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冰河期”的叠加效应,一是无休止的战争,二就是爆发鼠疫——在几次小规模的鼠疫之后,一场波及华北数省的大鼠疫终于在山西爆发。 万历八年(1580年),“大同瘟疫大作,十室九病,传染者接踵而亡,数口之家,一染此疫,十有一二甚至阖门不起者”。同年,在太原府(治今太原)的太谷 县、忻州、苛岚州及保德州都有大疫的记载。次年,疫情传至辽州(今左权),再传至潞安府(今长治),疫情进一步扩大。 疫情患者表现为脖子肿大,传染性极强。 万历十年鼠疫传到相邻的河北宣府(治今宣化)地区,这里是军卫密集的军事重镇。疫情发生时,“人肿颈,一二日即死,名大头瘟,起自西城,秋至本城,营盘死者不可胜数……冬传至北京,明年传南方。”边防将士染病暴亡者多达数千人。 此疫不仅造成怀来卫城中的人口大量死亡,并且传入明国都城北京。“朝发夕死”、“一家尽死孑遗”是对鼠疫发病迅速,快速传染及病死率高等特点的形象描述。 “疙瘩”是对腺鼠疫患者的淋巴结肿大的直观描述。崇祯十六年夏秋间北京城中的人口死亡率大约为40%甚至更多,疫情甚至使全家都灭了门。又如河间府景县,“崇祯十六年大疫,病者吐血如西瓜水立死。”传染之快,惨状之酷烈,亘古未有。 当时明帝国都城北京实际已是一座恐怖的疫城。如一份清代档案提到崇祯十六年二月的北京城,“大疫,人鬼错杂。薄暮人屏不行。贸易者多得纸钱,置水投之,有声则钱,无声则纸。甚至白日成阵,墙上及屋脊行走,揶揄居人。每夜则痛哭咆哮,闻有声而逐有影”。死人过多,无人收敛,白天已可见城中处处鬼影,真令人毛骨悚然。 《明史纪事本末》卷78中说,当时京师内外城堞有守军精锐6万,京营兵遭瘟疫,死2万人以上,其精锐又被太监选去护驾,登城墙的兵士大多羸弱多病,且朝不保夕,故而京城不守。 公元1644年,即李自成攻入北京的同年,北京处于大瘟疫之末期,为保住皇宫,朝廷采用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在明神宗时期的建议,命令禁卫军围绕紫禁城点燃一百堆篝火,大火熊熊燃烧,从而有效地阻断瘟疫的空气传播。 明国京营兵士在遭受鼠疫侵袭之后,元气大伤,以至于北京城墙上,平均每三个垛口才有一个羸弱的士兵守卫,这怎么能抵挡李自成百万大军的进攻呢?事实上,北京城是不攻而克的。 由于鼠疫的流行与旱灾、蝗灾及战乱相伴随,明代万历和崇祯二次鼠疫大流行中,华北三省人口死亡总数至少达到了l000万人以上。这一时期明国人口急剧减少,农业生产急剧下降,军队羸弱涣散,毫无战斗力,因此满洲清国能顺利入主中原就不足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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