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性话题] 有哪些好看的女主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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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性话题]有哪些好看的女主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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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哪些好看的女主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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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哪些好看的女主爽文?

太子爱上了救他的哑女，执意要与我退婚。
我好心相劝：「哑女势孤，不妨先纳为妾。」
哑女自觉受辱，羞愤自尽。
十年后，太子坐稳皇位的第一件事，废我后位，灭我全族。
再次醒来，正值我十六岁的生辰宴。
皇帝问我有何所愿。
我虔敬俯身：「唯愿太子殿下和柳姑娘……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陛下，请为二人赐婚吧！」
1
我死在一个下雪天。
原本能拖到来年开春，可楚珩等不及了。
匕首一寸寸地刺破我的胸膛，鲜血流了满榻。
他尤不解恨。
转动手柄，让冰冷的匕首翻搅我的血肉。
我疼得几乎喘不过气，还是不甘心地问：
「为……什么啊？」
我不理解。
我和他自幼相识，总角之交。
十多年来，我的父兄忠君爱国，对他鼎力相助。
在他收拢皇权之前，就已经上交兵权，主动引咎。
可他依旧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置我谢氏一族于死地。
「为什么啊，楚珩？」我死死扣着他的手腕。
楚珩的面色白过外头苍茫的雪，明明是他痛下杀手，那表情，却像是我负了他。
「这是你们，欠婼婼的。」
他咬牙切齿。
婼婼？
柳婼？
记忆太过久远，以至于我花了些力气才想起这个名字。
以及名字背后的那张，弱柳扶风的脸。
不由自主就笑出声来。
十年啊。
原来这十年间，楚珩从来没有忘记她。
原来他竟将她的死，归咎于我，归咎于整个谢氏。
「楚珩，你真是个……」
蠢货！
最后两个字没出口，楚珩已然拔出匕首。
红色的血洋洋洒洒，落了一丝在舌底。
腥甜的。
像极了那年，母亲熬红双眼，为我炖的一碗血燕。
2
「姑娘，可是心口又疼了？」
如云的大雪消失不见。
刺骨的寒凉消失不见。
春光正盛，人来熙往。
我十六岁的生辰宴。
是了，大抵是老天开眼，眼一闭，又一睁，我竟然没死。
不仅没死，还回到了十六岁这年。
这一年哥哥打了胜仗，爹爹治理水患立了大功。
这一年，我还没嫁给楚珩。
「可不得心口疼。」身后传来讥笑声，「昨个儿太子殿下在勤政殿门口跪了一整夜，要退掉与尚书府的婚事呢。」
鸿雁转头就要过去，被我拦住。
可不只是要退掉与我的婚约。
这一年，楚珩剿匪途中遇险，跌落山崖，被一位孤女所救。
孤女貌美性柔，为了救他尝遍百草，亏损了身子不说，还被毒哑了黄莺似的嗓子。
楚珩大为感动，带回宫中。
算上昨日，已经在勤政殿跪了三个日夜。
要娶她做太子妃。
「姑娘，别听外头的闲言碎语，您和太子殿下自小的情分，太子殿下对您……」
我看着鸿雁，冲她摇头。
鸿雁的话戛然而止。
我当然知道她要说什么。
三日前，我在尚书府醒来。
三日时间，足够我理清前世今生。
「姑娘。」鸿雁突然亮起眉眼，低声道，「太子殿下过来了。」
3
我抬头，就见楚珩一身太子常服，在人群的簇拥下朝我走来。
身后那些议论声马上消失不见。
我和楚珩青梅竹马。
还未出生时便定下婚约。
从小有谁说我的不是，他第一个替我出头。
他犯错挨了罚，我第一个替他求情。
在此之前，没有人会怀疑，我是楚珩的至爱。
唯一的太子妃人选。
但今日，我的十六岁生辰，他带了另一个女子来。
柳婼白瘦纤细，受惊的鸟儿似的依偎在他身侧。
楚珩跪了整晚，丝毫不见疲惫，反倒唇角含笑，亲昵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她看向我，表情瞬间变得仓皇又失措，大跨几步上前。
对着我就「扑通」一声跪下。
4
还真，与上辈子一模一样。
连睫毛上那一滴将坠未坠的泪都一模一样。
上辈子我就是被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迷惑，竟真心实意地为她和楚珩筹谋过。
我出身谢氏，未来夫君又是太子，从未奢望过「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的出现让我心中酸涩，却不至于失了大家仪态。
楚珩要退婚，我不曾哭闹，只看在多年情分，由衷地劝了几句：
「柳姑娘在京城无依无靠，又身有欠缺，虽是为了救你……」
「正妻之位，恐怕跪断膝盖，陛下也不会允，反倒为她招来灾祸。」
「殿下，不若退而求其次，先纳入东宫，将来……」
我话说得隐晦：
「将来如何，不也是殿下说了算？」
就这么几句话，为她消了灾，却为我惹了一身祸。
5
砰！砰！砰！
上辈子我一见柳婼跪下，忙不迭过去扶了起来。
这次我只冷眼瞧着，她竟毫不犹豫地朝我磕起头来。
一下下地，砰砰直响。
鸿雁拉了拉我的袖子。
今日宾客众多，都在往这边看。
我拂开她的手。
急什么？
「婼婼！」楚珩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柳婼的额头已经磕破。
配合着她欲滴的眼泪，我见犹怜。
她回头看了看楚珩，又看了看我，咬唇，继续磕。
我优哉游哉地拿起了手中茶盏。
突然有些好奇，她到底能装到什么程度？
6
没错。
柳婼是装的。
她的「哑」是装的，她的楚楚可怜是装的，甚至上一世她的「羞愤自尽」，也是装的。
寂静无人的长安街角，我亲耳听到她黄莺似的嗓音。
啜泣着求一位蒙面人：
「师父，我一介孤女，若不用些苦肉计，殿下怎会将我放在心上？」
「师父，求您再给我一副假死药吧！」
「师父，婼儿当真心仪太子殿下，我知我的身份，给他做妾都属高攀。」
「可殿下当初许我正妻之位，我须得在此事上做些文章，才能让殿下对我心怀愧疚。」
「师父，您就成全婼儿吧！」
「只要假死一回，殿下此生都会记住对我的亏欠！」
多么会装啊。
骗过了楚珩，骗过了我。
骗过了上京城里所有达官显贵。
我曾问过楚珩，为何独独钟情于柳婼。
「我出生便是太子，所有人都巴结我，捧着我。」
「他们敬我，爱我，无非因着我太子这个身份。」
「哪怕是你，淑因，若我不是太子，你还会爱我吗？」
这话当时把我问住了。
若他不是太子，我与他不会有婚约，更不会一同长大，何来爱不爱？
「只有婼婼，她在不知晓我的身份时，就愿意为我付出生命。」
「淑因，如此纯粹的爱，我如何能抗拒？」
我几乎被他绕进去了。
身为世家女，我向来行一而思三。
我要顾及父母，顾及家族，我的确不会轻易为一个人付出生命。
我们都忽略了另外一种可能。
楚珩哪怕是跌落悬崖，仅凭身上的衣裳，都能彰显他贵重的身份。
无论是公子，是世子，还是太子。
柳婼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
要攀上他这根高枝。
7
「够了！」楚珩一声呵斥。
四下寂静。
柳婼浑身一颤，瑟瑟抬头，巧目盼兮地望着我。
那意思很明显。
她破坏了我的姻缘，让我沦为京城笑柄，很愧疚。
我不开口，她是绝不会停的。
很好。
那就继续呀。
我轻扬眉尖，敛目喝茶。
柳婼咬牙，俯身就要再磕。
楚珩突然两步上前，啪——
一手挥掉了我手中茶盏。
「谢淑因，你不要太过分！」
8
「谢淑因，这就是你谢氏嫡长女的气度吗？」
楚珩横眉冷对，惊得四周的下人跪了一地。
他转身拉起柳婼，心疼地抚上她的额头：「谢淑因，道歉。」
「你现在道歉，孤当什么都未发生过。」
我差点笑出声来。
怪我当年太天真。
撞破柳婼之后，当夜就写信给楚珩，告知他我的所见所闻。
让他留意柳婼。
第二日，柳婼就死了。
真死了。
坊间传闻，她不愿为妾，羞愤自尽。
楚珩给我回信：「幸得淑因提醒，骗孤者，当诛。」
之后此事揭过。
那么多年，我都以为是他将计就计，杀了柳婼。
毕竟他惯来最恨被人欺骗。
直到临死前。
原来他说的「骗孤者」，是我。
9
「谢淑因，你哑了吗？」
「婼婼没做错什么，是孤想退婚。」
「你向她赔个礼，她额上的伤，孤不与你计较。」
我望着楚珩，不由扯了扯唇角。
是我眼瞎。
竟一直觉得他是睿智精明的。
「鸿雁，陛下在前厅吧？」
我转头看身边的婢女。
鸿雁愣愣地点头。
我提裙前行。
楚珩紧随其后：
「你想去做什么？」
「父皇此次是微服出行，并未召集女眷。」
我当然知道。
我一个臣女的生辰宴，还不至于让帝王纡尊降贵，亲临府上。
可陛下为何会在这里？
因为我两位哥哥都在边疆，捷报频传。
因为我的父亲刚刚治理水患，民间赞誉一片。
因为谢氏百年，朝中大半肱骨，都出自谢氏门下。
而太子殿下却跪了三个日夜，要与我退婚。
陛下唯恐寒了父兄的心。
一直到内侍通传，楚珩还紧跟在我身后：
「淑因，你莫要仗着自己的生辰，找父皇讨些不该属于你的东西。」
「孤已经许了婼婼正妻之位，是断不会食言的。」
「你若执意要嫁给孤，便……便只能是良娣！」
我回头看了楚珩一眼。
如他所说，他出生就是太子。
他这一辈子，太顺遂了。
根本没有意识到，太子妃那个位置是谁，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大约是我这一眼太过凉薄，楚珩愣了一下。
正好皇帝在上座道：「淑因啊，着急见朕，可是有何要事？」
满堂宾客。
我跪下：「陛下，今日是臣女生辰，可否斗胆，向陛下求一愿？」
「太子殿下和柳姑娘患难情深，臣女好生艳羡。」
「唯恐坏了二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之约。」
「陛下，请废掉臣女与太子殿下的婚书……」
「为他们二人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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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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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骑在我身上，强行剪光了我所有睫毛。
「你漂亮？他们真是瞎了眼！我才是未来的大明星！」
「我告诉你，你敢动一下，我就戳瞎你！」
温热的泪水划过我冰冷的面庞。
妈妈，既然你不爱我，那我也不必再讨好你了。
1
妈妈从产房出来的那一刻就给我断了奶。
她哭着说自己的人生完了。
爸爸抱着她安抚，仿佛她才是那个刚出生的宝宝。
她冷冷地看着嗷嗷待哺的我说：「你找个人带她吧，我不想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她身上。」
她来到 B 市就是为了成为明星的。
放弃了含辛茹苦多年考上的大学，拎着一包行李就来了。
在这里吃了三年苦，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会迅速衰老。
于是她就嫁给了爸爸，可是天不遂人愿，结婚两个月，妈妈就怀上了我。
爸爸央求她生下我，她宁死不从，转脸就预约了流产手术。
但奶奶说，生下来就给五万块钱，妈妈盘算了许久，这才同意给我一条生命。
我很爱妈妈，奶奶说，从小到大，我看到她，就会张开手臂要抱抱。
可是妈妈从来没有抱过我。
是奶奶要妈妈生下我的，那就只能奶奶来带。
妈妈特别喜欢照镜子，她跟我说，她是大美女，迟早是要进娱乐圈做大明星的。
「你看，我这种细长的眼睛，叫作高级脸。」她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是在跟我对话，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于是小小的我，就笃定妈妈是大美女。
可是每次出门，邻居爷爷奶奶叔叔阿姨，都会夸我好漂亮，眼睛大大的，以后一准是个大明星。
妈妈却说：「这些土老帽懂什么？娱乐圈这种高级的地方，讲究的是高级审美。我这种好莱坞长相，才能吃得开。」
她还会狠狠地掐我一把：「磨蹭什么？赶紧去你奶奶家，别耽误我学习。」
即便那个时候我还年幼，但我已经知道了，妈妈嫉妒我。
妈妈每天在家里播放演技教学视频，可是她从来没有坐下来认真看过。
我爱妈妈，爱看她在家里走来走去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于是我决定替她学习。
我每天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
里面讲的内容十分好玩。
眼神要这样，要那样。
台词要这样讲，要那样讲。
气息要从肚脐眼往上走，然后再张开嘴巴说话。
好有趣。
我想，如果我把这些都学会，妈妈一定会爱我的。
但所有这些努力，都没能换来妈妈一丝一毫的爱。
反而给她提供了日后憎恨我的理由。
天气越来越冷了，一路走去幼儿园，我都会浑身颤抖。
妈妈垂下眸子问我：「怎么？很冷吗？啧，你就是当不了美女，穿得越多，人越丑。」
没过几天，家里收到了一个巨大的包裹。
打开来看，满满的小孩子衣服。
都是给我的！
我高兴极了。
可是爸爸却显得不那么开心：「给梓梓买几身新衣服吧，都上幼儿园了，还从来没穿过新衣服呢。」
「她长得那么快，买了不是浪费钱吗？何况你赚得那么少，难道都花到她身上吗？」
嗯！妈妈说得没错。
爸爸从小就教育我：「看，妈妈是我的公主，也是你的公主。我们都要好好疼爱这个小公主。」
妈妈会勾起嘴角，浅露笑意，然后简单地在爸爸脸上按下一个口红印。
爸爸一开心，就会给妈妈转好多好多钱。
我也跑过去，想要一个吻。
妈妈一把推开我：「走开！拖油瓶！」
哦？她是累了，还是，根本就不爱我？
2
小时候，为了哄妈妈开心，我会踩在高高的椅子上给妈妈烧水。
有一天，我烧好水后，把滚烫的开水倒进了泡脚桶中。
提前还在桶中放了一包妈妈平时用的东西，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
「你干什么呢？」妈妈忽然推开厨房门，走了进来。
我吓得一哆嗦，热水喷溅了我一脚。
妈妈低头看了看，没好气地说：「疼吗？」
我委屈地看着她，鼓足勇气说：「疼。」
我以为这样，她就会心疼我，就会抱抱我。
「怎么那么娇气！」妈妈用手指头狠狠地杵了下我的肩膀。
「不疼，不疼。」我立马回应她。
她冷着脸，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还算懂事，不用我交代，知道主动给我弄泡脚水了。」
她夸奖我了，我高兴极了，开心得连连点头。
我就这样小心地伺候着妈妈，妄图从她那里得到一丝一毫的母爱。
直到小学四年级，那件事情发生了。
我终于笃定，这心心念念的母爱，终究是我幻想中的空欢喜。
有一天放学，同班同学李诗怡的妈妈拉住了我的手臂。
「小朋友，李诗怡说，你是她的同学。」
她的妈妈穿了一身松松垮垮的西装，看起来慵懒又舒适。
我点点头。
「你好，我是李诗怡的妈妈。我是一名导演，你有没有兴趣来阿姨这里拍一条广告呀？」
李诗怡的妈妈将她的想法从头到尾跟我讲述了一遍。
我答应她，回家跟大人商量商量，明天就给她个答复。
3
「你？她找你拍广告？」妈妈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着我。
那眼神中充满了厌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好事啊，能见见世面，去吧！」爸爸高兴地摸了摸我的头。
「去什么去，不许去！」妈妈扯过我手中的名片，三下两下就撕了。
「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副德行，瞪着两个灯泡眼，又土又 low，去了也是丢人。」
我的身体不自觉地开始轻微颤抖，小声嘟囔了一声：「那个，阿姨说了，给两千块钱劳务费，还送两身品牌的新衣服。」
「什么？」妈妈半转过身体，垂眸俯视着我。
我立马低下了头，生怕她的巴掌又毫无征兆地落下来。
「两千块钱……」她转动着眼珠子。
这几年，家里好像很穷，听奶奶说，爸爸的行业不景气，公司也不景气，爸爸降薪了，没被裁员是万幸。
「两千块钱够我打一针水光针……」妈妈小声地嘀咕着。
「你说什么？」爸爸探过脸来问她。
「没什么啊，去吧，好机会，我陪她一起去。」妈妈瞪了我一眼。
我知道，她是不想我把钱的事告诉爸爸。
可我依然兴奋极了，我终于可以穿上属于我自己的新衣服了！
那天，她果然陪着我一起到了片场。
「哇！赵导，哪儿找的小演员啊，也太好看了。」
我刚进门，片场工作人员就惊呼了起来。
「是啊，太好看了，浓眉大眼的，这睫毛好长啊！」
「像个洋娃娃一样。」
妈妈压住怒火，轻轻地把我推向前。
「去跟叔叔阿姨打个招呼吧，梓梓。」她换上一副笑脸，「大家好，我是梓梓的妈妈。」
「哎哟，看来这孩子像爸爸。」有人小声地嘀咕。
「别瞎说话，去去去。」
赵阿姨走过来，拉起我的手：「梓梓，你真漂亮，我一看到你忽闪忽闪的长睫毛，心都要化了。」
我害羞地低下头。
一只手伸到我眼前：「赵导您好，我是梓梓的妈妈。」
赵阿姨站起身来：「您好。」
「我是一名演员，不知道您这里……」
还没等妈妈把话说完，赵阿姨就被助理叫住了。
「赵导，您看今天就拍这五身吧。」
赵阿姨还是有礼貌地回了妈妈一句：「其他的我们日后谈，今天时间太紧了，品牌方一直在催，实在不好意思。」
我抬起头，看到妈妈的笑意凝固在脸上。
她霎时间低下头，与我四目相对。
那个夜晚，我毕生难忘。
4
「你好看？他们真是瞎了狗眼！怪不得只能拍广告，这帮拍广告的都是废人，行业垃圾！」
妈妈边骂，边死死拽住我的耳朵，将我往卧室拉。
「这帮垃圾懂什么？我未来可是电影明星！他们想攀都攀不上我！」
妈妈将我丢到床上，拿起一把剪刀，骑到了我的身上。
「哼，你可别乱动，捅瞎了全怪你自己！」
她拿起剪刀，贴着睫毛根部，把我的长睫毛统统剪掉了。
我浑身僵硬、冰冷，连颤抖都不敢。
只有泪水湿湿热热地顺着眼角流进耳朵，让我知道，自己还是个人。
剪光我的睫毛，妈妈总算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以后少跟那个狗屁赵导演来往，也别让我看到你跟她女儿玩，否则下次我就直接捅瞎你！」
妈妈轻松地从我身上离开，我却久久无法平息。
我一动不动地躺了不知道多久，双手紧紧地攥着拳头。
心底里慢慢升腾起一丝羞耻感和淡淡的恨意。
我可以吗？我可以去憎恨自己的妈妈吗？
后来，妈妈把品牌方送我的两身新衣服挂到二手网上卖掉了。
那点钱，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她的几盒面膜。
我看着她洋洋得意地敷着面膜，终于壮起胆子问了一句：「妈妈，我的新衣服呢？」
妈妈忽然停下正在脸上忙碌的双手，看着我嘲讽地说：「新衣服？你也配？」
「我为什么不配呢？妈妈，他们都说我很漂亮。」
我浑身哆嗦地顶撞了她。
果然，她毫不留情面地扇了我一个巴掌。
「滚！小心我戳瞎你的眼睛！」
我又恨又怕地躲到了奶奶家。
而那两千块钱，一分我也没有见到。
只是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些小小密密的针眼。
我想，她又变美了吧？
「梓梓，我妈说你美翻了，她还说你演技超级好，以后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大明星。」
李诗怡整天缠着我，我也喜欢被她缠着。
尽管妈妈不同意我们做朋友，但我还是大着胆子跟她在一起。
「诗怡，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我想做经纪人，你就是我第一个艺人，怎么样？」
她歪着头，笑着问我。
我也笑了，拉起她的手，开心地点了点头。
等我再抬头时，对上了妈妈的目光。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站在了校门口。
我们僵在原地，远远地看着恶狠狠瞪着我们二人的妈妈。
妈妈像打了兴奋剂一般，大步冲上前来抓住我的头发猛扇我耳光。
「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脑子有病？记不住我跟你说的话吗？」
路过的同学和老师吓得连连后退。
有几个男老师上前拉开妈妈。
「这位家长，有话好好说。干吗这么打孩子。」
我被扯乱的头发在空中飞舞，地上一团团被妈妈拽掉的发丝被风卷走了。
我浑身僵硬地盯着飞远的发丝，既绝望，又无助。
如果她真的这样痛恨我，那我也可以不必爱她了吧？
旁边有些家长掏出手机偷偷地拍视频。
妈妈隔着人群指着我骂：「我告诉你，回家我就打死你！我让你不听话！小蹄子，反了你了！」
「这孩子怎么了？」身边的家长窃窃私语。
「不知道，放学刚出门，这个女人就冲上来打她女儿。」
「确定是她女儿吗？长得一点也不像，这小姑娘多漂亮啊。」
「是啊，一个丑小鸭，一个白天鹅。」
听着旁人无所顾忌的言论，妈妈的眼神越来越狰狞。
她安静下来，直勾勾地盯着我。
片刻后，她毫无征兆地转身离开了。
我的心脏怦怦直跳，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梓梓，去我家待会儿吧，让你妈妈回家冷静冷静，等她气消了，你再回去。」
我别无选择，只好跟着李诗怡回家。
而我的心却惴惴不安，不知道在家里等着我的是什么。
不知道妈妈又给我准备了什么样的惊喜。
5
赵阿姨见到我非常高兴。
「呀，梓梓来了，正想找你呢。」她拉起我的手，盯着我的眼睛看。
「睫毛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剪掉那么好看的睫毛？」
我低下头不敢说话。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跟阿姨说，阿姨帮你想办法。」她关切地靠近我。
我连忙摇摇头。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吧，如果遇到什么麻烦，一定要告诉我。」
我强压住泪水，慢慢地跟在李诗怡身后，坐到沙发上。
「梓梓，阿姨的朋友是一个大导演，他那边需要一个小演员。他看了你拍的广告非常喜欢，想要你去试镜。」
我噌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可是我给你妈妈打了好多电话，她都不接。」
我想去试镜，我想去演电影。
可妈妈一定不同意，如果让她知道的话，怕是会打死我。
见我不作声，赵阿姨笑了笑，说：「片酬还不错的，你第一次演电影，也没有经验，但导演说如果试镜成功，给你五万块。」
我的心脏怦怦地跳，五万块，妈妈一定会为了钱放过我吧。
于是我终于露出了笑脸，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我跟朋友说一声。」赵阿姨摸了摸我的头，「对了，这次让你爸爸带你去吧，你妈妈她，有那么一点……」
我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无奈地长舒了一口气。
她去不去，恐怕我是做不了主的。
晚上回到家，房间里一片漆黑。
窗外泻入斑驳的月光，我隐隐约约看到妈妈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妈……妈妈……」我小声地唤了一句。
妈妈没有反应。
我向前迈了一小步，壮着胆子又唤了一声：「妈妈，你怎么……」
话音未落，只见妈妈快速抄起身边的玻璃烧水壶冲我就砸了过来。
我向旁边一闪身，水壶砸到墙上，伴随着刺耳的声响碎成一堆渣滓。
「小婊子，你让我出丑！」妈妈跳起来向我冲了过来，「你居然让一个大明星出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我快速地向后退，跑进厨房，正想关上门，妈妈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衣袖。
「你给我出来！小婊子，看我今天不捅瞎你的眼睛！」
「妈，妈妈，别这样，别这样！」我害怕得浑身发抖，「我有钱，我可以给你钱。」
话音一落，妈妈松开了我的手臂。
她透过厨房的门缝盯着我：「多少钱？你哪里来的钱？」
「赵阿姨，赵阿姨的朋友让我去演电影，给钱，给钱！」
「演电影？你？」妈妈的呼吸声逐渐变粗变快。
「不不不，妈妈，演一个不露脸的小角色，凑数的。」
我看到妈妈勾起了唇角：「给你多少钱？」
「五万，五万！」我双手冰凉，紧紧地攥着门把手。
妈妈转动眼珠：「全都给我，而且不许告诉你爸爸，这次我就放过你。」
「好的妈妈，全都给你，全都给你。」
妈妈满意地笑了，转身离开后，留下拖鞋抽打地板发出的爽脆声。
啪嗒！啪嗒！啪嗒！
那声音像丧钟，向我声声宣告着绝无可能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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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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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那天，我弟出狱了。
我妈居然要求我把多年打拼下来的财产全都转给弟弟，还说是我亲手把弟弟送进监狱，毁了弟弟的一生，就应该对弟弟负责，养他一辈子。
呵呵，她好像是忘了，当初我是因为什么把弟弟送进监狱的。
1
下午，我兴高采烈地回家，却在家里见到一个意外的人。
我的弟弟梁爽，最近总听妈妈对着日历念叨着他出狱的日期，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看到我回来，妈妈剜了我一眼，不太高兴地说：「还愣着干啥？不认识你弟了？还是你弟回来了，你不高兴啊？今天是梁爽的好日子，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拖到现在才回来？」
她把饭菜从厨房端出来，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又吩咐说——
「待会儿吃完饭，带你弟去买几件新衣裳吧，家里的床单被褥，日常用品都得重新买。」
我不由皱了皱眉，听妈妈这个意思，是想让梁爽在家里住？
我叫梁慧，今天是我的生日。
原以为妈妈会记得，还会准备一大桌子菜等着我回来庆祝，但没想到，她居然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而且，饭桌上的菜都是梁爽入狱前爱吃的，没一样是我喜欢的。
我就知道，妈妈肯定又忘了，又或者说，她根本就不记得我的生日。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但每到梁爽的生日，妈妈都会乐滋滋地带着他去街上买新衣服，还会咬咬牙买那种贵得要死的蛋糕，请来很多亲友给梁爽庆祝，至于我……
妈妈从来都不给我过生日，还总是狡辩说自己忘了。
有一次，我忍不住向她提了一嘴，说班里女同学都有生日礼物，结果却把我妈给惹了，她指着我的鼻子骂，说我不懂事，不知道家里什么经济状况，居然还想着跟同学攀比过生日？
我当时委屈地哭了，那也是我第一次离家出走。
妈妈大约也知道自己过分了，当天晚上，勉强给我煮了两个荷包蛋。
这也是二十多年来，她唯一一次给我过生日。
这一次，我明明早上出门前都提醒她了，可她还是不记得……
我故作开玩笑的语气问她：「妈，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就给我准备这个当礼物？」
我妈愣了下，脸色唰的一下冷了下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居然还想着过生日？」
她不满地将筷子摔在桌子上，问：「是梁爽出狱重要，还是你过生日重要？」
虽然早有准备，可我还是寒心和失望。
紧接着，我妈又开始念叨起来：「当初要不是因为你，梁爽能坐牢吗？」
「我早看出来了，你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连自己亲爹和亲弟弟都能送进监狱！」
我再度愣了下，随即悲哀起来。
我幽幽地反问：「是啊，当初梁爽是因为什么才坐牢的？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呢！」
2
从小，我就出生在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中。
我爸比我妈大了八岁，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我的童年，几乎是在乡下度过的。
听说当年姥姥和姥爷给舅舅说亲的时候，拿不出彩礼和盖房子的钱，正好舅妈家里有个快三十岁还没结婚的哥哥，两家一合计，就用家里的女娃换亲，我妈因此被换了过来。
年幼时的记忆，爸爸总是喝酒赌博，喝醉了，赌输了，就回来殴打我跟妈妈。
后来，他在同乡的介绍下，给县城的市场运输蔬菜，家里的条件才稍微好了一点。
但我爸却因此起了心思，他偷偷跟市场里的一个年轻寡妇鬼混。
小时候，我妈没少因此跟爸爸吵架，还带上亲友堵在那个寡妇门口叫骂过好几次。
但我爸并没有因此收敛，还以赚钱为借口跑到别的地方搞运输，却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家。
那年，我二十四岁，梁爽二十岁。
爸爸带了一个打扮妖里妖气的女人回来，逼着跟妈妈离婚。
妈妈不肯，跟他哭闹，还扑上去打那个女人，爸爸因此恼羞成怒，把家里砸了个稀巴烂。
那时，我在厨房做饭，梁爽躺在房间的床上玩游戏。
听到外面传来妈妈的哭声和尖叫声，我赶忙拎了把菜刀出来，差点跟我爸拼命。
妈妈被打得口鼻喷血，趴在地上连翻身都翻不过来的时候，梁爽没出现。
我跟妈妈被家暴男逼到差点跳楼的时候，他同样没露头。
反而妈妈看楼下邻居全聚集过来，坐在阳台上哭诉不公的时候，他终于从房间闯出来了。
梁爽摔了家里的暖水瓶，还冲上来帮爸爸殴打我们，对着我跟妈妈的鼻子怒骂——
「要离婚就离婚，要死就赶快死！」
「你们女人就知道唧唧歪歪地吵架烦人！连打个游戏都不让人安生！」
我当时气昏了头，也对不懂事的弟弟感到愤怒，就忍不住甩了他一巴掌。
结果梁爽愣了下，直接冲上来锁我喉，混乱中，差点把我的一只眼睛给弄瞎了。
最终，警察赶到，把爸爸和梁爽带走了。
爸爸被判刑七年，梁爽五年，从那以后，我带着妈妈辗转搬到另一个城市生活打拼。
这几年，我给人刷过盘子，进过工厂流水线，最累的时候，一个人兼职五份工作。
我好不容易才攒了点钱，在城里开了家服装店，还买了一套不错的二手房。
我以为生活可以就此安稳下来，但没想到……
梁爽还是找来了。
而我妈，仿佛不记得当年的事，反而把一切过错都推到了我的头上。
现在，我妈还试图为梁爽狡辩：「我们大人斗嘴吵架，关你们小孩子什么事？哪儿有做小的把老子送进去蹲监的？这传出去，不让人笑话吗？在老家，让我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况且，要说混蛋，那也是你爸混蛋，跟梁爽有什么关系？」
她看了下我的眼睛，气呼呼地说：「你那眼睛又没瞎，都是一家人，至于这么计较吗？」
呵呵，真亏她说得出口。
我的眼睛是没瞎，但却造成了不可修复的损伤，到现在看东西都是模糊不清的。
我以为自己拼尽一切，带她逃离那个家，是对妈妈好。
却没想到，在她心里，我爸跟梁爽是无辜的，而我才是那个罪恶不赦的人。
真是讽刺啊。
3
在妈妈跟我吵架理论的时候，梁爽一直坐在饭桌上大吃特吃。
他变化挺大的，以前家里好吃好喝地供着他，把他养得肥头大耳的。
现在，大约是在监狱里过得不好，他变得很瘦，很黑。
油腻的皮肤爆了不少痘痘，一双眼睛瘦得鼓起来，抬头纹也尤其明显。
见我的态度悬而未决，他才终于开口：「妈，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这个家姓梁，我回我自己的家，还需要她这个外人同意？现在我爸不在了，这个家，可就你在做主了！」
他看了我一眼，还不满地讽刺说：「姐，没想到你这么多年还没嫁出去啊？真想赖在我们家不走，啃我们一辈子啦？还是外面知道你亲手把家里人送进监狱，没男人肯要你了？」
从小的时候，梁爽就总说我是外人。
小时候我俩闹矛盾，梁爽会指着我的鼻子骂，让我滚出他家。
而妈妈呢？她从不纠正这些，更甚至，梁爽的观念还是从她那里来的。
从小到大，她满嘴念叨的都是——
我这个闺女迟早是要嫁人的，花再多钱在我身上，也是给别人家铺路。
所以，高考结束后，我明明考上了不错的大学，她却闹死闹活地不让我读。
因为要省钱给梁爽，梁爽不务正业，成绩不好，她想攒钱给梁爽买个大专的文凭。
我冷笑一声，对着梁爽反问：「你家？你要不搞清楚，这房子是谁买的？」
梁爽有些心虚地看向我妈。
我妈气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尖声叫嚷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弟弟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作为姐姐，把弟弟害成这样，不想着弥补照顾他，反而把他往外赶是吧？」
「我看你是反了天了！你要不把我这个当妈的也赶出去？」
说完，她拽了把梁爽，把宝贝儿子护在身后，沉着脸跟我对峙——
「我告诉你，这个家，有我就必须有他！」
我觉得讽刺又可笑，她是打算拿自己来威胁我？
我想，我妈可能弄错了一件事。
一直以来，离不开的人是她，可不是我。
我是看她可怜，又是我生母的份上，才带她逃离那个家，还好吃好喝地供着她。
结果她真当自己是皇太后，以为能操控我的人生，对我发号施令了？
我哼了一声，直接向他们宣告说——
「房子是我买的，这里是我家，我不同意梁爽住在这里，更不希望他来打扰我的生活。」
「你要心疼儿子，是你的事，你要跟他搬出去，我也不会拦着。」
说到这里，我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反正你以前也全都指望梁爽给你养老了。」
「限期明天，给我个准信，你要跟他走，我立马给你收拾行李！」
4
当天晚上，我回店里住的。
在家里饭菜没吃上一口，我觉得饿，就出去买了碗泡面吃。
呵呵，生日当天，我坐在店铺附近公园的台阶上，在冷风中吃泡面。
对面广场上有几个大人在陪着一个软乎乎的小女孩玩。
那小孩才一岁多，看样子刚学会走路，跑起来跌跌撞撞的，那几个长辈生怕她摔倒似的，一个个张开手臂在旁边护着，看到大人们一惊一乍的样子，小女孩乐得咯咯直笑。
因为跑了几步路没摔倒，大人们就不停地夸赞她好厉害，真棒之类的。
我吸了吸鼻子，眼睛突然有点发酸。
这种被人宠着，被人爱的感觉真好啊，可惜，我从未有过。
从小到大，我成绩优异，可即便是拿着满分的试卷回家，也得不到半分夸奖。
妈妈只会哼一声，阴阳怪气地打击我：「考再好又有什么用？反正家里也不会供你这个女娃子读大学，你那个死鬼老爸又不管我们，你做姐姐的，当然要提早出去打工挣钱。」
她还会掰着手指跟我算账：「咱们家就你弟一个男娃子，把他供出来，让他早点成个家才是正事，你不出去挣钱，你弟结婚买房子的钱从哪儿来？总不能让你弟光杆一辈子吧？」
但梁爽只要一次考试及格，就能被她夸到天上去。
我记得，小时候，梁爽站在窗台上对着楼下尿尿，弄脏了妈妈新晒的被子。
她以为是我弄脏的，狠狠打了我一顿。
事后知道是梁爽，非但没打他，反而笑嘻嘻地跟邻居炫耀这件事。
说梁爽有多淘气，尿得有多远，甚至连闯祸后让我背锅的机灵劲儿，都是妈妈喜欢的。
因为时间太晚，广场上陪孩子的那家人离开了。
我也收拾心情，呼了口气，站起身回店里休息。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我还会因为妈妈对梁爽特别的偏爱而心酸难受，可现在……
我有自己的生活了，她的爱和关心，可有可无，就算不给，我也不需要了。
第二天，我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又多了个人。
那是我妈的远房亲戚，在一家小律所当律师的。
之前我爸和梁爽被宣判的时候，我妈走投无路，还四处求人找他帮忙辩护来着。
我妈拖着梁爽的胳膊，坐在客厅沙发上，跟客人有说有笑地讲话。
见我回来了，她的脸色立刻板了起来，冷冰冰地说了句——
「回来了？我让你二舅家的表哥弄了个协议书，你看着没问题的话，现在就签字吧。」
我走过去，把他们起草的协议书翻看了几页，心里顿时涌现出冷笑和心酸。
我妈居然要分割我的财产给梁爽。
为此，她还说得理直气壮地：「当年要不是你报警，梁爽怎么会进监狱？耽误这么几年？他蹲过牢，有了案底，以后工作都不好找了，你不把财产分给你弟，让他以后怎么生活？」
5
我冷笑着把协议书扔在桌子上，反问：「我要是不签呢？」
我妈立刻站了起来，恼羞成怒地宣告说：「那你以后就不是我们梁家的人！」
我轻飘飘地哦了一声，说：「那我可巴不得呢！」
对上我妈和梁爽愣住的表情，我嘲讽地反问：「你们该不会以为我很想跟你们扯上关系吧？从小到大，你们是怎么对我的？那个家，对我来说，还有什么留恋？」
我看了眼我妈找来的所谓远房表哥，问：「不如咱们趁现在就签断亲书？」
三个人面面相觑，愣是没敢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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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心老妈自食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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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醒的时候，女主已经取代了我的位置。
爸爸信任她，哥哥宠爱她，就连我的未婚夫也无底线纵容她。
而唯一承诺永远不会离开我的竹马，早就死在了十年前。
机缘巧合，我回到了十六岁。
女主还没出现，竹马也没有死。
望着少年眉眼鲜活，轻狂不羁的模样，我红了眼眶。
这一次，我要救你，更要救我自己。
1
确诊绝症那天，我给哥哥江青梧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我快死了。】
出乎意料，他回得很快。
【赶紧去死，看到你就烦。】
【他俩不就是牵个手被你看到了，有必要来我面前作？】
【难道离了沈焕，你就活不下去了？】
【那你现在跳楼啊。】
沈焕是我未婚夫。上周我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看到他和宁岁在一起，两人十指相扣，沈焕眼中笑意宠溺又温柔。
见我忽然出现，宁岁慌张地抽回手，躲在沈焕身后怯生生看着我。
沈焕紧紧拉住她的手，冷漠地看过来，目光平静又疏离，宛若看陌生人。
「江挽竹，婚约取消，我要和岁岁在一起。」
我早已心无波澜，只是想着果然如此。
身为小说女主角、背负着团宠光环的宁岁，又从我身边抢走了一个人。
我盯着消息出神好一会儿，不小心摁到屏幕。
消息没有发过去，而是出现一个显眼的红色感叹号。
我垂下眼，心中好笑。
我只是告诉江青梧一个事实而已。
他却觉得，我是为了沈焕的事在闹。
甚至连解释的余地都不给我。
2
电话铃声响起，是妈妈。
好久没听见妈妈的声音了，她语气很软，比我记忆里温柔好多：「挽竹，最近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我克制住哭腔：「没有。」
她听起来松了一口气，又柔声道：「是这样的，我已经让沈家取消了你和沈焕的婚约。」
「现在年轻人都奉行自由恋爱，妈妈也不想干涉你和沈焕的婚姻自由，你觉得呢？」
我隐约预感到她要说什么了，声音很轻地应了一声。
果然，下一秒，我就听见：
「沈焕和岁岁下个月订婚，你要不要过来一趟？」
「不要！我不想看到宁岁，让她滚，滚！」
我猛地挂断电话，眼泪不受控制掉下来。
我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疼了。
可此刻，七零八碎的心脏像是被利刃狠狠划了一道，从里疼到外，疼到无法呼吸。
我身边的最后一个人，我的妈妈，也被宁岁抢走了。
我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3
从天台一跃而下的瞬间，许多画面在我脑海里回放。
第一次见到宁岁的场景，爸爸为宁岁打了我一巴掌的画面，哥哥冷漠地看着我让我去死的一幕，妈妈温柔笑着挽上宁岁的手臂……
定格在最后的，是一张令我看一眼都心惊的少年的脸。
沈致行。
曾经发誓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人。
死在十年前的，我的青梅竹马。
我如释重负般笑了。
沈致行，我终于来找你了。
4
「江挽竹，你挺能耐啊，一和我赌气就不吃早饭，低血糖发作好受吗？」
我眼前晕眩，难受得皱着眉，任由对方把一颗糖推进我嘴里。
沈致行懒散的音调在耳边响起，带着少年独有的骄纵轻狂。
「你最喜欢的葡萄味，怎么样，哥贴心吧，上次你说讨厌甜橙味的，我回去就新买了一罐。」
「哎哎哎，别急着站起来，缓一缓，要不然等会儿晕了，我还得背你去医务室。」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眶骤然酸涩。
是你吗，沈致行。
他在我眼前挥了挥手：「发什么呆啊？」
我紧紧抱住沈致行，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所有压抑的委屈和不甘，在此刻全部爆发出来。
沈致行慌乱地给我擦眼泪。
「怎么了乖乖，别哭别哭，我错了，刚才不该凶你，都是我不好，我就是脑子坏掉了才说那些话，你骂我，好不好？」
看着十六岁的少年手忙脚乱颇为生疏地哄我的样子，纵使眼眶滚烫，我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致行，我好想你。」
向来骄矜的少年表情空白一瞬，低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我：「你受什么刺激了？」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声如洪钟的一道吼在背后响起：「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昨天刚警告过不允许早恋！」
沈致行和我对视一眼，眼疾手快抓起外套披在我身上，背起我就跑。
5
沈致行压低声音：「不好好上课，看我干什么？」
我微微侧头，注意到少年微红的耳尖。
「沈致行，等下陪我回家呗。」
他转笔的动作骤然一顿。
沈致行扭头看我，眼神里带着探究。
「你今天不太对劲。」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我故意瞎扯，「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沈致行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差点咬到舌头：「江挽竹，你……」
「开玩笑的啦，别激动。」我淡淡补了一句，「一个人回去太无聊，拉你陪我嘛。」
其实是因为，我想让沈致行避开那场劫难。
他会在下周回家路上，途经一处小巷，为了救下被霸凌的男孩，被霸凌者用一根筷子生生捅穿喉咙。
我不想再看见那惨烈的一幕，不想再失去沈致行。
我回到十六岁，不仅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也要救你。
6
亲眼看着沈致行到家后，我去了那条小巷子。
躲在隔壁废弃楼的阳台，观察下面的情况。
四五个烫头染发的小混混围着蜷缩在角落里的男孩，对他拳脚相向，污言秽语不断。
这些人中甚至还有一人穿着校服。
我皱了下眉，仔细打量他。
侧脸轮廓有几分眼熟，但是我并不记得曾经见过这人。
有人拿出打火机，轻轻一扣，盒盖翻开。
我看到他接过那个校服生递来的烟，点燃，朝男孩走过去，一手拽起他的衣领。
烟头对着男孩眼球直直摁下去的瞬间，警察及时赶到制止了他们。
看着这一行人被带走，我才终于松了口气。
我撑着护栏站起来，不经意间侧目，恰好与一个人对视。
阴冷、狠厉的目光。
直到对方率先低下头，我才恍然回过神，手心湿冷。
那个穿着校服的学生，竟然是沈焕。
7
我到家的时候，江青梧正坐在客厅。
没开灯，他指尖闪烁着明灭的火星，声音很低，不知在对谁说。
「江皋资助了一个女学生，他想带回来住在家里。」
我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就朝房间走去。
「一个离婚后十年都不来看我们，一个借口生意忙常年在外奔波却有时间资助别人的人……妹妹，我们两个都是没人要的小孩呢。」
我想了想，走到他边上坐下。
「哥，你会接受她吗？」
「开什么玩笑。」江青梧扯起一抹笑，语气嫌恶，「我见过那女的，茶得很，又作又恶心。」
「江皋既然敢把人带回来，那就别怪我整死她。」
他注意到我低落的情绪，伸手揉乱我的刘海，语气缓和几分。
「别怕，有哥在呢，她敢欺负你试试。」
我只是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哥哥，上一次你也是这么承诺的。
可是在宁岁一次次敲开你的房门送甜粥，被你持续冷暴力却依旧不屈不挠碰钉子，任由你欺凌却装作不吭声。
在你用剪刀划烂她的衣服，用牛奶把她从头浇到底，默许同学校园霸凌她，这些事情被学校发现，宁岁原谅你甚至为你辩解之后。
你说，宁岁是你见过最美好的女孩。
你说，宁岁煮的那碗温热的甜粥是世界上最好喝的东西。
你说，江挽竹你为什么就不能学学人家宁岁，为什么就不能关心我，为什么满心满眼都是你那个死去的竹马。
你说，我只有宁岁这一个妹妹，你去死吧，江挽竹。
……
所以哥哥，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机会。
8
这一次，十六岁的沈致行没有死。
有些事情却发生了变化。
沈焕和宁岁同时转到我们学校，他们提前相遇了。
在原本的命运轨迹里，他们本应该相遇在二十四岁，我和沈焕订婚那年。
可是这一次，宁岁和沈焕同时从车上下来，肩并肩走进学校。
江青梧瞥了眼，神色不悦：「啧，一个私生子也敢插手我的事。」
我眸光微动：「哥，你认识他？」
「沈家那位的私生子之一啊，你自己问问沈致行不就知道了。」
我打了个寒颤，心脏怦怦地跳起来。
沈家私生子，加上那天小巷里的偶遇。
前世沈致行的死，真的只是意外吗？
9
下课后，宁岁来找我。
她没有校服，穿的是一件浅绿碎花连衣裙。
我仔细打量一圈，这不是我月初新买的衣服吗，洗干净后自己都还没穿过。
宁岁虽然在山里长大，但是她天生皮肤白，被爸爸资助后更是没再干过重活，被养得很好，穿这件衣服也不会显得别扭。
难怪沈焕会喜欢她。
宁岁察觉到我的目光，不好意思地低头，小声跟我道歉：「对不起呀，挽竹，因为我没有可以穿的衣服，叔叔就让我去你衣柜里拿一件。」
「你要是不高兴的话，回去后我亲手给你洗干净，不要责怪叔叔，都是因为我才要麻烦你们这么多。」
我要笑不笑地看着她：「宁岁，我衣柜里那么多衣服，你偏要拿这件我放在最里面的，新买的裙子？」
她愣了下，脸颊微红：「因为这件尺寸刚好……我不知道这是新衣服。挽竹，我回去后给你做好吃的来补偿，好不好？」
她跑到座位上拿来一个铁盒：「这是我老家的柿饼，你尝尝，很好吃的。」
「拿走，我不吃。」
「真的很好吃，我姥姥亲手晒的。」
「宁岁，我说话你是听不懂吗？」
我态度冷硬，拒绝得干脆利落。
周围有同学转过来看我和宁岁，议论声不断。
宁岁举着柿饼僵在空中，耳垂越来越红，半晌，她神情受伤，苦涩一笑。
「是不是因为我是从小山区来的，所以你看不上我，也看不上我的东西……」
「你谁啊你，乱坐别人位置。」
沈致行淡淡扫了眼他桌上的铁盒，眉峰上扬，声调散漫却凌厉：「她吃不了柿子，你非得逼她吃，安的什么心啊？」
宁岁愣在原地，眼眶泛红，声音低落：「我不知道，她也没说啊，我只是想……」
「你难道听不懂别人的拒绝吗？」我丝毫不客气，「我跟你说了不要，你还要让我吃，还故意抹黑我，说我歧视你，我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搞我？」
「我不是……」
「爸爸资助你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对他的吗？」
宁岁的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连嘴唇都在微微颤动，她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我。
她转学前，爸爸就特意跟我和哥哥说过，在学校里要多帮衬她一点，但是不要和任何人透露她的身份，因为宁岁自尊心很强，不想让同学知道自己是被资助的贫困生。
前世我听了这些话，总想着多护着她一点，她被人轻视了，我给她出头，把自己整理好的笔记借给她，还好几次拦下哥哥捉弄她。
可是最后换来的，却是我一步步被冷落，被孤立，被诬陷，被欺骗。
宁岁不屑又嘲弄地笑道：「江挽竹，你只是出身比我好罢了，有什么用呢，你的东西最后都会是我的。」
怎么会呢？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你抢走我的东西。
10
体育课的时候，宁岁摔了一跤，等她爬起来，袖口的蕾丝花边被磨断了，裙子上也印着大块的灰痕。
这条裙子毁掉了。
等回家后，我找她赔偿：「我的裙子被你穿坏了，八千块，你什么时候给我？」
宁岁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把因摔跤而擦伤的手臂给我看，眼眶泛红：「挽竹，我手好疼。我也没想到会摔跤，还把你的裙子搞坏了，我不是故意的。」
「哦。关我什么事。」
我好奇地看着她：「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还我钱的想法，你不会想赖账吧？」
「我不是那样的人，挽竹，你竟然是这么想我的。」宁岁低下了头，一脸伤心的样子。
「我只是想亲手给你洗干净修补好，这件裙子还可以继续穿的，而且我手艺很好，一定可以和原来一样好看。」
我笑了：「你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那三脚猫功夫值八千块？」
「收起你那点小心思，这招对我没用。」眼看她泫然欲泣，我直截了当道，「如果爸爸知道你刚来就弄坏了我的裙子还想赖账，他还会同意你继续住在家里吗？」
宁岁眼中泄露几分慌张，她大喊一声：「不要！不要告诉江先生，我会赔给你的！」
「八千两百一十二块钱，一分都不许少。」
再次提醒她之后，我扭头走进房间。
宁岁站在原地表情不明，拳头紧紧攥起。
11
晚上吃饭时，爸爸头一次主动关心起我。
「挽竹啊，最近的零用钱还够花吗？要不要爸爸再给你点。」
我点点头：「那就再加点吧。」
据哥哥所说，他为了让宁岁出来读书，给了重男轻女的宁家一大笔钱，既然如此，凭什么我不可以多要一点？
「那挽竹最近有没有想买的衣服，爸爸给你买。」
听到这，哥哥忍不住放下筷子，眼神怪异。
「江皋，你今天什么情况，受刺激了？」
毕竟爸爸从前根本不会关心我们的生活情况，每个月定时给卡里打钱，一年到头都很少回来。
我和哥哥见到他的频率甚至还没有宁岁见到他的频率高。
要不是宁岁被接到家里来了，他怎么会在这边待这么久呢。
他淡淡瞥了哥哥一眼：「吃你的去，我什么时候做事情还要过问你了？」
我也放下了筷子：「爸爸，是不是宁岁跟你说她白天把我新买的裙子穿坏了？」
餐桌霎时间安静下来，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向我。
哥哥皱起眉，低声骂了一句：「我说这村姑衣服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挽竹的。搞坏了就赔钱，背地里告状挺会玩啊。」
宁岁看着爸爸，几乎要哭出来：「对不起江先生，都怪我要穿挽竹的衣服，把自己弄伤了，还把裙子搞坏了，都是我的错。」
「本来就是你的错，你哭什么哭？」
哥哥霍地站起来踹了一脚凳子，语气暴躁：「我最烦动不动就哭的弱智，你流几滴眼泪能解决问题啊？」
「自己做的事自己担着，挽竹那条裙子多少钱，你原原本本还给她。」
「以为装模作样哭几下就没事了，你当我家是冤大头啊？供你吃供你住供你上学，还明目张胆让你欺负我妹妹，你当我也是死的？」
爸爸脸黑了：「江青梧，你说的什么鬼话？坐下！」
「我哪点说错了，对自己亲生儿女不闻不问，转头接别人来家里养，自己女儿被欺负，第一反应是袒护外人，不是死了，是什么？」
眼看爸爸额头隐隐暴起青筋，我拉了拉哥哥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我掩下眼中的情绪，平静道：「八千两百一十二块钱，爸爸想帮她赔就赔吧。」
「我也不需要新衣服，我吃完了，先走了。」
12
我给沈致行打电话：「明天出来陪我好不好，我想去找一个人。」
沈致行本来语调散漫，瞬间声音拔高了几分：「想让我陪你找谁？小竹子，你最好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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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她盛开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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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生父母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大润发杀鱼。
他们说我是被抱错的真千金。
我没空搭理他俩了，开始熟练地捞鱼，称重、杀鱼。
其实很早以前，我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可我没想到，三年后，他们还是找到我了。
1
我的贵妇亲妈酝酿好情绪刚想抱我。
可看到我这一身杀鱼套装，又默默地收回了手。
「所以你们真是我的亲生父母？」
看着亲子鉴定上确系亲生的四个大字，我终于相信了眼前这对衣着华贵的中年夫妇的话。
十八年前我被抱错，导致和亲生父母分开十几年，如今他们终于找到了我。
「乖女儿，你受苦了。」
贵妇还在为刚才的话难过，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全然没了刚才的嫌弃之色。
「以后妈妈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我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亲昵，默默地抽回了手，「谢谢你，徐女士。」
亲妈姓徐，我在亲子鉴定上看到的。
听到我喊她徐女士，亲妈眼中难掩失落。
一旁的中年男人立刻发难，「什么徐女士，她是你妈！」
他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叶朝生，我生物学上的父亲。
可是他看我的眼神像是看臭水沟里的老鼠，带着深深的厌恶。
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讨厌他。
现在更讨厌了。
「一条鲫鱼剔骨切片，我要两斤左右的。」
我没空搭理他俩了，开始熟练地捞鱼，称重、杀鱼。
他们一下子站得远远的，生怕鱼血和鱼鳞溅在他们身上。
叶朝生嫌恶地捂住鼻子，「一个女孩子家，正经工作不干，非得跑到超市档口杀鱼，把我们叶家的脸都丢尽了！」
我把鱼丢在砧板上，毫不客气的反驳道，「我靠自己的双手劳动赚钱，不觉得丢人，你要嫌丢脸，大可以离我远点！」
徐女士明显能感觉出我们之间气氛不妙，她赶紧开口打圆场，「算啦，女儿才刚认回我们，不习惯也是正常的，以后再慢慢改口就好了。」
叶朝生却不依不饶，「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吗？没接受过礼仪教育的就是这样，一身小家子气。」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上礼仪课吗？」
我毫不怯弱的直视着叶朝生，「因为我没钱，林家父母只会每天给我一顿饭，保证我不会被饿死，吃得少，可是我要做的事情却很多，家里所有的家务活都是我的，稍不顺心他们就会打我骂我。」
「到了上学的年纪，他们也不让我上学，后来我找了警察叔叔，也找了妇联阿姨，才终于有机会上学，可是他们不肯出一份钱，我上学的学费都是我捡破烂一毛一毛凑起来的。」
「我也想学礼仪，坐在咖啡厅里和小姐妹喝下午茶聊聊天，可是我不能，因为我没钱没背景，只能靠自己。
知道我为什么偏偏选这份工作吗？因为杀鱼是有提成的，每条鱼提成两块，这里的工资会比其他地方高很多，只要我拼命杀鱼，我就能更快的攒够钱，这样我就能上大学了。」
听到这儿，徐女士早就忍不住啜泣出声，「够了，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以后我们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叶朝生神色复杂，像他这样的人估计都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生活。
但至少，他总算安静了。
我坐上了叫不出名字的豪车，跟着他们回到叶家。
豪华别墅外，一身雪白公主裙的女孩站在门口，看到我们下车，她立刻热情的迎上来，「姐姐，欢迎回家。」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她是谁？」
徐女士这才跟我解释道，她就是那个和我抱错了的孩子，叫叶诗妍。
我看着叶诗妍硬挤出来的虚伪笑容一字一句道，「既然我已经回来了，你们什么时候把她的户口迁走？」
2
叶诗妍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紧咬着下唇，要哭不哭的样子立刻引得叶朝生的怜惜。
他温柔的将叶诗妍抱在怀里轻哄，「妍妍放心，这个家里没人能赶你走。」
随后他狠狠地瞪着我，「你才刚回来就想把妍妍赶走，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恶毒？」
我笑了：「你们又不是亲生的，我在林家过了十八年猪狗不如的日子，我不仅要她跟你们解除法律关系，我还要她马上离开这个家」
「你被抱错是妍妍的错吗？她也是受害者，你就不能大度点。」
徐女士也于心不忍，在一旁劝我，「是啊小娴，妍妍是我一手带大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们也舍不得她，你就当多个妹妹，以后两姐妹也有个伴儿。」
他们没经历过，当然可以云淡风轻的说出这种话。
可我不能。
「我不可能和一个鸠占鹊巢的人成为姐妹，要么她留下我走，要么她走我留下。」
听到我这么说，徐女士也忍不住抱怨，「小娴，为什么你非要为难爸爸妈妈呢？」
叶诗妍突然哭出了声，「爸妈，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抢了姐姐的位置，我现在就走，给姐姐让位置……」
「妍妍……」
见叶诗妍哭出声来，叶家父母都过去哄她。
我冷笑一声，立刻转身就走。
徐女士看到我离去的背影，连忙上前拦住了我，「小娴，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既然你们都舍不得她，那我就不在这儿打扰你们一家三口了。我说过，这个家有我没她！」
我可不像叶诗妍，嘴上说着离开，身体却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徐女士听到我这么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果决地看向叶朝生，「老公，咱们在丽江公寓不是还有套房吗？房产证写她名，让她先独立出去？」
叶诗妍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她委屈的说道，「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叶朝生紧紧搂着叶诗妍，一脸心疼，「我不同意，妍妍从来没有离开过家，她一个人在外边，我放心不下。」
啧啧，还真是父女情深啊？
徐女士看了一眼我的表情，狠了狠心继续说道，「我们会马上去办这些手续的，到那时能不能让妍妍留在我们身边？」
我没说话，作势要走。
叶朝生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叶诗妍拦住，她摇了摇头，「爸爸，你们好不容易才把姐姐找回来，不要因为我跟姐姐闹得不愉快。」
她又朝我挤出一个惨淡的微笑，「姐姐，我现在就走，你不要生爸爸妈妈的气，他们也是因为担心我。」
报一丝，绿茶免疫。
她的这番茶言茶语并没有打动我。
无奈之下，徐女士一个电话打过去，叶家的私人律师马上就带着合同和证明文件来了，我们一行几人到了派出所，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房子过户和户口转移都办好了。
出了派出所大门，管家把她的行李打包送到房车上，叶诗妍伪装的表情再也挂不住了。
她崩溃大哭，「爸妈，我舍不得你们！以后我不在，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爸爸血压高，一定注意不要生气，妈妈你总是失眠，我给你买的血燕要记得吃……」
叶家父母一脸不舍，三个人哭作一团，但是谁也没有再来求我。
我站在旁边静静看他们的表演。
叶诗妍见没人拦她，拉着行李箱一步三回头，终于还是上车离开了。
叶朝生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你现在满意了？」
我勾了勾唇，「凑合吧，我现在可以回去看看我的房间了吧？」
叶朝生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徐女士拦住。
我敏锐的觉察出他们有事情在瞒着我。
可是无所谓，什么样的风浪我没经历过，我躺在徐女士为我准备的房间里，看着淡粉色的天花板，不用担心半夜会被楼上的漏水淋湿床铺。
可我到底还是低估了叶诗妍的心机。
凌晨两三点，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细细听来，好像还有女孩的啜泣声。
我披上外套下楼，一眼就看到靠在叶朝生怀里哭泣的叶诗妍。
3
徐女士也忙着安慰叶诗妍。
倒是叶诗妍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我。
她像是受惊的小兔子，连忙站起身，「对不起姐姐，我这就走……」
叶朝生一把抓住她的手，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妍妍你就在这儿，我看谁敢赶你走！」
徐女士也赶忙解释道，「小娴，你不知道妍妍今晚被坏人盯上了，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差点就出危险了。」
叶朝生更是将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我，「要不是你非逼着妍妍离开，她怎么会遇到这种事？你要是还敢把妍妍赶走，你这个女儿，我看也就没必要认了！」
「叶朝生！你说的什么话？！」
徐女士也被叶朝生的发言吓到了，她赶紧走过来，握住了我的手，「小娴你别生你爸爸的气，他就是太担心妍妍了，今晚她被坏人盯上，换做是你，我们也会担心的，所以你看能不能暂时让妍妍先住下？」
徐女士的语气小心翼翼，完全不像是在征询我的意见，反而像是在央求。
「好啊。」
「等我们找到安全的地方，就送她离开……小娴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让她留下吧，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我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徐女士喜极而泣，她紧紧地抱着我，「小娴，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她这样激动，倒是比见到我的时候高兴多了。
看来叶诗妍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事情得以圆满解决，叶家父母也让我们各自回房休息。
叶诗妍的房间就在我隔壁，就在我准备进屋之前，叶诗妍将我堵在了门口。
「三年没见，林娴，你长本事了！」
她愤怒地把只有她自己一人的户口本摔在我脸上。
「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抢走这个家的家产，我有的是办法让爸爸把财产全都给我」
我挑眉看她，「怎么，终于不装了？」
其实很早以前，我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我和叶诗妍上的同一所初中，她霸凌了我整整三年。
从第一次见到我，她就开始找我麻烦。
后来我扯着她的头花把她打了一顿，我妈被叫来挨训，看着他们奇怪的眼神和相似的脸，我才明白了一切。
但我从没有想过主动认回亲生父母，是因为能养育出叶诗妍这种心胸狭隘手段狠毒的家庭，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与其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被蹉跎，我倒宁愿忍受在学校的霸凌，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逃离那个魔窟。
可我没想到，三年后，他们还是找到我了。
比起我，叶诗妍应该更加夜不能寐吧。
毕竟当初她千方百计的阻拦我们见面，家长会故意把我锁在体育器材室。
我故意将叶诗妍赶走，就是想看看叶家父母的反应。
虽然结果如我所愿，但并没有维持太久。
「叶诗妍，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花样那么多，所谓的坏人是你自己找来的吧？为的就是重新回到这个家。」
其实我无所谓，只是想试探一下他们的底线而已。
但叶诗妍不这么想，被戳穿后她恼羞成怒。
「你这个贱人，以为用这种方法就能将我赶出去吗？你做梦！」
「养条狗久了都有感情，更何况是人。」
叶诗妍回过味来，「你骂我是狗？」
「你自己对号入座的。」
叶诗妍抬手就要扇我巴掌，「你个贱人，三年前你斗不过我，现在也一样。只要我在这个家一天，你就别想抢走属于我的一切！」
我直接抓住她的手腕，用了点力气，叶诗妍就立刻疼的掉眼泪，「放手！」
我用力一甩，她没站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她正要发作，却突然之间变换了表情，「姐姐，只要你能消气，怎么打我都可以，只求你别赶我走，我真的舍不得爸爸妈妈……」
4
「林娴，你在干什么？！」
我被人用力一推，整个后背都撞向了墙面，疼的我倒吸一口冷气。
可叶朝生只顾着叶诗妍，根本不愿意分个眼神给我。
「妍妍，你摔疼了吧？」
「我没事，爸爸，你别生姐姐的气，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占了姐姐的位置，姐姐打我也是应该的……」
「从小到大我和你妈都舍不得动你一根手指头，她算什么东西，也配打你！」
「爸你别这么说，姐姐也是以前吃了太多苦，我受点委屈没什么的，只要姐姐能出气就好。」
叶诗妍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冲我挑衅勾唇。
刚才那一下伤口肯定都裂开了，我感觉整个后背都火辣辣的疼，根本不想理会叶诗妍的挑衅。
「这是怎么了？」
徐女士听到动静也赶忙跑过来，看到我低着头不说话，走过来搀扶着我。
叶朝生冷哼一声，「还能怎么了，你的好女儿欺负妍妍，你看她手腕都红了。」
叶诗妍表面为我开脱，实则拱火，「都是我的错，我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待在外面，就算有坏人又怎样，我根本不该回来打扰姐姐的……」
徐女士并没有偏听偏信，她回头看向我，「小娴，是妍妍说的这样吗？」
我已经疼的开不了口，叶朝生还在喋喋不休。
「要我说，有些坏习惯就是在外面养成的，她这样的人根本没资格做叶家的女儿。」
徐女士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少说两句吧。」
她准备扶我回房，可是右手碰到我的背时，却发现手上湿湿的。
等她抽回手，看到满手的鲜血，立马就慌了！
「小娴，你怎么了？」
「她就是故意装可怜博同情，你别管她。」
可等他看清了我被大片鲜血濡湿的白色睡衣时，立刻就不吭声了。
「快开车，赶紧送小娴去医院。」
徐女士慌张的表情不似作假，我连忙拉住她的手，「没事，只是伤口裂开了，不用那么麻烦。」
从小到大，我没去过医院。
不管被打成什么样子，都是靠自己撑过来的，所以这一次也可以。
「你都伤成这样，就别说话了，老公，你赶紧去开车，我们送小娴去医院。」
叶朝生这回没话说了，他赶紧下了楼，徐女士则是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我。
刚才还被人关心的叶诗妍，此刻已经是无人问津。
她一咬牙，故意装作关心的样子想靠近我，「妈妈，我来扶姐姐吧。」
可还没等她靠近，徐女士下意识就拒绝了，「不用了，小娴不喜欢你，你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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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木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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