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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个人寒心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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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个人寒心是什么感觉？

我的十二岁生日上，老爸拿着话筒和所有人说：「经常有人会问我该怎么样才能像我一样培养出这样优秀的女儿？」
「要我说她哪里优秀了？年岁渐长，反而愈发不服管教，今天十二岁生日，明明是做主人的，不主动招呼客人，只要说她两句不好就马上甩脸子。」
「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家务什么的从来都不会做，就这臭脾气，要不是有我的基因在，现在就是一个妥妥的熊孩子，长大就是放火打劫的大坏种！」
台上的我爸说得眉飞色舞、滔滔不绝，把我贬得一无是处，说到兴起时还要喊我上去讲两句。
可我却自顾自地看向身旁的舅舅。
我在想，要不要换个爸爸。
1
我爸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
他出过书，也接受过大大小小的采访，还出席过各种论坛和讲座，现在是个在网上拥有几百万粉丝的大博主。
我妈是当年的市高考状元，为了培养我，心甘情愿当起了全职太太。
我们一家都是别人眼中的「高知分子」。
我爸妈也立志于把我往一个「高知分子」上培养。
可是我并不算聪明的小孩那一种。
我爸比我更懂我，他说，笨鸟先飞，勤能补拙。
于是他让我这只还在上小学的笨鸟，要在小学毕业前学完初中的课程。
数学卷子上奇奇怪怪的题目，我需要咬着笔杆子，冥思苦想很久，才能勉强写出一个和标准答案擦肩而过的错误解法。
数学写不出来，课文和单词我也需要背很久很久。
平常都是我妈辅导我作业和功课。
我妈的脾气算不上好，却也还算温和，虽然每次辅导我作业都免不了最终以我把她气哭来收场。
翻倒的茶水，撕烂的课本和卷子，她哭着喊着骂我不争气的声音，都一并装在我这个狭小的房间里。
和别人家的小孩不一样，我最讨厌的日子是周末。
每到周末晚上，我爸就会布置一场小考，亲自来检验我一个礼拜的学习成果。
我爸的目光随着我卷子上的红叉越来越多时，也逐渐冷却了下去。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结到了冰点。
他紧锁着眉毛，一张脸阴沉得可怕，眼睛如同墨水瓶里漆黑一片的墨水，盛着滔天的怒气。
他捏着卷子，声音低沉地问道：「你都上六年级了，给你报了那么多的补习班，现在连初三的题目都能写错一多半？」
「高一诺，你要不要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到底在写什么？」
我很清楚，他已经发了火。
现在这样平静又淡然的语气，不过是海上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前兆。
我坐在书桌前，一直垂着脑袋抠着指甲盖，听到他的话后，我把脑袋垂得更低了。
他又说：「你让我和你妈的脸面往哪搁？」
「我和你妈因为你，连一点脸都没有了。」
2
夜晚的空气沉寂得可怕，心里像是打了一个叮叮咚咚的鼓，我的心在这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不小心发出一丁点声音，惹他生气。
最后我还是鼓起勇气向我爸道歉，我说：「对不起爸爸，今天的卷子有点难，我下次不会了。」
我爸没说话，什么都没说，就那样死死地盯着我。
他转头马上把我妈喊了过来，他指着我妈的鼻子，毫不客气地质问道：「你每天都在干什么？」
「都不用你去上班挣钱，就连带个孩子都带不好，不知道到底是你笨还是她笨，教了这么久你就教了个废物出来。」
他冷冷地扫了我妈一眼，然后嗤笑道：「就你？还能是高考状元？谁家状元连个十几岁的小孩都教不好？」
我妈的脸一瞬间变得通红，脸上满是窘迫和难堪。
她咬着后槽牙，越过我爸的身影，怨恨地看向我。
那灼热的视线直直地落在我的脸上，似乎要把我的脸烧出一个洞来。
后来那天，我妈举着晾衣竿追着我打了很久，我像个老鼠一样满地乱窜、东躲西藏，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我哭着喊着向她求饶。
我不明白我妈为什么发了这么大的火，我只明白是我做错了。
我躲闪着马上要落到脑袋上的晾衣竿，撕心裂肺地哭喊道：「我错了妈……我错了妈妈，我再也不敢了。」
她像是被打开了一个开关，眼下打起我来突然浑身都有用不完的力气，她毫不犹豫一竿子抽在我的肩膀上。
肩膀上传来细细密密的痛，顺着血液流遍四肢百骸，流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她红着眼睛骂道：「我让你不好好学！我让你给你爸丢人！你下次写错一道我就砍掉一根你的手指头！」
「有时候我真的想把你的脑袋劈开看看，里面到底装没装脑子！」
我突然想起了夏天我妈切西瓜时的样子。
圆滚滚的西瓜在我妈手里的菜刀下，「咔嚓」一声就变成了两半，西瓜鲜红的汁液顺着菜刀、顺着案板肆意流淌着。
我妈想像劈开圆溜溜的西瓜那样，「咔嚓」一声劈开我的脑瓜。
我的脑浆会不会也像西瓜汁那样流得满地都是？
可是我妈说我没有脑子，所以我想大概不会，就算切开我的脑瓜，里面也一定是空荡荡的。
她再一次举起晾衣竿时，我爸阴沉的怒吼从卧室传出，他骂道：「够了！别打了！吵死了，我明天不用上班的？」
「你打孩子传出去不够别人笑话的吗？笨就笨点，无非再多报几个班，多费费心，你别没完没了了。」
我爸的话像是一道赦免我罪行的圣旨。
听到他的话后，我妈立刻「啪」的一声把晾衣竿丢在我脚边，踩着拖鞋摔门而去。
3
我爸在我家的地位举足轻重，他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他站在食物链的顶端，接下来是我妈，然后是家里的小狗，大概最后垫在食物链最末尾的，才是我。
因为小狗每天都可以出门散步，最起码出门散步的那一段时间是独属于它的自由时间，而我没有。
我的时间都交给了挤满日程表的补习班，和怎么写也写不完的卷子、习题册。
考年级第一已经不再是我爸妈追求的目标，而是要上名校、当状元、成为一个真正的「高知分子」。
与我爸妈在家时那可怕又危险的气氛不同，他们在开家长会时总是一副轻松又淡然的模样。
我爸妈去开家长会时，总是要提前很长时间打扮一番。
从头发丝到皮鞋上细小的灰尘，都一一打理干净，然后无比光鲜亮丽地出现在我的教室门口。
仿佛我经历了一整个学期的战斗，只为换来他们今天两个小时的荣光。
我爸是名人，他的账号上有两百多万粉丝。
他是名人，所以我们全家也都是名人。
所以我爸一出现，那些家长就如同饿狼见了肥肉一般，窸窸窣窣一股脑全涌了上来。
我爸妈会在这个四十多个家长和小孩一同出席的重要场合，对我展现出来无比的宽容大度与开明柔和。
面对那些向我爸妈来讨教培养孩子经验的家长们，我爸眉眼弯弯，轻松又淡然地笑着说：「什么培养不培养的，孩子嘛，天性最重要。」
「我和一诺妈妈都不怎么干预她自己的事情，只是引导，并不算教育。」
我妈温柔地摸着我的脑袋，一脸笑意地跟着附和：「是啊，一诺爸爸很开明的，孩子的天性是最重要的。」
末了我妈又开玩笑似的补充了一句：「这大概就是基因吧？」
那些家长们听到我爸妈的话后，立刻向我们投来艳羡的眼神，而看向自家孩子的眼神也逐渐从恨铁不成钢变成了泄愤似的恼怒。
每到这个时候我都有些手足无措。
我的同学们一向就对我这个高高在上的年级第一不感冒，再加上每次家长会上我爸妈这番言论的洗礼，他们就会更加讨厌我。
那样不带有任何恶意的、无比纯粹的讨厌与反感。
我其实很想说实话，我想说我并没有继承我爸妈的优秀基因，我并没有那样轻轻松松就坐稳了年级第一。
我想说，第一名这样的成绩，都是我拼了命才换来的。
可我爸妈是不会让我说的，在他们眼里，努力其实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
因为只有笨小孩才需要努力，真正的天才是连努力都不需要的。
所以我一旦承认了自己的努力，那就是在狠狠抽他们自诩「高知分子」的金贵的脸。
4
我和舅舅的女儿在一个学校。
琦琦姐只比我大两个月，我们虽然在一个学校，可并不在一个班。
家长会结束后，舅舅拉着琦琦姐过来和我爸妈打声招呼就要走，可我爸一把拍上舅舅的肩膀，笑着说：「等下一起走吧。」
「正好家长们都在交流培养孩子的经验，你也来听听。」
我爸的脸明明是笑着的，但却更像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僵硬，看起来违和又古怪。
舅舅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听，可受不住我爸再三邀请，几番推脱不下，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我爸一起站在人堆里。
琦琦姐不愿意，一直试图拉着舅舅走。
我爸是名人，所以我们全家也都是名人。
那群家长听到那是我舅舅和表姐后，立刻就追问起了琦琦姐的成绩，在得到只是普通中游的水平后，他们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讶。
他们小声议论道：「怎么回事？我以为他们一家成绩都应该特别好呢！」
「不是说一个被窝睡不出来两种人吗，怎么人家的小孩次次年级第一，他家的小孩就这么差劲……」
「别乱说，根本就不是一个被窝的好吧，只是带了点亲戚，沾亲带故而已，哪能算得上一家人。」
……
那些人毫不客气地对着舅舅和琦琦姐评头论足，琦琦姐突然一下子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所有人的视线都默契地集中，然后朝着她汇聚。
舅舅的脸色算不上好看，眼下这会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更有一个家长，他是我爸的头号粉丝，直接不怀好意地对着琦琦姐问道：「你表妹比你优秀这么多，你不着急吗？」
「你是不是很羡慕她呀？」
我爸看了一眼旁边一头雾水的琦琦姐，然后笑着和大家说：「孩子是不能拿来比较的，起点不一样，以后的高度也会不一样。」
我爸永远都以为自己说的话很幽默，实际上在别人听来，更像是带着明嘲暗讽的阴阳怪气。
一点都不好笑。
舅舅的脸已经黑得如同锅底一般了，琦琦姐突然被问到，她很是莫名其妙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着急？为什么要羡慕她？」
「她有什么值得我羡慕的吗？我只觉得一诺很惨很可怜。」
她撇了撇嘴，视线从大人们交叉的身影之中穿过，径直落在了我脸上。
她看向我的眼神不带半点所谓的羡慕，反而则是那种看着路边一只淋着雨的流浪小狗，那样可怜。
可接下来她的话像一记重磅炸弹，让在场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尤其是我爸妈。
她不紧不慢地说道：「高一诺每天晚上要学到十一点，早晨五点就要起来背书、背单词。」
「周末她连出去玩的时间都没有，除了在补习班上课，就是在家写卷子，你们以为她闭着眼睛都能考第一，可是实际上她写卷子写到手指头破了皮结了痂。」
她又斩钉截铁地说：「我一点也不羡慕她，我只觉得她很惨很可怜，我不想要过这样的生活。」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如同我妈手里的晾衣竿敲在身上时，脑袋因为疼痛而产生了短暂的、一瞬间的宕机。
我爸妈竭尽全力为我包装好的光鲜形象，只因为琦琦姐的一句话，顷刻间就被击得粉碎。
我爸妈的谎言被毫不留情地戳穿。
人群的目光一下子就移到了我爸妈还有我身上。
那些难以置信，带着打量和探究的灼热视线，无声地把我爸妈推上了风口浪尖。
我爸妈的瞳孔紧缩，这一瞬间，他们自诩「高知分子」的金贵的脸就这样被毫不留情地抽来抽去，抽得啪啪作响。
5
一时间空气凝固得像是连时间都停止。
琦琦姐和我关系很好，我的事情她都知道。
她在为我打抱不平，在告诉在场的所有人，我其实比谁都要努力。
我下意识地藏起了自己被笔杆子磨得烂兮兮的手指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我爸有意无意的熏陶下，我甚至也产生了努力其实是一件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爸说，没有人会在意过程，所有人只会看到结果。
靠着努力才能得到的东西谁也可以，努力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最不值钱的玩意。
可我是我爸的女儿，是一个活在「高知分子」家庭中的女儿。
这样的家庭是不可能生出一个笨蛋的。
我必须在别人面前展现出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这样才算没丢了他作为一个「高知分子」的脸面。
演戏，是我爸最先教给我的东西。
但是我很笨，我一直都没能学会像他们那样轻松又坦然地说自己根本没下功夫，靠的都是与生俱来的优秀天赋。
大概是身体本能地在抗拒，抗拒着虚假又伪善的一切。
不管是小孩还是大人，我觉得，总是要活得真实一点才好。
我爸的脸黑得如同锅底，我妈白着脸，他们现在应该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一句能缓解眼下尴尬的措辞。
舅舅没说话，借口有事拉着琦琦姐就要走，可是这会却换琦琦姐不愿意了。
她朝着我轻轻伸出手，想拉着我一起离开。
我看着她那只白皙又红润的手犹豫不决，最终小幅度地摇了摇头，选择留在原地。
我想走，但是我不敢。
虽然留下来和离开的后果都不会很好，可我知道，如果我现在离开，那么结果一定要比留下来更糟糕。
还是我爸的那个头号粉丝先站出来打圆场，他信誓旦旦地说：「小孩子好学要报班写卷子，这有什么的？」
「自家孩子上进，做父母的难道还会拦着？现在正是最应该吃苦的年纪，只能说明一诺比别的小孩肯吃苦。」
他又补充道：「一诺自觉，用不着父母监督，给了我家的小孩，让他在桌子前面安安静静坐半个小时都费劲。」
这段找补的措辞迅速让我爸妈反应了过来，我爸的脸色稍稍缓和，他立马说道：「是啊，孩子的天性最重要，可没办法，我们总说让一诺出去玩，她卷子没写完之前就是不肯出去的。」
我妈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
我妈在暗中狠狠地扯了一下我的袖子，我也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说：「和我爸爸妈妈没关系，我现在学的都是初中的课。」
「我只是想让自己的基础能更牢固一点，以后也能更轻松一点。」
那些家长在听到我已经快学完初中的课程后，大跌眼镜，开始连着对我竖起大拇指。
这场谎言被人戳穿的尴尬场面，本来是没办法收场的，可是这顶帽子只要扣在了我的脑袋上，那就变得合理非常。
我爸妈从来都不会怎么管我，也从来都不会要求我。
是我自己要努力的，也是我自己要写卷子写到手指头破了皮、结了痂的。
和我爸妈都没有关系，从来都没有人逼着我，只是我自己要努力的。
我天生就不喜欢那些和我一样大的孩子们喜欢的东西，什么动画片、什么漫画书，又或者是什么辣条小零食，我通通都不喜欢。
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从白天到黑夜地坐在书桌前，写着永远都写不完的卷子和习题册，又或者在每个周末风雨无阻地去补习班听课。
可能是这样的话太过于好笑，连我自己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可是笑着笑着，眼眶里热热又湿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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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二个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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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老公人在北京。他阳了之后特别担心远在他乡的父母弟弟，用刀片割过的嗓子艰难地问他们的情况。结果婆婆第一句话就是：
“你千万别回来，传染了你弟弟怎么办。要不过年也别回了，就在北京吧。”
至此除了三天一条微信（就一条），再无其他。
直到后来27岁的弟弟病了，全家都急的不行，又开始给我们打电话咨询经验，每天微信电话不断，甚至好了还特意给我们打电话，临了还不忘了说一句，
“多危险呀，幸好他没事。”

知道我怀孕后，季言礼向我提出了离婚。
我怔怔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认识了个女孩，年轻有活力。
「你第一次打电话有事找我的时候，我在跟她看电影。
「后来你又给我打电话，那时我在和她吃饭……」
我直接打断了他。
「我同意了。」
「什么？」
「离婚，我同意了。」
1
发现自己怀孕后，我欣喜若狂，又哭又笑。
我以为季言礼也会和我同样的反应。
可他却沉默了。
他看着我半晌，然后问：「确定吗？」
确定，当然确定。
意识到自己的例假推迟了半个月后，我第一时间去了医院。
验血结果显示，怀孕无疑。
听完我的话，季言礼再次沉默。
两次的沉默让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过了许久，季言礼烦躁地「啧」了声。
「我们离婚吧。」
「什么？」
我怔怔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却仿佛松了口气。
「孩子打掉，我们离婚。」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下。
沙哑着声音问他：「为什么？」
季言礼的目光很淡，此时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让人窒息。
他说：
「公司新签了个小明星，20 岁，大学还没毕业，长得挺漂亮的，年轻有活力。
「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说有事找我的时候，我在跟她看电影。
「爱情片，没什么意思，但她一直在我旁边叽叽喳喳，我倒也没睡着。」
那时候我刚从医院出来，怀揣着巨大的惊喜，哆哆嗦嗦地给季言礼打去电话，想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可是他却压低声音对我说：「在忙，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原来他是在和别人看电影。
想一想，我们已经有好久没有看过电影了。
因为季言礼忙，因为季言礼没时间，更因为季言礼不喜欢。
我的指尖狠狠扎进掌心，生疼。
他继续说：
「后来你又给我打电话，催我早点回来。那时候我在和她吃饭，就我们经常去的那家餐厅。
「不过小女生口味猎奇，她推荐的都是我们平时从来不点的。
「说实话一般，但偶尔吃吃也还不错。」
那时候我已经在家里等了他三个小时。
没有一通电话，没有一个消息。
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回来，会什么时候回来。
于是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他说尽量。
一个尽量我又等了三个小时。
我做了饭的，一荤一素一个汤，这时候还在桌上。
本来想等他回来一起吃的。
现在好像没有必要了。
这让我感觉冷，从骨子里泛出来的冷。
可季言礼却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我。
他继续说：「小姑娘这时候还在车上等我。其实回来前我还在犹豫，是送她回家，还是顺她的意思去酒店。」
「季言礼！」
我低吼出声，猛地抬头，目眦欲裂地看向他。
可是我想说什么呢？
一团乱麻的脑子中根本理不出思绪。
最后我只呆呆地问他：「你出轨了？」
季言礼平静地摇头。
「但我动了出轨的心思。」
「你就那么喜欢她？」
「倒也没有。我只是发现我没那么喜欢你了！」
2
这句话的杀伤力胜过了所有。
我几乎快要喘不过气了。
季言礼担忧地想要靠近：「你没事吧？」
我却仿佛受到惊吓一样连连后退。
「你别碰我。」
「许念！」
「你别碰我！！」
季言礼定在原地，沉下脸。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想点燃，又迟疑了。
这让他无比烦躁，直接将烟碾碎扔进了垃圾桶。
他说：
「许念，你别这样，我并不想伤害你！
「我原本想找个机会再跟你好好谈谈……
「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我们才不到三十，人生还有一大半，就这么过一辈子，挺没意思的。」
我麻木地转身。
季言礼抓住我的手。
「你去哪儿？」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要想想。季言礼，你让我好好想想。」
3
卧室里，我把自己紧紧地裹在被子里。
冷，真的很冷。
我怀孕了，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
那一刻我是开心到哭了的。
明明一年前季言礼还抱着我说他想要一个女儿，要长的像我，要性子
像他。
「当然像你一样不争不抢也可以，我总不会让你们母女俩被人欺负的。」
可是现在他说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他要我把这孩子打掉。
一想到这我连牙齿都打起了冷战。
季言礼说他没有那么爱我了。
其实我感觉得到。
我见过他爱我的样子。
所以当他不爱我时，我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他越来越忙，和我说话的机会越来越少。
有时候我跟他分享工作生活的趣事，他只会淡淡地「嗯」一声，再没了以前百分百的回应。
有时候我们甚至一天说不上一句话。
我失落过。
可当他偶尔又插科打诨地搂着我要我亲他时，我又觉得是我多想了。
也许爱情就是如此。
当它到达一个峰值，就会慢慢回落。
谁的婚姻不是从激情四射到平平淡淡？
但总归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这就够了。
可原来季言礼不是这样想的。
他觉得这样过一辈子，很没意思。
昏昏沉沉中，外面似乎传来了敲门声，还有女孩子娇软的声音。
我听不真切他们在说什么。
突然想起季言礼方才的话。
我猛地坐起身冲了出去。
卧室门撞在墙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门口的两个人同时看向我。
那个陌生的女孩儿穿着修身的 T 恤和紧身牛仔裤，她扎了个简单的丸子头，确实漂亮。
「这就是你老婆吗？」
「闭嘴！」
「嘻嘻，果然没有我好看！」
「我说了，闭嘴！」
女孩儿吐了吐舌头。
「好嘛好嘛，你别凶我。」
季言礼目光沉沉地看着我，但话却是冲着女孩儿说的。
「你先回去，我让人来接你！」
女孩儿不高兴：「啊？不是说好晚上陪我的吗？」
季言礼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不高兴了。
他说：「听话。」
女孩儿明显也感觉到了。
她看向我，明显不服气。
突然，她踮起脚尖在季言礼侧脸亲吻了下。
「哈哈，我走了，爱你哟！」
女孩儿像一阵风一样来了又走，我和季言礼静静地对峙着。
我有些走神。
我想，原来现在的季言礼喜欢这样的，青春有活力、有趣又大胆。
还是说他一直喜欢的都是这样的？
以前他的朋友问他：「许念真没意思，话少木讷又无趣，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那时候季言礼说：「一个人，明明不在我的喜好上，我却还是喜欢她，这难道不是真爱吗？」
曾经我只听到了后半句。
现在却莫名想起了前半句。
我一直都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是这个意思吗？
季言礼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面前。
「怎么不穿鞋？感冒了怎么办？你……」
「季言礼！」
我打断他。
「嗯？」
「我同意了。」
「什么？」
「离婚，我同意了。」
4
离婚。
离婚要做哪些事？
去民政局。
今天太晚了，去不了，明天可以赶早，八点上班，七点出门。
然后呢？
还要做什么？
对了，这个房子是季言礼买的，我得搬出去。
房子在我名下，还要过户。
但我可以先收拾行李。
我首付的那个小房子可能灰尘比较多，可以找人上门清理。
不知道他们晚上工不工作。
我应该先打个电话问问。
还有搬家公司，也得找一个。
我手机呢？
我从客厅走进卧室，又从卧室转到餐厅。
季言礼紧锁着眉头拉住我。
「你在找什么？」
我挣脱开他。
「我手机呢？我手机怎么不见了？你看到我手机了吗？」
季言礼从沙发角落捡起手机给我。
我点进拨号界面。
可是我不知道号码。
对，去网上找。
找……
我要找什么来着？
「许念，你要做什么？」
我怔怔地回头看着季言礼。
他的眼神很复杂，里面多种情绪交织，好像有难过，又好像有心疼。
但可能是我想多了。
他也许只是单纯的不耐烦。
瞬间，我卸了力。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过来搬行李。」
「你要去哪儿？」
「酒店吧。」
我回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换洗的衣服、洗漱用品。
等我出来季言礼还站在原地。
他死死盯着我手上的东西。
「你不用这样。」
我没说话，往外走。
季言礼握紧了拳头。
「你待着，我走。」
季言礼走了。
他去了哪儿，我不知道。
从结婚到现在，除了出差，季言礼不会夜不归宿。
他说他不习惯。
即使在我们感情淡了的时候也是如此。
他会晚归，但不会不归。
不管我们闹得多凶、吵得多厉害，从来不会分房睡。
有一次我太生气了，就去了次卧。
季言礼一句话都没说。
但第二天下班回来我却发现次卧的门被反锁了，门上的钥匙和备用钥匙都不见了。
男人理性。
女人感性。
女人靠的就是这一丝一毫的小细节。
我总觉得爱就藏在那里面，润物细无声。
可好像记住了的只有我自己。
这一夜我翻来覆去，睁着眼睛到天明。
我想了很多。
把我和季言礼从认识到现在十年的时光捋了一遍，这感觉就好像死了一次。
六点半，我准时起床。
等我穿好衣服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开门声，接着是稀稀疏疏的声音。
咚咚咚。
「起来了吗？我买了早点。」
是季言礼。
他的声音有些沉有些哑，他以前通宵不睡就会这样。
等我从卧室出来，他正对着咖啡机发呆。
听到声音转过头。
「喝咖啡还是……算了，我给你倒杯温水！」
他有些烦躁地按了按眉心。
我没作声。
从满桌的早餐中挑了一碗南瓜小米粥。
胃里的抽痛感被温热的粥慢慢平复。
我问季言礼：「你今天有空吗？」
「怎么了？」
「我们去趟民政局。」
季言礼顿了下。
「不急，离婚协议书还没有准备。」
离婚协议书。
「没必要吧。房子车子我会过户给你，其他的，我们也没有太深的经济纠缠。」
季言礼却突然冷笑一声。
「净身出户？你是要净身出户吗？没必要那么着急，既然离婚是我提的，我总不会在经济上亏待你。而且还有孩子……」
这两个字就像一个禁忌，在他说出口的那瞬间，我把一碗粥砸了出去。
「你放心，我会打掉。」
5
对。
这才是离婚首要解决的问题。
一颗受精卵。
我和季言礼开始期待有一个孩子，应该是在结婚第三年的时候。
那一天春节，我们一起回他父母家，还有很多亲戚。
大家聚在一起，有打牌的，有聊天的。
我都不太融得进去，就凑在孩子堆，哄小孩儿玩。
其中有个小丫头，不到两岁，语言爆发期。
我抱着她哄了一会儿，她突然张口叫我妈妈，怎么说都不肯改。
季言礼乐得不行。
「哟，大过年的，白捡一闺女，怪不好意思的。」
那天晚上回家，他突然对我说：「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然后我们开始备孕。
最初的时候每个月都特别期待。
但次次落空。
我们甚至还去医院做了检查。
医生说没问题，让我们不要太紧张，顺其自然。
我为此有一段时间很焦虑。
季言礼安慰我：「没关系，反正我也还没有过够二人世界。」
这个孩子是我们一次次期待又一次次期待落空后意外来临的。
我甚至还没有做好准备。
也幸好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医院是季言礼陪我来的。
他很坚持，而我没力气坚持，就随他去了。
做完各项检查，医生问我们确定不要吗？
一声确定卡在我喉咙吐不出来。
最后还是季言礼开口。
他说：「对。」
「那我帮你们预约三天后做手术。」
我握紧拳头：「今天不行吗？」
医生和季言礼的目光同时落在了我身上。
医生说：「有术前准备的，至少术前六个小时不能进食。而且毕竟是手术，术前一定要休息好。」
「那明天吧，我下午有时间。」
「确定吗？」
「确定！」
在医生跟我说注意事项的时候，季言礼匆匆起身走了出去。
「我去抽根烟。」
等我走出门诊的时候他正坐在外面的长椅上，胳膊撑着腿、弓着背，看起来有些颓丧。
看到我，他抹了把脸。
「你坐一会儿，我问医生几件事。」
我就站在门诊外。
单薄的门并不隔音。
我能清晰听到季言礼的问话声。
「会对她的身体有影响吗？」
……
「疼吗？」
……
6
我从来不怕疼。
相反，我很耐疼。
大学时还没有跟季言礼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我从台阶上摔下去，下面全是碎石。
我的胳膊和腿全部挫伤，一大片一大片的血痕，看起来惨不忍睹。
我自己买了碘伏消毒。
然后继续搬活动要用的东西。
其实这对我而言没什么。
但季言礼知道后却很不高兴。
「你一个小姑娘，疼了叫一声，难受了哭一声，谁还不帮你了？那么犟干什么？」
他告诉我：「你是可以示弱的，至少在我这里可以。」
后来我慢慢地就变了。
打碎了酱油瓶，我会告诉季言礼我闯祸了。
撞到了膝盖，我会告诉季言礼我好疼。
找不到方向了，我会第一时间问季言礼我该怎么走。
我本来无所畏惧、无坚不摧。
是他迷惑了我，然后击溃了我。
回到公司，我请了半个月的假。
老板有些犹豫。
「半个月太长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后来想想。
「那辞职吧！」
我在 28 岁这一年辞掉了奋斗七年的工作。
这份工作我不喜欢，但收入不菲。
我一直没有勇气离开。
可当一个瓶子有了裂痕，我却想彻底将它击碎。
那个家我没有搬走。
季言礼搬走了。
他没有出现，他的秘书处理的。
孙秘书和我也算旧识。
她多事说了一句：「其实都是那个小明星自作多情，季总也就和她一起看了场电影约了个饭，其他什么都没有了，不至于。」
我摇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不是因为季言礼做了什么。
而是因为有些事季言礼不想做了。
季言礼长得好、家世好、有能力。
这样的人总是能吸引异性的。
从大学开始就是这样。
追求他的，靠近他的，从没少过。
但季言礼拒绝得很彻底。
他没有给过任何人靠近他的机会。
这是他给我的安全感。
而现在，他撤掉了自己的防线。
所以啊，没有一个人的出轨是单方面的。
一方能够靠近另一方，是另一方散发了「我是可以被靠近」的信号。
季言礼的东西不多。
但也不少。
当这些东西全部被清理走，整个房子空得让人心慌。
我强迫自己入睡。
但这一夜也是半梦半醒。
第二天我按照约定的时间出门。
季言礼站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说：「我陪你去。」
7
季言礼的母亲是在我进手术室的时候风风火火赶来的。
这是个向来高雅沉着、一丝不苟的豪门贵妇。
可此时，她的发丝凌乱、情绪激动。
她厉声质问我们：「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季言礼的母亲并不满意我。
但她不会骂我，不会赶我，也不会对我怒目而视。
相反，她跟我说话时脸上总是带着笑。
她用她得体的语言、不疾不徐的态度，表达了她对我的不接受、不接纳。
这叫轻慢。
第一次我看到她如此激烈的反应。
季言礼明显不高兴。
「您来干什么？」
季言礼的母亲牙关紧咬：「我不来，任由你胡闹？」
「我心里有数，您别管。」
「我也不想管，可你看看你在干什么。如果不是我意外发现，你还准备瞒着我打掉孩子？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打？」
季言礼说：「因为我们要离婚了。」
季言礼的母亲猛地看向我，又转向季言礼。
「你提的？」
「嗯。」
良久的沉默后，她猛地爆发：「这婚是你口口声声要结的，谁阻止都没有用。现在婚你结了，孩子也有了，你又要离婚！你的爱情呢？你口口声声的爱情呢？」
多么诛心的质问。
当初我们坚守的东西。
别人不屑一顾。
「爱情？值几个钱？」
到现在，好像也确实不过如此。
季言礼憋着的火气终于忍不住了。
「真搞笑。当初我要和她结婚，你们不同意。现在我要和她离婚，你们还是不同意。怎么？只有和我意见相悖才能显示你们当父母的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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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加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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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不是寒心，只是自己累了，累透了。
你试过空腹跑五公里一口水都没喝的感觉么？
你根本没有任何精力去想别的，那种从肺疼到嗓子眼的感觉会让你记一辈子。
你只会在下次跑步的时候先吃东西，再拿好水杯。
人呐，要长记性，不然死得真不冤。

去年五月领证，八月发现怀孕，早孕反应严重吃不下东西，每天吃些青瓜、喝点汤，休了两个月病假熬过早孕反应，然后一直坚持上班到生的当天。
下班后在家破水，老公不在家，是临近的朋友把我送到急诊，在产房整整30个小时侧切顺产出了女儿。本来开开心心的一件事，却在女儿出生第四天都变了，那天我突然发现她的手有点抖，问查房的儿科医生说没问题，出院后下午又发现女儿一侧手脚偶尔会抖动，第二天一早赶快带去医院检查。一上午我托关系找了三个广东最大医院的教授，下午抱着女儿做了MR检查，第二天下午报告出来颅内出血、缺血缺氧性脑病，赶快抱女儿办了住院，疫情期间不给探视不让送奶，办完手续只能回去。夜里突然收到医院的电话说女儿有病情变化，出站呼吸暂停，飞奔去医院签字了解情况，还好经过抢救生命体征平稳了。出了医院后，实在是绷不住，坐在医院外的马路边痛哭，不知道该怎么办。
接下来就是奔波医院找各种关系帮忙跟新生儿科的主任、教授、管床医生、护士长、护士老师打招呼，搞得本来缝好的伤口没长好，裂开了。焦虑得吃不下、睡不着、没有奶，每天以泪洗面，从出院第一天到第八天瘦了十几斤。
女儿入院一个星期后又做了一次MR，报告为大面积脑梗死。情况很不好，看到这个报告结果的时候真的是崩溃了。
今天已经是女儿住院的第十五天，晚上本来是想和老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谁知道他喝了一瓶啤酒之后直接抨击我，说他问了他朋友说很大可能是宝宝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有问题，全都怪我，说回家都不愿意理我，我是个不负责任的妈妈。听到这样的话我整个人都惊呆了，本来看到他回家抱着手机不说话以为他只是心情不好，偶尔对我的言辞犀利和抱怨也都觉得是他心情不好没计较，却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在这样想，瞬间感觉心凉了……在家庭遇到这么大麻烦的时候，我唯一可以依靠、分担、给与支持共同努力的家人没有给予我应有的力量，却用冷暴力在问题没有搞清楚前把所有罪责归功于我，在已经因女儿的病情焦头烂额的同时，对婚姻也失去了希望。只是在看到妈妈跟我视频时强忍泪水的眼神时，我觉得我该为我的妈妈和女儿好好坚持，好好活下去，其他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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