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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南宋民族英雄赵立和楚州保卫战[第2页]

作者:小鑫先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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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五月到九月，似可说是楚州保卫战的第二阶段。五月间，按照新相范宗尹的建议，宋廷将淮东地区划分为五个镇抚使司的小军区，先后任命了楚、泗收水军镇使海州、淮阳军镇抚使李彦先，承州，天长军镇抚使薛庆真、扬州镇抚使郭仲威和通、泰州镇抚使岳飞。赵立因“殊勋”由正六品的右武大夫、忠州刺史，“超转（正五品）徐州观察使”。遥郡、正任恩数辽绝。即使赵立落阶官。转为正任刺史，已是超升，更何况是观察使，又比刺史高三阶，距离武人“极致”的节度使只差两阶。相形之下，将金军逐出江南的岳飞，当时还只是升为正七品的武功大夫、昌州防御使。武功大夫属“诸司正使”。而此前赵立的右武大夫已属高一等的“横行”。

当时，侵犯江南的金完颜兀术军被岳家军逐出江南，沿运河北上，与完颜挞懒军会合。金军屯于楚州之九里径，“欲断立粮道，立又大破之”。有故人沂州举人刘偲降金，前来楚州招降，也被赵立杀死于市中。赵立还主动向金军出击。据《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三九记载：

六月十一日辛苦巳，赵立出兵攻挞懒于附蒲。挞懒以大军下寨于寿河，去淮河孙村浦两舍：乃南北咽喉之路，又作寨于孙村浦以守之。赵立起宿迁县赵琼水寨民兵于城中，辛巳，亲率亲随百馀人，取孙村浦寨，遣统制王彦忠以兵数百防寿河之救兵。金人自寿河寨日遣三、二百骑，往来于孙村浦，闻立出兵，急遣铁骑来救之。为彦忠所扼。不得进。立亦闻金人以铁骑来救，不克攻而退，彦忠亦归。

《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三十四的同日记载，采用此说而简略。但《挥麈后录》卷九赵立传的记载有异：“立念敌以众抗孤军，非鏖战不能成功，提师袭之，贼大败，夺器甲数千计，诸小寨皆溃。”［2］198《东牟集》卷九《论楚州事札》说：“州都监王询者，专执兵柄，郡将所不能制。及赵立出师淮北，令询作先锋，回顾即斩。致询之兵不敢少却，用能走金人之师，所获军资甚众。”［11］卷九《论楚州事礼》可知赵立出兵淮北，不能说完全是无功而返，但也未达到原来的军事目的。
到八月间，金军击破了薛庆和郭仲威两镇，薛庆殉难。当时赵立谓僚属曰：“今贼自山东济师不已，城中粮且尽，则无以善其后。将先取京东已陷没诸郡，窒贼路，及求粮旁邑，则吾事济矣。且京东诸州，本吾民也，闻我之来，必解甲相迎。”他“将经营京东，行至宝应县，而承州报贼复聚扬州。立遂归，而贼再傅城”［2］198。赵立率军北上，行至中途，因得到承州薛庆的败报，只能返回楚州；金军却乘破两镇之威，“再傅”楚州城。
在建炎三年至四年（1129—1130）东部战场的三支金军中，兵力最多的大致应是攻江东和两浙的完颜兀术军，因为此军负有追捉宋高宗、消灭南宋的任务。待与完颜挞懒军会合之后，金廷又命完颜兀术转入陕西战场，“以精兵二万”前往，由“挞懒抚定江北”［12］409。完颜兀术带走的二万人应是其部份兵力，故完颜挞懒的兵力应较前雄厚。
在楚州方面，守军的主要困难是粮草不济。史称：“承、楚间有樊梁、新开、白马三湖，贼张敌万窟穴其间，立绝不与通，故楚粮道愈梗。始受围，菽麦野生，泽有凫茨可采，后皆尽，至屑榆皮食之。承州既陷，楚势益孤，立遣人诣朝廷告急。”［a］13215［s］卷三十七，建炎四年九月戊辰［6］卷一四二
张敌万是张荣的绰号，他率部自梁山泊转徙南方，其实是一支抗金力量，后来在缩头湖歼敌，接受宋朝官封［13］675。赵立将其作为盗贼对待，发兵进攻，抢夺其粮食，是一个失误，而且增加了守楚州城的困难。王洋《东牟集》卷九《论楚州事札》对此事也有记述和建议：
楚州东有盐城，南有宝应，西有淮阴，北有涟水。涟水限在淮北，淮阴即当泗州之冲，此两处各为敌马蹂践，不复更有征赋。惟盐城、宝应两邑今年曾下种处，稍有稻麦。赵立都两邑税赋，凡得数万，可支半年军食，百姓所食不与也。
今宝应路与承州邻，势必梗绝，独盐城一路可通泰州兴化。今欲稍给楚州粮食，必自通、泰往，乞以粮食转至通州，即令岳飞据所交到数，却自泰州拨还楚州。
楚州至承州中间有两湖，一日白田湖，二日新开湖。有张敌万者，聚众往来湖中，与赵立为仇，常梗楚州粮道。前者承州薛庆颇得此人欢心，故独不梗承州籴买之路。所以七月中，楚州米一升四百五十，承州一升二百，粟价相去不啻一倍。又承州城中足食，皆缘张敌万与薛庆无怨，不于城外阻截之故。今乞以一近上名目与张敌万，令取得承州，即以承州镇抚与之，命赵立与张敌万通和。［11］卷九《选楚州事礼》
当然，他建议赵立与张荣和解，在当时已无实施的可能。在宋廷方面，将淮东划分为各镇抚使司的小军区，使之各自为战，欠缺协同配合，已是失误。围绕着调兵援楚州，张俊和刘光世两个拥重兵的庸将，一个公然拒绝，另一个阳奉阴违，愿意承担救援任务者，只有岳飞与李彦先两支不大的军队。岳家军迟至九月方才渡江，却被金军阻击于承州［4］52—64。在此不再赘述。
李彦先原是韩世忠“后军管队官”，“韩世忠军溃于沐阳”，李彦先“率本队四十七人，得二舟，入海聚众”至“数千”［5］卷十九，建炎三年正月庚子［6］卷一二O，卷一四二。宋廷先任命他为沿淮水陆捉杀使，后为镇抚使［5］卷三十三，建炎四年五月丁已，乙丑。他“与（赵）立刺臂为义兄弟”［5］卷三十七，建灸四年九月［6］卷一四二，故增援楚州十分积极。李彦先听从刘公彦计议，“至楚，一战败敌”，刘公彦也被任为海州、淮阳军镇抚使司参谋官。金军曾“遣战舰数百，精锐万人趋东海”，李彦先和刘公彦“出奇兵，与战，擒其将徐聚等十馀人，尽得其舟。自是数与敌战，未尝败北。通商惠工，用度寝饶，民乐其生”；建炎四年（1130），金军“复围楚州”，李彦先和刘公彦虽“率舟师破之孙村浦”［15］卷人《刘公彦传》，却被金军拦截于山阳县北神镇。

因岳飞和李彦先两军不能抵达楚州城下，赵立所率楚州军民遂成孤立之势。《挥麈后录》卷九记载赵立最终的奋战说：贼再傅城，立慨然曰：“贼终不舍去，惟有竭节死守此州而已。”出北门，临城濠外誓众曰：“不进而退者，必遭溺死，我且并族尔家矣！”于是又大捷，生致首领三百人。贼以数十艘循潮河观城，立取火箭射船，贼趣往救，则出兵劫之，焚溺死者净尽无馀，擒渤海千户李药师等五十人。立每劫贼寨，必杀获不赀。或命伪于城头张乐宴饮，贼疑立在座，立乃缒城，潜入贼寨杀戮矣。立念贼倾国而至，愤懑激烈，致三书于贼酋龙虎大王等曰：“尔拥金帛万艘，我以楚州全师，能各见大阵，较胜负，亦英雄也！”贼不答至九月初，城守百馀日矣，贼併兵列大寨城下。立拥六骑出，呼曰：“我镇抚也，首领骁勇，其来接战。”南寨有二骑袭其背，立跋马回顾，左右手奋两枪，贼俱坠地。夺双骑将还，俄北寨中发五十馀骑追立。立怒目大呼，人马俱辟易。明日，列三阵邀战，立以三队应之。贼旁铁骑数百横分其阵而围之，又中飞矢。立奋身突出重围，持挺左右大呼，贼落马者不知数。是月十六日，贼大进攻，具鹅车、洞、炮架以千计，薄东门。又明日，填濠将进。立率进备木，寨卧龙，穿火濠，筑月城，靡不备。忽报贼将分布兵马近城矣，立笑曰：“将士不用相随，吾将观其诡计浅深，且令此曹匹马只轮不返。”上城东门，未半，忽自外飞炮中其首。左右驰救之，犹曰：“我终不能与国灭贼矣！”令轝致三圣庙中，声言疾病祈祷，使贼不悟，言绝而终。然人闻其死，知城必陷，失声巷哭不可止。
关于赵立之死?其他记载稍异，亦可作补充。一说“金人用降人卫进言，专攻北壁四十余口，昼夜不怠。炮着敌楼 ,飞石中赵立股，骨折而死，徐州人密藏埋其尸”?后“徐州将校出立尸，改墓。.自顶至足，无一指脱落者 . 唯左股为炮所伤 , 骨折不续，人皆奇之 “ 。此说为股骨骨折，而非头颅。另一说为“围既久?众益困.立夜焚香，望东南拜,且泣日： ?誓死守,不敢负国家。'命其众击鼓曰：?援兵至?闻吾鼓声，则应矣。/如是累月 ,终无至者。
“金知外救绝 ,围益急。九月 ?攻东城 ?立募壮士焚其梯 ?火辄反向，立叹曰：‘岂天未助顺乎！'一旦风转，焚一梯?立
喜 .登磴道以观 ,飞炮中其首。左右驰救之 ?立曰：我终不能为国殄贼矣！'言讫而绝,年三十有七。众巷哭 , 以参谋官程括摄镇抚使以守 ” 赵立中炮石的具体情节记载有异。赵立死后不久,到九月二十九日，楚州城终于失守?。“贼闻哭声.知立死。百计攻城.烈火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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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众抑痛扶伤巷战，虽妇人女子，亦挽贼俱溺于水"。按赵立生前的部署，“若不幸城陷，则当备巷战，每—巷口皆以砖垒合隔，三、五巷为一间道，出兵以杀金人，则金人可以尽杀。故楚州城陷落之际，军民最后的抗争尤为壮烈。但另一说则为“金人疑立诈死，不敢动，越句馀，城始陷。亦稍异。
但金军也未能全歼楚州城内的宋军，“城陷之始，四县民兵争门而出，往往有得生者。民兵首领万五、石琦、蔚亨号为千人敌，皆得出。惟左彬不忍弃其妻，彬乘马，坐妻于马，后以绳维之，手提大刀，争门而出，手杀数十人，力困而死。突围者“徐州有武卫军，旧隶于”王復，“义不肯他属，散归在所，愿以从”王復之子王佾，宋廷“特命佾”“领武卫”军。
楚州失守后，金军转攻屯泊北神镇的李彦先所部，包围了李彦先的座船，李彦先全家在淮水中殉难。但刘公彦“收馀军转战七十馀里，得归。春人《刘公房传》。岳家军无险可恃，无粮可守，也只能一面抗击，一面掩护百姓撒退江南。但到了翌年，张荣军在缩头湖一战，歼灭金军数千人，完颜挞懒军又只能退出淮东。楚州虽然失守，金军其实也蒙受了相当大的损失，其最终退出淮东，也，应与楚州坚强的保卫战有关。
赵立堪称死得其所，却又是死未得其所。因为他确是南宋初的一位杰出的军事干才，如果不战死，肯定仍有发挥其军事才能的余地。赵立“家属先死于徐，其赴镇以单骑入楚。后得女子习书者，使侍左右，读军中书记，城陷，俱没。立为人木强，不知书，其忠义盖出天性。善骑射，容貌甚壮，不喜声色财货，月俸给皆取其半，与士卒同甘苦。每战，撮甲胄先登。有退却者，必大呼疾驰至其侧，摔而斩之。众畏服,亦乐为用”^^。赵立“不喜声色财货”、“与士卒同甘苦”等立身行事，与岳飞相同，而在当时其他的抗金名将之上。当然，他大约出身于社会低层，“不知书”，没有文化，而岳飞却努力学习文化，“略知书传，礼士恤民”[6]卷二〇八《林泉野记》楚州守城军,“赵立之入城也,有徐州军民老弱仅数千,而胜兵居半,又有楚州将兵二千,四县民兵, 约五千，共不满万人”，“徐州将士残暴，席势凌楚军，二州众不相能。立善弹压，使各効其所长，无敢校私隙”。数千孤军，内部又存在地方军的矛盾，需要赵，立协调，而与金朝大约数万大军相抗，已极其不易。
加之城陷之时，粮食尤其困难，“围城初，有野麦、野豆，可以为粮，后皆不生。物有凫茈、芦根，男女无贵贱，斫掘之，后为水所没。城中绝粮食，至草木有屑榆皮而食者，亲戚互相食啖，至城陷而心不变”。时人将赵立指挥的楚州保卫战，与唐朝安史之乱时张巡和许远的睢阳保卫战相提并论，“较其时与势，比巡、远为尤难也”。
楚州保卫战的失败，固然是粮尽，而更重要的是援绝。长期因循苟安的政治传统和军事上消极防御的战略，使宋廷根本没有趁完颜兀术率二万人去陕西之机，而集中东南韩世忠、刘光世、张俊三大将等兵力在淮东与金军打翻身仗的勇气和计划。在宋高宗君臣看来，韩世忠军新败，元气未复，而刘光世与张俊关系不睦，故出兵只能是非此即彼。刘光世因勾结宦官而成为南宋第一个晋升节度使的大将，他虽与金朝有杀父、杀兄弟之仇，却是个“玩寇养尊”的老手。他在楚州失守后上奏朝廷，反诬岳飞等人“迁延五十馀日”，“又巧为辞说，抵拒会合指挥”，因而招致楚州的陷落。签书枢密院事赵鼎主张“诘刘光世等违命不救楚州之罪”，他为宋高宗草拟御批说：“逐官但为身谋，不恤国事，且令追袭金人过淮，以功赎过。”但宋高宗却说：“光世当此一面，委任非轻，若责之太峻，恐其心不安，难以立事。”于是，宋高宗发布的诏旨中反而嘉奖刘光世“体国忠勤”。
只是令他“节制诸镇”，“戮力保守。在更重要的意义上，完全可以说，宋军楚州之败是败在自身的军政腐败，宋廷和皇帝本人的苟且偷安和姑息养奸。然而，自北宋至南宋的史实证明，这正是被宋朝历代君臣视为传家宝的传统。楚州军民的英勇血战和牺牲，饮恨九泉，到头来，却是换取一个小朝廷偷安于半壁残山剩水，施行屈辱和恶浊的降金政治，却自诩为“中兴”和“盛世”这也是各种力量、因素和倾向的互相冲突、制约、调和与平衡的结局。
在文章行将结束时，不可不提的一个人，就是秦桧。洪适所撰其父洪皓行状，今见于《三朝北盟会编》卷二二一和《盘洲文集》卷七十四《先君述》：
初，虏围楚州，久不下。时秦留粘罕所，虏使之草檄谕降，有室撚者在军，知状。先君与秦语及虏事，因曰：“忆室撚否，别时，托寄声。”秦色变而罢。明日，侍御史李文会论先君在朝，必生事，遂出知饶州。
洪皓是个被誉媲美苏武的宋使，宋金绍兴和议后归宋。此段记载的错误，在于说“秦留粘罕所”。按金朝攻楚州的主将是完颜挞懒，秦桧降金后，在完颜挞懒手下充任用和参谋军事时为金人草檄。《鄂国金佗续编》卷二O《鄂王传》又有所补充，说：“或言桧尝为虏酋作檄文，有指斥语。”所谓“指斥”，即“指斥乘舆”之缩写，即檄文中有斥骂宋高宗的言语。所以当洪皓提及此事，秦桧吓得变了脸色。秦桧此件揭发不得的事，也与楚州军民的英勇抗战形成鲜明对照。但就是在楚州保卫战失败之后，完颜挞徽就纵奸细秦桧南归。

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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