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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天地]追妻火葬场可以追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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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妻追到火葬场还有必要追回来吗?
定亲第五年,孟辞君依旧不愿娶我。
第一次拒绝我,他说王上正重用他,怎能耽于情爱?
这话在理,我点点头,又等两年。
第二次拒绝我,他说王后尚未定,臣子怎好先成家?
我生了气,觉得这王上好不讲理,我都等成老姑娘了,竟还不许孟辞君娶我?
我和孟辞君吵了一架,赌气离家,却在水边救下一个寻短见的侍官。
选秀的良家子逃了一个,王侍官愁得要跳水。
「进宫就能见到王上吗?」
王侍官瞧见我未盘的发,未开的脸,欣喜地点点头:
「那是自然,您要是得脸,夜夜都能见到王上!」
那成,我点点头,挽起裙裾,上了油壁车。
见了那个王上,我倒要好好问问他,怎么就不许孟辞君娶我呢。
「姑娘,你走了,奴婢怎么和孟公子交差啊!」小桃急了。
我想了想,掀开帘子,挥了挥手:
「你就和孟辞君说,阿妩还在生他的气,今天不回去吃晚饭啦!」
1
帘子放下,王侍官上下打量我,赞叹道:
「姑娘这面相,贵不可言啊!」
我摆摆手。
这样的客套话我早听腻啦。
当初在山里猎兔子,我救了孟辞君一命,就听他那个相面的祖母说过:
「这丫头极贵!极贵的面相!」
我本想用孟辞君的救命之恩换来一罐细盐,或是换来一卷好锦。
就因为这一句话,好嘛,细盐没了,好锦也没了。
孟家祖母让我和孟辞君定了亲,说等教了礼数,挑个好日子,就让孟辞君跟我成亲。
我想了想,也行,成亲也行。
毕竟大泽乡没人看得上我这个野姑娘。
而阿爹病重时,又说最遗憾的事是没看我嫁人。
可孟辞君总是很忙,没空娶我。
我们婚事定下的第一年。
他说王上忽然重用他,怎能耽于情爱?
这话在理,我点点头,等了两年。
第三年,他说王后悬而未定,臣子怎好先成家?
我生了气,觉得他效忠的王上好不讲理,我都等成老姑娘啦,怎么还不许孟辞君娶我?
直到今早我生辰,孟辞君还要去宫里,为王后挑封后大典的礼服。
我想和孟辞君闹一闹。
我叉着腰,将王上列祖列宗都骂了个遍。
可孟辞君性子淡漠,他只是倦怠地看了我一眼,出门前还丢下一句:
「这次是上吊,跳水还是离家?别耍花招了。
「不管怎么闹,晚饭前回来陪祖母吃饭,我就不与你计较。」
想到这,我心里委屈,一低头,眼圈红了。
「哟,这是怎么了?是说中姑娘伤心事了?」王侍官忙递给我一张帕子。
我不好意思叫他看见,转过头去看帘子上的流苏,闷闷地说:
「阿妩不伤心,阿妩没有伤心事!」
呸!
孟辞君,这次可不一样了!
我才不会像从前那样窝囊,一个人哭到天黑,又因为肚子实在饿,就灰溜溜地回孟家。
我要去你最在意的王上面前告你的状!
「姑娘今日进宫,奴才明日就写信送去姑娘家中,好叫家人放心。」
「不用不用,小桃会和他说的。」
「可是姑娘离家,家人不会着急吗?」
我摇摇头。
孟辞君才不会着急呢。
上次我赌气离家一日,晚上饿着肚子窝囊地回来。
我是想要他哄一哄我的,就说:
「孟辞君,今天阿妩离家出走了。」
孟辞君正看书,连头也不曾抬一下:
「是吗,既然离家出走,那为什么还要回来。」
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因为大泽乡离这里太远了,阿妩没有东西吃,饿着肚子走了好久,也没找到回家的路。
所以这次我离家,他也不会着急的。
那就不必跟他说了,免得他以为我在要挟他。
等我跟王上告了状,孟辞君上朝后,我就跟他一起回去。
可王上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会不会偏袒孟辞君啊……
王侍官笑呵呵地看着我:
「王上是极仁孝的,也很怜恤底下的奴才。」
我才不信呢,要是这样,他怎么不许孟辞君娶妻,你又干嘛要跳水寻死呢。
王侍官心虚地不敢看我。
我大概猜到了,王上是个很虚伪,又很好面儿的人。
这样的王上会帮着我说话吗?
「那王伯伯,王上喜欢什么样的人呀?」
我想讨好那个王上,好让他偏一偏心。
猜到我的心事,王侍官了然一笑:
「谁也不知道王上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这些年太后为王上费尽心思,平民家的女儿,公侯家的姑娘,太后族中贵女。」
这、这些王上都喜欢?
王侍官讳莫如深地摇摇头:
「这些,王上一个也不喜欢。」
我咬着芦苇杆子,出神地望着天上的大雁,心里有几分没底了。
青骢马喝够了水,打了个响鼻,蹭了蹭我的脸。
就算心里没底,阿妩总要试一试!
就像阿爹从前教过阿妩编渔网时说过的:
「世上的东西都是可以学的。
「不要说阿妩不会,要说阿妩愿意学。」
从前孟辞君讨厌我举止无状,不懂礼节,连袍子都穿不好。
可阿妩愿意学,也学得很快,后来祖母也夸我礼行得好,袍子穿得漂亮呢。
如果王上不喜欢阿妩,那阿妩就学着让王上喜欢嘛!
风吹着水边的芦苇摇啊摇。
我很快又高兴起来了。
风摇动树影,王侍官望向我的目光不掩慈爱与欣赏:
「奴才并不精卜算望气之术,相面也大多不准的。
「可奴才觉得,王上一定、一定会喜欢阿妩姑娘。」
2
「阿妩姑娘上了别人的马车,奴婢拦不住啊。」
小桃忐忑地看着孟辞君。
「拦?拦她做什么?让她去。」
孟辞君厌烦地揉了揉眉心,
「做你的事去,若是祖母问起来,就说她身子不适,早早睡下了。」
阿妩来孟家五年,离家出走的戏码闹了两次。
这一次学聪明了,买通了小桃,还说上了别人的马车。
编得有鼻子有眼,也算有长进了。
灯花爆了两下,引得孟辞君无端去想,近日会有什么好事要到。
第一件好事,自然是自己年少爱慕的温娘,昨日为自己逃了选秀。
今早自己谎称帮着王上挑选礼服,实则为了安置温娘,忙碌了一日。
温娘与阿妩自然不一样。
温娘出身高贵,不能怠慢了她。
别苑匆匆翻新了一遍。
伺候她的婢女要挑本分尽心的。
衣袍寝具一应要最好最精美的。
温娘坐在床边,一双眼眸含泪看着自己,几次欲说还羞:
「辞君哥哥,当年的情意还作数吗……
「温娘不愿入宫为妃,可辞君哥哥又有了未婚妻,温娘心里实在不安。」
阿妩怎么配跟她比?
这五年里,自己寻遍各种借口,将他们的婚事一拖再拖,是希望她自己识相,自己收拾东西滚回大泽乡。
如果这次阿妩真的走了,那就是两件好事。
但阿妩不识相。
一年前她也赌气离家出走过,可装都装不像。
衣服不带,银钱不拿,路引也没。
成心演给自己看罢了。
也就祖母信以为真,心疼得睡不着觉,急得自己也要跟着下人出去找。
果然不必找,她装不下去,自己走回来了。
不知道去哪里淘气了,她的鞋袜和裙子都是湿的,还沾了不少泥。
自己正看书,实在懒得抬眼多看她一眼。
阿妩委委屈屈地说:
「孟辞君,今天阿妩离家出走了。」
所以呢?
她的事情自己从不在意。
就像从前出游,她兴冲冲指着一棵树,说只有这种叶子吹的哨子,大雁能听得懂。
见她一身乡野气,周遭同游的公子淑女就挤眉弄眼,吃吃地笑。
害自己丢尽了脸。
后来祖母问阿妩,怎么这么狼狈。
她说:
「阿妩不是故意弄脏裙子的。
「阿妩不知道王都的河那么长,饿着肚子走了好远也没找到家。」
不怪河长,怪她是蠢货。
大路不走,沿着河边走。
不过上次离家出走饿了肚子,这次该长记性了。
晚饭前,总会回来的。
「给她盛一碗放着吧。」
天色一点点黑下来,阿妩的那碗饭放到冒冷气了。
可她还是没有回来。
丫鬟没有眼力,要将饭收拾下去。
……
「收起来,等着晚上热一热。」
省的她这个麻烦精半夜回来,惊动祖母,又要人起火烧饭。
不知为何,孟辞君总是心不在焉。
平时一目十行的他。
怎么手上的书看了半日,还迟迟没有翻过一页。
门轻轻敲了两下。
孟辞君有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欣喜,却佯怒道:
「什么时辰了?你还知道回来?」
「……公子,是奴才。」
不是阿妩,是下人松烟,
「厨娘来问公子饿不饿,那饭要不要热一热。」
……
不热了,吃一碗冷饭冷死她算了。
「把饭并着小炉子,放书房外头吧。」
炉子送来时,外头淅淅沥沥下了雨。
连风也大了,吹得墙上灯影轻轻晃了一下。
不知明日上朝,王上是否要担心秋汛。
他知道自己该想一想,王上若问起秋汛,他要如何应答。
可不知道为什么,孟辞君总忍不住想。
麻烦精这次回来,裙子和鞋子八成又是湿的。
灯烛昏昏欲尽时,孟辞君才写完明日的奏折。
最后一字落笔时,门被推开,吹进半室水汽。
果然如自己所料,她装不下去,湿着身子淋雨回来了。
阿妩站在门外,挽起裙子,赤裸着脚,露出一截小腿。
正如自己第一次见她那样。
她毫不犹豫撕下裙摆,为自己包扎。
露出一截小腿,让自己眼睛不知该往哪里放。
眼前的阿妩,纯然懵懂,不知男女大防。
像湿着眼睛的羊犊,像山鬼最小的女儿。
她轻捷地跳进自己怀里,勾着脖子歪头看他,连撒娇的声音也是带着雾气:
「孟辞君,阿妩离家出走啦!」
鬼使神差地,自己竟然伸手将她搂在怀里。
桌上写完的奏折,都被风吹散在地上。
他素日引以为傲的一手好字,也被水汽洇湿了成墨团。
已经分辨不出写的是什么了。
这场秋雨实在缠绵恼人,好像不将他全身淋湿便不肯罢休。
孟辞君猛地惊醒。
一室静谧,烛火煌煌。
奏折整齐,字迹端方。
没有洇湿,没有写完。
就像阿妩,也不曾回来。
3
「阿妩姑娘是有事要求王上?」
「是!」我忽然留了个心眼,「王伯伯,您认识孟辞君吗?」
「自然认识!孟大人可是王上近侍,王上对他青眼有加呢,若有大事必然传召进宫的。」王侍官笑道,「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
「阿妩姑娘,不论是想为家中族亲谋个爵位,还是有冤要诉,一定等王上喜欢你以后再提。」王侍官左右瞧了瞧,低声说,「也一定不要让太后知道,太后最忌讳这个了。」
我赶紧点点头。
一定等王上喜欢我,我再告状!要他给我和孟辞君赐婚!
采桑宫的周姑姑带我换了衣裳,涂了脂粉,又给我腰上系上一枚小玉。
「这玉绝对不能弄坏,更不可弄丢!」周姑姑认真叮嘱我,「要是弄丢了,姑娘就见不到王上了。」
打扮好的我从房间里跑出来一瞧,有十几个跟我打扮一模一样的姑娘!
我想了想,立刻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
孟辞君下朝的时候,也有好些人跟他穿一样的衣服呢!
我往采桑宫外瞧,却看见孟辞君的背影。
坏了!定是捉我来了!
我急了,恰好碰见王侍官,忙拉住他,指了指孟辞君:
「王伯伯,我要见王上!我有很要紧的事!」
王侍官有几分为难,却看我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不哭啊孩子,王上要见孟大人,挑选王后礼服的纹样呢。」
「对!所以我得赶紧过去!」
王侍官忽然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地问我:
「私闯王上寝宫可是杀头的罪,阿妩姑娘是要赌一把吗?」
我用力点点头。
当然要赌,赌我跑得够快,能抢在孟辞君前面告状!
「罢了,我这条命也是姑娘给的。」
王侍官终于叹了口气,给我指了一条小路:
「穿过那片扶桑,是王上沐浴的汤池,那里连着王上的寝宫。
「前头是死路,还是富贵,都看姑娘的造化了。」
我跑过扶桑花丛,跑过雾气袅袅的温池。
看见金碧辉煌的王宫里,影影幢幢的纱幕后,坐着一个玄色衣袍的男人。
「王上!」
那位王上正要回头,宫人已经跪地禀报孟大人求见。
我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却看见好大的一个箱笼。
我忙躲进了箱笼里,悄悄听外头的动静。
王上回头看了一眼箱笼,似乎怀疑自己方才听错了,转头道。
「传。」
孟辞君恭恭敬敬跪在阶下,行了礼。
「吾平时少见辞君风尘仆仆的样子,是有什么事吗?」
「臣要成家了,昨日收拾采买,才知道成亲竟然如此繁琐。」
我心里一喜,孟辞君要娶我了?
我高兴地要从箱笼里蹦出去,拉着孟辞君回家。
可孟辞君又说了。
「还有一件叫臣焦心的事,臣的妹妹走丢了。」
孟辞君还有个妹妹呢?
我怎么不知道?
「昨日家妹和婢女出游,那婢女愚钝不知护主,家妹心思单纯被那拐子拐了去,至今还不知下落。」
他说的妹妹该不会是我吧?
那他要娶谁呀?
我一时顾不上想这些了。
箱笼里装的都是衣服,热得我脸上的脂粉都花了。
「不过也不要紧,臣已经命家仆去查访,如今要紧的事,还是王后的礼服。」
我察觉到孟辞君的目光落在了我藏身的箱笼上。
孟辞君一步步朝我藏身处走来,我急得直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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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失败后,我回到了原世界。
结了婚,生了孩子。
直到七年后,系统找到我——
「原被攻略对象精神状态很不稳定。
「还有你第一个孩子,也吵着要见你。
「宿主,你能回去看一眼吗?」
1
我已经和系统好几年没联系了。
它这次又出现时,我正和许成周带着儿子从游乐场回来。
许安安牵着我的手,吵着要麦当劳的外卖当晚饭。
我刚要训斥他不能再吃汉堡了——
突然。
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电子嗡鸣。
然后是系统的机械音。
「宿主,好久不见了。」
它看着我们融洽的一家三口,突然哽住了似的,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是这样的。
「你还记得当年的那个穿书任务吗?
「自从你离开后,攻略对象精神状态就不断下降,现在已经很不稳定了。
「还有你当初生下的那个儿子,也吵着要见你。
「你能……回去看看他们两个吗?」
2
我愣住了。
要说我忘记了那段生活经历,几乎是不可能的——
当时我被诊断出了癌症,寿命不到三年。
治疗最痛苦的时候,被绑定了这个攻略系统。
进入了一本破镜重圆的虐恋小说中,任务是攻略其中的深情男二。
只要他放弃陷入男主和女主的纠葛之中,答应和我结婚。
我的目标就算完成。
可以选择用这个身份一直留下来——
如果回到原本的世界中,我的生命本来也没有多久了。
所以我很珍惜这次机会。
在男二程溯被女主放弃的时候,我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安慰他,陪伴他。
慢慢地。
他对我的态度也渐渐从淡漠变得温柔妥帖。
后来一次酒后混乱,我们有了孩子。
我以为这样子,我们会结婚了。
可他的语气突然很冷——
「沈栀。
「你没有身份,我还不能娶你。
「你可以先把孩子生下,等到他长大一点,得到家族承认,我们再结婚。」
3
那是我第一个孩子。
叫作程念。
我把自己所有的心血和精力放在照顾他身上。
程家是豪门大族,掌握着十几家上市公司,涉足的行业和领域难以计数。
程溯又是长子。
我虽然不被待见。
但程念作为长孙,却受到了全家人的重视。
他几乎每周都会被接到家里,让他的爷爷奶奶看一看。
到他周岁的时候,名下已经开立了第一个个人账户。
三四岁的时候,我还习惯打车出门接他,而程念已经会分辨劳斯莱斯和库里南内饰的区别。
到了五六岁,我把程念抱在怀里,给他讲数字加减乘除。
他突然甩下笔。
抬头看我。
「反正我都要继承公司的,这种东西学起来有什么用?」
……
我没想到这种话会从一个小孩子的嘴里说出来。
那一次,我说了他很久。
程念大哭一顿。
程溯看不过去,把他接回了老宅。
两父子很久都没有回来。
再见面的时候,已经过去几个月了。
我拿了自己做的饭,想去老宅接回程念,告诉他妈妈上次语气太严厉,不该那样说话。
却看见他从一辆黑色豪车上下来。
左手牵着程溯,右手牵着另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
软软糯糯地说。
「叶熙姐姐,你和我爸结婚吧!
「我妈和我爸还没结婚呢,你可以嫁给他的!」
4
我拿着饭盒,愣在原地。
叶熙是这个世界的女主。
兜兜转转地,她又回来了啊。
她歪了歪头,偷偷看了一眼程溯,笑着说。
「为什么呀,你不想让你爸爸妈妈在一起吗?」
程念犹豫了一下。
「可是……我爷爷奶奶都不喜欢我妈啊。
「我爸也不喜欢她的。」
程溯沉默着。
表情淡淡,一句话没有说。
——其实我也早该预料到的。
只是我总还怀抱着那么一点卑微的幻想,以为事情会好起来的。
可是没有。
深情男二终究会被女主吸引,就连我生下的孩子也不例外。
映衬得我多么可笑。
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话,转身离开。
当天晚上,我又重新启动了系统。
「我要放弃这个任务。
「我要回家。」
5
系统对于我放弃这个任务的想法相当惊讶。
「宿主何必呢?
「就算攻略对象不娶你,你就这么耗着呗。
「只要他不和其他人结婚,你就可以一直留在这里啊。」
我想起程念仰脸对叶熙说的话。
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女主回来后,按照程溯的性格,他应该也会选择和女主在一起了吧?
我还不如回到现实。
搞不好早点治疗,还能再多活几年呢。
系统看我这个样子,原本一直平淡的机械音也叹了一下气。
「我知道了。
「宿主您等一下,我去向上级打个申请,看能不能帮帮您。」
再回来的时候,过了一个晚上。
这次。
系统的声音提高了很多。
「宿主,我的申请通过了!
「您可以回家,回到您当年刚刚穿书过来的那个时间点。
「我用您在这里的任务积分,加上我自己以前攒下的一些积分……帮您兑换了一副健康的身体,所以您回去的时候,癌症是可以治愈的。
「别担心。」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
「还用到了你的积分,没有什么关系吗?」
系统嗯了一声。
「没事。
「我们本来就需要和宿主搞好关系的。
「万一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还要麻烦你啊。」
6
按照约定,回到现实世界后,系统治愈好了我的癌症。
我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遇到我爱的、爱我的人。
又有了第二个孩子。
系统再也没有出现——
直到今天。
它语气颓丧极了。
「主要是那个叫程念的小孩子有点黑化的迹象了,他现在十二三岁的年纪。
「可是思想感觉特别成熟独立,性情孤僻,也没什么朋友。
「我们很怕他以后成长为一个反派的角色。
「所以想拜托宿主……您能不能回去,再陪他一个月?」
我想起了当初放弃攻略任务的时候,如果没有系统用自己的积分帮我向上级申请。
我也许还未必能活到现在呢。
所以即使真的很不想再重返那个世界。
我还是决定答应它。
「但是。」
我说。
「我得先和我丈夫商量一下。
「我现在毕竟已经结婚了啊。」
系统立刻说道。
「是的是的。
「我等您。」
这段经历,我的丈夫许成周是知道的。
他是一个建筑师。
也是我的老板。
在我们确立关系之前,我就把我穿书的所有过程全都告诉他了。
所以他听到系统两个字的时候,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
只是切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看向我,呼吸有些乱。
「沈栀,你要回去?
「不会……不回来了吧?」
7
最后几个字,这个人语气都发颤了。
我笑起来。
「当然不会。
「系统说了只有一个月。
「而且这次没有任务,无论怎样都不会留在那里的。」
我话刚说完。
厨房的门突然被打开。
许安安冲了进来。
拽住我的袖子。
「妈妈你要去哪?
「你要撇下我,不要我了吗?」
我一愣。
扑哧笑出了声,顺手把他抱起来,揉了揉脑袋瓜子。
「怎么会?
「你可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啊!
「我不要谁,也不能不要你的。」
可这小家伙依然不相信。
在我怀里,许安安使劲摇着脑袋,拉扯着我的袖子。
仿佛怕我下一瞬就消失了一般——
「可我刚才听到了。
「你和爸爸说,你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还要去找别的孩子……
「妈妈,是因为我今天晚上闹着吃汉堡吗?」
他似乎要哭了。
「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不听话了。
「我不要麦当劳也不要肯德基,妈妈你留下来好不好?」
8
我从没有在许安安面前提起过程念的事情。
因为一直觉得没有必要让孩子知道这些——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好了。
可现在。
看到许安安难过的表情。
我突然觉得,也许不要总把小孩看作什么都不懂。
让他们知道真相才是正确的。
我叹口气。
扶住他的肩膀,慢慢用温柔的语气说。
「其实妈妈还有一个孩子。
「他是你的哥哥,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我了——
「这次我回去给他过个生日,就回来,好吗?」
过了一会儿。
许安安嗯了一声。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我也去。
「我也要去见见这个哥哥,好吗,妈妈?」
9
我沉默了。
倒不是不能。
只是……
我把系统叫出来:「这是可以的吗?」
系统似乎也已经摆烂,只要我能回去,简直任何条件都可以答应。
「没关系。
「两个人就两个人好了。
「反正是小孩子,应该也闹不出什么事情来。」
它从储物空间里倒出一个手机一样的东西。
扔到我的面前。
「一个月后就是程念的生日。
「拜托宿主您在这段时间照顾安抚一下他,时间一到,按下这个手机,就可以回来。」
系统停了一下。
「可以吗?」
许安安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我最后看向了许成周。
他一直倚靠着墙壁,低头看着脚尖。
此时似乎感应到了我的目光一般,抬头与我对视——
「沈栀。
「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一定要去的话,让我和系统做一个交易。
「万一你发生意外,一个月回不来的话,给我一个机会。
「让我能去那里,联系你、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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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第一年,江渡对我逐渐感到厌烦,喜欢上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姐姐,就连队伍里其他人,也都默认他们才是最般配的一对。
末世前,我是救赎他的小太阳,末世后,我是拖累他们小队的累赘。
后来,他与我姐姐在一场战斗中确认彼此的心意,便任由我被队伍里的人欺凌,甚至为了保全心上人将我推给别的男人。
直到,我真的爱上了另一个人。
他不知怎么想起初见时,将一身伤的他带回家的我。
1
我蹲在普通人的队伍里,黑夜里,我快速低头,快速咬了一口剩下的曲奇饼干,我含住,不敢发出太大动静,胃里因长时间的饥饿有些反酸。
曲奇饼干有些发霉了,这是我今天找物资时偷偷藏起来的。
这是末世的第二年了,我们还是没有到达北方基地,队伍却由原来的五人小队,扩张到如今的十二人。
其中七个异能者和五个普通人。而我,便是没有觉醒异能的普通人之一。
不远处的一行人,举着灯,观察手里的地形图,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s 市已经沦陷,我们只能从外边绕到山里穿过去到山那边的镇上,这些地方丧尸比较少,阿遥,你怎么看?」
略有些冷淡的女声响起,「嗯,可以。」
听见声音,我抬起头,看见提着灯的男人碎发凌乱,目光却有几分温柔。
「应该还有一个月到北方基地,听说那边的秩序已经在逐渐恢复了。」
我和江渡很久没说话了,即便他是我的男友,我吃掉最后一点饼干,目光落在了气质冷然的一身皮衣的女人身上。
还好,只剩下一个月了,去了北方基地就好了,听说,那边的普通人也可以好好的存活。
到那时候,就可以分手了。
我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自己私藏的丧尸晶核,听说只要吞下纯净的丧尸晶核,普通人也是有机会觉醒异能。
只要觉醒了异能,便也可以在末世拥有一些生存能力,只是我手里这颗晶核并不纯净,只是一颗最普通的低阶晶核,异能者吸收可以增长异能,而普通人吃了只会爆体而亡。
可我捏着它,心里燃起一丝小小的希望。
异能者小队清理外面丧尸时,我们普通人小队便在小卖部里寻找剩下的物资。
我背着一个近我半人高的包,从小窗爬进一个小卖部里,这里似乎已经被搜刮过一遍了,只剩下一些日用品和一些剩下的花生干果,我将东西全部塞在包里,眼尖看见桌子下的一盒椰子糖,我蹲下,将东西塞到我的袖子里。
外面是盛夏,厚重棉服却包裹住我有些骨瘦如柴的身体,我放缓呼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我将找到的东西上交给队伍里那个叫陈哥的男人。
陈哥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几分不怀好意,这样觊觎的眼神,已经伴随我很久了。
他接过我的包,滑腻的触感贴上我的手背,陈哥咧嘴一笑。
「棠棠穿那么严实,这手怎么还是这么凉。」
我抽回手,小步跑到江渡身后,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江渡皱眉看向我,我仰头朝他弯了弯眼睛,假装没注意他僵硬的身体。
简遥瞥一眼我们,看着我们相交的手臂,眼里划过一丝嘲讽。
「末日前靠爸妈,末日后靠男人……」
我抿了抿唇,没有辩驳,她似乎觉得没什么意思,转身利落的马尾在空中划过一丝弧线。
江渡看着她的背影进入车门,转头目光有些不赞同看着我。
「棠棠,你明明知道你姐姐看见就会心情不好,你为什么总要出现在她面前。」
他眼中的不耐几乎要溢出来,我愣愣看着他,咬唇,显露出几分茫然和无措。
「对不起,可是我有点害怕,陈哥刚刚摸我。」
江渡脸色有些不自然,到底没有抽回手。
面前的人是我从高中开始便在一起的男人,
我是在一个昏暗潮湿的巷子里捡到的他,那时他身上瘦到可见肋骨,浑身是伤,晕倒在巷子的污水里,我见他可怜,将他救起,省吃俭用给他治病,见他没钱吃饭,甚至每天匀出自己的饭给他。
那时的江渡,母亲离世,父亲酗酒,喝醉了便打他,就连念书,都是因为学校见他成绩好减免了学费。
后来阴郁冷漠的少年逐渐被我治愈,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人。
我们顺理成章的在一起,甚至为了我,放弃了保送的机会,和我上了同一所大学。
可在结婚当天,丧尸爆发,宾客中有一人异化,咬死了旁边的人,场面异常混乱。
后来我爸妈为了救我,将我和姐姐关在铁门之后,以肉身为阻,为我们争取一条生路。
然后,在我们面前,同化成没有神志的丧尸。
简遥是我的姐姐,大我三岁,却从小讨厌我。
自幼我便体弱多病,一场小感冒都能要掉我半条命,十三岁以前,我几乎每天都在吃药,别的小孩追逐打闹的年纪,我只能在屋子里看着。
即便后来身体好些了,爸妈仍旧不放心我,加之我温顺乖巧,他们从未对我说过重话。
简遥始终认为是我的出现抢走了父母对她的爱,觉得爸妈偏心,在青春期时尖锐像个刺猬,隔三差五便要吵一次架。
后来她高考到离家很远的地方,直到我要结婚,她才回来。
也就是那天,她对我的恨意似乎到达了顶峰,抓住我的胳膊不断质问,「为什么死掉不是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如果不是你结婚,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爸妈就不会死了,你就是个祸害,他们所有的爱都给了你,就连最后一刻都要我好好照顾你,凭什么啊简棠,你怎么不去死。」
我们小队里,简遥和江渡是最早觉醒异能的人,异能者不论是身体和力气都异于常人,简遥是冰系,江渡觉醒的是火系,剩下两人是江渡的大学室友,也分别觉醒了水系和木系异能。
而随着末日到来的,是地震和洪水,侵袭人类的居所,几乎所有水源被污染,全城陷入了黑暗。
后来听说北方基地有幸存者基地,我们一行人便踏上了北上的路。
最初大家都对我十分友好,直到大家发现我一直没有觉醒异能,队伍对我生出滋生埋怨。
如果不是因为我是江渡的女朋友,又是简遥的妹妹,他们不敢说什么,只偶尔露出的不耐和嫌弃暴露了他们的内心的不屑。
他们或许忘记了,最初在他们不曾觉醒异能时,因为建筑被成千上万丧尸破坏,都是我钻进被压塌的废墟里寻找食物。
在他们异能迟迟不能提升时,也是我最早发现有些丧尸头部有晶核这件事。
我看着江渡在这一年里,心逐渐偏向了简遥。
他们一个冰系,一个火系,配合着杀起丧尸来,事半功倍,是队伍里最默契的战友。
或许是他觉得与简遥同病相怜,越是了解她的过去,对照着我曾经的开朗善良,他便愈发心疼她的独立坚强。
食物短缺时,我甚至听到过他们曾商议将我丢下。
他们才是并肩作战的战友,而我不过是拖累他们的累赘。
其他普通人就算是没有异能,几个人一起也能对付丧尸,只有我,力气小身体差,是个只能凭借娇小体型去找寻食物的废物。
后来队伍里多了陈哥一行人,陈哥是力量系异能者,他身边的那人则是稀有的治愈系。
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不喜欢我了呢?大概是,别人奚落我时他沉默的神情。
又或许是在那天我上车时,原本属于我的位置放着大大的行李包,里面装着我找到的各种食物。
江渡看着我时,那双犹豫的眼睛。
「这辆车上坐的都是异能者,棠棠,我是队长,不能因为你是我的女朋友,便对你特殊照顾,棠棠,你能明白我?」
我点头,去了后面坐着普通人队伍的面包车。
队伍里,都是如我一样的普通人,找到的食物只能交给异能者,普通人每天分一点点水和粮食,维持生命体征,车里大家都不说话,闭着眼睛保存体力。
然后大家便知道了,江渡和简棠对我,并没有多特别。
如果不是因为我是江渡的女朋友,那个叫陈哥的男人早就对我下手了。
而这样赤裸觊觎的目光,江渡恍若没有察觉。
他只说,是我想的太多。
「江渡,快到北方基地了。」
我轻声说着,垂下眼睛。
他一愣,似乎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我心底轻叹,到了北方基地,大家都不用为难了。
2
队伍整顿一天后便徒步进山,s 市早已沦为丧尸城,我们准备从山脚小镇进入,我跟在队伍中,这里曾经是一个旅游景区,后期有人工痕迹,所以山路并不算崎岖。
山林有些安静,身后,一个普通人晕倒在地。
长时间的饥饿无法支撑他长时间的行走,大家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仍旧往前走着。
我跟上去,肩上背包重量提醒着我,队伍里的食物已经不多了,我路过他,袖子中掉出两颗椰子糖。
等做完这一切抬起头时,便对上简遥冷冷的目光。
「我觉得,应该换一个人背包。」
我抵着头往前走,假装没听见她的话,书包带子却被人拉住,「我说,换一个人背,你耳聋了?」
前面的人停下,所有人目光落在我和简遥身上。
简遥猛的拉过我的手,撸起我的棉服袖子,里面掉出一包椰子糖和两块压缩饼干。
「因为有人不安分,偷藏食物。」
「末世先杀圣母,你能活到现在,也是好命。」
她语气有些嘲讽,看我的目光隐含不屑,她捡起地上的饼干,丢到那名普通人身上。
「吃完赶紧跟上。」
说完,她恶狠狠看我一眼,「别让我再发现包里少了什么东西。」
「我知道了。」我小声道,一点没被发现偷藏东西的窘迫。
末世里的物资大多数被人翻过了,队伍里的食物大多是我从一些偏僻危险的狭窄缝隙里找到的,既要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丧尸,又要小心这岌岌可危的建筑。
且队伍里大多数食物都是我找到的,我虽然没有觉醒异能,可自认为不欠他们的。
他们分配给普通人的物资少之又少,我偷藏的,都是我应得的。
可我没说什么,说的多了,人家反而觉得是你不知感恩。
队伍在半山处的一个房子停下,这里似乎是个山里民宿,天已经黑了下来,屋子似乎曾经有人来过,有用的东西都被搜刮走了,我将背着的包放下,很明显,他们今晚并不打算将食物分给普通人。
我上二楼,每个房间都翻找一遍,试图找到一些没被人找到的食物,但却一无所获,没有人注意到我,我飞快将胸口藏着的最后一刻椰子糖放在嘴里,下楼窝在角落里睡觉。
不远处一行人似乎在商议着什么,最后一行人便出去了。
他们回来时,已经是半夜,江渡抱着简遥,满脸着急,她满脸苍白,依偎在江渡怀里,整个肩膀被血浸透,隐约可见里面的血肉,如果再不治疗,简遥就会变成没有神志的丧尸。
两个队伍似乎发生了争论,气氛有些剑拔弩张,我躲在人群后,隐约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遥察觉到这山里有一只高阶丧尸,别人或多或少异能都在进阶,而她异能已经停滞许久,她向来要强,自然无法接受自己原地踏步。
在察觉到山里有一只高阶丧尸后,便怎么样也要得到这块晶核,为了这个晶石,队伍里的人或多或少受了伤,而简遥,明显是伤的最重的一个。
陈哥和他身后叫老赵的治愈系异能还有一个雷系异能者站对面
江渡红着眼睛,手心聚起的火焰蓄势待发,似乎下一秒火焰就朝对面攻去。
「让你的人救阿遥,除了这颗四阶晶石,你想要什么都给你。」
「我要什么都可以?」陈哥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然后咧嘴一笑,「我要你跟棠棠分手。」
江渡转头,看向人群之外的我,我咬住唇,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如果失去江渡这个异能者女友的这个身份,一个没有觉醒异能的普通人会遭遇什么,可想而知。
陈哥声音还在继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是简棠男朋友,又喜欢简遥,队伍就几个女人,最漂亮的两个你都占着,是不是不够意思,你放过简棠,我保准对她好,再说了她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能跟我也是他的福气。」
他们笑着讨论,没有人在乎我的想法,便轻而易举决定了我的未来。
江渡转头,我下意识握住他的手,双眼含着泪,「不要,江渡,我不要分手。」
明明还有一个月就到北方基地了,只有一个月了。
江渡低头看着我,他小心翼翼将人放下,拉着我的手将我带出去。
「江渡,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我扑到他的怀中,眼泪打湿我的睫羽。
「江渡,江渡,不要分手……」我低声哀求着,一旦分手便是对外透露一个危险讯号,到时候,我只是一块放在案板上的肉,将我分食的不仅仅是陈哥,还有队伍的其他几个异能者。
末日秩序分崩离析,人类的恶被放到最大,我见过其他没有觉醒异能的男人或女人的下场。
弱者不是他们的同类,只是一个可以被交换的资源。
我不想变成这样,明明还有一个月,明明只剩下一个月。
「简棠,对不起……」江渡脸上神情有些冷漠,看着我的眼睛不在有怜惜。
「简棠,你姐姐她,一直以来都过的很苦,她自小被忽视,性格要强,我一直以为我对她只有战友之情,可是今天,看见她生死未卜,我不想骗自己了,我喜欢上她了。」
「我们分手,你知道我会怎么样吗?」
他沉默下来,忽然开口,「陈哥是四阶力量系异能者,实力不输我,于你而言,是个不错的人选。」
他冷静的和我分析着,眼里不见一丝曾经温柔,末世初期,曾挡在我身前,差点丧命于丧尸手下的人,此刻在我眼中变成恶鬼。
「况且,简棠,她是你姐姐,你什么时候那么自私了?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姐姐的吗?她表面上不管那些普通人,面对丧尸时却总是冲向第一个,可是你呢?面对亲姐姐的生死却只想着自己。」
说这话时,他脸上甚至流露出几分嘲讽。
简遥的嘴硬心软,从来只对着别人,我们是亲姐妹,可她却恨我入骨,明明少时只需说几句软话便可以缓和与爸妈之间的关系,可却仍旧需要用最尖锐的刺去面对家里人。
当年她一意孤行要去离家很远的大学,爸妈无法阻止愁白了头发,那边开销大,他们每个月都转一大笔钱给她,甚至将家里的房子卖掉换成了小的。
从来没人欠她什么。
这一路上,因为江渡和简遥对我似有若无的不喜,导致我被所有人孤立,明明队伍有那么多普通人,偏偏只有我是被大家日常挂在嘴边奚落的废物。
我擦干眼泪,看着面前的男人,知道已经无力回天,转身朝外面走去,天边透着微弱的光,可以看见一些山路。
身后江渡声音幽幽响起,「山里还有一些丧尸,我们待在这里这么久,他们大概闻到活人气了,应该就在附近,如果你觉得自己可以安全下山的话,那你就自己下去吧。」
「简棠,你怎么变得这么自私了。」
我转头看向他,他似乎笃定我不敢一个人走。
江渡目光甚至流出些失望,又夹杂些庆幸,像是庆幸,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
为了确保安全,所有人待在一起,我守在普通人队伍里,坐在角落抱膝睡着,这个姿势很不舒服,但我已经习惯了。
一小时后,大家原地休息,外面天光照射进来,只隐隐约约看见屋子里的景象,一双手将我拉起,我尖叫一声,却被人捂住了口鼻。
室内很安静,我挣扎着踢翻客厅的桌椅,我看见江渡睡着的沙发似乎动了动,最后又归于平静。
男人身上的臭味扑鼻,双手如钢筋一样箍住我的腰,将我拖至一间房里。
所有人都假装沉默,我咬牙,摸出口袋里的刀,割破手掌心的血。
在大家都觉醒异能的时候,我哪怕只是擦破一点皮,流出的血都会吸引无数丧尸。
先天体弱,又遭末世,就连觉的异能,都这样鸡肋的想要我的命。
我闭上眼,都不想我活,那就都死吧。
捂住我口鼻的手松开,前来扒我的衣服,手心的刀片没入半个手掌,手心鲜血滴滴答答染红了床单。
窗外,破开镜子的青白丧尸扑来,划破室内的安静。
陈哥慌忙起身,我瘫软在床上,棉服已经被撕开,露出里面的短袖,江渡推门而入,几乎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他们解决完丧尸,陈哥撬开丧尸头,没发现晶核,呸一声也没了兴致转身出了房门。
江渡回头看我一眼,许久,把门关上。
我看着倒一地的丧尸,走过去,手慢慢伸出,在即将贴上那团腐肉后又猛的收回。
不能死,末世以来被奚落被嘲讽欺凌,忍那么久,不就是为了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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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是个医生。
每次聊天,无论我给他发什么,收到的回复只有:
「好的,我去做手术了。」
「病人有情况,再见。」
又一个没得到回应的夜晚。
我看着微信的消息界面,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1
周五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坐飞机去看望异地恋的男朋友。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我遇到了强对流的天气。
飞机在万米高空剧烈颠簸,连氧气面罩都掉下来了。
耳边是乘客们此起彼伏的抽泣。
机身的每一次摇晃都仿佛是死亡在向我招手。
我度过了此生最恐怖的三十分钟。
绝望之中打开手机,潦草地写了几句遗书,感谢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人。
上天保佑,飞机终于平安落地。
着陆的那一刻,所有旅客都喜极而泣。
这次劫后余生的经历实在太凶险,简直堪比一部惊悚电影。
直到走出机场,我的腿都是软的。
脑子里一直在闪现一句话:陆时雨,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飞机降落时已是深夜,我叫了车,直接赶往男朋友的住所。
裴深是医生,下班一向很晚。
我们几乎是前后脚进的门。
整整两个星期没见面了,可是裴深见到我,也只是微微扬起笑容。
他边换衣洗手边对我说:「你先休息吧,我还要去读几篇文献。」
我知道裴深很忙,上班看病人,下班看病历,抽空还要写文章。
如果是往常,我会乖巧地让他自便。
可是,刚刚的经历实在是太惊心动魄,我必须跟他分享。
我把行李一丢,冲进裴深怀里,抱着他开始滔滔不绝。
我说我旁边坐了一位怀孕五个月的小姐姐,她是独自出行的。
是我一直安慰她,才让她停止了哭泣。
我还说前不久闺蜜刚帮我求了平安符,说不定这次转危为安就是菩萨保佑,回去一定要跟菩萨还愿。
我又哭又笑,上蹿下跳,说了好几分钟。
裴深却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坐在沙发上。
他一只手虚虚搂着我,一只手贴在沙发扶手上,不紧不慢地来回摩挲。
我知道他在沉思的时候就会这样。
可是,我在给他讲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能走神?
我喊了他一声:「喂,裴深,我在跟你说话!」
他回过神来:「我在听。」
「你讲完了吗?讲完了我就去看文献了。」
裴深有着清隽的五官。
可是,他的性格,却永远是冷静且疏离。
恋爱四年,我几乎没见过他有多少情绪波动。
哪怕是此刻,我向他倾诉自己的九死一生,他的神情却依然是波澜不惊。
好像我口沫横飞给他讲的,不是他女朋友的亲身经历,而是一场拍得很烂的爆米花电影。
我的心突然就凉了一截。
颤抖着声音说:「裴深,刚才在飞机上我真的很害怕。」
可是裴深已经站起来了。
他抬步往书房走,只留下一句:「你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就这样吗?
我才刚刚经历过九死一生的危难啊。
我死死盯着裴深的脸,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一点点的后怕、担忧或者是怜惜。
但我什么都没找到。
心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握住,简直喘不过气来。
我拦住裴深,近乎哀求地问他:「你一定要在现在去看文献吗?」
「裴深,我差一点就死在来看你的路上了,你为什么不安慰我几句?」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飞机掉下来……」
夜色里,裴深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无奈。
他拨开我的手,轻声说:「时雨,飞机出事的概率是很低的。」
2
昼思夜想的男朋友近在咫尺。
可是此刻,我却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
独自失魂落魄地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很久。
客厅昏暗的光线里,手机亮起微弱的光芒。
我点开备忘录,看到自己在巨大的惊惧之中写下的那几句话。
「亲爱的爸爸妈妈,我爱你们。如果有来生,我再来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
「亲爱的裴深,我爱你。如果我这次能活下来,我们结婚吧。」
刚才,我很快就要讲到写「遗书」的这一段经历了。
这篇备忘录,真的有可能成为我的绝笔。
可是裴深就那么轻描淡写地打断了我的倾诉。
因为他要去读文献。
这当然是正经事。
可是,一定要在今天晚上读吗?
我不信他看不出我的心有余悸。
身为医生,他能敏锐察觉病人做手术之前的顾虑,并且柔声安慰。
为什么我的惧怕,他无从觉察。
他是无从觉察,还是视而不见。
我当然知道,空难的概率比车祸还低,而且我也确实毫发无损。
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不会害怕。
至少在今天晚上,我真的很需要他。
在我以为自己濒临死亡的时候,我最割舍不下的就是他啊。
我总该有资格索取他的几句怜惜。
这个要求,很难做到吗?
应该不难吧?
裴深连最难缠的病人都能哄好。
我这么容易哄,他怎么可能不成功?
这样想着,我推开书房的门,想勒令裴深对我说几句甜言蜜语。
可是,原本声称要看文献的裴深,却在跟什么人打电话。
那道清脆甜柔的女声似乎是在啜泣着说:「裴医生,我害怕。」
而裴深轻声说:「……你别怕。」
「有我在呢。」
「别怕」。
「我在」。
我求而不得的几个字,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听见我的男朋友对别人说。
我蓦然一抖,呼吸也急促起来。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打断裴深和旁人的聊天。
可是此刻,浑身的血液都冲到头顶,我几乎什么都顾不得了。
冲过去夺过裴深的手机:「你在跟谁说别害怕?」
却对上了一双冷静的眸子。
裴深后退一步,挂断了电话。
我死死盯着他的表情,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下来:「她是谁?你为什么在跟她说别害怕?」
裴深揉了揉眉心,似乎对我的逼问非常无奈。
他说:「时雨,你别闹。」
「我下周要做一台复杂的手术。我的搭档是新人,第一次上手术台,她紧张得整夜哭。」
「作为主刀医生,提前安抚她的情绪,有什么问题?」
「如果因为她紧张而对手术造成什么影响,那我怎么对得起病人的信任。」
3
裴深每说一句,我脸上就灼热一分。
他要从死神手里抢人,责任重大。
衬托得质疑他移情别恋的我,像个无理取闹的小丑。
可是,同样都是惧怕,我为什么得不到他的安慰。
我就比不上他的同事吗?
我咬着嘴唇,委委屈屈地抱怨:
「她上手术台害怕,我坐的飞机差点失事,我也害怕。」
「你能安抚她,为什么不安抚我?」
裴深沉沉叹气。
他起身将我搂入怀中,哄我说:
「好了,你别哭。我现在就安慰你,行不行?」
「等忙完这一阵,我再带你出去散心。」
我很熟悉裴深。
这已经是他哄我的最高待遇。
因为这种话,在我们恋爱的四年里,我听了挺多遍了。
「等我博士毕业就带你去玩。」
「等我实习期过了就好好陪你。」
「等我忙完这次考核……」
但他永远都有新的事情要忙。
每一次,我都对自己说,他有这份心就好。
可是,总是没有践行的承诺,真的有说出口的必要吗?
更糟糕的是,我没办法指责一个从事着崇高职业的人,在生活上忽略他的伴侣。
最后我几近仓皇地退出了房间。
大概是因为高度紧张之后的松懈,让我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
我快速洗漱完毕,然后缩到床上。
入睡很快,但是梦境并不安稳。
我好像又回到了剧烈摇晃的飞机上。
惊醒的时候浑身大汗,口干舌燥。
已是凌晨。
旁边的裴深依然在沉睡,我却再也睡不着了。
拿起手机想玩点什么分散注意力。
然后,就无意识打开了微信。
虽然在异地恋,但我和裴深每天都有一长串的聊天记录。
不过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我在说话。
散步遇见一只小狗,公司食堂推出新菜品,刮彩票中了十块钱……
我事无巨细地跟裴深分享。
哪怕收到个有趣的表情包,我也迫不及待地转发给他。
可是白色的对话框永远都是零星的几个字。
「嗯,知道了。」
「好的。」
「在忙。」
「你决定就好。」
但也就是这样的几个字,我都会仔细斟酌,然后揣摩裴深回复我时的情绪。
我已经习惯裴深把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用在事业上。
所以,他延迟回复我的消息,或者干脆不回复,我从不计较。
因为我也可以把自己的生活搞得很充实。
在小事上我不期待他的回应。
可是女朋友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为什么也是一脸的事不关己?
我很想把熟睡的裴深摇醒,质问他是不是不爱我了。
可是想到他提到的重要手术,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胡思乱想了好半天,终于又有了睡意。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裴深已经不在家了。
明明是周末,但他还要值班。
趁这个空当儿,我给爸妈和朋友们聊起了自己昨天的经历。
跟爸妈我没敢说实话,就说遇到了气流,但是机长技术很好,有惊无险。
但是跟闺蜜,我则放心大胆的添油加醋,顺便还夸奖一下自己临危不惧,是多么的帅气。
大概是我讲得太声情并茂了,闺蜜突然蹦出一句话:
「妈呀,听你这么说真是要吓死我。」
「我最近都不敢坐飞机了,宝宝,你也少坐飞机。」
我嘻嘻哈哈应了一声「好」。
然后,突然就愣住了。
4
一年多以前,因为我的工作变动,我和裴深开始异地恋。
两地相距一千五百公里。
不少人都叮嘱过我,谈远距离的恋爱要更加勤奋一些。
裴深周末常加班,所以我一有空就会飞回来看他。
那么,我的行程到底有多么频繁呢?
我挂断电话,打开购买机票的 APP。
一条一条数过去,眉头渐渐皱起。
至今为止,我们两地相隔已经十五个月。
我来看裴深十四次。
他来看我三次。
还有一次是因为出差顺路。
从我家出发到他家,我要换三种交通工具,花整整五个小时。
舟车劳顿,但我从未感到委屈。
因为我都是带着期待上路的。
我一向体谅裴深工作辛苦,那么,我在旅途上遇到危险、吓得魂飞魄散,他为什么不能体谅我。
不就是几句安慰我的话吗?
说一说,又不会花他多少时间。
我心烦意乱地在房子里转圈子,无意识地走到冰箱前面。
裴深不开火,他的厨房完全没有使用痕迹。
然而,随手打开冰箱,我又愣住了。
冷藏室空荡荡的只摆了一只饭盒。
嫩黄的盖子上印着憨态可掬的小鸭子。
昨晚只顾着伤心,都忘记了,我给裴深带过来了四只粽子。
这是我前天花一晚上包的。
我第一次学着包粽子,味道居然很不错。
一时激动,我揣着它们横跨一千多公里,送给裴深品鉴。
这会儿快到饭点了,我干脆拿起饭盒,打车去医院。
裴深的同事我都挺熟的,但是这一次,我看见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坐在裴深对面的女孩子,有一张可爱的娃娃脸。
她喊裴深的时候,也带着俏皮的尾音。
我立刻意识到,这是昨天深夜给裴深打电话,说她「害怕」的女孩子。
她就那么轻轻松松地,得到了裴深对她的安抚。
我想对她扯出一丝笑容。
可是脸部的肌肉都是僵硬的。
裴深也看见了我。
他面色如常地向我走过来,一边不忘回头介绍说:「薛瑶,这是我女朋友。」
就在此刻,办公桌前的电话响了。
大概是病人出了什么事,两个人急匆匆地越过我,往住院区跑。
我已经对裴深的忽略习以为常了。
将饭盒留在他桌子上,就去医院的花园里散了一会儿步。
然而当我回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冲到了头顶。
办公室的地板上,躺着我的小黄鸭饭盒。
四只粽子,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全都打翻在地,不能吃了。
我注视着手忙脚乱找纸巾擦地板的薛瑶,还有坐在旁边打圆场说「没事,没事,又不值钱,你不用道歉」的裴深。
就在这一刻,心脏深处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痛楚。
5
四只粽子,就算在外面买,也不超过 20 块钱。
现在这个社会,20 块钱够干什么的?
买杯奶茶,随便打个车,甚至在路边的扭蛋店买一只扭蛋,都远远超过了 20 块钱。
所以,这些粽子被糟蹋了,好像并不值得惋惜。
可是,它们是我亲手做的啊。
我千里迢迢,带给我的男朋友品尝。
然而,它们却被他的同事随手打翻在地上。
我忍着怒气问裴深:「怎么回事?」
他有点尴尬地挠了下头发,说:「是我的错。薛瑶把饭盒递过来的时候,我没接住。」
他好像真的以为,我是瞎的。
以往,我会把裴深的感觉放在首位。
一旦他有丁点的尴尬、不适或者为难,我都会主动给他台阶。
可是,这一次,我不会了。
此刻的我,好像格外容易动怒。
也不知道是为了这几只死不瞑目的粽子,还是为了一腔热血却被反复无视的自己。
好像从那架颠簸的飞机上走下来的那一刻起,有什么东西,就变了。
我不留情面地戳穿了裴深的谎言:
「我走进来的时候,你明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她怎么会离这么远把饭盒递给你?」
「你替她撒谎,是怕我怪她吗?」
裴深身形僵住。
他好像终于意识到我生气了。
而他旁边的薛瑶已经怯生生地凑过来:「时雨姐姐,是饭盒太烫了。」
「听裴医生说这是你亲手做的?那真的是我不懂事,对不起。」
我看了看一脸无措的薛瑶。
还有挡在我和她之间,仿佛生怕我对她发火的裴深。
一时之间,竟无话可说。
只能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问裴深:「然后呢?」
裴深可能没理解我的意思,下意识地答复:「下次你再包给我吃就好了。」
好像有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来。
我的声音已经带上几分愤怒:
「下一次?你知不知道,我包这些粽子足足花了四个小时?」
「然后还要带着它们,坐五十分钟地铁到机场,然后安检、登机,飞行两个小时,再打车到你家——你就这么不珍惜吗?裴深,你不需要向我道歉吗?」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对裴深发脾气。
一番话说出来,心里突突直跳。
恋爱这么久,不是没有过冲突。
可我们是吵不起来的。
一来是因为,裴深的情绪太稳定了。
二来是因为,我真的爱他至深。
但是我没想到,连我的怒火,他都感受不到。
他叹了口气,平静地说:
「时雨,我知道你过来看我,路上要花很多时间。」
「可是,你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累呢?」
「你来不来看我,我都在这里啊。」
这一瞬间,仿佛所有的能量都被抽离了身体。
我眼睁睁看着这个自己爱了四年的男人。
他的冷静,理智,对薛瑶的宽容,衬托得我的热情都成了笑话。
5
读大二那年,我在隔壁医学院的图书馆遇到了裴深。
那天,他坐在靠窗的位置。
穿洁净的白衬衣,五官清俊,气质又出尘。
那一刻,世界都仿佛安静下来。
我在他旁边徘徊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凑过去,想看一看他在读什么书。
裴深就是在这时突然抬起头来。
目光相撞,我连心跳都快要停掉了。
从此,我天天往图书馆跑。
「偶遇」很多次以后,我鼓起勇气,向他介绍自己:「你好,我是 A 大中文专业的陆时雨。」
其实我并没有期待他记住我。
毕竟我早就打听到,他是医学院以高冷著称的学神,身边的追求者更是数不胜数。
可是那天,裴深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声音里更是带着一丝宠溺。
他说:「我知道啊。」
「你偷偷看我的样子,很可爱。」
我们公开恋情以后,很多人都忍不住评论几句。
「那个笨蛋女生追到天才医生的偶像剧叫什么来着?」
「我又相信爱情了。」
毕竟裴深是医学院公认的高智商高颜值校草,而我,才貌都是泯然众人矣。
以常人的眼光来看,的确是我高攀。
我因此有过一些不自信。
可是,我很快发觉,裴深很喜欢看我笑,也喜欢听我讲话。
每当我讲到什么,乐不可支,他的眼神就会变得柔和。
也许,比起跟同学之间的严肃交流,他也需要活泼的我,来给他一些调剂。
看起来不般配的两个人,居然就这么走过了四年的风风雨雨。
异地恋那么辛苦,我也咬牙撑下来了。
可是这一刻,我突然对这段感情失去了信心。
我一直以为,裴深对我的忽略,是他天生冷漠,不善于表达情绪。
可是,他真的不会吗?
他知道关心第一次上手术台的同事的情绪。
也会主动把她的过失揽在自己身上,只因为怕她被我责备,进一步影响她上台的状态。
他其实情商很高,也懂得人与人相处,该有的礼貌客套。
只不过,这些,他从不展露在我身上。
十指掐入掌心,我只觉精疲力尽。
「是啊,你的法子好。以后,我也不想这么累了。」
「我不来看你,你和同事的相处也更融洽,对不对?」
我知道我的话音里带上了三分讥讽。
裴深一定也察觉到了。
他那永远冷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烦躁。
房间里静默了很久,我才听见他说:「粽子的材料又不值钱,你何必跟她计较。」
「她最近本来情绪就不太好,如果因为这个影响到手术,会很棘手。」
他真的,和我对他的理解一模一样。
理性地分析物品的价值、事件发生的概率,然后评估我们对此该做出怎样的反应,以及如果不做,会有什么后果。
可是他却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对于他的女朋友,他起码要给予和同事等价的尊重。
我忍住心脏的剧痛,努力调整着呼吸,问裴深:「你什么时候下班?」
裴深不明所以,直接回复我说:「还有三个小时。」
足够了。
足够我回到他家,拿上我的行李,然后离开他。
说起来还挺有趣的。
当年,向裴深表白,我做了整整两个月的心理准备。
决定离开他,却只花了不到两天的时间。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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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幼就被霍家当成儿媳培养。
二十岁,我与霍倾结婚。
二十四,我生下了霍屿时。
霍屿时与霍倾很像,总是沉默寡言,对我不太亲近。
过去的每晚,我都会在临睡前给他们父子送上一杯热牛奶。
可这天,霍倾失手打翻了杯子,霍屿时偷偷倒掉了牛奶。
我忽然有些倦了。
将离婚协议书递给霍倾的那一刻。
他拧眉不悦地问我:「就因为这点事?」
「嗯,就因为这点事。」
01
「那儿子呢?」
「霍屿时你打算怎么办?」
霍倾又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公事公办的问我。
我坐在对面,像是他谈判桌的客人,平静地开口:
「我会放弃他的抚养权。」
「东郊的那套房子也会过户到他名下,就当做抚养费的补偿吧。」
毕竟这个孩子姓霍,比起跟着我,他和霍家才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霍倾垂眸看着我,眼底情绪很淡,像是不理解我到底在闹些什么。
「林渺,」他放轻了语气:「如果是因为那杯牛奶的事你过不去,我跟你道歉。」
「你知道的,昨晚我喝醉了,不是故意那样对你。」
他耐心解释,始终认为是那杯牛奶的问题。
昨夜霍倾应酬回来的很晚。
我等了他半宿,是被他进门时带进来的冷空气吹醒的。
我从沙发上爬起来,见他处边脱外套边难受的扶额,立马去厨房将温热了许久的牛奶端给了他。
往日里,我们夫妻感情虽谈不上多好,但总归面子上过得去。
可昨夜,我多问了句:「你是见谁了吗?身上的香水味有些熟悉。」
霍倾却突然松开了接过牛奶的手。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玻璃杯从相触的指尖滑落,在一室的暖光中,生生打碎了满地的静谧。
霍倾眉眼冷凝,周身气场烦躁。
他冷脸看着我,告诫我:
「林渺,你越界了。」
「以后晚上你不用等我,也不必再给我准备牛奶。」
而我的儿子霍屿时,在看到他爸爸的举动后,也偷偷的将牛奶倒掉。
被我发现,他站在门口,同样没有感情地对我道歉:「对不起,妈妈,爸爸不喝,我也不想喝。」
大概在他们父子眼里,这样无足轻重的一件小事。
我不能,也不该为此,闹得这么大动静。
02
我没有再过多的解释。
签下了字,委托好律师。
选择了结束我与霍倾的这段婚姻。
霍倾淡淡地说了许多有关财产的分割。
我没怎么听,也不太关心。
回房间收拾整理我的东西。
他垂眸打量着我:「林渺,手续办理还需要时间,你不用这么着急搬出去,这套房子也可以留给你。」
我看了眼这个依旧沉稳冷漠的男人。
平静地用他曾经说过的话回他:「做事还是干净利落的好,以免拖泥带水遗留问题。」
霍倾便没再说什么。
我从没想过收拾行李会是一件无从下手的事。
屋子里到处都是琐碎的东西,一点一滴都曾由我亲手布置堆积。
我扫视一圈,最后决定简单解决,就拖着行李箱往门外走去。
霍倾拦住了我:
「你准备去哪?
「你爸妈家吗?
「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我拒绝了,告诉他:「明天记得让保姆把我的东西都清理了吧,我就不处理了。」
反正他们家也不缺我一个动手的人。
临迈出大门时,想了想。
我还是转回身,对站在霍倾身后一直面无表情的霍屿时交待道:
「我以后不会去幼儿园接你了,但记得不要跟陌生人走。」
也算是给我自己最后的一个交待吧。
说完,我转身离开。
没再看一眼这个,曾在断奶时期哭闹,被我亲手抱在怀里整夜整夜耐心哄着的孩子。
03
我买了张离开北市的机票。
随意选了一座南方的城市。
从十四岁被告知将来会嫁进霍家起,我就被限制了自由与选择。
而后来嫁给了霍倾,除了参加一些必要的活动,他也从不主动提出带我出去走走。
最常见的生活,大概就是每晚我等到他们父子回家,在临睡前为他们送上一杯温热的牛奶。
圈子里都说,霍母将我培养的很好,完全就是为霍倾量身打造的妻子。
配得上他的身份,也照顾得了他的生活。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完美了。
完美到有些无趣,显得有些死板。
我曾听霍倾的朋友打趣他:「霍少,年级轻轻就提前过上了老夫老妻的生活是什么感觉?」
「你老婆也太没意思了,笑的跟假人似的。」
「要不要哥几个给你介绍点有意思的?」
「就前几天,梁少认识一搞笑女,特逗,跟当年徐薇一样,怎么样,感兴趣不?」
徐薇,霍倾的初恋。
当年霍母不同意他们在一起,霍倾百般抵抗。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分了手,徐薇远赴美国。
再之后,就是二十岁那年,霍倾突然选择了接受霍家的安排,主动向我求了婚。
四年后,我生了霍屿时。
哦,对,我想起来了。
那天晚上我闻到的熟悉香水味,是以前徐薇惯爱用的。
特调栀子花香。
04
在南市找好住处后。
我逛了许多地方。
江南的细雨,朦胧的小巷,每一样都让我乐此不疲。
没想到第三天的早上,我忽然接到了霍倾打来的电话。
他似乎刚起床,嗓音低哑地问我:「林渺,去年拍卖会你给我买的那对红宝石袖扣放在哪?」
我顿了顿:「在衣帽间第二阁的抽屉里。」
又问他:「什么场合?」
霍倾:「一个商场剪彩礼。」
我:「配套的西装在第二排第四件。」
霍倾好像还不清醒,手机那边传来他翻找的动静,隐隐还有他抱怨的声音。
我听了一会儿,开口问他:「找到了吗?」
对面声音静止,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
「找到了。
「抱歉,不是故意麻烦你的。」
我「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交代他:「你让保姆重新给你收纳一下屋子,再找不到东西,可以去问他们。」
「以后,就不要再给我打电话麻烦我了。」
霍倾沉默了一瞬,说了声:「好。」
挂断电话后,我拉黑了他的号码,再度陷入了睡眠。
可是这一觉,怎么也睡不踏实。
我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
有十四岁在校园里和同学的嬉笑打闹。
有十五岁初见霍倾的晴天。
有十六岁我偷偷跑出去玩赛车,被我爸抓回来打断腿的痛楚。
还有......
又是一阵刺耳的铃声。
我顿时从梦里惊醒,烦躁地从床头摸过手机。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按下接起,对面传来礼貌询问:「喂,您好,是霍屿时的妈妈吗?」
「我是霍屿时幼儿园的老师,是这样的,今天园里举办机器人展示活动,霍屿时小朋友也参加了,但是他没有带作品来,说是他妈妈您给准备的,您看,方便给孩子来送一趟吗?」
老师对我很热情。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攒紧,阖了阖眼,只觉说不出的疲惫。
不久前,我还坐在客厅里,低头照着视频图纸一帧一帧的学习,替霍屿时做他的手工作业。
只是那天走得太快,机器人还是个半成品。
我看着窗外早已高悬的艳阳,轻声对老师回道:「抱歉老师,霍屿时的监护权已经不归我了,我也不会再管他。」
「还有......他现在是在您身边吗?」
「啊,」老师颇有些尴尬:「在的,在的,霍屿时小朋友正在我的旁边。」
我叹了口气:「那能麻烦您打开一下扩音吗?」
「好,好的。」
「谢谢您。」
对面传来手机晃动的噪音,随后一片寂静。
我想,霍屿时是听得见的。
我轻声开口:「霍屿时,机器人在你房间的玩具盒子里。」
「你可以打电话叫你爸爸给你送过去,也可以叫其他的任何人送,但是以后,我希望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不会去接你,也不会帮你做手工,你知道的,我不再是你的妈妈了。」
说完,我对老师再度说了声抱歉,抬手挂断了电话。
05
对自己用半条命生出来的孩子说出这番话,到底是让人忍不住难过。
我已经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起,霍屿时变得越来越像霍倾了。
我与霍倾是很早就定下的联姻。
从我十四岁,我爷爷和爸爸与霍倾家的长辈笑眯眯地从书房里走出来。
我就被霍家当成儿媳培养。
上学的时候,很多同学都羡慕我家境好。
我没有反驳,只能苦笑。
我的生活优渥,偏偏没有自由。
中考的时候,我没考好。
睡到半夜时,我妈越想越气,认为我给她丢了人,闯进我的房间拉起我,对着我的脸就是一巴掌。
高中的时候,我逆反早恋,我爸补齐了另一巴掌。
告诫我不愿嫁到霍家,那就只能嫁给那些大我快二十岁的其他企业家。
我第一次见到霍倾,是十五岁。
在两家人的安排下。
那时的霍倾与现在不同,是个爱笑,喜怒于色的少年。
我对他的印象不深。
只记得天蓝色上空下的白色衬衫,以及一双情绪很足的眼睛。
后来,就是听说他为了初恋和家里人冷战。
我钦佩又艳羡。
至少,他敢于反抗,有抗拒的权利。
不过没多久,霍母就来我家做客。
脸上挂着得体又歉意的笑,拉着我妈妈的手告诉她:「亲家放心,霍倾这事已经解决了。」
我躲在门口听着,心里很是失落。
想着,果然如此。
之后,就是家里开始不断安排我与霍倾见面。
他起初还较为抗拒,对我没有什么好脸色。
后来,也就慢慢接受,偶尔也会同我说几句话。
我也同样看着他从一个浑身带刺的少年逐渐变得沉默寡言,收敛了所有的神色。
而他身上的特调栀子花香,也随着时间消散在了空气当中。
06
直到我二十岁,霍倾二十四岁那年。
我们俩去参加 C 城一场酒会的路上,意外遭遇了山体塌方,被困于车里。
霍倾和我一起被埋了一天一夜。
被救援找到时,我最后的记忆,是他罩在我身体上方的臂膀被砸塌的车体刺穿,血肉模糊。
醒来后,他就向我求了婚。
当着我家和霍家所有人的面问我:「林渺,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妻子?」
那时,我看着他被白色绷带裹缠起来的手臂。
想起我们被困在车里,他紧张地叫着我的名字,让我:
「林渺,不要睡,
「现在睡过去,你就真的没有自由了!」
我鬼使神差地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上。
也就忽略了他垂着眸的眼底,平静无波,像是在完成一场必须完成的仪式。
于是我们结了婚。
四年后,如所有人愿的有了一个孩子。
霍倾时一出生,就得到了两家人的疼宠。
霍母认为他需要和霍倾一样最精英的教育。
所以他倒掉了那杯牛奶,和他爸爸以同样的方式,用最天真的脸对我说着抱歉,却做着他认为理所当然的事。
07
我不知道这对父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一周。
我又接到了霍倾的电话。
他用的别的号码。
因为我将他拉黑了。
拖泥带水,这不像霍倾能做出来的事。
电话接通后,对面沉寂了几秒。
就在我莫名其妙准备挂断的时候。
霍倾的声音传了过来。
「林渺。」他叫着我的名字,「你爸妈说你没有回家。」
「你去哪了?」
「是南市吗?」
他查我。
我知道他有这种能力。
心里却有着说不出来的愤怒。
在我们过去那段长达九年的婚姻里,他冷漠,他疏离,他与我像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过客。
如今不过半个月,他给我打的电话次数超出了他曾经一年的份量。
以前我发微信问他:
【今天晚上回家吃饭吗?】
【是在开会吗?】
【胃疼不疼,要不要我熬点粥给你送过去?】
他回我最多一个:【嗯。】
剩下的,就是我自己的一片绿色。
现在他反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在电话里哑着嗓子问我:「林渺,我今天应酬酒喝的胃有些不舒服,你把药放在家里哪了?」
「还有,霍屿时在幼儿园被同学传染感冒了,烧到了 38 度,一直吵着难受,你之前都是怎么做的,让他能舒服一些?」
我出离了愤怒。
我强忍着怒火,试图让自己不像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一字一句地告诉他:
「霍倾,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不再是你的妻子,也不是你的保姆。
「无论你胃疼不疼,找不找得到到胃药,那都不关我的事,而且你打一声招呼,也不缺给你买药的人。
「孩子病了,你跟我说再多都没用,我不是医生,我也没见过一个爸爸会在这种时候还要问孩子他妈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也许是不甘,也许是习惯了我的照顾。
「但是霍倾,我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我们已经结束了,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你明白吗?」
说完这番话,我彻底将电话挂断。
翻过手机,找出 sim 卡,扔进了垃圾桶里。
08
现在社会一切东西基本都跟手机卡绑定。
我没想到霍倾与霍屿时会隔三差五的给我打电话。
自然,也不会觉得霍倾是对我余情未了。
不过是我照顾他们的时间久了,一时的难以习惯。
我重新办了张卡,取了些现金。
报了一个科考团的随行团,跟着他们去了一趟大西北。
这是我曾在网上看到的一个项目。
当初提起时,霍倾说他没时间。
圈子里的「朋友」笑着说:「这也太寒酸了。」
「林渺,以霍少的身份,这么低廉的旅行团那可太丢人了。」
我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当时觉得不过是一时的想法。
霍家是不会允许我这么肆意妄为的。
没想到如今,反倒如此容易。
一道枷锁的打破,是要被束缚的人从心底就开始挣扎。
09
跟着科考队出发的那天。
天空很清。
行程是以火车的方式。
整段路上列车摇摇晃晃,我每一次深陷在那段困顿的梦中,都会被缓慢的摇醒。
天光乍破,混沌懵懂。
科考是以青甘大环线的方式进行的。
从西宁出发,到青海茶卡,经过察尔汗盐湖,经停大小柴旦和魔鬼城。
莫高窟从沙漠中拔地而起,月牙泉夜色静谧。
行至敦煌,走过嘉峪关,一路无数的七彩丹霞。
科考队里的人以地质学家为主。
看着都像是不善言辞的,却能对着一堆土,一根草,一朵不知名的野花侃侃而谈。
偶尔幽默,时而风趣。
让辽阔而又人烟稀少的西北,充满了雄厚的生命力。
无可否认,我的好家境以及那些年被霍家的培养,让我见识到了许多别人接触不到的东西。
以前在我的认知里,认为出来走走这种事,要和家里人一起才能更具乐趣。
可现在,徒步雅丹,荒漠扎营。
烤糊的羊肉,一身沙尘,让我看到了满天更为亮眼的星星。
我知道霍倾还是会查到我的行程,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后来,西北环线结束后,我和这群新认识的朋友加了联系方式。
在城市整顿几天后。
又出发上了川藏线的路上。
爬上珠峰的那一刻。
我严重高反。
呼吸急促,头疼欲裂。
我几乎以为我就要交待在这座最高的山脉。
可远处日照金山,山顶上所有人都在高呼。
我在这片热烈的,杂乱的氛围中纵声哭了出来。
团队里的人手忙脚乱地在给我吸氧,喂含糖量高的饮料。
还以为是我太难受了,他们连忙哄我:「哎呦,别哭啊姑娘,没事没事,血氧含量上来了,别怕啊,有我们在,你死不了!」
「是啊大妹子,你才多大,肯定没事的,以后路还长着呢,这才哪到哪?」
我泣不成声,最后被东北大哥的口语逗到破涕为笑。
在他们的帮助下,从雪地里站起,迎向远处的日照金山,迎向我的新生。
哪怕枷锁再多,路途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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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5-02-25 10:10:22  更:2025-02-25 10:2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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