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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我自己精翻的《资治通鉴》三国史部分[第16页]

作者:wowo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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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喜论曰:夫托以天下,至重也;以人臣行主威,至难也;兼二至而管万机,能胜之者鲜矣。〔胜,音升。鲜,息浅翻。〕吕侯,国之元耆,〔元耆,犹言元老也。〕志度经远,甫以十思戒之,而便以示劣见拒;此元逊之疏,机神不俱者也!〔诸葛恪,字元逊。疏,读曰捤。机者,逢事会而发;神者,人之灵明;逢事会而灵明无以应之,则为一俱矣。〕若因十思之义,广谘当世之务,闻善速于雷动,从谏急于风,岂得陨身殿堂,死于凶竖之刃!〔谓恪后为孙峻所杀也。〕世人奇其英辩,造次可观,〔造,七到翻。〕而哂吕侯无对为陋,〔晒,矢忍翻。〕不思安危终始之虑;是乐春藻之繁华,〔乐,音洛。〕忘秋实之甘口也。昔魏人伐蜀,蜀人御之,精严垂发,而费祎方与来敏对棋,意无厌倦。敏以为必能办贼,〔事见上卷正始五年。〕言其明略内定,貌无忧色也。况长宁以为君子临事而惧,好谋而成,〔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论语记孔子言,而所谓长宁者,未知其为谁也。〕蜀为蕞尔之国,〔蕞,祖外翻。〕而方向大敌,所规所图,唯守与战,何可矜己有余,晏然无戚!斯乃祎性之宽简,不防细微,卒为降人郭循【章:甲十六行本作「循」;乙十一行本同;下均同。】所害,〔「循」,当作「修」,注见后。卒,子恤翻。〕岂非兆见于彼而祸成于此哉!〔见,贤遍翻。〕往闻长宁之甄文伟,〔甄,别也。〕今睹元逊之逆吕侯,二事体同,皆足以为世鉴也。
虞喜(字仲,晋朝时的天文学家)评论道:(臣子)被帝王托付以国家,是(天下间)最重大的责任;以一个臣子而行使君主的权威,是(天下间)最难做的事;能够胜任上述这两点并处理好朝廷要务的人,少之又少。吕岱是吴国的元老,考虑深远,所以才用十思(思考十次)劝告诸葛恪 ,但是诸葛恪却以说他能力低劣为由而不接受吕岱的劝告,这就是诸葛恪的缺点,他虽然做事机敏但思想境界不高。假如诸葛恪用十思的大义来要求自己,广泛地征求众人的意见,并迅速地接受他人善意地劝谏,怎会导致自己(后来)在宫中死于凶恶小人(指孙峻,诸葛恪后来被孙峻所杀)的刀下!当时的人都赞叹(诸葛恪)能立即做出机智的应答,而嘲笑吕岱的无言以对,却没有考虑到国家的安危和存亡;这就像人们喜爱春天美丽的景色,却忘记了在秋天成熟的可口的果实。当初魏国讨伐蜀国,蜀国人出兵抵挡,军队整装待发的时候,费祎却和来敏下围棋,而且并没有厌倦的神色。来敏认为费祎一定能对抗敌人,他认为费祎已经成竹在胸,所以脸上才没有担忧的神情。况且孔子认为君子临事而惧(临:遭遇,碰到;惧:戒惧。遇事谨慎戒惧,和后面一句话出自:《论语·述而》),好谋而成(指积极谋划、争取胜利)。蜀国是弹丸小国,而面对的是(魏国这样)强大的敌人,他们所能采取的策略,无非就是迎战和防守,(费祎)怎么会过分地高估自己,安然并毫无惧意呢!这就是费祎性格(中的弱点),他(对人太过)宽大,对一些小事不加防范,因此才会导致他最终被投降者郭循所加害。这些都是在灾祸发生之前就已呈现了凶兆啊!以往听说孔子如何甄别(鉴别)季文子是否伟大,如今目睹诸葛恪顶撞吕岱,这两件事的本质是相同的,都足以作为后世的借鉴。
  恪至建业,见吴主于卧内,受诏床下,以大将军领太子太傅,孙弘领少傅;诏有司诸事一统于恪,惟杀生大事,然后以闻。为制群官百司拜揖之仪,各有品序。〔诸葛恪本盛气者也;吴主既任之,又为制百司拜揖之仪品,是其气愈盛矣。使无东关之捷、合肥之败恪亦不能济吴之国事也。为,于伪翻。〕又以会稽太守北海滕胤为太常。胤吴主婿也。〔为恪、胤皆败张本。会,古外翻。〕
诸葛恪抵达建业后,进入内室进见孙权,并在(孙权的)床边接受了诏命。(孙权)任命诸葛恪以大将军一职,兼任太子太傅,任命孙弘为少傅,并下诏将朝中的事务一并交给诸葛恪处理,只有(关系他人)生死的大事,才禀报给(孙权)。(孙权)还为(诸葛恪)制定了百官拜揖(打躬作揖)的礼仪,每个官位都有各自的(拜揖)等级和次序。(孙权)又任命会稽郡太守北海郡人滕胤为太常。滕胤(滕胤娶了孙权从弟孙奂的女儿为妻)是吴主的女婿。
  十二月,以光禄勋荥阳郑冲为司空。
十二月间,(曹芳)任命光禄勋荥阳郡人郑冲为司空。
  汉费祎还成都,〔费,父沸翻。〕望气者云:「都邑无宰相位。」及复北屯汉寿。〔以祎之才识,乃复信望气者之说邪!葭萌县,汉属广汉郡,蜀先主改曰汉寿县,属梓潼郡。〕
蜀国的费祎回到成都,有看风水的人(对费祎)说道:“京城之中没有宰相的(风水)位。”于是(费祎)又往北驻扎到汉寿县(属益州梓潼郡,刘备入蜀之后,改葭萌县为汉寿县,今四川广元市元坝区一带)。
  是岁,汉尚书令吕乂卒,以侍中陈祗守尚书令,〔祗为尚书令,黄皓自此俞用事矣。〕
同年,蜀国的尚书令吕乂去世,(刘禅)任命侍中陈祗担任尚书令。
 
第七十五卷完
 
东汉杨赐和刘宽分别谥文烈和昭烈,你觉得该怎么解释?
 
丹阳太守聂友素与恪善,以书谏恪曰:「大行皇帝本有遏东关之计,〔吴主之丧未逾年,故称之为大行皇帝。聂,尼辄翻。〕计未施行;【章:甲十一行本「行」下有「今公辅赞大业成先帝之志」十一字;乙十一行本同;张校同;退斋校同;孔本同,「成」字作「承」。】寇远自送,〔谓魏兵远来而自送死也。〕将士凭赖威德,出身用命,一旦有非常之功,岂非宗庙神灵社稷之福邪!〔聂友此言,所以抑恪之盛气者,婉而当,有古朋友切偲之义焉。〕宜且按兵养锐,〔按,抑也。〕观衅而动。今乘此势欲复大出,〔复,扶又翻。〕天时未可而苟任盛意,私心以为不安。」恪题论后,为书答友曰:〔即前所着以喻众之论也。〕「足下虽有自然之理,然未见数,〔谓胜负存亡之大数也。〕熟省此论,可以开悟矣。」〔恪之所以待旧友者,骄倨如此;吴主权嫌其刚狠自用,盖已见之矣。省,悉景翻。〕
丹阳郡太守聂友向来和诸葛恪关系不错,他写信劝谏诸葛恪道:“大行皇帝(孙权)本来就有在东关遏制敌人进军的计划,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实施,敌人就自动送上门来,(我们的)将士凭借(先帝孙权的)声威和德行,为国家献身效命,才使得(您)一下子取得了不同寻常的战功,这难道靠的不是宗庙、神灵和社稷所赐予的福分么!(我们)应该暂且按兵不动,让精锐士兵得以休养,等到合适的时机后再行出兵。如今(您)打算乘势再度大举出兵,这是没有按照天时(利于征战的气候条件或天命)而只是顺从自己旺盛的战意,我私下为您的举动而感到不安。”诸葛恪写完(上面那篇)政论后,写信答复友人道:“足下(对同辈和朋友的敬称)的道路虽然说得通,但是却没有考虑到胜败存亡的大数(大势,大的形势),你可以仔细地看一看我的政论,就能领悟我的用心了。”
  滕胤谓恪曰:「君受伊、霍之托,入安本朝,〔朝,直遥翻。〕出摧强敌,名声振于海内,天下之人莫不震动,万姓之心,冀得蒙君而息。今猥以劳役之后,〔劳役,谓内有山陵营作,外有东关之师也。〕兴师出征,民疲力屈,远主有备。〔左传:秦大夫蹇叔谏穆公曰:劳师以袭远,师劳力屈,远主备之,无乃不可乎!〕若攻城不克,野略无获,是丧前劳而招后责也。〔丧,息浪翻。〕不如按甲息师,观隙而动。且兵者大事,〔左传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事以众济,众苟不悦,君独安之!」〔胤之言,可谓深切矣。〕恪曰:「诸云不可,皆不见计算,怀居苟安者也;而子复似为然,〔复,扶又翻;下同。〕吾何望乎!夫以曹芳暗劣,〔劣,弱也。〕而政在私门,〔私门,谓司马氏。〕彼之民臣,固有离心。今吾因国家之资,藉战胜之威,则何往而不克哉!」〔谈何容易!〕三月,恪大发州郡二十万众复入寇,〔复,扶又翻。〕以滕胤为都下督,掌统留事。
滕胤对诸葛恪说道:“您接受的重托就和当初伊尹和霍光所接受的相同,(您)在内安定了国家,在外挫败了强敌,您的威名传扬于海内,使得天下人震惊,万民都期望您能给予他们休养生息。如今在让百姓服完繁重的劳役之后,又要起兵出征(魏国),百姓疲惫、民力衰竭,而远方的敌人也有了防备。倘若不能攻克城池,野战也毫无收获,就是葬送了前一次战役的功劳,而招来以后的责备。不如按兵不动,让军队休养,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出动。而且用兵是国家的大事,要靠众人的力量才能取得成功,众人如果不高兴,您怎么能独自心安(坦然)呢!”诸葛恪说道:“大家都说不可以,是因为都没有(详细地)分析(形势),并怀有苟且偷安之心;连你也认为他们说得是对的,我还能指望谁呢!曹芳愚昧无能,(魏国的)政权被司马家所掌握,魏国的官吏和百姓本来就不怎么团结。如今我借国家的资源和(上一战)战胜的余威,一定无往不克(指无论到哪里,没有不胜利的)!”三月间,诸葛恪发动各州郡的二十万大军再度入侵(魏国),他任命滕胤为都下督,让滕胤掌管留守的事宜。
 
 扬州牙门将涿郡张特守新城,吴入攻之连月,城中兵合三千人,疾病战死者过半,而恪起土山急攻,城将陷,不可护。特乃谓吴人曰:「今我无心复战也。〔复,扶又翻。〕然魏法,被攻过百日而救不至者,虽降,家不坐;〔言虽身降而其家不坐罪也。被,皮义翻。降,户江翻。〕自受敌以来,已九十余日矣,此城中本有四千余人,战死者已过半,城虽陷,尚有半人不欲降,我当还为相语,条别善恶,〔为,于伪翻。语,牛倨翻。别,彼列翻。〕明日早送名,且以我印绶去为信。」乃投其印绶与之。吴人听其辞而不取印绶。〔绶,音受。〕特乃投夜彻诸屋材栅,补其缺为二重,〔重,直龙翻。〕明日,谓吴人曰:「我但有斗死耳!」吴人大怒,进攻之,不能拔。
扬州牙门将涿郡人张特(负责)防守合肥新城,吴国人连续攻击了合肥新城好几个月,城中的守军本有三千人,但是由于生病和战死已经损失过半,而诸葛恪建造土山,加紧围攻合肥新城,合肥新城即将被攻破,没有再守住的可能。张特于是对吴国人说道:“现在我已经没有心思再战,但是按照魏国的法律,(假如)被围攻百日而救兵还没有抵达,那么即使(向敌国)投降,也可以让(守城将领的)家属免受牵连;自我遭受围攻以来,已经过去了九十多天,这个城中本来有四千士兵,战死的人数已经过半,城池虽然(即将)被攻陷,但是还有一半的士兵不肯投降,我回去会劝说他们,让他们分清善恶,明天早上会把(士兵的)名单所过来,暂且用我的印绶作为信物。”于是张特(从城上)投下了印绶交给吴军。吴国人相信了张特的话,没有拿取张特的印绶。(随后)张特(命人)连夜拆除了(城中的木屋和栅栏),用这些木料修补了城墙的缺口,还在城墙之内又修建了一道防护墙,第二天,张特对吴国人说道:“我只会战死,(绝对不会投降)!”吴国人大怒,(再度)攻城,但是没能攻克。
  会大暑,吴士疲劳,饮水,泄下、流肿,病者大半,死伤涂地。诸营吏日白病者多,恪以为诈,欲斩之,自是莫敢言。恪内惟失计,〔惟,思也。〕而耻城不下,忿形于色。将军朱异以军事迕恪,〔迕,五故翻。逆也。〕恪立夺其兵,斥还建业。都尉蔡林数陈军计,〔数,所角翻。〕恪不能用,策马来奔。诸将伺知吴兵已疲,乃进救兵。〔伺,相吏 翻。〕秋,七月,恪引军去,士卒伤病,流曳道路,或顿仆坑壑,〔流者,放而不能自收也。曳者,羸困不能自扶,相牵引而行。颠仆,颠顿而僵仆也。坑,沟也。〕或见略获,存亡哀痛,大小嗟呼。而恪晏然自若,出住江渚一月,〔渚,水中洲也。〕图起田于浔阳;〔汉寻阳故县地也,在大江之北。寻阳,春秋为吴之西境,楚仄东境,本在大江之北,今蕲州界古兰城是也。〕诏召相衔〔言召命相继也。舟行以舳舻不绝为相衔,陆行以马首尾相接为相衔。〕徐乃旋师。由是众庶失望,怨讟兴矣。〔痛怨而谤曰讟。讟,徒木翻。〕
当时天气十分炎热,吴国的士兵非常疲劳,由于饮用了(不干净的)水源而导致大半的士兵患上了腹泻和脚气病,遍地都是死者和伤员。各军营的将官每日都(向诸葛恪)禀报生病的士兵太多,诸葛恪认为他们欺骗自己,打算将这些将官处斩,从此没有人敢再说此事。诸葛恪心里没有注意,又耻于不能攻克城池,因此整日都挂着恼怒的表情。将军朱异因为不服从诸葛恪的调度,而被诸葛恪剥夺了兵权,并被赶回了建业。都尉蔡林数次(向诸葛恪)献策,诸葛恪都没有采纳,于是(蔡林)骑马投奔了魏国。在一旁观察的(魏国)各将知道吴国的士兵(此时)已经疲惫不堪,于是出动了救兵。秋季,七月间,诸葛恪带兵撤走,伤病的士兵在道路上互相搀扶(着前行),有人倒毙在沟壑(山沟或溪谷)之中,有人被魏军所俘获,吴军上下都为身边战友的死去而悲叹。但诸葛恪却泰然自若(不以为意,神情如常。形容在人们认为是非常紧急情况下当事人却认为跟平常事一样,因此能安然处之,不慌不乱。 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他在长江之中的小岛住了一个月,还打算在寻阳县(属扬州蕲春郡,今湖北省黄冈市黄梅县一带)开荒种田;(孙亮)不停地下诏(让他班师回潮),诸葛恪这才回师(即班师)。因此(吴国的)百姓都对诸葛恪很失望,渐渐地有人开始怨恨和诽谤诸葛恪。
 
临淮臧均表乞收葬恪曰:「震雷电激,不崇一朝;〔郑康成曰:崇,终也;言不终朝也。〕大风冲发,希有极日;然犹继之以云雨,因以润物。是则天地之威,不可经日浃辰;〔浃,即协翻。周也。辰,十二辰也。十二日辰周,曰浃辰。〕帝王之怒,不宜讫情尽意。〔讫,亦尽也,音居乞翻。〕臣以狂愚,不知忌讳,敢冒破灭之罪〔谓破家灭身之罪。〕以邀风雨之会。伏念故太傅诸葛恪,罪积恶盈,自致夷灭,父子三首,枭市积日,〔枭,坚尧翻。〕观者数万,詈声成风;国之大刑,无所不震,长老孩幼,无不毕见。〔长,知两翻。〕人情之于品物,〔品,众也,庶也。〕乐极则哀生,〔乐,音洛。〕见恪贵盛,世莫与贰,身处台辅,〔处,昌吕翻。〕中间历年,今之诛夷,无异禽兽,观讫情反,能不憯然!〔憯,七感翻。,痛也。〕且已死之人,与土壤同域,凿掘斫刺,无所复加。〔刺,七亦翻。复,扶又翻;下同。〕愿圣朝稽则乾坤,〔稽,考也;法,则也。〕怒不极旬,使其乡邑若故吏民收以士伍之服,〔秦、汉之制,夺官爵者为士伍。〕惠以三寸之棺。〔礼记曰:夫子制于中都,四寸之棺,五寸之椁。郑康成注云:此庶人之制也。按礼,上大夫棺八寸,棺六寸,下大夫棺六寸,椁四寸,无无三寸棺制也。孟子曰:中古棺七寸,椁称之。墨子尚俭,桐棺三寸。左传赵简子曰:桐棺三寸,石设属辟,下卿之罚也。〕昔项籍受殡葬之施,韩信获收敛之恩,斯则汉高发神明之誉也。〔葬项籍事,见十一卷汉高帝五年。敛韩信事,今史无所考,史云:「帝闻信死,且喜且怜之」,是必收敛之也。施,武智翻。敛,力赡翻。〕惟陛下敦三皇之仁,〔上古送死,弃之中野,后世圣人易之以棺椁,此所谓三皇之仁也。〕垂哀矜之心,使国泽加于辜戮之骸,复受不已之恩,于以扬声遐方,沮劝天下,岂不大哉!〔沮,在吕翻。〕昔栾布矫命彭越,〔事见十二卷汉高帝十一年。〕臣窃恨之,不先请主上而专名以肆情,其得不诛,实为幸耳。今臣不敢章宣愚情以露天恩,谨伏手书,冒昧陈闻,〔古之人臣进言于君,率曰冒死,曰昧死,谓人君之威难犯,冒昧其死罪而言也。〕乞圣明哀察。」于是吴主及孙峻听恪故吏敛葬。〔敛,力赡翻。〕
临淮郡人臧均上书请求收葬诸葛恪,奏疏中说道:“不会整天都电闪雷鸣,也很少终日都刮着大风;总会有云雨跟在(雷电和大风的)后面,以滋润万物。虽然是天地的神威,也不会一直持续整个浃辰(指地支中子到亥的十二日);帝王的愤怒也不应该尽情地宣泄。臣狂妄愚昧,不知道(帝王的)忌讳,敢于冒着身败名裂的大罪,以祈求风雨的相会。前太傅诸葛恪恶贯满盈(贯:穿钱的绳子;盈:满。罪恶之多,犹如穿钱一般已穿满一根绳子。形容罪恶极多,已到末日),导致自己被灭族,他们父子三人的首级,悬挂在闹市示众多日,有数万人观看了(他们的首级),(民间)还形成了辱骂诸葛恪的风气;国家的大刑震慑了每一个人,就连老人和孩子,都见到了(诸葛恪父子的首级)。世人的人心(往往会)乐极生悲,(以前)诸葛恪地位显赫,位居台辅(三公、宰辅,这里指太傅)长达数年,没有人(的权势)可以和他相比,如今他如同禽兽一般被满门抄斩,前后相差如此之大,实在让人感叹!而且已经死去的人就应该被埋在土里,不应该再对他的尸体加以摧残。希望陛下能效法天地,不要无止尽地发怒,让(诸葛恪的)同乡的旧部或者百姓用士兵(规格)的寿衣,为诸葛恪收葬,并赐予三寸的棺材。当初项籍(即项羽)和韩信都被汉高祖收葬,这样的举动让汉高祖被誉为神明。希望陛下能推崇三皇(伏羲、神农、黄帝)的仁心,赐予(诸葛恪)怜悯,让国家的恩泽能够加于被处死之人的尸骸,再次让他们享受到无尽的恩德,以此而扬名远方,沮劝(阻止恶行,勉励善事)天下(的臣民),这样不是很伟大么!当初栾布为彭越而违抗(汉高祖的)诏命(彭越是汉高祖的名将,西汉成立后被封为梁王,后来被刘邦和吕雉所除去,他的尸首被悬挂在洛阳城门下示众,刘邦还下令,凡是有敢为彭越吊祭和收敛的就立即逮捕,栾布违抗了诏命,在彭越的尸首下祭祀了彭越。因为栾布自己的辩解,刘邦赦免了他的罪行),臣私下对这种行为十分憎恨,(栾布)没有先请示过主上,就为了名誉而放纵自己的情感,他没有被诛杀,实在是很幸运。如今臣不敢宣泄自己愚昧的情感以要求陛下的恩惠,我恭谨地亲手写下这封奏疏,冒死(向陛下)陈述我的意见,希望陛下能怜悯和体察(我的用心)。”因此吴主和孙峻让诸葛恪的旧部为诸葛恪收葬。
 
  初,恪少有盛名,〔少,诗照翻。〕大帝深器重之,而恪父瑾常以为戚,曰:「非保家之主也。」〔戚,忧也。瑾,渠吝翻。〕父友奋威将军张承亦以为恪必败诸葛氏。〔败,补迈翻。〕陆逊尝谓恪曰:「在我前者吾必奉之同升,在我下者则扶接之;今观君气陵其上,意蔑乎下,〔蔑者,视之若无。〕非安德之基也。」汉侍中诸葛瞻,亮之子也。恪再攻淮南,越巂太守张嶷与瞻书曰:「东主初崩,〔吴在蜀东,故谓其君为东主。巂,音髓。嶷,鱼力翻。〕帝实幼弱,〔帝谓吴主亮。〕太傅受寄托之重,〔诸葛恪为吴太傅,故称之。〕亦何容易!〔易,以豉翻。〕亲有周公之才,犹有管、蔡流言之变,〔谓周公之才,而有叔大之亲,且不能免于管、蔡之流言。〕霍光受任,亦有燕、盖、上官逆乱之谋,〔事见二十三卷汉昭帝元凤元年。〕赖成、昭之明以免斯难耳。〔难,乃旦翻。〕昔每闻东主杀生赏罚,不任下人,又今以垂没之命,卒召太傅,属以后事,诚实可虑。加吴、楚剽急,乃昔所记,〔周亚夫曰:吴、楚剽轻。太史公曰:楚俗剽轻易发怒,自汉以来,皆有是言。剽,匹妙翻。〕而太傅离少主,〔离,力智翻。少,诗照翻。〕履敌庭,恐非良计长算也。虽云东家纲纪肃然,上下辑睦,〔东家,亦谓吴主国于东也。〕百有一失,非明者之虑也。取古则今,今则古也,〔则,子德翻。则,刌剫也,样也,言取古事以刌剫今之事,今犹古也。〕自非郎君进忠言于太傅,〔自汉以来,门生故吏,率称恩门子弟为郎君。〕谁复有尽言者邪!〔复,扶又翻。〕旋军广农,务行德惠,数年之中,东西并举,实为不晚,愿深探察!」恪果以此败。
当初,诸葛恪年轻的时候就很有名气,吴大帝(孙权)非常器重他,而诸葛恪的父亲诸葛瑾却常常为诸葛恪担忧,他说道:“(诸葛恪)不是能保住家业的家主(一家之主)。”诸葛瑾的朋友奋威将军张承也认为诸葛恪一定会让诸葛氏败亡。陆逊曾经对诸葛恪说道:“地位在我之上者,我一定会尊敬他们,并把自己的功劳和他们分享;地位在我之下者,我会帮助他们。如今我看你既不尊重地位比你高的人,又无视地位比你低的人,你缺乏基本的道德修养啊。”蜀国的侍中诸葛瞻是诸葛亮的儿子。诸葛恪再度攻击淮南郡的时候,越巂郡太守张嶷写信给诸葛瞻道:“东面吴国的君主刚刚去世,吴国(现在的)皇帝年幼力弱,太傅(诸葛恪)承受辅国的重任,(对他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以周公姬旦的才能,又是(周成王的)叔父,仍然有管叔和蔡叔诽谤于他(周公是周武王的母弟,他在周灭商之战中,“常左翼武王,用事居多。”灭商二年后,武王病死,其子成王年幼,由周公摄政。武王的另外两个弟弟管叔和蔡叔心中不服。他们散布流言蜚语,说周公有野心,有可能谋害成王,篡夺王位);霍光接受辅弼的重任之时,也有燕王(刘旦)、长公主(汉武帝的长女、汉昭帝的姐姐)、上官桀等人试图谋反,以推翻政权(刘旦是汉武帝的三子,汉昭帝刘弗的兄长,汉昭帝刚继位后不久,他勾结长公主、上官桀、桑弘羊等人意图诛杀霍光,篡夺帝位,事败后自杀)。幸亏周成王和汉昭帝是明君,所以(周公和霍光)才免遭此难。我常常听说(孙权)对于死刑和赏罚一事,从来都不交给下人(下面的臣子)去做,他在垂死之际,仓促地招来太傅(诸葛恪),将后事托付给他,实在是让人忧虑。再加上从古代的记载来看,吴楚之地(指荆州和扬州)民风剽悍,而太傅却离开了少主(孙亮),到敌国之中(作战),我担心此举并不是什么好主意。虽然说东吴(朝廷)纪律严明,上下和睦;但凡事总会有意外的发生,(放任国内不管),并不是明智的人所应该做的事。以古代的事作为参照,就会发现现在的事和古代的事没什么两样,如果你不向太傅进献忠告,那还有谁能直言(规劝)他呢!(你应该建议他)马上回师,广开农田,推行德政,施予恩惠,等到数年之后,东西(的吴国和蜀国)一同发兵(攻打魏国),这样的话事情还不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希望你能认真地考虑一下我的意见。”诸葛恪的结局果然被张嶷说中。
 
吴群臣共议上奏,推孙峻为太尉,滕胤为司徒。〔上,时掌翻。〕有媚峻者言曰:「万机宜在公族,若承嗣为亚公,〔滕胤字承嗣。司徒位亚太尉,故曰亚公。〕声名素重,众心所附,不可量也。」〔量,音良。〕乃表峻为丞相、大将军,督中外诸军事,又不置御史大夫;由是士人失望。〔汉承秦制,置御史大夫以副丞相理众事;令峻为丞相而不置御史大夫,则专吴国之政,故国人失望。〕滕胤女为恪子竦妻,胤以此辞位。孙峻曰:「鲧、禹罪不相及,〔舜之罪也,殛鲧;其举也,兴禹。〕滕侯何为!」峻与胤虽内不沾洽,〔言其情不浃洽也。〕而外相苞容,进胤爵高密侯,共事如前。
吴国的群臣共同上奏,推举孙峻为太尉,滕胤为司徒。有人想讨伐孙峻,于是他(对群臣)说道:“朝廷的重要事务应该都交给公族(皇帝的亲族),滕胤一向就很有声望,假如他担任亚公(司徒的别称,司徒位于太尉之下,所以称亚公),那么人心都会归附于他,(将来)难以预计(滕胤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于是群臣又上表请求封孙峻为丞相兼大将军,统领内外的军事,而且没有设置御史大夫(副丞相)一职;因此(吴国的)士人(士大夫)都感到很失望。滕胤的女儿是诸葛竦的妻子,因此滕胤辞官。孙峻(对他)说道:“鲧、禹(鲧是夏禹的父亲,因治水失败而被唐尧所杀,之后唐尧让夏禹治水)的罪行尚且互不相干,滕侯(滕胤为侯爵)没有做错什么!”孙峻和滕胤虽然关系并不融洽,但是在外都互相包容,(孙亮)进封滕胤为高密侯,让他和以前一样,同孙峻共事。
  齐王奋闻诸葛恪诛,下住芜湖,欲至建业观变。傅相谢慈等谏,奋杀之,坐废为庶人徙章安。〔章安,前汉冶县也,故闽越地,光武更名章安,属会稽郡。沈约宋志曰:临海太守,本会稽东部都尉,前汉治鄞,后汉分会稽为吴郡,疑是都尉徙治章安也。晋太康记曰:章安本鄞县南之回浦乡。余谓太康志所云,即吴临海郡之章安县地,今台州黄岩县章安镇是也。奋徙章安,即临海之章安也。〕
(吴国的)齐王孙奋听说诸葛恪被杀,于是移居到芜湖县(属扬州丹阳郡,今安徽芜湖市市区一带),并想到建业城中观察局势的变化。傅相(相当于郡太守,这里即齐国的相)谢慈等人劝谏(孙奋不要这么做),被孙奋所杀,孙奋因此被论罪废为平民,流放到了章安县(属扬州会稽郡,今浙江台州临海市一带)。
  南阳王和妃张氏,诸葛恪之甥也。先是恪有迁都之意,〔先,悉荐翻。〕使治武昌宫,〔治,直之翻。〕民间或言恪欲迎和立之。及恪被诛,丞相峻因此夺和玺绶,〔南阳王玺,斯氏翻。绶,音受。〕徙新都,又遣使者追赐死。初,和妾何氏生子皓,诸姬子德、谦、俊。和将死,与张妃别,妃曰:「吉凶当相随,终不独生。」亦自杀。何姬曰:「若皆从死,谁当字孤!」〔从,才用翻。说文曰:字,孔也,爱也。〕遂抚育皓及其三弟,皆赖以获全。〔为后吴人立暼张本。〕
南阳王孙和的王妃张氏是诸葛恪的外甥女。先前诸葛恪有迁都的意思,于是他让孙和修缮武昌的宫殿,民间有人说诸葛恪打算迎立孙和(为皇帝)。诸葛恪被杀之后,丞相孙峻乘机夺取了孙和的玺绶(印玺和绶带,指代印玺),并把他流放到新都郡(建安十三年分丹阳郡而置,属扬州,今浙江省杭州市淳安县全部、杭州临安市昌化镇西南,安徽省黄山市全部,江西省上饶市婺源县),(随后)孙峻又派人追上孙和,将孙和赐死。当初,孙和的妾何氏生有儿子孙皓(吴国的末代皇帝),(孙和)其他的妻妾还生有儿子孙德、孙谦、孙俊。孙和临死前,和张氏告别,张氏(对孙和)说道:“无论祸福我都会(永远)追随您,我不会独自苟且偷生。”张氏也一同自杀。何氏说道:“如果都跟随(孙和)死去,谁来养育这些孤儿!”于是她(独自)抚养孙皓和他的三个弟弟,他们的性命都因何氏而得以保全。
孙和的错就在于他太过仁厚,身为孙登死后的嫡长子,帝位的第一顺序继承人,倘若没有野心,没有魄力,最终就会沦落到这种结局。同时孙和的悲惨遭遇也反应了孙权老年的昏庸,逼死陆逊,废掉孙和,重用诸葛恪,孙权晚年昏招频出。就像汉武帝和唐玄宗,中年的时候都是一代明主,晚年的时候却晚节不保;我觉得这并不是他们犯了老年痴呆症,而是权力这种东西,确实有腐蚀人心的力量。
 
高贵乡公上〔讳髦,字彦士,文帝孙,东海定王霖子也。正始五年,封高贵乡公。高贵乡,属郯县。〕
高贵乡公(曹髦,曹丕的儿子,魏国的第四任皇帝,正始五年被封为被封为郯县的高贵乡公,二六零年被司马昭指使的人所杀,死后无谥号,因此称为高贵乡公)上部
  正元元年(甲戌、二五四)〔是年,嘉平六年也,冬,十月,高贵乡公方改元正元,通鉴以是年系之高乡公,因书正元元年。〕
正元(曹髦的年号)元年(甲戌、二五四)
  ①春,二月,杀中书令李丰。初,丰年十七、八,已有清名,海内翕然称之。其父太仆恢不愿其然,敕使闭门断客。〔断,读曰短。〕曹爽专政,司马懿称疾不出,〔事见上卷邵陵厉公正始八年、九年。〕丰为尚书仆射,依违二公间,故不与爽同诛。丰子韬,以选尚齐长公主。〔帝之姊妹曰长公主;齐主盖明帝女。长,知两翻〕司马师秉政,以丰为中书令。是时,太常夏侯玄有天下重名,以曹爽亲,【章:甲十一行本「亲」下有「故」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张校同。】不得在势任,居常怏怏;〔邵陵厉公嘉平元年,玄自关右召诣京师。势任,权势之任也。怏,于两翻。〕张缉以后父去郡家居,〔缉自东莞召,见上卷嘉平四年。〕亦不得意;丰皆与之亲善。师虽擢用丰,丰私心常在玄。丰在中书二岁,帝数召丰与语,〔数,所角翻。〕不知所说。师知其议己,请丰相见以诘丰,〔诘,去吉翻。〕丰不以实告;师怒,以刀环筑杀之,〔环,户关翻。刀把上有环;筑,捣也。〕送尸付廷尉,遂收丰子韬及夏侯玄、张缉等皆下廷尉,〔下,遐稼翻;下及下同。〕钟毓按治,云:「丰与黄门监苏铄、永宁署令乐敦,〔汉有黄门令,宦者为之。黄门监,盖魏置也。永宁宫,魏太后宫名。永宁署令,太后宫官也,亦宦者为之。治,直之翻。〕冗从仆射刘贤等〔汉制,中宫冗从仆射,宦者为之,主黄门冗从,秩六百石。沈约志曰:汉东京有中黄门冗从仆射,魏世因其名而置冗从仆射。穴,而陇翻,散也。〕谋曰:『拜贵人日,诸营兵皆屯门,〔屯宫城门也。〕陛下临轩,〔檐宇之末曰轩。促御坐前临轩。〕因此同奉陛下,将群僚人兵,就诛大将军;〔下将,即亮翻。〕陛下傥不从人,便当劫将去耳。』」又云:谋以玄为大将军,缉为车【章:甲十一行本「车」作「骠」;乙十一行本同;张校同;孔本作「票」。】骑将军;玄、辑【章:甲十一行本「辑」作「缉」;乙十一行本同。】皆知其谋。」〔此上皆狱辞也。〕庚戌,诛韬、玄、缉、铄、敦、贤,皆夷三族。
春季,二月间,(曹芳)杀死了中书令李丰。当初,李丰十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清雅(清高脱俗)的名声,国内的人都一致称赞他(的人品)。李丰的父亲李恢不希望李丰这样(年纪轻轻就享有盛名),他命令李丰闭门不出,和宾客断绝往来。曹爽专政的时候,司马懿称病不出,李丰当时担任尚书仆射,他在这两人之中周旋,所以才没有和曹爽一起(被司马懿)处死。李丰的儿子李韬被选为齐长公主(魏明帝曹睿的女儿,皇帝的姐妹称为长公主,齐是封国的称号)的夫婿。司马师掌权后,任命李丰为中书令。当时,太常夏侯玄在国内享有盛名,但因为他是曹爽的亲戚,所以不能担任要职,所以他经常郁郁寡欢(闷闷不乐);张缉因为是张皇后的父亲,(受到司马师的猜忌),所以也被免去了郡太守的官职,在家中闲居,他也非常不得志;李丰和这两人的关系都不错。司马师虽然提拔了李丰,但李丰还是偏向于夏侯玄。李丰担任中书令的两年期间,魏废帝曹芳数次召李丰(进宫)和他交谈,(外人)都不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司马师知道(曹芳和李丰)在背后议论自己,于是将李丰请来,当面追问李丰谈话的内容,李丰没有(向司马师)说实话;司马师大怒,用刀环(刀把上的环)把李丰砸死,并把尸体交给廷尉(治罪),(随后司马师)收押了李丰的儿子李韬以及夏侯玄、张缉等人,将他们全部交给廷尉治罪,(廷尉)钟毓(为这些人)定罪道:“李丰和黄门监(即黄门令,主管宫中的宦官,由宦官充任)苏铄、永宁署令(永宁宫是太后的寝宫,永宁署令大概是太后宫中宦官的主管)乐敦,冗从仆射(随侍皇帝的宦官,掌管皇帝的警卫工作)刘贤等人密谋道:「陛下册封贵人(宫中的女官名,地位仅次于皇后)的那一天,(京中)各营的士兵都会驻扎在城门,陛下会亲自到殿前(视察),我们借此机会一同向陛下献上礼物,带领百官和士兵就地诛杀大将军(司马师);陛下倘若不跟随我们,我们就劫持他离开。」(李丰等人)还商议(事后)让夏侯玄做大将军,让张缉做车骑将军;夏侯玄和张缉都知道他们的阴谋。”二十二日,(司马师)处死了李韬、夏侯玄、张缉、苏铄、乐敦、刘贤和他们的三族。
 
夏侯霸之入蜀也,〔见上卷喜平四年。〕邀玄欲与之俱,玄不从。乃司马懿薨,中领军高阳许允谓玄曰:「无复忧矣!」〔复,扶又翻。〕玄叹曰:「士宗,卿何不见事乎!〔许允字士宗。不见事,犹今人言不晓事也。〕此人犹能以通家年少遇我,〔少,诗照翻。〕子元、子上不吾容也。」〔司马师,字子元。司马昭,字子上。〕及下狱,玄不肯下辞,钟毓自临治之。〔治,直之翻。〕玄正色责毓曰:「吾当何罪!卿为令史责人也,〔自汉以来,公府有令史,廷尉则有狱史耳。玄盖责毓以身为九卿,乃承公府指,自临治我,是为公府令史而责人也。〕卿便为吾作!」〔为,于伪翻;下同。〕毓以玄名士,节高,不可屈,而狱当竟,〔竟,结竟也。〕夜为作辞,令与事相附,〔为作狱辞,使与所按之事相附合也。〕流涕以示玄;玄视,颔之而已。及就东市,颜色不变,举动自若。
夏侯霸投奔蜀国之前,曾招呼夏侯玄和他一起前去,但夏侯玄没有同意。司马懿去世之后,中领军高阳郡人许允对夏侯玄说道:“您不用再担心了。”夏侯玄感叹道:“许允(字士宗)你怎么就不懂呢!我在这人(指司马懿)的手下,还能被他看做为通家的少年,但是司马师和司马昭就容不下我了。”夏侯玄被下狱之后,他不肯招供,钟毓亲自出马审问。夏侯玄正色(庄重、严肃)对钟毓说道:“我犯了什么罪!你身为(朝廷的)官员,却(代替狱史,狱史为断案的官员)来审问我,你(干脆)就替我写供词好了!”因为夏侯玄是名士,气节很高,钟毓无法让他屈服,而这个案件又必须了解,于是钟毓花了一晚上替夏侯玄写下了供词,供词和之前审问(苏铄等人)所得的事实相符,钟毓流着泪将供词出示给夏侯玄看;夏侯玄看了之后,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夏侯玄在被押赴东市行刑的途中,面不改色,举动自如。
  李丰弟翼,为兖州刺史,司马师遣使收之。翼妻荀氏谓翼曰:「中书事发,可及诏书未至赴吴,何为坐取死亡!左右可同赴水火者为谁?」〔赴水火者,入必焦没自,非誓同生死,安肯相从,故以为言。〕翼思未答,妻曰:「君在大州,不知可与同死生者,虽去亦不免!」翼曰:「二儿小,吾不去,今但从坐身死耳,〔谓从兄坐罪止一身,若奔吴不达,祸及妻子也。〕二儿必免。」乃止,死。
李丰的弟弟李翼担任兖州刺史,司马师派人(前往)将他收押。李翼的妻子荀氏对李翼说道:“中书令(李丰)出事了,我们可以赶在诏书还没有到之前投奔吴国,为什么我们要坐着等死呢!您的身边有人可以和我们一同赴汤蹈火(赴:去;走向;汤:开水;蹈:踩。投入沸水;踏上烈火。比喻奋不顾身;不避艰险),(投奔吴国)么?”李翼想了想,没有回答,他的妻子又说道:“您身为一州的刺史,却不知道有没有人可以和您同生共死,那您即使逃走,也不能幸免于难!”李翼说道:“我的两个儿子太小,我不会逃走的,现在我一个人受牵连而死,可以让两个儿子得以免死。”于是李丰没有(逃奔吴国),(随后)被司马师处死。
 
 二年(乙亥、二五五)
正元二年(乙亥、二五五)
  ①春,正月,俭、钦矫太后诏,起兵于寿春,移檄州郡以讨司马师,乃表言:「相国懿,忠正,有大勋于社稷,宜宥及后世,请废师,以侯就第,以弟昭代之。太尉孚,忠孝小心,护军望,忠公亲事,皆宜亲宠,授以要任。」望,孚之子也。俭又遣使邀镇南将军诸葛诞,诞斩其使。〔时诞都督豫州。〕俭、钦将五六万众渡淮,西至项;俭坚守,使钦在外为游兵。
春季,正月间,毋丘俭和文钦假托太后的诏命,在寿春县(属扬州淮南郡,是淮南郡的治所,今安徽六安市寿县一带)起兵,他们还发送公文到各州郡,(号召众人一起)讨伐司马师,他们又(向曹髦)上表(上奏章)道:“相国司马懿忠诚正直,对国家立有大功,应该宽恕他后人(的罪行)。请(陛下)废除司马师(的官职),让他以侯爵的身份回到家中,用他的弟弟司马昭来代替他。太尉司马孚忠诚孝顺、做事小心,护军司马望忠诚公正、亲力亲为(亲手处理事务),陛下应该对他们加以亲近和宠信,让他们担任要职。”司马望是司马孚的儿子。毋丘俭又派遣使者邀请征南将军诸葛诞一同起事,但诸葛诞处斩了他的使者。毋丘俭和文钦带领五六万士兵渡过淮河,往西来到项县(属豫州陈国,今河南省周口市沈丘县一带);毋丘俭(在项县)坚守,他让文钦(带兵)在外围作为游击队。
毋丘俭之所以推荐司马昭、司马孚和司马望等人,是希望引起司马家众人的互相猜疑,让他们产生内斗,从而分裂他们的势力。
  司马师问计于河南尹王肃,肃曰:「昔关羽虏于禁于汉滨,有北向争天下之志,后孙权袭取其将士家属,羽士众一旦瓦解。〔事见六十八卷汉献帝建安二十四年。〕今淮南将士父母妻子皆在内州,〔魏制,诸将出征及镇守方面,皆留质任。时淮南士皆自内州出戌,故家属皆留内。〕但急往御卫,〔御俭、钦之众,使不得进;又卫其家属。〕使不得前,必有关羽土崩之势矣。」时师新割目瘤,创甚,〔瘤,音留,灿也。肉起疾肿曰:瘤。创,初良翻。〕或以为大将军不宜自行,不如遣太尉孚拒之。唯王肃与尚书傅嘏、中书侍郎钟会〔魏初中书既置监、令,又置通事郎,次黄门郎;黄门郎已署事过,通事郎乃署名;已署,奏以入,为帝省读,书可。后改曰:中书侍郎。〕劝师自行,师疑未决。嘏曰:「淮、楚兵劲,〔寿春,故楚都,时为淮南重镇以南备吴,劲兵聚焉。〕而俭等负力远斗,其锋未易当也。〔易,以豉翻。〕若诸将战有利钝,大势一失,则公事败矣。」师蹶然起曰:「我请舆疾而东。」〔蹶然,急遽而起之貌。蹶,音厥,又音姑卫翻。〕戊午,师率中外诸军以讨俭、钦,〔中,谓中军;外,谓城外诸营兵。〕以弟昭兼中领军,留镇洛阳,召三方兵会于陈、许。〔三方,东、西、北也。〕
司马师向河南尹王肃询问对策,王肃说道:“当初关羽在汉水岸边俘虏了于禁,就产生了往北进军,(和我国)争夺天下的志向,后来孙权袭击并俘获了(关羽军中)将士的家属,立即就瓦解了关羽军队的斗志。如今淮南(淮河以南)将士的父母妻子(妻子儿女)都在内地的州郡(指远离吴蜀两国边境的州郡,冀州和司州之类),您只要迅速派遣军队守住(毋丘俭、文钦部队将士家眷的所在地),让他们不能再前进,那么(毋丘俭等人的军队)一定会像关羽一样土崩瓦解。”当时司马师刚刚割去眼睛上的瘤,受伤很严重,有人认为大将军(司马师)不应该亲自出马,不如派遣太尉司马孚对付毋丘俭等人。只有王肃和尚书傅嘏、中书侍郎(即通事郎和黄门郎,属中书令和中书监,通事郎负责撰写诏书和公文等,黄门郎负责署名,事毕后送呈给皇帝,请求皇帝书可。书可即批阅完公文后,在公文上写个“可”字以表示通过)钟会劝司马师亲自出马,司马师(始终)犹豫不决。傅嘏(对司马师)说道:“淮南郡楚地一带(寿春县是战国时楚国最后时期的国都,名为郢都,先前的郢都位于湖北荆州市市区北面的纪南城)的士兵十分精锐,而毋丘俭等人仗着自己实力远征(内地),他的锋芒难以轻易地抵挡。假如(您属下的)各将有人战败,(就会)失去大势,您就只能败亡了。”司马师(听后),突然站起来说道:“我会带病亲自往东(征讨毋丘俭)。”初五,司马师率领京城内外的军队讨伐毋丘俭和文钦,他让弟弟司马昭兼任中领军,留守洛阳,他还召集(东、西、北)三方的军队,让他们会师于陈国和许昌。
 
  闰月,甲申,师次于数桥,俭将史招、李续相次来降。王基复言于师曰:〔复,扶又翻。〕「兵闻拙速,未睹为巧之久也。〔孙子之言。〕方今外有强寇,内有叛臣,若不时决,则事之深浅未可测也。〔言俭、钦之变若不以时定,恐吴寇乘之而来,则祸之深浅有未可测者。〕议者多言将军持重。将军持重,是也;停军不进,非也。持重,非不行之谓也,进而不可犯耳。今保壁垒以积实资虏而远运军粮,甚非计也。」师犹未许。基曰:「将在军,君令有所不受。〔孙子及司马穰苴皆有是言。〕彼得亦利,我得亦利,是谓争地,〔孙子之言,所谓九地,争地其一也。〕南顿是也。」遂辄进据南顿,俭等从项亦欲往争,发十余里,〔发兵而行十余里。〕闻基先到,乃复还保项。
闰正月,初一,司马师驻扎在氵隐水的桥上,毋丘俭的部将史招、李续相继来(向司马师)投降。王基又对司马师说道:“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出自《孙子兵法·作战》,用兵打仗应当追求速胜,而不计较方法是否笨拙,一味地取巧是无法持久作战的)。如今外有强敌,内有叛臣(叛变的臣子,指毋丘俭等人),倘若不及时地解决(战斗),那么局势的发展就难以预测。众人都认为将军(用兵)持重(稳重、谨慎)。将军持重是对的,但是(让军队)停止进军是错的。(用兵)持重并不意味着就是让军队停止行动,而是在有把握的情况下才进军。如今我们坚守壁垒(兵营四周的墙壁,借指防御工事),敌人却用这段时间累积物资,而我方的军粮要从远方运来,(这样按兵不动)不是什么好办法。”司马师仍然没有同意进军。王基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出自《孙子兵法·变篇》,将领远征在外可以随机应变,不必事先请战或等待君主的命令再战)。南顿县如果被敌人占据了,就对敌人有利;如果被我方占据了,就对我方有利,(南顿县)就是所谓的兵家必争之地。”随后王基进军占据了南顿县。毋丘俭等人从项县出发,想和王基争夺南顿县,但是行军了十多里路之后,听说南顿县已经王基占领,于是他们退回项县防守。
  ②癸未,征西将军郭淮卒,以雍州刺史陈泰代之。〔雍,于用翻。〕
初十(闰正月无癸未日,从上下文来看,应该在初一和十九日之间,以癸巳日代),征西将军郭淮去世,(曹髦)用雍州刺史陈泰代替郭淮(担任征西将军)。
  ③吴丞相峻率骠骑将军吕据、左将军会稽留赞袭寿春,〔骠,匹妙翻。会,工外翻。〕司马师命诸军皆深壁高垒,以待东军之集。〔东军,青、徐、兖之军也。〕诸将请进军攻项,师曰:「诸军【张:「军」作「君」。】知其一,未知其二。〔「诸军」,当作「诸君」。〕淮南将士本无反志,俭、钦说诱与之举事,〔说,输芮翻。〕谓远近必应;而事起之日,淮北不从,〔淮北,谓豫、兖也。〕史招、李续前后瓦解,内乖外叛,自知必败。困兽思斗,〔左传:吴夫臬王曰:困兽犹斗。〕速战更合甚志,虽云必克,伤人亦多。且俭等欺诳将士,诡变万端,小与持久,诈情自露,此不战而克之术也。」乃遣诸葛诞督豫州诸军自安风向寿春;〔安风县,前汉属六安国,后汉并属庐江郡;魏分安风等五县置安丰郡,属豫州。〕征东将军胡遵督青、徐诸军出谯、宋之间,〔宋,谓梁国之地,梁国都睢阳,故宋都也。〕绝其归路;师屯汝阳。〔汝阳县,属汝南郡,在汝水之北。〕毋丘俭、文钦进不得斗,退恐寿春见袭,计穷不知所为;淮南将士家皆在北,众心沮散,降者相属,〔果如王肃之计。属,之欲翻。〕惟淮南新附农民为之用。
吴国丞相孙峻带领骠骑将军吕据、左将军会稽郡人留赞袭击寿春县,司马师命令各军都深壁高垒(构筑坚固的防御工事),以等待(魏国)东面军队(青州、兖州和徐州的军队)集结完毕。各将请求进军攻击项县(的毋丘俭),司马师说道:“各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形容看问题不够全面),淮南的将士本来就没有谋反的意图,他们是被毋丘俭、文钦劝说和引诱,才一同举事(发动叛变或起义),他们认为远近的人必然会响应他们;但是他们刚起事的时候,淮北就没有响应(指诸葛诞斩杀了毋丘俭的使者一事,诸葛诞当时是镇南将军,负责镇守豫州和兖州),史招、李续又相继投降,他们内部不和、外部背叛,自知必败。但困兽犹斗(被围困的野兽,还要挣扎、搏斗。比喻身处绝境仍要拼命抵抗),马上交战正合他们的心意,虽然说也能战胜,但是那样(我军的)伤亡一定很多。而且毋丘俭等人欺骗(手下)将士,诡计多端,只有时间一久,(毋丘俭的士兵)定然会了解到事情的真相,这是不战而胜的方法。”于是(司马师)派遣诸葛诞统率豫州的各支军队从安风县(属豫州安丰郡,是安丰郡的治所,黄初二年,曹丕分庐江郡置安丰郡,今安徽六安市霍邱县一带)攻向寿春县(的吴军);派遣征东将军胡遵统率青州和徐州的各支部队经过谯郡和梁国之间,截断(毋丘俭等人)的退路;司马师驻扎在汝阳县(属豫州汝南郡,今河南洛阳市汝阳县一带)。毋丘俭和文钦进军又不能够和司马师交战,退兵又担心寿春县受到(诸葛诞地)袭击,(毋丘俭等人)想不出什么应对的方法,不知道该怎么办。淮南将士的家属都在北方,(毋丘俭的)军队士气涣散,不断地有人向司马师投降,只有淮南新近归附(毋丘俭的)农民肯听毋丘俭的指挥。
 
俭之初起,遣健步赍书至兖州,〔健步,能疾走者;今谓之急脚子,又谓之快行也。〕兖州刺史邓艾斩之,将兵万余人,兼道前进,先趋乐嘉城,〔水经注:颍水过汝阳县北,又东南过南顿县,数水注之,又南迳博阳故城东;城在南顿县北四十里,汉宣帝封丙吉为侯国,王莽更名乐喜嘉。趋,七喻翻。〕作浮桥以待师。俭使文钦将兵袭之。师自汝阳潜兵就艾于乐嘉,钦猝见大军,惊愕未知所为。钦子鸯年十八,勇力绝人,谓钦曰:「及其未定,击之可破也。」于是分为二队,夜夹攻军,鸯帅壮士先至鼓噪,〔帅,读曰率。〕军中震扰。师惊骇,所病目突出,恐众知之,啮被皆破。〔啮被以杙疼。啮,鱼结翻。〕钦失期不应,会明,鸯见兵盛,乃引还。〔还,从宣翻,又如字。〕师与诸将曰:「贼走矣,可追之!」诸将曰:「钦父子骁猛,未有所屈,何苦而走?」师曰:「夫一鼓作气,再而衰。〔一传鲁曹刿之言。〕鸯鼓噪失应,其势已屈,不走何待!」钦将引而东,鸯曰:「不先折其势,不得去也。」乃与骁骑十余摧锋陷陈,〔陈,读曰阵。〕所向皆被靡,〔披,普彼翻。〕遂引去。师使左长史司马班率骁骑八千翼而追之,〔魏公府及诸大将军位从公者,各置长史一人,惟大将军府及司徒府加置左右长史各一人。翼者,张左右翼而追之。〕鸯以匹马入数千骑中,辄杀伤百余人,乃出,如此者六七,追骑莫敢逼。
毋丘俭刚起事的时候,曾派遣健步(指善于走路的人。常被派去送信或办理急事)带着书信来到兖州;兖州刺史邓艾将健步杀死,他带领一万多士兵日夜兼程地行军,先行赶往乐嘉城(南顿县北四十里处,在今河南周口市商水县东北),在(氵隐水之上)搭建了浮桥后,等待司马师的到来。毋丘俭派遣文钦带兵袭击邓艾。司马师暗中从汝阳县派兵和乐嘉城的邓艾会合,文钦突然见到(司马师的)大军出现,惊慌失措。文钦的儿子文鸯当时十八岁,勇猛过人,他对文钦说道:“乘他们立足未稳的时候攻击,可以将他们击败。”于是(文钦)将部队分为两队,趁夜夹攻(司马师的)军队,文鸯带领勇士率先抵达,他(命令士兵)擂鼓呐喊,(司马师的)军中骚动不安。司马师十分惊恐,他患病的那只眼睛凸了出来,司马师害怕被(营外的)士兵知道他的状况,于是用牙咬着被子,(尽量不痛出声来),被子都给他咬破了。文钦过了约定的期限还没有接应文鸯,正好此时天亮了,文鸯看见(司马师的)军队人数实在太多,于是带兵撤走。司马师对各将说道:“敌人跑了,可以追击他们了。”各将说道:“文钦父子骁勇善战,他们的军队并没有受到损伤,(他们)何必逃跑呢?”司马师说道:“一鼓作气,再而衰(出自《左传·庄公十年》:“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第一次击鼓能够振作士兵的勇气,第二次击鼓士兵的勇气会衰弱,第三次击鼓士兵的勇气就竭尽了)。文鸯擂响战鼓,却没有援军接应,他们的气势已经衰竭,现在还不跑更待何时!”文钦将要带兵往东(撤退),文鸯(对他)说道:“我们不先挫败敌军的锐气,就不应该撤走。”于是文鸯带着十多个骁骑(骁勇的骑兵)冲进(司马师的)阵地,一路所向披靡(所向:指力所到达的地方;披靡:草木被吹倒;所向披靡:比喻力量所达到的地方,一切障碍被扫除),随后文钦、文鸯才带兵撤走。司马师派遣(大将军府的)左长史司马班率领八千骁骑从两翼追击文钦的军队,文鸯单人匹马闯入这数千骑兵之中,杀伤了百余名敌军,随后冲出敌阵,就这样往返了六七次,追击的骑兵再也不敢逼近一步。
文鸯,本名俶,字次骞,小名阿鸯。以一人闯入万军之中,杀个七进七出,这需要何等的勇气和武力!这大概是资治通鉴的三国史部分对个人武力最高的描述。
 
  殿中人尹大目小为曹氏家奴,常在天子左右,〔大目时为中殿中校尉。〕师将与俱行,〔将,读如凤将雏、鸡冠距鸣将之将,音如字。〕大目知师一目已出,启云:「文钦本是明公腹心,但为人所误耳;又天子乡里,〔文钦,谯人,故曰天子乡里。〕素与大目相信,乞为公追解语之,〔谓追钦而为师自解释言之也。为,于伪翻。语,牛倨翻。〕令还与公复好。」〔复,还也,反也。好,喜也。谓还复相善也。好,读如字。〕师许之。大目单身乘大马,被铠胄,〔被,皮义翻。〕追钦,遥相与语,大目心实欲为曹氏,〔为, 于伪翻。〕谬言:「君侯何苦不可复忍数日中也!」〔盖谓文钦何不坚忍数日,与师相持,师病已笃,必当有变也。复,扶又翻。〕欲使钦解其旨。〔解,胡买翻; 喻也,晓也。〕钦殊于悟,乃更厉声骂大目曰:「汝先帝家人,不念报恩,反与司马师作逆,不顾上天,天不佑汝!」张弓博矢欲射大目,〔傅,读曰附。射,而亦 翻。〕大目涕泣曰:「世事败矣,善自努力!」
殿中校尉尹大目小时候是曹氏的家奴(即奴仆、佣人),他经常伴随在天子(曹髦)的左右,司马师此次出兵也带着他,尹大目知道司马师的一只眼睛已经凸了出来,(知道司马师活不长了),于是他禀报司马师道:“文钦本来是您的心腹,只是被人误导了而已;而且文钦又是天子的同乡,一向很信任我,我乞求为您劝说他,让他和您重新和好。”司马师同意了他的建议。尹大目一个人骑着大马(体形高大的马),披着铠甲,追上了文钦,在远处和他交谈,尹大目的心里其实还是向着曹氏,所以他隐晦地说道:“您怎么就不能再忍几天呢?(再忍几天,等司马师去世,就能够反败为胜)”尹大目想让文钦领会他意思,但文钦想得却完全不同,他大声地骂尹大目道:“你是先帝(指曹睿)的家人,不念着报恩,不顾上天的旨意,反而和司马师作乱,上天是不会庇护你的!”文钦张弓搭箭,打算射杀尹大目,尹大目流着泪(对他)说道:“(你)大势已去,好自为之吧。”
  是日,毋丘俭闻钦退,恐惧夜走,众遂大溃。钦还至项,以孤军无继,不能自立,欲还寿春,寿春已溃,遂奔吴。吴孙峻至东兴,闻俭等败,壬寅,进至橐皋,〔春秋:会吴于橐皋。杜预曰:在九江逡遒县东南,今其地在巢县界,亦谓之柘皋。橐,音托,又读为柘。〕文钦父子诣军降。〔降,户江翻。〕毋丘俭走,北至慎县,〔慎县,汉属汝南郡,魏分属汝阴郡。贤曰:慎县故城在今颍州颍上县西北。余按俭自项走至慎,慎在项南,非北也;「北」乃「比」字之误。比,必寐翻。〕左右人兵稍弃俭去,俭藏水边草中。甲辰,安风津民张属就杀俭,〔水经注:淮水东过安丰县东北,又东为安丰津,水南有城,故安丰都尉治,后立霍丘戌。杜知曰:安风津,在寿州霍丘城北。〕传首京师,封属为侯。诸葛诞至寿春,寿春城中十余万口,惧诛,或流迸山泽,或散走入吴。〔迸,北孟翻。〕诏以诞为镇东大将军、仪同三司,都督扬州诸军事。
当天,毋丘俭听说文钦撤退,他十分恐惧,(于是)趁夜逃跑,他的军队大乱。文钦回到项县,他孤立无援,无法凭自己的力量立足,所以他向回到寿春县,但寿春县(中的守军)已经被(诸葛诞)击溃,他只好逃到了吴国。吴国的孙峻抵达东兴堤,听说毋丘俭等人已经战败,十九日,(孙峻)进军到橐皋(又称作柘皋,地名,在今安徽合肥市肥东县境内),文钦父子到孙峻的军中请降。毋丘俭往北逃跑到慎县(属豫州汝阴郡,汝阴郡为黄初三年,曹丕分汝南郡而置,后在曹芳的嘉平年间撤除,今安徽省阜阳市颍上县一带),他身边的士兵渐渐离他而去,毋丘俭藏在河边的草丛之中。二十一日,安风津(今安徽六安市霍邱县北部的淮河上的渡口)的百姓张属(在慎县)杀死了毋丘俭,并把毋丘俭的首级送到京城,(司马师)将张属封为侯爵。诸葛诞抵达寿春县的时候,寿春县城中有十多万人,他们害怕被诸葛诞所杀,于是有人流窜到山林和川泽(湖泊和河流)之中,有人逃入了吴国。(曹髦)下诏任命诸葛诞为镇东大将军,所用的礼制如同三公,还让他总领扬州的军事。
 
夷毋丘俭三族。俭党七百余人系狱,侍御史杜友治之,〔治,直之翻。〕惟诛首事者十余人,余皆奏免之。俭孙女适刘氏,当死,以孕系廷尉。司隶主簿程威议曰:〔魏、晋之制,列卿各置丞、功曹、主簿、五官等员。〕「女适人者,若已产育,则成他家之母,于防不足以惩奸乱之源,〔防,谓禁防也。〕于情则伤孝子之恩。男不遇罪于他族,而女独婴戮于二门,〔婴,当也。二明,谓父母之家及夫家也。〕非所以哀矜女弱,〔女,阴类,禀气柔弱,在室从父母,既嫁从夫,故曰女弱。〕均法制之大分也,〔分,扶问翻。〕臣以为在室之女,可从父母之刑,既醮之妇,使从夫家之戮。」〔毛晃曰:醮,冠娶祭名,酌而无酬酢曰醮。礼记曰:醮于客位,冠礼也。父亲醮子而命之,迎婚礼也。晋志曰:古昏冠皆有醮。郑氏醮文三首具存。醮,子肖翻。〕朝廷从之,仍著于律令。
毋丘俭的三族被(司马师)夷灭(杀尽)。毋丘俭的党羽七百多人全部(被司马师)下狱,侍御史杜友负责审理他们,(杜友)只诛杀了为首的十多人,其余人全部上奏免除了死罪。毋丘俭的孙女嫁给了刘氏(刘姓家族),论罪当死,但是因为她已经怀有了身孕,所以被关在廷尉(的牢狱中)。司隶校尉的主簿程威认为:“出嫁的女子,如果已经生儿育女,就成了其他家庭的母亲,(处死出嫁的女子)既不能杜绝作奸犯科(为非作歹,触犯法令;指干违法乱纪的事)的源头,也伤害了孝子(想要报答母亲)的恩情。(在我国的法律之中)男子不会受到其他亲族(指妻子方面的家族)的牵连,而女子却要受到(自己家族和丈夫家族)的牵连,这并不能显示(朝廷)对柔弱女子的怜悯,和国家基本法制的公平。臣认为未婚的女子可以受到她父母罪行的牵连而被处刑,而已经出嫁的女子应该受到丈夫家族罪行的牵连而被治罪。”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并把这一条写入了国家的法令之中。
  ④舞阳忠武侯司马师疾笃,还许昌,留中郎将参军事贾充监诸军事。充,逵之子也。〔贾逵事武帝、文帝。监,古衔翻。〕卫将军昭自洛阳往省师,〔魏制,卫将军,班车骑将军下,位从公。省悉景翻。〕师令昭总统诸军。辛亥,师卒于许昌。〔卒,子恤翻。〕中书侍郎钟会从师典知密事,中诏敕尚书傅嘏,〔诏自中出,上意也。是时诏命皆以司马氏之意行之,此诏出于禁中之意,故曰中诏。〕以东南新定,权留卫将军昭屯许昌为内外之援,令嘏率诸军还。会与嘏谋,使嘏表上,〔上,时掌翻。〕辄与昭俱发,还到洛水南屯住。二月,丁巳,诏以司马昭为大将军、录尚书事。会由是常有自矜之色,嘏戒之曰:「子志大其量,而勋业难为也,可不慎哉!」〔为后钟会作乱张本。〕
舞阳忠武侯司马师病重,他回到了许昌,留下了中郎将、(大将军府的)参军事贾充监管(洛阳)军事。贾充是贾逵的儿子。卫将军司马昭亲自从洛阳(到许昌)看望司马师,司马师让司马昭总领(国家的)各支军队。二十八日,司马师在许昌去世。中书侍郎钟会为司马师掌管机要事务,(曹髦)下诏命令尚书傅嘏带领各军回到洛阳,而以东南刚刚平定为由(指毋丘俭、文钦之乱),暂时让司马昭驻军在许昌,(以方便在意外的时刻)作为(京城)内外的援军。钟会和傅嘏商议,让傅嘏上表(禀报曹髦),与此同时他和司马昭一起(往洛阳)进发,(两人)来到洛水(即今洛阳市的洛河)南岸驻扎。二月间,初五,(曹髦)下诏任命司马昭为大将军、录尚书事。钟会因为(立下这个大功)而常常自夸,傅嘏劝诫他道:“你的志向大过你的器量,而且建功立业是很难的,你要小心(做事)啊!”
曹髦应该是想削减司马氏的兵权,他让傅嘏独自带兵回到洛阳,然后乘机接管司马师的部队。可惜曹髦还是太嫩,司马昭带兵来到洛阳后,曹髦迫于司马昭军队的压力,只好让司马昭掌权。这是一场类似逼宫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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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6-28 17:19:25  更:2021-09-11 21:3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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