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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性话题]在古代做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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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做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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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做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侯爷与夫人青梅竹马伉俪情深,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世人无不艳羡惊叹。 而我,是自卖入府专司生育的婢妾,自然受尽白眼遭人厌恶。 可,渐渐地,侯爷去夫人院里的次数越来越少,招我侍寝越来越多。 两年抱俩,他对我愈发爱不释手,夸我甜美可人柔情似水。 呵,他难道没听说过,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吗?
1
一群妙龄少女中,我最其貌不扬,最衣着寒酸,最木讷怯懦。
俊美无俦的武安候却一眼相中了我。
只因,他对夫人一往情深,纳妾只为传宗接代。
侯爷确实痴情,也确实对我没什么兴趣。
甚至圆房时都不愿双方脱衣服,竭力避免任何多余的肢体接触,生怕我进一步玷污他。
我便识趣地全程紧闭双眼,咬紧牙关,咽下所有痛呼,如死鱼般一动不动。
灵魂却好似挣脱了这副沉重的皮囊,飘在空中,冷眼旁观这场钝刀子割肉的凌迟。
结束后,侯爷将了事帕往我身上一扔,提裤走人。
门被摔出了好大一声。
我吓了一跳,刚想坐起身就被一直守在门外的房嬷嬷厉声呵斥。
「不准动!」
她快步上前,一把捞起我两条腿并拢、折叠、曲起。
「行房后必须屈膝静卧!
「次日才可动弹、清洗!
「如此方利于受孕!」
她的脸色比窗外的雪天更为阴沉冰冷,我只好应下。
进了侯府,自然不比从前。
在外面,我被人招惹了,敢抡起瓦罐砸他个头破血流。
可在侯府,我只是一个谁都得罪不起的妾。
还是一个被主君厌恶的婢妾。
侯爷安东义与夫人江兰因伉俪情深,名满江城。
一个是侯府独苗,英勇过人。
一个是巡抚嫡女,才名远扬。
金尊玉贵的一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早定了终身。
只可惜成婚两年仍无子嗣。
据说,夫人曾为了救侯爷而流产,伤了根底,再无法生养。
侯爷对夫人不离不弃一往情深,这次若不是老夫人以死相逼,他是断然不会同意纳妾的。
所以,我的存在,就是他们爱情的污点。
所以,我知道——
听话,是我唯一的生存之道。
2
次日,印着斑斑落红的白丝帕被送去给老夫人和夫人过目。
老夫人雍容华贵慈眉善目,笑呵呵地嘱咐我用心服侍侯爷,早日为侯府开枝散叶。
夫人端庄典雅清冷如兰,全程没有为难我,但也没多看我一眼,没多说一个字。
我忍着痛跪在地上,手里奉着茶,嘴里应着是,颔首敛目,本分呆板好似木雕泥塑。
自打签了卖身契,我存活于世的意义便不再由自己定义。
是妾,是婢,是奴,是物件。
全凭主子们高兴。
左右这四者无甚差别。
值得庆幸的是,两位夫人都出手阔绰。
随手赏的一只银簪就抵得上我家豆花摊三个月的收入,更别提其他缠丝金戒、翡翠镯子、璎珞项圈。
我发自内心地甜笑着跪谢,将赏赐悉数收下。
为妾为婢受人磋磨,这些都是我应得的。
更何况,谁不知道,我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果然,不过一日,管事嬷嬷便带人冲入小园,将我押走。
罪名是,盗窃财物,私通外男,不守妇道。
3
老夫人和夫人端坐高堂,面沉如水。
案上零散摆着几样首饰,正是前头赏我的那些。
堂下跪着个瑟瑟发抖的少年,是经常给厨房管事跑腿采买的小仆。
也是我对门邻居家的儿子,田大。
惴惴不安中,我被管事嬷嬷一脚踹上膝盖窝,狼狈倒地。
「李氏,你可知罪?」
老夫人冷冷看我,不怒自威。
我心里慌得不行,但明白此刻更不能乱,赶忙深吸一口气,板板正正跪好,扎扎实实地给堂上磕了几个。
「奴婢不该未经允许便将府上的赏赐托人送去补贴娘家!请主子们责罚!」
我自幼帮着家里卖豆花,年岁渐长显了几分姿色,莫名其妙多了个「豆花西施」的绰号,也引来了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
七日前摆摊时,地痞张三动手动脚胡搅蛮缠,我一时气急,操起瓦罐给他开了瓢。
张三恼羞成怒,喊来几个狐朋狗友砸了摊子,硬是要拖我进暗巷。
我爹娘拼了命拦下他们,代价就是一个折了腿,一个流了产。
现在两人都还下不来床,只能靠我七岁的弟弟从书塾退学回家照料。
接腿,坐小月子,交束脩,修摊子,样样都要钱。
更何况,那张三跟衙门沆瀣一气,污蔑我家蓄意伤人,索赔三十两银子,不然就让我肉偿。
这么多钱,我家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上。
出这事之前,田婶天天来串门,想让我给她当儿媳妇。
还是不出彩礼只收嫁妆的那种。
理由是她儿子在侯府当差,我嫁他是高攀了,一进门就能过好日子。
出事后,她却连朝着我家的那扇门都不开了。
我特意绕到她家侧门蹲点,才逮着个跟她借钱的机会。
她不肯借,倒是给我出了个主意——
卖自己。
4
她提供了两条门路。
一,入春风阁为妓。
以我的姿色大概能卖得三十两,若识趣些长袖善舞客似云来,挣来泼天富贵也不无可能。
二,进侯府为婢。
也是三十两,若能被相中抬为妾室,每月还有二两例银,以及主子们时不时的打赏。
她净捡着好处说,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两条都不是什么好出路。
然而,世道艰难,女子空有姿色却无力自保,无异于小儿抱金于闹市。
既然如此,我只好数害相权取其轻了。
可入府得来的卖身钱也只将将够应付张三那无赖,我家里还是缺药少食。
于是,我一拿到侯府的赏赐,就忙不迭托田大帮忙典当成银两送去我家救急。
不承想,东西还没脱手呢,麻烦就找上门了。
我声泪俱下地陈情辩白。
盗窃财物?
只是心焦父母伤重幼弟懵懂,恰好遇上主家仁慈慷慨赏赐,急着想换个救命钱罢了。
怎算得上偷?
私会外男?
邻家婶子心善,找门路送苦命姑娘入侯府讨生活,顺道让儿子搭把手跑个腿罢了。
怎算得上有私情?
不守妇道?
一个还未及笄的穷丫头为了救活父母幼弟把自己卖了,刚进门没两日,还没来得及把豪门女眷的后院规矩学全乎,急着救人一时失了分寸也是情有可原。
怎算得上有违妇道?
竹筒倒豆子似的一顿噼里啪啦,把能说的、该说的都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说了。
说得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老夫人捻着手帕轻拭眼角:「这丫头口舌麻利,还是个有孝心的,倒也难得。」
夫人也面露不忍,神色柔和了些许,只是仍端着主母的威严。
「可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这般行事终归不妥。
「其情可悯,其错应究。」
我心里咯噔一下。
报官?
杖责?
逐出侯府?
还是转手发卖?
5
这时,老夫人发了话:「就罚你抄百遍心经吧,也算是为你父母祈福了。」
一锤定音。
夫人看了看我,又垂下了眼,没再开口。
这样的处置可谓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满屋的丫鬟婆子家丁,无不称赞老夫人宅心仁厚菩萨心肠。
我自然也是千恩万谢,顺道求得府上预支我三个月例银送予我家人,好让他们寻医疗伤,暂得温饱。
「侯府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老夫人笑得一团和气。
「你把侯爷伺候好了,给侯府开枝散叶,比做什么都强。」
我乖巧应下,余光瞥见夫人娥眉轻蹙,眸色暗沉。
看来无论为妻为妾,嫁作人妇都各有各的不易。
我不傻,自然看得出这场堂前审讯明面上是侯府调教新纳的妾室,实际上却是老夫人和夫人这对豪门婆媳的一次短暂交锋。
老夫人的处置如此宽宏大量,与其说是怜惜我看重我,倒不如说是借机敲打夫人。
夫人明白,我明白,整个侯府的人都明白。
但又能如何?
各自受着吧。
房嬷嬷经验丰富,推测出我每个月哪几日容易受孕。
侯爷便只在特定的时候来我住的小园点卯。
每次都一脸不耐,一言不发。
草草了事后,也依旧摔门而出。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被逼良为种马的屈辱愤恨。
我甚至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每次来之前,都得先捏着鼻子给自己灌点药?
硬着头皮来睡我这个黄毛丫头,真是难为这位冰清玉洁的贞男烈夫了。
不过他的喜怒哀乐自然有一大堆人牵肠挂肚,我还是把心思留给其他烦恼吧。
这日给夫人例行请安,她随口问起抄经进度,我却比那日被审讯时更为羞赧无措。
老夫人罚我抄经百遍,这虽然已是宽待,但于我仍是个天大的难题。
夫人微微挑了挑眉:「你不识字?」
我嗫喏道:「只识得几个……往日收摊后,奴婢会在夜间抽空让幼弟教些在书塾学的东西,可惜奴婢愚钝,学得慢……」
夫人默默看我,眼中晦暗不明。
有诧异,有不忿,有鄙夷,有怜悯,有不屑,有不解,有审度,有掂量……
那紊乱思路纷纷扰扰,凝聚而成的目光却有如实物,重逾千斤。
压得我的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就在我快低到化作尘埃时,终于听到她轻叹一声。
「罢了……你若想学,我教你。」
我一愣,瞬间湿了眼眶。
6
之前我只觉得夫人高高在上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恨不得躲她越远越好。
如今,却巴不得时刻黏着她。
夫人生性冷清,律己待人都一样严格,天生就是当夫子的好材料。
她送我一套笔墨纸砚,让我先誊写一遍心经,好叫她摸摸底。
然而,我刚动了几笔,她便皱着眉喊停。
想必是没料到我的底子竟如此之差。
没办法。我弟年纪小,资质又一般,书塾先生教的东西他自己能学个五成都谢天谢地了,等回家再倒手教给我,自然又得大打折扣。
况且笔墨纸砚多贵呀,家里供我弟的用度就够勉强了,我只能用枝条在地上划拉划拉,自然没正经学过握笔。
即便我已经百般认真地照着经书描画,那一纸墨迹还是如狗刨般惨不忍睹。
我两颊一片火辣,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可又忍不住怯怯睨她。
她轻叹着,又轻笑着,将我死死抓着笔的五指一根根掰正了,虚虚拢在自己掌中。
「得学的东西多着呢,你可要用心些。」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夫人笑,只觉得如冰雪初霁,菩萨降世。
「嗯!」
夫人待我愈发和善,又送了一册名家字帖,一本《千字文》。
一字一句地教我:「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我记性好,学得很快,大半个月下来已识得许多字。
夫人很欣慰,嘱咐我务必照着名家字帖勤学苦练。
可我更喜欢夫人的簪花小楷。
清丽高逸,瘦洁灵动。像她。
她轻笑着捏了捏我的脸。
「贪多嚼不烂。你先把根基夯实了才是正经。」
我咧嘴一笑,回头还是照着夫人的字迹临了遍《心经》。
她的风骨气韵我自然是学不来的,但能有十分之一的形似,便足够我欢欣雀跃。
我兴高采烈地捧着去找夫人,蹦蹦跳跳,边走边看。
不承想,在院门口迎头撞上一人,顿时狼狈跌倒,手中那些纸也纷纷扬扬撒向空中。
我抬头一看,瞬间僵住。
龙章凤姿的侯爷被仆从簇拥着,长身玉立于我跟前,投下的阴影巨大无比,将我掩盖得严严实实彻彻底底。
7
我急忙跪好,行礼问安。
侯爷置若罔闻,只凝视着手中的纸张,一张俊脸晦暗不定。
末了,慢条斯理地将那纸揉成团,随手一扔,走了。
「东施效颦,自取其辱。」
我跪着愣了半晌,才拾起那纸团,摊开抹平,连同地上那些沾了泥渍和鞋印的纸张细细收好。
我没再向夫人学字。
我毫无根基,本就不该贪心。
「奴婢幸得夫人教诲,已熟识《心经》,不敢再叨扰,只愿早日抄完经书,好向老夫人交代。」
夫人蹙起眉,看了我半晌才冷冷开口:「随你。」
回小园后,我便被禁足了。
8
这次的罪名是顶撞主母,言行不检。
我不知道这是哪位主子下的令,也没兴趣去探究。
反正哪个我都惹不起,知道了又能如何?
攀高踩低的奴仆们趁机克扣了小园的日常用度,我缺衣少食,很快长出了冻疮。
所有人都觉得我必须在侯爷身上多使劲,讨他欢心。
我也知道,但我做不到。
我怕他。
每次见了他便像老鼠见了猫,连笑都挤不出来。
强行献媚也没用,免得适得其反。
安心在小园待着便是,横竖市井出身吃得了苦,如今不必起早贪黑磨豆点浆赶车出摊,已经算好的了。
然而,我抄完经书交上去的当晚,房嬷嬷来了。
「快拾掇拾掇,准备侍寝啦!」
侯府不养闲人,老夫人真金白银买我回来,不是为了让我抄经书,可不得催着侯爷勤快些播种吗?
于是,冷了多日的小园又生起了炭火。
房嬷嬷带着人把我拾掇齐整,一再叮嘱我务必知情识趣些,伺候好侯爷。
可还没等我挤出媚笑,便被侯爷一把掐住后颈狠狠按倒,额头重重砸在床上。
他比以往更为粗鲁暴躁,我被掐得连喘气都难。
泪水滩湿了被褥,十指揪破了床单。
侯爷又是满腔怒火摔门而去。
房嬷嬷骂我烂泥扶不上墙,拿来许多图文并茂的册子和一言难尽的器具,逼我日日研习。
我心里硌硬,自然学不好,讨不了侯爷欢心。他依旧每次沉着脸来,又沉着脸去。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一个月后,我不负众望地怀孕了。
9
老夫人摸着我尚且平坦的小腹,笑得合不拢嘴。
「你这肚子倒是争气,孕期不必日日请安了,好好养胎,老身等着抱金孙呢!」
夫人神色淡淡,却难掩失落,道了声「恭喜」便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侯爷看我时仍是满脸的嫌弃和不耐,丝毫没有将为人父的欢喜。
转头望向夫人,满腔的心疼与怜爱却溢于言表,深情款款地握住了她的手。
不料,夫人却狠狠甩开了手,转身就走。
侯爷随即也拂袖而去。
老夫人笑脸一僵,眼底透出寒意。
我愈发低头敛目,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怀孕后,府上给了我一个小丫鬟小翠、两个粗使婆子,供给也翻了几倍,还时不时有各种赏赐。
我便主动抄了几遍心经以示感恩,并趁机求得老夫人同意,今后每月将我的一半例银送去我娘家。
管事嬷嬷说一定照办,我私下塞给她一只镯子,托她顺便带些我娘做的卤豆干。
我害喜得厉害,就想着这一口。
隔日,管事嬷嬷回禀说我爹娘的伤都已大好,豆花摊又支起来了,我弟也补齐束脩回书塾上课了。
我心中的大石总算卸下,整个人轻快了不少。
可咬了口卤豆干,就忍不住皱眉。
味儿不对。
这不是我娘做的。
想必是管事嬷嬷去我家送钱时忘了这茬儿,过后随便找了些来糊弄我。
可我也不好为了几块卤豆干去跟管事嬷嬷较真。
只是心里愈发清醒,如今有孕在身,看似得了优待,却仍不免被怠慢,日后难保不会再受磋磨。
于是,把园里被霜雪摧残的枯残花草全拔了,撒上了蔬菜瓜果的种子。
这样就算日后再被克扣吃食,也不至于太遭罪。
意外的是,那日夫人也让人送来了东西。
全是书。
《三字经》《百家姓》《笠翁对韵》《弟子规》《增广贤文》《童蒙须知》《幼学琼林》……
小翠两眼一瞪小嘴一噘:「夫人莫不是在嘲讽你大字不识,连三岁小儿都不如?!」
我低头不语,将书籍细细收好。
无论夫人是何用意,书对我而言都是难得的宝贝。
可一个婢妾,若整日学主母舞文弄墨,容易落人口舌,也怕主子们猜疑嫌弃。
我便只敢在无人时拿出来翻翻,用手指划拉几下,就当习文练字了。
眨眼间,八个月过去。
一盆盆血水从小园往外端。
我气若游丝地瘫在床上,恍惚间仿佛看见了我娘。
她脸色苍白,泪流满面,黑紫的嘴唇不住翕动着。
我竭力凝神,想听清她到底在说什么,却只依稀听到外间传来几句——
「……年纪小,产道窄,胎位不正……」
「……保小的……」
10
老夫人跟产婆商量如何保小的时,老御医姗姗来迟——
侯府不会为了一个婢妾大动干戈,但老夫人对第一个孙辈极为重视,因此先前重金约了位从京中告老还乡的御医,图个有备无患。
老御医技高人胆大,当机立断给我灌药、针灸、掰胎位、切口子。
我被扎成了刺猬,从垂死边缘被拽了回来。
那圆滚滚的肚子更是成了面团,被好一通揉、搓、推、擀。
我拼尽全力挤出孩子,便又昏死过去。
醒来时,已是三天后,小园又恢复了冷清宁静。
听说,生的是个女儿。
听说,老夫人当场就黑了脸。
听说,侯爷从头到尾无动于衷,就跟不是孩子她爹似的。
听说,孩子被送去了夫人院里。
听说,老夫人和侯爷从未去看过孩子,甚至没派人去意思意思。
我倚在床头,看着喋喋不休的小翠,觉得有些好笑。
我是专司生育的婢妾,从一开始就有自知之明——
我的孩子不是我的,只是借我的肚皮来这侯府罢了。
我都还没怎样,小翠倒是愤愤不平起来了。
到底还是个小丫头,被我分了几个月的补品,就知道向着我了。
我借口饿了,笑着打断了小翠的牢骚。
她却突然愣住,呆呆看我。
我疑惑地摸了摸脸,一片冰凉的湿意,这才惊觉自己竟已泪流满面。
「心里难受就别逼着自己笑,但也别哭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我朝她摇摇头,用袖子抹抹脸,拿起针线筐里未完工的小肚兜,一针一线地绣了起来。
11
生了孩子,我更想我娘了。
一想起难产时仿佛看见她在哭,心里就莫名难受。
问管事嬷嬷,她笑呵呵地说我家人一切安好,让我尽管放心。
我又塞了几样首饰给她,想托她下次去我家时帮忙捎个平安信。
「李姨娘,您和家人都大字不识一箩筐,写信不是瞎折腾吗?有什么话,老婆子我来回传一嘴就是了。」
罢了,我知道家里安然无恙就好。
老夫人想再聘一房妾室,早日为侯府添个男丁。
但侯爷拒绝了,说府里有我一个能生的就够了。
老夫人拧不过他,只好请老御医为我调理身子,又命房嬷嬷对我多加调教。
她让我要感激侯爷的恩宠,早日养好身子生小世子。
我点头称是,心里却不住冷笑。
我向小翠打听了些侯府私密。
原来,侯爷和夫人之间的故事远比外界流传得更为曲折复杂。
两年前,因着一桩贪墨案,江巡抚和老侯爷莫名其妙前后脚死了。
个中隐情涉及机密,案情细节仍不为人知。
但两家却从此交恶,长辈们打算撕毁婚书,奈何小情侣郎情妾意早已珠胎暗结。
婚约只好履行。
然而,新婚宴尔没多久,夫人便小产了,再无法生养。
此后,侯爷和夫人也不再心心相印亲密无间。
有时候蜜里调油如胶似漆。
有时候又好似前世的冤家,今生的死敌。
一直吵吵闹闹,分分合合,折腾得整个侯府不安宁。
老夫人也气病了好几回。
所以说,侯爷不肯纳新妾,哪儿是为了我呀。
分明是顾忌着夫人,也不愿被新的庸脂俗粉污了自己身子罢了。
我拎得清。
我不纠结。
我拿钱办事,每个月还能省下一两银子补贴家里。
挺好。
我积极配合调理身子,年纪小恢复快,一养就抽条了,脸也长开了。
出了月子,粉面桃腮,肤如凝脂,身段玲珑,颜色更胜从前。
房嬷嬷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几圈,戳了戳因为涨奶而格外饱满挺翘的胸脯,大为满意,又命人端来一碗碗难以下咽的秘药。
我问她要回奶的方子,她却总说再等等。
我只好尽量无视身上这两团累赘,只当自己没生过孩子。
可这日,夫人却破天荒来了小园,把襁褓塞进我怀里。
她说,她喜静,不耐烦孩子吵闹。
那日是见这孩子祖不慈父不爱,一时不忍才代为照顾。
如今,我这生母出了月子,也该自己带孩子了。
我手忙脚乱地搂着女儿,被失而复得的巨大惊喜激得慌张无措,只知道给她磕几个大的。
「夫人大恩大德,奴婢永世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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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妾温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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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和夫人伉俪情深,可夫人体弱难以生养,于是我被选中进了府。
我陪伴将军近七年,生育三子两女,到老时却无一人承欢膝下。
我于将军而言,不过是一个污点,玷污了他与主母伉俪情深的佳话;我于主母而言,也只是见证她与将军情深似海的玩意罢了。
我想娘亲了,想爹爹了,想老太君了,想桃红了,想要离开这里了。
1
我十四岁入将军府,但因将军府主母体弱多病,难以生养。
入府前是有一层层的筛选,十三名妙龄女子站成一排,由府中教养嬷嬷逐一检查,三寸金莲能否站稳于碗中,纤纤细腰是否弱柳扶风,腰臀形状是否满如圆月。
最终我被留了下来。而后由一顶小轿,于晚间抬入一座院落。
新婚之夜,当将军李广赋挑开我的盖头时,我的忐忑不安消失殆尽,只想把自己低入到尘埃里,他皎皎如天上月,即使什么也不说,仅仅是淡漠的一个眼神,已让我觉得自己只是脚下的泥巴。
入门后第二天,我给主母姚采蓝磕头敬茶,主母丝毫没有难为我,并赏给我一对翡翠镯子,将军与主母并排而坐,我余光里看到的都是他对主母的心疼与愧疚。
而我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在颠沛流离的生活中,还来不及憧憬举案齐眉的美好姻缘,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
我知道,我的幸福永远都不会有了,从此之后,我在将军府上,是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仅供主人使用而已。等我诞下一儿半女,最好的结局不过是如同用旧的器皿,最终被主人随意丢弃。
接下来的一个月,将军听从嬷嬷的嘱咐,只在我容易受孕的日子里,与我同房,但从不与我同榻而眠,床帏之间也多有不耐,我的生涩与疼痛,在将军看来不过是麻烦。
我的肚子很争气,入府两个月后,我的月事迟了两周,贴身丫鬟立刻禀告了老太君,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嬷嬷就请来了郎中相看,隐约已有孕脉。
2
诊断有孕后,我的存在感更低,被更深地雪藏在这方院落里,主母免了我的请安,老太君派了贴身丫鬟桃红来照顾我,并给了我许多赏赐,而将军则完全从我的生活中消失。
孕期的日子难挨,头三个月我吃了就吐,桃红见我着实可怜,禀了老太君,在这小院里布置了小厨房,我心中忐忑,桃红细声安慰:「主子不用挂念,这原本也是府中的惯例,自太祖起,各房中凡有孕者,皆可在孩子满岁前,特设小厨房的。」
孕期三个月后,难挨的孕吐终于结束。在一个黄昏,将军踏着晚霞而来,越过我,端坐在正厅,我俯身跪迎,将军看着我一言不发,我心中忐忑。
桃红见此,上前为将军看茶:「爷,晚上要不要留膳呢?」将军摆摆手,这才唤我起身。
我的心中更加害怕,小心地站在一侧,将军拿起案几上的书随意翻看,又挨了两个时辰,将军却什么都没说走了。
第二天嬷嬷上门,嘱咐桃红,撤了小厨房。院门也自此封闭。除每日吃食外,任何人不能随意出入。
我心中忐忑、害怕,于惶惶不安中,我终于生病了。
3
我烧得迷迷糊糊,只隐隐约约看到床前的人影。
老太君似乎来了,桃红在弯腰低声答复些什么。还有之前的郎中,也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我于三日后清醒过来,老太君特意派了嬷嬷送来各类补品与首饰,我虽出身市井,也看得出价值连城,急急跪下谢恩。
桃红也常在我的耳边宽慰:「院里小厨房重新开了,老太君说,等主子身体好了,让奴婢陪主子常到花园里逛逛,要是想到外面散散心,提前和嬷嬷招呼一声,会安排护卫及轿子,让主子尽管放宽了心。」
我感激老太君,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抄了两本佛经送给老太君。
老太君看到后,毫不吝啬地夸赞;「你的字很漂亮,这样漂亮的簪花小楷,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妾身父亲是名秀才,于乡间设私塾育人,妾身是家中独女,父亲平日里也多有教导。」
4
自老太君处回来后,我便闭门不出,央了桃红,为我寻了字帖,每日在院中晒晒太阳,练练字帖,嬷嬷许是得了老太君的嘱咐,时不时来院中照看一下。
桃红,还有身边的其他两个丫鬟,平儿与小满,却正是贪玩的年纪,我不愿她们因我之故,一个个老气横秋。偷偷与嬷嬷商量,能不能置办些风筝、毽子、皮影、女红之类的,我身子重不便出门,坐在一旁看丫鬟们嬉戏,也会万分高兴。
嬷嬷办事非常利索,第二天,东西就到了小院,饶是桃红最稳重,也逃不过孩子心性,几个女孩子成日里踢毽子、放风筝,而阳光此时正洒下屋檐,这样的日子正好。
转眼到了除夕,我的肚子已经非常大了,郎中也一再嘱咐,生产不过是这三五日。城里有名的产婆早早安置在院子里,老太君还不放心,另外从库房拿了人参,一日不落地嘱咐。
可是孩子却迟迟没有要生的迹象,府里的人慢慢就开始着手除夕,家里真正的主子们每到年底最是繁忙,除了高门大户之间的迎来送往,家里的账务盘点也最是紧要。只有桃红,每日里询问着,因我偶尔皱眉而大惊小怪。
我的肚子正是在除夕夜疼起来的,我明显感觉身下有东西流出,我害怕,唤着桃红。
因是除夕,家里仆人多调到前院与主屋做事。我便轻声叮嘱桃红,莫要声张,不过一妾室生子而已,万不能扰了前厅的贵客。只请了产婆进屋,一时间,整个小院静悄悄的,却也能有条不紊地烧水、铺床。
产婆一遍遍地让我使劲,可是真疼啊,桃红冲过来拉住我的手:「主子,疼了就喊喊,别憋着。奴婢害怕,实在不行,你咬奴婢,你咬奴婢的手,奴婢皮糙肉厚,不怕咬的。」
「桃红,我害怕,我不敢。」
「主子,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将军会怪我的。」
再往后的事情,我完全记不清了,只是后来听桃红讲,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最终惊动了老太君,后来将军和主母也来了,大家都盼着我能好。
但是情况一点都不好,我难产了,产婆哆嗦着询问「保大还是保小」,大家都看着将军,将军沉默了片刻,张口之前却被老太君拦住了。
「我去看看这个丫头,她看着不像是福薄的人。」
桃红告诉我,嬷嬷陪着老太君进了产房,老太君坐在床前,看着我苍白的脸色,还有满铺子的鲜血,颤抖着手摸着我的脸;「丫头,别害怕,御医马上就到了,会没事的。」
而我却突然像回光返照一样,突然睁开眼,攥着老太君的手一声声地唤「娘」。
「娘亲,娘亲,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好害怕。」
5
万幸的是,孩子终于生下来了。是个小公子。
我没有看过他一眼,出生后就被抱去主母院中。
只有偶尔涨奶的乳房提醒着我,我原来是生过一个孩子的。
老太君比往日更加怜惜我,嬷嬷总会夜深之后来院中细细叮嘱,桃红比往日更加尽心地照顾我。
我自己私底下偷偷地做些孩子的小衣服,被桃红发现后,她红着眼睛看着我哭,我摸摸傻丫头的头:「终归是第一个孩子,心中难免挂念,以后会好的。」
从此之后的无数个日夜,我就是这样一针一线地缝着,从深冬慢慢缝到了初夏。
窗外的皑皑白雪,也变成了花团锦簇,红的、粉的、紫的,一派姹紫嫣红。但我从来没有出过这个院子,也从来没有见过孩子。
只有桃红可怜我,会打听着告诉我:小公子的奶娘请了五位,每日里七八个丫鬟轮流照顾着;小公子今日会笑了;小公子满月抓了一把剑,将军直夸此儿肖我;小公子能翻身了,既聪明又结实。
这些话,每一句我都放在心里慢慢地嚼,和着手中的针线,成全了我心底最私密的想念。
6
而待到百花争放的盛夏,嬷嬷拿着五百两银票交给我,她在我的面前颇有些手足无措,几次张嘴,却终没说出口来。
我心中的石头却终于落了地,我想过会默默无言地老死在院中,也想过被随意发卖,却做梦也不敢想,似今日这般,拿着银两自请离去。
我感念嬷嬷的大恩大德,给嬷嬷行了跪拜大礼:「嬷嬷,此去路途遥远,请容奴婢收拾几件换洗衣物。」
「姑娘折杀老奴,老奴心中有愧,只愿姑娘今后,万事顺遂,和和美美。」
「嬷嬷,我能不能去给老太君磕个头……能不能远远地看一眼小公子?」
「这会小公子正在老太君屋里……老太君也是想要见姑娘一面的。」
我便匆忙收拾了包裹,跟着嬷嬷前往老太君的住处。
老太君见到了我,也是红了眼睛,亲亲热热地把孩子递给我,我抱着孩子,泪水只一个劲地模糊双眼,急得我赶紧去擦,生怕少看了一眼孩子。
老太君一声声地叹气:「是我们将军府对不起你,你若愿听我的话,便速速离了将军府,回乡找个老实人嫁了,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这里的一切就权当大梦一场。你若舍不得孩子,留在这里不过是吃不完的苦。这一年多来,我细细瞧你,能识文断字,又聪慧本分,若不是家里遭了大难,定也是父母手心里的娇娇女啊。」
老太君的每一句话都砸在我的心上,自娘亲、爹爹去世后,从未有人再怜惜过我。我心中明白,老太君是真心为我考量,像我这样的孤女,留在这深宅大院,早晚不过一抔黄土。而我自爹爹去世后,被叔伯贱卖,被人伢子欺凌,早早失去了任性的代价,此时此刻,若感情用事,于我、于小公子都是无妄之灾,唯有放手,方能保全彼此。
我抱着孩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太君的大恩大德,奴婢终生难忘,日后定当日日诵经,为老夫人祈福。当初若非将军府收留,我早已沦落烟花之地,这个孩子本该是主母的。今日一别,唯愿此生,老太君、将军、主母一生平安喜乐。」
我最后亲了亲孩子的脸颊,然后把孩子交到了嬷嬷的手中,跪下给老太君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响头。
老太君别过头,挥挥手让我走。我提了包袱,擦干了眼睛,由将军府后门出府。
后门此时停了马车,车夫奉了老太君的命,要将我安稳地送回老家辽县。
7
马车不过匆匆行了一日,便被手持将军令牌的士兵截下,责令我们即刻返城回府。
待我回到之前的小院,一切如旧,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只丫环小满忙着烧热水,叮嘱我,今夜将军要过来,要我准备好侍寝。
我坐在浴桶里,用手死死地捂着嘴巴哭泣。直到桶里的水彻底凉了,才被小满强硬地拉出来。
「主子,将军来了是好事,奴婢不明白,主子难道不盼望着将军来吗?」
「小满,我只问你,桃红哪里去了?」
「桃红姐姐回老太君那里了。主子是不知道,你先前一言不发地走了,满院子的奴才心中惶恐,您不在了,我们也完全没了去处,现在您回来,奴婢们真是高兴,桃红姐姐恐怕还不知道您回了呢,知道了,一准高兴得很。」
我没有再说话,小满便伺候我着了寝衣,默默退下。
将军来的时候,我没有像往常一般起身相迎,他也浑不在意,自顾自地脱了靴子,坐在床榻上:「天色已晚,安置吧。」
我愣愣地看着这个人,仔仔细细地探究着他的神情,什么都没有,仿佛我从未生子,仿佛我从未离开,我难以自控地责问:「将军为什么要出尔反尔?既放了妾身离去,为何又做如今这般举动?」
「将军府不能只有一位公子,他日我若上了战场,偌大的将军府,靠小公子一人终难支撑。而我也不耐烦再去应付一个女人。」
「将军……我不愿意。」
「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决定。将军府数百口人,依法令而行,奴婢更是如此。」
我满腔怒火,却不敢再宣之于口,一介奴婢,还不是任打任杀,但我心中残留的一点点自尊,终让我难以主动上前服侍。
将军见我不识好歹,冷冷地拂袖而去。
8
我与将军不欢而散,却不想第二日,院中小厮七八人,掀砖挖土,似要修整院子,见我上前,管事的主动奉承;「奴才们该死,扰了主子的清净,奴才正要禀告主子,赶巧呢这是。将军一早便吩咐奴才们,务必要给院子种上一排石榴树,寓意主子多子多福呢,可见将军看重主子,奴才们也跟着沾光啊。」
我只喃喃道:「多子多福,多子多福,将军是要多子多福的。」
管事以为我感念将军宠爱,又急急欢喜道:「将军今日还特意为院子起名叫『石榴园』,将军说,大俗即大雅,更与这满园石榴相称。最迟明日,这牌匾就能做好挂上,这可是咱们院子独一份的恩宠啊。」
我不耐烦听下去,又担心面上生忿,惹人生疑,便借故甩了丫鬟小厮,一个人回到内室。
我咬着手指,一遍遍地在屋中转圈,可一切就像我既定的卑微的命运,无论怎么转,始终走不出这个屋子。
将军的意思,不容置喙,老太君的金口玉言都能驳回,我想要再离开,只能重新思量。
我若惹怒将军,从前有孕,他尚无情,如今这般,只怕叫我生不如死;我若留下,将军爱重主母,只怕我每生一子,日子就更难过一分。他既要我延续香火,又嫌弃我惹主母伤心,便只能禁我的足,封我的院门,视我如同玩物,随意摆弄。
我人微言轻,若想活命,只能任人摆布。
日子且长,一切只待徐徐图之。
9
将军再来我的院子时,我做不到温柔小意,却也不敢横生枝节。
他要,我便给。幸好他于床榻间多是冷漠,我只生生受着即可。
此后三年,我又两次怀胎,先后生下双生子及大小姐,这三个孩子依然一出生就被抱到主母院中。
这三年,石榴园的丫鬟仆从进进出出,但我却从未踏出一步。将军念我识趣,对我及院中下人多有赏赐。我从不推拒,悄悄地收拾在我的百宝箱内。
及至我入府第五年,我又生下一女,将军问我要何赏赐。金银首饰,我这里数不胜数。
我只脉脉含情地望他:「妾身唯有一愿,感念老太君当年的救命之恩,救我与大公子两条命,如今,不能时时伺候跟前,羞愧难当。」将军沉默,既不说答应,也没说不同意。
第二日,老太君身边的嬷嬷,时隔四年,又重新踏进了小院,回来的还有我的桃红。
我便带着桃红,无论打雷刮风,日日到老太君跟前伺候。
老太君老了许多,自四年前与将军大吵一架,便一直没断汤药,我便日日于老太君跟前插科打诨,只愿老太君开怀一笑。
后来又偶然从嬷嬷那里知道,老太君自年轻始,便钟爱羽衣霓裳舞,只是鲜有人能跳出几分风采。
我便偷偷练习,多于无人处,跳给老太君看,桃红与嬷嬷直夸我貌似天仙。
老太君更是欢喜不已,与我讲起,当年便是在中秋宫廷宴上,与老将军相识相爱,尤难忘宴会上的羽衣霓裳舞。
便是与老将军成婚后,老将军仍不忘每年中秋请京城第一舞娘来府上舞上一曲。只是自十年前,老将军去后,第一舞娘也香消玉殒,老太君再无机会悦赏此舞。
10
我日日与老太君相伴,难见将军一面。
再见将军,是一个夏日的黄昏,我于百花丛中为老太君再跳羽衣霓裳舞。
将军自拱门处,突然现身,我长长的水袖便轻扫过他的脸盘,并拂过他身后的年轻郎君。
我立刻跪下请罪。自我生下二小姐,身体亏损严重,几年来不间断地生育,损耗的不仅是气血,我的身段也大打折扣。我的长相不过清秀,当初能从十三个妙龄少女中脱颖而出,不过是胜在身段妖娆,又能生养。
而自将军从我的腰间摸到一层肉肉,便渐渐不再来我院中。今日意外相见,我慌张无措,他的眼中却有一抹异彩闪过。
自那日起,将军便又留宿我的房中。
我心中暗暗生恨,日子却只能像以往那样,我被圈养在小院里,时时等着将军的临幸。只是我现在平添了许多毛病,我开始成宿成宿地睡不着觉,从前看谁都和蔼可亲,如今却看谁都满眼可憎。连挂在嘴边十年的笑脸,也难再勾勒出形状。
小满与平儿只当我被将军宠过了头。只有桃红陪着我:「主子,不想笑,便不笑吧。要是主子难受,奴婢的肩膀宽阔得很,奴婢不会笑话你的。」
「桃红,五年了,我不知道还有几个五年。」
要是有一天,我装不下去,我不再谨小慎微,不再处处体贴,我想活得像个人,不知这将军府,还能不能让我活。
我当时以为这样的日子是难熬的,却不想将军府的苦,是真的没有尽头的。
11
将军带我出门,参加国公府私宴会。无论是出门,还是去朋友私宴,都是从来没有过的。
将军什么也没说,只吩咐了桃红,要细细地将我打扮一番。我与桃红皆心中犹疑,只捡了素色的衣裙,并头上几只昂贵的珠钗,虽不出挑,却也不失雅致。
将军见我如此这般上了马车,眉头微微蹙起,却也什么都没说。
到了国公府私宴会上,主宾欢聚一堂,觥筹交错间,国公府的小世子走到将军的身旁,俯着身子将我上上下下地打量:「如此良辰美景,广赋兄何不请佳人再舞一曲羽衣霓裳舞?」
我震惊地看向将军,京城文人雅士之间赠送侍妾,多被奉为雅事一件。更有甚者,将育有子女的贵妾赠送给子嗣稀薄的友人,更被奉为佳话。至于应友人贵客相邀,遣妾赴宴舞上一曲,则完全不足挂齿。
只是当朝天子即位以来,推崇儒家礼仪,格外重视伦理纲常,是以朝中大臣多投其所好,近年来凡是育有子女者,皆被奉为良妾,深藏闺中,轻易不接待外客。
将军端起酒杯,与世子对饮:「此种小事,何足挂齿。」
将军从头至尾,未看我一眼,我惊愣在原地,心中恍然明白,怕是来此之前,已经想好将我如舞姬般献出。
我又转头看向国公府的陌上公子,确实是世上无双,和将军一样,高高在上,他们相谈正欢。没有人会在乎蝼蚁的想法。
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我若回绝了将军,让将军面上无光,遭人耻笑:连个妾室都不服管教。明日的我恐怕就是一堆白骨。
我若高高兴兴地应了,别人赞一句「将军调教有方」,将军有了排面,他手底下的玩意才能苟延残喘地多活些时日。
而我只能选择活着。
12
自我在国公府一舞成名后,艳名远播。
自此之后,京中贵人凡有宴会者,多来相邀,将军从不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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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桃红柳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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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丞相家双生子的逃妾。 为冲喜共侍二夫,千两黄金到手那日,我一声不响逃了。 双生子毫无察觉。 他们恨极了我,恨我拆散了他们与姐姐,对我冷淡至极。 直到他们在将军府发现我的踪迹。 冷静自持的哥哥拽住我的手,颤声说:「不是说……最喜欢我的吗?」 「其实过去种种都是我弟弟的主意!」 阴鸷狠厉的弟弟却在深夜敲响我的门,哑声道:「夫人别信,我是我哥。」
1
替姐姐嫁给丞相府双子的那天。
我就知道,这件事注定会被揭露。
因为我与姐姐长得一点都不像。
掀开盖头的那一刻,我被猛然推开。
燕离半倚在床榻上,眉眼黑沉,厉色打量着我。
「怎么是你?」
「窈娘呢?」
「为什么嫁过来的是你不是她?」
窈娘,穆窈,我的姐姐。
此刻她约莫已经过了风屿关,马上就要抵达北离了。
原本这门荣耀门楣的亲事应是姐姐的。
可就在半个月前,燕玄与燕离从前线归来时受了伤。
听闻曾经光风霁月的天之骄子如今一个瘫,一个聋。
姐姐哭着寻死觅活了半天,说什么也不愿嫁。
父亲疼惜,无奈之下许了她大半的身家,将她送往了北离。
而我,则被塞进了软轿,一路摇摇晃晃地被抬进了丞相府。
燕离推搡我时有些用力,我不慎撞到了床角。
想起父亲临行前的交代,我揉了揉刺痛的腰,忍着痛温声回道:
「丞相大人要我穆家嫁女冲喜,并未指明过是姐姐还是我,姐姐不愿,来的自然是我。」
燕离闻言眉心紧蹙。
「不可能,」他反驳道:「窈娘答应过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抛下我,会嫁给我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像是不信般地喃喃:「我要去找窈娘,我要听她亲口说清楚!」
说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我一惊:「小心!」
连忙朝他的方向扑过去。
结果还是没有来得及。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狼狈地从床上跌落,茫然地看着自己没有知觉的双腿。
我有些担忧:「二少爷,你怎么样,有没有摔伤?」
我抓着他的手试图想要将他扶起来。
没想到却被他反手一把掐住了喉咙。
燕离棱角锋利的眉眼瞬间贴近。
他脸上寒气肆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对我厉声问道:
「是不是你?」
「是不是因为你想要嫁给我哥,所以才顶替窈娘嫁了过来!」
随后,又自顾自地肯定道:
「是了,定是你从中作梗!」
「你为了嫁给我哥才编了这些谎话!」
「穆幼,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像是越说越气,他掐我脖颈的手不断地收紧。
窒息感传来,我下意识地抓着他的小臂,想开口,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因为无论是他说的我喜欢他哥哥燕玄,还是我顶替姐姐嫁进来冲喜共侍二夫,都是无法反驳与不争的事实。
但我不想反驳他,更多的是为了另外两件事:
一是我爹应允我,只要我嫁过去,就会撕了我娘的卖身契,放她归乡。
二是燕丞相许诺我,若是冲喜有功,事成之后,会予我千两黄金。
那可是我娘!
那可是千两黄金啊!
所以我任由燕离的质问与步步紧逼。
我觉得我现在强得可怕!
觉得就算燕离用两只手来掐我,只要我还能留一口气,我都能忍受下来!
但我没想到,在我无意识地闷哼出一声「疼」时。
燕离却蓦然一僵,松开了禁锢住我的手。
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逃也似的与我拉开了距离。
2
其实燕玄与燕离都喜欢我的姐姐,是我在被穆家接回来之前就曾听闻过的消息。
我爹是个没什么实权的五品院使。
但整个上京城里的人都说,他能养出一个被丞相家双子同时喜爱上的女儿,是穆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爹爹深以为然,并以此为荣。
姐姐亦是欢心。
他们都认为这是铁板钉钉的事。
默认地等着一个燕家给出一个合适的嫁娶时机。
但所有人都没意料到。
不过是世家子弟照例去前线挂帅镀金的历练,却让双子一个失去了听觉,一个半瘫在了床上。
燕丞相一时忧子过妄,急欲为他们纳妾冲喜。
算命地说,必须是穆姓的新妇才能破这伤局。
这下可巧,燕丞相连忙来我们家下聘。
可曾经说什么都要嫁进丞相府的穆窈此时却不愿了。
「谁愿意成天照顾两个残废啊!」
「爹,你替我想想办法,我要是嫁进去,我后半辈子岂不是都完了!」
「让穆幼去吧,她不是喜欢燕玄吗!」
「上次礼佛的时候我看见她躲起来偷看燕大公子来着!」
「让她嫁!反正她伺候人伺候惯了,嫁过去一定得心应手!」
穆窈抱着我爹的手撒娇。
我坐在一旁,垂着头没有任何回应。
因为我没有和她一样的权利。
我必须时刻保持着「闺秀」的作风,才能求稳得稳。
但凡我在这个家有一丝的举止不合,我娘都会受到我的牵连。
因而当我爹问我话时,我都如实地回答。
我承认了我喜欢燕玄。
可具体喜欢些什么,我也说不太清。
只记得是在穆家将我和我娘从小花村接回穆府的路上,我们莫名地被卷入了一场山匪的争斗。
山匪人高马大,人多势众,又素来生杀不忌。
我举着烧火棍挥舞,奋力抵抗,终是抵不住筋疲力竭。
燕玄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彼时暮色天青,忽闻远处一声哨鸣。
随后马蹄声阵阵。
少年将军白袍银铠,踏马而至,对着泥泞中的我伸出了手。
大抵是那日山林里的风迷乱了日色,让我一时恍惚了光阴。
于是大雨滂沱,我在芜青的春天里长醉不醒。
然而此时,我尚不知晓他的名字与身份。
等到后来寺院礼佛再见,却见他对着我的姐姐,言笑晏晏。
我曾以为谁也不会发现我的这些小心思,没想到却被穆窈轻易地看穿。
她嗤笑我的天真:
「穆幼,你该不会以为你隐藏得很好吧?」
「乡下来的就是上不得台面,娼妓之女,连丞相家的长公子也敢妄想,真是不知死活!」
她觉得这件事十分可笑。
于是当成笑话讲给了上京里其他的闺阁小姐听。
讲着讲着,也就传到了燕玄与燕离的耳朵里。
燕离调笑地揶揄燕玄:「哥,要不你考虑考虑收了穆二小姐,也好成全我和窈娘啊。」
燕玄不悦地瞥了他一眼,当着所有人的面劝诫我莫要再对他动心思了。
他说:「抱歉,穆二小姐,不知我做了何事让你产生了误会,但我对你并无他意,还望你自重。」
其实我并未想要与燕玄有过什么。
可现下,我只觉得有些难堪。
但我却不敢反驳。
不敢反驳穆窈,更不敢反驳燕玄与燕离。
因为我不想生出些不必要的事端。
我无所谓,可是我娘不行。
她的卖身契在穆家,还在我爹的手里。
……
3
燕离拒绝与我同房。
从他屋里出来后,我又被人拉着重新梳洗打扮了一番后,送到了燕玄的房里。
本就是冲喜的妾室,又是共侍二夫。
燕玄哥哥让着弟弟。
我就先被送到了燕离那里。
屋子里熏香正盛。
我进来时,燕玄正垂首于桌案前,临摹着什么。
他没有抬头,仿佛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发觉有些违和——是他的耳朵。
听闻他当时离敌军的火药太近,被震伤了耳朵。
不仅听觉受损,就连视力也有几分减轻。
虽然不知道这对燕玄来说是否可以承受。
看他浑然不在意的样子,我却多少觉得有些可惜。
因为当初那个听声便可辨别敌人方位的小将军,如今连我的脚步声竟都没有察觉。
经人提醒后,他才放下手中的笔,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向了我。
与燕离不同,燕玄似乎对我代替姐姐的出现并未感到诧异。
好像在这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会来的是我,而不是穆窈。
因而他疏离地让我:「今晚就在我这休憩吧。」
甚至带着些温和意味地宽慰我:「燕离他也只是一时孩子心性,穆二小姐你别太放在心上。」
「既然你来了我们燕府,自是无须多拘束,当作自己家一样就好。」
我讷讷地点了头,也没多解释,其实我在哪都一样。
无论是穆府还是燕府。
我始终都是一个外人。
燕玄交代完这些之后,便又垂首于眼前的书案当中。
他似乎总是这样的……
表面温和有礼,却能毫不掩饰地无视我的存在。
冷漠而又疏离。
与他在姐姐穆窈面前,是截然不同的。
长夜漫漫,我有些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便托着腮,打量起了他的脸。
燕玄与燕离是一胎双生。
很少有人能分得清他们。
据说燕夫人也常常错认。
因为他们有着如出一辙的脸。
剑眉斜飞,目若寒星。
以及同样的身量,相似的嗓音。
所以燕府里的人常以衣着喜好来对他们进行区分。
我在入府前就曾被嬷嬷提点过。
说是燕玄喜静,喜欢素雅青色的衣裳居多。
燕离则散漫无拘,常着玄衣玉锦,外出游乐。
似乎所有人都认为燕玄身为哥哥,更加沉稳与冷静自持。
可是我,却见过他另一种模样。
4
那是我被穆家接回的第三个月,燕玄与燕离还未去前线之前。
姐姐受邀参加花灯会。
父亲怕人多混杂,便让我跟着一起前去。
「幼娘,你自小力气便大,又会些外家功夫。」
「今日花灯会去的都是些世家公子小姐,为父不方便给窈娘安排太多随从跟着,你要记得护好窈娘。」
「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想回来再见到你娘了。」
他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不动声色地威胁,语气是一贯的父辈倨傲。
我置于身侧的手攒了又攒。
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跟着穆窈出了门。
花灯会上,穆窈一路玩玩闹闹。
虽然对于我被安排来保护她这件事很是不屑,但她并没有拒绝。
因为她喜欢看我出丑。
因为有我在她身边,总是能衬托出她的无限美好。
也就是在这时,她碰见了一袭锦衣的燕离。
还是燕府的随从告诉她的。
随从解释道:「穆小姐,我们家大公子喜静,所以今日只有二公子出门。」
然而穆窈根本分不清燕玄与燕离。
所以她理所当然地点了头,乖巧地叫了声:「离哥哥。」
我看着眼前玉带束冠,神情同往常一般散漫不羁的燕离,却突然怪异而又笃定地认为——他是燕玄。
是伪装成燕离的燕玄。
……
5
要说具体哪里怪异,我也没个头绪。
燕离带着穆窈一路悠闲,如往常一般肆意不羁。
仿佛就是那个上京贵女们总挂在嘴边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我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与穆窈的身后,总觉得今日那双与他哥哥如出一辙的眸子里带着些不一样的东西。
犹如一只笑面虎,隐藏在夜色下,虎视眈眈地盯着猎物。
而这个猎物,就是穆窈。
在燕家双子面前,穆窈一向是温婉可人的。
她与燕离一路上赏花灯,猜灯谜。
焰火巡街。
郎才女貌,巧笑嫣然。
往往这种时候,总缺不了英雄救美的环节。
也不知什么原因,原本热闹的街道忽然从巷角乱了起来。
人群突然间拥挤攒动。
过度的负重让搭边看台的横柱不堪挤压,发出嘎吱的断裂声,眼见就要斜斜地倒下,砸到正在与燕离羞涩絮语的穆窈身上。
我来不及思考,慌忙闪身上前,抬手便抵住了木杆。
我从小自负力气颇大,没想到这木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重。
一时没撑住,重而沉闷的声音砸在我的肩背上。
慌乱的脚步与尖叫声传来,人群乱成了一片。
穆窈被吓得傻站在了原地。
燕离竟也像被吓到了一般,伫立着不动。
冷汗从我的额头落下。
我咬紧牙关,没忍住地开口呵斥:「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跑!」
穆窈这才回过神来,慌乱地看向燕离。
燕离也当机立断地护着她往安全的地方走去。
只是临行前他瞥了我的那一眼。
明明依旧清澈,写意风流。
却让我从心底涌出一股讳莫如深的寒意。
直到我被燕府的随从帮助下从木柱解脱。
被穆窈辱骂后丢下一句:「不许跟着我回府!」
我捂着麻木到失去温感的肩膀,不知何时,浑浑噩噩地走到一个陌生的巷子里。
我听见属于燕玄与燕离相似的嗓音传来,语气里透着漫不经心的生杀予夺。
「这点事都办不明白,留着也没什么用。」
「十七,」他懒散地勾着尾音,叫了护卫的名字,「都杀了吧。」
我从月色下窥见他天人悲悯的脸上不小心被溅上了血色。
而哀声求饶的男人人头落地,死不瞑目地盯着我的方向。
我瞬间就认出了他。
是刚才灯会上「不小心」推倒了穆窈,将她暴露在木柱之下的人。
我的瞳孔骤然一缩。
燕玄想杀了穆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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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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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成了罪臣后,我被退婚,沦为贱籍,连人牙子视我为赔钱货。 神婆说我活不过二十五。 将将饿死之际,是周时序指着我说,「要她了。」 后来,曾经的未婚夫一路升迁,官至三品。 周时序吃味,反身压我于窗台,气势逼人地质问,「你本是三品官员的妻,如今给我做妾,可有悔?」 我不悔,但周时序悔,他本该娶京中贵女为妻的。 后来,府上大婚,正好是我二十五岁生辰。 他和心上人叩首天地之时,我默默坐上小轿离开,声音颤抖:「请一定把我送到江南,哪怕是尸身。」
1
我爹为官一生,庸庸碌碌。
将近告老还乡之际,却背负上私藏禁物之罪名。
一夕之间,府中光景不再。
我成了罪臣之女,全家老小都被发配北地。
而我恰巧生了场重病,路上免不了折腾。
我爹散尽积蓄,才得以让我留京。
而那所谓的私藏「禁物」,说来可笑。
是刚逝去的惠嫔年少时赠与我爹的信物。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
老皇帝沉溺悲痛之中,也要我爹不得好过。
……
既是罪臣之女,我与陆让的婚事便再无可能。
我成了贱籍,在人牙子手上辗转。
神婆看了我都摇头,说我短命之相,活不过二十五。
这下好了,罪臣之女,短命之相,十足的晦气。
人牙子彻底断了我的粮,让我自生自灭。
「赔钱货,连饭钱都抵不回来。」
将将饿死之际,是周时序买了我。
他眼睛扫过去,指着最角落的我,「就她了。」
他这一下,选中了瘦弱的我,算是他亏大了。
人牙子高兴的笑都藏不住。
……
我原以为周时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不缺钱花。
可看着破旧小院,整个小宅子也只有我跟他二人。
但我既然被他买了,他就是主,我是仆。
周时序尴尬摸了摸鼻子,「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后来我才知道,买我花了他大半年的俸禄。
而会选择我,是因为里面我最便宜。
周时序说他是落魄寒门,「跟着我没法吃香的喝辣的,但也饿不死你。」
后来果真如周时序所说,我没有饿过一顿。
周时序只是个京城的小官,没啥大势力,兢兢业业。
他把每月到手俸禄给我,「府上东西你看着添置,我实在废不了这个脑筋。」
周时序性情稳定,我相处起来倒也舒服。
只是相处时间久了,刚开始是我帮周时序梳洗头发,后来,周时序也爱在花开时,采摘最新鲜的花瓣,帮我梳洗长发。
起初很不适应,周时序假意恼着,「别动!」
他还爱踏青,春日一到,便张罗着去郊外。
我带上青梅酒跟小食,就着春色,赏郊外遍地花开。
我们惬意的不像这京中人,倒像在桃花源。
……
开心的日子太多了,我们像京中的逍遥仙,人间客。
我有时觉得这不像主仆关系了。
而等我及笄那年,周时序送了我一支玉簪。
他帮我挽着发,「沈霁,你可愿和我在一起?」
我没多思虑就答应了。
我成了周时序的妾。
我是贱籍,是罪臣之女,周时序不嫌我出身,便是好的了。
我也从来不妄想更多的。
这总比去歌坊舞肆里伺候人,比遇上骄奢淫逸的二世祖强。
周时序从来没跟我提过他的其他家人,我也不多问。
我们两人一宅相伴,甚是惬意。
而我偶尔也有担忧,我担忧周时序到时娶的正妻眼里容不下我,我也担忧自己时日无多,我更担忧周时序知道我至多只能活到二十五岁会嫌我。
我不敢说,我想着等他娶了正妻便好,总不会此生只我一人的,到时要是嫌我晦气,我便走远点死。
总之,我是要活着看周时序成家立业的。
2
日子平缓安稳,像偷来般。
变故发生在一日午后,我扫着地上落叶。
周时序在书房看书,而一个颇有威严的老者闯入小院。
他看着与我们这简陋小院格格不入。
他与周时序发生了争执,而后最丢下一句,「由不得你。」
便拂袖而去。
而我也在门外听明白了。
其实周时序并不是什么破落寒门,而是当朝首辅的妾室所生。
妾室是烈性的,为主母所不容便离开了府。
而刚刚那位老者,是首辅。
首辅刚刚痛失爱子,便想起了周时序这位妾室所生的儿子。
我站在门外瞧,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周时序脸色如此之沉。
首辅是一定要周时序回去的。
但周时序生生熬到了老首辅快不行了,才认祖归宗的。
京城小官一跃成了首辅之子,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周时序自然是搬回了原来的周府,我也是跟着的。
我看着偌大的宅院,与多了许多的下人,一时间有些许无措。
周时序比之前忙了,时常看不到人。
而府上的一些声音无可避免的落入我耳。
「这周大人还没娶妻就先纳妾不合规矩……」
「我看估计是使了什么狐媚邪术!」
看吧,尽管这妾什么也没做,但人总是会先入为主的去臆想。
我假装没听到,每日把自己也弄得忙些,修剪花,绣些小东西取悦自己。
周时序是每日夜深才来我这里,他把头枕在我腿上,感叹道,
「我倒是怀念从前的日子,自由,无拘……」
我也是。
但我不能如此说,这是在周府,而我只是妾。
「现在也挺好,成家立业……」
说完我反应过来不对,若无其事的别开话题。
周时序貌似也刻意的不提。
我只是妾,算哪门子成家。
……
周府的当家主母,也就是刚失去独子的那位,过了大半个月才恍若想起我。
周主母仍然光鲜,但眉目间有疲累与倦怠。
看着我眼有不屑。
「这妾室生的孩子,自是没有规矩,只管一个劲儿先纳妾,没有体统。」
我低着眉,不知如何辩驳。
但反倒助长了周主母的气焰,生生说了一个时辰,才堪堪止住话头。
周时序晚些从外回来,貌似知道了我被训斥,去周主母那儿闹了一番。
周时序是带着怒气来我屋的,「你哑巴了?生生让她说?」
「周主母说得也没错,我确实……」
「沈霁!」
周时序截断我的话,「早知如此,当初不如不来,何苦受这些气!」
周时序是很少发脾气的,但自从来了周府,脾气不少发。
我知他是不乐意来的,心中憋闷,无处可发。
但对我来说,如今是周主母的气,以后,可能是周时序妻子的气。
总不会少了的。
但这些,我无法与周时序说。
3
周主母要给周时序说亲。
周时序几番推脱。
周主母面上好言相劝,私下却是骂妾室的孩子不上脸面。
周主母多次叮嘱我,「你只是妾室,在周时序没有娶妻前,可千万别妄想生下孩子。」
我郑重答应,周主母才放心离开。
我如此短命,怎么会想生个孩子呢……
周时序偶有清闲时候,他摘着树上的桂花,兴奋的招呼我去梳洗。
我看着府中下人,摇摇头,「不合规矩。」
哪有给妾梳洗的?
周时序当下就黑了脸,「我现在连给你梳洗都不行?」
周时序说要回家,我知道他说的是从前那个家。
只有我们二人的家。
周时序气鼓鼓的收着行李。
「你别生气了。」我软着声音,「你从前不会凶我的。」
大抵是周时序不喜欢周府的一切,连待着都有怨气。
有时人也变得阴晴不定。
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把周时序哄好,他消着气在我这睡下了。
……
周主母再次看不下去来找我。
「这周时序以后准是个宠妾灭妻的主。」
「他不会的。」
因为我活不到那么久。
我也不想周时序背着这样的名头。
周主母鼻子里出气,「今年,周时序必须完婚,我可看不了一个妾室在周府里晃荡。」
「凭主母安排。」
周主母从我这里走后,行动力十足的张罗起来。
她罗列了好几家京城贵女,皆是才情样貌巨好的。
周主母虽不喜周时序,但也是识大体的,一切都是为了周府。
但周主母跟周时序商议这些时,周时序发了大脾气,还撕了那些画像。
周时序拉着我离开周府。
周主母在后面气得脸涨红。
我被周时序拉着回了以前的地方。
周时序回来了老地方,心安定了些。
「那些画像我看过,皆是有才情的京城贵女……」
「沈霁,说点我想听的话。」
我低着头,心里打着腹稿。
我酝酿许久,一鼓作气的说出口,
「京城谁不是三妻四妾,你不可能永远只有我一个,我也不觉得你是非我不可,周时序,你现在只是想和周主母作对罢了。」
我无疑是把周时序气着了。
周时序听完我的话扭头走了,我也找不着人。
周时序,别怪我,我没多少活头,但你的一生很长,别耗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我自己回了周府。
我很久见不到周时序。
但我从旁人那里知道他在朝堂上步步高升。
有周府的帮衬,有曾经首辅的人脉助力,加之周时序的才智。
他该是万众瞩目般的存在。
4
周时序不再抵抗了。
周主母说周时序会主动跟京中贵女安排着接触了,问我跟周时序说了什么。
「是周时序自己想通了。」
「那也是,低贱的妾室怎么也是比不得娇养的京城贵女的。」
这话,虽是说与我听,但着实刺耳,「这话说给我听就罢了,别让周时序听到,不然你们母子也该生嫌隙了。」
周主母「哼」了一声,「就你懂,我们嫌隙还少吗?」
……
明日是上元灯会,周时序每年都约我一起放河灯的。
但今年,他邀别人去了。
「算了,这样也好,我一个人去,就给我自己祈福。」
我收拾了一番,也高兴着出门。
我特意打听周时序出门方向,是向东。
那我就往西去。
这样就碰不上周时序了。
但我没想到碰上了陆让,我曾经的未婚夫。
我们自小有婚约,但我爹获罪后,陆家就差人来取消了这门亲事。
我本打算装作不认识,可陆让倒是大方的喊住了我。
他寒暄的问,「你如今过得可好?」
「很好,在给大户人家公子做妾。」
陆让大抵被我直白的话给噎着了,脸上一下做不出表情,好不有趣。
「很好……便好。」
陆让看我手上拿着河灯,「既然顺路,便一起吧。」
陆让偷看我河灯上的愿望,「活过二五?这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真有趣,不求财,不求姻缘。你怎么不干脆写长命百岁,这年头谁活不过二十五啊?」
……我活不过。
「那就太贪心了。」
我放完河灯站起身。
河边人多,但我还是一眼看到了周时序,他也发现了我。
他身边站着温婉可人的女子,我自是不便去打扰。
我忽视了周时序冰冷的眼神,招呼陆让赶紧离开。
临别时,陆让跟我说,「沈霁,抱歉,我没能为你做点什么。」
我摇头,「陆让,你不必有负担,我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过得好,过得轻松。」
在大家眼里,妾室哪有过得好的?
我知道陆让不信,觉得我在逞强,但我也不多辩解了。
我想起我为了公平,也偷看了陆让的河灯愿望,「你我虽有缘无分,但情意还在,我就祝愿你早日官拜三品吧。」
「谢谢,我祝你活过二五。」
陆让开玩笑似的说。
5
我回周府时,周时序已经回来。
他面前摆着一个河灯,河灯上写着「愿心上人早日明白心意。」
那字还与我写得有些相似。
我正疑惑,周时序开口了,「这是我从河里捞出来的河灯。」
我心思活络,大抵明白了。
他是捞错了河灯。
我佯装恼怒,「你怎么能不顾我意愿私自捞我的河灯!捞出来就不灵的。」
「我不捞,我怎知与我相对的人,心里日日装着别人!」
周时序气得眼睛泛红,「你怎与陆让勾……认识的?」
「周时序,我爹还在朝为官时,我与陆让是有婚约的。」
周时序气得笑了,「倒是我横插一脚了,阻了你的好姻缘。」
我不置可否。
周时序一步步向我走近,「可你现在是我周时序的妾,沈霁,摆清你的位置。」
周时序摔门而去。
我与周时序闹大了,周主母乐见其成。
如今这般局面,也算是我推波助澜所成就的。
我想要周时序一点点厌倦我,一点点抽离出来。
这样对周时序,对我,对他未来的妻子都好。
而经过上次一闹,周时序很少来看我,每次来也只是为了泄愤。
过后对我又是一张黑脸。
偶尔有几次缓和,也被我几句话退回了原地。
「京中可有聊得来的贵女?」
周时序本还温和的脸转瞬间冷却,「你倒是贤惠,要是不知与我聊什么,便闭嘴。」
我自知无趣,可也觉得周时序动作太慢了。
人家姑娘可经不起这样耗。
而我也没有这么多时间。
我想看着周时序成家立业的。
我没听到一点进展,急得身体不适。
我没发觉,倒是周时序先发现给我请的大夫。
大夫摸着我的脉,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我生怕大夫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随时做好了堵住大夫嘴的准备。
可大夫把完脉,语出惊人,「夫人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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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岁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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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勺勺天生跟其他女子不同。
  十几岁便有了奶。
  被二十两银子卖进宫里做了太子奶娘。
  可这太子,昨日像个傻子,叫她小奶娘。
  今日就冷淡矜贵的,似是不认识她?
  东宫这吃人的地方,叶勺勺只想远离太子保命,等捱到人老珠黄时,拿着攒好的银子出宫,随便找个鳏夫嫁了,过个平凡安稳的日子。
  可刚攒够钱,阴晴不定的太子突然晴了,把她紧紧揽在怀里:“小奶娘,你别走……你来做本宫的太子妃可好?”
  叶勺勺进宫时,由一位年龄大的嬷嬷领着。
  身后还跟了十余位同她一般年纪的女子,个个花容月貌,衣着清凉。
  她身上的束腰有些紧了,显得衣裳下被缚胸缠住的地方愈发丰满。
  入宫前,娘亲特意拿了药丸给她吃下。
  如今这缚胸已被浸湿,走的久了,后背还有涔涔细汗。
  想到今日进宫,是为太子殿下选乳娘,叶勺勺脸便羞得发红发烫。
  她还是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却要去做个小男娃的乳娘,喂他吃奶。
  “你们今儿个进宫,可得记住了,要谨言慎行。”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你们且不可擅自抬头瞧太子殿下尊容。”
  “若今日有幸被选为太子殿下乳娘,往后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未选中也不必担忧,宫中小皇子公主颇多,亦是需要乳娘的。”
  嬷嬷在前头边走边训话,教着叶勺勺她们一些简易的规矩。
  她们乃是自各处搜罗来的未婚未孕但出奶的女子,家世清白,同时又身份低贱。
  叶勺勺便是一农户之女,不知为何,十三岁时开始有了奶水,日日夜夜都将衣裳打湿,有些时候还涨得发痛,难受至极。
  在村中,怕遭遇闲话,骂她荡妇,猜她与人私通,将她沉塘。
  她便在夜里,悄悄将那些奶水挤出倒掉,多裹了几层缚胸,白日里奶水将缚胸棉布打湿,她又慌又怕。
  好在两年间,除了爹娘,她未被人发现。
  直至及笄,官府忽地招募身世清白但产奶的女子,要接进宫中任差事,叶勺勺娘便匆匆去领了二两银子,将她送往官府。
  由官府奶娘脱衣查验后,确定她确实有奶,才又送往京城来。
  太子殿下寻乳娘一事空闲不得,叶勺勺与一众女子未得培育出规矩,便被匆匆送至宫里。
  到殿中,叶勺勺便嗅到了一阵浓郁的檀香。
  一樽香炉立于殿中,缭缭熏香燃着,香炉四角乃是四尊青龙傲然立着。
  前方远些地方是暗色纱帐,账中隐隐绰绰坐了个锦衣华服的男子,离得远了,瞧不真切。
  那领路的嬷嬷带着叶勺勺她们朝那男子参拜:“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叶勺勺也匆忙学着嬷嬷跪下,垂首没敢再往那纱帐后的男子瞧。
  “太子殿下,奴婢身后乃是此次找来的十余位女子,她们皆是身子干净,天生有奶,未婚未育,奶水充足。”
  “您瞧瞧,要留下哪位。”
  纱帐中的太子殿下沉默片刻,清冷声音传出:“将外衣脱了。”
  叶勺勺瞬间羞得脸通红。
  这太子殿下出声,她方才知晓,这太子殿下应是弱冠之年。
  如此年岁,哪里需要乳娘。
  且村子里妇人喂奶时,她是瞧过的,要将小孩子抱到自己怀里,要他咬住、咬住……
  叶勺勺脸更烫了,似是发了烧。
  嬷嬷到叶勺勺面前时见她不动,冷脸道:“你为何还不脱下外衣?”
  “我、我这便脱了。”叶勺勺咬唇,吓得眼里带了几分泪花,匆匆将外衣脱下。
  她们里头穿的只有齐胸襦裙,罩在外头的衣裳没了,便是洁白的肌肤,精巧的肩头与锁骨,还有便是……束胸下发胀的胸乳。
  叶勺勺胸比其她女子都大了许多,浑身也透着一股子浓郁奶香。
  嬷嬷往她们瞧了一圈,便又往太子殿下道:“太子殿下,请查验。”
  原本落下的纱帐被一根玉如意掀开。
  叶勺勺能察觉到这殿中众人瞬间拘谨起来,有道冷冰冰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前,直勾勾瞧着。
  她咬唇,泪又忍不住簌簌落下。
  这叫未经人事的她羞得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宫里的男子,都这么放肆流氓的么?
  都不顾女子清誉,如此直白瞧着她……
  叶勺勺一想,这羞愤的泪又开始掉,顺着下巴竟是落在了那白色裹胸上,混着她今日过分溢出的奶水将裹胸布打湿大片。
  那锦衣太子李付斌单手负在身后,起身拎着那玉如意出了帐子,踩着墨色长靴,端端往叶勺勺面前来。
  那坚硬的玉如意直勾勾的抵在叶勺勺裹胸上。
  她身子猛然一颤。
  李付斌眼底闪过兴奋,将头也往她身前凑近了,疯狂嗅着她身上沾染的香甜奶香。
  “嬷嬷,要她,本宫要她!”
  “是,太子殿下。”那嬷嬷应了声,便朝其余女子道:“穿上外衫,与我一同出去。”
  她们不敢出声,怯怯捡了地上外衫穿着,很快又匆匆随着嬷嬷一同离去。
  这殿中只剩了叶勺勺与李付斌。
  叶勺勺吓得体如筛糠。
  即便在家中,她也听得深宫内,太子权势滔天,可随意主宰她这般女子生死,若惹得太子不悦,自己便会轻易没了性命。
  天家杀人,比寻常人杀条狗还轻巧。
  叶勺勺盼衣食无忧,可也怕天家人喜怒无常。
  想着这些,叶勺勺匆匆跪下:“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嘿嘿,好玩!”
  那翠色玉如意被丢在地上,叶勺勺对面是骤然跪下的太子李付斌!
  她惊恐万分,将头埋得更低,人也往地上匍匐:“太子殿下,民女、民女无意冒犯,还请太子殿下……”
  “嘿嘿,民女无意冒犯,还请太子殿下……”李付斌也将身子匍匐在叶勺勺对面,头抵着叶勺勺的头,学她说话,学她惶恐。
  叶勺勺怕的要命。
  她不过是寻常人家女子,一介草民。
  如今这身份尊贵的太子竟是跪她!
  叶勺勺已是想到自己身首异处,殃及族人。
  她急的哭出了声,身子抖得也越发厉害起来。
  原本学着叶勺勺的李付斌抬了头,那双桃花眼中满是疑惑,伸手往她胳肢窝戳了两下。
  “小奶娘,你别哭,快别哭……”
  叶勺勺被戳到痒痒肉,想笑又不敢,她身子抖得更厉害。
  李付斌瞧着觉得好玩,连忙过去骑在了叶勺勺身上,手也往她丰满的臀上拍了一下:“小奶娘,你快抖,你快抖!”
  叶勺勺:“……”
  她羞恼,人也撑着李付斌的一半重量,累的气喘吁吁。
  叶勺勺想,约摸她是该死在皇宫的。
  这太子瞧着像个傻子。
  天家人古怪,或是手上沾了过多鲜血,老天爷给的报应,叫这傻子做了太子。
  叶勺勺想的有些多,也有些出神。
  她忘了哭,李付斌一歪,落在叶勺勺身旁的金丝地毯上,双眼里燃着火焰瞧她那湿漉漉的裹胸。
  李付斌认真问道:“小奶娘,你这里藏了什么,叫我也吃吃,可好?”
  叶勺勺红着脸,垂头不敢出声。
  李付斌脑袋往她裹胸凑着,像是发现了什么好吃的小娃娃:“好香。小奶娘不要吃独食……父皇说,吃独食不对,要学会分享。”
  “殿下!”殿门口一道女子声音骤然传来,带着几分焦急的尖锐。
  而后便是匆匆脚步声过来,直奔李付斌与叶勺勺。
第2章
  叶勺勺吓得匆匆埋头。
  她不知这来的又是哪位贵人,只怕自己稍有不慎,便将人得罪。
  即便这垂头,也能瞧见贵人锦缎绣面的鞋子,后有曳地锦袍的拖尾。
  叶勺勺将头埋得更低了,人也瑟瑟发抖。
  在村子里长大的她,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两位尊贵的人,都在自己跟前不远。
  若非此次选太子奶娘,她这一辈子都无法企及。
  那贵人往叶勺勺瞧来,见她一直垂头,便道:“抬起头来,我瞧瞧。”
  叶勺勺只能抖着身子,怯生生的抬头。
  入眼,豆蔻年华的女子满头珠玉,唇红齿白,格外贵气。
  叶勺勺不敢多看,只恐亵渎贵人。
  可贵人好似不喜欢她,往她瞧了两眼后,便是冷嗤一声,嘲讽道:“真是乡野来的狐媚子。”
  叶勺勺害怕,不敢出声。
  咬唇不语,眼里含着泪花。
  贵人道:“你可知到宫里来是作何的?”
  叶勺勺清楚又不清楚。
  她进宫是来做太子奶娘的,可太子他……他……
  叶勺勺紧张的手又捏紧了。
  都同她说,进宫来是享福的。
  可无人告诉她,这宫里亦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稍有不慎,便会死掉。
  贵人也不指望叶勺勺回答,便往她道:“做好你分内之事,我一高兴,便能许你岁满出宫,寻个正常人家嫁了。”
  “可若做错了事情,犯了忌讳,我便叫你见不到明早的太阳。”
  叶勺勺连忙磕头:“是,奴婢、奴婢记住了。”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贵人十分满意,便叫她解开衣裳。
  叶勺勺愣了一下,心中复杂纷繁。
  贵人厉声道:“没听到?”
  她连忙颤抖着手去将衣裳解开,露出那丰盈的胸口来,因吃了药,又有方才那些刺激,她这裹胸已经湿漉漉的。
  这外衫一解开,便是浓郁的奶香,在这殿内散发。
  叶勺勺只以为这贵人似那嬷嬷一般,只要求她将外衫脱了,却不料自己只脱了外衫后,贵人便愈发嘲讽起来。
  “都来做奶娘了,还要装个清高?现下太子殿下须得喝奶,你裹得严严实实,叫太子殿下如何喝?”
  叶勺勺惊住,连泪都忘了落。
  这,这贵人是要在此瞧着自己喂太子殿下吃奶?
  她,她在家时,与娘亲在一起,都未完全将衣裳脱下过。
  如今却要当着两人的面,将裹胸拆下,一人瞧着一人咬着。
  李付斌兴冲冲盯着叶勺勺,像是等糖吃的小儿郎。
  叶勺勺忍着屈辱,手往自己的裹胸去,动作有些慢。
  那贵人烦了,便挥挥手:“自己叫外面嬷嬷带你去取琉璃盏,盛好拿过来。”
  一时间她如蒙大赦,忙跪下磕头谢恩,去找外面候着的嬷嬷。
  那嬷嬷往她盯了眼,斥责道:“贱坯子,方才进殿中的乃是往后的太子妃娘娘,你若敢得罪她,便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时刻注意自己身份,莫叫太子妃娘娘不开心。”
  叶勺勺明白过来,为何那贵人瞧自己不喜欢。
  嬷嬷道:“在宫中谨言慎行,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
  叶勺勺规矩答着:“是。”
  她确实有想问的。
  比如,为何方才这嬷嬷说那是未来太子妃,现在却又叫她做太子妃娘娘。
  按理说,“未来的太子妃”应是未同太子殿下行大婚之礼,才说是未来太子妃。
  叶勺勺不懂,也不敢多问。
  放置琉璃盏的库房,叶勺勺此时身份进去不得。
  嬷嬷先同库房掌司说了声,太子妃娘娘要琉璃盏,便有宫女托了楠木托盘,将那琉璃盏送至嬷嬷面前。
  琉璃盏旁还有一个琉璃做的小匙子,通体碧绿透光,着实奢华。
  那嬷嬷接了便将东西交给叶勺勺手上:“将这琉璃盏装满了。”
  “是。”叶勺勺连忙接过托盘,将它们端好。
  嬷嬷引她进了一间空房中,房内罩着白纱,看何物都朦胧不清。
  最中间有张椅子,椅子旁有放东西的茶几。
  嬷嬷叫她于一旁净面,擦洗身子,方才坐到椅上,便开始将奶水挤进琉璃盏中。
  叶勺勺应了。
  此前她在村子里,夜里也常将这管不住的奶水挤出来倒掉。
  她欲脱衣裳时,才发现这嬷嬷依然守在这里,且一直盯着她瞧。
  叶勺勺不太自在:“嬷嬷,可、可否……”
  “贱坯子,你身上有的哪样东西我没有?还怕看了?呵。”那嬷嬷冷嗤一声,嘲讽的话无情吐出。
第3章
  叶勺勺被嘲的脸发烫,眼泪又没忍住挤在眼里。
  她叫自己忍着,手慢慢解开束胸,身子也略略侧了些,将那嬷嬷的目光挡住。
  可她刚挡住,嬷嬷便厉声道:“真是个贱东西,我在此处看着你手上可有小动作,是否会谋害太子殿下,你却特意躲开我。”
  “转过来!”
  叶勺勺只觉屈辱,可如今进了宫,她爹娘也将她卖了二十两银子,她逃又逃不得。
  只能自己一步步走。
  她垂头,绝望的闭眼,叫自己不去多想,只当是在村里的河边上,月上柳梢,四下无人。
  叶勺勺手也逐渐自然起来。
  她奶水本就过分充足,今早又吃了些药,这奶水便更多了。
  只一会儿,那琉璃盏便被装满。
  叶勺勺将裹胸穿好,又将衣裳穿好,才双手端了那琉璃盏的托盘,送与嬷嬷手上。
  嬷嬷接了,瞧了一眼那乳白色的奶水,透着盈盈香味,属实诱人,与其他贱蹄子的东西不同。
  嬷嬷道:“宫中不比外面,若无事也不可乱走,有惑也不可乱问,好生在你房中呆着。”
  “是。奴婢谢嬷嬷教诲。”叶勺勺连忙应了声,匆匆跪在地上,双手交叠放在额头下垫着。
  格外恭敬。
  嬷嬷冷嗤一声转身离去。
  这屋子,便成了叶勺勺落脚之处,她将衣衫拉紧,在关上门后,还是没忍住趴在那椅子上哭了起来。
  进宫的所有艰难酸楚,她也无人可说。
  因给太子殿下做奶娘,她是单独居住,身份地位看起来也还尚可,比那些与她一同来的,未选上的女子要好上很多。
  次日早晨,叶勺勺早早的起来。
  她初进宫时,没学过宫中规矩,也不太懂。
  只知晓,若是去哪里当差的,便得早早起来,莫叫主人家瞧着她像是吃闲饭的,比主人家起的还晚,睡得还香。
  可她起床收拾好后,又不知该做些什么,往何处去。
  这宫中太大,她也不敢擅自乱走。
  于是只将门打开,在房中站着。
  半个晌午,昨日拿奶的嬷嬷领着两位年岁稍微轻一点的嬷嬷,气势汹汹的来了。
  叶勺勺有点怕。
  她也知,在宫中面对她们时,只需快些跪下。
  叶勺勺刚跪下,那嬷嬷便抽了后面的嬷嬷手里的鞭子,狠狠挥在叶勺勺身上。
  “啪!”
  “啊!”叶勺勺疼得连忙捂住自己被抽的手臂。
  那鞭子里有倒刺,嬷嬷一抬手,划拉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她疼的眼泪直冒,哆哆嗦嗦往后躲。
  “嬷嬷,嬷嬷,奴婢、奴婢做错何事?”叶勺勺哭着,那钻心的疼,她从未受过。
  她的苦,也不过是织绣,不过穷了的吃糠咽菜。
  那嬷嬷的鞭子还往她身上去:“做错何事?你初入宫中,应当早起到尚仪局学规矩,以免往后在宫中行走,还带着乡下人的低贱气息。”
  “你贪睡到此时,还问我做错何事?呵!”
  一句话落下,那鞭子又往叶勺勺身上来,她盯着那鞭子怕的维持不了这跪拜的姿势,欲起身逃窜。
  嬷嬷见她如此动作,更是恼了。
  “好你个贱蹄子,毫无规矩,我教你规矩,你还敢起身逃走。”
  叶勺勺怕的哪里敢听这些,跑起来也有些慌不择路。
  一边跑,一边擦着眼泪。
  若今日死了便死了。
  反正爹娘将她卖了,大不了往那乱葬岗一扔。
  运气好的,或许往后还能再投个好人家,若运气不好便身死魂灭。
  叶勺勺抽噎着,眼泪将衣袖都打湿了。
  那教习嬷嬷出门见叶勺勺此番模样,更是厌恶至极:“当真是没规矩的东西,在宫中如此乱跑,也不怕撞了贵人。”
  而后往左右规矩守着的宫婢道:“拿下她。”
  “是。”那些仿若石俑的宫婢们应了声,便匆匆踩着碎步去追叶勺勺。
  即便如此,也无人似叶勺勺如此大跑。
  她此番作为,在宫中属实是见不得人。
  这宫墙,一道又一道,高的瞧不见外头那方天,更瞧不见外头的风,日,蝉,鸟。
  叶勺勺有些绝望。
  四周都是人,人人都犹如木桩杵着。
  叶勺勺看的急了,脚下绊了一个趔趄,身子一歪,要摔下去时,一阵浓郁檀香钻进她鼻间。
  入眼是金线绣着龙纹,印在暗沉的锦缎料子上,那只抬起将她手腕抓着的手指有力修长。
  她没看身旁人,只匆匆往自己过来的方向瞧去。
  她们还没追来。
  叶勺勺略略松了口气,再转头才抬眼往身后看去,欲道谢。
  可看到那矜贵冷凝的脸时,她吓得一个激灵,立即将自己的手腕挣脱开。
  “奴婢、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叶勺勺迅速跪在李付斌脚前。
第4章
  李付斌身后还跟了两位太监,四位宫婢随侍。
  尊贵的气息迎面扑来,与昨日那跪在她面前,叫她奶娘的模样截然不同。
  仿若先前之事另有他人。
  他垂眸瞧着脚前的叶勺勺,方才离得近了,他能嗅到她身上的阵阵奶香,亦是能瞧见她里头的抹胸已是被浸湿。
  李付斌眸色略略暗沉了几分,方才拉过她的手指拢在袖中轻捻。
  她皮肤很嫩。
  手指划过,似是吹弹可破。
  “哪个宫里的?”李付斌随口问了句。
  叶勺勺懵了一瞬,她与太子殿下昨日才见过……且昨日太子殿下还唤她奶娘,还、还……
  她脸稍稍发烫。
  约摸太子殿下见的人多了,记不住她也是正常的。
  “奴婢,奴婢不知。昨日奴婢才进宫来,还未习得宫中礼仪。”叶勺勺答着,头叩在地上。
  李付斌倒是对她有几分兴趣,随手拿了身后内侍手中的玉如意,用精雕的万寿将她下巴勾起。
  叶勺勺被迫抬头,与李付斌对视。
  她眼中含怯,李付斌皱眉。
  “本宫似是见过你。”
  “昨日……”
  “贱婢,你竟是私自跑到太子殿下面前搔首弄姿!”
  未等叶勺勺答,那嬷嬷步履匆匆过来,大声呵斥她。
  叶勺勺便立即又垂眼,要往地上叩头。
  嬷嬷过来,也朝李付斌叩首行礼。
  “太子殿下,这贱婢乃是昨日新进宫来的宫女,今日她贪睡误了学礼仪的时辰,奴婢只稍加惩罚,她便逃窜至此。”
  “若扰了太子殿下,奴婢便将这贱婢杖毙。”
  叶勺勺身子抖了抖,害怕的不敢抬头,也不敢出声。
  只要李付斌一声令下,她来人世间这一遭也就没了。
  李付斌沉吟片刻,往那嬷嬷道:“倒也不必。带回去好生教导一番便可。”
  这一声,叫叶勺勺倒是得以苟活。
  她泪涔涔。
  太子殿下,是个好人。
  嬷嬷应了声,李付斌带着那一行人离开。
  待他们走远,嬷嬷才起来,往叶勺勺甩了个巴掌:“贱人!”
  叶勺勺咬唇,捂着被打出手指印的脸,眼泪还在继续。
  “昨日嬷嬷未与奴婢说,今日须得到尚仪局学习礼仪规矩。”
  “奴婢更不知尚仪局在何处,嬷嬷今日突然来教训奴婢,奴婢以为、以为嬷嬷做的不对。”
  嬷嬷冷声道:“呵,我不对?你倒是胆子大,敢跟我论对与不对了!如此没规矩,便罚提铃之刑,好生思过!”
  叶勺勺不服气。
  脸在火辣辣的疼。
  可当她被拉回住处,被几个嬷嬷按进水缸,那水西面八方将她侵袭,让她无路可逃。
  想稍微呼吸一刻,都被呛到窒息。
  叶勺勺死命挣扎,却毫无作用。
  只听那嬷嬷一声令下,叶勺勺方被松开,她仓皇逃出,头发被水浸透,衣裳也在滴水。
  “咳咳……”她剧烈咳嗽,心子仿佛都快咳出来。
  叶勺勺瘫坐在地上,嬷嬷道:“罚跪三个时辰,不准进食。”
  叶勺勺一直跪到天色暗下来,腿也麻木了。
  她身上衣裳从湿穿干。
  宫灯燃起,有宫女来给她送提铃。
  她昏沉沉走在青砖石上,手里提着铃铛,一步一响,缓而沉,哑着嗓子大声喊着:“天下太平……”
  自乾清宫到月华门,又到日精门,再折回乾清宫。
  她晕倒时,瞥见了一抹暗色锦衣衣角,带着檀香。
  摔倒在地上,李付斌也乐呵呵的跟着蹲下来:“小奶娘~小奶娘~”
  见叶勺勺没动,他凑的更近了些,宫灯下,她衣领微开,酥胸半露。
  裹胸布早就湿透了。
  李付斌眼里透着好奇,往她裹胸布嗅了嗅。
  浓郁奶香钻进他鼻间。
  他馋的眼睛发光,咽着口水。
  “小奶娘,我、我只悄悄吃一点点,你不要生气呀……”
  “父皇说了,这天下往后都是我的,你藏的好吃的,自然也是我的。”
  “我、我以后还你。”
  李付斌多少有点心虚,他往那裹胸凑的更近了,鼻尖刚碰到,便有一阵温热之感。
  他立即蹲回来,抬手托着下巴仔细思考半晌,小心翼翼抬手探着叶勺勺额头。
  “好烫!小奶娘生病了?”李付斌立马严肃神色,可瞧见叶勺勺的裹胸,又犹豫不决。
  他想吃。
  可小奶娘病了。
  李付斌想了好半天,才将叶勺勺抱起来,往自己寝宫平跑。
  回到寝宫便找太医来。
  太医听李付斌叫叶勺勺“小奶娘”,不敢擅自用药。
  毕竟……叶勺勺算是太子殿下的药罐子。
  这奶水更是必用的药汁。
  “太子殿下不须着急,叫宫人好生照看便好。”太医往李付斌说道。
  李付斌点头,便跟着宫女洗棉帕,给叶勺勺擦脸。
  待擦拭身体时,他立即拦住那宫女,挡在叶勺勺面前:“不许动我的小奶娘!”
  即便格外孩子气,那宫女也不敢擅动,只得跪在床榻前。
  李付斌自己拿着棉帕爬上床,看叶勺勺烫的脸泛红,眉头紧皱,他拿着棉帕钻进叶勺勺衣裳里,替她擦着。
  方才宫女说,擦了身子,小奶娘就会好很多。
  可手钻进衣裳里,总觉得叶勺勺裹胸下硬硬的。
  他手又按了按,这裹胸更湿了。
  “哼……”叶勺勺疼得皱眉,人也逐渐清明几分。
  她水盈盈的眸子往李付斌望来,瞧见他正认真按着她裹胸处,这一按她就疼的柳眉皱起,面色也多了几分扭曲。
  “啊……”
  “小奶娘,你怎么了?”李付斌赶紧收回手,将手里棉帕举着,手指上还湿漉漉,他弄疼了叶勺勺有些心虚。
  叶勺勺羞愤的眼泪冒了出来,他、他方才按着的是她……
  “你,你别哭……”李付斌也慌了,他匆匆想哄叶勺勺,也有些手忙脚乱。
  又怕宫女们笑他,一转头憋红了脸朝宫女们道:“你们都下去。”
  “是。”宫女们齐齐应道,起身退出这寝宫。
  这殿里只剩了叶勺勺与李付斌。
  床榻上落着纱帐,将他们罩着。
  叶勺勺又羞又怕,胸还涨得发疼。
  约摸是乳汁太多,未排出,如今堵奶了。
  她曾有过这般经验。
  须得将这奶全部挤出方才恢复,若不然还得发烧几日,也得疼她许久,甚至可能终身疼着。
  叶勺勺怕。
  眼泪落得更快了,欲起身求李付斌放自己离开,她要给自己找些活路。
  可她烧的厉害,也撑不起来。
  李付斌慌张的瞧她:“小奶娘,我、我并未偷吃你这里的东西,我只是摸摸。”
第5章
  叶勺勺咬唇,不知如何做回应。
  此刻的李付斌,又不似白天里撞见的李付斌。
  仿佛又变成了傻子。
  叶勺勺想,莫非太子殿下得了失心疯,时而傻,时而清醒?
  她在宫中又无人可问,无人告诉她此事。
  李付斌见叶勺勺不出声,赶紧又说:“小奶娘,只要你不哭,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急匆匆往腰间摸索,取出一个龙纹玉佩往叶勺勺手上递:“他们好多人都想要我这个,就连清然姐姐都想要。”
  “给你。”
  叶勺勺瞥见那玉佩,光泽细腻温润,雕的龙形精致,栩栩如生。
  单单看着便价值不菲,庄重威严。
  她不敢接。
  李付斌也红了眼,生气了,背过身去。
  “我又没偷吃,不过是弄疼了小奶娘,小奶娘还生气。”
  “我都道歉了,还要把玉佩送给小奶娘。”
  叶勺勺动了动唇,小声嗫喏道:“奴婢……没有生气。”
  她一个初进宫的奴婢,将太子殿下惹哭。
  压力格外大。
  叶勺勺神经紧绷,胸口又涨得疼,她往李付斌道:“太子殿下,求您扶奴婢起来。”
  李付斌立即开心了,转头就把玉佩塞进叶勺勺腰间,赶紧把她扶起来,蹲跪在她身旁瞧她。
  叶勺勺脸更烫了:“还请、还请太子殿下转过头去。”
  她太疼了。
  须得将奶挤出来,方可缓解。
  可李付斌瞧着,她哪里下得去手。
  李付斌乖乖转头,背对她。
  此时叶勺勺才将衣裳褪下,那裹胸也一层层解开,裹胸上一处处是被打湿的暗沉。
  叶勺勺侧了些身子去处理。
  可她头疼,人也昏沉,手上用不上力,只疼得更加难受。
  叶勺勺咬唇,眼泪往下落,落在白皙的胸口上往下滑。
  李付斌见叶勺勺许久没有声音,一转头就瞥见帐中身子微侧的女娇娘,衣裳滑在臂弯处,香肩裸露,白嫩细长的手指覆在白皙的圆润上。
  手指用力,随着手指的轮廓凹陷。
  那张美丽的脸也皱起,倒吸了口冷气:“嘶……”
  李付斌灼灼目光,引得叶勺勺抬眼,瞥见他时,连忙将衣裳拉起来,双手将衣襟捏着,往旁躲了躲。
  “小奶娘,要我帮你吗?”李付斌觉得叶勺勺遇到了困难,义正言辞:“我,我也想试试……”
  他又往叶勺勺胸前瞧。
  叶勺勺小声道:“谢太子殿下好心,奴婢自会处理的。”
  “可小奶娘很难受。”李付斌严肃的皱眉:“若不然,我还是叫太医过来吧。”
  李付斌认为,只要学着小奶娘方才的模样,挤压她胸前好看的白嫩,小娘娘就会舒服。
  他当即起身,要下床榻。
  叶勺勺连忙拉住他:“不,不用了。”
  “生病了要找太医的,太医帮小奶娘弄的时候,小奶娘要乖乖的。”
  李付斌学宫内妃嫔哄小皇子的模样,哄着叶勺勺,摸摸她头顶发髻。
  叶勺勺:“……”
  她咬唇,心下一横,将李付斌手拉着,颤巍巍往自己面前来。
  “还,还请太子殿下帮帮奴婢。”
  李付斌上手帮她通乳,总好过那些素不相识的太医。
  她想,太医应是年岁较大,可以做她爹了。
  李付斌手碰到叶勺勺身子,似有酥麻窜过她全身。
  她红着脸不敢去瞧李付斌。
  李付斌喉头发干,宽大的手掌将她整个握住,学着她手指的模样露出了些缝隙,指间用力。
  “哼……”叶勺勺轻哼一声,人都软了。
  她靠在床头,乳汁顺着李付斌手背往下流。
  叶勺勺将唇咬的更紧了。
  李付斌喉咙干涩,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叶勺勺抓着身下锦被,眸子有些迷离,又疼又……又酥。
  若不是咬着唇,她早已嘤咛出声。
  李付斌眼里是灼热,他想咬一口。
  可又怕小奶娘生气。
  他只能乖乖揉捏着。
  约摸半个时辰,叶勺勺的奶水才排完,李付斌的手上全是乳白色的汁水,带着香甜味道。
  他想悄悄舔一舔。
  又见叶勺勺红着脸看他,他连忙将手藏起来:“我没偷吃。”
  “奴婢,谢太子殿下。”
  现下叶勺勺已是好了许多。
  这发烧症状来的急。
  因白日里被嬷嬷按进水缸里,将湿衣服穿干,受了凉。
  夜里又受提铃之刑,夜风一吹,再加上堵奶,她便烧晕了过去。
  李付斌掀开床帐,拿了沾水的棉帕过来:“小奶娘,给你擦。”
  叶勺勺怯生生接过棉帕,将身上擦干净,又匆匆衣裳穿好,才下床朝李付斌磕头。
  若是今日之事,被那嬷嬷知晓了……恐怕又得罚自己。
  她想出这殿外去,继续受刑。
  李付斌也过来,跪在她面前:“小奶娘,你留在我殿里陪我玩好不好?我封你做太子妃。”
  叶勺勺后背冒出一身冷汗,连忙磕头:“太子殿下,奴婢绝无攀附野心。”
  她身后无靠山。
  叫人猜她有心接近太子殿下,想做太子妃,便是将她五马分尸都不够的。
  嬷嬷跟她说,守好自己的本分。
  更何况,未来的太子妃身份尊贵,乃是世家千金。
  叶勺勺不敢多想。
  李付斌也朝她磕头:“嘿嘿,小奶娘这是同我拜天地吗?”
  “夫妻对拜。”
  叶勺勺:“……”
  她磕头也不是,不与李付斌磕头也不是。
  倒是外头有宫女大声报:“太子妃娘娘到……”
  叶勺勺身子一颤,脑子纷乱如麻。
  将头埋得更低,声音里都快带了哭腔:“太子殿下,求您先起来。”
  李付斌听叶勺勺又要哭了,二话不说立即起来:“你别哭,我起来了。”
  话将将说完,便有匆匆脚步声过来。
  “太子殿下。”太子妃直奔李付斌:“妾听闻您今日又有不适,您为何不叫他们来找妾。”
  “清然姐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李付斌嘿嘿笑着,眼睛完成了月牙,透着清澈。
  太子妃道:“妾……来给您寻药,哄您歇下了。”
  李付斌闻言,手往跪在地上将头埋低的叶勺勺指着:“清然姐姐回去吧,我叫小奶娘哄我睡觉。”
  叶勺勺身子猛然一颤。
  太子妃的目光也挪向叶勺勺。
第6章
  李付斌将此话说的轻巧。
  却叫叶勺勺霎时陷入困境。
  太子妃意味不明的道:“你倒是挺会讨太子殿下开心。”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叶勺勺匆匆朝太子妃磕头。
  好像她进宫这两日,做的最多的事便是磕头,求饶。
  也莫名将太子妃得罪的狠了。
  叶勺勺心慌,想着那嬷嬷教导自己的话,切勿惹太子妃娘娘不开心。
  可这太子妃娘娘好似对自己意见颇深,她倒是慌了神,只将头埋着紧紧贴地,也不敢再抬头。
  太子妃冷笑一声:“呵。似你这般欲攀上枝头做凤凰的低贱女子多了去了,皆是未认清自己身份,一位仗着哄了太子殿下一日开心,便妄图得太子殿下恩宠。”
  叶勺勺咬唇,身子颤的跟什么似得。
  此事她有口难言,无法争辩。
  只得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
  太子妃道:“退下。”
  “是。谢太子妃娘娘恩典,奴婢退下了。”叶勺勺匆匆起身,双手交叠于身前,端直了臂膀,碎步飞快的后退。
  待出了李付斌殿中,方才松了口气。
  李付斌还在里头声声叫着:“我要小奶娘,清然姐姐坏!我就要小奶娘!”
  殿外风绕过,将叶勺勺后背冷汗绕的发凉。
  她本就发烧,这一吹,就愈发不舒服了。
  手脚发软,头晕眼花。
  胸前又在发疼。
  她一路回自己房中,嬷嬷又来下令,叫她挤了奶进那琉璃盏中。
  叶勺勺知晓宫中的事,她打听不得,忤逆不得,只需乖乖照吩咐办便好。
  她忍着难受,将那琉璃盏装满。
  嬷嬷取过托盘时,冷眼瞧她:“太子妃娘娘家世背景,皆是你我不可企及。她亦是在幼年将将出生时,圣上便钦赐与太子殿下婚事。”
  “你少有那些狐媚子心思。”
  “那只会叫你死得更快些。”
  这番警告后,嬷嬷便离去。
  叶勺勺心里憋屈,便趴在被子里,捂面流泪,难受的很。
  这夜,她烧了又退,退了又烧。
  反反复复。
  次日一早倒是好些了,匆匆的穿了衣裳,收拾好,便一路问去了尚仪局,学规矩。
  在宫中走路都是有讲究的,不可惊扰宫中贵人们,亦不可乱了仪态。
  无论何事,都得注意规矩仪态。
  叶勺勺细细的记下,与新入宫的那批奶娘和宫女们一同在尚仪局中听训诫,学行礼的姿态。
  那尚仪局的掌事还嘲讽说“学规矩是为了让你们清楚,并非一发生什么事情,都立马跪下磕头、磕头”。
  叶勺勺脸略略有些发红。
  这仿佛便是说她。
  一整日,她都在尚仪局。
  待晚上被嬷嬷们放回去,行至半路,一位面生的嬷嬷瞧见她:“你是哪宫伺候的宫女,怎么一人走着?”
  叶勺勺连忙行礼答着:“奴婢乃是、乃是太子殿下宫中的。”
  太子殿下奶娘,这身份依然叫她觉得难以启齿。
  那嬷嬷将手中托盘交于叶勺勺手中:“太子殿下要用狼毫笔,你与我一同将这送去太子殿下书房。”
  叶勺勺规矩应着:“是,嬷嬷。”
  身为宫女,就得听年老嬷嬷的。
  叶勺勺想,待去了太子殿下宫中,她便不抬头,与嬷嬷一同给太子殿下行礼便好。
  万不能又叫太子殿下瞧见她。
  到书房时,里头掌了灯数盏灯,书房内明亮无比。
  李付斌身上是白锦衣袍,衣襟处有金线绣了祥云,一手懒懒的撑腮,一手摊开一份奏章瞧着。
  他剑眉微拧,薄唇紧抿,狭长的凤眼眼睑微垂。
  仿若谪仙人。
  “太子殿下,您要的狼毫笔来了。”嬷嬷进门,便示意叶勺勺将狼毫笔送上前去。
  叶勺勺垂头,心底发慌。
  她倒是忘了,这狼毫笔在自己手中,还得自己将它呈上去交于太子殿下。
  只得一边往前,一边心中发慌。
  到李付斌身旁时,她低声嗫喏着:“太子殿下。”
  而后将托盘呈过头顶。
  李付斌本是瞧着奏章上,冀州水患,淹了农田庄稼民宅。
  冀州府官不作为,借机敛财。
  致冀州饿殍遍野,难民四散逃窜。
  生死关头,便举旗怒骂朝政,转而去其他州府抢夺吃食住处。
  他正头疼。
  听到一女子小声称自己,如莺啼婉转,带了几分怯懦,又有浓郁奶香传过来,叫他暂将奏折放在桌上,往这女子瞧来。
  宫女衣裳,纤腰仿佛只可盈盈一握,上头白色裹胸属实惹眼。
  叶勺勺怕李付斌瞧见自己,又闹着要奶娘。
  她将头垂着,腰也往下埋了些,是以白色裹胸内那丰润叫李付斌一瞥就瞧得清楚。
  它们被裹胸挤得难受,仿佛呼之欲出。
  李付斌收回目光,随意往叶勺勺道:“先放在案上,替本宫研磨。”
  叶勺勺:“……”
  她咬唇,想往那嬷嬷求救,李付斌已是往嬷嬷道:“你先下去歇息。”
  “是,太子殿下。”那嬷嬷应了声,也未往叶勺勺瞧上一眼。
  待这书房门关上后,李付斌拿了叶勺勺托盘里的狼毫笔,沾了砚台里的墨汁道:“你是昨日在宫道上,我遇见的那个宫女?”
  “是。”叶勺勺心里发慌,不知李付斌何意。
  也怕叫太子妃娘娘来了,又瞧见她与李付斌共处一室,惹得太子妃娘娘心生不悦。
  李付斌将狼毫笔抬起,笔尖的墨汁沾的多了,在尖端凝成了一个水珠儿,书房内灯照着,黑里倒是透着几分晶莹。
  他凤眼微转,目光落在叶勺勺身上。
  “过来。”
  “是。”叶勺勺更慌了。
  在李付斌面前站定。
  懒懒坐在楠木椅上的他,拿笔尖点在了叶勺勺裹胸上,浓浓的墨汁瞬间在白色抹胸上渲染开。
  叶勺勺又羞又怕:“太、太子殿下……”
  这笔墨下的,又俗又雅。
  浸到裹胸里,沾到肉上,还带着几分凉意。
  “别动。”李付斌随口道,那笔尖在她裹胸上划开。
  他依然单手撑腮,神情冷淡恣意,仿佛在随意拨弄一个玩物。
  叶勺勺咬唇,欲哭不哭。
  李付斌抬眼,自这托盘下瞧见她的脸,还有眼里含着的泪花。
  他笔尖加重了些力道,只画了一条重重的笔画出来。
  李付斌嘴角微勾,眼里是冰冷的邪肆:“安分守己,才能活得更长久。”
第7章
  叶勺勺身子冰凉。
  突然间就遍体生寒。
  她拿着托盘的手都晃了一下,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出来:“奴婢明白,谢太子殿下教训。”
  “嗯。”李付斌将那狼毫笔拎起,就着叶勺勺裹胸中间的缝隙插了进去。
  冰凉的笔杆与带着墨汁的狼嚎色与她皮肤紧贴,滑软的墨汁顺势往下流了些。
  叶勺勺身子颤的厉害。
  李付斌坐直了身子,将衣裳理理,冷声道:“出去。”
  “是。”叶勺勺连忙应着,如蒙大赦的匆匆出了这书房。
  逃到外头时,她方才大口呼吸,脑子还一片混乱。
  分明是同一个太子殿下。
  一位缠着她叫小奶娘,只要她。
  一位却冷漠矜贵,叫她高攀不起,更不信自己能做他的奶娘。
  是了。
  这书房中的太子殿下,哪里需要奶娘。
  叶勺勺将裹胸中的狼毫笔拿出,那白色的裹胸布已染了大片墨汁。
  今日她未吃药,且因昨夜李付斌帮她排了许多奶出来,她稍稍处理过后,倒也没将衣裳弄湿。
  可李付斌这番作为,叫她的胸乳又开始发胀,奶水开始往外溢。
  溢出来又将墨汁渲染的更开了。
  叶勺勺不敢抬头,怕叫人看见。
  她步子匆匆,也恪守今日尚仪局教的那些规矩。
  到房中,才将衣裳换了下来。
  东一片,西一片的墨色。
  叶勺勺打水回来将身上洗干净,又洗了半宿的衣裳。
  次日她便求着嬷嬷再给她一套衣裳,好在嬷嬷见她学了规矩,也变得乖顺许多,也就同意了。
  因太子殿下,太子妃,嬷嬷,皆是警告她,认清自己身份,不可逾越,更别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便每日去尚仪局学了规矩,转头便匆匆回了房中关着。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嬷嬷拿琉璃盏来,她便照例将盏中装满,待嬷嬷离去,又关了门。
  十来日,未见李付斌,叶勺勺过得都十分惬意自然。
  转眼就到领例银的日子。
  她虽未满一月,宫中例银皆是每月十五日发放。
  叶勺勺随同一众宫女嬷嬷前往总管处。
  行至半道,便有位嬷嬷叫人将她拎至一边。
  叶勺勺被拉扯的险些摔跤。
  刚刚站稳,那嬷嬷便冷声问道:“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叶勺勺惊讶的瞧着那嬷嬷。
  嬷嬷冷哼一声:“太子殿下说要来寻你,如今他不见了,必是被你藏起来了。”
  “奴婢没有,请嬷嬷明察。”叶勺勺匆匆答着,已是福身状:“奴婢没有见过太子殿下。今日一早,奴婢便随着宫内姐姐妹妹嬷嬷们一同来领取例银。”
  她已是好久都未见太子殿下了。
  虽嬷嬷说太子殿下要寻她,叶勺勺也觉得过于匪夷所思。
  之前在书房中,他还说……要她安分守己。
  那嬷嬷盯了她好一会儿,最后冷哼一声,带人离开。
  叶勺勺目送那嬷嬷离开,方才垂头要去排队领例银,一只大手忽地将她手腕扣住,拉至一旁。
  她骤然一惊,李付斌的手便将她嘴捂住,低声往她道:“小奶娘,你暂且不要说话,我带你去玩儿。”
  他眼里亮着星星点点的光。
  澄澈又稚气。
  叶勺勺愈发奇怪起来。
  分明是同样相貌,可为何却像截然不同的两人。
  叶勺勺想不明白,也不敢往旁人问。
  只能闭目塞听,日日待在自己房中,少出门,少与人相见。
  换个方式想,她过得也轻巧自在,不必上田里是丢籽,不必风吹日晒。
  李付斌将她带去了御花园,一路上蹦跳着往前走,全然一个小娃娃模样。
  叶勺勺左顾右盼,只怕叫人看见。
  李付斌往叶勺勺“嘘”了声,便将她拉进一处假山后。
  一进去,眼前黑了一刻。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太子殿下,您是要带奴婢去哪里?”叶勺勺问道。
  “我方才躲那些嬷嬷们,瞧见了这山洞,洞里有本书好奇怪,我都未曾见过。”
  李付斌嘿嘿笑着,拉着叶勺勺手:“清然姐姐好生无趣,我便不找她。”
  “小奶娘,你与清然姐姐不同,我只找你。”
  叶勺勺明白过来,李付斌是带她来看这山洞中的书。
  约摸是觉得好玩。
  可……
  叶勺勺心中疑惑甚多,她抿唇后在李付斌面前跪下:“奴婢从不曾想过攀龙附凤,过分接近太子殿下。”
  “若奴婢有何处做错,还请太子殿下明示。”
  李付斌疑惑的看着叶勺勺,也跟着在她面前跪下,与她对拜:“小奶娘,为何你每日都喜欢跪着?那我也跟你学好不好?”
  叶勺勺:“……”
  她甚至分不清李付斌是真傻还是假傻。
  若是假傻,骗她的目的又是为何。
  叶勺勺不出声,眼眶又红了几分。
  正当李付斌要问她为何不说话时,外头传来一宫女声音,带着几分娇媚。
  “小声些,若叫人发现了,可是要杀头的。”
  “好,好,我的好姑娘,叫我先亲上一口。”
  一男子急切的答着。
  李付斌疑惑往外瞧,叶勺勺一时情急,顾不得许多连忙起身将李付斌嘴捂住,手心里都是汗。
  她低声在他耳边颤着声音:“太子殿下,求您先不要出声。”
  与李付斌在这假山洞中,若被人发现,她必是百口莫辩的。
  李付斌觉察到叶勺勺抖得厉害,他便也学着她抖,还点头应着。
  幽暗的洞内,叶勺勺牵着李付斌,匆匆去找藏身之处。
  末了寻了个假石头,她拉着李付斌蹲在那假石头后。
  外面宫女道:“你急什么,我们到里头去,总少不了你的。”
  不多时两人便一路缠着抱着,转进这洞内深处。
  那男子还拿火折子点了洞内的灯。
  瞧着应是时常往此处来。
  叶勺勺才瞧见里头陈设。
  有一处平坦之地,上面铺了些衣裳。
  旁边放了一本春宫图,书页微敞,应是被时常翻看的。
  那男子着侍卫衣裳,进来时,腰带已解开,衣裳松散。
  他对面的宫女则是被脱了衣裳,他埋头在她胸前。
第8章
  宫女仰着头,一声娇吟:“嗯~轻些……”
  那侍卫直接将她抱起来,缠在自己身上。
  洞中的灯也随着他们的动作,摇晃的厉害。
  叶勺勺瞧了两眼,不敢再看下去。
  可那声儿一阵阵销魂的很,往她耳里钻。
  她听得脸红,臊得很。
  早听过男女之事叫人痴迷,今日这一听……
  旁边李付斌瞧着那纠缠的二人,他眼睛发红,喉咙干涸,总觉得浑身烫得很。
  他转头往叶勺勺瞧着,想说话,又瞧见那摇曳阴影下,叶勺勺猫着身子,瞥向其他方向。
  那裹胸下的鼓胀,吹弹可破。
  李付斌想起那日自己上手去挤按了一回,手上沾满了白色的乳汁。
  他还想按。
  李付斌悄悄伸手,叶勺勺察觉到他手过来,撇头往他瞧,李付斌红了脸,匆忙将手收回,背在身后,装作往其他地方看。
  待洞中二人一同到了云端,再说了会儿情话,穿了衣裳,收拾整齐,才灭了这洞内油灯,一前一后出去。
  叶勺勺呼吸有些重。
  他们走后,她才松了口气。
  李付斌跪坐在她面前,定定瞧着她的脸:“小奶娘,你真好看。”
  “你也学刚才的宫女叫叫,肯定好听极了。”
  他一脸期待,即便在洞中黑黢黢的,叶勺勺也能感受出来那炙热的期待。
  叶勺勺慌忙站起,步步后退。
  “求太子殿下饶过奴婢,奴婢知晓自己自乡下来,许多事情未做的令太子殿下满意。”
  “望太子殿下勿这般吓奴婢。”
  方才那女子为何叫,她未经人事,自是不大懂。
  可这亲眼瞧着,亦能分辨出,若要生出那般魅惑之音,约摸也是要同男子……
  于身为宫女的叶勺勺来说,这是能死人的大忌。
  李付斌不懂:“可方才那宫女叫的好生欢喜,小奶娘应是也喜欢如此才对。”
  叶勺勺不敢言语。
  他没听见叶勺勺出声,也自腰间拿了火折子点燃。
  这洞内燃起光亮。
  咬唇含泪的叶勺勺靠墙站着,害怕的不敢瞧他,美眸中带了几分决然。
  李付斌见不得叶勺勺哭。
  总觉得男子汉大丈夫,不该叫女子哭的。
  于是匆匆道:“不叫便不叫,小奶娘,我带你去瞧好东西。”
  他前去拉了叶勺勺的手,走出那小石头。
  那侍卫与宫女苟合之地,铺着的衣裳已然凌乱。
  衣裳里沾了些水渍,还有几分淫靡味道。
  李付斌不瞧其他,只盯着那春宫图,兴冲冲捡起来,交到叶勺勺手中。
  “小奶娘,这书里面有画儿,你快瞧瞧。”
  叶勺勺只瞥了一眼,落到她手中自然就翻开的书页上,一男一女,赤身裸体,女子荡在秋千上。
  男子托着女子双腿儿。
  上头还写了几句淫词,叶勺勺都不敢细看。
  李付斌在叶勺勺旁边也同她一起看,还欲伸手去翻。
  叶勺勺似是拿了烫手山芋,匆匆将书甩开。
  “求太子殿下勿如此玩弄奴婢。”她又要跪下了。
  李付斌摸不着头脑,只觉小奶娘好生胆小。
  也老是误会自己。
  他将书捡起来,拍拍灰,揣进了叶勺勺衣袖中卷着。
  “小奶娘,你帮我收好,我们去你房里看。”
  “若回去的路上瞧见清然姐姐了,她瞧见我拿这书,势必要抢走。”
  李付斌脸装的严肃,说的格外认真,可眼里透出的朦胧傻气,又掩饰不了半分。
  叶勺勺哪里敢拿这东西,顿时就急哭了:“奴婢放这书,亦是会被……”
  她话还未说完,李付斌便皱眉严肃往她走一步,凑近她。
  李付斌已有弱冠,他模样生的俊朗,个子也高,朝中大臣争相将自己女儿往东宫送,也不止他是太子。
  因他无论从何来讲,都是一位良婿。
  即便有秘闻,太子患有隐疾,他们也是愿意将女儿送去他身边。
  叶勺勺年岁不大,也到了春心懵懂之时。
  他骤然凑近,那檀香也顺势钻进了她鼻间。
  叶勺勺心跳的略略快了几分,呼吸都收紧:“太、太子殿下……”
  下一刻,李付斌便捧着她的脸,吻上了她的唇。
  那春宫里说,哄哄姑娘开心,便先亲亲她。
  叶勺勺脑子里瞬间炸开。
  嬷嬷说,叫她休要妄想攀上枝头做凤凰。
  太子妃娘娘说,她不过乡下的狐媚子,若是胆敢对太子殿下怀有其他心思,便可叫她悄无声息死于宫中。
  太子殿下说,叫她安分守己,否则很快会死。
  叶勺勺怕。
  怕得眼泪又冒了出来。
  李付斌倒是亲的心潮澎湃,那软软的唇,香甜的味儿。
  他想学着那画本子里那些男子举动,抱着她细腰,叫她两条白白嫩嫩的腿儿盘在自己腰上。
  叶勺勺用力推他,李付斌欲往下去解叶勺勺衣裳的手停下,清醒了好几分。
  他皱眉。
  迅速往后退了几分,头疼欲裂。
  叶勺勺泪挂在脸上,美娇娘哭的梨花带雨,水汪汪的眼瞧着李付斌,格外疑惑。
  她欲上前问个究竟。
  李付斌道:“小奶娘,我头好疼……我,我该吃药了……小奶娘,我要吃药……”
  他拉着叶勺勺手,跌跌撞撞往外走。
  叶勺勺被迫跟上他。
  李付斌被嬷嬷寻到时,是刚刚出了那假山山洞。
  嬷嬷一见叶勺勺,便冷了脸,欲斥责,李付斌护着她:“不许凶我的小奶娘,我要回去吃药。”
  那嬷嬷规矩福身:“是,太子殿下。”
  可叶勺勺瞧得清楚,嬷嬷眼中意思是,待太子殿下安顿好了,便要处置她。
  叶勺勺一路被李付斌牵着,手抽不出,走不开。
  她只盼到太子殿下宫中,不会遇见太子妃娘娘。
  叫嬷嬷罚,总比太子妃娘娘日日惦记上的好。
  可刚刚进去,太子妃娘娘就往这边走来:“太子殿下,您去哪儿了,这东宫里为找您可闹翻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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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4-03-31 23:15:56  更:2024-03-31 23: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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