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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场天地]一个工程专科生毕业十年的奋斗历程[第11页]

作者:当时只道是寻常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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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各位的厚爱,虽然很久以前就有写自己经历的想法,但是一直没能付诸行动。2019年在办公室看着阅兵仪式回想十年以前的自己时,对我的触动非常大,让我下定决心开始提笔记录曾经的岁月过往。

    我只是一个曾经喜欢文字的小青年,想着把自己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记录下来,和大家共勉,也给自己一个回忆,也算是报答当年天涯在我最寂寞的时候给我的陪伴,我连个业余写手都不算,只能凭着自己的记忆根据时间线索一路写下来。

    我还有很多自己的工作要处理,所以只能每天尽量抽时间写。

    又很晚了,更多的明天更新吧!
    阅兵仪式看完了,下午就接着上班。国庆假期这种高大上的节日跟我们这种工地人是没什么关系的,谁放假工地都不会放假。工地上一年到头除了春节,从来没有其他的节假日。我们当时的规定是每两个月有六天的假期,但这只是纸面上的规定,实际上大多数人都没有执行休假。尤其是我,整个三工区就我一个技术员,我休假了,没人顶上。从七月初到项目部,又从八月份调去三工区到年底我一直没有休假,一直在上班。

    国庆之后开始渐渐入秋,天气已经没有原来那么炎热。有一天晚上饭后就在饭桌上,由王区长组织召开了一次简短却又难忘的会议。王区长在会上宣布从第二天开始,所有人员中午不能再回驻地吃午饭,纪哥已经购买好快餐盒,每次中午都用快餐盒打好饭菜,由纪哥送到工地上去。王区长说,天气已经没有那么炎热了,现在是抢抓工期的好时光,吃完午饭休息一会后,下午一点要准时开工做事。

    开完会后,纪哥感叹了一下说,哎,终于又走到了这一步,上个工地吃盒饭吃的都想吐。

    从那开始,每天中午就只有王区长、张辉、纪哥、天总四个人在驻地吃饭,其他人包括我每天都在工地上解决午餐。我的工作开始变成了真正的早出晚归,我不是都市夜归人,我是农村摸黑下班的外乡人。我们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六点半出发去工地,晚上天黑了就坐着皮卡车回驻地,每次吃完晚饭都快八点了。黄大厨每次都是八点多才来厨房收拾碗筷。因为纪哥来接我们下班的时候,很多人并不在一起,大规模作业后,分了好几个工作面,挖掘、压路机、推土机等操作手都不是集中不在一起作业,纪哥只能开着皮卡车一路带人。我一般都在原地等,经常等到接我的时候车上已经人满为患,也就是人挤人。因为那个时候大规模施工,新租赁进了很多的机械设备,这些机械设备操作手都是和我们吃住一起的,除了后八轮车队是单独自己吃住。

    那个时候皮卡车的驾驶室里面每天都要坐十一个人,限载五人的皮卡车驾驶室里每次都是满满的坐着十一个人。前面副驾驶坐两个,后面座位坐四个,四个人大腿上再坐四个,加上驾驶员就是十一个。这都已经是后面上下班的常态了,天气开始寒冷之后大家都不愿意坐后面吹风,只有老陈一个人每次都是默默的坐在后面车厢里,有时候我也实在是受不了里面的拥挤就也在后面敞篷里面吹冷风。吹冷风不是最难过的,最难过的是,坐在后面时皮卡车遇到会车或者沟坎踩刹车减速时,整个灰尘全在皮卡车周围飘荡。如果皮卡车快速行驶的话,就能看见后面一路的尘土飞扬漫天飞舞。
    早出晚归的日子,一天除了工作就是睡觉。除了睡前几个小时有点个人时间,其他都被工作填满。原来还能中午的时候搓几下衣服,现在连衣服也只能每天吃完晚饭后洗。吃完晚饭,整理物品仪器充电,写好工作日记,洗完澡洗衣服,一切搞完后就到点该睡觉了。每天都是这样,早上出去,晚上回来,吃饭洗澡洗衣睡觉,像一个旋转陀螺,永远不知疲倦的转圈。唯一欣慰的是,我的测量技术有了很大的提高,应付三工区现有的测量工作已经绰绰有余,每天的测量工作都得心应手,而且可以走在施工的前面,我自己会安排好自己的测量工作,测量速度快了之后,有时候可以偷懒坐在山上玩,前面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之后,后面就是按部就班的跟进,已经没有前期那么繁琐事情了。

    中午工地的饭菜经常让人一筹莫展,并不是菜不好,纪哥管理的伙食还是很好的。只是这个饭菜打到快餐盒里面送到工地后就完全不一样的味道了,干瘪瘪的无色无味,加上当时正午吃饭的时候太阳还是很大天气还是有点干燥炎热,所以根本没有胃口,你非常的饥饿,却看着面前的快餐盒却又难以下咽。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各式各样,有的蹲着有的站着,端着饭盒把菜盒放在挖掘履带上、推土机履带上、压路机的滚筒上。有时候大家正吃着,突然来了一辆车,车辆过后带起漫天飞舞的黄沙灰尘,我们根本无处可躲,只能用衣服捂着餐盒让其尽量少进点泥沙。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能嚼出尘土的味道。很多人吃不下,刚吃一半就把饭盒丢弃,工地上每个作业点附近都是白色快餐盒。

    中午开始送饭后,有时候晚上下班回去实在太累了,就懒得每天洗衣服,我经常积攒到两三天洗一次。晚上的时候一个人坐在一楼客厅搓衣服,黄大厨和房东大姐看到我洗衣服都说你们也好辛苦啊,天天早出晚归的。房东大姐很认真的对我说,小李,以后我帮你洗衣服吧,你换下来的衣服就放在桶里,我会连着一起跟你洗掉,反正我每天都要洗衣服,我那有洗衣机可以甩干。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不用了,谢谢你。那个时候已经和房东大姐和黄大厨都很熟悉了,房东大姐经常会让我帮忙给她抱抱小儿子,她好脱手做点家务。

    纪哥从楼上下来,发了根烟给黄大厨,我好惊讶黄大厨接了纪哥的烟。只见黄大厨接过烟后很自然的掏出打火机点燃后开始吞云吐雾,那姿态一看就是老烟枪。我惊呆了,忙问黄大厨怎么你也会抽烟啊。纪哥补充到,她们村里年纪大点的妇女都会抽烟。我说,黄大厨你要是会抽烟早说呀,我就发烟给你抽。估计原来不熟的时候不好意思在我们面前抽烟吧。

    黄大厨说,原来吃大锅饭的时候,一个生产队的人都在田里干活,那些男的每次都可以趁抽烟的时候就休息不要干活,但是女的就要一直干活,不能休息。所以她们女同胞都很愤愤不平,也开始像模像样的学着抽烟要休息。慢慢的就开始染上了烟瘾,后面再也戒不了烟瘾。所以陈家村四十岁以上的中老年妇女基本上都会抽烟,你开着车沿着村里过一遍,你会发现很多中年以上妇女坐在家门口抽烟,这是一道很特殊的陈家风景。
    过了几天晚上下班回去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堆积在床头的脏衣服被人洗好晾在了阳台上。我想应该是房东大姐替我洗的吧,果然晚上吃完饭她到我们客厅来时跟我讲,小李你的衣服我帮你洗好晾在阳台上了。我非常感激的说谢谢。房东大姐和黄大厨都很喜欢和我聊天,我也很乐意跟他们拉家常,其他的人每次一吃完饭就一溜的不见踪影。

    尊重每一个人,放低姿态用心凝听,真诚的和每一个人沟通,这个习惯一直到现在都保持着,有时候你会有很多不一样的收获。人与人之间最需要的就是平等的交流,相互的尊重。

    从炎炎夏日步入秋高气爽的秋季,天气凉爽的同时也越来越干燥,完全没有一点要下雨的节奏。工地上空气中都是泥土的味道,已经几个月没有下过雨了,工地上的灰尘层厚已经漫过鞋跟,走路的时候都得踮着脚,不然鞋子里面全部都会是泥沙。后八轮很繁忙的在工地的便道上不停的穿梭,一个比一个开的飞快,都想多拉几车土,多赚一点钱。一辆后八轮从你面前驶过后,在晴朗的天气里能见度瞬间变为零,你眼前只有黄色的泥沙,你看不清前方任何的实物。后八轮司机都是关着门窗,听着音乐吹着空调,乐在其中,看到我们灰头土脸,他们更有成就感。所以很多时候远远的看到后八轮来了,只能赶紧跑,跑的远远的,等灰尘降下来后再走到路上。

    我经常在山上测量还好一点,像张军他们站在现场指挥倒车发牌子的,基本是无处可躲,每天回去后,工作服都是土黄色,头发、眼睛、鼻子、耳朵,各个部位里面都是泥沙。

    又过了些日子,王区长要求晚上也要开始送饭加班。为了抢抓晴好的有利天气,纪哥下午6点钟准时把晚饭送到工地,吃晚饭后工地上接着干活到晚上九点半再由纪哥接回下班。也就是说,早上六点半出去,晚上九点半回去,每天如此。万幸的是,因为晚上没法测量,所以我晚上可以不要在工地上吃饭,等纪哥送饭后可以跟着纪哥下班回去吃晚饭。一个早六晚九的上下班时间就像是魔鬼般的生活,榨干了你最后一丝的幻想。你除了上班,最想做的就是下班睡觉。

    由于晚上开始加班后都回来的较晚,洗澡的时间基本都是重合,大家都想一回去就洗好澡赶紧躺床上,造成一窝蜂的人洗澡,热水不够用,洗澡间不够。于是阳台上、大门口、楼顶上到处都有机械手提着桶在那洗澡。

    工地开始加晚班后,我们在驻地吃完晚饭就安静了好多,房东大姐经常会给我洗衣服,稍微有点喘气的时间。有时候王区长和张辉经常会开着皮卡车去工地上巡夜,督促加班的情况。整个房子感觉就剩下我一个人静悄悄的,等张军和那些机械手九点半下班回来了又一下子杂乱无章乱哄哄。
    有一天王区长和张辉又去工地检查了,他们的房间门开着,桌上的电脑也开着,我好奇走进去坐在电脑前捣鼓起来。那是我从项目部到三工区几个月的时间第一次摸电脑,在三工区的生活除了有个砖头手机,我感觉和原始生活没什么区别。我唯一知道外界信息的就是去陈德华超市看电视新闻。我用王区长的电脑打开了几个主要的门户网站,浏览新闻,关注着世界各地的大事件。这是我读大学的时候就养成了的一个习惯,每天晚上都通过那几个主要的门户网站浏览新闻,开阔眼界,了解国内外正在发生的事件。

    后来开始,我就浏览天涯网站,我喜欢看天涯的一些帖子。但是天涯的帖子基本都是很长的小说或者记录,在短时间内是看不完的,等王区长他们回来了我就得把电脑还给他,有时候他不出去,我也用不到电脑。于是我想了个办法,我先在天涯网站的帖子里面寻找我喜欢看的,找到后,我就建立一个TXT文档,然后一页一页的在网站里面复制粘贴到TXT文档,很多很长的小说,我经常复制粘贴的手指僵硬,眼睛昏花。后来发现有网友整理的脱水版,复制粘贴起来就快速多了。

    那个时候我很喜欢在天涯上面看别人写的故事经历,职场经历,尤其是喜欢看很多在北上广深拼搏打拼的故事经历。我当时就用着最笨的复制粘贴方法,下载了多个TXT的文档在我的国产砖头手机里面,后面的很多个晚上我都靠着别人的故事来充实自己的生活。我期望着大城市奋斗拼搏的精彩人生经历,可我却只能窝在这个小山村里,只能在别人的故事里幻想着自己的未来。

    未来何去何从,谁又知道。

    我对天涯的情怀就是从那时而来,所以我坚持把我的经历写出来,如果能让更多的人在漫漫长夜中得到些许精神的慰藉,就像当年的我在孤独的夜晚看着别人的文字一样,那我的文字也算是有点意义吧。
    天气开始逐渐转凉,可却依旧干燥。对于工地上来说那是最好的施工季节也是施工的高峰期,所有机械都是开足马力大干,一个个山包被夷为平地,一个个田地水塘被填平。后八轮一响,黄金万两,对于土方作业的老板,这种干旱少雨的天气真是百年一遇,也让他们内心乐开了花。这可能也是王总的命运吧,有时候上天都会眷顾一个上进的人,王总刚开始的第一个项目就遇到了这种难得一遇的晴好土方作业天气,让他春风得意。

    日子开始变得夜长日短,天亮的晚天黑得早。早上上班的时间开始变成了六点半,晚上六点钟天黑了就跟着送完饭的纪哥回驻地。干燥的天气使人也变得上火躁动,所谓天干物燥,每一天都处在压抑的边沿。几个月的时间一直没有休息,在这个小山村里面,每天就像牛一样早出晚归,不断的被鞭笞着干活,没有娱乐,没有休息,看不清未来。这个小山村对于我来讲就像是一个巨大无形的监狱,牢牢的压榨着一个年轻小伙子狂躁的心。身体的劳累其实无关大雅,毕竟年轻,可正因为年轻,血气方刚,无处发泄,心理的压抑才让人无法忍受。

    我经常一个人在晚上八九点的时候站在门口的马路对面,吸着烟,看着满天星辰,不知所措。迷茫、焦虑、压抑层层包围,生理的煎熬和心理的压抑更是让人烦躁。你不知道你的人生会走向哪里,可第二天一早还得睡眼朦胧的爬起来赶着上班。

    每天早出晚归的加班加点,让工地上所有人都压抑的疲惫不堪。大家都希望能有一场大雨来洗礼整个干燥的大地,也顺便降低每个人心中积蓄的暴躁,因为下雨就可以不要去干活,下雨就可以睡懒觉,就可以无所事事等饭吃。那个时候只有下雨才能让我们享受休假的滋味,只是这种幻想好像一直只存在于脑海中。有时候你越想干嘛,就越不如你所愿。你想老天下雨,它就偏偏几个月都滴水未飘,有时候你不需要它下雨,他却偏偏滴答滴答下个不停。

    事与愿违莫不过如此。
    那一年干旱少雨的秋冬季节,让人难以忘却。我对身体经历的辛苦很多感觉已经模糊,但是那种心理狂躁压抑的创伤却是刻骨铭心。工地上有个挖机手姓詹,我们都叫他詹姆斯。詹姆斯每天早上上班发动挖机之前就要朝着高山一侧拜一拜山神,然后嘴里还念叨着赶快下雨吧赶快下雨吧。有时候还经常点几根烟插在边坡上,当做是虔诚的上香,真的就差跪拜了。

    那段时间,我们聊天最频繁的话题就是天气。经常相互之间取逗捉弄都说,天气预报说要下雨了,然后就一遍一遍的问是真的吗,是真的吗。那时主要获取天气预报的信息主要靠电视、收音机、及手机直接拨打号码查询。挖掘机上面都是有收音机的,每次到了傍晚收听天气预报的时候大家都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如果听到明天局部有雷阵雨之类的,内心是无比的窃喜和满怀的期待,有时候半夜还要特意起来看看有没有降雨,结果就是一通白欢喜。收音机不准,还拿手机打114查询当地的天气预报,一遍又一遍的听着电话里甜蜜的播报,只是结果却一遍又一遍的失望透顶。

    中间也真的经历了一阵一阵的雨水,那个时候真的感觉就是久旱逢甘霖啊,昂着头就期盼着老天一直下吧下吧,千万不要停。那种开心是无法言语的。只可惜开心转瞬即逝,那点毛毛雨还没有把工地上的灰尘打湿就停了。就像是老天给你开个玩笑逗你玩耍一样,一切回到原点。

    我终于理解到了纪哥说那句话的内涵,如果哪一天晚上可以不要加班,大家都像过年一样开心。真的,很多事情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感同身受。其他的人说,我很理解你,都是狗屁,尽是扯淡。

    如果你没有经历过那个看不到尽头的加班模式带来的工作压抑,如果你没有经历过几个月如一日的囚困在小山村里面的的原始生活,如果你不曾体会过生理的憋屈和心理的绝望,你也许无法理解我上面所有文字中间透露出的狂躁、压抑、迷茫甚至是莫名其妙。
    雨没有盼来,却在忍耐中迎来了寒冷的冬季。我所在这个小山村处在本省北部,相对于B市来说冬天更加的寒冷刺骨。项目部采购发了军大衣给我们,我一直没有穿,放在床上当被子盖。因为我晚上不要加班,白天虽然站在山顶测量的时候寒风刺骨,迎着寒风冻得鼻涕连连鼻子僵硬,但白天还是可以忍受的。张军他们基本上都是白天穿出去,因为一直要加班到深夜,工地的晚上还是非常寒冷的。

    其实我一直不穿军大衣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怕弄脏它,因为我要把它作为我的御寒棉被盖着。我一直睡的都是原来项目部带过来的空调被,冬天的时候无法御寒,我叫张辉买棉被,张辉说这种生活物资由项目部统一发放调配,让我找张敏要。我找张敏,张敏给我讲,发了军大衣就不再发棉被了。所以我和张军等好几个人都是用军大衣充当棉被。前期的时候空调被加上军大衣盖着,也还能凑合着睡。

    有一次下午上班的时候,我在张军收方那个地方看填筑的标高。我一般测量完没有什么事的时候都会去开挖的山头和填筑的地方看看,顺便交待一下机械手一些注意事项,也看看他们坡面刷坡是不是标准坡比。

    张军刚好在我旁边接了个电话,看样子是家里打过来的。电话里好像是很着急的什么事,挂了电话张军就说晚上要赶回家去,家里有急事。我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本来张军请假回家跟我是没什么瓜葛的,但是王区长和张辉上午来了工地上之后,刚好根据现场情况定了个实施方案。有一个峡谷处的大涵洞着急需要回填,按照设计要求的话回填肯定是需要特殊透水性的材料,比如砂砾、碎石等等。但是为了节省成本,也为了更加快速的填筑完成,王区长和张辉决定就直接用工地上的普通填筑土回填。由于这么大的回填量不是一时半会能填完的,白天都有监理在现场,肯定是不行的,于是他们就决定晚上加个通宵班填完。这个事情上午在现场都已经安排好了,由张军负责组织实施。我已经在下午就提前把所有填筑的边线放出来了。

    本来这个事情和我是没有什么关系,正常情况下我就是跟着纪哥下班回驻地吃晚饭的。但是那天晚上为了奋战通宵,所有人都下班回去吃晚饭了,等到晚上九点钟后就到工地再开始干活。回去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张军回家了,晚上谁去指挥后八轮倒车,谁去给后八轮发票。我想总不会叫我去吧,一路都有点不好的预感。但是又安慰自己,这不是我的活,应该不会让我去,或者等张军回来再回填也可以。

    事实证明我想的太美好,把他们想的太善良。
    一回去张军就找到了王区长和张辉说了家里有急事要连夜赶回家去。我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就听见他们几个在房间里面嘀咕什么。果然,我还没有吃完饭,张辉就喊我进他们房间,说由于张军家里晚上有急事要赶回去,晚上就让我辛苦下代替张军去通宵加班。我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点了点头。我感觉自己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只是觉得感觉很不好,那种不好的预感往往很快就会变成现实。

    吃完饭上到房间,把仪器电板拆下来充电,把工作包整理好,把每天的工作日记写好,坐在房间等着上工地加通宵。八点钟的时候张辉就喊着上班了,这种声音只会在早上出现的,突然间在晚上出现都有点错觉。我想了很久,还是把新发的军大衣穿上出门了,想着晚上的山里应该还是很冷的。

    到了工地一下车就寒风呼啸,庆幸自己把军大衣穿出来了。我把军大衣扣紧,背着张军的工作包,里面全都是那个发给后八轮的牌子。挖掘机发动开始轰隆隆的干起来,四辆后八轮也开始在黑乎乎的山林土路上穿梭,迎着灯光就能看到浓浓的扬尘。

    我就这样一个人,在漆黑的夜空下,穿着军大衣,来一辆车发一张牌子,来一辆车发一张牌子,偶尔指挥下后八轮倒车,除了这个就像一个木偶一样站着,什么也做不了,也不能离开。

    由于刚开始,推土机和压路机都躲在各自的驾驶室里休息,后八轮倒的土差不多了我就又催着推土机赶紧平整,后面还催着压路机跟着碾压。这些机械手本来因为天天加班就很不情愿不积极,今天加通宵更是一肚子怨言。我还得好说歹说的安抚好他们的情绪,让他们利索点干活。

    我就那样一直站在外面给后八轮发牌子,指挥他们倒车,指挥推土机作业,催促压路机多碾压几遍,一直不停的忙活。夜越来越深,真的是万籁俱寂,只有加班的机械轰鸣声在深夜空旷的山林回荡。有时候后八轮还没来,推土机和压路机都停机休息的时候,整个夜空寂寥的只有寒风在我耳边穿过,偶尔还能听到山林里面各种野禽的叫声。

    到了夜里两点钟的时候,感觉气温骤降,裹着军大衣也觉得很冷,尤其是脚底更是被冻僵的完全没有知觉。又累又冷又困,却又无处躲藏。冻得实在受不了就一直让自己在原地转圈蹦跳,以此来暖和身体,可脚底还是冰冷僵硬,连那个压路机师傅都叫我不要一直站在外面,太冷了,可以坐到后八轮车上去数车数,后面再一起给他们牌子。可惜其中一个后八轮的尾门偏偏是坏的,每次倒完土之后需要人工推紧,不然那个尾门不能直接扣上,拉下一车土来的时候就只能装到半车,其他都会在半路被颠簸的漏掉。对于后八轮来说他是无所谓的,反正只要到了我就得给他一张牌子,他就是按一车来拿钱,不管拉了半车土还是一车土。我为了让他们能正常的多拉土,就只能一直站在那里,那辆尾门坏了的后八轮来了倒完土,每次还得给他大力关门。
    到了凌晨四点的时候,被冻的实在是受不了。那个推土机师傅从机子里搞了点柴油捡了点干燥的树枝生火。大家围着烤火,我把鞋脱下来烤脚,脚底冻的冰冷僵硬,全身发冷也是因为脚底冰冷,烤着脚底稍微缓和下抵抗寒冷,后八轮来了我又得站起来给他们发牌子

    生的火没烧多久就灭了,后面大家都在忙,没人加树枝柴火。那个时候好像冻得的没有什么知觉了,只想快点填完回去睡觉。六点多钟天已经微微亮了,后八轮还在拼命的拉土,经过了一个通宵的加班,台背回填基本完成了,我告诉其中一个后八轮师傅,叫他通知挖机师傅可以下班了,不要再挖了。推土机和压路机还在最后的整平和碾压。

    七点多时,纪哥把其他人送的去上班后,又开着皮卡车来我们这个位置接我们下班。早上山里有很浓重的雾气露水,呼出的白气和雾气融为一体。本来山里的空气很清新,但谁又有精力享受,回去的路上,靠在皮卡车上昏昏欲睡,无力说话,嗓子也沙哑,也许是因为没有洗漱,口干舌燥,整个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第一次加班通宵,在山里的户外,在寒冷的冬季,一直不断的忙碌发牌子指挥倒车催促整平碾压,一直站了一个通宵,期间连口水都没有喝。那种无法言语的难过,让我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回去吃了点面条,洗漱完了赶紧上床睡觉。把军大衣拍了拍灰尘后又盖在身上。我感觉自己刚躺下就有人在叫我,很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看见是张辉在拍我叫我起床吃饭。我感觉眼睛都有点肿痛的睁不开,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就已经中午十二点了。张辉喊我起床吃中饭,吃完饭下午还得去顶替张军。我很不情愿,有点恼火,在挣扎了很久后还是起床了。
    各位,这周一个应酬接着一个应酬,实在是无力更新。抱歉,晚上就喝多了!明后天周末尽量恢复正常更新!
    谢谢各位的等待,我们下面接着来!
    等我起床洗漱完吃中饭时大家都已经吃完了,我一个人坐在桌上吃饭,嘴里感觉失去了味觉,吃什么都没有味道,眼睛也有点肿痛不舒服,这都是一晚上通宵加班带来的后果。黄大厨进来准备要洗碗了,看到我还在吃饭就说,听说你们昨晚通宵加班了,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我说下午还得接着上班呢。黄大厨嘴里喃喃的说,那你们也好辛苦哦。我没有回话,通宵加班确实让我整个人感觉很不舒服,浑身不自在,关键这还不是我的本职工作。甚至都没有一个人对我说声辛苦了,感觉这都是理所当然。

    下午我又背着张军的包出去,替张军当发票员,指挥后八轮倒车,发牌子。一下午我都在想,张军晚上应该会回来吧,如果晚上他还不回来,那我不是晚上还得接着替他加班。越想越恼火,越想越绝望。一下午都无精打采的做着一些毫无技术含量的打杂工作,终于挨到天黑要下班了,我看到纪哥的皮卡车来了。皮卡车在我面前停下后,张军打开车门从副驾驶出来。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想你终于来了。心情瞬间美好,人一下子就从下午的萎靡不振瞬间转为精神抖擞。我对张军说了句,终于等到你。把装票的包丢给他,然后就钻进纪哥的皮卡车里跟着皮卡车回家。

    因为昨晚通宵加班没有洗澡,吃完饭后我想洗个澡好好的睡一觉。纪哥跟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买菜的镇上洗澡,那镇上新开了一个澡堂,洗澡2块钱一次,比在家里洗的舒服。我赶紧收拾好衣服跟着纪哥去了那个镇上的澡堂。

    到了地方一看,说是镇,实际上就是两条十字交叉的街道组成,街道上很多日常生活生产需求的商店。这里离陈家村很近,开车也就五分钟左右,纪哥每天都是到这个集市上买菜,可我却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后来听黄大厨说,这个地方原来是属于乡镇的,后来被合并划到别的乡镇下面,就变成了村,但是街道还在,附近山里的村民都习惯了到这里赶集,所以集市一直都在。这个地方原来叫黄家镇,后来大家都叫这个集市为大黄。
    纪哥带我去的澡堂位于街道的尽头,看起来应该是大黄街上刚开的。也许是老板比较有商业嗅觉,自从年中开始大黄街上多了很多操着外地口音穿着各种工作服的人,也就是我们这些在当地修高速公路的建设者,除了我们这个标段隔壁标段也在大黄附近,所以基本都在大黄采购一些简单的生活生产物资。大黄这个集市一下子就热闹繁华起来了,这么多人的生产生活物资和吃喝拉撒都在这个集市解决。

    这个澡堂的声音真是非常好,进去之后就能听到很多操着北方口音的人,基本就能断定是隔壁标段的人。交了钱,选择了一个靠角落的隔间,里面就是一个喷头,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淋浴间,只是热水供应充足。我好好的享受了番淋浴热水澡的舒适,从头到脚一直让热水冲刷着自己,尽量让自己去除加班的疲惫和工作的压抑。原来在驻地的时候每次都只能提着桶打点不是很热的热水蹲在狭小的楼梯间下洗澡,这一次倒是痛痛快快的享受了一次淋浴的舒畅。

    洗完澡回到驻地,早早就躺在床上,紧紧的裹着棉被和军大衣,看着在天涯上面下载在手机上的文字,慢慢的就进入了梦乡,那一夜我睡的特别香,也许是因为洗了个酣畅淋漓的澡,也许是因为前一天晚上的通宵加班让我太过疲惫。
    天气越来越冷,我们依然每天都在盼着下雨,盼着可以歇口气。可惜天不遂人愿,我们照旧要每天穿梭在工地上,每天加班送餐,迎着灰尘吃着盒饭,早出晚归,已经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思考,像一个机器不知疲倦的运转。有时候真会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具躯壳,完全没有灵魂。唯一开心的就是隔三差五跟着纪哥去大黄街上澡堂洗澡,有时候会在街上狂一狂,买些生活用品,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用砖头手机看着在天涯上面粘贴复制下来的文章,这应该是我那时最幸福的事情了。

    十二月初的时候,有一天下午快下班时乌云滚滚刮起大风,看样子应该是快要下雨了,而且应该是大雨。大家都非常激动,一个个都对着老天叩拜,嘴里喃喃的说到,苍天啊快点下吧,不要停的一直下吧。虽然天气看起来不是很好,但是毕竟雨还没有下下来,所以纪哥依然准时把饭送到了工地。很多机械操作手都垂头丧气无精打采,抱怨为啥这个雨一直不下,搞得还是得在工地上吃饭加班。我跟着纪哥的车下班回去了,晚上坐在客厅吃着饭就听见外面滴答滴答的下起小雨,我没有很激动,因为原来也有过这种情况,小雨下一会就停了,连工地上的灰尘都没有完全打湿。雷声大雨点小的情况经历了太多次,从满怀希望到失望透顶,反反复复,被老天调戏的无可奈何。

    吃完饭走到大门口发现雨一直下着没有停,而且感觉越下越大了,我把手伸出去掌心朝上,接着飘落的雨滴,心中不断的重复,下吧下吧,一定不要停。后来我干脆直接站到马路边去,整个人都雨水的覆盖下,我想好好的感受着雨越下越大的美妙。后面真的越下越大,直到我的衣服都快湿透我才走回屋内。

    纪哥从陈德华超市跑回来对张辉说,雨下的有点大,得去工地上接他们下班。看着纪哥开着皮卡车去工地上接大家下班,再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真的恍如隔世。冷冷的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老天爷的雨终于还是来了,这会终于没有被老天爷戏耍,这一刻,我们等了太久太久,这个夜晚幸福来得太突然。

    半个小时后纪哥把加班的人都拉回了驻地,屋内瞬间都嘈杂声欢呼声口哨声交汇在一起,大家都把压抑积攒了几个月的情绪爆发了出来。真的,那天晚上感觉大家就像是小时候的除夕夜一样开心的手舞足蹈,幸福的表情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洋溢。外面的雨已经很大了,马路上已经出现了积水流淌,我知道,明天终于可以睡个懒觉不要上班了。

    那一刻,是我到三工区以来最为幸福的时刻。尽管我的表面很平静,但是内心早已激动不已。这一刻整整等了三个月,内心的狂躁感觉已经快到极值,还好老天眷顾,及时施雨,让我几个月的压抑在这场大雨中冲刷殆尽。

    晚上睡觉的时候,听着窗外哗啦哗啦的下雨声,是那多么美妙的声音,带着美妙的声音渐渐进入梦乡。睡觉前想着终于可以松口气睡个懒觉了,结果第二天一早还是七点不到就醒来,窗外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我在床上翻滚了一会后还是没有睡意,干脆就起床。人真的是很贱,要上班的时候天天一大早就被张辉的起床声音吵醒,每次都是睡眼朦胧很不情愿的爬起来,每次都希望下个雨睡个懒觉,可真到了下雨天,没人管你睡懒觉的时候自己却自然醒了。

    下到一楼客厅,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估计都还在睡觉吧。桌上罩着一大盆已经快凉了稠乎乎的面条,我吃完面条走到门口看着天色,估计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憋了这么久,也该湿润湿润了。我一直站在门口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发呆,突然有点不适应了,不知所措。没下雨的时候天天盼着下雨休息,真开始下雨可以休息了,我却不知道该干嘛。
    其实在我最压抑的时候,天天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老天赶紧下雨,那样我就可以不要上班,我可以无所顾忌的逃离这个小山村,只要逃离这个让我压抑的地方就行。所以我就一直在想,哪天要是下雨了我一定要逃离这个困兽之地,只要离开这里就行,就像逃离监狱一样。现在真下雨没啥事了,没人管了,我却犹豫了。叶公好龙的精神可能每个人都有吧。

    站在原地发呆了十几分钟后,我终于决定上楼换衣服。我要外出,我要离开这该死的地方。大半年以来在工地上一直都穿着蓝色工作服,唯一的区别就是从夏季工作服换成了冬季工作服。款式材质都一样,只是工作服变厚了。今天我终于有机会穿上自己压在密码箱许久的衣服,换成自己的衣服后感觉人的精神都不一样。我站在门口等车,等去往县城的班车。根据我的观察,我们住的门口每天都有从别的乡镇去往县城的农村客运班车经大黄后沿着门口的水泥马路到国道一直到县城。

    蜗居在这个小山村几个月,从来没有外出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到过大黄。期间一次性发了两个月的工资,一直在银行卡没有去取,因为根本就用不上。吃喝拉撒睡都在工地上,基本用不了什么钱,冬夏各几套工作服就可以对付。我一般也不吃零食,我的主要开销就是每个月要买两条烟,那个时候我好喜欢抽那个十块钱一包的深蓝色盒子白沙烟,我每个月都会集中买两条那种白沙烟。那个烟我一直抽了好几年,这些年都没有见到过那种烟,不知道是不是停产了。

    等我换好衣服下楼还是没有碰到一个人,我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等班车,一直等却一直没有班车路过,平时感觉很多趟班车走门口路过,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来。到了十点多的时候,黄大厨都来准备做午饭了。我问黄大厨怎么今天一直没有去县城的班车路过,黄大厨说,一般都是早上八点以前一趟,下午一点多一趟,我要去县城的话就只能等下午一点多那趟了。
    我没办法就只能等吃完午饭坐下午一点多的班车去。一时半会没事就在客厅里面和黄大厨聊天,我发烟给她抽,这时房东大姐也抱着小孩过来聊天。她们都问我,你要去县城干嘛啊。我说,我去玩,呆在这太久好压抑。房东大姐说,也是,你们年轻小伙子一直呆在这小山村里面是很难受。我帮房东大姐抱着小孩逗他玩,一直很感谢她经常给我洗衣服,好几次甚至还给我洗被套晒被子。

    吃午饭的时候,只有我和纪哥还有两个年纪大点的机械手,其他人都不在,感觉一下好冷清。我问纪哥其他人呢,纪哥说有些本地的机械手都回家了,其他人都出去玩了,有些人昨晚就跑出去玩了。我感觉纪哥的口气像是在说张辉,也许张辉和张军两人昨晚就开着皮卡车跑去县城玩了。

    我和纪哥说,吃完午饭我也准备去县城玩,也算是给他打个招呼外出。纪哥问我晚上回不回来吃饭,我说不回来了,就在县城住。一点多的时候在门口路边上等到了去县城的班车,车上人不是很多,我坐在最后一排,望着窗外,回顾着从省城来工地这大半年以来的经历,很是感慨。七月份毕业之后辞去舒适的监理工作,和丘处机背着行囊懵懵懂懂的就跟着王总来到了工地上。先是在项目部熬过了炎热的酷暑,每天早出晚归汗流浃背的导线测量分山测量,到后面被下放到三工区搞测量技术,又独自一个人在三工区经历了一系列的艰辛,试着逼迫自己在无人帮助自己的情况下成长,真是往事一幕幕,心酸一幕幕。

    在三工区压抑了几个月后,终于有个机会可以短暂的逃离这里,就当做是外出休假吧。班车沿着门口那条小路一直行驶,虽然是水泥马路,但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坐在班车上面颠簸的很厉害。班车终于驶出山村小道拐上了国道,国道上没行驶多久就路过了项目部门口,我看着项目部门口一个人也没有,估计下雨天也都出去玩了。
    大约两点的时候班车到达了县城,车子一路往县城车站行驶,我看到路过县城繁华地段就叫司机停车,就地下车。下车后观察了下周围环境,感觉这个县城不是很大,看起来应该是个小县城。我沿着县城商店门口的马路漫无目的走了一段时间,尽情的享受下无拘无束的自由时光,离开了工地就像离开了监狱一般。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各种服装店打折促销的叫喊声,一家比一家更大的音响播放着各种流行音乐,时不时跟着哼几句,无比快哉。

    这个县城叫W县,W县城里面的建筑物都比较矮小破旧,哪怕是一些外面看起来装修的比较艳丽的商店其实也是很普通的民房改造,街道两侧都是一些普通的民房,很少有高大独栋的建筑物。街道也不是很宽敞,行人二轮车三轮车小轿车全部混乱的行驶在狭窄的街道上面,毫无秩序可言,很普通的一个中部落后小县城的样貌。

    W县城街道上有个特色,就是有很多的人力三轮车,人力蹬三轮车出租,就是那种后面装了个遮阳棚,供人坐着,前面的车夫用力蹬,也有一些三轮车是加装了电瓶,在坡陡的时候不会蹬的那么吃力。我看了下,这些人力三轮车的司机有男有女,基本上都是四十岁以上的中老年人,甚至有很多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年人。这个人力蹬三轮车是W县的一道特殊风景,大街上到处都是这种三轮车夫,真有种旧社会大上海黄包车的感觉。

    漫无目的的走了一段路程后,我随手招了个人力三轮车,上车后也不知道去哪,我就叫车夫随便带我在县城各街道上逛下,带我看看他们县城的繁华。蹬人力三轮车的是一个约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略感沧桑,一看就是被岁月洗礼过的中年人。我坐在三轮车上不时的和车夫交流,询问他一些关于当地的风俗人情特点。我问这个车夫,怎么这边这么多的人力三轮车啊,别的很多县城都是出租车了,车夫说这是他们县城的特色,他们县城大部分的底层家庭都是靠一部人力三轮车维持生计,很多家庭甚至是两夫妻一人一辆三轮车长期在县城拉活,养家糊口,供小孩读书上大学。当地的政府好像也支持这种人力三轮车的发展,不引进出租车业务,甚至都打压一般的摩的。

    也许这就是吃饭就业和城市形象需要协调的矛盾之处吧。城市要发展,就必须淘汰一些落后的甚至影响城市形象的产业,我所了解很多的小县城就引进了出租车业务,禁止个人二轮车或者三轮车出租拉活,可这样却牺牲了很多底层民众维持生计的饭碗。一个三轮车的出租业务可以解决很多底层人民的就业问题,甚至是很多家庭的主要经济来源。

    不知道当时W县的父母官算不算比较食人间烟火体恤底层民众生活。作为一个外地人在那,第一感觉都会觉得这种人力三轮车很是影响县城形象,会给人一种这个县城太落后的感觉,但他们依然引导支持人力三轮车的发展,积极解决民生就业问题。

    长远的发展和底层人民的吃饭问题有时候也是相矛盾的,城市的形象和个体的利益也在矛盾中野蛮生长,这就需要父母官去找到最佳的平衡点,而不是简单粗暴的一刀切。

    城市的发展需要兼顾民众的生存生活品质。最怕的就是光鲜亮丽外表下面隐藏着不忍直视的底层艰辛。

    繁华盛世下面,每个人都在用力活着。
    大约两点的时候班车到达了县城,车子一路往县城车站行驶,我看到路过县城繁华地段就叫司机停车,就地下车。下车后观察了下周围环境,感觉这个县城不是很大,看起来应该是个小县城。我沿着县城商店门口的马路漫无目的走了一段时间,尽情的享受下无拘无束的自由时光,离开了工地就像离开了监狱一般。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各种服装店打折促销的叫喊声,一家比一家更大的音响播放着各种流行音乐,时不时跟着哼几句,无比快哉。

    这个县城叫W县,W县城里面的建筑物都比较矮小破旧,哪怕是一些外面看起来装修的比较艳丽的商店其实也是很普通的民房改造,街道两侧都是一些普通的民房,很少有高大独栋的建筑物。街道也不是很宽敞,行人二轮车三轮车小轿车全部混乱的行驶在狭窄的街道上面,毫无秩序可言,很普通的一个中部落后小县城的样貌。

    W县城街道上有个特色,就是有很多的人力三轮车,人力蹬三轮车出租,就是那种后面装了个遮阳棚,供人坐着,前面的车夫用力蹬,也有一些三轮车是加装了电瓶,在坡陡的时候不会蹬的那么吃力。我看了下,这些人力三轮车的司机有男有女,基本上都是四十岁以上的中老年人,甚至有很多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年人。这个人力蹬三轮车是W县的一道特殊风景,大街上到处都是这种三轮车夫,真有种旧社会大上海黄包车的感觉。

    漫无目的的走了一段路程后,我随手招了个人力三轮车,上车后也不知道去哪,我就叫车夫随便带我在县城各街道上逛下,带我看看他们县城的繁华。蹬人力三轮车的是一个约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略感沧桑,一看就是被岁月洗礼过的中年人。我坐在三轮车上不时的和车夫交流,询问他一些关于当地的风俗人情特点。我问这个车夫,怎么这边这么多的人力三轮车啊,别的很多县城都是出租车了,车夫说这是他们县城的特色,他们县城大部分的底层家庭都是靠一部人力三轮车维持生计,很多家庭甚至是两夫妻一人一辆三轮车长期在县城拉活,养家糊口,供小孩读书上大学。当地的政府好像也支持这种人力三轮车的发展,不引进出租车业务,甚至都打压一般的摩的。

    也许这就是吃饭就业和城市形象需要协调的矛盾之处吧。城市要发展,就必须淘汰一些落后的甚至影响城市形象的产业,我所了解很多的小县城就引进了出租车业务,禁止个人二轮车或者三轮车出租拉活,可这样却牺牲了很多底层民众维持生计的饭碗。一个三轮车的出租业务可以解决很多底层人民的就业问题,甚至是很多家庭的主要经济来源。

    不知道当时W县的父母官算不算比较食人间烟火体恤底层民众生活。作为一个外地人在那,第一感觉都会觉得这种人力三轮车很是影响县城形象,会给人一种这个县城太落后的感觉,但他们依然引导支持人力三轮车的发展,积极解决民生就业问题。

    长远的发展和底层人民的吃饭问题有时候也是相矛盾的,城市的形象和个体的利益也在矛盾中野蛮生长,这就需要父母官去找到最佳的平衡点,而不是简单粗暴的一刀切。

    城市的发展需要兼顾民众的生存生活品质。最怕的就是光鲜亮丽外表下面隐藏着不忍直视的底层艰辛。

    繁华盛世下面,每个人都在用力活着。
    这个县城真的很小,车夫说整个县城也就二十几万人口,我坐着三轮车在几条主要的大街上闲逛了一圈就基本走完了县城,每到一个地方车夫都给我介绍大概的情况。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叫三轮车夫带我到一个宾馆。这个宾馆是我还没来之前就已经确定了要去那住的,是开挖机的本地人詹姆斯给我介绍的,说这里干净舒适,价钱合适推荐我到这里去。

    到了宾馆门口,下了三轮车我问车夫多少钱,他说六块钱。我有点惊讶这么便宜,因为我上车的时候并没有讲价钱,我当时想着应该不会很贵,估计十几块钱可以搞定,所以听到六块钱的时候真的很惊讶,还以为听错了。只能说明拉我的这个车夫是一个很朴实的人,并没有漫天要价。想起在陈家村接触的一些村民,感觉当地的民风还是很淳朴的。

    开房的时候我花了八十八块钱要了一间号称豪华单间,实际上豪华不豪华不知道,关键是要带电脑。进到房间马上打开电脑看了下电脑的设置和内存的资料,我发现电脑里面没有多余的东西,像这种酒店公共的电脑经过多人使用一般里面都会下载存一些乱七八糟的文件,我看了下这个电脑的内存很干净,说明这个电脑的设置就像网吧的一样,不管你下载了任何东西,只要一关机再重新开机,肯定就会恢复出厂设置,不然电脑很容易中病毒卡机无法使用。

    在浏览完了一些门户网站,了解一些外界事件后,我关掉门户网页,默默的开了51博客,因为上面存了很多的网址。熟练的打开百度下载快播,熟练的打开收藏的网站,那些都是需要快播才能播放的精彩“动作片”。那时候的快播应该是事业的高峰期,资源丰富,下载速度飞快,还能边看边下载。在号称豪华的单间里面,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一个压抑了几个月的小伙子,靠着快播一泻千里,靠着快播填补自己空虚的内心。原来在网吧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的躲着看,现在一个人在宾馆,各式各样的片子看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不知不觉窗外就已经是漆黑一片,肚子也有点饿了。我起身穿好外套准备去外面找点吃的。下楼的时候,我看见二楼梯口转角处的隔间处亮着灯,那种很暧昧的粉红色灯光从玻璃推拉门透露出来。两侧的推拉玻璃门上对称的写着几个大字,按摩、保健、休闲、娱乐。我朝里面瞄了一下,沙发上坐了一排穿着暴露的年轻女子。
    走出宾馆的大门,寒风呼啸,不禁打了个颤抖,在房间里面开着暖气跑到外面一下子温差太大。我在旁边的一个小饭馆里面解决了晚餐,饭后没事又一个人沿着街道走了一会。我发现W县城除了人力三轮车,酒店宾馆行业也是火爆的。抬头望去,走几步就是宾馆,而且每一个宾馆都是两个招牌,除了宾馆本身的招牌,旁边都加了另外一块写着二楼(三楼)保健按摩的招牌。我想看来这里的每一个宾馆都像是我住的那个一样,阁楼层都有休闲地带。

    除了宾馆,走在路上,还能看到很多灯光昏暗的店面。什么温州城、福建城,足浴店、按摩店,我感觉我走入了那什么休闲一条街,所有的招牌都是一闪一闪的橘红色,这些闪烁的霓虹灯为这个城市增添了不少妖艳的气息。看来这是一个第三产业很发达也很开放的县城。

    夜晚的县城,路上行人稀少,但是并不妨碍到处都透露着城市的妖气,我走过每一个昏暗灯光的店门口时总有一个妖娆的女人站在那向我招手。说实话,那些穿着暴露前凸后翘的女子确实让人看了蠢蠢欲动,加上暧昧的灯光照射在她们浓厚妆容的脸上,不想入非非都很难。作为一个在小山村压抑了几个月而且还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来说,说我没想法,那是假的。面对这一个又一个妩媚的女人向你招手,内心真的是激动而又忐忑,心跳加速,感觉无法拒绝。其实内心还是非常渴望,但始终没有勇气迈开腿走进去,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在外面徘徊,心跳砰砰砰的加速,内心一直在煎熬挣扎,混乱的脚步让人欲罢不能。

    在这条街上来回漫步踌躇多次后,理智还是战胜了欲望。最后还是颇不甘心的走回宾馆。回去的时候在宾馆旁边的小超市里买了一包烟、一包瓜子、一大袋辣皮和一瓶饮料。漫漫长夜,靠着这些零食和快播慰藉自己内心的需求。

    有时候想想,其实并不是我有多高尚,那时也许仅仅只是因为害怕。一个初出茅庐的外地小伙子,在那种环境下,面对很多未知的因素,恐惧才是让我望而却步最大因素吧。

    本是红尘一身轻,奈何浊酒不醉人。
    第二天美美的睡了一个懒觉,起床退房就去车站坐班车赶回陈家村。中午吃饭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回来了,虽然雨已经停了,但是地面很湿工地里面前期厚厚的灰尘变成了一层烂泥浆,所以还是做不了事。

    吃完中饭后还是没什么事干,大家都觉得无聊。当初加班加点干活的时候都想不要加班休息,现在真休息吧又觉得无聊。没过多久吴亮亮开着猎豹车来了三工区,估计也是在项目部没事闲得慌。聊了一会闲天后,吴亮亮说去大黄洗头吧,有妹子,还便宜。我说,你小子天天在项目部,你咋这么清楚这边的情况啊,你去踩过点啊。吴亮亮猥琐的笑了笑没有说话,就拉着我去。还有另外两个挖机操作手也嚷嚷着要跟的去,一伙人开个猎豹车就出发了。

    到了大黄洗头店门口停好车,我发现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乡下理发店,理发店就在我们经常洗澡的澡堂下面不远处。这么普通的一个理发店也不知道吴亮亮是怎么发现这个理发店洗头特色的。我们几个一人叼着一根烟走进理发店,吴亮亮一进去就大声喊道老板洗头。也许是下雨天我们午饭吃的早,理发店的老板还在吃午饭,老板说洗头的姑娘也出去吃饭了,叫我们等会。吴亮亮在那和老板开玩笑说,吃什么饭啊,叫妹子回来给我洗头,我们请她们吃饭。看起来吴亮亮来过这里不少,应该和老板熟了。老板说,下雨天店里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姑娘们都累了一上午,也该休息下,让我们稍等一会。接着老板就给其中一个人打电话,方言听不太懂,意思基本就是来客人了吃完饭赶紧回来开工。

    我们坐了没多久就陆陆续续走进来几个年轻的女孩子,其中一个个子最高挑的还和吴亮亮打了招呼。估计这几个就是洗头了妹子了。我们一行四个人,她们只有三个人,还有一个操作手在等。我仔细观察了下这三个洗头的妹子,年纪看起来不大,确实是年轻小姑娘,看起来年龄和我们相仿,长得也还凑合,毕竟在乡下地方能看到年轻的女孩子就已经很不错了。尤其是给吴亮亮洗头那个妹子身材高挑五官精致,人长的也还漂亮,怪不得吴亮亮怂恿我们来洗头。我心里想着,这么年轻的妹子洗头少说也得十块钱一次吧。

    洗头过程中陆陆续续来了蛮多年轻小伙子中年大叔,都是等着洗头的,看来确实是生意火爆啊,我想在这种乡下地方难得有这么年轻的妹子没有外出,生意好也正常,肯定也是冲着妹子来的。

    洗头、采耳、捏肩、捶背,服务一样都不少,感觉还不错,洗完之后整个人都很轻松。吴亮亮一起把单买了,之后我问吴亮亮多少钱,他让我猜,我猜十块、十五都不对。他比了个V字手势,我反问到二十块?他说,两块钱一个人。我特么惊的都掉了下巴,二块钱洗个头,还那么多服务,我甚至都不太相信。

    后来开始,我和张军张辉及一些机械操作手,只要下雨没有啥事觉得无聊就上大黄洗头,反正都是两块钱,有时候一天洗三四次的头。洗头是小事,关键还能和里面的小妹妹打情骂俏。每次去的时候,大家都争相叫那个身材高挑长相较好的妹子洗,那妹子也给我洗过几次。

    因为吴亮亮是司机经常能开到项目部的车,所以他私下里去的次数比我们多得多。有一次吴亮亮开着王总的车来三工区玩,车上坐了一个很眼熟的女孩子,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在大黄洗头那个身材最好最漂亮的那个妹子。这一次穿着的比在洗头店里面更时尚,搞得我都一下没认出来。这小子也是故意带到我们三工区来,故意炫耀他泡到了那个最漂亮的妹子。
    天气转好开始接着上班。工地上一如既往的大干,只是我已经完全熟练了所有的放样测量,应付现有的工作绰绰有余。经常在山上把仪器架好,一个小时不到就完成了一天的放样工作,毕竟土方的填筑开挖还是没有我放样的快。有时候没事就把仪器丢在山上,到下面去瞎溜达,和挖机等一些操作手聊聊天。有一次在一个半山堡上,挖机挖出了两个洞,大家都很激动,以为挖到了古墓,然后让挖机小心翼翼的扒开洞穴,我们还一边人工开挖,生怕搞坏文物古董。最后挖完才发现,这就是一座年代久远已经没有墓碑的普通双人坟墓。墓穴已经完全塌陷被土填埋,要不是挖机开挖根本发现不了。这个墓穴具体年代是什么时候谁都不知道,因为在洞穴里面找了一圈,啥也没有,除了找到一个有点锈迹的类似门栓一样的铁件东西,那玩意估计是钉棺材的吧。众人失望透顶,最后用挖机一斗下去全部端起,发现在泥土里面还留有两个骷髅头。大白天的那么多人,也没有谁害怕,反而张军拿着一根棍子在那撩着骷髅头玩。张军还把骷髅头串在棍子上,举着棍子到处吓唬人。

    我看着那骷髅头陷入沉默,总觉得我们是不是不太敬重逝去的人。这两座无名无主的墓穴,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在这埋躺了多久,墓主人生前又经历了些什么 ,两个墓主之间是什么关系,一切都无从考证。但也许谁不会想到,他们的躯体再次见到这个世界会是被人撩着头颅到处游玩。

    有时候想想,人生在世,生老病死,不管你生前是腰缠万贯还是穷困潦倒,也不管你是王侯将相还是凡夫俗子,死后不也就是一堆黄土,最后可能连尸骨都无存,甚至被人玩弄尸骨。万历皇帝不也被人挖出挫骨扬灰,贵为天子也不过如此。

    所以位高权重也好,无名小卒也罢,最终的结局都一样,多年以后除了和黄土融为一体的躯体,连块最后标记你身份的墓碑都将会消失。
    下完那场大雨以后,感觉就进入了雨季,老天也像是憋坏了一样,不下就几个月不下,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雨水开始隔三差五的降临,冬天的雨季比夏天的雨季还让人烦恼,冷的无所适从。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把空调被和军大衣紧紧的捆在一起,但还是止不住半夜寒气袭来后被冻的半睡半醒。有时候下雨天,当地的机械操作手会回家,我就会把他们的被子拿到我床上盖着,那时候已经管不了脏不脏的问题了,只要能睡个温暖的好觉就是最幸福的。直到现在我都能非常清晰的记得那种半夜非常疲惫却又被寒冷冻的蜷缩着睡不着的刻骨铭心,那个时候每天能睡个温暖的觉是我最大的快乐。

    雨季唯一的乐趣就是去大黄洗头,只要一下雨没啥事就去大黄洗头。后来雨水越来越频繁,天天没事也是闲的慌。有一天吴亮亮跑到我们三工区来,一到我们房间就掏出了两副扑克牌,喊我们一起玩牌。吴亮亮一招呼,大家都迅速响应,也许都闲得慌吧。

    于是我、天总、吴亮亮、张军、张辉还有其他几个操作手,一伙人坐在床上开始了赌博之路。那时玩的是吴亮亮他们家里的一种玩法,叫三公,类似于斗牛算点子,但是三公是三张牌。三公的玩法和斗牛很相似,也是算点子有翻倍,三张花牌最大就是三公,其他就是一点到九点,整十就是没点最小。这种玩法我原来没玩过,是吴亮亮那边老家的玩法。

    从这过后,大家感觉都已经找到了空闲时间的乐子,只要一下雨大家就围在房间斗三公。有时候吴亮亮不来,我们三工区人几个也会自己组织起来。纪哥一般不参加,只在边上观战,偶尔搭几十块钱打个鸟。我们睡的房间里面经常是烟雾迷绕烟头遍地,成为了赌博的主战场。我开始迷恋上了斗三公,输输赢赢反反复复,在这种紧张刺激和焦虑的生活中度过,原来每天保持写工作日记的习惯也终止了,也不学习了,一下班就想斗三公。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年底,雨水也一直断断续续的下个不停,后面几个月产值都不高,全靠前面几个月好天气抢出来的产值,整个三工区大约完成了总数的80%,后面基本就是做做停停,但这边的吃喝拉撒开销还是很大。终于有一天王总一纸命令,撤销了三工区,把一些当地的机械设备全部退了,把三工区的管理人员和自有机械人员全部收编回项目部吃住统一管理。

    说实话,雨季来临之后,经常没什么事做,在三工区也是天高皇帝远,基本没人管,可以去大黄洗头也可以肆无忌惮的玩牌,感觉都已经适应了这个生活,这时又要我们搬回去,还真有点不舍得了。

    通知下来之后,大家都在收拾各自的行李物品。我们搬走那天,刚好房东大姐抱着她小孩站在门口,我和她稍微聊了下,然后抱了抱她儿子,那个时候我一直在想要不要抱她儿子去对面超市买点牛奶零食啥的,毕竟我在这半年多房东大姐一直很照顾我。经常给我洗衣服,给我晒被子,冬天雨季衣服干不了的时候还帮我拿到她家洗衣机里面烘干。我真的很感谢她,在我刚开始来到陈家村人生地不熟的时候,给了我很多的温暖。但是我还是没有去超市买什么给她儿子,张辉就喊我上车出发。我和房东大姐说了声再见,我看到了她眼里的落寞和不舍,毕竟这么多人在她家大半年的时间,热闹了这么久,等我们走了,这个小山村又会回到从前的寂静。

    直到现在,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离开的时候没有买点牛奶水果什么的给房东,我一直感恩她曾经在我最无助的他乡让我感受到了一丝的温暖。
    2020年9月底考完一级建造师之后,我休了五天的年假,我在省城借了个车,特意去往我曾经毕业后第一个工作地。这么多年了,我只是想回去看看,看看曾经的岁月过往,回想着曾经的酸甜苦辣。很久以前我就有这个想法,以后有时间一定要开车回去走一遍自己曾经建设的高速公路,看一看自己曾经居住的小山村。

    我一个人从省城驱车将近两百公里,冒着雨一路向西,驶过自己曾经参与建设的DC高速公路,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两边边坡丛林茂密,但我依稀还能看出曾经的模样,那些刻在我骨子里的地貌我永远也忘不了。

    我去看了那个小白楼项目部,这栋建筑物竟然一直还在,门前的国道又罩面了沥青混凝土,我停车站在小白楼前无限感慨,小白楼如今已经外立面刷漆别的颜色,院子也被拆除,但整个结构依然没变。

    之后我凭着记忆,沿着国道然后转进乡村小道,那条通往陈家村的水泥路依然坑坑洼洼,看样子都没有翻修过,两边的房子,路上的坑洞,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十年了,离开这里十年了,我连导航都不要,就开着车轻易的找到了陈家村,找到了我曾经在三工区居住的房子。

    是的,这里一点也没有变,门口的马路还是那么窄小,看着房东大姐那基本没有变化的房子,我感觉有些时空的错乱,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依然还生活在眼前的房子里。多少次我站在房子的门口茫然的不知所措,那种感觉历历在目。我把车停在房东大姐的门口,坐在车上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的房子,那个曾经留下了我年少艰辛、无奈、孤独身影的房子。那个房子一直大门紧闭,我很期盼着房东大姐打开大门,我一定会下车走过去握住大姐的手说一句,好久不见,不知道大姐是否还能记得我。

    也许是秋天缠绵的雨季让人烦恼吧,房东大姐的大门一直没开,我在车上迷迷糊糊睡了十几分钟,还是没有动静,也许这就是缘分吧,我想我还是不合适主动的去敲她家的门,那样会显得很突然很冒失,如果她会走出家门,我就会下车和她叙旧,只是未能如愿。我看着房子二楼阳台上还晒着婴儿的衣服,按照时间年纪掐算,也许房东大姐已经做奶奶了。

    我开车离开陈家村,去了大黄街上,特意看了看那间洗头店,那家店竟然还在,似乎一切都未曾离去,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向未来的梦。

    时光一去不复返,往事只能回味。

    单曲循环。
    这个就是当年我们的项目部小白楼,现在正面喷涂了蓝色,侧面还是白色。


    
    

    还有门口那条长长的国道


    
    这个就是让我一直惦记念念不忘的陈家村,那栋渡过我年少时光的房子


    

    陈家村水泥马路拐进工地上的便道,现在还在,当年还是我们为施工而修的便道。


    


    还有大黄街上那家洗头店

    
    这段时间又落下了,实在惭愧,愧对自己开贴的初心。

    今天下午去打了疫苗,晚上有点时间接着更新!
    搬回项目部后,我们管理人员全部住在三楼,我和张辉、张军、丘处机四个人住在三楼西边北面角落边的一间房间。搬回项目部后,事情也不多了,虽然还是负责三工区的测量,但是每天都是七点钟起床,八点才从项目部出发去工地。纪哥也跟回了项目部,项目部有人管理后勤,纪哥就每天负责开车接送我们上下班。

    天气越来越冷,工地上事情开始变的更少,也到了年底,大家都在忙,我们忙着测量土石方量,然后出CAD断面图,算出土方量交给德哥他们合约部,他们负责计量资料,王总和熊书记他们都是到处跑动为年前计量拿钱活动关系。基本上项目部就由吴哥在管理。终于有一天飘起了颗粒雪,后面开始变成了小小的鹅毛雪,我们好兴奋,大家又跟着吴亮亮开车去了县城玩。没想到他们在县城基本都是轻车熟路,泡脚店按摩店宾馆都非常熟悉。我问丘处机,他们原来在项目部的时候是不是经常会来县城玩。丘处机说,他来过几次,其他人来的很频繁,经常晚上加完班还跑县城来洗脚。他们有固定的洗脚场所,甚至还一人有一个固定洗脚的妹子,为了哄妹子开心,隔三差五就去县城找那妹子洗脚。想想当初我憋屈在三工区的苦逼日子,说多了都是泪。

    洗完脚出来还早,大家都意犹未尽。吴亮亮又开着猎豹车带着大家去了县城最大的福建城。那个时候好像全国都特别流行福建城,反正基本上每个县城以上的城市都有不止一个霓虹灯闪烁的福建城三个大字。

    年前的天气一直不好,不是下雨就是下雪,加上大家都一心想着回家过年,所有人都没有心情干活。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一伙人围着炸金花赌博,赢了钱就跑县城潇洒,输了钱就想着翻本,浑浑噩噩的一直到过年回家。日子倒是过得舒适,完全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拘束和迷茫,感觉已经习惯了这种工地的生活。

    终于挨到了年底,回家的心早已望眼欲穿。其实早就没有什么事情了,项目也基本停工,但就是一直不让我们回家。项目部的后勤去采购了很多的当地土特产,什么板鸭啊大米啊,其实这玩意哪里都有得卖。我们最期盼的是过年能发多少钱,过节费奖金什么的。

    放假前,王总组织大家开了个会。主要就是总结下项目开工到现在的进展成本产值等等,关键还安排了明年开工时间,顺便讨论了过年工地的留守人员。最后确定由江伐和刘瞬立两个人在项目部留守过年。我看王总的心情不错,看样子应该是计量资金到位了。因为这之前王总刚刚把自己的座驾由一辆普通的雪佛兰景程轿车变成了一辆霸气的丰田普拉多。

    我以为王总在会上会说奖金什么的,但最后除了每人发了一包板鸭和一小包的大米,连工资都压了一个月没有发,什么奖金过节费啥都没有。瞬间情绪低落,关键王总还要求我们过完年正月初六就得回工地上班,让我更加郁闷。

    也许是可以回家过年吧,感觉大家都还是很兴奋激动。农历大年二十五,一大早就收拾好了行李,项目部安排好了车辆把大家送到省城汽车站,然后大家各自坐长途汽车回家过年。

    2009年在择决和压抑中流逝。
    2010年春节过后,我没有在年初六准时回项目部报道,因为过年福利发放的问题让我很郁闷,再加上初六上班确实是过早,那么早去工地上又没啥事,我和丘处机打了电话,我们两个都决定正月初八去工地。

    经过了一天的辗转导车,初八的晚上才到达工地项目部。第二天吃饭的时候一看,基本上就我们管理人员来了,其他的机械操作手都没来,工地也没有开工做事。正当我为自己晚来几天而得意时,吃完饭王总把我和丘处机喊到了他办公室。

    在他办公室,王总狠狠的把我和丘处机批了一顿。大概意思就是说我们两个目无组织纪律,不按时返回工地报道,也没有向领导请假。王总还以为我和丘处机不来工地上班了,毕竟工地上的技术人员流动性太大。

    过完年之后就是春雨绵绵了,基本上都是做做停停了。相对来说,我们这些技术人员倒是轻松了很多,只要一下雨就休息,休息就是打牌扎金花,然后就跑县城去玩。三月份的时候看着天气还是阴雨绵绵,王总组织了项目部大部分技术管理人员长途跋涉去往广西一家路桥企业交流学习。那家路桥企业的老总和王总称兄道弟,但是我一直都很纳闷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对,大部分技术管理人员都去了,除了我和丘处机没有去。看来王总对我和丘处机还是很不满意。我一直以为王总把我和丘处机批评过后就没啥事了,没想到他心里一直记着,记了很久,也许还不止这个事情。他们去广西之后,整个项目部一下子就安静了很多,只留下几个机械操作手还有纪哥,还有我和丘处机。然后每一个人看到我和丘处机都要很惊讶的问一遍,你们怎么没去广西学习啊。我只能自惭的笑笑而过。其实就算别人不问,我的内心还是有深深的失落感,感觉自己被抛弃不被重视,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只是表面假装无所谓而已。

    表面越无所谓,内心越痛苦。

    他们大概走了一个星期左右,这一个星期我们天天睡到自然醒,吃喝玩乐,无拘无束,好不快活。快活之后就是无穷无尽的失落和迷茫。

    一个星期后,王总带着外出学习交流的队伍回来了。他们一个个都是心情极佳,大家都是大包小包,带着当地的土特产、纪念品等等,每人钱包里还装有千万资产货币,当然不是人民币,是越南盾,俨然一副刚刚旅游回来的样子。

    看着他们展示着各自的纪念品,我的心里更加的失落和难过。显然我和丘处机都被边缘化了,而江伐、刘瞬立、张辉都很受王总器重。
    从广西学习交流回来没隔多久,王总组织召开了整个项目部全体会议,把项目部的工作都重新进行了调整,也包括了人事调整。

    王总在会议上宣布自己不再担任项目部职位也不再管理项目部的具体事务。他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公司业务扩展和壮大管理团队等方面去。于是把项目后期管理的重任交给了熊书记和吴哥,熊书记兼任项目部常务副经理主管项目部日常工作,吴哥任项目总工主抓项目部施工技术管理工作。胡总还是管他的机械及生产进度,王区长呢,三工区被撤销之后也没有一个具体的职位了,每天就是跟着胡总开车上下工地到处跑,就像胡总的跟班似的。江伐任工程部副部长接替吴哥主持工程部的工作,也负责统筹全线的测量工作。张辉的变动最大,被王总直接调离这个工地,下放到另一个工地的大梁场一线去学习了。用王总的话来讲就是,他对张辉在三工区的表现是不满意的,不满意的原因有好几条,其中有一条就是张辉一直无法把我管住。在王总看来一方面他觉得通过半年的观察可能也觉得对张辉的使用有点拔苗助长了,所以安排他到最基层一线去再学习锻炼;另一方面也因为我在三工区不服张辉的管理,搞的项目部很多人都知道我和张辉不和,王总很不开心,在几次内部的会议上都敲打过我,包括这次没带我去广西也有很大一部分这个原因。

    其他人的职位基本没变,只是我的工作职责发生了变化。因为江伐统筹测量工作后,原来三工区由我负责的测量工作就由江伐接手,所以我就可以不要搞测量了。那我管什么呢,我管全线边坡防排水等附属工程。年前很多路基都已经成型,年后雨水渐多,路基的边坡防护和排水附属工程就很着急要开工,我就作为项目部的技术员去管理这些附属工程和这些做附属工程的小包工头。

    王总离开项目返回省城之后,只是偶尔会来项目部呆几天看下,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省城忙着公司发展的事情。王总不在,整个项目部的气氛也没有那么压抑,大家都感觉更轻松,工作氛围也更舒适。而我也因为工作分工调整之后,轻松了好多。

    整个项目全线总共有七八个附属工程队伍,也就是有七八个小包工头归我管理。这些小包工头里面有当地村干部、地头蛇、业主推荐来的、监理推荐来的,还有一两个是王总老家的。整个附属工程的队伍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我每天都要和这些形形色色的小包工头打交道。

    我管的附属工程分两部分,一部分是路基的排水工程,有填方段的浆砌片石排水沟,有挖方段的混凝土暗边沟,还有一些高边坡的砖砌平台沟截水沟等,另一部分就是路基边坡的防护,也就是浆砌片石的人字骨架或者拱形骨架。

    这是一份很轻松的工作,项目部那些人都很羡慕我,比起测量工作,这个工作确实舒服不少。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早上七点半跟着车和大家一起出门,随便到了工地哪个地方就下车,然后一路沿着工地到处晃荡,走到哪里算哪里,只要有在施工附属工程的地方我就会停下看看,代表项目部监管质量。其实就和监理的工作差不多,感觉我又操起了自己的老本行。
    每天都要和这些小包工头斗智斗勇,反正走到任何一个地方在施工附属工程,我就要下去看下。这些小包工头也知道,反正都是些附属工程,所以基本都是在那瞎搞,每次下去就看看他们的浆砌片石的砂浆用的多不多,勾缝勾的饱满不饱满,线性是否顺直美观。这些包工头都知道我的上下班时间,反正只要老远看到我来了,就通知做事的工人多放点砂浆,等我下去的时候就做的比较好。其实我也知道他们都在瞎搞,我在的时候就装模作样用点砂浆,我一走全部都是用泥巴在那堆砌,除了表面摸了层砂浆,片石中间内部全部都是泥巴。

    我有好几次发现了他们的这种行为,全部都给他扒掉重来,那些小包工头也不生气,反正都是笑嘻嘻给我递烟,然后答应重做,其实等我走了以后还是照旧堆泥巴。这是一个永无止境的循环,我每天的工作都是在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模式中度过,有时候想想很可笑也很悲哀,我没有任何能力去阻止什么,反正看见了就会要求整改,看不见的就只能顺其自然。毕竟路线这么长,这么多队伍,我一个人精力是有限的。

    有时候还要帮着一起瞒监理,因为很多水沟是有碎石垫层的,所以铺完碎石垫层之后我还得代表项目部通知监理拍照隐蔽工程验收。监理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基本来了就站在那拍照片,实际上很多的碎石就是面上撒了一层,底下都是泥巴。

    后来有一个包工头看我每天都是走路到处巡查,就把他驻地的一辆摩托车借给我骑。我就开始每天都骑着那辆破摩托车上下工地,我知道这个包工头也是为了取悦我,但确实也是方便了我不少。

    春天的雨缠缠绵绵,基本都是阴几天雨几天的,所以都是断断续续的上几天班歇几天,雨天不上工地就没日没夜的在项目部的房间里炸金花赌博。一开始只是雨天不上班的时候赌,后面发展到就是要上班时候的晚上也要赌,最后就是经济半小时,连吃完午饭午休的时间也不放过。整个人都是神魂颠倒,基本也无心上班,加上手气不好经常输钱,熬夜、抽烟、输钱后的懊恼等等,使我那段时间的精神状态非常差。神经系统也非常敏感,很暴躁也很爱发脾气,甚至有点极端思维。现在翻起我那时的QQ空间个人说说,看着那些莫名其妙无病呻吟的言语,感觉那时的自己真像个小丑。

    也许这就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吧,可那确又是曾经青春过往的象征,也许每一个青春岁月里都有犯浑的时候,庆幸的是有些人及时调整过来,有些人却越走越远,最终无法收场。

    其实那段时间除了熬夜赌博带给我的黑眼圈,更让我精神状态一蹶不振的是我的感情问题,这是一个永远也说不完的话题。在这里我不打算细说我曾经年少的感情问题,如果要说,我觉得可以重新开个帖子,发到别的版块,我的感情经历绝对算得上是跌宕起伏,连青春偶像剧也没有我的感情经历精彩。庆幸的是,我的感情虽然按照了青春偶像剧的揪心剧本情景演绎着,过程艰辛万苦,各种虐心,各种分分离离,好在最后也像偶像剧般破镜重圆,幸福美满。
    大家 咋对感情经历这么感兴趣呢? 以后随着时间推移 可能会带到一些
    搬回项目部之后最无法忍受的就是食堂伙食。项目部的伙食和原来三工区的伙食真是天壤之别。原来在三工区的时候,是纪哥管理后勤,经常会听从我们意见,纪哥也经常会督促黄大厨把菜炒好一点。搬回项目部后,纪哥不再管后勤了,他只负责开车接送我们上下工地。项目部的后勤分两大块,日常物资采购一部分是张敏负责管理,另一部分厨房柴米油盐酱醋伙食是由另一个人管理,这个人原来是给王总开车的,后来王总回省城后,他就留下来管理伙食买菜什么的。

    这个管理伙食买菜的是我所有工地生涯中最差也是最黑的一个人。他每天去买菜都捡着最便宜的买,不管是素菜还是荤菜,而且他特别喜欢买那个连一般地方百姓都不吃的东西,比如那个鸭肠,基本每天都有,黑呼呼的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看着就恶心,而这个鸭肠还每次都是作为主要的荤菜。厨房做饭的阿姨也是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太婆,做的饭菜每次看起来都是黑乎乎的,让人一点食欲也没有。每次下班回去,饿的晕头转向,看到桌上的饭菜毫无食欲,看着那鸭肠更是反胃。这个伙食一直这样,大家都忍着,又不好提意见,也没人管。那个鸭肠真的吃了几个月,直到我调离这个项目部。

    五月初的时候,一天下午四点多,我们都还在工地上热的满头大汗一身湿透。张敏突然通知所有人都立即赶回项目部,然后项目部统一安排车辆把大家拉到县城的照相馆,一问才知道是王总的命令,让这边所有的人都要在照相馆照一张一寸的工作照。

    到了照相馆,前面到的一批人都已经照完了。我看到张敏在给大家发衣服,一件浅蓝色的短袖衬衫,衬衫上面有公司的标志,然后在照相馆借了个领带,大家都是穿着刚发的新衬衫系着领带拍照。轮到我的时候连领带都不会打,捣鼓了很久才在照相老板的帮助下弄好领带衬衫。换上新的衬衫后我穿着极不舒服,浑身感觉很别扭,主要是从工地上被直接拉到照相馆,连脸都没有洗,头发上都是灰尘。我那个时候头发很长还带卷,每天在工地上奔波都懒得天天洗头,胡子也懒得刮。刚好那天已经隔了好几天没洗头发没刮胡子,所以整个人的形象非常之差。但是又只能强颜欢笑的坐着照相,那张证件照后来一直留存在公司,每次办什么证件的时候公司都是拿我那张照片去办理,看着真是惨不忍睹。直到现在我的很多证件都是用的那张照片。
    那个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把我们拉去照相,想着应该是王总有什么想法。过了几天王总回到工地上,在吃饭的时候说起,原来去年下半年王总就在省城新区的一个小区买了一套顶层的大复式楼,然后一直在装修,现在基本已经装修好了,准备作为我们在省城新的办公场所。原来的办公场所是租住在省城老城区一个小区里面。

    看得出来,自己的办公场所装修好了之后王总很高兴,见到我们每一个人都说,大家要好好努力,为公司发展壮大出力,公司给我们每一个技术管理人员在省城机关都留了办公桌。那时候真的一直在畅想,啥时候能回省城去办公那该多好。

    让我们去照一寸照的目的,一个是给我们每个人都做了工作牌在公司,然后也准备给我们每个人购买社保,那个时候王总的想法还是很长远的。他没有像其他包工头一样看着眼前这个工地赚到了钱就失去方向,也一直坚持着自己心中的梦想和计划。

    王总的思路是,虽然短暂性的和央企合作取得了较大的成功,但是不能被眼前的利益迷惑失去最初的梦想。王总一直想着做一个属于自己的企业,一个具有持续知名度的品牌企业,这一直是他的孜孜追求。原来项目上很多人称呼王总为王老板时,王总很生气,他会郑重其事的纠正别人的叫法,他说,我不是别的包工头只看着眼前的利益和钱,我要的是做一个企业,一个受人尊敬的企业,所以你们以后不要叫我王老板,你们叫我王经理或者王总都可以。
    王总一直期望能做一个受人尊敬的企业家,而不是人傻钱多的暴发户包工头。王总是我认识所有包工头里面最具有情怀和文采的人,文笔极佳口才极好。他一直想做一个现代化的大企业,却又一直依靠家族化的传统管理模式,他具有文人墨客般的诗情画意,却又有社会人士称兄道弟的乡土气息,也许每个人都具有两面性吧,也许每个人都在矛盾中生长,任何事物的本质都是矛盾。很多事情都是后知后觉,和王总接触多了之后才发现了他身上更多特点。

    五月中旬的时候,公司通知项目上所有的管理人员回公司参加员工大会。大家都很激动,又可以休假又可以回省城玩。到了省城,张敏早就已经在落脚的地方等我们。他提前几天就已经回去开始准备会务各项工作,包括参会人员的吃住等等。到了入住的宾馆,张敏给我们发房间卡,每两人一间。张敏告知大家,晚上自己解决晚餐自由活动,明天八点钟之前到达公司,八点半正式开会,他会在七点半到宾馆来带我们到公司。

    第二天开会每个人都需要发言,要结合自己进入公司后的工作岗位谈心得谈体会,谈公司发展和个人成长等等。这个早在项目部时就已经提前通知了大家写发言稿。我在项目上的时候就基本上已经写好了,写发言材料这玩意对于我来讲确实很容易,但我却很厌恶写这种文字,更厌恶说这些话语。

    直到现在,我也很讨厌开会,尤其是一些无聊之极的发言会议。千篇一律的发言稿,个个谎话连篇,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真做不到那种不要脸的虚荣,可有时候却又不能不硬着头皮说,讲完了连自己都觉得脸红。

    我和丘处机一个房间,他一到房间就坐在桌前抓着笔杆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写明天的发言材料。我看了下张敏给我们的会议议程安排,上午的议程就是我们这些普通员工发言,下午的议程开始基本上都是各领导讲话,然后还有个任命或表彰流程。趁着有时间,我跑去了省城的电脑城商场里面买了台笔记本电脑,是一台戴尔的笔记本,花了4500块钱。当时自己身上大概有万把块钱的积蓄,花4500块钱买笔记本电脑是我那时最大的一笔开销。但是我一点都没有犹豫,也早就想好了要买一台属于自己的电脑。

    因为我在工地上时就发现,如果没有自己的电脑,很多学习的资料文件,你无法存储,毕竟公司的电脑还是公共的,也不方便保存很多个人的资料。其实我想的更深次的问题是,我学了那么多资料或者自己也做了那么多的文件,如果有一天我辞职了,资料都存在了公司的电脑上面,那我岂不是啥都没捞到,所以我觉得一定要有自己的电脑。做的越多,积累到的资料就越多,学到的知识就会越多。
    第二天一大早在酒店吃好了早餐,张敏就来接我们去公司,几个车都跟在张敏后面。十几分钟后车辆行驶进了一个看起来非常大气高档的小区。停好车后跟着张敏来到公司,公司在小区中间一栋10层楼的顶楼。一出电梯就看到门口立着一块牌子,蒙着红布,我撩起看了看写着公司的名称,看样子今天还是公司揭牌乔迁的日子。进入房子,已经很多人在里面,有些是我不认识的,反正大家一见面就各自寒暄,屋里面人气充足显得格外热闹。大家都穿着公司发的定制浅蓝色衬衫,还系着那种看起来像业务员带的领带。

    整个房子的结构就是顶层的上下两层的大复式楼,总共大概有两百平米左右。楼下三室两厅两卫,楼上更大,有五室一厨一卫。那个时候王总大概花了100万不到买下了这套房子,折算下来应该是5000块钱一平米吧,现在那个小区的房价已经涨到了两万加的均价,当然那个房子王总一直没有卖,现在变成了公司员工在省城的宿舍。

    整个房子的结构和装修就是公司办公的风格,很多房间门口上都有牌子,总经理副总经理总工程师等等,楼下两个厅里面就是公共办公场所的卡座。我看其中一个房间门口挂着总经理的牌子,往里面探头看了看,果然是王总在里面和几个人在谈话,我喊了声王总和他打招呼,王总看到我很开心的说,哦小李来了,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公司的黄总,这是谭总,这是刘总,然后王总向几个老总介绍我,我一一和几个老总打招呼后就退出房间。

    我走到二楼仔细瞧了瞧,二楼过道的墙上贴了很多的标语,好像很多民营企业尤其是刚创业的企业都喜欢在公司贴一些激励人心或者高大上的宣传标语。我记得很清楚,我们公司当时墙上贴着的几行标语是:

    发展愿景:做G省最优秀的制梁企业;央企优秀的合作伙伴;

    发展目标:拥有先进生产力,资产稳健增长,五十年以上持续发展;

    社会责任:为国家多缴税收,不断提高员工的工作与生活质量,回报股东长远利益等等;

    8点半的时候,张敏在楼下大喊,开会了开会了。大家都陆陆续续进入一个狭长的房间,里面摆着一张长长的会议桌,边上还摆了很多的塑料椅子。公司的领导和资历更老的一些人都坐在会议桌前,我们这些年轻技术员就都坐在后面的塑料椅子上,看起来会议室显得很拥挤,里面的人要出来上个厕所都要我们坐在后排的人站起来。

    会议开始前由王总进行了一场简单的开场白,介绍了一下公司其他几位主要的领导,因为很多像我一样后面进来的员工都不认识他们。会议由熊书记主持,可能看着我们这些年轻技术员都有点紧张,气氛也有点沉闷,熊书记发挥了他的优势,讲了几句幽默的话语活跃气氛,让会场稍微轻松点。

    会议开始后,就是江伐、刘瞬立、我、丘处机、张辉、吴哥、德哥及其他几个人一一做发言。大家都是对着稿子念,尽管发言文字不一样,但大致的内容都是千篇一律。我完全已经忘记了自己说了什么,我就记得我们都讲完以后是刘总和谭总讲了话,然后谭总讲话的时候特意提到了我的发言,说我发言中气足,声音洪亮,讲话大气,说每个人发言就要像我这样声音洪亮有气势。

    等刘总和谭总讲完话之后就到中午了,会议告一段落,在小区附近的饭店大家简单的解决了午餐后又返回公司休息,下午两点钟接着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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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31 22:29:17  更:2021-07-31 22:3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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