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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性话题]有没有特别好看的古言病娇文?最近超迷古言病娇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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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特别好看的古言病娇文?最近超迷古言病娇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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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特别好看的古言病娇文?最近超迷古言病娇男主?
(已完结)
我捡到了一个苗疆少年。
苗疆少年善蛊,更善蛊惑人心。
他脚系银铃,踏着铁锁,言笑晏晏,「姐姐,我说了,无论你跑到哪,我都会把你抓回来。」
我沉默地看着被他踩在脚底,囚禁着我的锁链,心里悔不当初。
那句话说的没错!
路边的野男人千万不要捡!
少年也不行!
(钓系装乖病娇弟弟X直撩色痞土匪将军)
01
都是我贪图美色惹得祸。
南伐回来的路上,路过南疆,我捡了凌沧。
少年苗族打扮,衣衫褴褛,被大军惊吓于马前。
他赤luo的足上系着银制的铃铛。
风一吹,铃声清脆。
荡进了我蠢蠢欲动的心里。
我人在马上,居高临下,眯着眼睛打量他。
他人在地上,瑟缩发抖,怯生生地望着我。
他这幅模样甚得我心。
我立刻翻身下马,躬身弯腰,一把将他扛在了肩上。
在众将士们的口哨声中,扛着美人回了驻地。
进了营帐,我将他扔进了床帐里。
因为行军随性,坚硬的床板嗑的他一声闷哼。
但本将军管不了那么多。
翻身而上,就撕起了他的衣服。
他惨白着一张小脸,慌张地推拒着我。
「你、你要做什么?」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闻言挑眉,戏谑道:「我要做什么,不是很明显吗?」
他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像只初窥人世的懵懂狐狸。
我兴致高涨,手上继续动作。
他却惊慌的往后退,避开了我的手。
我有些不耐烦了,欲拒还迎是情趣。
多了,就是不识好歹。
我翻身而起,坐于桌边,给自己倒了一壶茶消消火。
冷眼睨他,「你看起来有几分聪明的样子,有些话,就不用本将军多说了吧。」
「跟着我,保你锦衣玉食,生活无忧。」
「不跟我,我也不强求,让人放你回去。」
我喝着茶眯着眼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但我心中早已有数,他必定会留下。
我在带走他的那刻起,他没有反抗,就已说明了一切。
行军打仗多年,这点眼见力我还是有的。
02
少年唇红齿白,睫毛纤长,垂眼沉思的表情像是被雨惊湿的蝶,有种破损的美。
我毫不客气,直勾勾的看着他,十足的悍匪架势。
他红着耳根,从床上爬下,走到我的身边。
走动时足间响动的银铃,吸引了我全部的视线。
没等我细想,他就跪坐在地,匍匐在了我的膝上。
他睫毛轻颤,轻轻的唤了我一句「将军」。
我满意的勾起唇,挑起他的下巴,欣赏他的表情。
他的眉眼极其细致,天生艳骨,却不女气。
可能是因为过于年少,没有长开,整个人稍显瘦弱。
我单手挑开他的衣襟,越来越向他凑近。
他紧张的闭起了眼睛,被迫抬起的颈,喉结滚动。
「噗——」我笑出声来,松开擒住他的手,指着他破损的衣衫,含笑道:「看给你吓的,本将军对泥人可没兴趣。」
调戏成功,我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帐子,让他好好「洗干净」。
关上帐门前,我瞥见他依旧坐在原地,只是头微微低垂,过长的眼睫遮住了他的眼睛,让我看不清。
我的眼皮跳了跳,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慌。
还未等我细看,就被前来汇报战况的左将扯走了思绪。
03
我本不喜欢这类纤弱的少年。
但他惊吓于我马前的模样太过惊艳。
让我梦中都在回忆。
只是梦中的少年有些奇怪。
我牵起他的手,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直立起身,才发现他身量极高。
我本就高于一般女子,他却仍旧高了我一头。
细细看去,他的身形竟也发生了变化,如成人男子般沉稳。
就连那张惊艳脱俗的脸都有着说不出来的变化。
他的神情不再懦怯,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还带着些寒冬的凛冽。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我,嘴边还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
他没有说话,而是温柔的执起我们牵握住的手。
看似没有分毫力道,却让我根本抽不出身。
我张了张嘴,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蹙眉打量起四周,方惊觉自己在一个荒芜的平原。
似是不满意我视线的偏离。
凌沧轻叹口气,抚住我的侧脸,将我转了回去。
行事虽温柔,态度却处处透露着强硬。
我有些火了。
向来只有我要求别的份,还没人这么掣肘过我。
但我高估了梦中的自己。
我竟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像个软泥一样的任他搂着。
还有......还有,他竟然自顾自的吻了我。
最重要的是,我竟然挺还受用的。
但是,这关乎到本将军的尊严!
我怎么可能这么软绵绵的任人宰割!?
04
然后我就气醒了。
醒来时就看见梦中的那张脸与我近在咫尺。
我迅捷出手,翻身锁喉,就将他困于身下。
「将、将军,你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些紧张,带着害怕的意味。
我没理他,居高临下的好生打量了他一番。
然后埋头在他的颈间,轻嗅一口。
看着他红到要烧起来的耳根,我满意的松开了手。
心里想着,这样才对嘛。
我把玩着他如血玉的耳朵,问他:「听说你们苗疆人善蛊,那你会什么蛊?」
「我不会蛊......将、将军,可以放开我吗?」
他瑟缩着想要避开我的手,被我一瞪,又老老实实的接受了。
看着他这副想要拒绝又不能拒绝的模样。
我那颗蔫坏蔫坏的心思痒的不行。
「呀,你不会蛊啊?」
「我还以为你对我下了情蛊呢,要不怎么把本将军迷的不行?」
......
我每说一句,他的脸就红一寸。
到了最后,就连那白玉做的骨,仿佛都要燃烧殆尽。
看的我浑身气爽,恨不得去外面打那么两套拳。
调戏够了,我才放过他,任由他服侍着我穿衣,去早巡。
直到这一天都过去,我都忘了问他。
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床边趴着看我作甚?
05
我是黎北的将军林血薇,常年镇守边关。
军旅生活枯燥,本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美人。
为什么我没有对凌沧下手,我自己也想不通。
可能是觉得有些不忍心吧。
说来奇怪。
最近我做梦的次数增多。
而且每一次在梦里我都是毫无缚鸡之力的任凌沧宰割。
我很是生气,但我有口难言。
我是一个要面子的将军。
所以我只有醒了之后反过来将他调戏一番,以解我心头之气。
就这么一直持续到我开拔行军。
一连两月的杀敌,回营后我便忘了凌沧。
我让人给我找了个美人,准备喝酒调笑。
但没想到进来给我送酒的人,却是凌沧。
他脸色有些苍白的为我斟酒。
我手莫名一抖,喂美人的酒撒了一地。
我不知自己为何颇感心虚。
轻咳两声问他:「最近如何?」
他抿了抿唇,不卑不亢地轻声回我:「一切都好,将军。」
他这句话实际没什么杀伤力,但却让我浑身不舒服。
于是我谴退了美人,将他留了下来。
我问他是不是生气了。
他说:「将军日理万机的,怎么会记得我这么一个小人物。」
「将军不碰我,想必是我哪里有错吧。」
好一个茶里茶气。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我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我没忘了你,我就是一时有点忙。」
想了想,感觉这句话不够。
我又连忙找补道:「别将军将军的叫我了,怪生分的,我长你几岁,你叫我一声姐姐吧。」
他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我,少年眼里亮晶晶的,挂着明晃晃的开心。
我有些得意,美人原来这般好哄。
我又趁机表了番心意:「我没有不想碰你,我只是比较珍惜你而已。」
像是为了验证我自己的话一般,我让他留了下来。
同我走前一般,与我同寝。
06
时隔两个月后,我又做梦了。
梦里的大号凌沧身在雪地,轻飘飘的睨了我一眼。
宛若神邸,不沾凡尘。
我依旧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他却一反常态的不再温柔。
带着些阴鸷的戾气。
他掐着我的脖子,偏过头与我亲吻。
整个人沉静冷漠,像是高高在上,惩罚我的神明。
我眉头一挑,感到了挑衅。
于是我抬起手,揽住他的脖子,反客为主。
他的身子霎时僵硬。
我满意的勾起嘴角。
果然与我想的没错。
只要我不主动攻击,或者推拒他,都是可以自由行动的。
我半眯着眼与他继续纠缠。
在他失神的片刻抓住了机会。
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
07
我猛然睁开眼睛。
势如闪电的出手掐住眼前人的脖子,狠狠的将他掼倒在地上。
他痛苦的皱眉,忍下痛楚的哼鸣。
我扯唇嗤笑:「怎么,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凌沧哀求的看着我,试图掰开我钳住他的手。
少年五指纤长,骨节分明,白如冷玉。
覆在我常年拿兵器的手上,差别迥异。
蓦地挑起了我有些不能对外说道的情绪。
突然很想看这只手无力的抓起什么。
我好心的松了一些力道。
他乍得呼吸,剧烈的咳嗽起来。
眼尾嫣红,还沁着生理性的泪珠。
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等着他主动的投诚。
他却任由我掐着,不再挣扎。
坦然的露出暇白脆弱的颈。
「南疆王以我家人的性命相要,要我偷取黎北的军机。」
「此行已败,我愿以命赎罪。」
说完,便闭上了眼,一副任君的架势。
只是上下滚动的喉结出卖了他紧张的情绪。
我舔了舔干涸的唇,从身侧拔出随身的匕首,在他苍白的面上游走。
冰凉的匕首刺的他一个瑟缩。
匕首缓缓划过,挑开他紧闭的领口。
「你对我用的是什么秘术?」
他闻言睁开眼,有些诧异我为什么还不动手。
我笑意盈盈的对他解释:「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就喜欢折磨的快乐。」
话语刚落,我手中的匕首就已利落的剥开了他的外衣,划破了里衣。
我继续刚才的话题,「是南疆巫术吗?」
他似乎被我吓到了,眼里写满了惊慌,点了点头。
「是一种迷蛊,可以影响你的梦境。」
「那我在梦里看见的是真还是假?」
「是真,也是假,迷蛊需要下蛊人在附近操控,还需要根据被操控者的喜好改变梦境。」
「喜好?」想到那个大号的凌沧,我有些无语,「你为什么会以为我喜欢……那种?」
凌沧被我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是……是南疆王说的,他说姐姐你喜欢强壮一点的……我、我太……」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我已经意会了。
妈的,外面那些人到底是怎么传我的。
看着地上凌沧期期艾艾望着我的眼神,我那颗色心随着晚上的酒劲开始在头上蒸腾。
我盯了他片刻。
越看越抓心挠肝。
我想到了他白玉脂般的手和泛红的眼尾。
与这一夜发生的事混沌在了脑子里。
我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决定随心而行。
我毫不怜香惜玉地将他从地上扛了起来,阔步走进了内账里。
我拍了拍他的屁股,叫他安静,并告诉他:「姐姐我不喜欢你说的那样的,姐姐就稀罕你这种的。」
我结结实实的给他上了一课。
用行动告诉他本将军的尊严不容践踏。
少在梦里给我整那些花里胡哨的。
那夜,边疆苍凉凄清,唯有少年足间的银铃响的宛若夜莺轻啼。
08
我将凌沧带在了身边,跟我随军。
美人在侧,我便在外收敛了许多。
人人都说我转了性,老流氓装文艺。
我面上不动声色,第二天就来了个全军集训。
自从我上次承诺不会杀他,也会救出他的家人后,凌沧给我伺候的都快脚不沾地。
我也很堕落的夜夜笙歌,闹得属下几番觐见,劝我不要耽溺声色。
就差指着凌沧的鼻子骂他狐狸精了。
我倚着软塌,抬了抬眼皮睨了左将一眼,他立刻噤了声,退了下去。
我揽过身旁凌沧的腰,赞叹着手感,戏谑道:「说吧,是哪里来的狐狸精,将本将军的精气都吸了个一干二净。」
凌沧为我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姐姐,你别打趣我了。」
看着他这幅有些腼腆的模样,我颇有些不解,「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你晚上的时候可不这样的。」
少年闻言绯红了脸,却俯身贴近了我的耳根,压低了声音,尾音绵长,「姐姐,那你要试试吗?」
哎呦,挑衅?
我眉头一挑,玩味的看着他,却一动不动。
他领悟了我的意思。
带着清风的气息向我压来。
恍惚间我想起谁说过一句话:苗疆少年擅蛊。
此刻,我只想感叹。
更擅蛊惑人心。
09
年中六月,皇城突然下令,命我拿下南疆。
我蹙眉沉思,不知道当朝发生了什么,才有如此传令。
那南疆地势复杂,易守难攻。
且过于神秘,人人擅蛊,闹的我中原士兵苦不堪言。
强行攻打,只怕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皇城来使态度蛮横。
要得恐是我林家军的损伤。
我父虽为镇国大将军,但人人为之忌惮。
这朝中既怕我不为其效命,又怕我为虎作伥。
形势之下,我只好点了两万精兵,部署策划。
不曾想,我一生征战戎马,从无败绩。
竟折在了这诡谲的南疆。
两军敌对间,原本声势浩大的战场突然开始逐渐安静。
我眼睁睁的看着双方的将士,不分敌我的一个个开始变得肢体僵硬,面目表情,双眼木然。
那时我就知道,这场仗,我输了。
终究是我自大了。
这苗疆的蛊术,不是我等能够掌控的。
10
再睁开眼,我就被人锁住了。
玄铁而制的铁链系于我的四肢,就连脖颈上都挂了一条。
生怕我蛮力能够破开一样。
「姐姐,你醒了?」
我骤然回头,三尺之外坐着巧笑倩兮的凌沧。
我毫不意外的冲他抿了个飞吻,「委屈你了小太子,跟我演这出戏,真是难为你了。」
他没理会我的讽刺,而是笑吟吟的向我走来。
走动时,足间的银铃清响依旧吸引了我的视线。
他蹲下身,抬起我的脸,爱怜般的吻了我一下。
蜻蜓点水。
他离我不过一寸,气息如莲,悉数散于我的脸上。
「姐姐,既然黎北这么对你,你就和我待在南疆好不好?」
我闻言勾过他的颈,回以了一吻,笑着说:「好呀,自然是好,不用风餐露宿,行军打仗的日子我巴不得呢。」
他的手一路向下,滑过我的腰。
「姐姐一向识时务,要不然我怎么会喜欢你呢。」
我以为他会像之前迷蛊梦中那般对我。
可他却一路下滑,滑到到了我的脚踝。
我此时是真有些诧异了。
我挑眉看着他的动作。
只见他单手将自己足间的银铃解开,为我扣上。
因动作而不断轻响的铃铛就这么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看姐姐很喜欢这个,那就送给姐姐戴吧。」
说完,他还玩弄似的拨了拨,铃铃的一串轻响自我足边而起。
妈的,看别人戴是一回事,自己戴又是另一回事。
看着眼前笑的甜甜的少年,我一口牙恨不得咬碎了吞肚里。
这个小变态。
11
小变态虽然囚了我。
但也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既已坦白,他也懒得再继续装下去。
整个人就随着性子来。
昨日我不过是多看了两眼给我送饭的侍从。
今日他就全给我换成了高龄大娘。
还用手拨了拨亲手为我系上的铃。
轻噬着我的耳垂。
在我情动时却抽身离开。
正如我当初对他那般。
还真是......锱铢必较啊。
我们两个就如同较劲一般,每日闲来互相折磨。
我是阶下囚,自然有的是时间。
可他凌沧回了南疆,必是俗事繁多。
这几日让我乐得清闲了不少。
每日除了吃就是睡。
这惬意的生活是我这戎马一生不曾体会的闲适。
怪不得古人有云「乐不思蜀」。
这谁能抵的住呢?
不过我们黎北的探子也真够离谱的。
传闻中南疆太子体弱多病,不过中人之姿。
我现在很想揪着说这句话人的脑袋质问:「你管这叫体弱多病,中人之姿?」
那小变态前天咬我的一口,生龙活虎的,疼的我嘴两天没敢吃饭。
不过想想,南疆太子以身为饵,亲身诱敌。
我这仗输的也不亏。
与其被朝中掌控,与虎谋皮,不如在这南疆当个阶下囚来得痛快。
可惜啊......我不是孤家寡人,我身上还有责任。
12
三日后,伏天酷暑,蝉鸣凄切。
凌沧又来撩拨我一番,然后抽身而起。
恨得我后槽牙都要磨平了。
他整理好自己的领口,对我说今日是南疆的周元礼,他身为太子,不可缺席。
我没理他,我当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早就在等这一天了。
入夜后。
外面三声猫叫,一长两短。
我闻声从榻上翻身而起,勾唇浅笑,回以两声哨响。
暗夜危机四伏,仿佛吃人的野兽。
门外几声闷哼,被烛火映出身影的守卫缓缓倒下。
门被轻声破开,为首的黑衣人向我跪立:「都按照主上吩咐的准备好了。」
「做的不错。」我满意的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帮我解开锁链。
囚禁我多日的铁锁应声而落,我接过夜行衣穿好。
临走前,我还不忘回过头看着灯火阑珊的远方。
无声的开口:「有缘再见,小变态。」
13
我连夜就赶回了边防。
皇城来使早早的就等在原地。
我忍住心中的火气,递给他一个盒子,「王大人,圣上要的苗疆圣物就在这里了。」
使臣王晋接过后打开,满意的点了点头,「林将军做的不错,我回去后定会向圣上为您请功。」
他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我却不得不捏紧身侧的拳头。
我皮笑肉不笑:「王大人,这都是您的功劳,小侄岂敢领功,只是我离家多年,可否让我借此回家一叙,见见家父。」
「林将军说哪里话,你为圣上寻得此种宝物,自然当的起奖赏,老朽这就书信一封回朝,相信不久将军即可启程。」
「那就先谢过王大人了。」
我向他拘礼谢过,然后转身回营。
我怕我再待下去,恨不得一刀劈死他。
黎北如今奸佞当道,圣上又醉心于长生不老之术。
朝中恐我父女久已,丞相后党一派更是年年削弱、剥夺兵权。
后又以妇弱子女相胁。
我父长年征战,身上伤病百布。
如今上了年岁,更是体老多病。
我被质押在南,驻守边防,用的,就是我全家人的性命。
去年三月,不知从何处流传出一种说法——言苗疆善蛊,有一圣物,可解百病,延长生。
这简直直戳圣上的心窝。
于是朝廷密旨传来,让我不惜一切代价,取得此物。
南疆虽素来诡谲,但与我黎北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我举兵南伐,损失惨重。
却终究没找到这传说中的圣物。
我书信回朝,信还未至,朝中就给我传来了一个盒子。
盒子里装的,赫然是一节指骨。
我母亲坟里的白骨。
我红了眼,当场杀了来使臣,再次启兵攻打南疆。
原本平静的两国边境霎时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我却仍未找到那个圣物。
直到我遇见了凌沧。
其实他伪装的很好,并没有出现什么纰漏。
只是我如今已是亡命之徒,太过孤注一掷。
便将所有的希望押在了他身上。
我向来不走运,十赌九输。
我只是从不信自己能捡到如此的绝色。
没想到,却赢了这场赌局。
14
我本以为我和凌沧会就此不见。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了脸。
我甚至连京城都没来得及回去,就与他双双对峙于两军阵前。
昨夜露重时分,前探来报,说南疆大军压境。
我苦笑一下,只好翻身下榻,整军迎战。
这个小变态,还真是步步紧逼。
我骑马立于大军之前,与对面的凌沧遥遥相望。
我看着对面的少年……
不,不应该说是少年了。
他变成了我中迷蛊时梦里的那般模样。
神邸般的睥睨众生。
我的心情走着说不出来的诡异。
我没想到我算了那么多步,会在这里棋差一招。
他竟不是什么南疆太子,那是他故意放给我们黎北的诱饵。
他是实实在在的南疆王。
一想到南疆王曾经被我……
呃……
我只能说,他们南疆人可真会玩啊。
15
大军阵前,他依旧唇边含笑的看着我,亲昵的唤我姐姐。
他说:「姐姐,原来你喜欢这种情调啊,不过可惜了,无论你跑到哪,我都会把你抓回来。」
他虽笑着,话语里阴鸷的意味却让我这个老油条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顺着他的视线向我的脚踝处看去,那里的铃铛早就让我扔了。
凌沧却格外的坦然,直超我的脸皮,让我甘拜下风。
他当着两军的面,颇有些可惜的对我说:「姐姐不是最喜欢那个铃铛了吗?看来,需要换一个你解不开的,锁着你了。」
他这一番话让我本厚如城墙的脸皮有些扛不住了。
但我向来不是个乖巧认命的主。
我牵着缰绳,仰马嘶鸣,回怼道:「是吗?我还真挺喜欢的,只不过可惜了,南疆王你似乎体力不大好,让本将军不是很尽兴。」
这话要是其他男的听了,必定大了火气。
但凌沧小变态的名声,不是我瞎喊的。
他脸不红,气不喘的回我:「那还要多仰仗姐姐调教调教了。」
「……」
这话我实在接不下去了,不讲武德的直接就起了兵。
事实证明,人真的不能不讲武德。
会遭报应的。
比如我此时正躺在熟悉的屋里,手脚被锁上了熟悉的铁链。
我想咬他的舌,却被掐住了脸颊,躲了过去。
我咬牙切齿:「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蛊?」
16
本将军真的有点心累,真的。
这苗疆蛊术并不是无声无形,无孔不入的。
上一次迷蛊,是我刻意为之。
不然我怎么「自然」的落入他的手里。
可这回他下的蛊,我完全没有察觉。
我警惕性一向很敏锐,竟不知何时着了他的道。
凌沧体贴地为我擦了擦汗湿黏在额头的发,轻柔的说:「这不是下的蛊,姐姐自然察觉不到。」
我皱眉,「什么意思?」
「这是我种在身上的情蛊。」
「??」
「我族继位传承,以身饲情蛊,族后承恩后,便会血脉相连,终身不叛。」
「……」
这是哪个天杀的南疆王定的传统,我此刻真想挖了他的坟。
我甚至没有去辩驳他所说的「族后」与「承恩」二词。
转而问道:「你这身形是怎么做到的?」
他闻言挑眉,没有回答,而是把玩着我的耳垂。
嗯……这熟悉的动作,比我当初捏他的还要更让人……心驰荡漾。
我想了想,总感觉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走,失去了往日的风范。
于是我双手攀上他的颈,在他耳边拖长了尾音,「你不是说要给我换个银铃吗,银铃呢?」
我对他晃了晃我的脚踝,顺着他的耳吻过他的喉。
直到满意地感觉到他肢体的僵硬。
啧,我纵横风月这么些年,还拿捏不了你?
我越发的明目张胆起来,顺势拿回了主动权。
我将他压于身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就在我想下一步的时候,他拦住了我。
轻轻巧巧的一佛,却让我浑身失了力气。
我软倒在床榻上,双目瞪着他。
他却迎着我杀人的目光命人拿来了一个托盘,上面赫然摆着一个足铃。
不过这足铃却是精雕细琢,环上盘了一条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小蛇。
凌沧用他那似白玉做的手边给我戴上边对我说「姐姐别急」。
那足铃上的银蛇似活物一般,盘上我的脚踝后立即缩紧。
严丝合缝的让人找不到可以解开的地方。
我瞪大了眼睛。
妈的,这技艺好像是那个隐居多年的工坊巧匠打造的!
我有些心惊,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策划这一切的?
他为我带上铃铛狗后,拨动把玩了几下。
然后不紧不徐的贴近我,眉宇间全是勾人的意味。
他若即若离,生生的折磨了我许久。
直到我求饶了,才反过来给我上一课。
让我也感受了一番夜荡清铃。
后来我才知道,他的身形也是苗疆的一种禁术,类似于我中原的缩骨功。
少年形态时,压了他九分的功力。
恢复后……算了,我不想说了。
本将军嫌丢人。
大军阵前夸下海口,对他一顿讥讽。
原来技不如人的,竟是我自己。
17
自那之后,凌沧天天给我上课。
从晨课到晚课。
好不容易等他忙了,我逃了出来。
又被那杀千刀的情蛊给抓了回去。
他让我的铃铛响的我耳朵都要起茧了。
「姐姐,我说了,无论你跑到哪,我都会将你抓回来。」
「......」
自从我参军以来,就没输的这么溃不成军过。
但我没有办法,我还是要逃。
因为我全家的性命都在黎北的手里。
又一次逃窜之后,我被凌沧亲手抓到。
他掐着我的喉,眼里滔天的暴怒,不过是因为我出逃的时候用了些手段,迷惑了城防守卫。
「你就这么想回去?」
我直直的与他对视,坦然回道:「是。」
其实我不想跟他对着干来的,我可没有什么文人的骨气。
对我们武将而言,识时务也不乏是一种手段。
但我实在是跟他周旋不动了。
我怕我自己泥足深陷,怕我沉沦在这场梦境里,不愿再醒。
可我这一切好像想多余了。
只听凌沧轻哼一声,「不就是担心你家人吗,我等了你这么久,就在等你求我,可你始终不愿,你就这么硬骨头吗林血薇!」
「??」
什么我骨头这么硬?我怎么不知道?
我尚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在那矫情不已,初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我想明白后,噗的一声笑开:「妈的,你早说啊!!我早就求你了啊!」
还在跟我摆谱的凌沧被我弄的一愣,说话都卡壳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哭笑不得。
我们两个好像两个大怨孽,一个以为对方在报复,一个以为对方要逃。
所以说,人不能把饭吃的太多,不然容易瞎矫情。
先想通的本将军,顿时神清气爽。
我毫不羞愧的当场对他投怀送抱,捏着嗓子矫揉造作道:「好哥哥,帮帮人家呗,帮我把你老岳父救出来。」
我第一次看见凌沧呆傻成这模样。
太痛快了。
格老子的,这小变态折磨我这么久。
终于报复回来了。
18
我本以为我俩是虐恋情深的话本子。
谁想到竟是个惹人发笑的风流本。
但我还是小瞧了凌沧。
他那阴鸷霸道的劲不是矫情,他是真那样。
我有些后悔。
要不都说路边的野男人不能乱捡,搞不好就给自己捡了个勾魂使。
我的老腰着实承受不住了。
我拦住他的手,苦大仇深道:「有一年打仗落了伤,复发了。」
他挑了挑那好看的眉,拖长尾音戏谑道:「哦?是吗?本来还想明日就出发,去救我的岳父大人,这么一看,还是再等几日吧。」
「......」
还真他娘的把我拿捏的死死的。
在我的英勇就义下,第二日,镇边将领林血薇带着苗疆大军压境的消息传回了黎北。
你们不是怕我反叛吗?
那我就叛给你们看。
19
当今圣上不问朝政,皇后宰相联手坐镇。
下面的人心早就乱了。
我带着四十万大军轻易地在三天内就破了黎北十五城,直指京城。
一路上说是攻城,实则大都是我父亲旧部,与我比划两下就战败开城。
凌沧也很遵守与我的承诺。
不动黎北一城。
不伤百姓一人。
不占黎北一地。
皇帝惜命的很,当机立断就放了我全家老小求和。
可我的父亲,却过不了他忠贞为国的那关,直到我将母亲的指骨交给了他。
那一刻,戎马了一辈子的老将军塌了脊背,回头望了一眼他效忠了一生的黎北。
我无法用言语形容父亲当时的眼神。
我只知道那是我一辈子都无法理解的情怀。
可能,这就是我达不到父辈那种情操的原因吧。
只是他一生峥嵘,英雄迟暮,却连自己妻子的坟墓都护不住。
他最后没有选择与我走,而是背着我母亲牌位孤身北上。
从此黎北,再也没有了林家军。
20
接到家人后,我便撤了军,跟着凌沧回了南疆。
他似乎有些诧异,我这么老实的就跟他回来了。
我笑他人长的挺大,心眼挺小。
其实我有些好奇,我曾经讨伐南疆,闹的民不聊生,理应是南疆的仇人才对。
而且他也曾亲自以身犯险,在我身边卧底。
可为何我们两个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模样?
凌沧懒洋洋的倚在榻上,把玩着我的头发。
语气缓慢而又动听:「你林将军用兵出奇,我们南疆是无人能敌,但我接近你,却不是为了杀你。」
前半句的夸奖我受用了,确实也是事实,要不是我驻边境多年,百战百胜,它黎北早就没了。
后半句,我却没明白什么意思。
凌沧笑了笑,起身抚上我脚边的银铃,问我:「你知道这是我什么时候弄的吗?」
我有些不解,「我第一次逃跑后?」
「非也,」他轻轻地笑,带着点勾引和促狭,「在我十二岁那年。」
这么早?
我愤愤地揪住他的领子:「给我交代清楚,你是给谁造的?」
他扯下我的手,安抚的吻了我一下,语带埋怨:「姐姐可是忘了自己有一年在江南救过一个落水的少年?」
我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记忆,这才模模糊糊的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当年那个人是你?」
我有些得意,「不会吧,那个时候你就喜欢上我了呀?」
凌沧轻瞥了我一眼,眉目如画,勾魂摄魄。
他没搭理我的问话,转而问我:「你当年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我挠了挠头,有些尴尬,「这么些年了,我哪还记得。」
此话一出,他那股病态的劲又出来了。
他本就长着一双多情的眼睛,专注盯着我的时候,感觉像我十分的十恶不赦一样。
可他接下来的话,确实让我觉得自己有点罪恶。
他说:「姐姐你当时跟我说,我的一双足长的真好看,要是能挂上足铃就更好了。」
「……」
我当年就这么风月浪子的吗。
「所以我回来后,就给姐姐打造了这个足铃,姐姐你喜欢吗?」
我承认我有罪,但这不是你颠倒事实的理由!
我跟他据理力争,他轻笑着抬手一扶,我栽倒在榻上。
……
玩不过,真的玩不过。
红床暖帐,银铃轻响。
「血薇,你还想当将军吗?」
「怎么?准备给我封个镇国大将军?」
「也不是不行……」
「真的?」
「不过,你要遵守我们南疆的军规。」
「讲讲,和黎北还能差出个天不成?」
「首先,是行军作风问题。」
「……」
算了,这将军我不当也罢!!!
21 少年凌沧。
我本是南疆次子,与王位无关。
十二那年,上黎北的江南游玩。
遭遇刺客,不幸落水,被人救于怀中。
她动作很粗鲁,说话也带着股军痞气。
可她温柔的帮我擦干了脸上的水珠,并将外衣脱给了我。
因为跳湖时丢了鞋履,她看见了我露出来的足。
她一边用登徒子的语气跟我说:「你这足长的真好看,要是能带上个足铃会更好看。」
一边脱下自己的鞋给我。
我回去后便鬼使神差的托人找到工坊巧匠打了足铃。
后来,再遇到她,是在黎北的边防。
我才知道,她是黎北的骁骑将军林血薇。
外境人称的鬼面将军,用兵如神,从无败绩。
她长的并不鬼面,反而极其的美艳。
她的美像是出鞘的利刃,张扬肆意,冷艳到让人想不禁臣服。
若她是普通儿女,必定会吸引无数人求之。
可她身上带着行军多年的煞气,一开口又痞气十足,让人只可远观。
但我很喜欢。
这样,窥伺她的人就会少了很多。
可我还是听到了事与愿违的消息。
世人说她好美色,善风月事。
行军之时总有貌美男子陪伴左右。
这些话在我日渐疯癫的心里扎了一根刺。
我开始不甘于当一个毫无实权的皇子。
我想要权利,我想要能与她匹敌的能力。
我蛰伏多年,登上了这南疆王座。
而后,我在黎北部的暗线传回了消息。
我嗤笑不已,一个醉心于长生不死的皇帝,凭什么拥有她,让她如此卖命。
于是我派人编了一个造谣,说我苗疆圣物可治百病,延长生。
我等在了她行军归途的路上,惊于她的马前。
她却没认出我。
但她将我扛了回去。
我轻笑不已,多年不见。
她还是这么的粗鲁。
不过,她是我的,也必须属于我。
(全文完)
我穿越了。
穿成公主的我,还没来得及开心,我爹就把我送给暴君做礼物。
在全后宫的第一次宴会上,另一个穿越女姿态潇洒地大声背诗。
暴君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宫殿产生低哑的回音,令人毛骨悚然。
「诗很好,但朕不喜欢。」
暴君眼中一片漠然:「把她拖下去斩了。」
1
我穿越了。
穿到一个群雄逐鹿的乱世,开局成一个小国的公主,还没来得及开心,就被无良渣爹送去皇帝后宫当炮灰。
北面的皇帝傅北辰是个有名的暴君,据说能在他后宫活过一个月的,都能在《甄嬛传》活到片尾。
所以我在后宫非常低调,每天称病不出,苟了几天,别说傅北辰了,连和我同一批进宫的美人都不认识。
因此,直到全后宫的第一次宴会上,我才发现和我同批进宫的美人里,还有别的穿越者。
当时,我正在认真吃点心,隔壁桌的赵美人突然站起来,说自己看到大周的强大后有感而发,有诗送给皇帝。
靠。
好好吃饭不行吗?拍什么马屁。
拒绝职场内卷!
坐在上首的傅北辰兴致不错,狭长的眼眸微微上挑,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赵美人站起来,先用「在座都是垃圾」的眼神环顾全场,再姿态潇洒地大声背诗。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我:……
这不是穿越女必备的《沁园春雪》吗?
嘛呀,见着老乡了。
不过这是个架空的朝代,秦皇汉武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啊!
赵美人背完诗,一脸得意地看向傅北辰。
殿里静悄悄的,无人说话。
傅北辰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宫殿产生低哑的回音,令人毛骨悚然。
「诗很好,但朕不喜欢。」
暴君眼中一片漠然:「把她拖下去斩了。」
???
为什么?
赵美人还没来得及说话,被侍卫捂嘴拖下去。
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我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但已经有勇士先开口了。
「陛下,赵美人虽然犯下大错,但陛下胸襟开阔,何不宽恕了她,教她好好改正反省呢?」
发声的人是蜀国公主。
此时,她俏丽的脸蛋紧绷,声音发抖却坚定,看起来就像个善良勇敢的少女。
「哦?」暴君抬眸看了她一眼:「那你说说她何错之有?」
蜀国公主放在桌下的手在颤抖,但还是昂起了她洁白的脖颈和暴君对视。
「赵美人作诗没有避讳,用的典故也不知所云,但这只说明她才学浅薄,罪不至死。」
傅北辰嗤笑一声,起身从首位缓步走下来。
他脚步很轻,在这种紧张的环境下,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我的心脏上。
所有人目光都随着他的脚步移动。
他走到蜀国公主前,垂眸打量了她几眼。
「你胆子很大,很不错。」
话音一落,众美人嫉妒的目光纷纷往她身上扫去。
近距离吃瓜的我:什么?这是什么流星花园的爱情故事吗?
暴君爱上不畏强权的后妃?
下一秒。
蜀国公主眼中一闪而过的窃喜还没消失,暴君慢条斯理地开口。
「既然你心疼她,就陪她一起受罚吧。」
他苍白的脸上,乌黑的睫毛像羽翼一样轻轻眨动,在沉静的宫殿内卷起暴虐的风暴。
蜀国公主眼睛因惊恐瞪得极大,眼珠子都快掉出眼眶。
直到侍卫上前,她终于缓过神开始挣扎,又哭又喊,精致的妆容糊成一团。
「陛下,臣妾错了,臣妾不该胡乱开口。」
她撇过头,一脸凶狠地指着赵美人:「陛下杀了她便是,现在就杀了她吧。」
傅北辰面无表情地俯视她,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
蜀国公主在挣扎间带倒了我前方的案几。
点心洒落一地,我根本都不敢去捡,生怕被他盯上,再把我也拉下去了。
傅北辰视线看向滚落的点心,突然笑了一声,亲自把案几扶起。
两位美人的尖叫声从远处传来,他却还有闲心,若无其事地捡起掉落的点心。
我因恐惧浑身颤抖,结结巴巴:「谢……谢陛下。」
傅北辰却不满意。
「声音这么小,是真心谢朕吗?」
这个神经病。
我只好壮着胆子又说了一遍。
当晚回去,我便做了噩梦。
梦里,浑身糊满血的赵美人往我身边爬:「你为什么不救我?」
我想跑,但无法动弹,只能不停解释自己根本没能力救人。
惊醒后身上全是是冷汗。
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实在没想到才开局,我的穿越老乡就死了。
这鬼日子,就算不被暴君杀了,只怕也会心理变态,迟早要死。
但我在死前还有个最重要的心愿。
我想去一趟天龙寺,看看有没有机会穿回去。
我就是在天龙寺里穿越的,临近毕业的我想去求个好工作,刚求到一个「前程似锦」的上上签就穿越了。
仔细想想,在后宫打工也算是有编制的稳定工作,通勤时间还短,目前看起来也不需要上班,更不用说加班了。
只是 996 有猝死风险,在暴君的后宫……那就是横死的风险。
不如加班!
2
那晚宫宴的惨状,只给我一个人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对真正生长在封建环境下的其他美人来说,一个晚上足以让他们消化掉了心中的恐惧。
第二天,我神色萎靡,她们神采奕奕,已经准备好投入下次宫斗之中。
毕竟,大周已经统一了北境,而南方诸国林立实力孱弱。
何时被灭,全取决于傅北辰的一念之间。
搞定这个男人,就意味着天下荣宠,获得这个时代的最高权柄。
所以,在暴君找人侍寝的夜晚,有人请求太监帮自己美言几句。
这位来自江南的郑美人,不仅貌美,还有大把金银,成功最先拿到了侍寝资格。
她春风满面地走了,剩下的美人咬碎了银牙,诅咒她惹怒暴君,早点被拖出斩了。
我祈祷她获得暴君的宠爱,以免轮到我侍寝。
晨光熹微,噩耗传来。
郑美人死了!
这下子,大家真被吓住了。
几位最有可能成为宫斗赢家的美人结成同盟,打算推出去几个替死鬼。
先由这些替死鬼趟雷,探出暴君的喜恶,她们再制定对策。
无权无势的我被盯上了。
今晚侍寝的人,是我。
我:「……」
那我抓紧时间写个遗书吧。
万一我死了之后尸体重新回到现代,支付宝里的花呗是不打算还了,但宿舍里仅存的资产还是要公平分配给姐妹们,再让她们记得去天龙寺给我点个长明灯。
我揣着墨迹未干的遗书,视死如归地来到暴君的寝宫。
傅北辰正在伏案批阅奏折,眼风都不带扫我的。
我也没作死要去吸引他的注意力,安静跪坐在软垫上。
就这么跪坐了不多久,腿都麻了,暴君一动不动还在看折子。
闻着大殿里沉沉的檀木清香,我忍不住开始犯困。
可我能强忍着睡意,却忍不了打哈欠的本能。
偷偷打了几个哈欠,见傅北辰根本没注意我后,我稍稍放松了一些。
正当我张大嘴,准备痛快地哈气,傅北辰突然拧眉,白玉般的脸颊带着一脸郁色盯住我。
一下子我睡意全无,哈欠也没了,张大嘴巴,像被定住。
四目相视。
傅北辰:「你很困?」
我尴尬地缓缓合上嘴,诚实点头。
「那朕帮你提提神。」他晃了晃手里的奏折,眯了眯眼:「朕打算出兵吴国。」
我愣了片刻,反应过来自己是吴国公主。
好的,谢谢,很提神,我清醒了。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我特么太开心了!
我激动啊!
吴国那个鬼地方,我那渣爹和心机妹妹没一个好东西,最好赶紧把他们抓来后宫和我一起受苦。
我暗藏欣喜,努力表现出一脸沉痛,哀伤地垂下眼睛。
大概是我表现得太无趣,傅北辰丧失和我对话的欲望,他哼了一声,又继续开始看奏折。
寝宫逐渐安静下来,只有灯花偶尔炸裂发出小声闷响。
暴君桌上小山般的奏折慢慢减少。
当皇帝真辛苦啊。
我脑子放空,睡意又渐渐涌上来。
傅北辰总算看完了手头的奏折,他起身,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给朕更衣。」
他要睡了?
这句话就像一道催命符,在我耳边炸开。
完了,他要睡觉了!
我瞬间清醒。
根据我斥巨资找老宫女们买来的消息,没几个人能在侍寝的夜晚活下去。
少数几个活下去的,后来也因各种原因被杀。
所以暴君后宫空空如也,只有我们这批新来的。
现在我也到了生死关头。
绝不能让傅北辰睡觉!
3
宫女们在替暴君换寝服。
我站在一旁,大脑飞速运转。
对于侍寝者必死这件事,我也是有些猜测的。
譬如,傅北辰他不行。
每个知晓了实情的美人都被杀了,这样就能掩盖他的秘密。
还有一个有力证据支撑我的猜想。
傅北辰继位 5 年,在多子多福的古代环境下,他一无所处。
真相只有一个!
他有病。
所以,我必须想办法避免真正的侍寝,以免因知道太多而被杀。
傅北辰自顾自上了床,半倚在床头看书。
我磨磨蹭蹭挪到床边,总算想到了一个古老的办法。
「陛下。」我鼓起勇气:「晚上看书累眼,不如臣妾给你讲个故事吧?」
傅北辰动作一顿,抬眸看我。
他此刻的眼神还蛮复杂的,我分析不出来,但感觉并没有杀意。
傅北辰:「说个朕喜欢的。」
我:……
谁知道你喜欢什么!
傅北辰威胁我:「说的不好就杀了你。」
我:……
我认真想想。
傅北辰是个皇帝,那些男频爽文就是他的人生,他肯定没兴趣。
有什么故事既贴合他的生活,又特别呢?
啊!有了!
我:「这个故事是臣妾在吴国听来的。说前朝国君风流成性,在江南微服私访时遇到一位叫夏雨荷的女子……」
没错,就是琼瑶奶奶的旷世巨作《还珠格格》。
里面的皇帝用爱包容一切,希望傅北辰听完也能有所收获。
一开始我讲得很谨慎,时刻观察暴君的反应,生怕他不喜欢。
不过他全程一边看书,一边可有可无地听着,看起来没有太反感。
我也渐渐放下心来。
还珠格格剧情还挺跌宕起伏的,我越说越兴奋,讲到小燕子中箭时想看看他反应,发现这个人,他居然已经睡着了!
我有点生气。
他简直是在质疑我讲故事的能力。
不过傅北辰睡觉的样子还挺乖巧,那双墨色的眼睛闭上后,周身的气息一下子变得平和,时刻萦绕在我身边的威压也消失了。
我产生莫大的安全感。
今晚,我应该是熬过去了。
旁边守夜的太监们沉默地站立,和背后的墙融为一体。
我小心翼翼,迈着 0.1 倍速的慢动作退出内殿,在外间的软塌上躺了下来。
后背陷进柔软的床垫里,我深深呼了口气,终于放松下来,合衣睡去。
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
我惬意睁开眼,床边坐着不太愉快的傅北辰。
眼神不善地看我。
4
我强装镇定:「陛下早啊。」
傅北辰懒洋洋的:「不早了,朕都下朝了。」
我:……
一觉睡到 11 点,对大学生来说不是基本操作吗。
「睡得挺好?」
我迟疑点头。
即使是皇帝偶尔打盹用的软塌都比我的床舒服多了。
怪不得后宫要争宠,这待遇就是不一样呀。
傅北辰瞬间变脸:「你还想在朕的床上睡多久?还不快滚!」
呵,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我立马翻身下床行礼告退。
一气呵成。
沐浴着室外的阳光,我充满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而我平安活下来的消息早就传遍后宫,我一踏入宫门,就被团团围住。
打头的是宫斗联盟小组,后面跟着些无帮派的单打独斗人员。
可我并没有经验传授,活下来只是幸运。
还有一点微小原因可能是暴君要出兵吴国,没必要这时候杀了我,让我爹心生警觉?
但我诚实的回答并没有让她们满意。
陈宝林横了我一眼,阴阳怪气:
「还是齐贵人命好,在吴国时毫不起眼,进了宫居然还能得到皇上的宠爱,我们比不了。」
我回了她一个白眼。
我本来也想继续在后宫里毫不起眼,都怪她们把我推出去了。
还指望我能有什么好脸色吗?
而且,现在如何应付下一场侍寝,才是我的头疼之事。
没错,大晚上的,我刚换了衣服准备睡觉,李公公敲响我的门,送来了噩耗——
这回没人害我,是无良暴君主动召我去侍寝。
而且他很急,要我立刻,马上出发。
我:@#¥%…&
搞什么,大半夜的,不会突然想睡我吧?
小命休矣!
我匆匆披了件外袍,边走边穿。
暴君的寝宫里,宫女太监静静跪了一地,空中里弥漫着阴冷危险的雾气。
傅北辰穿着黑色的寝衣,闭眼倚在椅子上,漆黑的长发散落在脸颊两侧,周身散发着暴躁的气息。
完了,感觉今晚很凶险。
我脚步一顿。
傅北辰睁开眼,双目赤红,冷冰冰的眼神扫过来。
「还不快过来。」
我非常没有骨气地小跑加速,谄媚地凑上去:「陛下。」
他轻轻哼了一声,重回闭目养神的状态。
「上次那个小猴子的故事,你继续讲。」
我:……
什么小猴子,人家叫小燕子。
算了,让我来讲故事,总比要睡我好。
我这边讲着轻松逗乐的剧情,但是寝宫里别说笑声,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我悄悄抬头一看。
呵,狗皇帝果然又睡着了。
寝宫里极度安静,除了李公公候在一旁外,其他人都雕塑般跪着。
也不知道我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我担心起身会吵醒这个不定时炸弹,于是小心着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但闻着檀香味,我又不小心睡着了。
太奇怪了,这破地方怎么那么助眠。
我是被推醒的。
有人按住我的肩膀,无情地把我晃醒。
是哪个傻 X?
哦,是皇帝。
我还没不高兴呢,他先不爽了。
「你还挺自在的。」
小憩之后的暴君像只被撸完的狮子,没那么炸毛了,眼神也恢复清明。
他这会坐得离我特别近,正垂眸细细打量我。
光看还不够,他突然伸手掐住我的脸。
我:??
他冰冷的手在我脸上摸来摸去,研究了半天。
傅北辰:「你怕我吗?」
我:刚开始有点怕,现在主要就是无语。
我张开嘴还没说话,傅北辰却不想听到我的回答了。
他打断我:「行了,你先回去吧。」
所以到底叫我来干吗的?
李公公送我回送宫。
路上他一改之前的客套疏离,亲自替我提着宫灯,还和我说了些皇宫旧事。
而等我回到自己寝宫,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着,伺候我的大宫女又把我从梦里扯了回来。
「娘娘,陛下又叫您了。」
我靠。
傅北辰你是真的有病啊!
5
我一踏进宫门,傅北辰的视线立刻锁定我:「你怎么才来?」
催什么催,你知道我住的有多远吗?
他又嫌弃看我:「你怎么穿成这样?」
呵呵,我什么样子?
我披头散发,还穿着寝衣就赶过来了。
但还不都是他害的!
凉风一吹,我面无表情打了个喷嚏。
暴君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残忍,叫太监给我找件衣服。
傅北辰的宫里当然没有女装,给我拿了件他的外袍,大了好几圈,衣角都垂地了。
他还命人给我拿了把椅子,摆在床边,让我坐着继续讲故事。
行吧,这待遇比一开始站着还是提升了很多。
谢谢琼瑶奶奶,让我在暴君这里有了价值。
真想不到,傅北辰这种龙傲天,私下的爱好居然是听狗血故事。
流程就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样,只是暴君开始点评了。
他像个杠精:「这个情节朕不喜欢,改改。」
我:「……」
终于,等他睡着了,我脱下暴君的外袍,强忍睡意摸黑回宫。
我不想今夜的事情被人看到,传出什么流言。
事与愿违。
昨晚傅北辰两次召我的事情被添油加醋,在流言的加持下,已经变成我把皇帝迷得欲罢不能,连夜要了我两次。
我:……
想骂人!
但不管真相如何,事实就是,我在后宫的地位,水涨船高。
傅北辰隔三岔五召我侍寝,业务范围扩展到还要陪午膳了。
同期的美人们还在暴君的余威下战战兢兢,我已经成为后宫第一人。
最开始意识到这件事,是我发现出门遇到的所有美人,都梳着一样的头发。
我不解:「这是什么新潮流吗?」
大宫女:「她们都在学娘娘的发髻呢?」
啊?是吗?
我的发髻是专人梳的,自己从没留心过。
但是衣服和熏香的味道,我倒是能分辨出来。
我穿嫩黄色,后宫皆是嫩黄色。
我穿浅蓝色,后宫皆是浅蓝色。
一夜之间,好像冒出无数个我的分身。
我的穿衣打扮被所有人模仿,就连我那被陈宝林嘲讽的吴国口音,都成了宫里人人在学的。
像到暴君有一次看背影都认错了人。
那位美人被他命人拔了外裳,送去冷宫。
这还不够,他如流水般往我宫里送了各种珍贵布料,稀世珠宝。
全是后宫独一份的。
这下,其他人就算想模仿也做不到了。
我感慨,这就是读者在追更时对作者短暂的爱啊。
最先蹦出来的是陈宝林,她堵住我,语气怨毒。
「你霸占着陛下,肚子却又不争气,你以为你还能有多久好日子!」
傅北辰他不行还能怪在我头上?
我没太在意,事实证明我在宫斗上太天真了。
很快,我就摊上事了。
? 本内容版权为知乎及版权方所有,侵权必究
《重生后,依旧被你的学生强制爱了》
注:第二人称,三个男主,没得逻辑,禁不起考究,相关知识全是胡诌,一切只为了剧情服务,狗血强制,女主最后被变‖态们强制留在身边,逃脱不得。接受不了的宝子,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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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全在候着皇帝上完早朝,跟着一起回到养心殿,出来准备宣见那位谢家郎时,才知道人被不知事的小太监领去了文渊阁,且已在那里孤坐了好几个时辰了
  听此,德全忍不住撩起眼皮狠剜了那蠢货一眼,便自个儿迈开了步子,准备亲自去文渊阁接那位久负盛名的谢家三子谢微南
  谢家在本朝无一人入仕,但却依旧是人人皆知的高门氏族。因其祖上出过三位帝师,族人皆文采风流,学生弟子遍及天下,十分受文人爱戴崇敬
  虽然这样一个家族早在十多年前退出朝野,隐居世外,不再入仕,但其影响力依旧不可小觑,天下学子皆以受谢家族人教导为荣
  而到了现在,谢氏族中年轻一代中最具盛名的,不外乎便是排行一三五七的那几位
  等到德全紧赶慢赶的赶到文渊阁时,早就过了巳时五刻了。他没去看门口守着的小太监,便直接进了那文渊阁,一眼,便看见了那临窗的青年
  世人皆说那谢家郎文采风流,人更风流。但德全在看见那临窗捧着书卷站着的人时,只觉得那人积石如玉,列松如翠,其姿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那青年许是听见了德全进来时的动静,便稍稍垂下了手中的书卷,朝着他的方向转来,又叫德全一下子见到了那人的全貌
  德全在这皇宫里当值了几十年,伺候过许许多多的贵人,等到后面进到了皇帝跟前,更是见过了数不清的美人,便是容貌出众的男子,也不知见过凡凡。不说其他,便是南三所的那几位皇子,就已经是世间少有的俊美出众
  而眼前这位,德全低下了头,却是比起那几位的俊美,倒更偏秀丽清美。不过这份容貌间的秀美,又因着那人眉间的冷淡,和周身的书卷通透气稍稍冲淡了一些。若不是如此,当真会让人觉得其男生女相太过
  “谢三公子”德全上前几步拱了拱手,做的是一副低眉俯首的模样,半点没有在其他不受宠的妃嫔侍妾面前用下眼皮子看人的样子
  他心里也是门儿清,早就知道这位是皇帝专门差人去谢家请来教导几位皇子的。宫中适龄的皇子就那么几位,现在被笼统了一起交由这位教导,那日后不管是里面哪个登上了那位置,这位都称得上一句帝王之师。再若是这位与最后登上了位置的,关系再好一些,那连带着谢家,地位都得又再上一个台阶
  于是,他便掐着嗓子恭恭敬敬的对着窗边那位道:“皇上现下已经下了朝,到了养心殿了。你看,老奴现在就带你过去?”
  “有劳公公”
盗文 ④全家!!!
盗文 ④全家!!!
盗文 ④全家!!!
盗文 ④全家!!!
盗文 ④全家!!!
盗文 ④全家!!!
盗文 ④全家!!!
盗文 ④全家!!!
盗文 ④全家!!!
盗文 ④全家!!!
盗文 ④全家!!!
盗文 ④全家!!!
  窗边那人微微颔首,声音是清棱棱的轻淡平直,端的是读书人不卑不亢的风骨。而后,在将手中的书卷归了原位,便跟在德全身后出了文渊阁
  ......
  你此次前去面圣,却不是如同身旁微躬着身走在前面的德全心中所想的那般,要在这次去真正领了教导皇子的差事。恰好相反,你这次是要去彻底拒了这桩你开始应了的差事
  早在你前两天从那场梦里醒过来时,你便已经决定要推了这吃力不讨好,最后还害的你丢了命的事儿的。但无奈这两日皇上一直未曾召见你,你便也只能耐着性子在宫外临时给你安排的府邸里等待
  再者,与其说前两天夜里是做了一场梦,倒不如说是上天给了你一次重活的机会,将你从上一世那一步错便步步错的噩梦里拉了出来
  上一世,皇帝差人到了岭南谢家,说是想请一位谢家族人去宫里教导几位皇子。带话的内侍虽说是随便一位谢家族人即可,但谁人不知此去教导的几位都是天下最尊贵的天潢贵胄,哪里是随便一位谢家族人就可以糊弄的
  但谢家你祖父那一辈唯余你祖父一人,且已是耄耋之年,受不住这舟车劳顿之苦。而族中父辈嫡系那一脉本就不多,并大多都承了不入仕之志
  待你们向那承了皇帝旨意的内侍说明情况后,已在谢家歇了一夜的内侍却笑眯眯的开了口:“也不拘于谢家主那一辈的,咱家听闻谢家几位公子也是学富五车,想来教导几位皇子也是绰绰有余”
  话已至此,谢家再不好推脱。只奈何你大哥已经在三月前出门游历,至今未归,而你其他的几个弟弟,年龄又是比上几位皇子,还要小一些。如此,便只剩下一个你
  但你....实则是女儿身
  谢氏族人皆饱读诗书,思想却不古板陈旧,对男女一视同仁,无甚区别。在族中男孩儿拥有的机会,女孩儿也有,女子读书识字更是寻常。甚至,连你自小用着男子的身份到处游历学习,也是家中族人默许了的
  长久以来,谢家三子谢微南也便在外留下了那么一点声明
  现在出了这般状况,你父亲叔伯只做主飞鸽传书唤你大哥快快归来,但你却心中不忿。你从小学的学识,不比任何一个男子少,但出了谢家门,世人却都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就是稍微有点才识,也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男子的
  你向来不平这些,而这时家中叔伯又直接略过了你,你便更加不认这个理,偏要领了这桩差事,向世人证明女子半点不比男子差
  在临行前一晚,你去拜别祖父,再三保证你绝对不会泄露身份。但你那已经年老的祖父却什么都没说,只在你快走时,才叹了一口气,道:
  “微南,你性子太拧太直,等进了那吃人的宫里去,怕是要出事啊”
  最后,果不其然,你便在三年后站错了队,死在了夜晚的护城河里
  ......
  到皇帝办公的养心殿,需得经过皇子们居住的南三所
  你刚刚浸在上一世的回忆里,没能及时收回思绪。等到了那处,听到了熟悉的呜咽声时,你才蓦的惊醒,这一回,你竟又走到了和上一世分毫不差的路上
  上世导致你最后结果的根源,你在那天醒来之后想了许久,后面才惊觉那一切便是源自你在上一世的今日,帮了那躲在墙角处受了欺辱的少年,并将他纳入了羽翼下细心呵护
  但这一次,你显然不会再做下那个愚蠢的决定
  南三所的宫墙并不太厚,而那少年虽只是小声哽咽,断断续续的,却未曾停息。随着你跟在前面那内侍的脚步越发向前,那声音便越发的明晰。不过,你这一次既然已经决定视而不见,自然也就装作了全然不曾听见的模样
  只是,那无人理会的声音在这段短短的路程里,非但没有减小,反倒隐隐有些愈发增大的趋势
  德全撇过眼,打量了下身后人的神色,只觉得那人脸上古井无波般,半点情绪都看不出来,也不知是听见了那墙根处的动静,还是没听见。不过随着那声音愈发的大起来,甚至走到了这里还能看见那落出来的衣角,他便也不好再视而不见,只好几下快步向前
  ......
  赵观澜在听到向着他方向而来的脚步声的时候,心脏跳的快要蹦出胸腔来,脸上浮现的激动的红晕快要接近病态
  就连他守在此处,为了引起那人注意而故意如上世般,在这处装出副受了欺辱委屈呜咽的模样也快要维持不住,嘴角止不住的上勾,扯出了马上就要见到那人时欢欣喜悦的弧度
  他的老师,他的夫子,他的微南,他念念不忘的人...
  “三皇子?”
  倏地听见声音,赵观澜甚至没来得及对其进行辨别,便立马抬起了头,还不忘做出如上一世一般受到欺辱委屈悲痛的神色,以期也如上世般,借此立马获得那人的怜惜
  不过,等他抬起头时,看见的却不是那张自己日思夜想的脸,而是他父皇身边那张橘子皮似的,惯会看人下菜的太监脸
  没有见到自己期待的那人,赵观澜的神色迅速的阴沉下来,但不过瞬间,他就又将那情绪收了起来,转而换做了一开始的可怜怯弱,小声嗫嚅着开口:
  “德...德全公公”
  一看到是三皇子这个小冤种,德全就忍不住在心底默念自己晦气。明明在这皇宫里好几年都见不上这倒霉皇子一面,怎么偏偏今天就让他给看见了
  但德全转念一想,或许是因着前段时间皇上下旨请谢家族人,进宫来教导皇子的缘故,也把这一直故意忘在冷宫的人给想起来了
  这三皇子名观澜,是前皇贵妃之子。在这位皇子才出生那几年,他也是这皇宫里顶受宠的皇子,吃穿用度半点不输那位二皇子的。不过,这都仅仅只是在那前几年里
  后来,在这位三皇子八岁时,他的母妃因家族之事受牵连,被褫夺封号打入冷宫后郁郁而终,而他也变成了爹不疼又没娘,在这皇宫里人人都能踩上两脚的冷宫皇子
  身后的那位谢三郎没个动静,德全也不好当着别人面对一位皇子视而不见,所以,他只好躬着身又向前了几步,对着那位倒霉皇子和声问:
  “不知三皇子在这里是如何了?”
  他才从冷宫搬到这南三所,自己去内务府领了新的被褥床套之后,只恍了个神的功夫,便又被人换做了上面破了好几个洞的破烂货,而他连是谁干的都不知道。等他要再去内务府换时,人家却不给换了,所以只得自己没用的跑来这儿哭
  这都是上一世你和他熟悉之后,他才给你说的。只是这个时候,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吐露实情的,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没用,毕竟在他看来,不会有人...有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帮他
  果不其然,你看着那墙角的少年见到内侍问他之后,也不做声,只几下便从地上站了起来,沉默的低着头。明明是十多岁的少年,却瘦弱的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许多
  视线里那瘦弱可怜的少年,便是你在上一世为自己押的宝
  上一世,在这深宫朝野之上待久了,你也忍不住生出了些野心。而对你来说,最渴望也是名誉最高的,不外乎便是帝师的那个名头。而既然是帝师,你自然要先押对谁才会是那个最后赢家
  只是,大皇子醉心音律造术,于帝王之术上太过平庸,二皇子为人又残暴不仁,狠厉毒辣,心术不正。所以,你便将视线放在了这位身世背景最普通的三皇子身上
  除了其他两位皇子在你看来都不堪为帝王之才的原因外,你选择三皇子赵观澜的最大一个的一个理由,便是他从小多经磨难,却仍旧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丝毫没有因此心生怨愤
  对你而言,一个国家的皇帝可以不用功绩大到名垂青史,流芳千古。甚至,他可以是保守的,但是,却不能不勤政爱民,不气度恢弘,不仁厚礼贤。这就注定了你不会选择会可能成为一个平庸皇帝的大皇子,更不会扶持肯定会变成一个暴君的二皇子
  不过,就是这么一位你寄以厚望的皇子,却在你倾心教导后,反而变得越来越平庸。以至到了后面,竟逐渐连大皇子都不如。最后,甚至在你再三提醒后,还是一脚踩进了二皇子的陷阱
  更叫人发指的是,在你忍不住因着心中的那点情分,为他力证清白的时候,他却对你颠倒黑白,倒打一耙,将你送进了大牢
  ......
  赵观澜忍不住用余光打量那在不远处负手而立的人,不明白你为什么没有如上一世般,走到他的跟前弯腰,向他递上有着青竹香的丝帕,用着清淡的调子问他发生了何事
  他越是打量,便越发的不能接受你现在看向他冷淡的眼神。他想不通,明明在上一世的最后一刻,你都还不顾一切的站出来帮他作证;在上一世从相遇起的那三年多的时间,你也都一直陪在他身边,帮助他,教导他
  就算是到了后面,他迫于各方压力,不得不暂时将自己隐藏起来,让自己变作一副蠢笨平庸不上进的模样,你也没有离开他
  你明明...从这一开始,便就该对他好的
  他还是不相信重来一世,同样无变化的场景,却会有如此大的变化。所以,他在身旁那老太监又一次隐隐不耐的询问出声时,做了应答:
  “德全公公,我没什么事”
  见这一闷棍打不出一句话的三皇子终于张了嘴,德全这才松了口气,打算就此完了,还得立马带身后那位去养心殿,不能让皇上等
  “那没什么事的话,奴...”
  但就在这时,墙角瘦弱的少年却又主动出了声
  “德全公公,你身后的那位是谁?”
  德全听到三皇子发问,只觉得他话多,但也无法当做没听见,只得又躬下身子回答:
  “这是谢家的三公子,谢微南谢少爷,也是日后教导三皇子们的夫子”
  “这便是日后要教导我们的老师吗?”
  赵观澜的眸子亮了亮,光明正大的看向那人,甚至故作自然的走到那人的面前,“我早就听说过老师的名字,现在...”
  “三皇子”站在他面前神色冷淡的人打断了他的话,清冷的眉眼下撇着,里面没有任何他期待看见的旁的情绪,赵观澜一错不错的看向那人,听着这人用着和神色一样冷淡的语调对着他开口说道:
  “草民现在还不是三皇子的老师,担不起三皇子的这句称呼,还望三皇子慎言”
  说罢,便偏开视线,对着他身后那又丑又老的老太监道:
  “公公,继续带路吧,免得迟了”
  ......
  日头已经升到了宫墙的正上方,远处的两人已经快要看不清身影,但赵观澜却还仍旧舍不得收回视线。直到那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收回来
  脸上刚刚演戏装可怜时特意挤出来的几点眼泪,已经干的只剩下泪痕,他也便只是随意的擦了擦,便转身向着自己的住所走去
  院内几个小太监依旧瑟瑟的跪在青石板上,听到他进来的声音,更是恐慌不已将身体抖成了筛子。不过,赵观澜倒也没有多看地上的那几个蠢货一眼,只直接进了自己的屋子,倒在了那崭新厚实的床褥上
  他已然全心的沉浸在了见到那人的欢喜里了
  虽然事情没有照着他预想的那般发展,不过问题不大,他有的是耐心。如此想着,他忍不住埋首进被褥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将他怀里抱着的床褥当做是那人紧紧拥住
  既然老天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那便是叫他要将那人牢牢攥在手里,再也不松开的
  明明上一世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赵观澜却觉得那听闻你越狱后跳进护城河死讯时痛不欲生的感受还梗在心头。他早就沉浸在你给他的温柔里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会那么的对他好,只有你会一直陪在他身边,只有你会全身心的相信他支持他帮助他,也只有你...会爱他
  爱,多么奇妙的一个字啊
  赵观澜忍不住将手探入身下,呼吸开始变得沉浊
  他早就发现自己对着那人有着不一般的心思了,不过,他的老师,谢家三郎却是个男子。他赵观澜怎么能喜欢上一个男人呢?还是被自己叫做老师的男人,于是,他只好将心中邪妄的心思一再的压抑,遏制
  但是,等到了后来,这股心思再也压不住了。他就又想着,是男人也没有关系,是他的老师也没有关系。只要他登上了那个位置,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人光明正大的捧上后宫之首,专宠一人,又有谁敢置喙?
  等到了后来他与赵彧博弈,装作不知的故意落入那陷阱,你却主动站出来为他作证时,他心中感念之余,那股妄念也达到了了极致。那个时候,他便想着,如何不能借此将计就计,先将你弄进去,再行偷龙转凤之事,把你换出来。之后,他便能将你彻彻底底的独藏起来了
  不过,他到底还是忍住了,想要把你干干净净的摘出去。但就是这时,他却知道了你隐藏的女儿身秘密
  他兴奋的几近癫狂...不,他是彻底的疯狂了,他再也压不住心底汹涌喷发的邪妄
  他要将你抢过来,攥起来,握在手心,藏在怀里....完完全全的独自占有,绝对不允许别人看到哪怕一点
  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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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你从养心殿出来时,已经是日头高悬的午间
  皇帝自是没有答应你的请求,甚至在你说完自己当时只是脑子一热攀上了这辅导皇子的天恩,等到后面清醒下来了,才惊觉自己浅薄的学识实在是不足以胜任这一职责时,坐在上首的皇帝才撩起眼皮,淡淡道:
  “谢三过于自谦了”
  “谢家祖上三任帝师,族人也都是学富五车,岂有教导不了几个学生的道理”一身明黄龙袍的人声音并不大,反而算得上低而缓慢。但就是这样,也足够压的你抬不起头来
  等到皇帝说完“自谦是好的,但过于自谦,就不免让人觉得是在推诿”时,你已经是冷汗涔涔,再不敢多言
  话已至此,你也不能再破罐子破摔的给他说其实你是女儿身,谢家也承受不起这欺君之罪。末了,皇帝正式将教导几位皇子的职责交于你,并封了你个并无实权的少傅头衔,你自是也只得毕恭毕敬的谢恩
  不过,他到底也是同意了若是你大哥能在年前赶回的话,便让你大哥替代你位置的请求。其间,谢家年轻一辈中你大哥确实最为出众是一个原因,再者,不论是心性还是其他,你大哥都毋庸置疑的更适合这个位置
  若不是你当时赌气偏要领了这个位置,本就该你大哥来做这少傅,以你大哥的才华心性,也便不会如你一般惹出这般多的祸事,最后沦落了个进大狱的结果
  最重要的是,大哥是真正的男儿身,更不会...遭遇那种事
  话毕,已是午间,上首的皇帝低头捏了捏鼻翼,一旁候着的德全便极有眼色向殿内另一小太监示意了一番,便有人上前低声带你出去
  ......
  养心殿旁边便是去到皇帝后妃寝殿的乾清门,你出了养心殿,终于卸了那人加在你身上沉沉的压力,回首又看了眼那肃穆的金红大殿,这才近乎无声的轻叹一口气,跟在小太监的身后,开始向着午门而去
  皇宫道路算得上宽阔,却有令只得步行。但远远的,你却看到一顶轿子向着宫内行进。身前小太监看到后立马小声对你说:“那是钟粹宫的二皇子”
  说罢,便立马退身到宫道一侧恭敬的跪了下去。见此,你也低头站到了一侧
  其实不用那小太监提醒,你也知道轿子里面坐的是二皇子赵彧
  大景王朝皇宫内向来的规矩,便是禁马车行轿,进出往来皆只能步行。到了先帝那里,才允了除帝后外的后宫妃位以上者,在特定时候也能乘撵
  而能像眼前这般,随时随地都能在皇宫内大摇大摆的坐着轿子的,从来都只有赵彧一人。就凭此一点,便能看出他受宠之甚。但这,偏偏也是你不喜赵彧的原因之一
  身为深受恩宠的皇子,不因此感恩激励自身有所作为,反倒耽于享乐,放浪形骸,骄奢淫逸。而其性格又是少见的狠厉毒辣,连在身后伺候的人,若是他稍有不顺,也是尽挑着阴毒的法子惩戒,不见到最后非死即伤的结果,便坚决不肯罢手
  如此心性手段,若是真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对天下苍生才是一场极大的祸事
  游思间,那顶轿子已经快行到你面前。不过,这顶深色奢靡的轿子行到了你面前时,却是蓦的停了下来
  还没等身旁的小太监诚惶诚恐的请安,坐在轿子里的人便撩开了这侧的帘子,探出头来
  “这位大人倒是眼生”
  撩开帘子的人姿容颇盛,一双略显细长的狐狸眼眼尾上扬,其间却不见魅惑,倒是眼角眉尾处都隐隐带着阴狠
  “禀二皇子”见赵彧问,仍旧低着头的小太监恭敬回答,“这位是新晋的谢少傅,是进宫来教导几位皇子学业的”
  “这便是我以后的老师吗?”还是个少年的赵彧在轿子里向着你探身,眯眼轻嗅,调笑道:“老师看起来年纪比皇兄大不了多少,且”
  轿子里的少年唇角轻勾,眉眼间却难见笑意,“老师不但长得貌若好女,连身上的味道...”
  他又更加的向着你的方向侧了侧,轻眯上眼,一幅好似真的嗅到什么味道的模样,“...都带着女子的香气呢”
  端的是一副轻佻风流的模样
  你没有理会他的出言不逊,只作没听见
  眼下才第一次见面,赵彧自然不知道你的女子身份。而他故意说得这些,不过是想折辱你罢了,他性子本就卑劣不堪,又绝不服从管教。所以不管从他嘴里听到任何话,还是他做出任何事,你都不意外
  并且,赵彧此人在你看来本就风流浪荡,在上一世时,他便对你多有调笑,屡行轻浮之举。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将他所说的话和所作所为当做没听见,没看见,对他冷眼相待,置之不理,才是正确的选择。否则,便只会让他兴味更浓,言语行为间愈发过分,这全然是你在前世应对他时积攒下的经验
  赵彧看着眼前这个自打给他行了礼后,便一直轻低着头,神色冷淡,对着他的话全都置若罔闻的人,神色愈发的暗了暗
  但最后,他也只是轻哼了一声,说了句“无趣”,便放下帘子离去了
  “谢少傅,二皇子的脾性有些不好”见那顶深色的轿子走远,神色惶恐的小太监也从地上站起身来,有些担忧的对你提醒,“刚刚少傅...”
  脾性不好,岂止是脾性不好
  你看着脚下,有些失神,好几息过去才对着身边期期艾艾的小太监安慰道:
  “无碍的”
  “时辰已经不早,还烦请公公带我出宫了”
  ......
  大景王朝的皇子自满六岁起,便会进入上书房学习四书五经,书法绘画,行围棋社,诗词歌赋等,且对其进行教导的都是朝中名臣
  上一世在听到皇帝要谢家人去教导几位适龄的皇子时,你父亲沉默良久,才对着厅中同样脸色无甚喜色的叔伯们说:“怕还是仅剩的那几分声名为谢家招来了祸事”
  谢家族人皆好诗书,所以骨子里难免都带上了几分读书人的清高执拗,充满着近乎天真的理想抱负。这样的性子,显然是不太适合浑浊的官场的。所以,谢家先祖在家族清名达到了鼎盛时,及时的选择了激流勇退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性子与对学术单纯的追逐,却是极受天下学子尊崇与追捧的。如此,谢家才绵延至今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点在天下学子间的声名,才让谢家在现下受到了上头那位的瞩目
  现在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年轻时也是位用座下铁骑打天下的主,而等着大景的山河在他手上变得和平起来之后,他开始着手中和朝堂上过于强武弱文
  朝廷上的文臣开始有了依仗,被他攥在了手心。但这些文臣在田野最初的来源,他却还没有囊括在手心。所以,那位又将视线转到了已经在朝廷上消失许久的谢家
  谢家归隐山林已久,除了点清名和在学子间的号召力外,便再没有旁的了。这点东西在那位看来还不值得他亲自动手,不过,若是作为他未来继承者的礼物,还是不错的
  ......
  你赶在辰时前到了上书房,结束了早读的皇子们正在用早膳,你便先到了你的那间课室等待。不过,让你未曾想到的是,在你之前便先有人等在了里面
  正伏案在书桌前的人一身白衣,头上墨发高高束起,露出下面漆点似的眸子,通身气质温润如玉,通透清明
  在你看来,三皇子赵观澜长相过于乖顺,二皇子赵彧过于乖戾,只有这位大皇子赵容与方担得起一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但就是能给人这样感觉的大皇子赵容与,却偏偏是三位适龄皇子中学业最差的
  他好似把那点清风郎绝全加到了自己的长相上,而没有在与此契合的学识聪慧上分得一点。你上一世曾怀疑过他是否没在功课上下过功夫,毕竟二皇子和三皇子都足够出色,但在你次次将视线投至他身上时,都发现他专心用功至极,甚至还听说他每天回宫都还在挑灯夜读
  如此一看,便只能是天赋问题,这般就实在是强求不得了
  许是听到你走路带来的声响,正埋首在书桌上的人抬起了头来,下意识看向你的视线起初带了点迷茫。但下一瞬,就像是了然似的清明起来
  “是老师吗?”
  少年的唇角轻微勾起,看向你的眸子亮晶晶的,倒是不见上一世你每次见他时的羞怯退缩之态
  “嗯”你朝他拱了拱手,脸上一改对赵观澜和赵彧的冷淡,在对着他时稍稍温和了一些。上一世你几乎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赵观澜和赵彧身上,而对着这位课业处处都不太出色的大皇子则鲜少注意。但到了现在,你却觉得只有他看起来才稍稍顺眼一些
  “大皇子怎么来的如此早?”在将书箱放到了自己的书案上后,你向着他的方向走去
  大皇子赵容与是先皇后的的孩子,按理来说他不止是皇帝唯一的嫡子,且还占了个长字,理应是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嫡长子。但先皇后薨逝的早,大皇子天资又愚钝,其母族也日渐落寞,而皇帝又深知雨露均沾的道理,迟迟未曾透露过要立太子的意思
  这不免的便叫朝中观望的人觉得,皇帝是否是对这位大皇子不太满意,反而更加属意各方面都更加出色的二皇子一些。如此,大皇子占着的嫡长的那点优势,也便算不得什么了
  “我...我天资愚钝,怕等会儿跟不上老师的进度”
  见着你过来,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少年也急急的站起身来,但随着身子一起起来的视线在触碰到你的时,却开始变的飘忽起来,始终不敢直视你的方向,“所以...就提前先来温习了”
  你看着眼前少年对你毕恭毕敬,羞涩脸红的模样,不知怎的,神思有些恍惚
  二皇子和三皇子年纪相差不大,只这位大皇子比起二皇子都大了快三岁。但上世就从你进宫后观察所得,最被人忽视的,便是这位最年长的大皇子。当然,在你这里也不例外
  不过,现在想想,明明对你最恭敬有加的,始终都是这位天资愚钝的大皇子。二皇子赵彧与三皇子赵观澜虽皆是难得一见的聪慧,但赵彧狠厉阴毒,赵观澜因成长原因惯会伪装,就连对你也不曾敞开心扉,在察觉到局势不利于他之后,便刻意伪装的愚钝,连你都欺骗过去
  若不是最后他在朝堂上的那次倒打一耙,你可能到最后都以为他是伤仲永
  他们两人,赵彧是从未对你有过尊师重道之意,而赵观澜,你已经不知道他在你面前时的温顺,是不是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伪装了
  “无妨的,若是大皇子听不懂,那我便放慢一些进度便好了”
  如此想着,你不免的对他神色更加柔和了些。这一世你已经决意不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中久留,自然也就不想多于那两只豺狼虎豹打交道,怎么看,也还是这位连眼神都不敢与你对视的大皇子让你安心一些
  “真...真的吗?”
  赵容与也还是少年模样,现下他脸上飞了绯红,激动的连声音都有些断续,甚至鼓起胆子看向了你的眼
  那模样,就好像从来没有人对他好过的小猫小狗,突然看到了有人放在他面前的一大盆肉骨头似的,就算给他肉骨头的人已经把盆子往他面前推了好几次,他也还是犹豫着,怕是你放错了地方
  见着他如此模样,你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了上一世的赵观澜。赵观澜母妃受家族连累,在冷宫中郁郁而终,只留下他一个才几岁的小孩子。你初见他时,少年摆出的就是一副冷漠又戒备的防备姿态。而当你试探着对他好时,他也是如此般渴望却又害怕自卑的不敢让人发现的模样
  “真的”你将脑子里的思绪清空,看着面前的人耐心道:“若是大皇子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问臣,臣会竭力为大皇子解答的”
  话语才落,你便看见书桌前的人眸子亮的如同星烁般,但很快,他又不安起来,双手悄悄的伸下去抓住自己的衣角,眼神飘忽,嗫嚅着说:
  “可是...可是我很笨的,会浪费老师很多时间...”声音轻又可怜
  如此自卑不安的怯弱模样...你在上一世全然都没有发现过,那一世你将全部都压在了赵观澜身上,而赵容与在你看来是永远不用为他多操心的听话学生,所以,你便连仅剩的那点厌恶情绪,都放在了赵彧身上
  现在看来,赵容与本也就比赵观澜的处境好不到哪儿去,母亲同样早早离去,母族落寞,在这深宫里无依无靠
  “无事的”你下意识想要向前像上一世安慰赵观澜般摸摸他的头,但在脚步迈出去后又惊觉现在既不是上一世,眼前的也不是赵观澜。于是,你只又得生生的止住自己的步子,对他保证道:
  “臣不会觉得烦的,这本就是臣的职责”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语言的真实性,你还在他看来时冲他笑了笑。但就是这么一笑,却是又叫那人闹了个大红脸,手都不知该怎么放的急急低下了头去
  见此,你不免的心下更加柔软了些,愈发加深了三位皇子中,这位大皇子才是最为单纯无害的想法
  ......
  果然,他的老师最喜欢的是这个样子的学生
  赵容与半低着头,余光却一直放在身前那人身上,没有丝毫收回。脸上的红晕也因着两人间近在咫尺的距离,而在不断的变深,他想要再向他的老师靠近一些,但那显然是不现实的
  因为仅仅只是眼下的这个距离,他都激动的快要晕过去了
  他怎么会如此喜欢眼前的这个人呢?简直就像是一个变态一样,不过,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到整个身体都快要炸开了,喜欢到不能让老师离开自己的视线一秒,喜欢到....想要把老师杀掉,藏到自己的床铺下面,带进自己的棺材里面
  这样,老师就不会只看着其他人,只喜欢其他人,而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了
  赵容与真的好喜欢老师,但是老师眼里永远都只有老二和老三,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明明老师自己说的最喜欢听话的学生,他也努力在老师面前装的那么听话了,天天都装成老师最喜欢的样子,老师说的每句话都认认真真的完成,做老师最听话的学生...可是,老师却没有实现承诺
  老师自己说的喜欢听话的学生,但却一点都没有喜欢最听话的他,反而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赵彧和赵观澜身上
  凭什么!明明他才是最听话的!
  不过,赵容与看着现在冲着自己浅笑的老师,突然又不想杀掉老师了。老师笑的这么好看,他想把老师关起来,藏起来
  而且,不喜欢他不是老师的错,是那该死的赵彧和赵观澜的错
  是他们的错,是他们没有遵守老师定下的规则,是他们不听老师的话先成为听话的学生再公平竞争老师的喜欢。不但如此,他们还投机取巧的用着卑劣的法子吸引老师的注意。甚至在最后,还要把老师拉进来...
  简直是,不可原谅
  当然,这其中也还有他的原因。是他太愚笨了,在其他人都在作弊的时候,他却还在愚蠢至极的遵守规则。好不容易等到最后幡然醒悟,下手为强了一把,却还是晚了
  但这一次,他不会再愚蠢了
  “...老师真的不会嫌弃容与吗?”
  他有些还不熟练的模仿着上一世时,在咬牙切齿间观察到的赵观澜在老师面前的表情。果不其然,他在老师脸上看到了熟悉的,只在对着赵观澜时出现的怜惜之色。只不过现在,这些全都属于他了
  已经快要及冠的少年在得到眼前人再次肯定的回答时,眉目间小心掩着的欢喜终于扩大到了藏不住的地步,乃至于他甚至大胆的向前一步,握住了自己老师的手
  “谢谢...谢谢老师”
  动作看起来谨慎又小心,像是受伤后鼓起勇气向收养他的主人交付信任的小狗,被掩着的指尖却忍不住轻轻摩擦指腹下的滑腻。眼尾瞬息间便红的要命,喉间快而急的享受呻吟快要藏不住
  赵容与紧握着手中的白皙柔腻,那是一双女子的手,他当然知道
  他不仅知道,他还要将这双手连同她的主人,在这一世牢牢的把控在掌心内,一丝一毫都不容旁人再注视觊觎
  这是他的老师,他一个人的老师
  他的老师上一世不喜欢他,从来不肯分给可怜的,只敢在阴暗角落里偷偷注视她的他哪怕一点余光
  不过没关系,他知道这不是老师的错,是因为有两只臭虫太过于讨厌,老是引得老师不得不从他身上移开视线,这全然是他没有将老师身边处理干净的原因
  所以,这一次,他会将老师的身边清理的干干净净的,让老师只能看得见他一个人。这样,老师就不会再将视线移向别的方向,也不会再喜欢其他人了
  他的老师,是只能喜欢他一个人的,只能是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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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提前三刻钟到了上书房的,里面除却早就到了的大皇子赵容与,赶在快要迟到的点上进来的,是三皇子赵观澜
  与上一世分毫不差的时间
  那时你也是提前到了地方,在陆续见到了温润如玉但存在感低微的大皇子赵容与,行事嚣张肆意眉目冷厉的二皇子赵彧后,到了临上课的关头,才见到了急匆匆赶来的赵观澜
  少年奔走间突然停下来的动作使得他稍稍带了些喘息,一双稍圆的眸子现在更是无意识的稍稍睁大,显得他有一种略带狼狈的可怜
  赵观澜的身后没有跟着专门替主人提书箱的侍从,他的书箱是自己提在手上的,在赶到课室时,他便努力的平复着喉间的喘,朝着你的方向弯了弯腰,带着歉意道:
  “老师对不起,学生因为路上遇见一些事,所以有些耽误了”
  说罢,他也不再说具体是在路上遇见了什么事,就那么清棱棱的看着你,一副好似渴求着你询问的模样。若是在上一世,你就真的出口询问了。毕竟,在你看来,他就是一个受了委屈也只藏在心里不敢给人倾诉的半大少年
  所以,当你屡屡看见他隐忍不语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到他面前轻声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现在,你在听完他说的话之后,却只是在冷淡的示意他去自己的位置后便又低下了头,把视线重新落回了手中的书册之上
  赵观澜看见上首那人非但没有像上一世般耐心询问他发生了何事,反而神色冷淡的地低下了头时,有些反应不及
  不该是这样的,你的反应不该是这样的
  他心中隐隐觉得这一世与上一世有了些许的不同,让他在这时猝不及防的生出了些不可掌握之感,尤其是他在看到那愚钝不堪的赵容与还在这时上前,询问了那人一个蠢不可言的问题
  而那人...那刚刚还对他冷淡料峭如山巅雪的老师,却在面对着赵容与时温煦如春风。低头耐心的帮着那人解答模样,一如对他前世装蠢卖傻时的细心认真时,他心中不可言状的不安便愈发的扩大起来
  这些...应该是都属于他一个人的
  老师...明明该是最喜欢他才对
  错了,错了,这个世界的开始错掉了。赵观澜注视着上面那愈发靠近的两人,只觉得茫然,他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就不问他,不关心他,不爱护他了
  明明能得到你如此待遇的,只应该是他才对
  赵观澜突然有些后悔了,他下意识的想要向着你的方向走近,之后却又茫茫然的停下来
  刚刚不应该等你问他的,他想,他应该直接用着最会让你怜惜他的表情,直接给你说他在路上的‘可怜遭遇’
  他应该直接告诉你,南三所的宫人轻待他,早上给他的清粥小菜都是隔了夜的,根本叫人吃不下去。他昨天晚上也没有等到晚饭,现在饿的要命,所以老师能不能心疼他,再给他做一次你拿手的小菜;
  他本来应该在你问他为什么自己提着书箱的时候,垂着眸子小声的告诉你,他屋里的下人仆大欺主,待他总是轻慢,他早就习惯了。但他不会因此心生怨恨,只要你...只要老师心疼心疼他,他就会将那些委屈全然都忘记了。因为他知道,在遇见了老师之后,他就也是有人心疼的了;
  若是你在听他说完这些后,会从那张总是叫人误认为冷淡的脸上,露出一些心疼怜惜的神色的话。他想,他会像是找到了可以为他撑腰的人的小孩子似的,什么面子都不顾的,立马将他在遇见你之前遭受的那些委屈,再向你倾诉一遍
  他会告诉你,馊掉的饭菜有多难吃,冬天的夜晚有多难熬,冷宫的四季有多无聊,宫里的那些太监宫女欺负人的花样又是如何的低劣......然后,他会在你疼惜的眼神里,趁着你的不注意和心软靠近你的怀里,汲取你的温暖,再用着与之前一般小声的声音回答你
  如果他不吃那些馊掉的饭菜的话,他就只能饿肚子;被故意换掉的薄棉絮能让他熬过没有炭火的冬天,本来就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只有疯疯癫癫的宫妃和下人的冷宫,一年四季本来就都是那么的无聊;宫里的那些腌臜事如此多,所以每个人一到这里,首先学会的便是看人下菜,宫女太监尤是,而他便是那些人眼里最好欺负的那个......
  他想给老师说的话有好多好多,可是,你却既没有问他,也没有给他说的机会
  屋内上首的人已经给他的皇兄解答完了问题,他看见他的皇兄在那人面前红了脸,故作结巴羞怯的朝着那人说谢谢,拙劣的演技虚假的要命
  但偏偏,那人还在收到了道谢后,冲着下首对面他那愚蠢的皇兄露出了温煦又漂亮的笑
  这个世界坏掉了...赵观澜再一次确认
  仍旧站在门口处的少年垂下了眼,眸子阴沉,神色晦暗,落在身子一侧的手更是攥的死紧
  现在的这个世界是错误的,不正确的。在这里,他的老师非但没有像原本那样关心他,爱护他,怜惜他,疼爱他...还将这一切全都给了另一个人
  事情不应该这么发展的,他的老师也不该这么做的
  他要将这些脱离了轨迹发展的东西...全都扳回到正轨,包括老师说错的那些话和做错了的事
  现在的老师做错了没关系,他不会责怪老师的,因为这不是老师的错,是这个世界坏掉了老师才会这样。只要他将这个世界重新变得正确了,老师也一定会变回以前那个正确的老师的
  一定会的
  赵观澜在上首的人再次蹙眉看向他时,终于迈开步子向着自己的位置走去,只低着头的动作叫人看不见他眼底的阴霾,紧闭着的口腔也叫人闻不见里面的血腥
  不要着急啊,赵观澜在坐在自己位置上时,再一次告诉自己
  做个有耐心的猎手,等待着将放松警惕的猎物咬断喉咙,再衔回自己的巢穴...不一贯是他最擅长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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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时间都已经过了辰时一刻,而赵彧还没有来时,你不免皱了皱眉,询问下首正在认真温书的大皇子赵容与
  “大皇子,已经过了辰时一刻,二皇子为何还没来?”
  上一世赵彧虽然骄纵肆意,在课堂上对你也多有顶撞,但至少每天都是按时按点来了的,没有出现过这种迟到的情况。所以,你还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猜测
  “是不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瞧他的老师,是多么的善良,就算是你最讨厌的学生,你也会在这时候贴心的帮他找上借口。赵容与一边有些漫不经心的想,一边又因为在同时有赵观澜的情况下,你却问了他而激动兴奋的心尖都在发颤
  “可能是吧,我也不太清楚”他面上是有些为难又羞愧的模样,就真真和被老师期以重望却没有达成任务的学生似的,连耳尖都微微红起来,“因为我和二皇弟也不是太熟悉...”
  白衣的少年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不过,就在你等着看他快要彻底没了声音时,他又突然抬起了头,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但是”
  赵容与看着上首的那双漂亮眸子,垂在书案下揉搓衣角的手,因着那双眸子持续的注视着他,兴奋难抑的动作愈发快起来
  “二皇弟迟到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所以...”
  后面的未尽之意,任谁都能猜出来。果不其然,上首的那人在他说完后眉间皱的更紧,在沉默几瞬之后,便拿起手上的书册冷淡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便先不等二皇子了”
  原来这样简单,原来竟这般简单!
  赵容与看着你眼角眉梢因他的话,而带上的对另一个人的淡淡厌烦,愉悦的忍不住快要发出低低的喘息声,手指都神经质的在衣角上划拉着
  原来,只需要这么简单的,就可以除掉自己的竞争对手;原来,作弊真的是一件非常便捷的方法,怪不得,怪不得上一世,明明他们都没有按规则来,却还是夺走了老师的全部注意力。原来,竟然是这样...
  不过,还未待他兴奋上一炷香的时间,便有步履匆匆,神色惊慌的内侍在门口打断了上首那人清淡的声音
  “谢少傅!求谢少傅快去太液池吧,二皇子已经跳下去有两炷香的功夫了!”
  “什么?”你乍一听这个消息,下意识的便立马站起身,“他怎会突然跳下去,不马上找人下去捞他上来,还跑这么远作甚?!”
  “奴才...奴才也不知啊”找到上书房的小太监长着一副白净的模样,但现下那秀气的五官已经全然皱作了一团,惊慌害怕的快要不成样子
  “好像是殿下的一枚贴身玉佩不知怎的掉进了湖里,奴才们说我们下去找。但偏偏殿下很是暴怒的模样,说那玉佩就是我们中间有人故意偷了扔下去的,包藏了祸心,便不准我们下去,只执意一个人便跳下去了,还勒令我们不许前去惊扰皇上”
  说着,他愈发的着急起来,特有的尖利嗓音快要藏不住
  “谢少傅快过去吧,殿下不会听奴才们的话的,但你是他的老师,他一定多多少少会听一些的,好歹让殿下允了让我也下去吧,殿下他可不擅游水...”
  “若是,若是....奴才们可怎么办啊!”
  ......
  二皇子赵彧手下的人,是半点不敢违抗他的命令的
  这一点,早在上一世,你便有所闻,也亲眼见过
  赵彧年纪虽然比赵容与还小上快三岁,却已早早的将阴毒狠辣的心性学的透彻。并且,他也将这份狠辣用到了御下这方面上
  在他手下做事的人,可以平庸,但却不能不忠心。而他将手下那一份忠心体现的最明显的,便是不论他下达了什么命令,他手下的人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和不服从。即便是他要人即刻自刎在他面前,那被他点上的人,也得趁快赶在他话语刚落时,便利落的抽出腰间的利剑,完成自杀这一指令,不得有任何的犹豫
  不然,那人将要面临的,就会是比这还要疼痛恐怖千百倍的事。在赵彧那里,独自受尽折磨而死,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和自己捆绑在一起的家人全都凄惨至极的死在自己前面,才是最痛彻心扉的惩罚
  据说,赵彧在宫外还有一处属于他自己的私牢。每到了夜间,那处方圆几百米内,都能听到凄厉可怖的声音
  所以,莫说是不让他身边仆从下水的命令,便就是他让那些人都跳入湖中,不准挣扎的溺水而亡,你猜想他们也是会立马不停歇的依次往里跳的
  ......
  待到你赶到太液池边时,池边的太监侍卫已经挤做了一团,但偏偏却没有一个人敢下水
  湖中有水波荡漾的痕迹,你看着浑身已经湿透的赵彧,愈发的向着湖中央处而去,不过动作间已隐隐有着迟缓疲惫之态,只觉得脑袋在一阵阵的犯晕的同时,还疼的几乎快要裂开
  赵彧他怎么...惯来都只会做些胡作非为,倒行逆施之事,惹人厌恶
  果然,你按住正在不停跳动的太阳穴,狠狠的闭上了眼,就算是重来一次,他赵彧也依旧是这般无可救药的模样,叫人生不出哪怕一点好感
  现在在这处的,不是只听他赵彧的话的忠仆,便也是半点都不敢挑衅他权威的侍从。你有心想让旁边人去试着请一请嘉贵妃,却又在混沌间想起上一世在宫中听到的有关嘉贵妃的秘闻,和宫人对赵彧和嘉贵妃交恶程度的猜测,只得又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转而问身边的宫人
  “二皇子现在找的那块玉佩...是前嘉贵妃留下来的那块吗?”
  你话语刚落,身边的宫人便惊诧的抬起了头,就连站在你一侧的赵观澜,都极缓的向着你的方向抬起了头,神色晦涩不明
  不过你已经全然注意不到那么多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视线里也半点容不下其他。若是赵彧真在你的眼前出了什么事,那这一世出事的人,恐怕就不仅仅是你一人了
  “我问你话呢!”见那宫人不说话,你忍不住再次急声催促
  “是”那宫人被你一催促,也立马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正是前贵妃娘娘留下的那枚!”
  ......
  怪不得,赵彧非要自己下去寻那块玉佩
  二皇子赵彧有一块贴身佩戴了许多年的玉佩,而那块他无比珍爱的玉佩,便是他的亲生母亲前嘉贵妃留下的唯一东西
  前嘉贵妃和现在那位嘉贵妃被宫人们私底下以大小嘉贵妃以作区别,但等到了你前世入宫的时候,大嘉贵妃已经甚少被提及。因为那位正受宠的小嘉贵妃,不是很喜欢,甚至是很讨厌有人再提起她的姐姐。毕竟,不是谁都喜欢别人提起她手下败将的名字
  早年间,在张家还不是如此盛极的时候,送进了宫一对姐妹花,姐妹花里姐姐淡雅出尘,妹妹妖娆魅惑,十分的勾魂摄魄,堪称人间极品。而张家送入这对姐妹的本意,原是想要她们能联手把持后宫,吸引皇上,诞下皇子,以为张家带来鼎盛
  但没想到的是,这对姐妹花明明同进同出,而皇帝却偏偏只宠爱其中的姐姐,而对妹妹不闻不问。不到三年时间,便抬了姐姐做皇贵妃,还让姐姐怀了龙嗣
  这本是阖宫上下和张家满府都欢欣雀跃的一件事,但偏偏妹妹却生了妒忌的心思。妹妹向来自持貌美,自然受不了皇帝没选她,却转而专宠在她看来处处都不如她的姐姐的行为
  总之,姐姐在生产的那天晚上因难产而死,而早已与姐姐生分的妹妹,却选在了那日整天都陪在了姐姐身旁
  最后,在宫中只余下妹妹一人的张家无可奈何,听了稳婆和妹妹解释的皇帝轻轻放下,并念及二皇子刚出生便失去了母亲,将二皇子交由他的姨母也就是妹妹抚养,并提妹妹承了姐姐嘉贵妃的位置,也承了姐姐在皇帝处的宠爱
  但不知是不是报应,抢了姐姐的一切,甚至是孩子的妹妹盛宠长久不衰如此多年,却偏偏没诞下任何子嗣
  ......
  而你之所以会知道这些,只不过是因为这块玉佩,在上一世也被弄丢过
  你还记得玉佩丢失的那日,一身玄衣的少年暴怒不已,闹的满宫风雨,狭而长的狐狸眼阴沉可怖的骇人,你一路上看见的所有侍从全都战战兢兢,抖的不成样子
  这场闹剧闹了好几日都没有停息,你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他对下人的姿态,但也知你说的话对他而言起不了任何作用,便也只好默默的加入了找玉佩的队伍,将他在丢失玉佩前几日去过的,没去过的地方,全都仔仔细细的找了好几遍,最后才在一处冷宫一处断墙下草丛里拾到了那块玉佩
  虽然不知道他的玉佩为何会丢在这冷宫,但你也没多想,只松了口气,怀着想要快快结束这场风雨的想法,将玉佩交还给了赵彧的贴身仆从
  湖中的人已经离湖边越来越远,向前划动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但他偏偏还在固执的向前。你环视了四周一圈,除了每人脸上或真实或伪装的焦急害怕之色,没有一人试图向前一步
  你不知在心中升腾而起的,究竟是对赵彧训练出来的‘忠仆’的悲哀还是其他,也没有时间再多去在意,只准备冒着被发现的身份跳入湖中,去拉水中的那个混账上来
  其实,也不一定会被发现的。毕竟你在里衣外面,还套了一件内衫,今日穿的外袍又是深色......但即便是如此想着,你也还是忍不住加快了心跳,垂在衣袖里的手指微微发着颤
  就在你已经抬起了步子时,身边却有人伸手拉住你的手腕,止住了你的动作,你下意识回头,是一直沉默的赵观澜
  赵观澜今日穿了一身青雘色的常服,愈发显得少年挺拔俊秀。而现在,他拉住了你的手,用着那双眼角稍显圆钝,所以总是叫人觉得他温软无害的眸子看着你,轻声道:
  “老师,让我去”
  “二皇兄总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只是”他朝着你笑了笑,像是上一世他在你面前都故意装笨扮傻,被不知情的你怒其不争的斥责之后,为讨好你拉着你袖子小心试探时的笑
  “只是,若是我能平安将二皇兄带回来的话,老师能不能奖励奖励观澜”
  少年的一只手松松的环着他日思夜想,想的心脏都出了毛病,随时叫他疼的要命的人,另一只手却在垂下去的衣袖遮挡下握的死紧,他看着现在被他又多发现一处把柄的可怜猎物,耐心的抛下自己的诱饵
  “观澜的意思是,如果观澜把这件事完成的很好的话,能得到老师的奖励吗?”
  如果把那碍眼的赵彧捞起来的话,他能从你这里,得到他想要的奖励吗?
  若是能的话,那便再好不过了;若是不能...他也会试着忽略掉老师的意见,装作看不见听不懂的模样
  ————去如愿取来自己想要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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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跳下水的少年像一尾漂亮至极的青雘色大鱼,只几瞬时间,便在湖中失去了踪影
  赵观澜游的很快,只一炷香的时间,便到达了还在想要向更远处游去的人身边。本就不太擅水的赵彧,因着存了找玉佩的心思,所以在湖水中游游停停,时不时还要潜下水一番,到了这时,体力早就有些不支
  所以,当赵观澜靠近他身边的时候,他虽然抵抗了一番,但到底是没能敌过赵观澜,被赵观澜挟住了身子,甚至还在这过程中彻底失了力气,昏迷了过去
  不过这样,倒是更加的方便了赵观澜拖着他向回游。不一会儿,浑身湿透的赵观澜便带着赵彧快要回到了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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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彧觉得自己好似又回到了在母亲身体里的时候,被水流包裹着,密不透风的,却不会让人觉得难受,只会叫他心生满足
  若是他的母妃还在的话,他母妃的怀抱应当也是这种感觉。可是,他从来都没见过他母妃的模样,就连那似是而非的被包裹的感觉,都是他在夜夜对那个人的臆想中胡乱揣测的。而那个惹得他整晚整晚辗转难眠的,从来便也只有谢微南一人
  但毋庸置疑的是,谢微南是他赵彧这辈子最讨厌,最厌恶的人,没有之一
  赵彧在心里不止这么想过一次,他几乎在每次看见谢微南冲着赵观澜笑,对着赵观澜俯身耐心讲解,爱护有加的时候,都在心里几乎恶毒的想到
  但偏偏,在每每看见那人朝着赵观澜俯身身去,显现出那纤细的腰肢弧线时,他总也忍不住从心底最深处腾起一股强烈迅猛的渴望。这股渴望,会纠缠他整个夜晚,让他辗转不能入眠,直至手下传来濡湿
  在赵彧看来,谢微南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老师,因为他偏心而不自知,厌恶又不加掩饰。不说是在这深宫,便是在民间任何一处学堂,谢微南都不会是一个为人所称道的老师,毋庸置疑
  他实在是不明白,谢微南为什么可以那么偏心
  明明...明明赵观澜和他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你却可以那么喜欢赵观澜,而对他如此的厌恶至极,甚至连偶尔不小心扫到他的视线,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
  他看见过谢微南对着赵观澜那个可怜虫,不止一次的露出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的笑容;遇见过下课之后,那人给老三开小灶独自补习时耐心认真的模样;也撞见过那人轻易的被老三拙劣的演技骗到,专门去为他出头,还给老三亲手做饭菜......
  这些,这全部,都只归赵观澜一人所有
  凭什么啊,就因为他不会像赵观澜一样随时扳开自己伤口,来装可怜博取同情吗?
  这多不公平...
  他曾去问过那人是不是因为可怜赵观澜,才对赵观澜这么好。但是,他的老师谢微南的答案却是因为‘你心性凉薄,性子狠毒,手段残暴不仁,不会是一个好君主’
  所以他厌恶他,讨厌他,放弃他;所以他喜欢伪装的良善的赵观澜,爱护伪装的良善的赵观澜,支持伪装的良善的赵观澜,最后还选了伪装的良善的赵观澜做他要拥护的君主
  呵,自己生的蠢笨,看不透别人浅显的伪装,却还要来责怪他的心狠手辣吗?
  可惜他就是学不会伪装,也扮不出良善的模样。他就是要把他的狠毒,他的残忍,他的暴戾,他的凶恶他的凉薄他的残酷无情他的狼子野心...通通都摆到明面上,让别人知道,叫别人不敢招惹,以至于看到他就自觉的退避三舍,甚至是害怕的瑟瑟发抖
  他赵彧生来,就做不出可怜的需要别人垂怜的模样,也过不来在冷宫忍辱偷生的日子
  况且,有些东西,旁人不愿意给,他也不稀罕伸手问旁人要。若是真的想要至极...他便自己动手,去强抢!去争夺!去掠取!
  只要是他赵彧想要的,他自己必定会弄到手
  所以,那人只给赵观澜一人批注的书册,他要抢到手,就算是毁坏;放课后,只对着赵观澜一个人开设的讲授,他要挤进去,哪怕是那人不悦;就连赵观澜装的可怜兮兮的说他没有好的饭菜吃,惹得那人心疼,去小厨房亲手做与赵观澜的,他就算吃不到,也要统统毁掉,不叫旁人尝上哪怕一口
  他谢微南就算是在他和赵观澜同时生病时,只去看望赵观澜一人,为赵观澜一人抄写佛经又如何;就算在他和赵观澜生辰时间相差不多的情况下,只给赵观澜一人送上生辰礼又如何?他赵彧没有的,旁人也休想得到;他赵彧,本来就是那么坏
  就连这个只会对着旁人,半点不肯多看他一眼,对他永远只有厌恶的谢微南,他都要抢过来!死死的攥在手心,拿锁链锁在床头,让他日日夜夜都在他的身下求饶哭泣,如此过上个几十年,他就不信,那谢微南对他还会是现在如此模样
  这个想法甫一浮上心头,赵彧便感觉心头获得了一阵奇异的满足,之前的那些愤恨,不平,嫉妒...统统都平息了下去
  原来,他不是厌恶谢微南,只是不满他对旁人的偏心;原来,他想要得到谢微南这个人啊
  想通之后,赵彧只觉得通身神清气爽。时时扫视在那人身上的视线,少了几分狠戾,却多了不知多少盯上了猎物的猛兽眼神的露骨
  至于那人是个男人,还是他的老师。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大不敬,有违人伦常理...谁会在意那些呢?总归他赵彧是半点不在乎的
  这天下的男男女女如此之多,他只是想要其中的一个谢微南而已,又有什么可道过分,旁人可置喙的?就算是个男人,就算是他老师,他也能让谢微南先做他的皇子妃,再做他的皇后
  只是,当他再把视线放在对赵观澜关爱有加的谢微南身上时,心里恨极厌极的人已经全然变作了赵观澜
  赵彧无比明晰的知道,他要想彻底得到谢微南,最先需要铲除的,便是赵观澜那个伪君子。所以,他开始了疯狂的针对赵观澜,看着赵观澜在他的攻势下不得不装疯卖傻
  在他预想里,冷宫长大,母族获罪的赵观澜,应该是十分容易对付的。但出乎他意料的,赵观澜太擅隐忍又成长极快。且,到了后面,他才顺着蛛丝马迹发现,近几年在边境声名鹊起,揽了兵权的顾氏将军,其真实身份竟是赵观澜母族族人,只是因为从小被抱养出去,才躲过了林家获罪那一劫
  原来,想要抢一个谢微南竟然这般难啊
  赵彧轻叹,他还要随时承受谢微南厌恶的视线,但即便到了赵观澜装愚笨依旧的现在,谢微南却依旧对赵观澜耐心,他这老师可真是偏心的没边了
  不过,无端的,只要一念及这个名字,赵彧的心脏便烫的不像话,呼吸湍急,欲念重的像是发情期的野兽
  让他想想,他是在什么时候决定谢微南每偏心一次,他便自己去讨回他也理应有的那份的?赵彧不太记得了,时间隔得太久了。他所记得的,便只有和着夜间愈渐频繁的潜入谢少傅府邸次数一起的,那控制不住的,愈发贪婪的,日渐得寸进尺的动作
  终于有一日,他膨胀的贪婪让他不再满足于,只将自己的唇舌停留在那人的眉间眼角,额角颊边,还有那...柔软香甜的令人着迷的唇舌口腔
  他忍不住的,将自己的手探进了那人的衣间,在满手的滑腻中战栗的向上。最后,握了满手的雪白
  那一晚,是他第一次提前便离了谢少傅的府邸
  他不敢再待下去,他怕再待下去,那腾然而起的强烈兴奋和交缠不休的欲望,会将他的理智烧的一点不剩。他会不管不顾的强取豪夺,动作粗重的将那人弄醒,再重重的把她弄哭,让她用含着哭腔的声音喊叫求饶一整夜,直到那平日清亮冷淡的嗓子变得嘶哑,直至最后彻底的,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是的,她
  他的老师,他的谢微南,他的夫子,是个女人,极合他心意的女人
  如此,这个人,他便愈发的半点不肯放手
  于是,他愈发的加快了攻势布局,以期将那惹人厌的赵观澜彻底弄下去,再不能翻身。但他没想到,那赵观澜还真的敢对谢微南倒打一耙,将人拉下水
  他...他赵观澜,是怎么敢的啊...
  而他赵彧,怎么偏偏也就,慢了一步
  谢微南在牢里一定更加恨死他了,又是性子凉薄心性狠毒的他赵彧使出的奸计,要陷害她的得意门生,还将她送进了大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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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彧觉得自己好像被呛着似的难受,身体也湿重的不像话。他疑心自己还沉浸在失去谢微南的噩梦里,但耳边却被喧闹的声音吵得不像话
  这些声音吵得他脑仁子疼,若是他醒来,必定要找那些胡乱嚷嚷的人挨次儿算账。可是,等他睁开眼时,映入眼底的却不是他熟悉的床帐,而是深蓝的天,密集影绰的人影
  还有,那个人
  赵彧怀疑自己现在其实还在梦里,不然,他怎么还能再见到那人。毕竟那人很小气的,离开这么久的日子里,一次也没到他的梦里去过。但是,这梦未免也太真实了些,那人轻蹙起的眉,淡色抿起的唇,都和他最初见到时的别无二般
  他着实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虚幻还是真实了,只怔愣着还下意识死死盯着那人。直到看见旁边扶起他的那跟着他好几年的内侍,现下顶着的却是年轻了许多的模样;直到身上动作间传来的触感真真切切;直到,他真的听到了那人的声音
  “三皇子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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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赵观澜带着赵彧上岸之后,你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叫身边站着的人上去帮忙,把湿透了的两人带到干燥处,去找来御医看看好似昏迷了的赵彧有没有大碍,并顺势招呼着赵观澜去换上干净衣物
  但让你没料到的是,那浑身湿漉漉的人,在十月料峭的秋风里,首先做的却不是立马去换掉身上湿透的衣服,而是两眼亮晶晶的站在你面前,浑身止不住轻颤的轻声开口:
  “老师,我把二皇兄带上来了”
  你把视线转回到了他的身上,明显的察觉到少年的眸子更加亮了亮。现在赵彧已经被带上来,你心中大大放松,便也耐下性子对赵观澜的行为进行赞许
  “嗯,三皇子做的很好,想必之后二皇子会十分感念三皇子此次的出手相助”
  谁在意这些,赵观澜的眸子暗了暗,不动声色的动了动身子,将身后地上的赵彧彻底挡住
  “那老师呢?老师答应学生的奖励还作数吗?学生...可以向老师提出学生想要的奖励吗?”
  “三皇子,二皇子是你的兄长”你注视着眼前的人,有些被他直白讨要奖励的话惊到,“于情于理,你都应该这么做的”
  “那老师的意思是”赵观澜向前,步步紧逼,“老师要说话不算话了?”
  “...自然不是”
  见着那人妥协,赵观澜终于满足起来,直视着那人的眼,缓声道出自己想要的奖励
  “我想要老师亲手给学生做一顿饭”不用太丰盛,就像前世你把没人要的他捡回家时一样,一碗清粥,几碟小菜即可...
  “三皇子慎言!”
  你已然是气急,半点不敢注意其他,只匆匆打断他的话,压低声音道“谢某是个男子,怎可学着妇人一般与人洗手作羹汤”
  这不是你本意,可你一想到现在你是男子身份,他却对你提出如此要求,又回忆起上一世的那些糟糕回忆,便气急攻心,已经是口不择言
  “此话三皇子殿下以后休要再提”
  说罢,也不再管一旁的赵彧,便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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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骗子,用什么自己是男子的话来糊弄他
  赵观澜神色晦暗的看着那人走远的背影,垂在湿透的衣袖下的双手已然握的死紧。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那人身上,等到身后传来毫不掩饰的嗤笑声时,他才缓缓扭动脖子,眸色阴沉的看向已经从地上坐起身来的赵彧
  “嗤——怎么办,三弟,老师好像不太喜欢你呢”
  赵彧曾讥讽你面若好女,但实则他长相才是真正的雌雄莫辨,艳丽的近乎惑人,只因着他眉间随时骇人的阴鸷之感,才生生叫人注意不到其他。而现在,当他对着赵观澜做出嗤笑之态,眉间唇角带上了恶劣的笑意,便叫他像极了颜色艳丽的毒蛇,漂亮又危险
  “不喜欢我?”见是赵彧,赵观澜又不感兴趣的将视线收了回去,慢吞吞的开口,“那也比皇兄稍稍好上一些吧”
  其间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三弟怎么这么说”赵彧现在心情极好,面对着这匪夷所思之事也半点不曾慌张,反倒兴奋不已,也没理会赵观澜话中的夹枪带棍,只故作惊诧道:“我都还未如何与老师见过面,三弟怎的就知道老师会不喜欢我了?”
  “装模作样”赵观澜淡淡的扔下一句结论,便也转身离开
  “论装模作样,谁可比得上你啊...”
  从地上站起身来的赵彧声音低的不像话,但他很快也没有将注意力浪费在这些事上,只把视线也放到了那人离去的方向上,不舍得收回
  赵彧那里还有心思注意其他呢,上天都愿意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若他还是不能牢牢抓住,那岂不是真成了个笑话?
  老师,谢微南...湖边眉眼阴鸷的赵彧轻抵了抵自己的上颌
  这一次,他不会再失败了
  不管你再如何说他手段卑劣狠戾,只要能得到他的谢微南,只要能得到你...
我穿成了恶毒女配。
并被许配给了原书杀死我的病娇男二。
「替为夫更衣沐浴。」洞房夜他却吩咐。
我:?
行,为了活命,我豁出去了。
后来,他非但没杀我,看我的眼神还愈发不同,逼问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本王的位置?」
1.
996 果然是我等社畜的福报,猝死之后还能穿到古代世家小姐身上,名唤连镜。
缺点就是,这恶毒女配十八岁就一命呜呼还要被读者说是大快人心。
穿过来后我每天宅在家,整一个大摆烂,也懒得出去推动男女主感情线。
本以为可以过上养老生活,没过多久竟被许配给了原书中的病娇男二,李煦冥。
而恶毒女配也正是男二为了女主所杀,毒发身亡。
新婚之夜,迟迟还不见李煦冥人影。
正当我坐在床边昏昏欲睡时,门被推开,脚步由远至近,一道冰冷沉静的声音响起:
「夫人可是累了?」
这一声,叫我汗毛倒竖,困意全无,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还…还好啊,不累不累。」
不慌,千万别慌。
李煦冥不喜欢我这款,我近来也安分,没欺负过女主,他没理由对我下毒。
他将我红盖头掀开时,我还没整理好表情,就被他的绝世容颜吸引了注意力。
男人一袭红衣,青丝如墨,肤色如同上等美玉,只一双凤眸看人时微睐,狭长阴鸷。
好绝一男的。
这个男人比男主更令人可怕,据书里描述,他对付他不喜欢的人,手段比男主残忍上百倍。
原剧情里,李煦冥虽是世子,确实最不受宠的卑贱丫鬟生的,身体不好,经常被欺负。
但他看着苍白病弱,其实是一条毒蛇,用阴毒段一步步往上爬,踹掉了起点比他高的弟兄,成为王府里最得势的世子。
女主慕容嫣然,用作者的描述来说,就是——他黯淡人生的一道光。
李煦冥肯定不喜欢我这款,我这几天过得太好胡吃海喝,又胖了几斤。
只要我不惹他,处处满足他,鼓励追逐他生命中的那道光,必定没有性命之忧。
想到这儿,我殷勤起身:「夫君,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夫君?」他那双狐狸似的眼微眯。
看不出半点喜怒。
难道我这台词不对吗,我看小说就是这么写的啊,我猝死前婚都没结,叫你是给你面子了好吧!
心里我重拳出击,现实中我唯唯诺诺:「对……对啊,夫君。没有需要镜儿吧,那我先替夫君暖被窝了,您自便。」
我飞速躺上,结果他说:「有。」
造孽,被窝都还没睡热。
「替为夫更衣沐浴。」
啊这不太好吧。
我俩这才第一次见面,就沐浴更衣了?你一个古代人你好歹矜持一点。
「不愿?」他沉声,眼底露出几分寒光。
「当然愿意,我太愿意了,这是我的无上光荣啊。」生怕他看不惯我,我像个海底捞服务员,热情替他解下衣衫。
我天,这身材,这若隐若现的胸肌,令人垂涎。
猛女害羞。
只是……怎么胸口上竟然还有几道长短交错的疤,如同美玉上多了几道裂缝。
下一秒,他那双冷白修长的手忽然握住我的指尖,缓慢地摩挲着那道疤,这让我有些说不出的……不自在。
大着胆子问:「怎么了这里?」
他嘴角微微上扬,明明脸是绝世容颜,看着却有些渗人:「在我九岁那年,有人说要用匕首,在我心头刻上他的名字。」
啧,这人可真变态。
我痛心疾首:「太坏了吧。」
「那人还曾对我说,刻上「连镜」二字,阿冥从此就是她的所属之物了。」李煦冥指尖冰凉,捏得我的指尖发白。
完了,我不就叫连镜嘛。
变态竟是我自己。
2.
这李煦冥娶我该不会是为了复仇吧。
就是那种,你小时候欺负我,我长大后往死里折磨你的那种狗血剧情。
别了吧,我好不容易脱离了剧情的漩涡中心。
不管了,装傻先。
「有……有这回事吗?我好像没什么印象了。」
连镜小时候估计喜欢过他,虽是那种越喜欢,越欺负的那种小学生做派,见一个爱一个,后来才对男主光环强大的谢景润穷追不舍。
李煦冥如今的扭曲性格,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那日是正月十五,月圆之日,流了一地的血,弄脏了夫人雪白的鞋底,夫人记不清了?」
「额不好意思,我好像想起来了,但镜儿出嫁前,听闻郎君性格豁达,对待少不经事时的小事,应该不会计较吧。」
「煦冥豁达?」
他像是听到极大的笑话,冷冷嗤笑:「夫人怕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最喜欢的就是,用别人对待我的方式……」
他说着,附在我耳畔阴测测:「对待他。」
说完,他视线往下一垂,带着淡淡的玩味。
我胸口一凉。
他这意思是要在我…在我胸口上刻个什么玩意儿吗,这可不好整啊。
「世子当时肯定很疼吧,你说我这干的是人事吗?」我一秒变脸,心疼万分地看着那疤痕。
「真的太不是人了,怎么能这样对世子呢,他本来就过得苦了。」见他没有打断我的意思,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挤出两滴眼泪。
「唉,你是不知道,我这么多年一直都很内疚,很自责,你这多好看的身体啊,就因为我的幼稚行为多了道疤,太可惜了。」
「给你吹吹。」我心疼地吹了两下,然后我大义凛然地拉开衣衫,楚楚可怜地看向他。
「夫君非要刻的话,我也不是不行的,但是……动作可以轻一些吗?」
李煦冥明显愣了一下,敛眸间,也隐去了些杀气。
「暂时不必。」他冷声道,不露声色地进了屏风后的浴池,隐约有雾气飘出来。
没能欣赏美男出浴。
怎么我还有点小失落呢。
3.
我说完那话后,李煦冥也没说什么,进了屏风后的温泉浴池。
一个大男人,洗澡也真够久的。
我提心吊胆地坐在床边,本是想等他,终究还是打了瞌睡。
隐约感觉身边床榻陷下,我立即清醒大半。
装睡,装睡今夜就能平安度过了。
许久没有动静,我翻了个身。
我悄悄睁眼,不料正对上男人乌漆漆的眼眸,隐约还有几分讥讽之色,仿佛在说「我看你还要装到几时」。
「睡醒了,嗯?」
明明是四月天,这声音却仿佛让人置身数九寒天。
幸好我心态好,弯眸一笑:「我没睡着,一直在等你呢。」
「春宵一刻值千金,」李煦冥抬手,缓缓将我脸上的碎发拨至耳后,「夫人不与我好好珍惜?」
看着他薄纱内半露的胸膛,我脸上有些发烫。
说实话,有点期待,也有点害怕。
若非他性格如此阴险毒辣,说不定我现在大胆献身了。
「话是如此,夫君忙活了一天,应该也累了吧。」
他没说话。
完蛋,我好像又踩雷了。
原书里说,李煦冥小时候被逼目睹母亲与不名男子缠绵床榻,造成心理阴影。
只有女主不介意他这点,温言柔语开导他,才让他淡忘阴影。
即使他不能人道,找回了很大一部分做男人的自尊。
额,我没这方面开导的经验啊。
「夫人所说的累了,是觉得为夫体力不好,亦或者是……」
「不!」我赶紧打断他的疑神疑鬼,「我意思就是说,你看我们今日成亲忙了一天,也没睡个午觉休息休息什么的,正常人都会感到累吧?」
他沉吟:「嗯。」
「不如,让镜儿我帮你按按吧。」
「如何按?」
「夫君翻过来,趴在床上。」
「趴着?」
他轻笑了声,给了我个「我倒是看看你是要弄什么幺蛾子」的眼神,趴在床上,露出苍山孤岭似的脊背和皮肤。
美男这名号,果然不虚。
我把他轻薄衣衫剥在腰身,碰到他时,他明显有些不适地紧绷身体。
本人拿出了祖传多年的按摩手法,(没错我猝死前还学过一点),不轻不重地,在他肩颈处按着。
「这般力道合适吗夫君?」
「可以。」他极低喟叹两声,莫名还有几分性感,听着我有些脸红心跳。
「再重些。」
我加重力道,又听到他道:「再重。」
行,我使出了浑身解数,在他肩头用力地按,就当报刚才他吓我的仇了。
4.
幸好,我见到了第二天的太阳。
还睡到了日上三竿。
这人有点良心,昨天给他按摩之后,今天没有扰我清梦。
他母亲去世得早,父亲有他专门的王爷府,我自然没有什么繁文缛节,舒服得很,吩咐丫鬟道:「给我拿点山珍海味过来,我要吃早饭。」
谁知丫鬟见了我,表情一个两个的,都和往日有些不同,有些不敢看我了。
吃饱喝足,我在后花园散步,看到几个丫鬟聚在一起,用村口老爷爷老奶奶说闲话的姿势凑在一块。
我逮住红杏问:「喂,你们在偷偷说什么八卦啊,说来我听听?」
我生平最喜欢听这些了。
「没什么没什么。」红杏拿着手帕蒙着脸走了。
搞得我好奇得要命。
想拿出原主那种嚣张跋扈做派,问个清楚,不说就拖住去重罚的那种。
但这又过于小题大做了。
我可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哪能做出这种事来。
傍晚吃完晚饭,我叫人搬了张贵妃椅去几百平方的后花园,给我躺着乘凉。
百无聊赖,我在躺椅上摇来摇去,想到那个没人跟我分享的八卦,又想到今晚能否平安度过,叹了口气。
头顶光线被人挡住了。
月亮消失了。
「夫人这是有心事?」取而代之的是冰凉如水的声音,是李煦冥。
「啊我……」总不能说我怕你今晚对我下手吧,「没有没有。」
「是么,」他薄唇抿成漂亮的弧线,「煦冥平日最不喜别人对我说谎。」
不喜欢,你什么都不喜欢!
你只喜欢女主慕容嫣然,你生命里的那道光!
一对上他眼神,我秒怂:「你是不知道,今天丫鬟们都在叽里呱啦地,不知道说什么风流韵事,问她们都不告诉我,我好惆怅啊!」
他嗤笑了声,「简单。」
没多时,几名丫鬟被守卫们提了过来,扔到了我的贵妃椅面前,守卫提着长剑立于两侧,大丫鬟红杏颤颤巍巍开口:「恳求世子,世子妃饶命。」
终究还是为了八卦动粗了,「红杏,别害怕,就问你个事。」
「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们今天……在偷偷说什么八卦啊,讲给我听听呗?」
丫鬟咬咬唇:「今天大家……大家都在讨论,世子妃洞房夜好是放肆,李世子第二天出来时,肩颈都被世子妃弄得……弄得红透了。」
「???!!!!」
我老脸一红,吃瓜竟吃到自己身上了。
5.
周围的侍卫想笑又不敢笑,脸绷得那叫一个正经。
我下意识转头看李煦冥,却见他眼尾带了些玩味,那双漂亮的长眸漾着暗色眼波,看不出是喜是怒。
喂你倒是解释两句啊,我对他使了个眼色,「世子没什么想说的吗?」
「嗯,有,」李煦冥淡淡开口,「夫人确实很厉害。」
我的一世清白。
就这样随风而去。
我笑了笑,拿着手帕掩着脸强装羞涩:「那还不是都亏夫君配合得好。」
此刻,最严肃的侍卫都红透了脸庞。
李煦冥长眸瞥向我,那眼神颇为意味深长。
我心里咯噔一声,给了他一个眼神,人家这样说,还不都是为了牺牲自我,保全你的清誉!
就问你感动不感动!
6.
是的,感动得他第二天晚上迟迟没有回家。
也不知是不是去哪里寻欢作乐去了。
但……正合我意啊。
偌大的浴池里,涌动着温度合适的温泉,我独享空房。
我还特意让丫鬟给我撒了玫瑰花瓣。
在现代我可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
我兴奋地哼起了自创的 rap,「呦呦,今晚的月亮圆又亮,而我的床宽又大,我滴夫君不在家真呀真快活,哟,赛过活神仙,活神仙——」
就当我一边唱的起劲,一边从温泉浴池爬上来时。
忽然看见屏风后有个人影。
正是李煦冥,负手而立。
冷淡狭长的眼睛看不出情绪,盯着我,也不知道盯了多久。
「夫君你——啊——」我心一急,脚下一个踉跄。
说时迟那时快,这时候不是应该有英雄救美嘛?!
就那种男人一个箭步冲来,用潇洒姿势定住女人身形后深情对视的华尔兹式舞步吗??
行吧,我不女主。
没这待遇。
我在池子处边摔了个底朝天,没来得及系好的衣服散开来。
他衣炔飘飘,在我身侧轻晃。
我仿佛感觉有杀气靠近。
「夫君,我的脚好像崴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我的眼神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眸色晦暗:「这是想要为夫帮你么?」
你这不废话嘛这。
我点头。
他缓缓俯身下来,挑起我的下巴:「赛过活神仙?」
我哪敢说一个字。
我现在这副样子是想逃也逃不掉,单手撑在地板上,就像砧板上的鱼肉。
下一秒,他把我肩膀往地板上按。
我背部贴上冰凉地板那一刻,他低头吻在我唇上。
?!
那一瞬间我脑子乱码了。
又惊又羞之际,被他撬开了唇。
他极轻地笑了声:「连镜,你可知,什么才是,真正的赛过活、神、仙?」
7.
救命。
我脑子里就这两个字。
这男人吻技了得,让我短暂地忘记了我此刻脚崴了的疼痛,手也不知何时放在了他的脖颈上。
这应该就是……赛过活神仙吧。
说完,他抱我出去,把我扔到上床。
我内心忐忑不安。
他冷白的指尖握住了我的脚踝,咔嚓一声:我:「啊啊啊好痛啊——」
我惨叫一声,响彻屋顶。
好狠一男的,这是打算废掉我这条腿吗!!穿书界一代 rapper 难道就要就此殒落了吗!
诶不对,我这脚好像不痛了,也不崴了。
李煦冥很无语地看着我。
我卷了个被子,往旁边一滚,就像个卷饼似的。
「夫人很冷?」
「还……还好啊。」我背对着他。
腰上忽然多了只手,他像翻煎饼似的,把我翻了个面,和他正面相对,「那怎么不看我,嗯?」
我没吭声。
他慢条斯理地脱衣服,露出锁骨,肩膀,胸膛,「过来。」
难不成是要……。
不对,他不行。
刚有点激动的心又萎了。
「干嘛?」
「像昨天那样,给我按按肩颈。」李煦冥垂眸看着我,面无表情地吩咐,随即在我身侧躺下。
你……你这还按上瘾了?
算了,我给你按。
为了我的命。
我侧坐在他身侧,感觉有点手酸,真想……真想直接坐在他身上按,但我哪有这个胆子啊。
原书的描述,说李煦冥心机深沉,由于凄惨身世常常整夜失眠,只为了夺权谋位,用阴狠手段报复那些伤害过他的人。
崩人设了吧这。
他明明现在就睡着了。
也行,这样我也能睡个好觉。
谁知道,我刚躺下,就被他捞了过去,像抱枕一样抱在怀里??
请问您这是什么操作?!
「别动。」
我战战兢兢躺着,寻思着他这是抽什么风了。
他的手搭在我腰上,揽着我的肩:「你身体很软,抱着舒服。」
我:?
越来越多我不知道的台词出现了,绷不住了家人们。
8.
在家里宅久了,自然要去街上耍一耍。
我随便收拾了两下,就出发了,临走前我心想我口罩给忘了。
又想起了这是古代,哪还需要什么口罩,耶,新冠病毒给老子爬!
我左右手各拿了一个冰糖葫芦,身后跟了两个贴身婢女,正兴致勃勃地逛着街,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直接就冲过来,撞在我身上。
「卧槽。」我肩膀一痛,重心不稳踉跄了下,幸好被婢女稳稳扶住。
然后,这人直接倒地上了。
有没有搞错,这是碰瓷了吧。
「你还好吧?」我好心问道。
那女人抬头,脸上面纱缓缓落下。
那双眼睛楚楚可怜,和我这张明艳漂亮的脸完全相反,眉若轻烟,杏眸流光。
一见我,她露出了惊恐又得强行坚强的神情,像是怕面目被我看见,赶紧系上脸上的面纱。
我疑惑不已,我又不是青面獠牙的,不知道还以为我是啥当街强抢民女的街霸。
「连……连小姐,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我,嫣然真的不是故意的。」
噢,是女主啊,那没事了。
「不过,请问你这个表情做什么,好像是你撞我的诶,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慕容嫣然泫然欲泣,低垂着眉眼,「我也是不小心路过,没想到竟会……」
我看得直皱眉头:「那你能不能先站起来跟我讲话啊,我这样弯腰跟你讲话,很累的。」
换做是原主,必定不会放过这机会,定会拿鞭子抽她一顿解气。
以前看书的时候我不理解,现在我好像有那么一点理解了。
碰瓷换谁谁不想抽你啊。
9.
「嫣然!」
洪亮清朗的声音伴随着马蹄声响,我心里咯噔一声。
噢,逃不过女配刁难女主必被男主截获现场是吧。
关键也没人刁难她啊。
谢景润翻身下马,眼底只有慕容嫣然,仿佛自带马达,「我终于找到你了,所有来送我的人,都没有你,我的心空荡荡的。」
慕容嫣然:「我舍不得你,景润哥哥,我怕…我怕我会忍不住流泪,到时候又恐误你出征行程。」
那你就好好在家里呆着啊,还跑出来。
「你的手怎么会出血了?」谢景润痛心道。
「没事的,只是不小心和连小姐撞到了,擦破了点皮。」
这两人旁若无人地煽情起来,我差点在地上扣出一座魔仙堡。
戏可太多了。
我转身就走,又听到慕容嫣然带着哭腔说,「你千万不要生气,我相信连小姐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没看见我,我们走吧。」
身后传来一声大喝:「连镜,你对她做了什么?!」
狗血,真的狗血。
这古代怎么就不发明个监控录像呢。
阿洺替我道:「夫人什么都没做,是慕容小姐自己撞上小姐,众人皆可作证。」
「是啊,我肩膀现在还疼得很呢,我跟你计较什么了吗?」我揉揉肩头。
「你以为我会信吗,为了得到我,你素来喜欢用这些小手段针对嫣然,今日一听到我要出征,就按捺不住了是吧。」谢景润怒目圆睁,早没了刚才对慕容嫣然的温柔,「我劝你这些心思最好歇一歇。」
「………」
我从刚刚买的一堆物品里,找出个精致铜镜递给他。
他冷声拒绝:「我不需要你的礼物,别来这套。」
「抱歉,我不是送你礼物,而是想请你照镜子看看你现在发火鼻孔放大的样子,妥妥的粗野莽夫,我干嘛要喜欢你啊?」
谢景润眉头紧拧,有些不敢置信地抬手摸了摸鼻翼,「你——」
慕容嫣然像是痛心心爱的情郎遭人诋毁:「可连小姐之前,分明对嫣然说过你最喜欢景润哥哥的不拘小节……」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擦亮眼睛了,行不行啊,我的夫君李煦冥世子你们见过吗,那长得比城北徐公还要俊美的美男子诶,喝过最好的琼浆玉露,你觉得我还会贪恋街边小巷的酒吗?别这么自恋了行不行?」
我一气呵成,谢景润俊朗的脸庞铁青。
一看就是之前太被原身追捧,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老娘是连你床戏怎么开始怎么结束的细节都了解的人,可不会惯着你。
「连镜,不要以为你嫁入世子府,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怎么了,嫁进世子府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一般人她能嫁给世子吗,她!能!吗?」我骄傲地挺起胸脯。
阿洺附和:「定是不可能。」
慕容嫣然:「你们不要再为我吵了,嫣然不值得你们为我争论不休。」
她说着说着,眼角豆大的泪滴就流出来了,更是渐渐有梨花带雨之势,俨然谁弱谁有理。
原书里男主因为我刁难女配卸了我一只胳膊,我以为我天天宅在世子府就不会有这种意外。
没想到今天一出门,就给我整这出??
谢景润把她安置在一边,一步一步地朝我靠近,手里的佩剑在阳光下寒光泠泠。
「你个臭恋爱脑的你要做什么啊,这可是法制社会啊……」
谢景润:「不要以为我不知,李世子娶你不过是圣旨难违,他以为真的会管你么?」
这……我还真的不是很确定。
「若不让你彻底长记性,恐我出征后,嫣然今后必然少不了你的骚扰。」他说着,目光放在我右手上,长剑直指我而来。
这人怎么不讲理啊!
我撒腿就跑,身后脚步越来越近。
慌不择路之际,却跌撞进了熟悉的怀抱,有人以迅捷之势揽住我的腰身,堪堪躲过那剑。
是李煦冥,他狭长的凤眸低低压着,卷着黑色漩涡,唇角弧度冷漠且危险,手中羊脂玉色的折扇正好抵于谢景润的剑:
「是谁说本王不管?」
属实是感动了。
「夫君你来了。」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像极了找到靠山的小孩,抱住他的腰,「这人他想害我。」
谢景润强行压住心里怒火,收起长剑,恭敬道:「参见世子。」
李煦冥眼神冷至冰点:「谢将军这般为难我夫人,用意何在?」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阵风将慕容嫣然的面纱吹开,飘到了李煦冥身前。
李煦冥迅速用折扇一划,那面纱顿时碎开,七零八落落在地上,他艳丽的唇角勾起:「若是有下次,碎的不会是这面纱,而是——」
他眼风一凛,扫向慕容嫣然。
「是,谢某遵命。」
原文说这里会有一见钟情,我有点紧张。
我紧张地盯着李煦冥,他只冷冷地从慕容嫣然身上移开了视线。
兴许是慕容嫣然低着头,此处并没有原文里说的「慕容嫣然的眼神像是一束光洒进了他孤寂的内心」发生。
无论如何,我悄悄松了口气。
10.
有惊无险。
李煦冥把我带回了府上,我问他为何要救我。
「夫人方才这般维护我,叫我如何能忍住不出手?」他说着,轻笑了声,「比城北徐公还要俊美?」
糟糕,刚才那些溢美之词都被他听去了。
好羞涩。
李煦冥凤眸微扬:「怎会如此贪玩?」
「我出去找点好吃的。」我淳朴一笑,「我还给夫君带了礼物呢。」
我献宝似的从怀里取出一枚玉佩:「你看这个玉佩,上好的京白玉打磨成的,我一看到就觉得和你特别配,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做工尚可。」他说,「但与寻常玉佩无甚不同。」
啧,有这么当着送礼之人的面说这种话的吗?
什么?
那人是李煦冥,那没事了。
「你别看这玉佩表面和其他玉佩长得差不多,」我宝贝似的捧着那玉佩,活像个带货的,「但其实,这块是我找师傅开过光的,可以护你平安,保郎君整夜安睡,不受噩梦烦忧。」
他端详片刻,「给我系上。」
我飞速给他系上,然后趁机道:「系上之后,夫君以后就不能对我凶咯。」
他嘴角抽了两下。
11.
晚上,为了能逃过给他按摩的苦差事。
我换上痛苦面具:「夫君,我肩头好痛啊。」
他眉头轻蹙:「很疼么?」
「也没有特别特别疼,就是动的时候才会疼。」我拿出了十二分的矫情。
李煦冥:「看看。」
「啊?」我一愣,「你……怎么看?就这块骨头,你这样可以看见吗?」
「不能。」他淡淡吐出二字,「你是觉得我的眼睛有穿透衣服的能力,还是说……」
他俯身倾近,「夫人在害羞?」
我被他说中了,衣衫半褪,露出了雪白的肩头,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我有些不知所措。
眼神一寸一寸地从我肩头,划至我的眼睛,和我四目相对:「这儿疼?」
我娇滴滴地挤出声音:「对,疼的。」
万万没想到,他在我肩膀上按揉了十几下,搓到我那块皮肤都发烫,然后一把把我抱起,我心里一慌:「这是去哪儿啊?」
「夫人不是肩膀疼么,沐浴更衣这种事情,」他说,「怎么能让你一个人?」
这剧情原书里没写吧,又怎么回事啊!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洗鸳鸯浴!!温泉浴池的水像烟雾似的缠在我们身上,温温热热地漫到我颈项处。
我抬头,在他眼中看见欲色。
我靠在浴池边缘,我退无可退,直至事态失控。
「……」骗人的,才不是不能人道!!
作者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
事情真的失控了。
12.
第二天,天光大亮。
怔忪之际,怀里有什么动了下,我下意识搂紧了:「别吵我。」
然后朝着对方的方向蹭了蹭。
下一秒,我突然睁开眼睛。
这一幕比闹钟还能让人清醒——
我像一只人形挂件似的挂在他身上,一只腿横跨在李煦冥身上,一只手圈在他脖颈处,把他当成人形抱枕似。
他则懒懒地低眸瞥向我。
「夫人昨晚睡得可好?」
想起昨夜种种,我又是老脸一红。
「……睡得还可以。」说着拢了拢衣衫。
「还、可、以?」他一字一顿,轻嗤了声,「夫人听起来似乎很不满意?」
「不不不,我很满意。」我娇羞地低下头。
昨晚这哪里是不行啊,这分明是超级行好不好!!
不然我也不会大中午,还躺在这儿。
「刚刚还抱得这般紧,转眼就让为夫别吵,」男人狭长的凤眸带着一丝戏谑,「怎么,一睡完就翻脸不认人了?」
「没有没有,我刚睡醒头发有点乱,有点不好意思。」我笑笑说,「怎么郎君今日还没起,往日我醒来,都见不到你的踪影。」
他轻轻嗤笑了声:「你这般压着我,让我如何起?」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一只腿还横在他腿上。
这人!好像我很重似的!
得了便宜还卖乖。
13.
自那晚破戒,夜夜笙歌。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连镜不早朝。
这日,李煦冥带我去城中最顶的酒楼用餐,列席皆为名门世家的子弟。
李煦冥在他们之中很有威望,一个两个都对我恭敬得很。
有钱人来的地方果然不同,全店上下的酒楼侍女都是面上蒙着轻纱的美娇娘,身材曼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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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做了我哥哥的小妾。
1
大哥哥回来的那天,家里摆了隆重的宴席。
他十八岁那年投了军,去时少年,来时公卿。
我只是个卑微的庶女,没能够得上跟他说话。
散宴后,天下了雨。我擎把油纸伞,在湖边消食醒酒。
突然听见步远处有人惨叫,听声音相像是林管事。
我走过去,看到大哥哥修长的手指拎着他的脑袋,用力把他摁进水缸里:“投毒,你有几条命往我酒里投毒,嗯?”
骤雨,竹林,黑衣的军官佩刀默立,只有他像月光一样皎洁。
——但他在杀人。
我想起那些关于战场上他如何残忍血腥的传言,吓得握不住手中的油纸伞。
咔嚓一声。
伞落在地上。
他抬眼,那双漆黑的眼睛对上了我,好看的弧度微微一挑,就像一把刀。
我当场捡起伞拔腿就跑。
我在心里向漫天神佛祈祷:天这么黑,他一定不要认出我。
2
第二天,他们说林管事死了,死在人迹罕至的湖边。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父亲。
我在深宅大院里长大,知道有些事是不能看的。
如果不小心看了,就得死。
所以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我刚走到门外,就见大哥哥默默站在清雨里。
“阿胭,好久不见。”他的声音轻轻慢慢,很是温柔。
跟他昨晚上摁着林管事脑袋时,一样平静的语调。
我咽了口唾沫:“哥哥。”
“昨晚上,怎么也不找我说话?”
我的冷汗流了下来。
他问的是宴席上?
还是院子里?
“人太多了,我挤不上。”
“这样吗?”他轻笑了一声,往台阶上走了两步。
“你要做什么?!”我下意识想离他远远的。
“你不是挤不上吗?那我来找你。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慢慢说。”
他低沉的嗓音,犹如情人耳语。
但我曾经想说给他听的满腔心事,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见我沉默,懒洋洋地扯了扯嘴角:“开玩笑的——下雨了,我没有带伞,经过潇湘楼,想问阿胭妹妹借一把伞。”
……伞!
他要看伞!
他一定是怀疑我了!
我的心简直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我……我只有一把伞。”
“是这把吗?”他长手一撩,从我身后抽出了那把伞,修长的凤眼一挑,“呀,好脏呀,都是泥点子。”
“对不起……”我吓得快要哭出来了。
“这有什么。”他当着我的面,用他戴着玉扳指的拇指一点、一点、一点、一点,耐心地把伞上的泥点子全部擦掉,“这不就干净了吗,嗯?”
我缓过一口气:“是银雀那个丫头,一定是银雀那个丫头,她太贪玩了,没有好好打理,我回头一定骂她一顿!”
他轻笑了一声:“阿胭妹妹要去哪儿?”
“啊?”我觉得我完全跟不上他的想法。
“你不是要出门吗?你只有一把伞,我送你啊。”
“这……”我哽住了。
我要去至正堂找父亲。
但是我敢说吗?
我不敢。
但是他敢。
“我要去至正堂找父亲。”大哥哥很自然地说着,搂上了我的肩膀,“如果阿胭妹妹还没有想好去哪儿,那就一起吧。”
他变得好高,我只到他的肩膀。他伸手,可以把我整个笼罩在他的阴影里。
这府上所有路,我都跟他一起并肩走过千千万万遍。
只有今天这条去至正堂的路,特别漫长。
到了父亲院子里,地上摊着白布,白布裹着尸体。
父亲不耐道:“林管事落水死了。”
大哥哥看了一眼,平淡道:“恐是喝多了醉酒,失足落水了——阿胭你怎么看?”
他这一说, 父亲也看向了我,眼神带着疑惑,因为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确实不该出现在这里。
大哥哥的手就放在我的肩上。
于是我吐了。
大哥哥温柔体贴地扶我到一边,跟小时候一样,慢慢抚着我的脊背。
他的眉眼月牙一样弯起来,轻声跟我咬耳朵:“瞧把你吓的。”
背后,父亲怒道:“快去知府处报备,叫说府上死了家奴,快派仵作过来验尸,等着下葬呢。”
“这家里的奴仆,都是主人家的财物,也算不得人,不知哪天,好端端的他就死了——大夫人你说是吗?”大哥哥搂着我,仪态从容地问大夫人。
林管事是大夫人的人。
我俩小时候,常挨他的打骂。
大夫人脸色铁青地走了。
父亲脸上挂不住:“阿琛,你过来是有什么事?”
大哥哥徐徐卷着那柄油纸伞:“我想问父亲讨个人。”
“好事啊,你身边确实少个体己人。你想讨谁?”
大哥哥看向了我。
我难以置信地看看他,又看看父亲,心中惊恐莫名。
“是阿胭妹妹——”他故意拖腔带调道,“房里的银雀。”
我登时如五雷轰顶。
“这有什么,给你了。”父亲道。
我的鼻尖一酸:“父亲,银雀是我唯一的侍女,她跟我情同姐妹……”
“那入了你大哥哥房里,不是很好嘛?你有什么可不满意。”
有什么可不满意?
他因为怕我说出去,拿银屏扣在身边要挟我!
我怎么可能满意?
银屏也很害怕。
大哥哥在北疆打仗,凶煞之名传得人尽皆知,她不想去。
“此事都因我而起,你不用去了。我跟他有帐要私了。”
当天晚上,我撑着那把伞,敲开了哥哥的门。
3
见是我来,他没有很意外,眼里星星点点,伸手牵住我:“来。”
他的湖心亭还跟从前一样陈设。
只是旧有的家具都翻了新,镶金嵌玉,点的火盆子也用上了银丝炭,不像我们小时候,只能在四面漏风的屋子里互相依偎着取暖。
他原本和我一样,是小妾生的。
我是女孩儿,大夫人不喜归不喜,总还盼着我还能嫁人,替家中多结门姻亲。
大哥哥是男孩儿,又是长子,那便成了大夫人肉中刺,眼中钉。
他小时候受了很多欺凌,每次他挨了打,我就来这里找他送饭。
“吃蜜饯吗?”他随手把一包果子递给我。
我接过,去塌上坐下。
“来一局?”湖心亭的大哥哥是不一样的,他脱下了锦衣玉袍,只穿了纯白矜衣,长发用玉簪斜斜挽着,手里拿着一卷书。
而棋局已经摆好了。
这是陪我长大的那个少年。
我落下一子,然后从纸兜子里捞了一颗蜜饯塞进嘴里。
甜的。
那晚上我一直跟他下棋,因为我不知道下完棋会发生什么。
他催了我好几次去睡觉,我不敢。但后来我还是睡着了,我太困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们在床上。
我压着他的手,他把我整个箍在怀里。
我连忙推开他坐起来。
“阿胭,天色尚早。 ”
“我得回去了。”我着急下床。
他的手从帷幔里伸出来,将我揽腰勾了回去:“我点了银屏,来的是你。来的是你,那也好,小时候只有你愿意陪我。可是你既来了,怎么又不肯陪我了?”
我们离得很近。
近到呼吸都纠缠不清。
我又一次把他推开:“哥哥,我们不是小时候了。”
“嗯?”他长发四散地倒在枕头上,鼻音柔软。
“我们长大了,男女授受不亲。”
他笑了:“这有什么。”
他起身,衣襟散乱地从背后抱上我,枕着我的肩头,散发着松柏的气息:“阿胭,你夜夜都要来。我一个人,怕黑。”
我哥哥疯了。
他夜夜来我房里等银雀。
最后夜夜都是我宿在湖心亭。
我要赶紧找个机会把自己嫁掉。
虽然他抱着我,跟小时候一样。
但我们不是小时候了。
这样下去是会出事的。
大夫人给大姐姐讲了门好亲,这天丞相家的公子来家里相看大姐姐。
我得了这个消息,狠了狠心,穿上了我最好看的红色绣鞋,抱着我的琴,在他必经之路上弹奏。
丞相公子好乐。
他果然寻来了。
我假装惊慌失措地逃走,但留下了一张,绣有我名字的手帕。
所以丞相府来递婚书,求的不是大姐姐。
是我。
爹爹很高兴,不管嫁哪个女儿,都是嫁,我是庶女,他赚了。
可是大姐姐很生气。
那天夜里,她带着丫鬟冲进我的潇湘楼,砸了我的琴,扇了我十多个巴掌,“早不弹晚不弹偏偏那天弹,魏胭,你好算计啊!”
我只能跪在雨水里哭:“……我没有……”
“你靠着弹琴魅惑男人,以后可不能放任你再这样了,不然我们镇国公府颜面扫地。”大姐姐坐在椅子上,让人按住我的右手,“把她尾指切了,让她再也弹不了琴!”
我的手被人踩在了泥水里。
他们拿了刀。
我尖叫:“不要、不要……求求你……”
“尾指,要够远弦。不愧是我的妹妹,你是懂杀人诛心的。”大哥哥的声音突然从雨水里传出来。
他打着伞,手里提着一把弯刀,慢悠悠从雾气里走出来,仿佛一个不成型的鬼魅。
顷刻间所有人都跪下了:“侯爷。”
“大哥哥。”大姐姐尴尬笑道,“阿胭妹妹不守妇道,妖魅公子,抢了我的婚约。我实在气不过,才……”
大哥哥走过她身边,弯刀一甩。
雨水从刀上泼出去。
然后一道血线,从她洁白如玉的脸上浮出来。
大姐姐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发现满手都是血,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哥哥扶起雨水中的我,拉过我的手,仔细擦干净了,用他的大手包起来。
“阿胭下半辈子还要给我弹琴。她的尾指,先存在我这里。”他纳了刀,牵着我,旁若无人地走过疯癫的大姐姐身边,彬彬有礼地冲她微微颔首,“祝妹妹早日出嫁。”
她最想嫁。
他毁了她的脸。
现在她嫁不出去了。
我大哥哥,是睚眦必报的人。
她要杀人诛心,他便给她杀人诛心。
他带我回湖心亭,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我,最后目光落在我的绣鞋上。
“你穿了新鞋子。”他幽幽地看着我,“我从来没见你穿过。”
我很冷。
冷的发抖。
他端来了热水,伏地坐下,帮我脱了鞋袜,浸在热水里。
“这鞋不适合你。”他握着我的脚,湊上来跟我说。
“可我得穿。”我眼里涌起泪水。
他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点点头,把我的脚洗干净了,放下裤腿。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他低头,隔着亵裤贴上了我的膝盖,像一个依恋母亲的孩子。
“阿胭,我一直想跟你去大相国寺看桃花。你明天陪我去一次吧。”
我闭上了眼睛,用力点点头。
他松了口。
他竟然松了口。
我以为他不会同意我出嫁的。
“陪你。”我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哪里我都陪你。”
4
外出时我一直提心吊胆。
但是大哥哥一直很规矩。
我们就像一对真正的兄妹。
走到后山桃花林,有很多情人在看景,女子们人手一支,鬓边花瓣也像吹雪一样。
“我也给你摘一支。”他笑眯眯地说。
“你摘吧。”
“你身后这支就不错。”他伸手,绕过我,片刻后手上多了红粉,“聊赠一枝春。”
春色好,照得人心情也好。
结果回来没多久,丞相府的人过来说要退亲。
父亲把我叫到了至正堂,面色铁青:“他们说亲眼看到你在大相国寺与人私会!”
我脑袋里嗡地一声。
“呵呵。”我大哥哥坐在对面,放下了茶盏,“怎么会呢,那天是我陪阿胭妹妹去的。我们全程在一起,她与谁偷?”
说到此处,他直勾勾地看着我。
父亲想了想:“可他们说的信誓旦旦,说看到她与那男子交颈亲吻……诶!”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大哥哥勾起了唇角,“我可没和阿胭妹妹亲过嘴。”
我捏紧了拳头。
是的,他没亲过我。
我们只是夜夜睡在一张榻上。
他没碰过我一根手指头。
可是难道这样就不是偷了吗!
我哭着跑出了至正堂,在湖边徘徊,大哥哥不久就跟来了。
“你故意的!”
“我怎么故意了。”大哥哥坦荡道,“我什么都没做。”
我抬手便扇了他一耳光:“你算计我了!你知道那天丞相公子会去大相国寺!你就故意做给他看,毁我清白!”
他被打得偏过头去。
然后他开始笑。
他哈哈大笑,抬头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阿胭,你这话说的,不然呢?难道你要我送你出嫁吗?”
他甚至还摊着双手,仿佛我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魏疯子!”我用力把他推进泥地里,不顾他笑得前仰后合,哭着跑到了大夫人院子里。
既然他什么颜面都不要了,那我也不要了,我要去告状!
我要告诉所有人,他轻薄我!
我跑到大夫人院里,听见大夫人和大姐姐正在里屋说话:“……老爷为了这案子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攀上了丞相府的这门亲事,眼见有丞相拉他一把,却又黄了……这下京中再能拉的关系,只剩下齐王府了。”
“齐王?那个老秃头, 可以凌虐女子为乐,还得了花柳……”
大夫人冷笑一声:“府上这么多姑娘,你那么多妹妹,随便送一个进去,便能让你爹度过这个坎儿。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
“……母亲说的是。哪怕是两个,也送得。”
我吓得倒退了一步,堪堪踩在枯树枝上。
“谁?”
等她们出来之前,我已经跑走了。
这个国公府里没一个好东西,我竟然连个告状的地方都没有。
不多日,家中要去家庙祭祀。
大家全去了。
我警惕着大夫人动手, 一路都离她们远些,到地方也把门锁好,她们送来的东西一概不吃,一概不用,连熏香都让银雀换了我自己带的。
可是一入夜,就有人翻窗进来,把我绑去了其他房间。
“你没了一门姻缘,那就再赐你一门姻缘。”大夫人掰开我的嘴,给我灌了催情药,然后把门锁了。
我浑身都热,百爪挠心,抠着床板哭泣:秃了头得花柳的老头……怎么不杀了我!
我想一头撞死,但我没什么力气,撞得头更晕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被一双手抱了起来。
“阿胭?”我恍惚中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我委屈得哭了:“我好难受……”
“马上就不难受了。”
那人说的是真的。
另外一个人的温度让我觉得很舒服。
我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彻夜不休,纵情欢愉。我甚至求着他多给我一点。
“好啊。”他跟我十指相扣,“早想死在你身上了。”
早上起来,我衣衫齐整,趟在我自己的房间里,我自己的床上。
但我知道这不是春梦了无痕。
我的腰好酸。
被强势地占有过的感觉挥之不去。
我掀开被子走到痛经面前照了照锁骨。
衣襟底下惨不忍睹,都是吻痕。
我脸色发白,赶忙叫来银雀:“你去外面抓一副避子汤。”
银雀吃了一惊,但她什么都没说,跺着脚跑出去了。
避子汤很快熬好了,我端着碗正要喝,大哥哥来了。
“阿胭妹妹喝的什么药?”他今天倒是容光焕发,凤眼慵懒地看着我。
我拿不准昨晚是不是他。
我梦见过他的容貌,梦见过他的声音。
我怕那是真的。
我更怕那只是一个梦。
我心里比药还苦,只能端着碗沉默不语。
他把我的药抢过去了,尝了一口:“这药苦。”
“你喝不得。”
他听完,笑了笑,把药给喝了,把碗轻轻一搁:“阿胭,我喝过药了,你就不用再喝。”
“啊?”我不明白。
“这也太苦了……”他嘀咕着掀开我的床褥,从底下顺出一颗枣。
我床下怎么会有枣?!
我掀开被褥,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这是新嫁娘洞房花烛后撒帐用的。
他看我呆愣,眉眼弯弯,剥了颗花生丢到嘴里。
我气哭了,扑上去打他:“我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阿胭,我不是你亲哥哥。”他温柔地拂去我的眼泪,“从今以后,不要为这件事哭了。”
*
哥哥:自信点,不是小妾,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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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4-01-09 10:46:20  更:2024-01-09 13:1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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