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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性话题]古代女性地位有多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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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越具体越好。
太子微服私巡看中了我,阿姐却穿了我的婚服抢先一步坐上了花轿。
我只能一辈子待在乡野。
可宫墙深深,处处勾心斗角,阿姐不久便香消玉殒。
一睁眼,我们又回到了出嫁那日。
这一次,阿姐恶狠狠地盯着太子,我知道她也重生了。
我以为她不再交换,而我做好了宫斗准备迎接好日子时,没想到阿姐又穿上婚服将我打晕:
「这傻妹妹还真以为进东宫是享福的?再嫁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我:咦?这剧情怎么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1
身边是熊熊大火,黑衣人狠狠地掐着我的脖子,我憋得喘不过气来,不明白隐居乡野的我为什么会招惹杀身之祸。
我用尽了力气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为……为什么?」
黑衣人讪笑一声,手上的力道更大:
「要怪就怪你没投好胎,偏偏是徐良媛的亲姊妹!」
说罢,他就将我打晕,把我爹娘一起丢入了火海中……
眼前是一片黑暗,朦朦胧胧地睁开眼,耳边有人在说话:
「被太子看上是茵儿的福气,慧儿莫要再置气!」
熟悉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我知道我重生了。
上一世太子微服私巡,我在湖畔采莲花的模样被他瞧了去,他一见倾心,便要纳我进东宫。
可与我同是双生子的阿姐不愿,在我出嫁前万般阻挠。
她说我是山雀,永远不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后来阿姐终于消停,我以为是她接受了现实,没想到她却在我出嫁那日将我打晕,然后穿上我的婚服李代桃僵嫁进了东宫。
我只能继续待在乡野,对她多有怨怼。
阿姐嫁过去后享尽荣华富贵,可是在她嫁过去的第三年,就殒命在一口枯井中。
被捞上来时,她脸上血肉模糊,浑身伤痕,连指甲都被一一豁开,满手是血。
而之后我们全家被灭门,我也葬身在了火海之中。
这次重新选择,果然,阿姐在一边恶狠狠地盯着太子。
上辈子她宫斗失败,我们全家都被牵连。
上辈子的苦她一定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我勾唇一笑。
也好,好日子终于要轮到我了。
只是没想到,出嫁那日,阿姐溜进我的房门,在我脑后重重一击,再次将我打晕。
她望着我挑眉叹气:
「这单纯的傻妹妹,那东宫是龙潭虎穴,我怎么忍心让你嫁过去受苦呢。」
2
阿姐没想到,被她打晕的居然是我的婢女。
我早知道阿姐会来,所以让婢女穿上嫁衣再盖上红盖头装作是我。
原来我一直误会了阿姐。
从门后出来时,聪颖的阿姐便猜了出来:
「茵茵,你也重生了?」
我点点头。
来不及叙旧,阿姐便要扒了我的婚服替我出嫁:
「茵茵,别犯傻,上辈子我已经经历过一遍了,我去,活下去的胜算比你更大些!」
我和阿姐虽是双生子,但却一个早慧,一个蠢笨。
蠢笨的那个是我。
上辈子我以为阿姐是埋怨我嫁得比她好才抢了我的婚事,没想到她自始至终只是想护好我。
我回想起上辈子阿姐阻挠我时说的话。
她说我们本就身份低微,嫁过去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她说娘家无靠山,进了东宫只能靠自己,否则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
她说太子只是见色起意,宫里的美人那么多,很快就会把我忘了,不要让我为眼前的富贵迷了眼。
可我不信,我以为阿姐是在嫉妒我。
我以为她是在危言耸听,故意让我打退堂鼓。
我想到阿姐前世替我受苦惨死的模样,为自己不齿的想法感到愧疚。
这一次,我制止住了她:
「阿姐,不,这次我来嫁!」
太子已然下令要徐家嫁女,任谁嫁过去都是一场豪赌,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
上一世阿姐死后,杀人凶手为了杜绝后患,一把火烧死了远在乡野的我和爹娘。
从太子看上我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命就已经不再是我自己的了。
最后阿姐扔了婚服骂道:
「这些臭男人,殊不知自己的一时兴起是会害死人的!
「唉!要是太子未曾见过你便好了。」
我们正在发愁,我忽然有了大胆的想法,我拉住阿姐的手郑重道:
「既然躲不掉,不如我们都嫁了过去!
「你有前世的记忆,我上辈子看了许多宫斗的话本,我们姐妹同心,一定能携手好好活下去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命运要把握在自己手中!
「况且,上一世害你的凶手还没找到,我们不能就此善罢甘休!」
于是,我们一拍即合,阿姐乔装打扮,同我一起嫁入东宫找凶手复仇!
3
嫁过去后,阿姐将前世的见闻以及所有时间线全部记录在册子上。
这一世,我们务必要万分小心。
册子上密密麻麻的算计,昭示着阿姐过得如履薄冰。
嫁进东宫的第二日,我便见识到她们的厉害了。
前世,阿姐去太子妃那里敬茶时被婢女故意指错了路,阿姐被安上了个恃宠而骄的罪名,在烈日之下足足跪了三个时辰。
回到寝殿时膝盖通红,身边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这一次我将阿姐给我的东宫布局图背得滚瓜烂熟,不用人带路也能知道太子妃的住处。
我以为能平安躲过这一劫,没想到快要到太子妃寝殿时,有个婢女端着个盛满水的缸子故意往我身上扑。
衣服上瞬间沾满了水,现在已经到了殿门口,就算是想回去换也来不及了。
雪良媛掩唇而笑:
「妹妹怎地走路不长眼睛,莫不是从乡下来的都是这般毛毛躁躁。」
刚才撞我的婢女也跟着嘲笑:
「徐奉仪自己磕着碰着了不要紧,可不要把我家娘娘的碗莲给弄坏了。」
这婢女抱的缸子里确实躺着几株小小的莲花。
那婢女接着讥讽:
「徐奉仪从穷乡僻壤里出来的,这只能养在碗口那么大的缸子里的莲花你怕是见都没见过吧?
「也是,毕竟是从小地方来的,也不知太子看上了你什么。」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太子妃殿门外响起。
她的话音刚落,还准备再要说些什么,我扬起手一巴掌便打了过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扭了扭手腕,神色不耐:「聒噪!」
农活做惯了,我手劲大得很,不一会儿,那婢女的脸上便肿出五个根根分明的手指印。
雪良媛见自家婢女被打,气不打一处来地就要诘责:
「徐奉仪,你干什么!」
我勾唇而笑:
「教训人啊!不然还能干什么?」
雪良媛被我不痛不痒的神情激怒了,抬起手就要过来打我。
我手疾眼快地反捏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甩了出去。
「啊!」
雪良媛捏着手腕惨叫一声,脸色顿时煞白。
虽然我只使出了五分力,但看样子她这手腕是已经脱臼了。
在场的妃嫔都没有想到我看起来柔柔弱弱,却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4
她们纷纷往后退了几步,似乎不想跟我有半分瓜葛。
那婢女十分不服地想要替雪良媛理论,却被我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我一步步地向她靠近:
「我虽是个九品奉仪,却也是你的主子。
「你屡屡以下犯上,对我出言不逊,是你觉得你的身份能高过太子的妃嫔?还是说你觉得东宫的规矩奈不了你何!」
那婢女连连摇头,我却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我斩钉截铁地下了诏令:
「雪良媛心善不忍教导,那这个恶人便由我来当,来人,拖出去,杖责五十!」
我在东宫虽是最低阶的嫔妃,但身份自然在一个婢女之上。
主子处罚下人,合情合理。
「徐奉仪,奴婢失言,奴婢错了,奉仪求饶啊……」
雪良媛的婢女被拖在一边执刑,她求饶的声音凄厉又瘆人,可我却没半分心软。
前世,阿姐面对像这样狗眼看人低的下人只会多,不会少。
我若是妥协了,便是给自己以后在东宫的日子找不快。
与其纵容她们,倒不如直接快刀斩乱麻来一招杀鸡儆猴。
我就是要告诉所有人,我徐茵脾气暴躁,不好惹。
最好别来招惹我!
5
我和阿姐本就长得相像,前半个月我是徐奉仪,她是满脸麻子的婢女,后半个月我们身份交换,宫斗我们轮番上。
阿姐说雪良媛最好面子,我那日当众打了她的脸,她势必是要找机会还回来的。
果然,不过两日她便坐不住了,在我的糕点里下了能让人满脸生疮的毒药。
我拿着盛放糕点的食盒闻了闻,这里面似乎还有些夹竹桃的味道。
前世,阿姐的尸体送回来时,身上的衣料上也有同样的气味。
夹竹桃的味道很淡,毒性也是慢慢渗透到肌肤的,东宫里的嫔妃懂医的人不多。
不论是巧合还是认为,总之,阿姐的死和雪良媛绝对脱不了干系!
我虽不及阿姐聪颖,但在医术上有些造诣,心思也更缜密些。
家中清贫,我时常到山上摘了草药卖钱,哪些药方我一闻便知里面有哪些药材。
医毒不分家,懂医的同时我也擅毒。
阿姐愤愤道:
「谁的东西就该回谁的地方去!我们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送回去,让她尝尝自食其果的滋味!」
看着掺了药的吃食我冷笑:
「阿姐不急,抓蛇打七寸,我们若是这样做了,只会打草惊蛇,让她对我们多有设防,更何况要是她用此时倒打一耙反咬我们一口,事情就麻烦了。」
阿姐愁坏了:「那怎么办?」
我心上一计:
「她不就是想让我中计吗?既然她都这么费尽心思想看我吃瘪,我当然要遂了她的心意。
「而且,我不仅要将计就计,还要把这个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人尽皆知。
「我倒要看看,到时候真相败露,她要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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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为何二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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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丞相之女疯了,她自称穿越来的神女。
她说皇上的真爱是她,母仪天下的人也该是她。
她一顿操作下来把后宫搞得乌烟瘴气,成功把狗皇帝搞得众叛亲离。
最终她被一杯毒酒赐死,躺平的我成了最终赢家。
1
身为永城王府嫡次女,上有一兄一姊撑门面,家族对我自然不多约束。
自幼时我便不爱女工女红。
我爹大手一挥,囡囡不爱学便不学,我们囡囡只要开心就好。
稍微长大,我倦怠看正经诗书。
我爹大手一挥:“囡囡不爱看便不看,我永城王府也不用女儿去科考。”
自此之后,我便放飞自我。
能不出闺门绝不出闺门,能躺着绝不坐着。
直到长姐被封皇后,久居深宫。
我娘才反应过来,我这个懒再家的嫡次女可怎么办。
伺候夫君不行,吟诗作画也不会,管家理事更是不能。
我每日生活在娘亲一声声叹息里。
某日,皇后长姐从宫中出来一趟,说给我寻了个好去处,不用伺候夫君,更不用去婆婆面前立规矩,只要吃喝玩乐一辈子就行。
当天晚上,我爹白头发都黑了,拉着我娘和长姐密谋了一天,我入宫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进宫当日,整个永城王府敲锣打鼓。
我爹泪眼汪汪看着皇上,就差把愧疚两个字写脸上了。
我家对皇上没有别的要求,只要好好养着我就行了。
就这样,我白捡了一个贤妃的名头。
此贤非彼贤,实则闲也。
我成了宫中第一大闲人。
清弦宫也成了第一闲宫,各个新进宫的小妃嫔都爱到我这闲话。
平日我也抓一把瓜子听上一听。
这日却吃瓜吃到了自家姐姐头上。
曹贵人说丞相之女进宫就疯了,把贴身丫鬟撵出宫去不说,还去月司寻了两个漂亮舞姬做贴身宫人。
转身又去了如今的皇后娘娘,我的亲生姐姐处,拉着两个舞姬的手,泪眼婆娑说她们可怜,非要让我姐姐认了做干女儿。
我家姐姐打小便按皇后培养,她这等小伎俩,在我姐姐面前,就如同跳马戏一样。
只是我万没想到,她竟然会找到我面前。
2
这日我正吃着御膳房新出的点心,宫人急匆匆进来,说郑贵嫔来了。
还不等她话音落下,一个女子笑的满脸春意盎然。
“贤妃妹妹这果然与别处不同,没那些扰人的规矩,听说那些寻常小妃子都爱来你这坐坐,许就是因为这众人平等吧?”
我扇着小团扇,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郑贵嫔。
若不是她后面有贵嫔两个字跟着,打她进来的一刻,就会被拖出去教教规矩。
疯言疯语,在加上她身后两个美艳做作的宫人,我恍然,这位就是那个疯了的丞相之女。
见我不说话,郑贵嫔就开始发疯。
一会说我内向,一会又说我容易抑郁,弄不好还会自杀。
说到最后,她拉着身后两个宫人的手:“在宫墙内的女人都是可怜的,咱们都没见过大漠的风,边境的雪,只能困在这四角宫墙内。她们两个不同,见过外面的世界,不如贤妃你认个妹妹,让她们时常陪你说说话。”
瞧着她唱念做打,我实在忍不住,用团扇遮去唇角的笑意。
我又不是生来便在宫墙内,她说的什么风,什么雪,早就看厌了,我入宫来就是为了舒舒服服的活着。
若真是想听,随意叫来哪个女官,不比她们说的好?
“贵嫔既然喜欢听宫外的事,本宫也不能夺人所爱,这两个好妹妹,贵嫔自己留着吧。”
我把玩着团扇,让染墨送她们出去。
这样的人站在我宫里,没由来脏了清弦宫的地。
郑贵嫔虽然疯了,倒是挺聪明,听出来自己不受待见,站在原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可惜了郑丞相的狼子野心,费尽心机送郑贵嫔入宫,却没想她一遭疯了,如今连心思也不知隐瞒,在这宫里又能活到几时?
我正感慨着,平日里那些爱八卦的小姐妹就来了。
一个个行了礼,便围在我身边,郑贵嫔也想加入,可但凡能入宫的都是人精,想不留痕迹的孤立你便有得是手段。
瞧着郑贵嫔灰溜溜的走了,那些小姐妹难得有种同仇敌忾的快意。
果然,所有姐妹都讨厌这种愚蠢而不自知的人。
然而姐妹是姐妹,男人是男人。
等我再次注意到郑贵嫔的时候,她已经是贵妃了。
3
那日,我正在姐姐宫中试御膳房的新菜。
外面宫人通报,说是郑贵妃来了。
我正好奇着哪儿来的郑贵妃,便瞧见她摇曳着身姿打门口晃进来。
一别许多日,她倒是变了不少。
初见她时,虽然有些疯,但也还算端庄,如今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子风尘气。
好好的衣服不好好穿,偏偏露出两个雪白的大膀子。
脚底下连鞋也不穿了,只拿几个绳子系了个铃铛便满地跑,不知晓的,还以为谁家狗放出来了。
倒是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宫女换了,换的更加狐媚了,不光跟她穿着一样的衣服,还把两条大腿露出来了。
我瞧着她跟姐姐说话,不由敬佩姐姐。
若不是姐姐为了稳住郑丞相,他这闺女在宫中不知死几百遍了,如何还能有机会如此放肆?
这后宫,就是朝廷的缩影,只要皇上一日不动郑丞相,姐姐就一日不能动郑贵妃。
姐姐身边的宫人气不过,便和我说着郑贵妃这段时日的杰作。
自从上次郑贵妃从我那回去之后,也不知开了哪门子窍,竟然去青楼请了花魁进来。
当天晚上这寝侍的别提多混乱了。
伺候过皇上的花魁是不能活的,这是列祖列宗留下的规矩。
我姐姐心善,只是剃去了花魁的长发,命她入庵修行,再不许出来,虽然清苦些,可总算保住她一条性命。
花魁自然也是感恩戴德,谁知郑贵妃竟然趴在皇上怀里,嘤嘤嘤的哭花魁可怜。
难道导致花魁这么可怜的始作俑者不是她吗?
可我那个狗姐夫竟然还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一连几天都在郑贵妃那休息,连宫宴都交给郑贵妃办了。
皇上不上朝,我姐姐身在后位,就算不想管前朝的事,也得出手把控,一时脱不开身,宫宴竟然让郑贵妃办出花来了。
是真的出花了,当天郑贵妃竟然穿着一袭红裙,拽着白绫在天上飘来飘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上吊呢。
然而我那狗姐夫,被郑贵妃大白胳膊大白腿晃了眼,硬生生看出神仙妃子的味道。
自那之后,郑贵妃越发放肆,日日在宫里宣传人人平等,人有人权什么的,还自己做了所谓的高跟鞋,小裙子,比青楼花魁穿的还不正经些。
连带着她宫里的人也跟着一并发疯。
她倒是靠一己之能,促进了后宫和平,那些小妃子都没心思互相斗了,只天天看她耍把戏便够了。
姐姐对狗皇帝也是彻底失望了,好在狗皇帝忌惮永城王府的势力,并不敢过于为难姐姐。
姐姐也想好了,她打算骗狗皇帝生个孩子,然后安稳住朝政,养活我这个米虫妹妹,等着孩子长大就好了。
姐姐的宫人还没跟我吐槽完,前面郑贵妃便仰着脖子,踩着她所谓的高跟鞋离开。
姐姐从屏风转过来,叹了一口气:“小妹,有时候我真羡慕你,爹娘说你乐知天命,天生是享福的命。”
我笑嘻嘻攀住姐姐的手臂:“那还不是因为我有个好姐姐。”
“你啊。”姐姐在我鼻尖点了一下,笑容宠溺,可这笑容缓缓落下:“我若是个好姐姐,当年也不会让你和瑾王爷……”
“姐姐,该过去的都过去了。”
我急忙把蟹黄酥塞到姐姐嘴里,笑嘻嘻的问她好不好吃。
4
姐姐说的瑾王爷,是皇上幼弟。
我和他还有一段渊源。
那时我年纪还小,常常喜欢乔装出府,我爹也纵着我,向来都是说说便罢了。
一来二去,我便在外面认识了一个英俊的大哥哥。
那会儿我还不知他的身份,一时顽皮就报了姐姐的姓名。
这事本只有我和姐姐知道。
谁想到那个大哥哥竟然上门提亲了。
我爹一听是我姐姐的姓名,当场便拒绝了,毕竟我姐姐生来就注定是皇后。
偏我那时又没在家,姐姐被教养嬷嬷困着,想出去解释也不成。
我拖着下巴叹气,当初我也是差点就嫁出去的人呐。
不过后来听说,瑾王爷随军队出征了,我还去找过他,只是那时他已经不是我的大哥哥,而是三军将士的将军了。
也是那次之后,我爹对我的看管严上了几倍,我也懒怠再出去了。
这段往事,我本已经忘了,可这会儿却不得不想起来。
因为那个提亲的大哥哥,如今就在我窗外。
“贤妃娘娘,你与我旧时一位故人很是相似呐。”
如今他没了当年公子温雅,多了将军肃杀,只这笑依旧那么意味深长。
“是吗?”
我俩隔着窗户,我不敢出去,似乎这小小的纱窗能保全我的狗命。
“陆月华,你这个小骗子。”
宇文瑾咬牙切齿,我心虚的关上窗户。
我姐姐叫星如,我叫月华,当年也就差了这么一个字,便让他提亲不成。
我不知他在外面站了多久,只知道我这一日没敢出门。
不想第二日,我这清弦宫就多了位不速之客。
5
“郑贵妃这闲书倒是写的不错。”
我笑眯眯把书放在一边,也不知她是打哪儿抄来的,情节倒是还好,只是语句生硬,有些地方接不上。
旁人许是看不出来,如我这般打小便在闲书里泡大的,一眼便能知道,这是自书而成,还是生抄硬搬的。
郑贵妃这会儿偏偏还要摇着扇子,故作才女的模样:“实不相瞒,这碎玉一书,也是我有感而发,贤妃妹妹不感觉这宫里太过憋闷吗?”
“有你在,这宫里还不算憋闷。”
我掩盖住唇边的冷意,递给了染墨一个眼神。
她自幼陪我长大,心意相通,当即替我冷下脸,喝问:“郑贵妃,你明知我们娘娘与皇后娘娘是为姐妹,拿这书给我们娘娘看,是什么意思?”
我似笑非笑等着郑贵妃回答,这书里讲着一双姐妹一同入宫,约定好互相照应,最后因宫廷争斗和争夺宠爱反目成仇。
郑贵妃这会儿换了语重心长的模样:“贤妃妹妹,我本没什么意思,你怎么就想到这了?难道是你和皇后娘娘之间有什么不愉?”
“能不能和我说说?或许我还能帮忙调解。再不成,我让皇上去和皇后说说?”
瞧着她满眼关心,我笑了,这是不是就是她天天在宫里,给小宫女讲的什么PUA?
先通过心里暗示,让我自己多想,而后在一步一步引诱我,让我和姐姐产生误会,认定姐姐变了,到时候她又要到我身边扮演好人。
扳不倒姐姐,就想利用同出自永城王府的我。
她倒是想的美。
我懒得配合她,只是让染墨把她送出去。
可郑贵妃好像看不懂这么隐晦的意思,之后依旧日日过来,试图PUA我。
她自以为做的隐晦,却不知道这宫中处处是眼线。
我听着她的故事越多,越觉得好笑。
她竟然说自己是来自未来的仙女,还说她若是能坐上后位,必保国运昌隆。
竟然还跟狗姐夫说什么削藩,什么取缔世家。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那些藩王世家,差点没反了。
幸得姐姐内外平衡才把此事压下来。
因着这事,我几日没去打扰姐姐。
只这日新得了做糕点的方子,刚做好了豌豆糕,我想着端去给姐姐尝尝。
可还没出宫门,便和宇文瑾撞了个满怀。
许是在边境呆的时日久了,他身上硬的像铁,还带着丝丝血腥味。
我急忙从他身上起来,沾染了他的温度,脸上没由来的发热。
偏偏这会儿,我还瞧见了郑贵妃的衣角,就在清弦宫门口一闪而过。
6
宇文瑾许是有话跟我说,可来去匆匆,只占了我的便宜便走了。
我坐在窗户前,恶狠狠的刺绣,把绣布当成了年幼时的练剑场。
“娘娘,郑贵妃去找皇上了。”染墨轻手轻脚的走来。
我又在将军冠上落下一针,去找便去找了,左右我只是进宫混饭的。
“她与皇上说,您,您淫乱后宫,还打算从您下手,扳倒永城王府。”
染墨压低了声音,贴着我耳边字字清晰。
我捏针的手停住,细针顺着穿线的空隙,直直扎透绣蓬。
日后染墨才与我说,这日好似瞧见了幼时的我。
“去姐姐那问问,今夜是否有事。”我又拿起了团扇,在手里缓缓转着。
若宇文瑾此时在这,想必能认出这扇柄上的花纹。
皇宫的夜,宁静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无声吞噬着所有人的性命。
我从不在晚上出门,可今朝却破了例。
姐姐宫内燃着细细的烛火,温柔且绵长。
我和姐姐伴着烛火直到天明,皇后宫内也头一次差人回了永城王府。
次日一早,我踏着朝露回了清弦宫。
各宫还没开宫门前,染墨就已经带着我的手书飞奔入了瑾王府。
我穿了一身盛装坐在清弦宫主位上,命宫人大开宫门。
皇上的近侍太监来时,我正慢悠悠转着手里的团扇。
喜公公从外面进来瞧着我叹了口气,未多说一句只展开手中圣旨。
“皇帝诏:曰,贤妃陆氏出于永城王府,不顾闺阁之教,心思不净,罔顾圣上恩德,淫乱后宫,其罪当诛!今念陆氏年幼无知,贬为庶民。责,收回妃嫔之物。”
“贤妃娘娘,接旨吧。”
我用扇柄点了点桌边:“公公先放这吧。”
喜公公又叹了口气,花白的眉毛似乎都要愁掉了。
他想说什么,可外面紧接着又来一到圣旨。
“皇帝诏:曰,庶人陆氏,素无闺德,责,斩立决!”
向来嫔妃以上,只不是通敌卖国的大罪,为保皇家颜面,不允诛杀,如今为了杀我,连下两道圣旨,狗皇帝也是用心了。
太监话音一落,侍卫便要上来擒我。
我缓缓转动团扇,一片利光在扇柄处隐现。
最不过是同归于尽罢了。
7
“慢——”
姐姐贴身宫人云艳,手举教旨快步而入。
金衣武士全部定住身形,皇后教旨与皇上圣旨他们都要听。
云艳抢身在宣旨太监前,高举教旨。
“永城王府女,陆月华,妇行有亏,骄纵无礼,屡犯圣颜,本应夺其份位,立斩不赦。今圣上仁心,念其年幼无知,天真烂漫,着除其妃位,如永安庵出家,颐养心性,望尔今后诚心悔过!”
云艳合起教旨,恶狠狠瞪了一眼方才传旨的小太监,上前伸手搀扶我:“二小姐,您放心去吧,皇后娘娘都安排好了。”
我向来信任姐姐,伸手搭在云艳的手上,慢悠悠向外走去。
如今我已不是贤妃,更没有御花园乘辇的权利。
一步步走出皇宫,倒是瞧见不少往日从未见过的风景。
出了宫门,正想在瞧最后一眼,却被煞了风景。
郑贵妃坐在凤辇上,直直的便朝我奔来,好似一只开了屏的走地鸡。
“大胆~见了我们贵妃娘娘,还不行礼?”站在她旁边的太监,掐着尖细的嗓子,扭着兰花指。
我上下看了郑贵妃一番,唇角微勾:“这么大阵仗,我还以为是皇后呢。”
郑贵妃脸色一瞬难看。
“我们娘娘身为贵妃,如同副后,你,你怎么敢这么说话!”小太监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我目光在他身上走了一圈,唇角笑意越发浓厚,这个郑贵妃还真是大胆,这小太监是宫外找来的吧?硬掐着嗓子,也真是难为他了。
“位同副后?呵,我怎么记得,在郑贵妃口中,这都是小老婆呢?”
说完,我转身便走,至于郑贵妃在后面嘶吼什么,我姐姐为救我一命付出了多少,穿过我的耳朵一并在风中消散了。
为保永城王府面子,宫外给我准备了一顶青色小轿。
我上了轿子云艳随在轿旁,同我一并往永安庵去。
半途就传来了姐姐自请退位的消息,紧接着又是宫中筹备另立新后的消息。
我知道都是郑贵妃让人把消息送到我耳中的。
任凭外面小太监怎么说,我连轿帘都没碰一下。
‘嘶——er——’
马惊了!!
小小的轿子不堪摧残,晃动的让人想吐。
我握紧了扇柄,轿帘一角被人挑开,我想都没想,素手旋转扯开扇柄,里面是一柄锋利的细刃。
8
与我这细刃的人曾说过,这细刃摧金断玉,只要插入左胸前三寸,旋转扇柄,便是神仙也难救。
这一动作我练过千百遍,即便闭着眼睛,也能熟稔的把细刃插入。
可这次我却失手了。
当素手被灼热粗糙的大手包裹时,我便知道我要失手了。
与我细刃的故人,此时正笑的眉眼若绽桃花。
“小骗子,用别人的东西,你是丁点儿没有不顺手。”
我从宇文瑾怀里跳下来,把细刃收回团扇内,轻轻扑在胸前便又是一个大家闺秀模样。
“瑾王爷杀别人的人,不是也没有不顺手吗?”
此时,那些随行的武士宫人,凡是眼线者,尽皆被宇文瑾手下人诛杀殆尽。
许是说不过我,宇文瑾再次掀开轿帘请我上轿。
这次轿子却不是往永安庵,而是往出云观去。
出云观同永安庵一样,都是皇家供奉的。
若是有什么不同之处,那大抵便是出云观追到根上,是我永城王府所建。
从轿子里出来,我瞧着云雾蔼蔼,长息了口气。
自打从边境回来后,我还是第一次到这出云观来。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
我转动着扇柄歪头看向宇文瑾:“当日无心之举,耽搁了瑾王爷终生大事,如今我一无所有,不知怎么赔给瑾王爷。”
宇文瑾许是被我看生气了,他力气极大,把我拉到他身前,明明高了我一头,却偏偏要窝在我耳边吐气。
“小骗子,我还有家资提聘,你莫再拿着定情信物跑了。”
9
自那日之后,宇文瑾三五不时便到出云观里来。
今日拾一片叶子,明日送一块美玉。
若我不收,他便说是聘礼。
不过几日功夫,本来清净的房中,就摆的再无空位。
我恼了他日日痴缠,便拉着他研习道法。
郑贵妃也学着那起子下流手段,是不是送些东西来,说是关心,但句句件件都往人心窝里上剜。
我每每也只拉着来人说起道法,次次都回赠她一本经书。
不过许久外面便传言我在山上清修疯了,连瑾王爷也一并疯了。
时日长了,旁人也不来了,倒是永城王府的人日日定到,每每都坐在屋中与我说一些消息。
什么姐姐退位后,在后宫修佛修道。
什么郑贵妃要让皇上解散后宫。
旁人倒还好,只是郑丞相一家越发猖狂,竟想出个日月同空的法子,要让狗皇帝和郑贵妃一同上朝。
唯一能制约他们的永城王府,因为皇上打压也一蹶不振。
再过一段时日,外面传言愈演愈烈。
从永城王府一家都疯了,什么也不问,修佛的修佛,修道的修道。
到永城王府早就看出国家将颓,所以才退隐田园,是真正的智者。
我听着云艳说时,正缓缓裁剪着花枝。
“姐姐在宫中很难吧。”
云艳低垂着头,手帕快让她扯烂了:“大小姐天生聪慧,不会让自己太难。”
我插入最后一棵花枝,没在多问。
云艳如染墨一般,也是自幼陪在姐姐身边长大,情同姐妹。
如今为了这事,我们几个各自分离,若再办不好,却是枉费了一片心思。
“二小姐,永城王府来人了。”
外面道长捏着拂尘进来,如今这出云观已然都是我熟悉的面孔。
我缓缓点了点头,让永城王府的人进来。
他们每日来,都要带些兵器利刃,就藏在这出云观各个角落。
不过那都是外面的事,我一个清修的女子,怎么能知道这些呢?
没过多久,我就听说郑贵妃折腾着要做生意。
我忍不住唇角微勾,只不知她是用丞相府的家当做生意,还是这皇宫大内的银子做生意。
打着贵妃皇后的名头去做生意,这不是压榨百姓又是什么?
果然如我预料的一般,不过几日功夫,宇文瑾来时便给我带来了消息。
郑贵妃生意果然兴隆,只是民怨四起,她倒是拢了一帮走狗,到处替她打抱不平,以至于如今民间三缄其口,连话也不敢多说。
偏偏她愚昧无知,还像狗皇上请赏,要放了后宫嫔妃出宫去,每个各与赏银。
能入得宫中成为妃嫔的,哪个又是缺银子的?
如同前朝是男儿的职场一般,这后宫也有各家女儿为家族拼搏。
联合纵横才能保一家长盛不衰。
可这在郑贵妃眼中,只是那些女儿不明白,不觉醒,甚至还要给她们开班授课。
便是宇文瑾说道此处也没忍住笑了:“后宫那些主子,哪个是不学无术之徒?若论学识,与前朝状元也不遑多让。”
我伸出青葱般的手指,在他腰间狠狠一拧。
无他,我便是那个不学无术之徒。
偏他浑身肉硬,纵然讨饶,满脸笑意也瞧的人心头恼火。
我干脆别过头去:“染墨如今如何了?”
他收了脸上笑意,倒是多了几分敬佩:“小姐巾帼,丫鬟果然也随了主人。染墨如今在各府奔走,从无停歇。”
这是自然。
我笑着轻摆团扇,染墨自幼与我在外胡混,不过是这两年我不常出去才收了性子,若真较起真来,十个男人也比她不过。
“早就听人说,闲敲棋子落灯花是文人雅意,瑾王爷看看我这盘棋若何?”
我笑眯眯用扇柄轻点面前棋盘,自我入住出云观,这屋内便摆上了一桌残棋,如今这棋也差不多下到收尾了。
他仔细瞧上了一回,在最后一处落上棋子:“差我一子。”
满盘皆赢。
10
自那日下棋后,宇文瑾再未来过,也不知是不是气恼我用他做棋子。
我便站在廊下,日日瞧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二小姐,吃饭了。”云艳端着饭菜进来。
我转身回了房间,瞧着满盘青色,眉眼不由露出几分喜色。
“都是二小姐爱吃的。”
云艳把青色的米饭端下来,嘴里还念叨着:“大小姐特意让人送来刚下的头道米,若不是这米,还出不来这么好看的颜色呢。”
“是,是,你家小姐最好了,行了,快去把道长们叫来,该带的东西也都带上,咱们一起去给姐姐道谢去。”
我笑着促狭一句,云艳也多了几分笑意,转身出去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皇宫之内,守宫门的宫人倦怠的推开沉重的门锁。
“这么晚了,咱们给谁开的门呐?”
“谁知道呢?是皇后又要念经了吧?”
“不是说,今儿皇上去找皇后了吗?皇上皇后在一起,还能念经?”
“呷,别问那么多,如今是贵妃执掌后宫,平日里也是进进出出,没见你这些话。”
我混在入宫的道士内,听着宫人说话,心里感慨能把后宫治成大杂院的,只怕也就只有郑贵妃一人了。
随着我们进入,各宫灯火逐一点亮。
唯有如今郑贵妃住处还是一片昏暗。
‘吱——呀——’
我推开佛堂的门,姐姐这会儿正跪在佛前,四周都用黑布挡上了。
姐姐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可人心无常,世事无常,总要做些不好的事,所以这时就要用黑布挡上,以免脏了神明的眼。
“姐姐。”我轻唤一声。
姐姐回头,杏仁眼含着笑意,素静的脸上不施粉黛,恍然间我似乎瞧见往日在永城王府小院里的模样。
“皇上,薨了。”
姐姐朱唇轻启,勾着几许俏皮,好似压在她身上的大山终于去了。
我上前按压着狗皇帝胸口。
起死回生的办法自古便不少,让人瞧着自然死亡的法子更多。
偏偏我这个走南闯北不学无术的家伙恰好全会。
检查之后,我与姐姐一同踏出佛堂门槛。
此刻佛堂外灯火通明,各宫主子齐聚在这小小的佛堂前。
姐姐站在台阶上,朱唇带笑:“皇上薨了。”
各宫主子噗通通跪了一地,却没有一丝哭声。
这会儿宇文瑾也到了,他身后跟着亲卫将士,以及姐姐左右两位得力太监。
郑贵妃两位太监如死狗一般被扔在阶下。
平日里锦心绣口的妃嫔主子们,一个个忍都忍不住,上前连踢带踹。
偏偏郑贵妃还吼着,不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
可惜这儿没人会跟她解释。
偏生她又自以为聪明,想冲上来拉住姐姐衣角,嘴里胡乱喊着,她会制盐,还会做糖,还能制作威力超级的大的武器。
两边亲卫又怎能允许她碰到姐姐?
各宫嫔妃连对她动手的意思都没有了,皇上宠了她这么长时间,也从没见她做出过什么来。
她便如此被按在地上,如同王八一样,抻着脖子祈求姐姐留她一命。
这倒是让我想起她那日走地鸡的模样了。
“姐姐,先办正事,留她一条命,听后处置。”我压在姐姐耳边低声说道。
姐姐笑盈盈的瞧着我,眼中一如往日宠溺:“好,听月儿的。”
说罢,姐姐换了一身盛装,命人敲响皇钟。
皇钟一响整个皇城都纷纷苏醒。
我换了做姑娘时一身轻装。
偏生这幅模样让宇文瑾瞧见了,他咬着牙骂了句小骗子,就带着人匆匆走了。
11
我带着染墨及宫中亲卫,直接杀去了丞相府。
丞相是好日子过惯了,我到的时候,他竟然连官服都没穿好。
倒是省了亲卫帮他脱衣服的时间。
我一个搜字,整个丞相府便被砸的乱响。
丞相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昏了过去。
可这场面怎么能不让他亲自看看?
一盆冷水把丞相浇醒。
瞧着他在夜风中发抖,我倒不觉得残忍。
在出云观这些日子,我听见他对百姓做的事,比这残忍了不知多少倍。
整个丞相府搜出金银宝物不知凡几。
偌大的国库,直接填满了一半。
我带着亲卫回来时,宫中已然平稳,姐姐正在前朝应付那些老头子。
至于那些后宫妃嫔的娘家,早与我们联合,这会儿即便有想跳反的,也得想想宇文瑾手中的刀快不快。
我领着染墨各宫走了一圈,安顿好所有人,又转身进了地牢。
自从姐姐做了皇后,这地牢便已经废弃了,到没想过还有重新启用的时候。
地牢里灯火昏暗,郑贵妃被吊在刑具上,这会儿她也不疯了,只是目光幽幽的 盯着我,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她说她是穿越来的,说她有金手指,我们应该都臣服才对。
我突然没了兴致,跟一个疯子又较什么劲呢?
让染墨跟她说了外面的情况。
瞧着她眼中亮光一点一点熄灭,我笑盈盈看着她:“郑知许,给你最后一个体面,自尽吧。”
我让人把她放下来,瞧着她拿起剑在脖子上比划,半天也只是划开了个小血口,就疼的满屋子乱串,嚷嚷着要死了。
一会儿又拿起白绫,半天也扔不上去房梁。
只是她迟迟不肯对那一小瓶药伸手,那才是最快能要了她命的东西。
我实在看的不耐烦,招了招手:“喜公公,帮帮她。”
喜公公一瘸一拐走了出来,曾经他是狗皇上身边最受宠的大太监,自打我离宫之后,他便被郑贵妃陷害的逐出宫去,还打折了一条腿。
太监的手段自不必说,郑贵妃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还在重复她错了。
我叹了口气,缓缓摇着团扇,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12
盛启十三年,庸帝薨,贵妃郑氏霍乱后宫,其母族郑丞相意图谋反,皇后陆氏力挽狂澜,清君侧,以正视听。
建安元年,皇太弟宇文瑾继位,大赦天下,聘娶永城王府嫡次女陆月华为后。
先皇之妃后尽皆留宫,依次位奉赏,择日迁居。
后宫之中许久未如此热闹。
我悄悄托了托头上凤冠,姐姐眼尖手快,轻轻在我手背拍了一下:“都嫁人了,还这么不稳中。”
“沉嘛。”我拉着姐姐衣袖,可怜巴巴撒娇。
她向来拿我没法子,只能连哄带骗,让我好好坐着。
我缠着她与我并肩坐下,压在她耳边笑语:“姐姐,你什么时候在给我找个姐夫?找一堆也行。”
“你这小妮子!”姐姐红了脸。
我连连告饶,幸好礼官来的及时,否则我难逃姐姐魔爪。
大红凤辇抬出,我随着礼官做着繁复的礼仪。
偶尔抬头,正瞧见我那老没正经的爹拽着我娘的手泪眼汪汪,还冲我做着口型。
他说,闺女 ,坚持住,就这一次,以后你就能一直懒下去了。
我默默瞪了他一眼,当真以为我还如同幼时一样好骗?
最后一项礼仪走完,我把纤手搭在宇文瑾伸出的大手上,灼热的温度似乎映衬着这漫天红霞。
看着下面满处文武百官,我微微侧头 ,小声说道:“宇文瑾,我累,等会回房我就先睡了。”
他似乎浑身紧绷着一僵,而后也压低着声音:“小骗子。”
我清楚的听见,这三个字里带着笑意和无尽的欣喜。
我只是不明白,结婚拜堂之后,不就是睡觉吗?左右都是睡觉,我先睡不是一样吗?我又骗他什么了?还有这可笑吗?
多年后。
御花园内。
我手捧着手壶,懒洋洋缩在躺椅上,恨不得用袍子将自己裹成一个球。
姐姐却在旁边笑的眉眼具开。
我气鼓鼓的瞪了她一眼:“都说我是小骗子,我看你们才是大骗子。”
“姐姐,你怎么从未跟我说过,结婚晚上还要干活。这都几年了,我是懒着了,可我这肚子是一点也没歇。”
面对我的质问,姐姐是一点愧疚也没有,反而扶着石桌,笑的哎呦哎呦的。
手里还捉弄着从我肚里跑出来的崽。
“洞房花烛夜,也就只有我们小月儿能认为是在干活。”姐姐笑语了一句。
我哼了一声,把头扭过去。
偏生却瞧见一处花开。
(完)
嫡姐素来大公无私。
抄家那日,小妹留了点治病钱,她却夺过银子交给官差。
“抄家便是要抄光家底,怎能私藏?”
因为没钱治病,小妹高热身亡。
进入乐府后,嫡姐说舞姬低贱,她绝不跳舞。
等我一舞得了襄王青眼,她又出面指责我舞技不精。
“庶妹自幼举止粗俗,怎能将舞跳好?”
话毕她身着纱裙,翩翩起舞,吸引了襄王注意。
襄王说她舞姿曼妙,又敢于直言,将她带回王府。
可她临走前却告发我偷人。
“我一向公正,即便偷人的是我妹妹,我也要实话实说。”
乐府再也容不得我,将我送往花楼。
嫡姐眼睁睁瞧着我被拍卖,语气平静:“这是你的命数。是你自己行为不检,才落得如此下场。”
我在花楼受尽凌辱,泣血而亡。
再睁眼,又回到了我给襄王献舞那日。
1
嫡姐宁死不肯当众跳舞。
她说这是低贱之人所做之事。
因此今日襄王前来,赵四娘就安排了我去献舞。
我一曲舞罢,掌声雷动。
襄王甚至站出来,说他要带我回王府。
可嫡姐身穿一袭薄纱裙,突然出现。
她蹙眉指着我,冷声道:“庶妹自幼举止粗俗,怎能将舞跳好?”
话毕她翩翩起舞,身体曲线凸显得淋漓尽致。
她跳了舞,不忘数落我:“庶妹,瞧见没有,你舞技不精,方才跳错了两拍。”
她还义正严辞地对众人道:“我和庶妹不同。她以舞取悦男人,日日扭胯,我却视舞为风雅之事,从不当众献舞。”
“今日起舞,并非为抢她风头,只是怕她蒙蔽了世人,让人以为一曲好舞不过如此。”
重生后,再次听见这番话,我已经心如止水。
可那些男人却惊叹她舞姿曼妙,又夸赞她直言不讳。
方才说要带我走的襄王,现在说要带她回王府。
谁知,嫡姐大义凛然地拒绝了他。
“王爷方才既然说了要带庶妹回府,那便将庶妹带走。我才不屑于抢旁人的东西。”
男人们听了这话,又连连感叹她有风骨。
襄王皱眉看着我,方才的惊艳之色消失得荡然无存,冷着脸道:
“不过一个舞姬,日日献舞供人取乐,本王才不要她。”
他转头看向嫡姐,“本王要的是你。”
嫡姐面上依旧不肯,可我知道,她是装的。
2
前世,嫡姐也是如此。
她以我为理由拒绝襄王,说是不想抢我的东西。
为了和我撇清干系,襄王有意让我难堪。
他在我演出时说我舞姿不堪,又说我琴声难听,让人砸了我的琴。
此前我也曾有盛名,可经由襄王这一闹,我的口碑一落千丈。
赵四娘也不让我去表演了。
在乐府,不能表演,就没有生计。
我没了收入,连饭都吃不饱,饿得瘦骨嶙峋。
襄王见状笑眯眯地和嫡姐说:“她都这样了,这下你该明白本王的心意了吧?”
嫡姐这才缓缓点头,“既然王爷心中的人并非庶妹,那我愿意跟王爷走。”
可嫡姐临走时也不肯放过我。
她收拾好包袱,跑到赵四娘面前,当着宾客的面说我偷人。
“我一向公正,即便偷人的是我妹妹,我也要实话实说。”
3
嫡姐的卧房和我的挨着。
她说我房中时常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男子的喘息。
她还说,曾见我数次在夜里开窗,将什么人迎进房中。
看客们对我指指点点,说乐府养出我这样的姑娘,倒也和青楼没什么两样。
可我哪有偷人啊?
我不过就是养了只小猫。
夜里我给小猫留了窗,它时常爬进来找我玩。
我给它喂了东西,摸摸它的头,它舒服得发出呼噜声。
我要开口解释,赵四娘却让我住嘴,将我领进后房。
赵四娘告诉我,唾沫星子是能淹死人的。
嫡姐在众宾客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即便我是清白的,我的清誉也没有了。
被人误会,我做不到闭口不言,还是解释了一番。
我解释之后,嫡姐依然不为所动。
“庶妹,我看着你长大。你们这种庶女最会做偷偷摸摸的事,分明就是养了男人被我知晓,临时找出来的借口罢了。”
哪怕我给她看了那只小猫,她也只是淡淡道:“做戏做全套,你的演技真不错。”
那事之后,嫡姐的声誉愈发好了。
我听见外面的看客夸赞她品行高洁,大义灭亲,襄王也对她赞不绝口。
可她得了名声,付出代价的人却是我。
在嫡姐的引导下,旁人说我谄媚,说我是丢了身子的脏女人。
乐府容不得我这种没有清誉的姑娘,我被送去了花楼。
4
送去花楼,便要接客。
我曾经是官家女眷,和寻常的花楼姑娘有所不同。
所以我的第一夜,是用来拍卖的。
我被灌了药,换上一袭几近透明的长裙,抬上正中央的台子。
台子上有一个琉璃榻,我平躺在上面,画着漂亮的妆,供无数男人观赏。
“这小娘们,生得真不错。”
“只是太瘦了,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折腾。”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何妈妈开口:“起卖价,五两银子。”
我听见一群男人出口竞价。
胖的、矮的、长满麻子的、一身褶子的……
在这群人中,我还看见了姐姐。
她跟着襄王一块来的,直视着近乎赤身的我。
我最后的成交价是二百六十七两银子。
买下我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富商。
那人浑身上下鼓鼓囊囊,身上还有一股怪味儿。
他当众用又粗又圆的手指戳着我的身体,“送进房里吧。”
何妈妈又让人将我抬进去。
进去时,嫡姐从我身边经过。
她冷眼看着,语气平静:“刑今叠,这是你的命数。是你自己行为不检,才落得如此下场。”
“别妄想求我。”
那晚我在花楼被人欺侮,嫡姐携着襄王的手款款离开。
一旦开始接客,便再也停不下来。
我夜夜被推出去迎客,身上的伤痕斑斑点点,在我身上的男人也形形色色。
死的那天,其实是有征兆的。
没由来的,我梦见了小妹。
5
刑府抄家前,小妹染了风寒,病了好几日。
抄家那日,小妹还在高热。
她只有六岁,趁官差不备,偷偷往自己身上塞了一两银子。
官差没检查出来,我们离开了刑府。
小妹把钱揣在衣裳里,肚子有些鼓。
嫡姐见了,心下疑惑,问她是不是藏了东西。
小妹连忙后退,躲在我后面。
可嫡姐强行撩起她的衣裳,找到了那一两银子。
小妹难过得哭了起来,“这……这是用来给我治病的钱……”
嫡姐却并不理会。
她又拐回去,将银子交给官差,还大义凛然地道:
“抄家便是要抄光家底,怎能私藏?”
当天晚上,小妹起了高热。
她难受地蜷缩成一团,迷迷糊糊道:“姐姐……我怕死……我不想死……”
我跑出去给她请大夫,可是没有钱,大夫不愿意救她。
我回去的时候,小妹已经没了气息。
嫡姐在他身边,平静地说:“谁让她今日想偷银钱,这许是她的报应。”
醒来的时候,我呕出了一口鲜血。
小妹是她害死的。
我也如此。
6
嫡姐又成了众人的焦点。
就在我以为一切和前世一样时,突然有一名女子走到我身边。
她往我手里塞了个暗器。
我不明所以:“这是何意?”
“送你,或许你日后能用上。”
我仔细瞧她,确认在前世从未见过她。
到底出了什么岔子,这人这暗器又是什么情况?
但我来不及多想。
我听见嫡姐冷声开口:“我不想抢庶妹的东西。除非……你让我知道你的诚意,知道你并不喜欢庶妹。”
这句话,是我前世噩梦的开始。
但这一次,会成为嫡姐余生一切痛苦的开端。
我走到舞台中央,在一众看客中,高声对着何妈妈喊:
“何妈妈,我要告发嫡姐与人私通。”
嫡姐闻言蹙眉,“刑今叠,你在说什么?”
我将嫡姐当年说的话原封不动还给她。
“我听见嫡姐房中时常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男子的喘息。还曾见她数次在夜里开窗,将什么人迎进房中。”
看客们瞠目结舌,“没想到刑大姑娘居然是这样的人……”
“表面看着光鲜亮丽,骨子里却是烂的。”
嫡姐自然在乎声誉,连忙道:“刑今叠,你这是在污蔑我。”
“你因为襄王的事情记恨我,才故意这样说的!”
襄王正在兴头上,虽然对此有所怀疑,但还是为嫡姐说话。
“凡事都讲究证据,空口白牙说的话,谁会相信?”
我已料到,嫡姐如今有襄王相助,不是我两句话便能伤得了的。
于是,我早便做了准备。
“若是不信,何妈妈大可去搜嫡姐的房间,证据就在房中摆着呢。”
嫡姐脸上浮现惊疑之色,紧紧捏住了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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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与宫妃相约死遁,吃下龟息丸,却被我爷爷施针救醒了。
而那妃子在七天后苏醒,却没人将她救出坟墓。
世子袭爵后,把我全家活埋。
「蘋儿在棺材里活活等死的滋味,你们也该受一遍。」
重生后,我又回到了王府问诊的那一夜。
我回禀王爷:「你儿死透了,抓紧收殓吧。」
1
我爷爷性子木讷,不懂变通,在太医院坐了几十年的冷板凳。
说是太医,其实一把年纪了也被人呼来喝去,当药童使唤。
可那天他接到了康王府的深夜急召,回来时忽然成为太医院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原来世子夜里突发急症,气息全无,命悬一线,亏我爷爷使出浑身的针法,终于唤醒了世子。就此,我爷爷一改往日的消沉,变得德高望重,声名远扬。
怪的是康王府自有专门的太医驻守,即使有疑难杂症,也会去请太医院的几位元老。
怎么那天会找上我爷爷?
可我们沉浸在飞黄腾达的喜悦里,来不及多想。
我爹死得早,我和我娘全靠我爷爷微薄的俸禄养活。
京城寸土寸金,我们家只住得起两间破旧漏雨的砖瓦房。
我爷爷拿王爷给的赏钱买下了一间小院,虽然不大,足以遮风挡雨。
「爷爷原先就怕死了以后,你们娘俩的日子不好过,这下可好了。」
可惜这样的好日子只持续了三年。
三年后,我爷爷命中最重要的贵人——康王爷,于自家宅中暴毙,三年前被我爷爷从鬼门关捞回来的世子袭承王爷爵位。
老康王丧期还未过,新受封的小康王便带人乌泱泱地大驾光临。
不是来报恩,而是来报仇。
他踩着我爷爷的脊梁,字字如针:
「老东西,若不是你当年多管闲事,我和蘋儿早已双宿双飞。」
蘋儿,谢蘋藻,谢贵妃。就在世子突发急症的同一日,贵妃也撒手人寰。
原来世子当年竟和贵妃有了私情,他们约定一同假死。
「我和蘋儿同食了龟息丸,约好一同逃离这俗世规矩,做一对平凡夫妻。」他脸色忽地阴沉下来,「谁允许你救醒我?」
「你可知父王把我锁在府里三个月!三个月后,她的身子已烂了,棺材里都是她挣扎的痕迹。」
他一拳砸在地上,血渗进了砖缝。
为了报仇,他把我全家拖进深山活埋。
一铲一铲的土倾倒在我们身上。
我爷爷抱着我,浑浊苍老的眼流下泪来:「青叶,是爷爷对不起你。爷爷明明是救人,怎么变成害人了呢?」
「是爷爷太蠢了。下辈子,下辈子爷爷一定不出风头了。」
2
万万没想到,我没有死,却回到了被王府传召的那一晚。
这一次,我拦住了爷爷,求他带我去见见世面。
我难缠得很,太监福生又在不停地催,我爷爷只好把我一起带上了马车。
他叮嘱我:「进了王府,可不要乱说话。」
王府戒备森严,世子寝殿人人如临大敌,见到我爷爷纷纷让开一条路。
世子昱珩倒在床上,面如金纸,唇无血色。
康王扶着站不稳的王妃,表情冷肃。
太监福生的两片薄如纸的唇一张一合:「胡太医,世子晌午时还好好的,下午就忽然病倒了,人事不省,请来的郎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您看看是什么原因?」
我爷爷替世子把脉,脉象怪异,他苦恼地皱紧眉头。
我知道,一炷香以后,他就会拿出银针来施针。
龟息丸稀罕难得,我爷爷诊不出这种江湖神药,但他针法了得,知道如何唤醒沉睡的气脉。
福生的提醒适时而至:「胡太医,您可得看仔细了。咱们世子原本活蹦乱跳,若有个三长两短,难说不是您医术不佳呀!」
豆大的汗滴从我爷爷头上滚落。
我前世没有陪爷爷一同来王府,不知今晚是这样地险象环生。我原以为救活了昱珩会全家遭祸,殊不知救不活也是死路一条。
既然此难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钩心斗角、尔虞我诈,我爷爷都一窍不通,他只知道,为医者需尽力而为,才能问心无愧。
于是他点点头,小声道:「世子殿下气若游丝,一息尚存,微臣医术不精,但尚通针法,眼下只能先用银针疏通气脉,稳住脉象。」
王妃闻言大怒:「你连个所以然都说不出,就敢给我儿施针?若非其他太医都被召入宫中,怎会只请来你这个老不中用的!」
原来如此。今夜突然昏迷不醒的不止康王世子,还有宫里那位谢贵妃。
陛下宠爱贵妃,自然急得火烧眉头,连夜召集太医院的众位太医。
当然,和往常一样,我爷爷又被忽略遗忘。
意识到这一点的爷爷又陷入失落,被王妃骂得手颤了一颤,可他还是低着头,诺诺道:「王妃息怒,是小人医术不精。」
康王一挥手:「算了,昱珩现在危在旦夕,你姑且试试吧。」
不等我爷爷开始施针,我忽然哈哈大笑,大气都不敢出的王府众人面面相觑,我爷爷更是吓得煞白了脸。
王妃端庄明丽的面庞扭拧成一团:「你笑什么?」
我拽住想要跪下请罪的爷爷,掷地有声道:「医者有六不治,其中第一条便是——骄恣不论于理者,不治。康王府求医问药,态度轻蔑狷狂,言语中还有威胁之意,这样的人,不值得治。」
「你……」王妃怒目圆瞪。
我又抢白道:「还有一条,阴阳并,脏气不定者,不治。你儿气息混乱,有大衰之象,已然是死期将至,救不活了,天气炎热,抓紧埋了吧。」
看着王爷阴霾冰冷的眼神,我知道我不是第一位说出昱珩命数已尽的医者。
地蒸暑气,王府内笼绕着隐隐的血腥味,世子昱珩的床头搁着一个半新的、不属于我爷爷的脉枕,殿内东南角落着一个四分五裂的药箱。
——上一位郎中已经命丧王府。
王妃听了我的话,一怔,眼神变得恍惚涣散:「满口胡言!好好的人,怎么会没救了呢?」
她发白的嘴唇一张一合:「没用的奴才,拖下去,打死。再找人来,再找人来救我儿……」
我爷爷急得满头大汗,慌张地看着我,仿若一只受惊的兔子。
我却笑吟吟镇定自若。
我爷爷虽人微言轻,好歹也是六品太医,康王再恼火,也不敢动用私刑。
果然,康王用阴鸷的目光紧紧锁着我:
「你自以为当的是皇差,便可以在本王面前放肆?」
「不错,我现在不会杀你,可延误病情、害死世子的罪名,你们两个可担当得起?」
3
我和爷爷被康王扔进了大牢。
我爷爷已吓得魂不附体,可还是强定神安慰我:「青叶别怕,爷爷托人去求求沈院判,他和王爷素来交好,有他说情,念及你年纪尚小,王爷会网开一面的。」
沈院判哪里会帮我们?他一向把我爷爷当成太医院的笑柄、茶余饭后衔来消遣的点心罢了。深受皇帝宠爱的贵妃命悬一线,沈院判带领众太医一同进宫诊治,却把我爷爷留在王府当差,存的是祸水东引的心。
若是贵妃殒命,那皇帝的全部怒火都会倾泻在唯一没有前来会诊的我爷爷身上。
可沈院判没料到,世子这晚竟然险些丧命,而我爷爷摇身一变,成了康王府的「恩人」。在康王爷的力保之下,我爷爷非但毫发无伤,还顶替他坐上了院判之位。
世子的病王府上下瞒得很死,前世的沈院判只以为是王府中人有什么难言之隐,急着请人收拾残局,我爷爷木讷又一根筋,自然当不好这个差,沈院判还等着我爷爷无功而返后,他姗姗而至,使一番圆滑的人情世故,让王爷更亲重于他。
重活一回,我想告诉我爷爷,并非你不聪明,而是这一局本来就九死一生。
今晚,世子昱珩与谢贵妃会同时断气。阴戾的王爷、悲怆的皇帝,还有急着找人背锅的太医院,相比之下,牢里竟然是最安全的地方。
果然,第二天狱卒送来了两碗馊饭,我爷爷还想理论两句,狱卒冷哼一声:「世子殿下昨天夜里殁了,就这两碗还是康王爷的特意关照,想吃好的,等着明天的断头饭吧!」
我爷爷顿时老泪纵横,心里早就一团乱麻,却还抱着我语无伦次:「青叶,没事,别怕,有爷爷在,不会有事的。」
康王爷提前打过招呼,上公堂不过是走个过场,我和爷爷必死无疑。负责审案的官员哈欠连连,我爷爷跪在堂下泣不成声:
「是我学术不精,庸医害命,求大人放过我的小孙女,她……」
那官员听腻了喊冤苦求,心里早就麻木一片,猛地一拍响木,止住了我爷爷的哭声,又随意拿起一根签子就要丢:「胡氏祖孙二人,三日后,菜市口问斩。」
我突然抬声:「且慢。」
「我的供词你也不记吗?或许王爷要看。」
他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又慢慢放下签子,懒懒地拿起笔来。
「说。」
「我们之所以不为世子诊治,拖死了世子,是因为我正急着进宫,给贵妃看病。」
听到贵妃两个字,那官员的眼睛第一次睁开了。
「胡言!贵妃是你能拿来挡罪的?」
我笑了,突然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站了起来。
「我是巫医,一早知道贵妃危在旦夕,急着进宫救人,却被王府拖住了脚。」
我故作苦恼地揉了揉额角:「如今贵妃魂魄未散,尸身未腐,若我能进宫作法,贵妃她尚可起死回生。只看大人给不给这个机会了。」
官员愣了许久,也只能说出「放肆」二字。
我知晓他在犹豫,继续步步紧逼:「大人细想想吧,若是您今日高抬贵手,送我进宫,贵妃能够起死回生,皇上龙颜大悦,您此生会是何等尊荣富贵?」
「若我没能救回贵妃,我自然死路一条,可大人忠君爱国、孝顺贵妃心切,陛下不会不领这个情。」
那官员的属下四面环伺,状似无意,可耳朵皆竖着,还有人暗地里咽了咽贪婪的口水。
「大人树敌多少?堂上有多少人想坐上大人的位置?」我环顾四周,微笑,「若圣上他日知道有人或许能救回贵妃,却死在了大人您的刀下,到时候王爷可会救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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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死遁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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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嫡姐有副菩萨心肠。
为了救人,她把我推出去做了花尸,成了远近闻名的玉观音。
我在无尽的痛苦中吸收了怨气,于花中重生,在阵阵梵音中降世,被世人尊称为佛女。
圣上听闻这两桩奇事,特召玉观音与佛女入京,想看看是谁更胜一筹。
我看着远处被众人簇拥笑得悲天悯人的嫡姐,勾唇一笑。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呢,我的好姐姐。
1.
被绑住手脚的时候,我拼了命的哭喊哀求,可嫡姐只是关切的扶起一旁惊魂未定的男人,柔声的询问他有没有事。
那是城里专门拐卖儿童的人牙子,也是此次祭品本来的人选。
自从两年前圣上寿数将近,便重收赋税,大兴道法之术,妄图求得长生。
这两年来,各地洪水、瘟疫频发,动乱四起,民不聊生,又受朝廷之命,祭祀之风便越来越盛。
「花祭」就是我们本地的祭典之一。
此祭要在活人之上凿出无数孔洞,再放上特殊炮制过的种子,以血肉之躯作为供养,使之在其中生根发芽,最终开出无数绚丽的花朵。
而供养之人,会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被无数的花朵覆盖,成为「花尸」。
花尸会被沉入河底,以求洪灾褪去,瘟疫平息。
花祭的兴起源于一年前的瘟疫。
那时候的嫡姐为了彰显她的菩萨心肠,到处开仓放粮,银钱不够了,便做主断了府里庶女和姨娘的月供。
我娘为了养活我,便开始变卖首饰。
嫡姐知道后,却又嫌弃我娘丢了府里脸面,把所有首饰全部收缴了不说,还让我娘在雪里跪了一个时辰。
我娘从此落下了病根,又被丫鬟传了瘟疫,自此含恨而终。
那个传染我娘瘟疫的丫鬟,是我嫡姐身边的。
嫡姐每天都要去慰问染了瘟疫的人,但她自己从来不去,而是让身边的丫鬟去,还严防死守,不让丫鬟近身。
丫鬟卖身契捏在嫡姐手里,为了不被打杀,只能无奈听命。
丫鬟染病后,身子烂的只剩一口气,嫡姐就是这时候提出了花祭的想法。
那天,丫鬟的哭嚎贯穿了整个府邸,她声声泣血,喊了一遍又一遍我还没死。
她被沉河的时候,我还能从花朵掩映中,窥见她瞪裂了眼角的双眼。
花祭之后,瘟疫慢慢被控制下来了,于是我嫡姐成了小有名气的女菩萨。
可我分明看的清楚,那根本不是我嫡姐的功劳。
那是无数死了丈夫的妻子,无数死了孩子的母亲,不眠不休熬制汤药燃烧艾叶的成果。
但人们在困境之时,往往对不可名状之物感到敬畏和恐惧。
所以今年的花祭,一如既往的举行了。
或许是出于某种不知名的愧疚,此次的祭品特意选取了一个专门拐卖儿童的人牙子,他是从外地流窜过来的,在此地没有亲人。
但他却在仪式开始的前一刻,被我嫡姐救下来了。
理由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任何人都应该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然后嫡姐转头对我说:
「妹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姐姐相信你会有这个觉悟的。」
2.
我拼了命的争辩,说此人害得多少人妻离子散,无数良家少女被他卖做了娼妇,无数幼儿被他打断了手脚在街上乞讨供他玩乐。
他被做成花尸简直是便宜他了。
嫡姐却怒不可遏,高高在上的教训我:
「他不是也没害人性命么。」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他怎么不拐别人,就拐那些幼儿少女呢,肯定是他们自身贪玩,怨不得别人。」
「倒是你,眼看着这人送了性命你却袖手旁观,这与杀人何异?」
「要我说,像妹妹你这么冷漠自私的人,只有成为花尸,为百姓挡灾,才能弥补你自身的罪孽了。」
我彻底绝望,在我被拖下去之前,我分明看到嫡姐正享受着那个人牙子对她的赞美。
在我被种上花种的时候,嫡姐亲自来看望我,身后还跟着那个人牙子。
此时的他已经摇身一变,成了我嫡姐的狗腿小厮,我身上的那些孔洞就是他一刀一刀剜出来的。
嫡姐嫌弃的看着我面目全非的身体,特意叮嘱他们小心些,不能让我在花朵长满全身之前死掉。
只有如此,才能洗清我的罪孽,全了她的菩萨心肠。
临走之前,她还感叹的念了句佛号,称这世上知音甚少,没人能真正理解她纯良的内心和悲悯的天性。
我只觉得可笑!
可怜!可悲!可恨!
可我什么都做不到,只能任由那些疯长的枝叶一点点蚕食我的血肉。
很快,到了花祭那一天,绚丽的花朵已经覆满我的全身,无尽的痛苦折磨的我生不如死。
当冰冷的河水将我包围的时候,嫡姐正站在高台上,接受着众人的欢呼。
她面如菩萨,白衣翻飞,不染尘埃,可只有我知道,那到底是怎样一颗肮脏腐烂的内心。
自我沉河之后,以我为中心的河水突然平静,洪水不在泛滥,河面上常年萦绕的死气也消散一空。
百姓称这一现象为「神迹」,而神迹的缔造者,自然就是我的嫡姐。
于是她的名气大涨,无数人为她刻碑立像,供奉的菩萨像也雕刻成了她的脸庞。
她成了名副其实的「玉观音」。
但嫡姐不知道,有一双眼睛,一直在静静的看着她。
那双眼睛,来自河底的尸体。
河水的平静,是因为水底的我,吸收了无尽的怨气,这片河底,葬着无数痛苦的灵魂。
在嫡姐的白玉观音像开工之时,一枚小小的种子悄然从河面浮出,落在了路过僧人的鞋面上。
在嫡姐的白玉观音像建成之时,距离百里之外的一座寺庙里,庙里的得道高僧坐化,留下了一枚种子。
种子落地生根,迅速长大,开出了巨大且纯白的花朵。
花朵之中,坐落着一位纯洁无瑕的少女,开口便朗诵佛经,周围还伴随着阵阵梵音。
僧人大骇,跪下参拜,尊称其为「佛女」。
佛女之名,一度盖过了嫡姐的玉观音之名。
与此同时,京城八百里急召,宣玉观音与佛女一同入京,誓要分个高低。
3.
啪的一声,嫡姐打碎了今日的第四套茶具。
她焦急的在屋里踱步,用手帕掩住口鼻,嫌恶道:
「哪里来的花香,闻着让人生腻。」
一旁的全德急忙说道:
「许是这两日庭院里的花开的盛了些,小的这就让人挪走。」
全德就是当初的那个人牙子,这是我嫡姐为他新取的名字,喻为品德俱全之意。
如今的他,是我嫡姐身边最锋利的一把刀,专门替嫡姐干些脏活。
毕竟这世上还是有些心明眼亮之人的。
嫡姐蹙眉道:
「罢了,这些都是些小事。」
「倒是那个所谓的佛女,到底是什么来头,竟引得圣上邀她跟我一同入京。」
全德连忙陪笑:
「嗐,都是些愚昧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会一点戏法就引得他们五体投地。」
「什么花中降世,口吐佛音,都是刻意营造的噱头罢了。」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也配跟主子您比。」
「您可是真正的菩萨降世,您要是流一滴泪,那就是观音泪,可少不得四海同悲呢。」
「行了,越说越浑了。」
嫡姐笑着打断他,可面上却舒展开来,又恢复了那副悲天悯人的菩萨像。
话虽如此,可嫡姐心里仍有顾虑,她既恼怒我挡了她的路,又忌惮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神异。
思及深处,竟幽幽感叹了一句:
「果然成仙路上,总少不得妖魔鬼怪来绊脚。」
「或许是上天怕我仁慈心太盛,伤了己身,所以才特意派下这种妖孽来助我打磨心性。」
「真是菩萨也难当啊。」
见嫡姐还是心思沉重,全德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主子若是担心圣上被那种邪门歪道所迷,小的倒是有个主意。」
「我们可以先发制人,主动献宝,以此来获得圣上的欢心。」
嫡姐来了兴趣,可圣上本就是坐拥天下之财的人,平常的俗物,定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全德自信一笑,眼中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兴奋。
在他当人牙子的时候,曾流窜在多地作案,走的路多了,见识的东西也就多了。
他偶然得到过一本古籍,古籍中记载着一篇丹方,名曰升仙丹。
食之可令服用者短时间内精神焕发,有回春之效。
但此丹制作方法残忍,且极易上瘾,长时间服用,会过于兴奋而亡,但一旦停药,就会形销骨立,气郁而亡。
这是一条无论怎么选,都注定会踏上的死路。
嫡姐听闻后,若有所思。
当今的圣上已经垂垂老矣,就算拼命追求长生,也只不过是空中楼阁,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倒是太子,正当壮年。
嫡姐念了句佛号,不轻不重的呵斥了全德几句:
「什么代价不代价的,圣上是真龙天子,我又是菩萨心肠,得上天眷顾,就算是毒药入口,也侵扰不得半分。」
全德低头称是,心中已明了嫡姐的意思。
临了,嫡姐又问了一句:
「这药难不难制成?」
「不难,只是要用一百个幼童身体上不同的部位,麻烦了些。」
嫡姐松了口气,不难便好。
4.
我收起蔓延的花枝,只留一枚种子覆在全德的身后,跟他一路进了府里的密室。
这里关押着十几位幼男幼女,都是些无父无母的孤儿。
他们死在哪里,不会有人在意。
在一室狼藉中,我瞧见一个眼熟的女童,她曾在我花祭当天,牵着母亲的手,眼睛亮亮的看着台上的嫡姐,眼里满是感恩。
可如今,她的母亲死了,她也即将成为升仙丹的第一味药材。
第一味药材,是右手的掌筋。
看着喷射而出的鲜血,我的眼里满是冷漠,转身离开。
在进京之前,我还有很多事需要准备。
回到百里之外的寺庙,我疲惫的闭上眼睛,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地狱也比之不及,我就是把自己掰开了揉碎了,也救不了那么多人。
还是要从根上下手才是。
在我启程的前一天,了一死活要跟我前去。
了一是寺里的小沙弥,如今不过八岁。
几个月前,他们村里遭了洪灾,他娘在与邻居争食的过程中不慎死去,他爹把他放在了寺庙门口,揣了把刀下山,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做主收下了他,但是了一的法号是他自己取得,他说他生平只有一件心愿想要了却,可我怎么追问他都不肯说。
与其他人不同,了一见过我的真身。
我从圣洁的花中诞生,长了一副庄严美丽的佛像,又有种种神异之处,其余的僧人对我佛女的身份深信不疑。
但只有我清楚,我是从怨恨中诞生的妖邪,无数痛苦的灵魂裹挟着我,每天晚上我都能听到无数低语在我耳边萦绕。
那不是什么纯洁的花瓣,那是无数的白骨堆叠,那不是什么无暇的根茎,那是无数的血肉交融。
但了一见过我的真身之后,只是沉默。
只是在他第五次偷偷摸我的花瓣之后,我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拍开他的手,开口问道:
「你真的不害怕么?我是妖邪。」
了一心虚的收回自己的手,嘟囔到:
「为什么要害怕?」
「你是吃人了还是伤人了,你明明救了那么多人,我为什么要害怕。」
「如今这世道,佛祖伸手要财,菩萨低头吃人,仙子倒是拈花一笑,说没钱不能过夜。」
「若是妖邪都像你这般,我头一个供奉你,我不光要供奉,我还要宣扬。」
「等我长大了,娶上个十个八个妖邪,再生一堆小妖邪,让妖邪称霸世界,让妖邪……哎呦!」
我终于忍无可忍给了他一拳头,这屁小孩,长得还没门槛高,净想美事。
可如今,这个只会撒泼耍无赖的孩子,要跟着我去京城。
我直勾勾的盯着他,语气严肃:
「此去凶险,我顾不上你,你有可能一去不回。」
他也直勾勾的盯着我,语气严肃:
「那便一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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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4-05-20 22:18:38  更:2024-05-20 22:3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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