声,却还是送我到了宿舍楼下。
路过学校里的奶茶店时,还顺便帮我买了杯奶茶,半糖,少冰,他竟意外地懂我的口味。
接过奶茶,见我一脸惊喜,他在我询问之前局促地开了口,「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我前女友喜欢这个口味,我就按着买了。」
「……」
我沉默了一下,虽然明知道只是他的「临时女友」,可是,在听见他说起前女友时,我还是有些莫名地不开心。
当然,我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笑着接过了奶茶,当着他的面戳进吸管喝了一口。
「刚好也合我的口味,谢谢。」
送我到楼下,周定却没把球还给我,他歪着头看我,轻声问道:「球就放我那把,明天你练球的时候叫我,我陪你一起。」
我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练球是个特枯燥的事,有人陪当然更好了,而且,放着这么一个球技好的便宜男友在,反正不用白不用。
——
半个多小时后,我如约下楼,却意外地看见楼下换了衣服,手抱鲜花的周定。
不是那种特俗气又扎眼的大束玫瑰花,是我最喜欢的向日葵,不大不小的一束,刚刚好。
见我下楼,周定快步走了过来,把花塞进我手里,脸却红了几分。
「给你。」
周围似乎有些同学在围观,我也跟着脸红了起来,接过花,拽着周定快步离开了。
出了校门,我才松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向日葵花束,其实心里还是开心的。
「送我花做什么?」
周定却半天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我忍不住抬头看他,却见他低声说道:「我——」
「我前女友说,女孩子的恋爱,要从一束鲜花开始的。」
我愣住,手里的向日葵,它瞬间就不令人心动了。
强忍住把花扔掉的冲动,我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那你前女友还挺能说的。」
周定讪笑一声,没说话。
不过仔细想想,反正我和周定本就是什么临时恋人,要求那么多做什么。
这么想着,我心也放宽了些,抱着花束跟在他身后。
不得不说,周定似乎是个很细心的男生,他总是能够注意到很多恋爱时的小细节。
当然,是不是他前女友教的,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
他前女友似乎和我挺有缘的,很多喜好竟都和我一模一样。
周定替我拎着包,一边走一边侧头问我,「想吃点什么,小龙虾?火锅?烧烤?」
他一样一样的询问着,弄的我险些都要忘了,是我要请他吃饭的。
最后,还是周定提议的去吃火锅。
他去一旁的便利店买了一瓶果粒橙,一瓶矿泉水,把果粒橙的瓶盖拧开后又合上,这才递给了我。
动作自然,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恍惚地以为自己就是他那位前女友,和他相处熟稔。
回过神,我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爱喝果粒橙?」
在这个气泡水奶茶横行的年代,似乎很少有人爱喝这个了。
周定沉默了一下,然后转头看我。
四目相对,我却抢在他前面开了口,「又是你前女友的喜好?」
周定愣了愣,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挠挠头,他应声,「对。」
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不由得感慨,「那我真想见见你前女友了。」
然而——
走到街头拐个弯,刚走到那家新开的火锅店门口,便迎面遇见一个人。
我倒不认识,周定却愣住了。
他倏地停了下来,脚像生根一般扎在了地面上,神色复杂。
见我一脸疑惑,周定转头看我,压低了声音解释:
「这就是我前女友……」
5
前女友?
好家伙,看来我最近不只是球技开了光,这嘴也开了光了。
刚说完想见见他前女友,就真的狭路相逢了。
屏住呼吸,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打量周定的那位前女友,并在心里飞快地做着评判:
嗯……
腰没我细,腿没我长,但是,胸比我大,屁股比我翘,还 tm 比我白。
几番对比之下,我有那么一丁点沮丧。
前女友似乎也有些惊讶,不过,她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我一眼,便转头去看我身旁的周定了。
那目光,真是明晃晃的火热。
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让我瞬间胸闷,这是赤裸裸地轻视!
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在他前女友灼热的目光中,我主动挽上了周定的手臂。
周定身子瞬间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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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4-01-09 10:46:19  更:2024-01-09 11:4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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