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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不清的人有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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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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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不清的人有多可怕？

我得了癌症，生活无法自理。
女儿说：「你重男轻女，养老该找弟弟。」
儿子说：「媳妇不同意和老人住一起，况且你借钱给姐姐，养老该找她。」
我只能继续在老房子里待着，喝口水都困难。
摔倒后邻居将我送到医院，两个孩子被迫回来照顾我。
睡醒时我听到他们在旁边说：
「妈都癌症了，治不好的，为什么还要坚持活着呢？活着又受罪又花钱，还拖累咱们。」
「对啊，老而不死是为贼，这些重病的老年人能不能懂事点儿，年龄到了，生病了不能乖乖去死？非要让儿女难做？」
我流下眼泪，绝食而死。
然后我重生了。
1
重生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我回到小时候的某个场景。
邻居家里养了两条狗，天天打架发脾气，邻居苦不堪言，逢人就说：「我养的这两条狗脾气太差了！」
我说：「狗狗很可爱啊。」
坐在旁边的老爷爷笑着问：「你知道那个人为什么养不好狗吗？」
我问：「为什么？」
老爷爷说：「因为她家太小了，每条狗都需要一定的空间，一旦空间太小，两条狗一定会争地盘。」
我似懂非懂：「哦。」
老爷爷继续道：「而且她收入不高，买起狗粮抠抠搜搜，长此以往，狗一旦看到好东西就会争抢。」
「她上班没时间陪狗，狗狗长期憋在屋子里，肯定会疯的。她自己照顾不过来，心情很差，狗也会焦虑。」
「所有人都谴责狗，其实根源在那个主人。以她的资源只够养一条狗，她却非要养两条，最后导致人和狗都不开心……」
我那时候年龄小，跑去找那个养狗的邻居，将老爷爷的话告诉她，问：「阿姨，你要不给我一条？」
阿姨沉默了好久，说：「可是这两条狗都是宝贝，送走任何一条我都舍不得……」
我愣住，猛然睁开了眼睛。
2
我站在客厅里，早就死去的老公李涛坐在沙发里沉默。
窗外是黑沉沉的夜。
好一会儿，老公抬起头道：「周妍，一定要离婚吗？」
我还沉浸在孩子盼着我死的痛苦中，没搭理他。
费尽所有力气养大的两个孩子，竟然都不肯照顾我。
还说「重病的老人就该乖乖去死」！
想到多年的辛苦，年老时的凄凉，我的眼泪狂涌而出。
李涛见我哭泣，慌乱地跪在地上，抱着我的腿道：「周妍，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我错了！」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去嫖了！」
我看到他就来气，用力扇了他一巴掌：「都怪你，一切都是你的错！」
李涛连忙道歉：「对对对，都是我的错。」
望着李涛的脸，我恨得要命，也嫉妒得要命。
因为李涛 60 岁时生重病，两个孩子都出钱出力。
为什么轮到我癌症，儿女就不愿意治，恨不得我早死呢？
不公平啊！
明明我才是付出得多的那个人，为什么儿女讨厌我，却喜欢把家里弄到破产，经常不着家，还去嫖娼的爸爸？
「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悲从中来，号啕大哭着用力揍他。
李涛被我抓到嫖娼，不敢还手，唯唯诺诺。
「爸爸……妈妈……」
小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过头，泪眼蒙眬中，看到年幼的两个孩子怯生生地站在客厅门口。
应该是我们声音太大，把他们惊醒了。
「妈妈，不要再打爸爸了好吗？」
女儿鼓起勇气说。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上面显示已经凌晨两点，便大吼：「几点了还不睡觉？明天不上学啦？！」
两个孩子吓得赶紧回到卧室。
我继续大哭。
渐渐地我忽然觉察出不对。
为什么这一幕似曾相识？
3
休息一夜，我总算明白自己重生了。
回到了第三次向李涛提离婚那天。
我和李涛都属于拎不清的人，但我们一直没有自觉。
结婚时，李涛年轻有为，收入颇丰，家境也好。
我形象和工作也不错。
我们顺利恋爱结婚，过上了好日子。
结婚第一年，我就很快怀孕生下女儿李静茹。
这时，很多人都会面临一个问题——要不要二胎。
国家那时候提倡生二胎，李涛想要个儿子，两家人都劝我再生一个。
我也认为两个孩子好，没过多犹豫，便又怀了二胎。
并告诉李涛，不管儿子还是女儿，我都不会再生了。
李涛表示同意。
怀孕三个月时，李涛工作出现问题，近乎失业，家里收入下降一大截。
如果那时我果断放弃这个孩子，或许就不会有后面的事。
可那时候我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谁也无法轻易放弃这个小生命。
于是，我们决定生下儿子李静晨。
没想到，这是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李涛在生下儿子后发现经济压力极大，想增加收入，便开始和人合伙创业。
一开始就亏了。
为了安抚我，他没用我们小家的钱，而是悄悄拿了公婆的钱继续投入。
没过多久，合伙人看出情形不对，退出了。
我认为合伙人都走了，前途未明，后面李涛一人承担所有风险太过冒险，便劝他收手。
他拎不清，不愿意放弃，抱着侥幸心理继续创业，将家里的钱全投进去。
又将公婆的钱每个月打给我，说是赚的利润，以此安抚我。
到事发时，我才明白他不止亏光了家里的钱，还到处贷款，光利息就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最后兜不住了才向我们坦白罪行。
那一刻天都塌了。
公婆没办法，只能卖掉多余的房产，加上养老金去填他的窟窿。
这件事让心脏脆弱的公公受不了，很快心脏病复发死了。
我们家也彻底破产。
李涛成为无业游民，我一个人工作养家。
两个孩子嗷嗷待哺，压力倍增。
那时候我们才意识到，两个孩子对一个家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极高的经济基础，极强的情绪管控能力，以及很多时间和陪伴。
家里的钱捉襟见肘，我和李涛经常吵架。
其间我们因为各种琐碎的问题闹过两次离婚。
李涛后来找到一份销售工作，薪资待遇还行。
但经常出差。
婆婆年龄大了，高血压糖尿病齐全，只能做做家务。
家里的大小事务全由我处理。
两个小孩，光接送都让我心力交瘁。
我工作和孩子教育两头都兼顾不好，人也搞得十分崩溃。
如此熬了两年，我忽然抓到李涛嫖娼，第三次提出离婚。
也就是这次。
李涛跪地求饶，辩解说是为了陪客户，一时喝多酒才犯错。
前世我们没有离婚。
不是原谅了李涛，而是因为孩子。
那刻我才知道网上那些人说的，有两个以上孩子的家庭最稳定是什么意思。
倘若只有一个孩子，我可以离婚带走。
但我有两个孩子。
如果离婚，我带两个孩子根本没法工作，也养不起。
如果只带一个，该舍弃哪个呢？哪个都舍不得。
如果两个都不带，孩子跟着不靠谱的爸爸，我不放心。
纠结许久，我选择不离婚。
至少李涛挣钱。
没想到我如此忍气吞声，到年老时，却养出两个白眼狼！
重生回来，我要坚决离婚，一个孩子都不要！
4
第二天一大早，我走出卧室门。
李涛昨夜睡的沙发，今日很早就走了。
他总是如此。
几十年的时间，他经常出差不着家，每个月按时打点儿钱，偶尔陪陪孩子。
其他时间都由我在管家。
明明我比李涛辛苦百倍，孩子们却喜欢爸爸，不喜欢我。
两个白眼狼！
想到这里我就心冷。
婆婆已经做好早饭，招呼我：「周妍，吃饭啊。」
两个孩子见到我，小心翼翼道：「妈妈。」
看到两个白眼狼就生气，我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地坐在桌前。
桌子上只剩一个包子。
儿子先伸筷，女儿眼疾手快夹走。
儿子开始喊：「我的包子！我的包子！」
女儿说：「你已经吃了两个了，我才吃一个，这个该我的。」
儿子说：「可是你吃了春卷，我没吃春卷！」
两个孩子为一个包子闹腾。
一大早耳朵就快被震麻了。
我皱眉招呼，他们根本不听。
看了一眼闹钟，再不快点儿上学就要迟到了。
瞬间我的火气冒出来。
我本就不爽他们，用力放下筷子吼道：「吵什么吵！一个包子而已，姐姐都吃了，还闹什么？」
儿子觉得委屈，流泪道：「明明包子该是我的！」
婆婆见不得孩子哭，骂了女儿一句：「你是姐姐，怎么可以和弟弟抢包子？你吃了春卷，就该让弟弟吃包子。」
女儿也哭了：「可是昨晚剩的那根香蕉弟弟吃了，今天四个包子，他两个，我也该两个！」
还在吵……
我怒吼道：「四个包子一人一个，我和奶奶都没吃，你们好意思抢？赶紧吃饭！」
孩子被吓住。
在我的暴力胁迫下，孩子收起眼泪乖乖吃饭，但明显都不服气。
看着这一幕，我真的十分厌倦。
他们总是在争抢。
有时候为一根香蕉，有时候为一个包子，有时候为一个玩具。
他们住在一间屋子里，上下床。
光为谁睡上铺的事都闹过好几回。
儿子睡上面时经常蹦跳，姐姐很生气，半夜跑来找我告状。
我已经困得不行，第二天还要上班，却必须处理他们这点儿破事。
房间小，放不下两张书桌，两个孩子共用一个稍大的书桌。
姐姐划了个三八线。
就为越三八线的问题，都不知道吵过几回了……
平时我还能忍，早晨时间紧迫，我必须将他们送到幼儿园再去上班，可他们总不明白妈妈时间紧急，经常穿不好衣服鞋子，或者为小事闹腾，弄得我怒火噌噌往上冒。
明明我已经用尽全力做到一碗水端平，可到头来，他们都怪我偏心。
我真的厌倦了。
想到这里，我冷冷开口：「李静茹、李静晨。」
两个孩子连忙坐直身体。
我说：「我和你们爸爸要离婚了，妈妈养不起你们，以后你们跟着爸爸。」
以前我害怕伤害孩子，坚决不说离婚的事，重生回来，我懒得照顾白眼狼的脆弱心灵。
婆婆脸色煞白：「周妍，别在孩子面前提这事儿……」
我啪地放下筷子：「怎么就不能说了？反正早晚都得知道！」
婆婆噤声。
两个孩子愣住，哭着跑到我跟前哀求：「妈妈，我们会很乖的，不要离婚好不好？」
我毫不犹豫地推开他们：「凭什么不离？为了你们我已经忍了很多年，要不是你们，我哪用得着受气？我付出那么多，你们却不知道感恩，白眼狼！」
两个孩子号啕大哭。
我用力拍桌：「哭什么哭？我还没哭呢！你们有什么资格哭？」
孩子们被吓到了，赶紧收住哭声，怯怯地望着我。
看到这一幕，我心脏忽然很难受。
婆婆忍不住道：「周妍，能不能不要老对着孩子发脾气？」
我一愣，更加生气：「什么叫老对着孩子发脾气？除了今天我有发过脾气吗？啊？」
婆婆欲言又止。
5
吃完饭，孩子们赶紧去穿衣服背书包，等我送去幼儿园。
婆婆等孩子离开，问我：「周妍，好好的为什么提离婚？」
我冷哼：「你儿子干了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涛会改的，你知道他不是那种人。」
「可他嫖了！」
婆婆想了会儿说：「周妍，是那客户逼着他去的，他喝多了才犯错。李涛不抽烟不喝酒，讲礼貌，每个月按时交钱，有空也会陪孩子，他已经比很多男人顾家……」
我问：「每个月按时交钱就是好男人？他交几个钱啊？」
婆婆说：「一个月万把块，够用了，好多人一个月都挣不到一万呢。」
我怒火又冒出来：「对，他一个月是给了我一万块，但房贷就快要 5000 块！剩下的钱，我要养两个孩子，打理家里的一切！时不时地，他还要找我拿钱！」
婆婆沉默。
「妈妈，我们收拾好了。」
两个孩子走过来道。
婆婆便不再和我谈离婚的事。
我领着孩子出门，依旧在生气。
李涛的确每月交一万块钱，偶尔陪孩子。
前世我和他闹离婚后，他没再嫖娼，经常给我汇报自己在做什么。
别人提起，仿佛他是多好的男人，每个月按时上交大部分工资，经常向老婆汇报情况，有空就陪孩子。
看起来挺不错，一万块也足够养家。
可是去掉房贷剩下 5000 块钱，水电气物业都是一大笔钱。
还有两个孩子的费用。
这已经够让家里捉襟见肘，李涛还经常找我要钱。
什么没钱交油费，车保险费，请客户吃饭钱不够了……
理由五花八门。
他以前家境富裕，破产了也没改大手大脚、好充面子的习惯。
说要见客户，怕被瞧不起，非要买 1000 块的衬衫。
什么破衬衫要 1000 块啊？
穿在里面的衣服客户能看出来吗？
我自然不同意。
李涛却说眼尖的客户能看出衬衫质量好坏，如果行头虚了，别人不会把生意交给他云云。
破产后，我们经常为这些事儿吵架。
我要是不给钱，他就去借网贷，刷信用卡。
等到还不起钱再给我说。
他要成了老赖，会影响孩子读书，我必须拿钱出来替他还债。
一进一出，我手里根本没钱！
桩桩件件，都让我心梗。
其实婆婆说得没错，我经常生气。
可我能不生气吗？
经济压力那么大，工作不顺心，老公气我，孩子也气我……难道是我天生爱生气？都是被逼的！
即便生气，我都尽量忍着，不在孩子面前发火。
然而孩子们还是怪我脾气差。
好在重生了，这样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过了！
6
在出小区的路上，两个孩子乖巧地跟着我，时不时地偷看我脸色。
以前我会和他们聊聊天，今天我一概不理。
走到半途，路上遇到一个阿姨牵着两条狗。
两条狗乱跑乱叫。
她焦头烂额地喊：「别跑了！」
我随口打了声招呼：「遛狗啊？」
阿姨抱怨道：「对，两条狗真不听话，老打架，脾气太差了！」
我下意识道：「那就送走一条吧。」
阿姨说：「舍不得啊。」
似曾相识的话让我愣在原地。
重生的前一刻，我在做两条狗的梦。
那时我并没意识到什么。
我还沉浸在悲痛和愤怒中，对儿女充满怨恨，下定决心离婚不要他们，过潇洒日子。
可此刻再度回忆起那个梦，仿佛有种暗示的意味。
阿姨说：「其实吧，我也知道不是狗狗的问题。我家房间小，钱不多，养一条狗够了，养两条肯定出问题，是我当初脑子抽了非要养两条……哎，或许等哪天受不住就会送走一条。」
我张了张口：「不会舍不得吗？」
阿姨说：「要是有足够的钱，养两条没问题。现在条件不允许，强行养两条，最后人和狗都会疯掉，必须下定决心。」
阿姨离开了。
女儿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妈妈？」
我回过神，沉默地将两个孩子带到幼儿园。
送完孩子，我并没有去上班，而是回到小区。
一边走，一边思考。
我家比较小，两个孩子住一间屋子，非常拥挤。
因经济紧张，我买东西的份量少，两个孩子经常争抢。
生活压力大，我经常忧心忡忡，很容易发火……
走到中庭，那个阿姨还在焦头烂额地遛狗。
看到她，我像是看到了自己。
我忽然想：两个孩子小时候都算乖巧，为什么会变成白眼狼呢？
老天爷让我梦到那个场景，又在现实中提醒我，是不是在告诉我——父母才是问题的根源？
祂想告诉我，我不该要两个孩子？
是我要了两个孩子，没给足够的空间、充足的物质、良好的情绪，才让孩子变成白眼狼吗？
的确，如果我只有一个孩子，大家就不用那么累。
可我要二胎的时候，家里没破产，住的大房子，足够养两个小孩啊！
后来家里条件不好，我为孩子们受尽委屈，也用尽全力照顾他们，为什么要指责我？
回家后，我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一边委屈，一边又觉得老天爷肯定是有道理的。
祂给我机会重生，已经足够仁慈。
我总不能不听祂的。
闲着没事干，我找了很多育儿书籍学习。
公司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没去上班。
我有气无力地说：「生病了……」
主管并没有责怪，让我先请假。
我离婚也得赚钱养活自己，这份工作很不错，我不想丢，便振作精神填写请假条。
下午六点，我懒得动，让婆婆去接孩子。
婆婆愣了一下：「我去？」
我说：「对，你去。以后都由你去接送吧，静茹静晨的补习班停了。」
婆婆问：「为什么要停课？」
我冷冷地道：「你儿子赚多少钱没点数？你说他交给我一万块钱，话里话外给得多，够用，好像是我贪了钱，那就别上补习班了，该省的省，以后肯定够用。」
婆婆露出尴尬的表情，没有反驳，下楼去幼儿园。
我要接送孩子，找的幼儿园是可以延迟接送的。
不过孩子必须在四点放学后参加幼儿园开的补习班，每个月要多交 600 块。
两个孩子就是 1200 块。
李涛交给我一万块，房贷去 5000 块，幼儿园每个月加起来 3600 多块。
光这两样，钱就花得七七八八，剩下的生活费杂费等等全靠我的工资。
呵呵。
活像给一万块不够花，还成我的错了。
以前我担心婆婆的身体，也担心她顾不上两个孩子，万一路上出事怎么办，坚持自己接送。
现在就让她去接送吧。
路上出状况关我屁事！
7
不用接送孩子，我第二天很早就出门去公司，认真地工作。
主管说：「今天能留下来加班吗？」
我毫不犹豫道：「可以。」
以前我只想早点去接孩子，从不加班，还经常请假去处理孩子的事，升职加薪自然没我的份儿。
现在我要为自己打算。
等李涛回来，我要正式和他离婚。
下班很晚才回家。
孩子们不再吵闹，变得特别懂事。
我懒得搭理。
他们却更加害怕了。
没错，是害怕。
可我明明什么也没做，没有骂人。
吃饭时，孩子们没吃菜。
我看了一眼：「怎么不吃？」
他们问：「妈妈，可以吃吗？」
我一愣，皱眉：「我有不让你们吃？」
他们摇摇头，伸筷夹菜，偷看我的脸色。
我忽然想起前世也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形——孩子们怕我。
他们年岁渐长，吃饭时愈加沉默，我想和他们聊聊天，他们总是「嗯嗯啊啊」地应对，仿佛和我无话可说。
我无力又生气，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成年后搬出家门，哪怕同在一个城市，也极少回家。
对我也越来越没耐心。
真不知道哪里错了……
算了……爱咋咋的，随他们去吧。
此后我不仅不接送孩子，还不管孩子的课后作业。
没错，幼儿园居然还有课后作业！
我直接把婆婆拉进家长群里，自己退出了，啥也不管。
饭我也选自己爱吃的菜做。
有天儿子耍脾气不吃饭，我说：「你吃不吃？」
他硬气扭头：「不吃。」
我掀了掀眼皮：「好，不吃就不吃。」
说完直接将他的饭连同剩菜全倒进垃圾桶。
儿子惊呆了：「妈……」
我说：「是你自己不吃的。」
儿子在客厅里抽噎。
我打开手机音乐，将音量调到最大，再把厨房门关上，一边听音乐一边慢吞吞地洗碗。
别说，一边听音乐一边干点儿家务，其实挺放松的。
连续几天，我不接送孩子，不催着他们做作业，不催着他们上学，不催他们睡觉，轻松得不行，心情也渐渐变好。
孩子们一开始有点害怕，见我真不理会，又过来黏着我。
我说：「自己玩儿吧。」
他们打打闹闹，又用皮球砸到电视机。
孩子们吓到了，偷看我的脸色。
电视机是结婚时两万块买的，看到他们砸，以前的我会很心疼，很生气。
现在我不拿这里当家，便懒得理他们。
他们见我没管，后面便放开了疯玩。
女儿马上上小学了，成熟一些，走过来抱着我说：「妈妈，我爱你。」
我一愣。
她居然说爱我。
我记得前世女儿在很小的时候说过爱我。
之后就再也没说过。
我问：「为什么突然这么肉麻？」
女儿说：「因为妈妈变好了呀！」
我嗤笑：「我最近不管你们，就算变好了呀？你们喜欢这样？」
女儿点点头：「喜欢。」
儿子也说：「喜欢。」
我心中冷笑，呵呵，果然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大人如果什么都不管，你们的苦日子在后头呢！
「妈妈不发火的话，我们都喜欢。」
女儿天真地说。
我深吸一口气：「是吗？原来你们喜欢我这样啊。」
女儿笑着问：「妈妈，你最近是不是心情很好？」
我说：「为什么这么认为？」
女儿说：「你都不怎么发火了。」
我顿了顿：「我以前经常发火吗？」
女儿说：「有，你经常这样。」
她拉下脸，额头皱出一个深深的川字，嘴唇下撇。
儿子也学着我瞪眼：「还有这样。」
两个小孩子学大人生气模样挺滑稽，我忍不住笑了一下，笑过后又顿住。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脑海浮现。
我以为尽量控制脾气，不骂孩子，孩子并不知道我在生气。
但我的表情一直在让孩子感到压抑、害怕。
我问：「所以你们怕我？」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片刻，小心地点头。
儿子说：「爸爸妈妈经常吵架，妈妈还打爸爸，好可怕。」
我辩解：「那是爸爸做错了事，而且我们都等你们睡着了再吵，并不想吓到你们。」
女儿说：「可每次吵架我们都能听到啊，好几次都听到你在大声骂爸爸。」
我沉默。
每次我和李涛吵架，的确是我的声音大。
可事情都是李涛做错了啊！
我问：「在你们看来，是妈妈在欺负爸爸？」
两个孩子点头。
我心头一酸，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又想哭。
难怪啊，前世两个孩子喜欢爸爸，给爸爸养老治病。
轮到我，他们回都不回来看一眼，还盼着我死。
在他们看来，爸爸每个月交那么多钱养家，有空就陪他们玩耍，哄他们开心，脾气还不错。
这样一个好爸爸，却经常挨妈妈欺负。
妈妈一天到晚发脾气，丧着脸，老管着他们，真讨厌。
我拼命抹眼泪，尽量不哭出来，声音却忍不住扬起：「那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打爸爸吗？」
两个孩子又露出怯怯的表情。
我忍无可忍地说：「因为你们爸爸嫖娼了！」
两个孩子露出惊讶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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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有个兄弟群，里面三个男生，一个女生。
我点开一看，那女生艾特我老公：
【我不管，今年你得给我个大红包，比你老婆的大！不然兄弟肯定不原谅你了。】
呀，原来是汉子茶。
可她不知道。
论茶艺，我是她师祖宗～
1
跨年聚餐。
桌上多了个我从没见过的女兄弟坐在老公身边。
在她第四次抱住老公手臂时，我吐了一地。
老公紧张不已，帮我顺气。
女兄弟却挑眉抱胸：
「乔南，你这媳妇找的，也不行啊～」
包厢里的气氛一时间陷入诡异的尴尬。
沈乔南皱眉：「许沫，别胡说八道。」
他的手拍在我的后背上。
许沫的声音压低了些：「之前我和你喝一整晚，两个人滚在一张床上醒来也没吐啊。」
包厢里立刻有人打圆场：
「嫂子，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别听许沫口无遮拦的。」
许沫一愣。
又被周围人捂住了嘴。
掰开脸上的手之后嘟起了嘴：「说实话都不行，有女人就是麻烦。」
呕吐感倒灌，我被呛到泪眼。
抬头时已经红了眼，「乔南，我是不是破坏你们兴致了，对不起……」
沈乔南满目心疼，「老婆，不舒服咱们就先走。」
我的余光看到许沫瞬间变了脸色。
她拉住沈乔南的衣摆：「我才刚回国，你这有了老婆都不要兄弟了呀？！」
沈乔南的脸色难看下来。
「许沫，我老婆难受。」
她伸长了脖子看我。
「嫂子，你是不是看我们关系太好了不高兴啊。」
我柔弱地倒进沈乔南怀里。
「我有点难受，这位姐姐，你要是非要扣下沈乔南，能不能先放我走～」
他眉头紧锁。
扶在我的腰上，「我先带你回家。」
沈乔南带我往外走，「你们先喝，我老婆不舒服，下次我请客。」
身后的女人不高兴了。
「有了家属连点自由都没了吗，沈乔南你可真扫兴！」
沈乔南的脚步没停。
拉着我上车叫代驾一气呵成。
他在车里顺着我的背。
「晴晴，还难受吗，要不我们先去医院吧。」
反胃的感觉吹了冷风就好了不少。
我和他拉开距离。
「你和许沫，什么时候滚到一张床上的？」
沈乔南一愣。
不自然地别开眼：「那都是我认识你之前的事了，今天聚餐，我事先也不知道她来……」
他又牵住我的手，带着讨好：「而且，那个时候我们都喝多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发誓！」
代驾在这个时候敲响了车窗。
沈乔南把我的手拉到他的怀里，忧心忡忡。
「师傅稍微慢点，我老婆难受。」
2
第二天我还是被反胃的感觉叫醒的。
趴到马桶上干呕了几声。
沈乔南马上从卧室里跑出来，「老婆还难受？我现在去给你买药！」
他慌慌乱乱地跑。
连床上的手机都忘了带。
恰逢此时，电话开始响个不停。
我擦嘴之后把他的手机拿起来。
看见微信的界面拉了个四人的小群。
微信叫泡沫的女孩在里面连续发。
【兄弟们快醒啦，太阳都晒腚了！】
【我要挨个去你们家拜年咯，大哥的压岁钱都准备好了没有？】
【艾特沈乔南，你那金贵老婆咋样啦，今天聚一聚玩一下，可别又跑，就你家扫兴！不然你还是别带老婆了！】
【我不管，今年你得给我个大红包，比你老婆的大！不然兄弟肯定不原谅你了！】
沈乔南在这个时候兴冲冲地跑回来。
「老婆，我这脑子，店里问我你是不是可能怀孕了，我们先测测试纸，我再陪你去医院！」
他的视线落在我手里的手机上。
表情并不自在。
我把手机递过去：「你的兄弟，找你要红包，比我大的。」
想了想。
我又补上一句：「她说晚上找你玩，告诉你别带老婆。」
沈乔南尴尬接过。
「许沫她没心眼子，大大咧咧的，说话不过脑子，老婆，你别不高兴。」
我静静地望着他。
沈乔南迟疑了片刻，当着我的面按下说话按键：
「别有事没事胡说八道，我老婆不去，我就不可能去。」
3
我去卫生间验了晨尿。
几个测试卡都是两道杠。
沈乔南高兴坏了，抱着我许诺：
「老婆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不会惹你不高兴。」
「你就开开心心地把孩子生下来，以后你就是大功臣啦。」
他又急忙带着我去了一趟医院，验血。
确定了妊娠结果。
才给他家里打电话：「妈，等下给你个惊喜！」
汽车一路疾驰，停在大院里。
沈乔南抢过我手里的礼盒，脸上洋溢着笑容。
还没进门就开始喊：
「妈，给你带来个好消息！」
他刚迈进屋里。
一个通红的身影飞奔而至，一只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
「沈乔南你怎么才回来，兄弟都等你好久啦！」
她挽着沈乔南的脖子，一只手不太老实地向下。
然后对上我的脸。
仿佛吓了一跳，放开手懊恼：
「卧槽，习惯了，忘了你是有家室的人。」
沈乔南的衣服被她抓乱了。
下意识地扯，又看向我。
「晴晴……」
他还没说出口。
我走过去扯平他的衣领。
扯着扯着就红了眼睛，「姐姐，你很讨厌我熨平的衬衫吗……」
许沫错愕。
惊讶地瞪大了眼。
沈乔南说。
每天晚上看到我帮他熨平衣领，是他最幸福的事情。
闻言皱起眉。
「许沫，你也大了，别老这么毛毛躁躁的。」
婆婆在这个时候下了楼。
看到我，笑得优雅，「晴晴回来了。」
沈乔南捡起了刚刚掉在地上的礼盒。
拉着我迎过去：
「妈，你连儿子都不想就想晴晴。」
场面。
其乐融融。
我回头，许沫正盯着我。
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我指名道姓：「许沫姐姐，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不高兴？」
她的表情肉眼可见变得慌乱。
屋里所有人的视线聚集过去。
许沫干干巴巴道：「我，我……云晴你看错了吧……」
4
饭桌上。
沈乔南迫不及待地宣布我怀孕了的消息。
婆婆也大喜过望，除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又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转账。
许沫的筷子突兀地掉在地上。
婆婆的动作一顿。
微微皱眉：「许沫的年纪也不小了吧，也该抓紧结婚生个孩子。」
许沫脸色有些难看。
「沈姨，我还不着急。」
婆婆状若无意：「前几天还听见你妈说着急，等着以后和我一起抱孙女呢。」
许沫强颜欢笑。
「沈姨，我真没事儿的。」
她突然看向我：「再说了，我就是没有孩子，以后不是也有乔南的孩子能给我养老呢么。」
我变了脸。
却听到婆婆重重地放下果汁。
满脸严肃。
「你就是教育再国外化，这样的玩笑也不能乱开。」
「现在国外的风气都已经乱到可以拿别人的孩子开玩笑了吗？」
她越说越生气，干脆把桌上的手机又拿起来，「我得给你妈打电话，好好管管你的语言表达方式。」
许沫这次是真白了脸。
求助地动脚踢沈乔南的椅子。
「你快帮兄弟说说话啊！」
我夹起桌上最难嚼的炸丸子塞进沈乔南嘴里。
「老公，帮我尝尝～」
5
汉子茶有一点优势。
她们可以凭借自己身上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标签，假装听不懂厌恶继续做自己想的事情。
窗外，有烟花炸开。
敲门声响起，许沫立刻蹦蹦跳跳地跑过去。
沈乔南的两个发小推开门，进门就是一箩筐的吉祥话。
许沫一边挽了一个。
拉到沈乔南面前摊手。
「乔南，哥几个给你拜年啦！」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沈乔南偷偷看了我一眼。
我挽住沈乔南的手臂，柔柔地笑：「许沫姐姐，国外的经济这么萧条呀～」
后来的发小都愣在原地。
我拉住沈乔南的手臂晃呀晃，「是 M 国吗，听说那边流浪汉特别多……」
话没说完，我捂住嘴。
「我没有别的意思姐姐，听说你在 M 国刚回来，我就是好奇……」
许沫气红了脸。
抓着发小的手都被她甩开，指着我大喊。
「我是来拜年的，我是沈乔南的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一脚踢翻了别人带来的礼盒。
「沈乔南，你媳妇这么说我你都不管管！」
我吓得退后。
双手捂住了还没显怀的小腹。
「别……别生气……」
沈乔南一惊，连忙扶住我退后的身体。
他看着许沫的眼神带着恼火：「许沫，她怀孕了！」
许沫气得红了眼。
发小里面有个叫陈烨的打圆场：「许沫，大过年的别生气。」
她的嘴唇抖啊抖。
往后一退，退到陈烨怀里，「沈乔南，别人结了婚都没变，你结了婚就要给兄弟们受委屈？」
沈乔南脸色难看。
看她一眼又看我一眼。
为难极了。
我咬着嘴唇：「许沫姐姐，你是不是看不惯我呀……」
我拉着沈乔南的手腕，「许沫姐姐好像是误会我了，乔南，你帮我解释解释好不好……」
说话间。
我撒开了他的手，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鼻尖红红的，欲言又止：「是我不会说话，让你们不高兴了吗……」
这话说完。
客厅里一时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沈乔南搂住我的腰。
「没事儿，老婆，是他们想多了。」
6
陈烨是个会和稀泥的。
把许沫拉出去，几分钟就哄好了。
两个人在后备箱里搬出了不少酒。
许沫拍着酒箱，洋洋自得：「这可都是我告诉老陈给你带的，还是兄弟对你有心吧。」
我慢悠悠地从二楼走下来。
语气轻柔：「老公，房间里好冷……」
所有人从沙发上回头看向我。
沈乔南迎过来，安抚地摸了摸我的脸，「老婆，房间里先把空调打开，等下他们玩够了我就上楼陪你。」
我的余光看见许沫在沙发上开酒，不停地对两个发小使眼色。
阴阳怪气道：「怀孕了不在上面好好待着，还得下来掺和男人的事儿。」
「沈乔南媳妇可真是个不消停的！」
陈烨捂住她的嘴。
沈乔南也面露难色：「晴晴，这么晚了……要不……你先上楼？」
他压低了声音讨好：「我很快给他们哄走。」
我的心脏一顿。
胸口处有什么东西，缓缓下沉。
7
一楼大厅的声音不小。
四个人，三男一女。
乎乎哈哈地喝到了半夜。
许沫双颊绯红，开始提议玩游戏。
题目是真心话大冒险。
第一轮她就输了，陈烨嘻嘻地笑：「那你就选个人接吻吧，之前你和乔南睡一起，我们也没看见，这次不得大饱眼福才行！」
气氛正热。
许沫模糊着双眼，拉着沈乔南衣襟到面前。
沈乔南神情游移。
「许沫，你喝多了……」
话没说完，他的双唇就被她狠狠地吻住。
我在楼上看的摄像头高清。
明显看到交界处有个粉嫩的舌头来回滑动。
一分钟。
两个人依依不舍地分开。
许沫嘻嘻地笑，又大着舌头道：「把你的嘴唇咬出血了，让你媳妇看看，沈乔南原本就是我的人。」
我清晰地看见。
沈乔南全程垂坠的双手像是突然恢复了知觉。
反手扣在许沫的后脑上。
嗔怪：「也没个正形。」
我沉默着关上了直播的手机。
心里的酸涩，荡然无存。
我突然发现。
沈乔南。
和我原以为的真不一样。
我本以为他只是有些拎不清，但好歹有我婆婆百分之五十的血统。
不说他雷厉风行。
只要他别像公公一样风流成性就可以。
没想到啊。
真是没想到。
8
凌晨。
天空破晓。
他们几个才散了。
我身边的床垫凹陷。
身边的人满身酒气，环住我的腰。
「老婆，别生气，他们几个非不让我下场……」
「老公爱你……」
话没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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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回家的高速上，丈夫报了警，说我把他扔在高速上，家暴他。
我被拦在高速出口处，被教育，并且接上丈夫。
丈夫还想让我道歉，好啊，等回去路上，好好给你「道歉」！
1
又是一年过年季，丈夫很是殷勤，说要带我回娘家过年，今年一定说话算数。
因为娘家今年全款给我买了一辆小车，比张江源那辆二手别克好太多了。
可是他忘了娘家给我买车的原因了，因为两年前过年，我被张江源扔在高速上。
大冷的冬天，半夜，我被冻成了重度感冒，后来过年回去做家务太劳累，年后就发展成了肺炎。
直到上一年，才被孩子不经意间告诉了他姥姥，娘家心疼我，立刻全款买了辆车，放在我名下。
「莉莉，今年我带你回家，我连你们娘家的东西都买好了，你看满意不满意？」
我看着地上数十箱礼品，样数不少，可是……
99 元 5 箱的某吉，199 元 3 箱的饼干。
想起他每年过年给自己家带的名烟好酒，我觉得头疼。
可想到，今年终于愿意让我回娘家过年，我还是忍了。
「那谢谢你了！我开一辆车回娘家，你开一辆车回你家吧，正好也有两辆车。」
「那怎么行？大过年的，我们夫妻得一块过，再说了，还有洋宝呢，他也想姥姥姥爷了。」
我有点诧异地看着张江源，总觉得他没憋好屁，可是他愿意跟我回娘家，就带上他吧。
谁知路上就开始出问题了。
「莉莉，你看，买这么好的车，你平时也不怎么开，要不，等回去了，我把那辆别克卖了，提前还点房贷。」
我盯着把着方向盘的张江源，那张侧脸，在阴雨连绵的高速上，表情得意。
2
张江源的房子是婚前买的，写的是公公婆婆的名字，没一点我的份。
可是这几年，每每他缺钱还房贷，就问我几千几千地要，我提出要把房子过户，他一脸不理解：
「莉莉！房子你住了没？这么较真？以后还不都是儿子的东西，你还和一个小孩子争吗？」
想到这，我深呼口气：
「你的车卖了，你开什么？我的车是代步工具，虽然没你的车用得频繁，可也经常要用。」
张江源挠挠头：
「什么你的我的？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
「这样吧，你通勤不多，我再给你买辆小电车，我看那辆 8600 的电车就不错，够你用了。
「这几年经济形势不好，你也得体谅体谅我，我把别克卖了，提前还房贷，不也减轻家庭负担吗？」
听到张江源这么说，后车座不明所以的儿子也拍手称好：
「爸爸说得对！那辆小车好可爱啊！
「妈妈，你就买那辆车吧，送我上学可方便了，上面还可以贴卡通贴！耶！」
我看着笑得灿烂的父子俩，心里一阵悲凉。
因为之前想买辆小电车，缺 2000 块钱，张江源都不给。
还看上了我存了好久才存的六千块积蓄，想方设法从我手里骗走。
美其名曰家里有一辆车就够了，买什么电车？智商税！
如今，看上娘家给我买的车了，这么痛快就同意给我买电车。
想把我十几万的车拿几千块的电车来换，真是把别人都当傻瓜。
呸！谁稀罕！
我直接拒绝他：
「养车不用你花钱，娘家买的车，我来养，洋宝的开销还和以前一样平分。」
「我们维持现状就好，没什么负担。」
3
张江源脸色瞬间变了，车里气氛很压抑，连洋宝都抱着自己的玩具在后车座不敢吭声。
或许是想起了什么，他再次变了脸色，笑容满面：
「那这样，今年回去，你给岳母说说，也给我换辆车吧。」
「你看我那辆旧别克，开出去多丢面子！」
「再说了，女婿也是半个儿，既然给你买了车，是不是也该给我换个。就换 BBA 就行，到时把别克车抵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起后备箱那十箱礼品，均价几十块，总价抵不上他给自己爹买的一箱酒钱。
怎么好意思让我家给他买车？
「我车是父母给买的，你也可以让你父母给你买。」
「还半个儿，你给自己亲爹妈买几千块的年礼，给我父母买的十箱礼品都抵不上你爹的一件酒吧？」
张江源握着方向盘的手瞬间绷紧：
「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你爸妈不是说随便买点就成吗？多省点钱给洋宝用，我才买得简单。」
「你爸妈还说过买这么好的营养品干嘛？他们都老了，吃了也不消化，我也没见你少往你家买啊！」我立刻反驳。
公婆是一边嘴上说着不稀罕，一边搬礼品搬得欢快，吃得更欢快。
张江源恼了：
「我没想到你家都是这么势利虚伪的人，想要什么还藏着掖着，现在拿这礼品说事。」
「你不满意礼品，给我滚下去，别坐我的车！你娘家逼格高，我这些礼品登不了你家的高门！」
我瞬间手脚冰凉，前年夜里，那种刺骨的寒风打在脸上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
张江源前年过年回家时把我扔在了高速路上，我连手机都没能来得及拿，一个人在寒冷刺骨的黑夜里走了几个小时。
4
搓搓脸皮，我清醒了一点。
他为了面子，开的是我的车，并不是他那辆破别克。
「莉莉，哪个男人愿意大过年陪老婆回娘家？我已经够体谅你的心情了。」
「我这么为你着想，你是不是也该懂事点？你家能给你买车，就不能给我也买一辆吗？」
「你看我整天开那辆破车，财运都淡了，换辆车说不定就发财了。」
我压下想要骂人的冲动，很客气地说：
「我想去卫生间，快到服务区了吧？」
「嗯，快到了。」
去卫生间回来，发现张江源已经坐在驾驶位上抽烟，我突然惊恐道：
「呀！我忘了洋宝了，他怎么没回来？」
话一出口，张江源也慌了：
「你怎么连个孩子都看不好？要你吃白饭的？！」
他赶忙掐灭烟头，就往卫生间的方向跑。
我朝着后备箱露出圆圆脑袋的儿子摆手，让他别吭声。
洋宝以为我在和丈夫开玩笑，做游戏，很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我趁机上车，启动的声音让奔跑的张江源回了头，他看着我想要开车走人，慌了。
赶紧跑过来站在驾驶位边，我降下车窗，直接给了他脸一巴掌：
「给我滚远点！」
说完我一踩油门，把一脸扭曲的张江源扔在了服务区，他的手机甚至还在车上。
这时洋宝从后备箱露了个头：
「妈妈，你不是说要和爸爸玩捉迷藏？怎么开车走了？」
「这么冷的天，爸爸一个人怎么办啊！妈妈你不能这么狠心！」
说完立刻开了车窗大喊：
「爸爸！爸爸！你快上来呀！」
「你想下去陪他，我一会也把你扔下去。」
「前年你爸把我扔在高速上时，也不见你吭声说句话。」我看着儿子焦急的脸，凉凉地说道。
我看着后视镜里，张江源越来越远的奔跑身影，浑身舒畅！
5
儿子看着自己爸边跑边骂的身影，还是小心地拉了拉我的衣袖：
「妈妈，下着雨这么冷，爸爸冻感冒了就没人给我们挣钱了，要不回去接上爸爸吧！」
我看他一眼，凉凉地说道：
「你花的钱都是他挣的？你买衣服、交学费，谁给你的钱？」
「前年我被扔在高速路上，回去还要伺候你们父子俩，最终发展成肺炎，你怎么不和你爸说好话回去接上我？」
洋宝在后面抠着手指，似乎很为难，还是壮起胆子说：
「那是爸爸的车呀！他不想让你坐，我也没办法，再说爸爸说了，回姥姥家不顺路，你还非要回去，和他吵。爸爸说了，只要你认错，就回去接你，谁知你一直闹，才会自己冻感冒的！」
不用想，我也知道这话是谁教的——我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婆婆。
前年张江源答应我要带我回娘家过年，看我准备了不少好东西给娘家，一路脸色都不好看。
高速上他临时起意转头去了婆家，我发现路线不对才和他吵了起来，谁知他翻脸不认人，说婆婆自己在家忙不过来。
还把我扔在高速路上，让我冻了几个小时，回去还要帮婆婆准备饭菜，直接重感冒发展成了肺炎。
儿子还在床边喊我起床，说就喜欢我做的饭菜，我看着他身后婆婆的笑脸，只觉得心口堵得难受。
一家人享受着我给娘家买的礼品，一边教坏我儿子，我躺在床上，吃着他们的剩菜，还被说大过年生病，晦气。
我看着儿子懵懂的侧脸，忍不住开口：
「所以呢，这是妈妈的车，我不想让他坐，他就得下去，你要是实在心疼你爸，我把你也放下去，你就在路边等他吧！」
6
儿子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对他说话向来温柔和气，一时间的冷硬，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爸爸说了，当妈的要大度，要为整个家里着想，不能斤斤计较，妈妈你最大度了是吧，都过去了，忘了吧！」
就当儿子在后边喋喋不休时，我的手机，张江源的手机，陌生号码疯狂响起，我直接静音。
今天还飘着小雨，够冷，很适合高速漫步。
我一脚油门，车开得更快了。
手机消息响个不停，张江源像条疯狗一样发语音：
「何莉莉，你敢把我扔在服务区，你是不是活腻了？」
「没有我和你一块回娘家，你自己回去，只会被当成离了婚的弃妇！」
我直接骂道：
「张江源，真该把你放到油锅里，看是油溅还是你溅！」
说完我对儿子笑道：
「儿子，你也应该大度，不如回去就把你手里的玩具给妹妹吧！」
「不然大过年的，你们俩因为争玩具吵吵闹闹，多不合适，你是小大人了，也应该懂事点。」
儿子赶紧揪着自己的玩具，大大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往常这时候，我会赶紧好言安抚，哄他男孩子不能轻易流泪。
如今，我叹了口气，哭去吧！
被教育歪的儿子，是该好好纠正纠正了。
被婆家一家人教育得，只知道牺牲自己亲妈的利益，奉献给他们张家。
他们一家不知道拿了什么牌子的计算器，这么会算计。
拿我的苦难，去成全他们一家人的和乐生活，这种日子，我过够了！
就在这时，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是公安来电，我把车停在应急车道上，打了双闪，接了电话。
电话刚接通，那边就是张江源暴怒的声音：
「臭#4……&6&7，你他妈$5$%$%^……」
接着声音就远了，传来一边劝阻的声音。
半晌电话那边才开口：
「何莉莉女士吗？你丈夫现在在我们警车上，正在往 XX 高速出口方向行驶，你看你到哪了？我们带他过去。」
7
想到张江源被淋成落汤鸡的样子，还被迫报警，坐着警车来追我，我压下笑意，赶紧说道：
「我在 XX 高速路上，离这最近的高速出口是 XX。」
「好，我们也正在往那个方向走。」
想起那年张江源把我扔在高速后，我就想要离婚，已经跟他提了。
他当时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何莉莉！你疯了吧，就因为过年没回成娘家，你要跟我离婚？
「你以为离了婚我不会再娶？到时候受苦的是你儿子！别怪我没提醒你！」
后来还授意儿子给我妈打电话，要娘家劝我，儿子说了我想离婚的缘由，娘家赶紧给我买了辆车。
告诉我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不用非要坐张江源的车。
张江源还时不时在某音上给我推送后妈虐待孩子的视频，那一段时间，我整个人都精神极度紧张。
儿子还在一边煽风点火：
「妈妈，你要和爸爸离婚，我跟着爸爸，以后再也不认你了！
「爸爸说了，离婚跟着他，我身边都是亲人，跟着你，就你一个亲人，别人都是外人！」
儿子的话像是一把利刃，直直插到了我的心脏上。
我才意识到，儿子被养歪了，他的观念和张江源一样自私且无知。
想到这，我一阵心痛，谁知道过年回个娘家这么波折。
张江源真不是个东西！
到了高速出口，我就被拦了下来，让我在一边等警车。
张江源从警车上下来那一刻，一个箭步冲上来，扬起巴掌就想往我脸上招呼。
「何莉莉！你能耐了！敢打老子，看我今天不教训你，我张字倒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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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离开那日，我买了鸡和肉，给丈夫做了最后一顿饭。
丈夫的青梅听说后，带着女儿来家里蹭饭。
饭桌上，丈夫掏出两张肉票送给她们母女。
她拉着女儿道谢：「快说，谢谢干爹。」
又不安地对我说：
「蕊蕊说想要个干爹，正好你们没孩子，就这样叫上了。
「嫂子，你不介意吧？」
我道：
「当然不介意，可惜不能重新投胎，不然当亲爹都行。」
1
「出去后记得不要再惹事，好好做人。」
送我出来的公安同情地看了我一眼，摇摇头转身离去。
我站在台阶上默默抬头，看着高挂天空的太阳。
刺眼的阳光洒在我身上，驱散了初冬的寒意。
就连公安都同情我。
就因为我打了徐佳柔两巴掌，所以我被自己的老公坚决送了进来。
而且坚决表明，要关我三天。
美其名曰：让我好好长长记性。
2
「冷了吧？」
男人温热的手掌覆了上来，牵着我就要走。
我看着交握的双手，恍惚想起以前每一次被他牵着的窃喜。
不过短短三天而已，再次与他见面，我却再无从前的欢喜。
从前，我那颗只要见到他，就忍不住雀跃的心，此刻却冷静异常。
我抽回手，打了个喷嚏。
沈墨城看了眼落空的手，转而取下自己的围巾要给我围着，「你这是感冒了。」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和他的接触。
「不用。」
沈墨城的手一顿。
3
回到家里，我下意识地叫了声，「大黄！」
每次还未到家便迎出来的身影再没有出现。
我脚步顿了一下，这才想起大黄已经不在了。
被沈墨城送给了徐佳柔的女儿蕊蕊，补身体去了。
我转头去了厨房。
「你休息一下，我来。」
从未进过厨房的男人，笨拙地烧火，手忙脚乱地淘米。
我垂眸，转身出了厨房去洗澡。
家里两个热水瓶，以往我总会留一个给沈墨城，就怕他没有热水可用。
可是现在，我把两个热水瓶的水都倒进了桶里。
此刻，我只想舒舒服服地洗一个热水澡。
洗澡出来，我看到桌上已经做好了几个菜。
「你爱吃辣，我学着做了一个酸辣猪肺，你试试。」沈墨城把盘子往我面前推。
我顿了一下，端起饭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男人坐在一旁温柔地看着我。
若不是他趁着我不在，偷偷炖了我的狗给别人端去。
若不是他为了安抚徐佳柔，坚决把我送入了公安局。
若不是他堂堂一个大学老师却几次三番为了一个外人委屈自己的妻子。
我或许此刻，还会如以前一样，觉得满心幸福。觉得他是个好老公。
关了三天，我日日想，夜夜想。
总算是想明白了。
总归和徐佳柔遇上，我都是被他放弃的那个就是了。
甚至为了安抚她，竟然可以把我送入公安局，足足关了三天。
眼里的泪水就要溢出，我抬起了下巴，深呼口气。
我告诉自己，李念薇你一定要出息一点！
经此一事，你应该看清沈墨城是个什么人了。
你一定要出息一点！
我逼退了泪意，快速扒完了碗里的饭。
被关了三天，我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此刻，没有什么比我吃饭更重要。
放下碗筷，我起身回屋。
一个月前姑妈寄过来的船票被我偷偷藏了起来。
当时我舍不得沈墨城，自然是不愿意只身前往马来西亚的。
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念薇，」沈墨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你听我说。」
4
我翻东西的手，一顿。
沈墨城默了一下，继续道，「蕊蕊去看了医生，医生说她营养不良，我也是没有办法。
「家里肉票已经用完了。
「再说阿黄前几天被猎剪夹伤，它连吃东西都很吃力了，就算我不杀了它，它也活不了几天的。」
沈墨城不愧是大学老师，他试图和我摆事实，讲道理。
「与其让阿黄死在哪里，不如炖给蕊蕊补身体。
「再说蕊蕊那么懂事，她说她吃不了那么多，还非要给你留一碗出来，你……」
我重重地放下手里的东西，头也没回，「出去。」
沈墨城一顿，半晌才又道，「念薇。」
我拿上箱子，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门外，沈墨城似乎在房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这才离开。
我双眼酸涩得厉害。
阿黄陪了我十年，虽然不能说相依为命，但是这些年它早就是家里的一分子。
我爸妈在几年前陆续生病走了，而阿黄已经是陪在我身边最久的伙伴了。
四年前我和沈墨城在老师的介绍下认识，他是老师的得意门生，毕业后就留下。
我们认识半年后结的婚。
可是结婚后，我才知道沈墨城身边一直有一个青梅竹马被他当成妹妹一样照顾着。
如果徐佳柔是亲妹妹，我自然是不会介意什么的，甚至我会和沈墨城一样把妹妹当成宝一样宠。
可徐佳柔不是啊，他们只是自小相识的邻居。
徐佳柔不到十四岁就嫁人了，后来听说她老公总是打她，所以近两年才跑回了娘家。
一开始是沈墨城的父母经常让他看顾一下徐佳柔，两家人毕竟有不少的交情。
但后来，沈墨城似乎真的上了心，哪怕我们结婚后，他也把照顾徐佳柔当成了他的责任。
几天前蕊蕊发烧，他每天一下班就去了医院。
若不是我不放心他，出去给他送饭，大黄也不至于大半夜了还没有吃东西，跑出去被猎剪夹伤了腿。
接下来的几天我是怎么照顾大黄的，我以为他都看在眼里。
我不求他和我一样善待大黄，但起码，别杀了它。
可笑的是，在徐佳柔端着狗肉来挑衅的时候，就因为我气不过打了徐佳柔两巴掌，他却义正词严地把我送入了公安局。
整整三天。
我也想了三天。
我这才明白，其实不管是我的狗，甚至加上我。
在沈墨城的眼里，都抵不上徐佳柔和蕊蕊母女。
他不是不知道阿黄死了我会如何伤心。
他，只是不在意。
不在意，我的伤心。
不在意我在意的。
也不在意，我们的婚姻是否还能继续下去。
我在箱子里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被我用手帕一层层包起来的船票，和姑妈一起寄过来的钱。
船票是三天后的。
我小心地把船票和钱都放了回去。
沈墨城，我不要了。
5
第二天起来，他已经去上班。
桌子上，是他买回来的油条豆浆和两个包子。
我迅速吃完早饭，去单位找了副厂长。
他一直想给自己的儿媳妇找个正式的工作。
但是现在国营单位一个萝卜一个坑，如果没有人出来，等闲其他人想要进去，哪怕他是副厂长，也无能为力。
我把卖了名额的钱揣到了兜里，刚出厂里大门，便看到副厂长的儿媳妇欢欢喜喜地进了厂里。
回到家，我刚把一些常用的衣服收到箱子里，便听到有人敲门。
徐佳柔过来时，手里依然端着一碗肉。
想到几天前她端着的狗肉，一阵反胃涌上心头，我直接吐了出来。
徐佳柔的面色有点难看，她强挤着笑意看着鞋子上的呕吐物，咬着牙道。
「嫂子，昨天沈大哥不顾我的反对，加钱买了肉票回来。
「我让他把送的猪肺给我就行，可沈大哥却说你身子骨好，不需要吃这些。
「你看我，实在是过意不去，便给您送一些过来，您看……」
「念薇！」沈墨城匆匆而来，喘息着停在了门边，面色惨白。
我抬眼，静静看着他。
又看到徐佳柔捧着肉，嘴角嘲讽地勾起，看着我。
我缓缓伸出手，接过她手里的碗，「辛苦你还惦记着我。
「被关三天，我也想明白了，以后你沈大哥就算把家都给你，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我甚至笑着把人送到了门外。
「念薇……」
沈墨城看着我。
以往冷淡的眉眼，此刻好像多了其他的情绪。
想解释，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样子。
是啊，说什么呢。
炖我的大黄的是他。
肉票全部给人家送去，不够，又去多花钱换了肉票给人送肉去的还是他。
哦，挺好的，他还记得把送的猪肺拿回来炒给我吃。
虽然我竭力忍着，可是绵绵密密的疼，还是如万银针插入我的心脏。
但是没有多久，当我再次抬眼看他。
那股疼痛好像就忽然消失了。
现在看来，沈墨城也不过如此。
以前我爱极了的眉眼，此刻却像褪了色的老照片一般，再无让我一眼难忘之色。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端着肉回去。
徐佳柔走后，我烧火做饭。
饭桌上，摆着徐佳柔端来的红烧肉，做完的猪肺，我还炒了一个青菜。
沈墨城习惯每餐吃饭都要的汤，我没做。
曾经，我为了每天的两个汤，要营养还要他爱喝，真是绞尽了脑汁。
现在好了，不需要了。
我端起饭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沈墨城没动，「念薇，我们谈谈。」
6
我吃着碗里的饭，没有说话。
「其实你没有必要和我置气。」曾经的高岭之花，同龄人之间最受欢迎的沈墨城。
此刻，原本冷淡的眉眼，似乎染上了其他的情绪。
「你我都还年轻，这肉多吃一顿少吃一顿都没什么。
「蕊蕊在长身体，她要营养，你已经是大人了，要懂事一点。」
我扒饭的手一顿，「好。」
沈墨城估计没有想到我这么好说话。
他愣了一下，认真地看我。
似乎想要知道我是不是敷衍他。
见我面上并无任何勉强的痕迹，他这才露出了连日来的第一个笑。
「你们厂长不是后天办生日宴吗？那天请假半天，和你一起去。」
若是以前，沈墨城是从不可能为了我的事请假的。
半个月前我就和他说了，让他和我一起去。
可他当时是怎么说来着？
哦，他说他，忙。
让我以后不要什么小事都找他一起。
可是蕊蕊哪怕一个头疼脑热，他都可以放下工作在人家家里守一天。
这。
就是他对待徐佳柔母女和我的区别。
如今在关了我三天之后，和我说要一起出席厂长的生日宴。
这是以为我会感恩戴德吗？
可惜，他不知道的，我已经把我的工作卖了。
而我离开的时间，也在后天。
我忍不住嘲讽地勾了勾嘴角，起身去厨房洗碗。
沈墨城下午去学校后，我便把我日常穿的衣服都装了起来，又把一些穿不上的打包好，准备拿去给街口卖豆腐的娟子。
娟子比我小一岁，但人很是爽朗，是我为数不多的几个可以说几句话的人了。
第二天，我又把一些我平日里用惯了的摆件也收了起来。
卖的卖，丢的丢，很快就把屋内属于我的痕迹都清理干净了。
我收拾好后，便开始做晚饭。
明天就是离开的日子，我特意去换了半只鸡回来炖汤，又炒了一个肉和两个小菜。
听到开门声，我还以为是沈墨城回来，可走在第一个的，竟是蕊蕊。
沈墨城和徐佳柔紧随其后。
「嫂子，刚才街口的阿婆说你买了鸡和肉回来。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蕊蕊的生日？
「我想着一会儿沈大哥还要去喊人过来吃饭，怪麻烦的，我就带蕊蕊一起去等沈大哥下班，我们就一起回来了。」
徐佳柔靠在厨房门口，抱胸看着我，「嫂子，不麻烦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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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老公在某旅游城市打拼多年。
买了一套大平层。
年前，婆婆来我们这过年，竟带着舅舅一家六口。
我委婉提醒：「妈，家里要招待两位重要朋友，实在没多余的房间。」
婆婆以为是我的客人，立马拉下脸，自作主张安排舅舅一家入住：「我还没死，这个家轮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我不再多嘴。
反正客人不是我的，前途也不是我的，是她儿子的。
1
腊月二十七，我刚洗好水果，门铃就响了。
开门一看，我差点以为自己眼花，门口竟然挤了七个人。
站在最前面那个是我的婆婆，后面六个则是她弟弟一家六口。
「晓晴，你怎么傻乎乎的，快招呼客人啊。」
婆婆将我撞到一边，热情地邀请舅舅一家进屋：「小弟，先不用脱鞋了，待会儿还要出门吃饭。」
舅舅一家听婆婆这么说，高高兴兴地拖着行李箱走进客厅。
客厅有一个临海阳台还有一面超大海景落地窗，通透的采光和绝美的海景让众人发出惊叹，两个不到五岁的孩子们更是兴奋得大喊大叫。
婆婆很得意：「小弟，文森这房子还行吧。」
舅舅竖起大拇指：「二姐，这房子可不便宜啊，你命好，儿子儿媳都这么有本事。」
正高兴的婆婆撇了撇嘴：「文森一年赚大几百万，他一个人也能买这样的房子。」
2
我知道婆婆不喜欢别人夸我能干，但此时此刻也没空和她计较。
看着满屋子人，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想了想还是悄悄将婆婆拉到了一边：
「妈，舅舅一家怎么来了？也没提前说啊。」
「晓晴，今年你和文森搬了新房，我特地请舅舅一家和你们一起过年，他们家人丁旺，正好帮你们旺旺人气，兴许你这肚子很快就能怀上蛇宝宝。」
婆婆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自作主张，我却蒙了。
三个月前，老公明明说他已经安排好，今年过年婆婆去哈尔滨旅行，我们就在新房招待朋友。
现在婆婆带了这么多人说要在家里过年，那老公的客人怎么办？
我皱了皱眉，硬着头皮开口：「妈，今天家里要招待两位重要客人，实在没多余的房间了。」
「林晓晴，你什么意思？」婆婆听我这么说，立马拉下脸，「客人重要，文森的舅舅就不重要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引来舅舅一家侧目。
我有些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那两位朋友很早就定好要在我们家过年，两间客房里的枕头和被褥也是他们自己准备的……」
「让他们住酒店去！」婆婆不管不顾地嚷嚷起来，「林晓晴，我可不管你那些朋友有多重要，舅舅一家是我请来的，你对他们有意见就是对我有意见！」
原来，婆婆以为要招待的贵客是我的朋友。
我赶紧解释：「妈，一会儿要来的人是文森的客人，他们……」
「少拿文森当挡箭牌，我的儿子我清楚，他最不喜欢把朋友带到家里来。」婆婆不由分说打断我的话，「林晓晴，三个月前文森给我订春节旅行团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撺唆的，依我看根本没什么客人吧，就是你不想让我跟我儿子一起过年！」
好大一盆脏水泼在我身上，我一时间被震惊得说不出话。
舅母假惺惺地上前劝架：「二姐，你别气了，大过年地叫邻居们看笑话，要不……我们去住酒店也行。」
「这么多人住酒店多费钱啊，文森家这么大，怎么就住不下？」
舅舅不满地站起身，在房子里兜了一圈，看中了主次卧。
「这间房不错，阳光蛮好。」
3
「舅舅，这间不行，这间是留给客人的。」气归气，我依然理智地拦住舅舅，迅速把房门关上。
可婆婆却用力推开我，重新打开房门：「我还没死，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小弟，你喜欢哪间就住哪间，尚辰，你也去挑一间。
「有我在，你们安心住，没人敢说三道四。」
婆婆话音刚落，舅舅和表哥毫不客气地开始往房间搬行李，眼看他们就要进入客房，我急了：「舅舅，我帮你们订五星级酒店行吗，文森他这两个朋友真的……」
「林晓晴，你快住嘴吧！究竟什么朋友能比舅舅重要？」婆婆数落了我一通，「舅舅他们好心过来帮你们旺人气，你应该感恩才是，亏你还是高才生，一天天就想自己占着文森，连舅舅来做客也不待见，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
深深的无力感蔓延全身，婆婆蛮不讲理，不管我怎么说都是没用的，多说多错。
几句话的时间，舅舅已经把行李推进客房，舅母也回到沙发上，和表嫂一起照看两个孩子，她一边吃着我精心摆盘的水果，一边故意阴阳我：
「啧啧，晓晴啊，你招待朋友可真上心，这几样水果得好几百块吧。
「你别怪舅妈多嘴哈，再过三年你就是高龄产妇了，别总想着和朋友瞎闹，现在好好备孕还来得及。
「今天你就听你婆婆的，赶紧跟朋友说一声，让她们住酒店。我和舅舅倒是无所谓，但你公公走得早，你婆婆一个人好不容易才把文森培养成才，如果你真为了两个朋友赶她去住酒店，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我动了动唇，没再解释。
事已至此，他们不信就不信吧。
反正客人不是我的，前途也不是我的。
许文森现在已经从机场接到大客户夫妇，在开车回家的路上，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4
我刚给许文森发完消息，就被婆婆喊住：
「晓晴，牙膏牙刷、毛巾浴巾帮舅舅他们准备一下，家里来客人，你别老板着个脸。」
我配合地假笑：「妈，这些东西客房卫生间里都备着，你让舅舅他们随便拿。」
「这才像话嘛。」
婆婆满意地将我的话转达给两间客房，很快我就听见乒乒乓乓开柜子的声音。
那些洗漱用品是许文森根据大客户夫妇的喜好亲自采购的，牙膏 200 一支，牙刷 60 一支，保管舅舅一家用得舒服。
而以舅舅家连用带拿的性格，这一次，许文森定会心疼半天。
正想象着他回来后惊掉下巴的表情，电话就来了：「老婆，力哥和立姐今天有点累，说想在家里吃点家常菜，你准备准备。」
「哦，好……老公，你空了看一下微信吧。」
「嗯，行，这会儿开着车呢。」
许文森匆忙挂断电话，我扫了一眼地板上脏兮兮的鞋印，茶几上乱七八糟的果皮果核，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虽然婆婆强势霸道，但我这老公人还是可以的。
从校园到婚纱，我和他已经在一起十年，他脾气温和，没有不良嗜好，赚的钱大多都存在我这，最难得的是他对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好，只要他有的东西全都愿意无偿给我，偶尔我有个感冒发烧，他还会心疼得红了眼眶。
想到待会儿疼爱自己的老公就要在大客户面前社死，恐怕还会影响到来年的业绩，我终究有些于心不忍。
哄了自己一分钟，决定为许文森再去劝两句。
5
做足了心理建设，我堆着笑来到客房。
还没开口，整个人已经惊呆。
两个小孩鞋子都没脱就上了床，在立姐几万一件的蚕丝被上又滚又跳。
「你们快下来！」我慌忙上前拽住两个孩子，将他们拖到床下，「不许再上床！」
两个小孩被我一凶，躲进舅妈怀里，舅舅不乐意了：「晓晴，他们只是在床上玩，又没有搞破坏，好好地你骂他们干嘛？」
舅母也心疼孩子：「晓晴，你若真不欢迎我们，我们一家走就是，这大过年地你拿孩子出气，像话吗？」
我本想告诉他们蚕丝被的价值，婆婆来了，不由分说把我拖出门外：「你不知道活泼好动是孩子的天性啊？」
「妈，他们没脱鞋子就在床上跳，这被子是朋友的东西，你看看现在脏成什么样了……」
「脏了洗干净不就行了？林晓晴，你别老找事，搞得大家不开心。」婆婆压根不理会我，将两个孩子从舅母怀里拉出来，一一抱回床上，「跳，你们两只小皮猴尽管跳，姑奶奶帮你们洗被子。」
房间里又响起孩子们的打闹声，舅妈故意在我面前打趣婆婆：「二姐，你也太惯孩子了，若你以后有了孙子，可不得宠到天上去。」
婆婆瞟了我一眼，唉声叹气：「家门不幸，你看晓晴嫁给文森都五年了，过年还只想着和朋友疯，我这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抱孙子的命。」
那一瞬间，想帮许文森力挽狂澜的念头彻底销声匿迹，因为婆婆根本不会听我的。
转身回到主卧，我心安理得地戴上耳机，开始打游戏。
6
十分钟后，手机响起，是许文森。
我默默调成静音，他又打了一次，我还是没接，只在微信上敲了几个字：【自己解决，我无能为力。】
许文森顿了十几秒，回：【那一会儿，你帮我陪一下力哥立姐。】
点开 APP，我看见车子已在车位上停好，也就是说最多再过五分钟，许文森和力哥、立姐就会到家。
我伸了个懒腰，取下耳机，看热闹的心蠢蠢欲动。
可走进客厅，我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不知道是谁擅自打开了宠物房的门，我的猫咪小糯米被满屋子陌生人吓得到处乱窜，而表哥竟带着两个孩子追着它跑，试图捉住它。
我彻底被激怒：「你们谁敢碰我的猫，别怪我不客气！」
客厅安静了一瞬，表哥及时停下来，两个小孩则把糯米堵在柜子底下，还一个劲地探手去抓。
糯米是只很乖的蓝白妹妹，连剪指甲都不曾吭一声，此刻却害怕得喵喵叫个不停。我心都快碎了，三步并两步冲上前，将两个孩子推开，其中一个年纪较小的孩子没站稳，一屁股坐到地上，哇哇哭起来。
「晓晴，你怎么能打宝宝！？」舅妈上前抱起孩子，与我理论。
我一颗心都悬在糯米身上，哪有空理她。
没想到她竟红了眼，拉着舅舅就要走：「都跟你说住酒店了，你非要住外甥家，大过年地遭人嫌，宝宝也跟着受委屈。」
「走走走，我们现在走！」舅舅作势要回房间拿行李箱，被婆婆拉住。
「造孽哦，一家人生什么气。」
「二姐，你媳妇看不起我们，我们还留着干嘛？等她赶我们走吗？」
婆婆面子上挂不住，拼命给我递眼色：「林晓晴，你快跟舅舅道歉！」
我把糯米抱回宠物房，给房门上好锁，看了一眼时间，心情稍稍平复了些，语气也显得格外平静：「舅舅舅妈，你们放心，我是不会赶你们走的。」
因为赶你们走的人，马上就要到家了。
7
大约三十秒后，许文森带着力哥和立姐出现在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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