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天地] 《问鼎》一个跨国IT公司销售员到副总裁的历程[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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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场天地]《问鼎》一个跨国IT公司销售员到副总裁的历程[第2页]

作者:幽梦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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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霍力接到马处长的电话，通知下午两点去做交流。霍力连午饭也没心吃，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排练着演讲的内容，揣摩着用词。几乎对所有能想到的客户提问，都准备了足以令人信服的解答。
    下午，霍力和戴博士提前半小时来到了会议室。他们把公司介绍材料事先做成文件夹，预先摆在每个参会人的桌前。
    一会儿，会议室里陆陆续续来了五六个人。在马处长的介绍下，霍力和戴博士和大家交换了名片。霍力得知，那个坐在中间的就是他要重点关注的王副行长，他是参会的最高领导。其他的还有业务部的主任和两名科技处的科长。
    在马处长的主持下，交流会开始了。戴博士首先介绍了史蒂夫公司的历史和部分成功的案例。霍力随后开始了他的产品介绍。
    “我想提出一个问题。”霍力的开场，立刻吸引了大家的主意。
    “我知道，我们行的数据打印量大，时间要求又很紧。只要打印机启动起来，一般中间是不停的。诸位，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的打印机大量连续高速打印，会不会产生过热现象？如果因此造成零件损坏，每停一次，等待维修，耽误了打印，会给我们的业务带来什么后果？”霍力把目光投在负责网络和设施建设的王行长脸上。
    “如果是那样，银行的业务就可能停顿，客户轻则会投诉，重了还会要求赔偿损失。后果我们无法估量的。”业务部主任抢先说。王行长点点头。
    “所以，打印设备能可靠地连续高速运行对你们很重要。大家不难理解影响设备连续运行的关键因素是设备中关键部件的结构和选材，尤其是处在高温下。”
    “其实关键的部件就在这儿。”霍力手里托着个金属部件的样品，给大家看。“如果这个部件的寿命长，就会减少down机带来的损失。”霍力说着一手拿出一支打火机，另一只手同时拿着一只橡胶皮筋和一只金属的回形针。大家不知道霍力要做什么，都瞪大眼睛看。霍力点燃了打火机，去烧皮筋和回形针。皮筋的一段很快燃烧成了灰烬，而回形针还完好无损。霍力把燃烧后的两样东西，放在桌上，接着又一手举着样品，一手指着对大家说：
    “史蒂夫公司的部件是全金属结构，因此可以耐高温，所以持续工作的寿命长。能帮您减少down机次数，也就减少了损失，为行节约了更多维修成本。”说着，又拿出几张其他银行相似应用的照片，给大家传看。
    大家听了都纷纷点头。王行长还特别站起来仔细端详样品。霍力不失时机地将样品搬过去，凑近他，特别为他演示。霍力又拿起打火机，在样品上烧，霍力摸了摸发烫的样品，样品是全金属的，当然毫发无损。又递给一位科长，科长摸了一下，忽然换了个话题问：“那你们的零件更换是否简便？王海公司的产品，维修起来就得总花上半天时间。”霍力听后，心里暗暗庆幸，多亏他提了这个问题，恰好给霍力提了醒，维修方便是史蒂夫的强项。霍力心想，是不是马处长仔细看过资料，又特意和下属讨论过，才特别提出来的吧? 于是，朝马处长和那位科长一笑，接着说：
    “史蒂夫的产品维修操作非常简便。通常情况，只需更换一个部件。普通人只需要培训十分钟，即可。” 见大家都集中注意力朝这边看，霍力就边说边做，动作干净利落地演示维修全过程。大家看完，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满意地点点头。随后，霍力和戴博士又相继回答了他们提出的几个问题，会议接近了尾声。
    王行长忽然问：“你们的价格比希罗如何？”问得正是史蒂夫的弱点。德国生产成本高，霍力的产品通常要比对手高出20%。霍力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他本不希望在会上谈到价格。但是，又不得不谈，就说：
    “您可以看到，我们产品的材料和加工工艺有很大不同。因此，价格差异是显而易见的。根据你们的应用，虽然也可以勉强选别的产品，但是，如果选我们的产品会更长寿，维修更容易，最终会更为您省钱。从长远的效果来看，我们产品的投入产出比更高，对您会更有利。因此，主要看您是否只在意这次的采购成本，还是注重综合的投资回报率……”霍力还要继续说的时候，王副行长打断了他：“请直接告诉我你们的价格，价格是我们考虑的要素。”霍力看对方态度变得强硬，不好再拖，就说：
    “可能会贵一些，但是具体的金额，我需要和德国总部的技术部门联系，很快就会清楚。请问我们最晚能到什么时候，向你们提供这个价格？”
    “当然是马上，越快越好。”王副行长说。
    “那好，我们会抓紧，德国总部的工程师通常需要一周时间。”霍力故意拉长了报价时间，试探对方。戴博士正要更正霍力，却被霍力用目光止住。
    “那可不行，我们马上就要决定。”王副行长显得有点着急。手交叉抱在胸前，故意不看霍力，转头看着马处长，那眼神像是说：“你们看，这家公司行动多慢，不符合我们的要求。”
    看到王副行长着急，霍力心里暗喜，这是客户感兴趣的表现，马上问：“为什么你们那么要得急呢？”
    马处长见霍力没完没了地问问题，也替霍力着急，马上接过话说：“行里正在改革，我们要抢在上半年清产核资前完成设备采购！”
    霍力点点头。霍力刚才用了试探性的提问，如果客户真的着急的话，就表明他们已经初步认可了史蒂夫的产品性能。但霍力还必须确定客户下一步的计划，他希望促使客户自己说出来。
    霍力拿出手机，翻出日历，装作在看，又问：“那你们愿意支付空运的费用吗？因为，对于这种有特殊要求的设备，公司的交货期至少要三十天，我觉得船运恐怕来不及了。”
    “那你需要和商务部谈，我们会把要求告诉他们。”王副行长没有直接回答，而有些不耐烦地说。
    霍力心里又添了几分兴奋，如果能和商务部谈交货的问题，项目就差不多有眉目了！霍力尽量掩饰着内心的兴奋。看到王副行长在看表，霍力觉得不能再提问了，就顺着对方说：“既然领导有要求，我们再难也会努力去做。我晚上就和德国联系，争取最快时间答复您。有关技术方面，您几位还有问题吗？”霍力希望收尾了。
    马处长先在王副行长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就最后总结说：“我们还需要再研究，研究。我们感谢你们提到了高温问题，请先按我们的要求报价吧。”说着起身送客。霍力跟在戴博士身后，和与会者一一告别。到门外的时候，又和马处长寒暄了几句才走。霍力才走了半小时，王海一行三人，也走进了会议室，开始和客户的交流。那是马处长不想让同事觉得自己偏袒史蒂夫，而特地安排的。可是，霍力他们还是抢先交流了，这样让客户们已经先入为主了。
    在回宾馆了路上，戴博士问霍力：“德国可以很快报价，你为什么说要一周？”
    “这样可以试探客户的诚意和他们的日程安排。”霍力说。见戴博士对交货期的问题还有些不解，就又解释说：“我的问题是想知道下一步我们还会和谁打交道。”戴博士恍然大悟，销售提问原来是需要技巧和斟酌的，就又问：
    “你觉得咱们下一步怎么办？要不要会会那个王行长？”

好的，已经发了，感谢关注！

    霍力说：“我觉得王副行长的职位高，能见自然好。不过，他可能更关心全行的业务和运营成本，而不是技术细节。技术上他会听马处的意见，可能不愿意单独见我们。我刚才离开之前，问过马处，他告诉我商务部负责这个项目的人叫小丁，我觉得倒是应该见见他。另外，我们应该听听马处长对今天交流会的意见，以便确定怎么报价。”
    “好，今晚我们分头活动，你去联系马处长，问问交流会的结果。我去找小丁，怎么样？”戴博士问。霍力没想到戴博士要主动出击，马上说：
    “好！”
    霍力也试着和王副行长约了一下，以表示礼貌。果然王副行长，推说工作忙，让霍力和马处长联系。马处长在电话里告诉霍力，王副行长对史蒂夫的产品基本认可，但觉得希罗的方案也能接受，最后的关键落到了价格！王副行长说如果价格相差不多，就会选择史蒂夫。马处长又说现在已经全部交给商务部处理了，出于公平，商务部会要求霍力和王海同时做一轮报价。马处长最后向霍力交代，他该做得都做了，希望霍力成功。霍力连声说，感激，感激。
    晚上，戴博士也回来了。霍力把自己这边的情况和戴博士说了，又问他商务部小丁的情况。戴博士告诉霍力，小丁暗示要好处。霍力正要细问，戴博士看了看表，说要赶紧和德国的技术部联系，沟通技术参数，顺便会提给好处的事，等总部指示后，再谈，说完，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从天津回到北京的第二天，德国总部才把报价传来。戴博士告诉霍力，这次的价格是史蒂夫有史以来给出的最大折扣，霍力看了看价格，觉得虽然希罗的价格可能还会低些，但两家差距不大，心里踏实了许多。戴博士却战战兢兢的，他知道报价只有一轮，史蒂夫只有这最后的机会，他忐忑不安地把总部的报价，连同额外增加的到德国培训的机会，一同发了过去。过后，戴博士又亲自打电话给小丁，特别强调会单独安排小丁去德国和欧洲相关的客户那里培训。
    第二天一早，小丁忽然打来电话，说史蒂夫公司的价格远远高于希罗，按一轮报价规则，本来应该已经输了。但是，小丁出于好意，想帮史蒂夫，于是，再多给史蒂夫和希罗一次报价机会。说如果史蒂夫不降价，就会丢掉这个项目。小丁的来电，让霍力和戴博士一时摸不着了头脑。
    霍力不停地在楼道里踱来踱去，想找支烟抽，怎奈办公室里谁也没有。他想来想去，觉得小丁话里有诈。马处长说过，只给双方一轮报价机会，为什么小丁还要加了一轮呢？这样，希罗也可以借机调价，小丁怎么说单单为帮史蒂夫呢？霍力和小丁不沾亲带故，凭什么帮史蒂夫，这不是犯了采购的大忌吗？显然是假话。现在，两家的价格都到了底，都不可能再降价。即使小丁觉得史蒂夫的好处不够，但是，王海那边的空间也很有限。史蒂夫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霍力把自己的分析告诉了戴博士，戴博士却将信将疑，打算再请示史蒂夫。傍晚，又给小丁打去了电话，答应多给小丁安排一个到德国培训的名额。还按霍力的意思，向小丁要关于要求厂家再次报价的书面通知。小丁在电话里支支吾吾的，始终不提书面通知。聊了半天，小丁终于亮出底牌，说他对出国培训不感兴趣。戴博士马上明白了，推说要和德国老板商量，要等等才能答复他。小丁给霍力和戴博士出了一道难题，再报什么价格？再给多少好处？才能确保赢单呢？

    晚上，霍力和戴博士谁也没打算下班，俩人在办公室里，反复推敲。霍力站在玻璃窗前，忽然转过身，对戴博士说：“我看情况可能是这样，小丁得到了科技处的授意，如果咱们的价格比希罗高出不多，就选我们。小丁接到两家的报价以后，我肯定，咱们的价格接近了希罗，应该赢了。但是，小丁对我们给的好处并不满意。就隐瞒了情况，打算多搞一轮报价，趁机给供应商施压，显示自己重要，以得到更多的好处。”
    “我不这么看！希罗会不会孤注一掷，再报个低价，那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呀！”戴博士说。
    “我知道王海在价格上也没余地了，希罗也并不是一家靠低价取胜的公司。再有，小丁在决策上，并非关键角色。只报一轮价又是事先说好的，小丁这样做是违规的，纸里包不住火，他肯定心虚，又急着把好处要到。我觉得你可以再和小丁谈谈，了解他要多少，尽量不得罪他，再讨价还价，借机拖他两天，情况可能就变了，反正马处长急着用设备，小丁也不敢怠慢，我们再见机行事。”霍力说。戴博士听了却没说话，他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第二天一大早，戴博士关上自己办公室的门，慢慢拿起电话，拨通了小丁的手机：
    “小丁，我是史蒂夫的首席代表，老戴呀！你说话方便吗？”
    “您好，戴博士，请讲。”
    “感谢你帮我们的忙啊！霍力和我汇报了一下你的要求。但是，还不很清楚，我想和你亲自确认一下，你不用客气，尽管提吧！”
    “您既然这么说，我也就不客气了。如果我不帮忙，王海他们的价格低，你们早就输了。他们能答应我更好的条件，但是，我还是觉得你们的产品更可靠，所以，希望你们赢。我是真心的为你们努力了，您说呢？”
    “明白，那你就谈吧，没关系，我想我们能尽力满足。”
    “我要四台BMG的笔记本电脑。”
    “你要什么配置的？”
    “尽可能高吧，我想每台价值应该在两万以上吧。”
    戴博士迟疑了一下，说：“好好，那什么时候我们能去签合同。”
    “呵呵，戴博士不愧是个学者，不像生意人，您说呢？”
    “明白，明白！好，我们马上准备电脑。”戴博士把电话的免提关了，又按了一下手中的录音笔，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一会儿，又拿起电话，打给小丁：
    “小丁，还是我，实在不好意思……”
    “怎么啦？”小丁急切地问。
    “对不起，刚才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霍力在旁边，没想到他把你的电话录了音！你原谅他年轻，他也是不得已，你听……”戴博士对着话筒，按下放音键，录音笔里，传出了小丁的声音。
    “你想干什么？……”小丁的声音略带颤抖。
    “我想请你接着帮我们把好事做到底，谢谢你！”戴博士一字一字地说得很慢，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第二天下午，戴博士接到小丁打来电话，通知他华信银行已经决定与史蒂夫公司合作。戴博士放下电话，脸上堆满了成功的笑。霍力在外间，早就竖着耳朵听着，知道是合同拿下了，正纳闷儿：怎么会这么快？马上起身跑到戴博士的办公室，戴博士从椅子上站起来，提了提松松垮垮的裤子，凑过来，自豪地把事情的经过对霍力说了一遍。
    “嘶…”霍力听了，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一皱。小丁没等报价，就这么快就做出了反应，验证了自己的推断。实际在此之前，史蒂夫已经奠定胜局。小丁不过是虚晃一枪，想多捞点实惠罢了。让戴博士这一逼，才赶紧收了手。但是，霍力认为这简直是涸泽而渔！本来是可以通过周旋和还价，达到双赢。但是，现在得罪了小丁，也就是得罪了客户，今后还怎么再和小丁合作呢？甚至和华信银行的业务也有可能终结，要是传到其他的客户那儿，谁还敢和史蒂夫再做生意呢？霍力觉得这是他做过的最难看的订单，他觉得赢得郁闷，心里怪戴博士太性急。
    “怎么，赢了单子你还不高兴？要不是我这个电话，恐怕还赢不了呢！”看到霍力闷闷不乐的样子，戴博士诧异地说。
    霍力手挠了挠脑门儿，不知说什么好，想了想，对戴博士说：
    “您要不要让总部考虑给小丁买笔记本电脑呢？”
    “那是行贿，在德国是肯定不容许的！”
    “这还用说，不光德国，哪都不允许！但是，可以算项目的设备，一起带来嘛！或者通过代理商……”霍力说。
    “你算了吧!”戴博士打断了霍力。“你知道咱们的利润多薄吗？不要说史蒂夫，我就不会答应的！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那小丁的感觉一定不好，以后，咱们别想再和他们合作了。”
    “你说严重了吧！感觉不好又能怎样？他感觉好，我感觉就不好了！像他这样的客户，不合作也罢。”戴博士干脆的回答，让霍力才发觉，戴博士的心还真够狠的。


    陈行长的新情人

    夜晚，美国赌城拉斯维加斯Mandalay Bay 酒店的豪华客房中，华信银行的行长陈柏，正躺在床上手里拿遥控器，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对面的液晶大屏幕，那儿正在播放的一部几年前拍的中国电视剧。这不是美国的电视节目，而是陈柏的新女朋友，范小茵特地随身为陈柏带着的DVD。在这家酒店的客房，每间都有DVD机。那部不怎么出名的电视剧，早就被国内的观众遗忘，而女主角就是范小茵。
    范小茵虽然面容姣好，但演技平平，近来也没有什么片约。来美国，她是第一次。听陈柏说要带她来拉斯维加斯，当然十分兴奋。那些建筑物和挥金如土的赌客，都让她眼界大开。白天，在拉斯维加斯的街上游逛的时候，她看花了眼，这儿也新鲜，那也奇特，指着一家饭店的对陈柏说：“你瞧！那家饭店前面还有过山车呢！那叫什么饭店呀！”
    “你自己看啊！”陈柏指着饭店楼顶的一行英文说。
    “我看不懂啊!”范小茵挽着陈柏的胳膊，撒娇地说。
    “那旁边不是还有个自由女神的塑像，再猜猜。”范小茵还是遥遥头。“是纽约饭店。”
    “噢！嗨！那还有埃菲尔铁塔呢！”范小茵指着远处喊着。
    “那是巴黎饭店！”
    “你都知道啊！”
    “来过多少次了！” 对范小茵新鲜的事儿，陈柏早已熟视无睹。
    范小茵不无感慨地说：“我终于知道什么叫纸醉金迷了！”“纸醉金迷”形容得恰当，这对仅有职高文化的范小茵已实属不易。
    “明天让老王接着陪你，我还有正事儿。”
    “不嘛，我就要你陪……”
    “乖，啊！”陈柏一皱眉。

    此时，范小茵在浴室里喊陈柏：“亲爱的，你在干嘛？”
    “看你的电视剧！”陈柏应了一句。不一会儿，范小茵穿着雪白的浴袍，摘了浴帽，光着脚，小跑着过来，一下跳上床，偎依在陈柏的身边。
    “好看吗，我都老了吧？”
    “哪呀，我才老了呢。”
    “不老，我喜欢你这样成熟的男人。感谢上帝，让我认识了你。” 说着，双臂搂住陈柏，头往陈柏的怀里一钻。
    “不是上帝，是张子岳。”陈柏手抚摸着胸前，范小茵那散发着雅诗兰黛香水味的卷发，提醒着范小茵。
    “嗯。”范小茵点点头。
    “希望你将来我不要看上儿子，他比你还大5岁呢！”
    “讨厌，你尽瞎说，真坏！” 范小茵说着，用手轻轻锤了一下陈柏，把又白，又长的大腿，搭在陈柏的身上。接着说：“那个老王安排的真周到，从那天接机，到现在都一个礼拜了，你白天忙着谈事儿的时候，都是他陪着我，跑前跑后的，教我怎么赌钱。还替我买这买那，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啦，他说他是你的朋友派来照顾咱们的，是吗？”
    “对呀！”
    “是什么朋友，这么好！”范小茵偷着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那块小巧精致的镶钻伯爵女表。那是昨天老王送给她的。范小茵文化不高，名牌倒是精通，她知道那表不便宜，怕陈柏知道了节外生枝，就偷偷收下了，陈柏不提，她也不打算说。
    “这个你不用知道。”陈柏说。
    “对我还有秘密啊！你放心，你是我的心肝，我不会那么傻，跟别人讲的，说吧。”
    “不用，就是不用。”陈柏一下加重了语气。
    “好吓人啊！好了，好了，我不问了，睡吧，我的好老公！”范小茵说着，关调了卧室的灯，开始吻陈柏的前胸，手也慢慢地在陈柏身上游走，陈柏这时已无心再看电视，抚摸着范小茵光滑的肩膀，他的喘气声变得越来越粗…
    这时，在正对着床上的天花板里，一只隐藏的摄像头，早已经开始录像了。

    作者：zpczp  回复日期：2008-9-10  11:50:57
        谢谢您给我的邮件，不过这个结果也太单调了点哟，呵呵。一般来说这样大的case，可能王海他们也发展了内线，说不定桌面下的工作都做到副行长或者科技处处长那里去了，所以这个case上面就绝少点这方面的写作，都感觉是桌面上的正式谈判。其实这样一些花钱不是花自己钱的项目，主要就是要权衡这些决策者们个人的需求，加上产品品质又好来赢得单子！
    ======================================================
    不错，这个case的赢点是性价比，是最简单的销售模式。这个case 在整个小说里是最简单的。也许是写作的限制，我把后面设计的，一个比一个复杂，最后是个大的，请慢慢看。

    我个人的观点是实战销售中，不能只追求用最复杂的销售方式，接触客户。就像逛街饿了，没必要吃鲍鱼一样。投入不要多，也不要少，只要合适就好。天津case尽管金额高，但是模式简单。关键决策者是马处长，重视技术和质量，靠这点搞定他就够了。
    另外，要用翻盘的策略，即抓住竞争对手的弱项，而且是客户先前忽略的，尽量拖时间，找机会渗透。

    9 祸从天降

    这天下午，霍力刚回到办公室，就听见戴博士正在用德语打电话，才想坐下，戴博士却叫霍力去接电话。原来是史蒂夫，霍力诚惶诚恐地接过电话。史蒂夫向霍力表示祝贺。霍力受宠若惊，连连表示一定会再接再厉，签到更多的订单。霍力得到史蒂夫的肯定，兴奋得半天都平静不下来。他更相信那条谚语：“A big fish in a small poor is better than a big fish in a big poor.”（大鱼在小池塘比在大池塘好。）中国人则习惯说：“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戴博士在一旁听着霍力和史蒂夫通话，可没霍力那么兴奋，脸绷着，一身不吭地打电脑。
    老板的赏识，让霍力越发积极。接下的三个月，霍力连连取胜，合同额竟然赶上史蒂夫中国去年总收入的一半！不久，霍力听希罗的好友小钱说，王海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新来的美国老板麦克开除了！霍力想：会不会是因为丢了华信呢？这消息让霍力着实出了一口恶气。
    七月的太阳，一早起来就追着人，让人热得烦躁。戴博士近来的心情也很烦。国内的几个Sales，包括的他的小舅子，小赵也总是围着霍力跑业务，Sales们和自己的联系越来越少。戴博士觉得风头被霍力抢了，本想控制一下，又怕做过了，影响业务，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心里憋闷，又有苦说不出。戴太太早察觉了先生的情绪，知道他言语木讷，就打算亲自出面，找霍力谈谈，施点颜色给他。这几天，戴太太煞费苦心地琢磨，反复盘算着，想好了要对霍力说的话。早晨一来，她就坐在座位上，一边装作看报纸，一边用余光扫着霍力的举动，等着合适的时机。
    霍力一上午都在打电话。直到了中午，戴太太才抓住吃午饭的当口儿，坐在霍力的旁边。闲聊了几句之后，戴太太就开始旁敲侧击了：
    “我和老戴年纪也不小了，史蒂夫看重的就是老戴的忠诚。我们这辈子就打算献给史蒂夫公司了。我们不像你，血气方刚的，有好多机会，又不是非史蒂夫不可。”那弦外之音是说：“大老板赏识我们，不是你。你撼不动我们的根基！你要是不明白，就滚蛋！”好多受过教育的人，小时候遣词造句的功夫扎实，全是为等人大了用来对他人口诛笔伐，好让自己高雅到骂人都不带脏字，杀人也不见血！
    霍力嘴角动了动，仍然低头吃饭。把戴太太这不阴不阳的句子，放在心里仔细咀嚼，揣摩意思。渐渐地，气往上涌，心里骂着：“你算什么东西，配和我这样讲话？总部对我的任命，你们也不提，现在又想挤兑我走？哼，没门，咱们走着瞧！”
    霍力没等她继续说，就推说下午有客户要来，需要提前准备，就起身先离开了餐厅。戴太太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霍力是个不甘示弱的人，她的话不但没吓住霍力，反而激化了矛盾，埋下了祸根。
    这天，又到了周一，因为要开早会，霍力来得很早，见戴博士的办公室的门向往常一样开着，就走进接打开窗子通风。忽然发现传真机上，还留着一封手写的传真，样子像刚刚收到，还没有人读过。霍力拿起来一看，传真上是手写的德文，霍力虽然不懂，但是还是认得史蒂夫的签名。虽然史蒂夫是家IT公司，但是史蒂夫本人一直不习惯用电脑发e-mail，他经常用手写的方式和传真与公司内的同事交流。对看惯了冷冷冰冰的键盘文字的经理们来说，有种见信如见人的亲切感。
    霍力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见时间还早，戴博士还要等一会才来，就从书柜里找到一本德汉词典，试着翻译。很快的，大致内容出来了：
    亲爱的戴博士：您好！
    近来中国业务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但是，也有个别销售员的业绩依然欠佳，而且不讲纪律。为了进一步发展，我想请您认真考虑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这里想和您谈谈我的建议：我希望将来由霍力主要负责产品的市场开发。您则将负责技术支持和其他日常管理工作，包括员工的业绩和纪律。但是，霍力仍然向您汇报，不知您的意见如何？
    如果您有任何问题，请勿迟疑，可随时与本人联系。
    致以最美好的祝愿！
    史蒂夫

    霍力想：如果按传真上讲的，他将负责中国的全部业务开发工作。他简直不相信那内容是真的，又反复确认了一遍，直到确信无疑后，把传真按在嘴唇上，深深地吻了一下，心想：功夫不负有心人啊，终于等到了真正出头的这一天了！手里捧着那封传真，眼泪差点要流下来。
     霍力恋恋不舍地把传真又重新放回到传真机上，摆出没被看过的样子，走回外间。霍力打开窗户，一股新鲜的空气飘进房间。窗外柳树上的小鸟好像是早读的孩子，一群群地坐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霍力回到自己那靠门的座位上，手里举着报纸，却什么也看不进去。心里盼望戴博士能尽快读到那封传真。
     楼到里传来了脚步声，是戴博士来了。戴博士和霍力打了个招呼就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霍力看不到里屋的情况，心里想象着：戴博士现在一定发现了那份传真，然后，他一定在看。忽然，戴博士把门关上了。里面一点声音都听不见。戴太太还没到，她来得一向晚，小刘和小赵都早来了，霍力边和他们说笑着，边等戴博士开早会。可是，戴博士还是没出来。小赵他们知道戴博士可能有事，也不敢去催。
     过了好一会儿，戴博士才一脸严肃的开了门。大家见戴博士脸色难看，都马上安静了。戴博士对外屋的三个人说：“今天我有事，会就不开了。不过，我还是强调一下，最近这三个月，虽然有了一些业绩，但是史蒂夫先生并不满意。他还特别提到小刘一直没有业绩。
     “小刘，我，我警告你啊！如果下个月还没有订单，上班再玩电脑，我，我就开除你！”
     戴博士有点口吃，霍力知道他一紧张就犯这毛病。戴博士打算大义灭亲，威胁要开除小刘，已经不止一次了，霍力猜戴博士这次可能是认真的，他一定不会因为小刘而耽误自己在史蒂夫的前程。霍力心里偷偷地笑：一定是传真起了作用吧！
     戴博士说完，走回屋，又把门关上了。小刘看了看霍力，霍力朝他同情地耸了耸肩膀，又瞥了一下嘴，没说话。意思好像是说：他的领导方式真简单，除了威胁开除，就不会来点别的？霍力觉得现在也许是拉拢小刘靠近自己的机会。
     晚上刚下班，霍力就拉上小刘和小赵一起去宾馆门口的一家餐厅，说自己签了好几单，要请客。霍力想着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开始了，心里高兴，点了几个特色菜。小赵正准备要啤酒，霍力拦住了，特地点了一瓶五粮液。菜刚一上，霍力就连着和他俩干了几杯。可能是喝得太猛，脚下竟有点发飘，胆子也大了，对着小刘大声说：
     “小刘，我早知道你和戴博士是亲戚，你相信他会开除你吗？”
     小刘听了先是一怔，看了看小赵，心说：一定是他走漏的消息。小赵装作没听见，低头夹菜。小刘眼珠一转，说：
     “我和他算什么亲戚呀！八根杆子连在一起，才勉强够着。我知道他在德国人那儿说话没分量，帮不上我的忙。您现在这么火，我愿意多和您学习，今后全靠您关照啦！”小刘拿过酒瓶，给霍力倒酒。
     “呵呵，你真会说话！”
     霍力感到自己比刚来的时候有了影响力，但还觉得不够，就又说：
     “总部很快就要有新的工作安排。以后，我带着你干就是了！”
     小刘正在吃菜，听了霍力的话，嘴张着，好奇地看着霍力问：
     “什么新安排？”小赵也抬起头看着霍力。
     “你们知道的，以前老板对中国的情况一直不满。史蒂夫希望把全部业务开发的工作都交给我负责。”
     “那戴博士呢？”小刘吃了一惊，赶忙问。
     霍力一仰脖儿，又把杯子里的酒干了，略带醉意地一摸嘴儿说：
     “戴博士只管技术支持和日常管理。”
     小刘将信将疑，手里拿着酒杯，眼睛一会儿看看霍力，一会儿又看看桌上吃剩的饭菜，像是寻思着什么。忽然抓起手机，起身说要去洗手间。
     小赵见只剩下自己和霍力，就举起手中的酒杯：“恭喜霍经理，请您以后多关照。”
     “谢谢！好的，好的！”霍力也拿起酒杯和小赵碰了一下。一会儿，小刘回来了，霍力见他闷不作声地没什么反应，就端着酒杯朝向小刘说：
     “小刘，在外企是只认单子，不认人。你和戴博士虽然是亲戚，但是你如果表现不好，他也会开除你。他那是也不得已呀，他得自保呀！不过，以后你不用担心了，只要你愿意，我会帮你，你的业绩一定会上去的！来干一杯。”霍力说着，咕咚，又干了一杯。
     小刘满脸堆笑地说：“多谢提携，恭喜您，恭喜您！”随着，他举起酒杯，趁霍力不注意，只轻轻也抿了一口。
     忽然，霍力的手机响了，霍力一看是戴博士。
     “霍力我有事找你商量，你能到办公室来一趟吗？”霍力心想一定是谈传真的事吧。忙说：“好好，我就在附近吃饭，您稍等，我马上就回去。”
     霍力有些踉跄地回到办公室，一进门，戴博士就阴沉着脸问：“你手上还有什么项目吗？”
     霍力觉得很奇怪，酒醒了一半，就问：“怎么啦？”
     “我想让你把手上的机会都拿出来，大家一起跑，这样快些。”
     戴博士冷冷地说。霍力没想到戴博士这么直接，就说：
     “您也知道，前一段我连着就拿了几个大单，以前的机会都跟完了。我正准备再继续开发呢。”
     “不会吧？史蒂夫高薪请你来，就是为公司拿订单的，你还是照实说吧！”戴博士的口吻像是审讯。
     霍力觉得戴博士的话听起来很不舒服，虽然脚下发轻，但心里明白，冲着戴博士苦笑着说：“老板，真的没有了。”
     戴博士默默地看着霍力，也不说话，就这么和霍力磨，一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样子，过了足有一分钟。霍力知道戴博士的韧劲儿上来了，以自己性子，可磨不过戴博士，霍力就像被一块吃剩的口香糖粘着了，撕扯不开。
     “您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出去了。” 霍力说着就往外走。戴博士有些怒了，好像有话想说，但是嘴巴动了动，却没说出来，默默地看着霍力离开自己的办公室。
     第二天一早，霍力看到停车场上那辆带公司标志的白色桑塔纳孤零零地停在那，心里纳闷：“今天真是好奇怪，戴博士在那么来得这么早？”
     北京比德国的时间晚七小时，戴博士要联络事情，总习惯走得晚，来得也晚。戴博士办公室的玻璃门开着一道缝，霍力想和他打个招呼，一推，里面没人。桌上的文件杂乱无章。
     “人呢？”霍力退回到外屋座位上，心里觉得纳闷。
     忽然，楼道里由远及近，传来了杂乱，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有很多人。咣当一声，办公室的门开了，狠狠地撞在门旁的墙上。一脸铁青的戴博士闯了进来了，冲到霍力面前，手指着霍力，气愤地喊道：
     “你被开除了！马上离开办公室！”一边说，一边身体在不停的抖动着。镜片后，细成一道缝的眼睛，紧张地不停眨动。

    作者：爱情端口  回复日期：2008-9-10  23:00:44
        我也看上瘾了，恨不得一口气看完，楼主可否发一份过来先睹为快啊！
        sc8y@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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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大家支持！我打算以后发得快些，以满足大家的期望。
    至于发出全稿，我是这么看的：以前的写书方式是闭门造车，现在有了网络，可以边交流，边创作了。以前试着贴过，有好评，也有不少拍砖的。但是，这种连载的形式，读者和作者都可以从一些回帖中受到不少启发，得到不少意见和指正，受益匪浅，现在就是根据一些意见，部分改过的内容。
    个人认为，大家边看，边交流意见，是一种好方式。即共享心得，又结交朋友，比一个人闷着看书好。也可以，把作品改得让大家，更爱看。
    所以，请大家继续支持，难得网上一吐真言，没有愚蠢的回帖，甚至拍砖，也都欢迎！

    霍力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情景惊呆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戴博士。没等霍力明白，戴博士已经上来拉他的胳膊了。霍力本能地向一退，大声说：
    “干什么！你为什么呀？”
    “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明白！”
    “我不明白！”霍力几乎喊了出来。戴博士不再说了，继续把霍力朝门外拉。
    “你没有这个权力，我是史蒂夫招来的！”霍力用力一甩戴博士的手，顿时感觉血往上涌，心脏怦怦狂跳。
    “我怎么没有权利？我是你的老板！” 戴博士边说，边拽。又对门外的人吼道：
    “就是他！已经被公司开除了，你们请他出去！”
    这时，霍力才发现，房间门口还站着两个穿制服的宾馆保安。他们上来就要托霍力，霍力急忙伸手抢桌上的文件和笔记本。
    戴博士急了：“不准带走！任何东西都不能带走！”说着扑上来，撞开霍力，身体挡在桌子前，一边堵住了霍力的去路，一边把霍力朝门外推。
    戴博士粗鲁的举动，大大超乎霍力的想象。霍力的心好像突然一下堵住了喉咙，话也说不出来了，不顾一切地和戴博士撕扯起来。可是，两名保安身强力壮，很快就把霍力连拉带托，推出了办公室。门“砰”的一声关上，又“咔嚓”一声被从里面锁死了。听到响动，楼道里早就站着十几个人出来看热闹的人。霍力被两名保安架着，一直带到宾馆的保卫处。
    进了保卫处，有个稍胖，年级大一点的保安，看样子像是个头，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惊魂未定，脸色惨白了的小伙子。他先让霍力坐下，顺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副手铐，放在桌上。那举动既像是告诉霍力，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又像是警告霍力别再轻举妄动。
    “居然，还准备了手铐?！”霍力心说。边摇头，边喘着粗气，鼻翼一张一合的。衬衫领尖的扣子，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撕裂的小口，领带松松的斜挂在领口，皮鞋上杂乱的脚印，记录着刚才冲突的激烈程度。
    “小伙儿，消消气儿，犯什么错啦？老板为什么要开除你呀？”那位领头模样的保安边问，边递过一支烟。霍力把对方递烟的手一挡，瞪着对方，说：
    “疯了，简直疯了！你们有什么权力这么对我？”
    “我们不想参与你们的事！我们只知道是你们老板租的办公室，有责任保证客户的安全。”大年纪的保安说。
    霍力渐渐地冷静下来。知道和他们争执没用，就赌气地说道：“那谁保证我的安全！你们转告他，我会回来的！”说着，就闯出了保卫处。正走着，听到身后有人喊：“你可不许胡来啊！”
    霍力站在饭店大堂门前，大脑一片空白。好半天，才下意识地摸了摸衣兜，手机已经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还好，钥匙和钱包还在身上。他真想冲上楼，撞开门，抢回资料，再找回手机。但是，想想戴博士疯狂的样子，心里默念：先冷静一下，冷静，冷静。抬手看了看腕上的劳力士表，已经八点二十分，霍力不想撞见同事，迟疑了一会儿，就匆匆地朝宾馆大院外走去。
    霍力自己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只是怕遇到熟人，就专挑小路走。一会儿，觉得没有风险了，就慢了下来。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怎么像做了贼似的？正愁没处去，一抬头，看到路旁的一家赛百味快餐店，就走了进去。
    快餐店里空空的没有顾客，霍力要了一杯咖啡，在靠窗的座位上坐下。一边喝，一边呆呆地看着窗外。路上的行人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多了，大多是些提着塑料袋买菜的老人。
    环境影响人，霍力忽然有了一种新体验：从参加工作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在上班的这个时间，独自一个人坐在餐馆里喝咖啡。也没跟自己的上司红过脸，更别说被开除了。今天可谓是有纪念意义的一天了。霍力看了一下手表，心里默念：今天是7月18日，是个不错的数字。霍力捏着杯子把，轻轻地抿了一口咖啡。手指轮流地轻轻的敲打着桌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把胸口底部那口恶气，颤抖着吐出来。
    “哼！简直像强盗！”霍力眼睛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的远方，小声嘀咕。刚才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下一步怎么办？一定要让总部知道！霍力又看了看表，德国还没有上班，要到下午才能联系到。又看看钱包里还有些钱，不如先到电话局，买张能打国际长途电话卡。

    霍力买了电话卡，回到家里，看时间还早，忽然想：为什么不先给史蒂夫发封传真呢？好让他早点知道。他很快想起了小钱，找他借部传真机一定不成问题。小钱在电话里二话没说，找了台传真机，打车直奔霍力家。
    霍力刚刚写好传真草稿，正在反复斟酌用词，传来了敲门声。霍力知道小钱来了，急忙放下手中的笔，跑去开门。小钱一米七左右的个子，留着两鬓发青的短发，白衬衫和浅蓝色的领带，配着一套合身的藏蓝色西装，显得时尚，精干。刚一进门，就大声嚷着：
    “真他妈的，你说这戴博士干得这叫什么事啊？赶紧，赶紧，给老板发传真吧！”
    说着，把传真机往桌上一放，就忙着接电话线。霍力拿过自己编好的传真，让小钱挑挑毛病。小钱拿过来，看了看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英文不灵。这么着，你翻译一下，我听听。”小钱是业余大专毕业，英文实在勉强，因此，老抱怨自己在希罗这家美国公司没有发展机会。
    “嘀，嘟…”一段长音后，传真开始发送了。

大家的回复，不管说好，说坏，都是对我最好的鼓励，谢谢大家！

    下午，霍力估摸德国已经上班了，就拨通了史蒂夫办公室的电话。听着电话里对方铃声，心里忐忑不安。刚组织好的语言，又几乎忘了一半。
    “Hello！”霍力听出，接电话的是史蒂夫的秘书莲卡。
    “你好，我是霍力。”霍力停了一下，给对方留了个反应的时间。
    “嗨，霍力，你好吗？”莲卡声音显得挺热情。
    “太糟了！我有急事找史蒂夫先生，他在吗？”
    “他还没有来，要等一会儿。出了什么事，要我转告吗？” 莲卡的话让霍力很失望。难道她没看到我发的传真吗？
    “我的传真你看了没有？”
    “我没有收到啊！一会儿，我再去看看，你先说吧。”
    “戴博士把我炒了！他不让我进办公室！电脑、手机和资料也全被扣下了！”霍力几乎是在喊，他想让莲卡重视起来。
    “是吗？你现在在哪儿？”莲卡的语气显得很吃惊。
    “我在家里。”
    霍力还把衬衫被撕，保安拉扯他的经过都讲了。莲卡知道事情严重，就请霍力不要走开，等她的电话。
    霍力打完电话，并没感到轻松，脑袋里不停地回想着上午的情景，还气得手心儿直发凉。等了很久，也不见有电话来，小钱看了看表，对霍力说：
    “传真机先放你这吧，你肯定还得用。”
    霍力这才觉得小钱为自己忙乎了半天，也没顾上聊聊他的情况，就说：
    “这传真机是谁的？要不你先拿回去吧，别误了人家的事儿。”
    小钱一听，笑了：“实不相瞒，这传真机是我起初发到经销商那儿的，后来，又让我偷着要回来了。你知道，希罗的管理超级混乱，丢设备的事多了去了！我这算小的，占希罗大便宜的，大有人在。听说现在美国人正查呢！还威胁说有人会坐牢。那以前的一屁股乱帐，哪就那么容易查清啊！”
    “哦？有那么严重吗？那你这台机器有没有风险？”
    “没事儿，我这是九牛一毛，天塌下来，有大个顶着，你先用吧。”
    “美国人来了以后，希罗现在怎么样啊？”霍力问。
    “哎，更乱得不成样！我不是和你提过吗，北方区刚来的那个叫麦克的美国总经理，正在清理销售队伍。原来Jim手下的人被炒了几个，王海就是其中的一个。不过，希罗中国区还是Jim的天下。他有后台黄昌林保着，只要老黄不倒，他就没事儿。但是，最后谁输，谁赢，对我不重要，我还是打工的。”
    “希罗是该让美国人治理一下了。” 霍力只是随声附和，这时，他根本无心听小钱聊希罗的事。
    “也好，也不好。公司里要都是美国人，凭我这英语水平，还得再找工作，呵呵。”小钱说着就往外走，边走边说：“有事，支声儿啊！”

    雪上加霜

    一直等到了第二天上午，总部还是一直没有消息。霍力越等越焦躁。他暗暗地问自己：“难道我真的会被炒掉吗？”
    他有点不敢往下想。这突如其来的横祸，让他忽然发现自己变了！以前，霍力好像什么也不怕，敢炒任何老板。而现在，自从来到史蒂夫，职位升了，工资涨了，他反而变得格外胆小和软弱，他真的怕失去工作。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过来，“穿鞋的却害怕光脚”。霍力现在算是“穿上鞋”的，他真怕一旦“鞋子”被脱下来，又回到了“穷人时代”，变成“光脚的”。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像霍力这样，从追求金钱和地位，到摆脱不了诱惑，最终成了金钱和地位奴隶的人，比比皆是了。
    霍力没有电脑，没有手机，也没有客户信息，在家里呆着吃不好，也睡不好，如坐针毡。时间还不到一天，就像过了一个月。忽然，他抬眼看见墙上的日历，已经是七月底，才想起又到了每月还房贷的时间。霍力下意识地打开抽屉，拿出钱夹，从里面抽出一叠美元，放在手里数了两遍，那美元每张都是面值一百，刚好三十张。霍力小心地揣好，出门就奔雅宝路的华信银行。那是他经常去的地方，每月发薪，总部都把美元打到他的存折上，霍力再去兑换人民币。
    华信银行的门前零零散散地有几个东张西望的人，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一看就知道是炒汇的。霍力随便地从中间找了个人问：“美元怎么换？”
    “八三！”对方用手指比划着那两个数。
    “能不能高点？”
    “不能了，现在行情不好。”对方说。
    霍力又往前走了走，来到另一堆人面前，重复着刚才的问题。一个眉毛上有一处刀疤的人反问霍力：“你想换多少？”
    “三千美元。”
    “八五！”
    “好，现在能换吗？”霍力的眼睛一亮说。
    “老弟，现在可没有那么多钱，要是有诚意，约好明天怎么样？”
    “好，明天下午两点，就在这。”霍力指了指旁边华信银行的大门说。

    第二天，霍力准时来到了华信银行门口，刀疤脸也来了，旁边还跟着一个瘦高条。霍力问：“这位是谁？”
    刀疤脸客气地说：“这是我弟弟，一个人带那么多钱有点不放心。”
    霍力正上下打量瘦高条，对方礼貌地伸出手来和霍力握手。看到瘦高条挺文静，又有礼貌，霍力也没有介意。瘦高条从白色的夹克衫内兜里，掏出一盒白色硬盒的万宝路，向霍力敬烟。霍力摆手说自己不吸烟，心里却纳闷：这孩子真够瘦的，身体一定虚，天这么热，还穿着夹克。
    霍力说：“咱们先把钱存在银行，然后我们交换存折好吗？” 为保险起见，这是霍力听朋友给他的建议，所以霍力特别选择了华信银行作为交易地点。瘦高条忙说不同意，掏出厚厚的一打人民币递给霍力说：“那多麻烦呀，您要是不相信，您可以先数我的钱。”霍力看了一眼那打人民币，感觉对方有诚意，但还是执意要去银行存钱，再交换存折。
    俩人看执拗不过，只好和霍力一起走进华信银行。银行里的人很多，五个服务窗口，只开了两个，每个窗口都排着长长的队。排队的人急得要命，柜台里的人却三三两两地站着聊天，全然不顾外面的心急的顾客。霍力无奈地排在队的末尾，心里骂：这华信银行的服务太差了！
    过了好半天，队也不见挪动，刀疤脸有点不耐烦了，对霍力说：“人太多了，我还有事呢。而且，我们用你的名字存钱，对我们也有风险。钱你也看到了，能有假吗？我看咱们还是到外面直接换吧。”
    瘦高条也随声附和。霍力也觉得这样太耽误时间，照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就跟着刀疤脸他们，又出了银行。
    刀疤脸说：“咱们找一个僻静点儿的地方，私自换外汇可是违法的。”
    于是，三个人来到了一个胡同的拐角处。为了防止对方抢钱，霍力提出对方只能留一个人。刀疤脸看了霍力一眼，笑了笑，那表情像是说：“您有必要那么小心吗？”在霍力的一再要求下，才只得离开。
    瘦高条先让霍力点了他们的人民币，然后又要了回去，提出要看看霍力的美元。霍力把钱递了过去，对方接过来，将美元卷成一卷，拿出一只皮筋套上。霍力觉得奇怪，就问：“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验一验真假。我不是也让你验了我的钱了吗？” 瘦高条眼睛紧盯着霍力，又问：
    “我哥哥上哪去了？”瘦高条说着，眼睛向四周寻找。霍力担心刀疤脸还在，也跟着四下一望。果然，不见了刀疤脸的踪影，等他又盯着瘦高条拿钱的手时，对方已经从上衣兜里又掏出了那盒白色的万宝路硬盒香烟。霍力有些不解，睁大眼睛注释着。瘦高条不经意地说：
    “不用管他，一会儿可能就回来了。” 说着就手拿那一卷美元，向白色的烟盒上摩擦。“你这是什么意思？”霍力问。
    “你看，你的美元在烟盒上擦不出颜色，会不会是假的。”
    霍力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了，就一把抓住那卷美元说：“你们没诚意，我不换了。”对方有些着急地说：
    “那可不行，你这不是涮我们吗？”边说，边紧攥着美元，不松手。这时候，远处传来了刀疤脸的声音：“怎么了！”霍力见这里四下无人，再不快离开恐怕钱就有危险了，使劲抢过那卷美元，快步朝胡同外跑去。
    跑着，跑着，忽然觉得不对，打开手里的那卷美元一看，惊呆了。只有外面一张的面值是一百元的，里面的面值都是一元的！霍力知道上当了，扭回头朝胡同里追去。胡同里早已空荡荡的，没有人影。霍力只觉得血往上撞，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急得不知要哭还是要喊。这时，只见胡同深处地开出一辆出租车，霍力看见车后座上坐着两个年轻人，很像是瘦高条和刀疤脸，就一个健步冲过去，不顾一切地手伸进车窗，把住车门，跟着小跑。出租车一个急刹车，停住了。霍力定睛一眼后座的两个人，发现不是，才松了手。车里传出一句话：
     “你神经病呀，找死！”
    望着就一溜烟开走的出租车了，霍力双手捂着脸，绝望了。

     派出所里，一位五十多岁的老民警说：“你知道私自换外汇是违法的吗？”
    “我知道，我报案的意思是想请你们协助查，您就别批评我了，好不好，等钱找回来，您怎么罚都行。”
    一下损失这么多钱，霍力觉得可能是活这么大，经受的最大痛苦了。他觉得民警根本不理解他此刻难受的心情。但是，现在自己又有求于民警，也不好多说什么。
    “好，那你说说详细情况吧。”民警仔细地做着笔录，临了，让霍力在上面签字。
    “破案的机会有多大呀？需要多久？”
    “这可不好说，您耐心等吧。”民警平静地说，就像医院里每天见了太多病人，而有些麻木的医生。
    “那我该怎么办？”霍力觉得民警的回答有点不负责任。
    “过几天，你也可以自己到银行附近留意一下，配合我们一起办案吧。”
    “那如果真的碰上他们，我也抓不住啊！”
    “您可以报警，或者请周围的群众协助一下。”
    霍力听了哭笑不得，嘴角挂着苦笑。心想：我可真够倒霉的，祸不单行。现在正好不用上班，倒是真有时间协助破案。嘴里嘟囔着：“都怪华信银行的服务太差，要不然换了存折，就没有这事儿了。”
    见霍力一脸沮丧的样子，民警也不知道霍力是一肚子苦水，就又接着说：“我看你还是怪你自己吧。我们这里经常来一些受骗的人报案。当然了，犯罪分子很可恨，但是我们也总结了一下，受害人都有一个共性。”民警说着，抬头瞄了一眼霍力。霍力睁大眼睛好奇地等着民警说话。
    “我说出来您也别介意啊！我们发现他们大都贪图小便宜，利欲熏心，希望不劳而获。而且，都自以为自己聪明，发现了意外之财。犯罪分子就是利用了他们的这种心理，屡屡得手，让受害者吃了大亏。嗨，现在是网络社会，人浮躁得很。你看看，超女，超男的，让你们年轻人都想一夜暴富。可是我看‘大富靠天，小富靠勤’，像比尔盖茨那样的能有几个？大多数人还是靠劳动吃饭，是不？想赚钱没错，但是，应该靠为社会，他人做出贡献，别人自然回报你。要是投机取巧，我看不是正路，您以后也应该注意一点吧。”
    要是以前听了这样的话，霍力会觉得没什么新意，但是今天好像有所领悟。回想起自己的好多事儿，恰恰栽倒在这个浅显的道理上。虽然自己机关算尽，还是没察觉史蒂夫公司的好多漏洞。今天的这个教训代价也不小，为多赚几百块，却丢了两万多! 不禁在心里默默地感叹了一声：“祸不单行，悔之晚矣！”
    其实，那些像霍力，甚或是小钱那样的Sales，许多都是自以为聪明的年轻人，他们想占据一切利益的心思太迫切，而恰恰忽略了关键的方面，反而更容易遭到失败。他们似乎总要挑战一个真理：利益和财富要靠自己的付出，才有可能真正得到的。霍力似乎已逐渐醒悟了：投机取巧，占小便宜，会吃大亏的。真不如踏踏实实做人、做事。看似成功得慢了，其实，最终是一定不会吃亏的呀！
     “我们会抓紧办案的，咱们保持联系吧。”民警站起身和霍力握手。霍力感激地和民警告别，默默地走出了派出所。
     “铃…”，霍力刚到家，盼望已久的电话终于响了。霍力定了定神，用手拿起电话。听到史蒂夫的声音，霍力有点激动。而史蒂夫的声音却显得平静而柔和，他没问事情的原委，只是安慰霍力不要着急，说已经和戴博士谈好，保证下周，霍力就可以再回公司上班。
    霍力放下电话，坐在沙发上发呆。他对史蒂夫的话将信将疑，心里觉得没那么简单，以戴博士的性格，会轻易原谅他吗？

和那封史蒂夫的那封传真有关，再往前看看，霍力面试那节，能不能发现点线索？还是我没说清楚？不过，后面还有细说的内容呢！

当然也和他没经验，说传真的事漏嘴有关系。你想啊，传真是发给戴博士的，霍力怎么会知道？一定是偷看的，可是，小赵是戴太太的表弟啊!戴博士说要开除他这个表小舅子，霍力就信了，而且，要帮小赵，席间，小赵听霍力说这么大的事，肯定要对戴博士讲的啊...

    霍力有迷迷糊糊地在家又熬过了两三天。小钱忽然打来电话说，希罗正在招销售经理。如果霍力愿意，他可以向老板麦克推荐。霍力心中暗喜：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听小钱说老板是美国人，霍力心里开始寻思：我吃够了香港人和戴博士这样的土老板的苦，现在，史蒂夫那边还不明朗，有新机会，自然不能放过。于是，忙让小钱帮助引见，自己则匆匆地准备了中英文简历。很快，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都约好了。
    一早，霍力把熨斗的插销拔下，收起烫衣板，穿上烫好的雪白的衬衫，藏蓝色的两粒扣西装，脚下一双黑皮鞋，对着镜子，换了四条领带才满意。霍力把准备的资料放进皮包，比约定提前了十分钟，来到希罗公司所在的新地址。希罗已经搬到一间更大的，新建的写字楼，地点就在北京的东三环，地处CBD的中央。
    趁着前台打电话通报的时候，霍力坐在门边的沙发上，环顾了一下四周。时隔几个月，希罗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门厅宽阔，明亮，墙上的几幅带有国家领导人的照片，无声地告诉来访者这家公司在中国的影响。前台的桌上插着一对中美两国的国旗，后面坐着的接待员由一位变成了两位。她们面前都摆着电脑，头上带着耳机，正忙碌地转接来电。身后是一道幕墙，聚光灯射出的光线投在公司醒目的蓝色标志上。从幕墙旁边的一扇大玻璃门望进去，能看到宽阔而明亮的产品展示厅。展厅的天花板上，装饰着以美国国旗为基调的红、蓝、白三色彩绸，各种大大小小的电脑、服务器、打印机等设备错落有致。几个技术人员模样的人，正围在一台计算机前，讨论着什么。那些人中，没有一个是霍力认识的。其中许多设备体积巨大，就像带挂斗的卡车，霍力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

    霍力心里暗叹：美国人什么都爱用大的，大房子、大汽车、大飞机、大航母和大汉堡…这会希罗还有点美国公司的样子，看来也来了些“大打印机”和“大经理”吧！
    此时，北方区总经理麦克，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浏览着已经堆了近一尺厚的简历，他从早晨七点来公司后，还没出过自己的办公室。麦克的皮肤呈古铜色，黑色短发略带卷曲，褐色的眼睛，鼻梁高耸。白衬衫衬着一条枣红色的领带。身后的文件柜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或水晶、或金属、或木质的奖杯，奖牌，还有几张五颜六色矗立在旁边的生日贺卡，其中一张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40”。
    人力资源经理颜雨如轻轻敲了敲门，麦克透过门上的玻璃，抬眼瞥了一下，微微点了下头。颜雨如进了门，将一杯刚煮好的咖啡放在麦克的桌上。麦克坐直了上身，两手抱在颈后，两肘使劲地向前夹了一下，似乎是想活动一下有些僵直的脖子，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咖啡，略带回味地抿了一下嘴，望着眼前这个长相标致的中国姑娘，操着刚学会的生硬汉语说:“谢谢！”
     “霍力来了。” 颜雨如说。麦克点点头，收拾了一下眼前的文件。颜雨如来到了公司的前厅，礼貌地朝霍力一笑：“我是颜雨如, 是人力资源经理，请您跟我来吧。”
    颜雨如的正脸，让霍力只看着一眼，刚觉得她眉目清亮，皮肤也白，正想再多溜一眼时，颜雨如却转身在前面带路了，只给霍力留个背影。只见她上身穿一件宽松乳白的丝绸衬衫，下摆插在紧身的深灰色西服裙中，显出细腰，下面一双修长的小腿，两脚踩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体态婀娜的颜雨如，让霍力不敢多看，生怕走了神，影响了面试的思路。
    穿过办公室过道的时候，霍力发现许多不认识的人，都很好奇地，抬头端详着他。虽然霍力久经沙场，见过的客户也不计其数，但是，今天是面试，还多少有点紧张，颜雨如把霍力让到了麦克的办公室，自己慢慢地退了出去。
    麦克见了霍力，并没有起身，而是上下打量了一眼进来的这位年轻人。只见对方满脸堆笑，恭敬地站在门口，麦克点头示意对方可以进来，从桌子后面伸过一只手，欠身和霍力松松地握了一下，也不说话，不冷不热地示意霍力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眼睛却看着电脑。麦克这些天见了好多来面试的人，不是英语不好，就是只会销售，而没有管理经验，这让他大失所望。今天又见霍力连个标准的英语问候语都没有，就对他的印象不好，故意不看霍力，让他干坐着。
    “谢谢！”霍力还没坐定，就感到对方的态度冷冰冰的，顿时觉得不对劲，脸上的笑容也一下没了。你来言，我有去语。麦克不说话，打乱了霍力思路。一时想不起要说什么，马上没话找话：
    “Xiao qian introduces me to you！（小钱介绍我给你）”他本想说：“I’m introduced by Xiao qian.(我是小钱介绍来的)。” 但是被麦克搞得紧张，有点词不达意，说完了，自己也觉得后悔。
    果然，麦克好像没听懂似的，他担心这次来的人又会耽误他的时间，看着霍力，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地问：“What?你说什么？”
    进门时，霍力受了麦克的冷遇，现在又出了语言障碍，霍力感到有种无形的压迫，忙改口说：“Sorry, I’m Huo Li. How are you doing? ”（对不起，我叫霍力，你好!）霍力觉得这好像才是第一次见面该说的话。
    “It’s ok.”麦克这才点点头，可是又一手托腮，一手推着鼠标，转头看着电脑了。霍力觉得嗓子眼儿发干，心想，今天的面试算是完了！还没开始，对方就没话。自己好不容易打破僵局，可是对方又不说话了。准备的一肚子话，没机会表达，霍力的心里起急。心想：面试都要被问的，还没见过这种不提问题的考官呢！

    作者：zpczp  回复日期：2008-9-11  10:18:07
        终于又看见一些，但是希望能够将这个故事讲完啊，是怎么被开除的！我在想一个让一个迂腐的博士发这样大的火，还是需要一定的起因，所以很充满好奇心，希望lz在这方面的情节写得圆润一些！
    -------- --------------------------------------------
    看看前段的这几句：
    见史蒂夫正要独自去停车场开车，大史蒂夫叫住了弟弟，小声说：“在遥远的中国，你确保霍力和戴博士这两个中国人，不会抱团对付我们吗？”
        “不会，我有办法。”
        “但是，你为什么愚蠢地把他们安排在同一间办公室。而且，难道你不知道在中国，我们还有很多空白的市场吗？”大史蒂夫压低声音，严肃地问。
        “这我也考虑过，你不用担心，我会有办法的，只是要等时机。”
    ---------------------------------------------------
    还有：
    亲爱的戴博士：您好！
        近来中国业务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但是，也有个别销售员的业绩依然欠佳，而且不讲纪律。为了进一步发展，我想请您认真考虑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这里想和您谈谈我的建议：我希望将来由霍力主要负责产品的市场开发。您则将负责技术支持和其他日常管理工作，包括员工的业绩和纪律。但是，霍力仍然向您汇报，不知您的意见如何？
        如果您有任何问题，请勿迟疑，可随时与本人联系。
        致以最美好的祝愿！
        史蒂夫
      --------------------------------------------------

    霍力一仰脖儿，又把杯子里的酒干了，略带醉意地一摸嘴儿说：
         “戴博士只管技术支持和日常管理。”
         小刘将信将疑，手里拿着酒杯，眼睛一会儿看看霍力，一会儿又看看桌上吃剩的饭菜，像是寻思着什么。忽然抓起手机，起身说要去洗手间。

    就不难发现原因了。

嗯，也不是你一个人对这段有说辞，有人还建议我去掉。但是，我的想法是借民警的嘴，阐述一下价值观。让霍力醒悟一下，占小便宜，吃大亏的道理，及择业和人生的方向。
也许，对有些读者这个道理，太浅了，谢谢你的意见。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十秒钟，一直无话。霍力看再等下去，那就只好打道回府了。不甘心就这样不战而退。他必须再一次打破僵局，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霍力环顾了一下麦克的办公室，寻找着突破口。忽然，注意到麦克桌上那厚厚的简历，马上有了主意。
    “看，你的桌子上有这么多简历，我听说你见了很多人，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你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呢？”霍力问得很直接，一方面是被对方逼的，另一方面他知道美国人不喜欢兜圈子，更喜欢直入正题。霍力用的是典型的SPIN○注技巧，先询问状况，提一个开放式问题，激起对方思考，让对方多说。为后面的提问打基础。
    果然，霍力的话奏效了，麦克抬起头，身体前倾了一些，开始仔细打量着坐在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目光直视着霍力的眼睛说：
    “我的确遇到了些困难，这些简历，多数都是技术背景。”
    “是吗？有技术背景不好吗？”霍力不是不懂，而是要让麦克自己把招聘的要求说出来。他用的是SPIN的第二步，询问问题。
    麦克觉察出霍力在用SPIN，心里暗喜。SPIN已经变成希罗公司的销售文化，资深的Sales都能熟练应用。麦克在美国也曾是Sales，霍力的提问，让他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我不仅需要有技术背景的人，这在中国已经很多。我更需要的是同时具有销售技巧和团队管理能力的人。”
    “是呀，现在竞争激烈，公司都需要复合人才。”霍力进一步肯定麦克的观点，又说：
    “我们公司的就有一位博士，只是懂技术，业务能力很差，让老板很苦恼。”霍力进一步强化危害，这是SPIN的第三步：暗示。麦克笑着点点头，问：
    “那后来呢？”
    “后来，总部老板招聘了我，业务确实有了很大进步。” 霍力用了SPIN的第四步：满足需求。霍力边说，边打开提包，拿出几张彩色照片，递给麦克。站起身，伸过头，弯着腰，给麦克解释。一张是在德国和史蒂夫的合影，一张是和客户在签约时的情景。需求满足后的描述。麦克看着照片，咧嘴笑了，霍力终于舒了一口气。
    麦克忽然又问：“你干得很好，为什么要离开原来的公司？”
    霍力知道，希罗这样的公司，招聘重要岗位，一般要做Reference Check（背景调查）。他不能欺骗麦克，但是又不想讲一个很长的故事，那样会把麦克搞乱。就说：
    “我要汇报给两个老板，一个是德国总部的，一个是中国的。有的时候，他们给我的命令并不一致。所以，我常会遇到一些麻烦，影响工作效率。”
    麦克听了点点头。正当霍力得意的时候，麦克又问：
    “我们也需要优秀的Sales，你是否愿意做高级Sales，而不是销售经理呢？”
    “这…..” 霍力没料到麦克会这样问，心想：要是来希罗做Sales，不是又倒退了吗？”
    麦克看霍力没有马上回答，就话锋突然一转：
    “我们今天能否先谈到这里？”说着，就站起身和霍力握手。
    “好。”
    霍力对这样的结果有点茫然，觉得还没有充分展示自己，显得有些不情愿。但是，看麦克已经站起来了，也只好答应并起身了。
    临出门前，霍力问麦克：“那下一步，您打算…?”
    “我会让颜雨如打电话告诉你。”麦克注视着霍力，送他走出办公室。颜雨如微笑着，把霍力送到门厅，霍力的思路还在飞速地旋转，也没顾上再看颜雨如一眼。
    霍力刚走出来，后面就有人叫他，是小钱。小钱兴冲冲地追了过来问：“谈得怎么样？”
    “前面还可以，后来又问我是否愿意做Sales。最后，他也没决定，说让我等消息。”霍力照实说了自己的感觉，还把怎么用照片激起麦克兴趣的事情也和小钱说了。
    “那你肯定没问题了，你看你带照片给他看，多有创意。”小钱肯定地说完，又问：“如果让你做Sales，你愿意吗？”
    “我肯定不做！”霍力回答的斩钉截铁。霍力的志向不光是挣钱，他更要把自己的职位越做越高。
    霍力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快中午了，就对小钱说：“不如咱们一起去吃饭吧，你给我说说希罗公司现在的变化。”
    “好，希罗现在的变化比起以前可大多了……”两人边走边说，到附近去找合适的饭馆了。

    SPIN○注由英国Huithwait 顾问公司开发，是一项用于大额销售的顾问式提问技巧。由：Situation：状况 ,Problem：问题, Implication：暗示和 Needs ：需求，四个提问步骤的首个字母组成。SPIN的第一个实施者既是美国施乐公司，后来，其他公司纷纷仿效。

    霍力好不容易等到了周一，按史蒂夫说的时间，忐忑不安地重新回到事隔一个星期的北京办公室。
    果然，和霍力预先料想的一样，戴博士的倔劲上来了，霍力又被戴博士拒之门外。莲卡得知后，也没有了办法。让霍力先在家休息，等总部的消息。
    史蒂夫会怎么安排戴博士和自己的工作呢？会辞退还是重用我呢？希罗那边也没有回音，难道只能回希罗做Sales吗？不，这简直是倒退！霍力觉得自己的前途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几天后，霍力收到了史蒂夫公司的回音。公司安排霍力，借到德国开销售会的机会，解决他和戴博士的问题。临行前，霍力收到了莲卡发来的一份传真，说是让他参考。那是戴博士发给史蒂夫的，只见上面写着：
    亲爱的史蒂夫先生：
    自从霍力来公司以后，公司内同事的关系变得越来越不融洽。作为首席代表和霍力的老板，为了能维持办公室良好的空气，我决定请他离开公司。
     戴博士

    读了那封传真，霍力的头脑一片混乱。他也不知道史蒂夫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只能拿着莲卡替他订的机票，带着一肚子的疑惑，登上了去德国的飞机。
    霍力从舷窗向外眺望，地面的建筑已依稀可见。久违的法兰克福，笼罩在薄薄的雾气中。十几个小时沉闷的飞行，让霍力下飞机的时候，脑袋昏沉沉的。这次可没有人来接他。出来之前，莲卡给他发了一张乘车路线图。按照那上面的指示，霍力只能去搭欧洲的ICE快速列车。
    霍力来得太早，在月台上只有他一个人站着等车。霍力把旅行箱往旁边一支，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短短四个月里发生的事情，让他别有一番感受。霍力平时不抽烟，现在却很想吸一只。想起包里有给德国同事带的几包中国烟，就摸出来，点着了一支，叼在嘴上。霍力深深地吸了一口，从鼻孔喷出的烟，带给鼻腔一股刺激，像过电一样传遍全身，缓解了一些心里的寂寞。
    霍力正沉思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德国男孩缓缓地向霍力走过来。男孩穿着夸张的大篮球背心，手里拿着一小枚额硬币，指了指霍力的烟卷，好像要买一支。霍力觉得好奇，就推开孩子拿硬币的手，抽出一只烟递给了他。那孩子敬了个礼，却还不走，手指夹着烟，叼在嘴上，凑近霍力借火。霍力觉得有点烦，把自己的烟头递给孩子，心里却还想着公司的事。忽然发现身边的孩子没影了，霍力下意识地看看身边，还好，旅行箱还在。
    霍力坐在车厢里，感觉自己整个人就会像被塞进罐头盒里一样压抑。还好，车厢的玻璃窗很宽大，路上，他就一直从的车窗向外望着。莱茵河灰蓝色的河水，白色的船只与河边的绿草，还有红色的屋顶，都不再吸引霍力，反而让他觉得那些景色即陌生，又遥远，又像在做梦。

也许以前，有的商战小说把主人公写得让人极端崇拜，就像“刘翔”一样，永远不败。但是，霍力是个不到30岁的Sales,特别是在复杂的外企职场，很多地方还很稚嫩，比如：择业、处事。所以，《问鼎》是写一个成长过程，这样就免不了犯错，失败的教训，比起成功，有时候，更让人受益。

本人曾经欣赏过“王朔”的

    本人曾经很欣赏王朔的风格——不装“孙子”
    也许有人以前销售上老装孙子，现在偶尔要做回大爷，补补缺。
    其实，销售和做人一样，真的不是装孙子的游戏，挺直腰板，为客户做出有价值的事就行了，以上仅是个人观点，后面的故事还有分享。

    本人曾经很欣赏王朔的风格——不装“孙子”。
    有人要是以前销售，老装孙子，心理有了障碍，现在，偶尔就要做回大爷，要不就是落魄的“王爷”。
    个人观点：其实，销售真的不是装孙子的游戏。要挺直腰板，为客户做出有价值的事就行了，心态越好，越成功，和一百一十米栏一样，后面的故事还有分享。

所以霍力不是一个“装孙子”的角色，他是一个“人”，常犯错误的不到30岁的年轻人。

    刚到宾馆住下来，霍力就从服务员那里知道，公司给开会的经理们安排了晚餐。晚上七点，霍力准时来到宴会厅。这是一间中等大小的包间，长条桌周围已经坐着十几个人，大家正随便闲聊着。霍力一眼就认出了鲍勃，鲍勃也发现了霍力，站起来和霍力握手。有人起身把鲍勃旁边的座位让给了霍力。鲍勃为霍力介绍几个来自其他国家的经理。霍力没见戴博士，正纳闷，鲍勃像看出了霍力的心思说：“戴博士要夜里才能到。”没有戴博士在场，霍力心里舒服了些。
    这时，服务员推着一部摆着几支酒瓶的小推车，彬彬有礼地来到霍力身后，让他选酒。霍力看了看餐桌上的菜，基本上都是海鲜，就挑了一瓶白葡萄酒，服务员小心地为他倒好。霍力接着和旁边的鲍勃聊天。桌对面有几个同事忽然不说话了，都停下来，看着霍力。霍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有点窘迫。旁边的鲍勃来替霍力解围。鲍勃指了指霍力身后一直站着没走服务员。霍力仍然不解其中的奥秘，难道要给小费吗？扭头看着鲍勃。鲍勃一笑说：“他在等你尝酒。”霍力这才恍然大悟，马上端起杯子，尝了一口，回头对服务员说：“很好，很好。”服务员这才将霍力的酒杯倒满。忽然，刚才那几个看着霍力的同事，一齐发出一声赞许：“哎！”
    和这些同事们在一起，让霍力觉得比和戴博士、史蒂夫相处得轻松、愉快。鲍勃在旁边小声说，就在霍力来之前，大家正谈论着他和戴博士的事，还替霍力想了一个对策。霍力有点惊讶，没想到他们会关心自己的事，忙问对策的细节。
    鲍勃贴近霍力的耳朵说：“我们都觉得你和戴博士冲突的原因在史蒂夫。他出于什么考虑，我们不得而知，但是，你们的矛盾和他密切相关。现在的焦点是大家会看史蒂夫如何处理，这正可以看出他的目的。以我们以前对史蒂夫的了解，你把这件事搞的越公开越好。最好在明天开会的时候，当着所有经理的面，公开说出你被戴博士炒了。而且质问史蒂夫，为什么还邀请你来开会。这样史蒂夫当着大家解释，就会有压力，也许就会做出一个公平的决定。”
    霍力听了，瞪大眼睛看了看鲍勃，眼珠又往旁边一溜。他简直不敢相信鲍勃和大家会如此站在自己的一边。心说：要是在国内，面对和老板有矛盾的人，大家别说帮忙，躲还来不急呢! 但是，我和这些人非亲非故，他们为什么要帮我呢？更何况我是个打工的中国人，难道国外有这种下属抱团，一起对付老板的文化？还是他们都有正义感？有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则? 可他们是打工的呀，在中国讲究“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这么做，难道不怕老板的陷害？会不会又是史蒂夫的一个陷阱呢？霍力低头思索着，觉得脑袋涨大，以前的经验，一点也用不上。鲍勃见霍力一直沉默不语，又说：“你别怕，到时候，我们也会装不知道，跟着问开除你的原因，看史蒂夫和戴博士当着大家怎么解释。”
    鲍勃的话搅得霍力心里更乱，他想：这样做会不会激怒史蒂夫？惹恼老板，可不是好事。真像鲍勃说的那样做，是不是太自我中心了？那是需要勇气的，但是，真会奏效吗？霍力思前想后，还是不想冒险。

有人试验过，一只长期关在盒子里的跳蚤，即使把盒盖打开了，它也只能跳到盒子的高度，不再能跳出盒子了。

    第二天，霍力来到办公室的时候，认识他的人都过来和他握手，那表情好像是慰问一位为集体而受伤的战友。经理大会上，戴博士像霜打了的茄子，始终一言不发。霍力也不动声色，他并没有按鲍勃教的办，只是和大家一起探讨销售问题。
    会后，史蒂夫把霍力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史蒂夫先听霍力谈了事情的经过。随后便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霍力心里觉得诧异，本想听史蒂夫讲几句安慰的话，或者得到一个解决的好办法，没想到，史蒂夫却将“皮球”踢了回来。霍力心里既不快，又有些担心，转念有一想：豁出去得了，做人就要做得有骨气，于是反问道：
    “我为公司做了这么多贡献，却受到如此恶劣的对待，你觉得应该怎么办？”问话的刹那，霍力忽然觉得自己又变回了从前，竟然有勇气这么质问老板，他对自己这么快就恢复了胆量，也感到有些惊讶。其实，那只不过是觉得对方欺人太甚，被逼急了，而应有的反应。
    “但是，你签的订单利润都很低，有的还赔钱。”史蒂夫避而不谈戴博士的问题，反而在挑霍力的毛病。霍力更加愤愤不平地说：
    “戴博士倒是好，可是连一个订单都没有！”
    “我们先不提他，说说你的打算吧。”霍力见话题绕了一圈，又被史蒂夫带回来了。知道自己毕竟是打工的，总拗不过老板，就说：
    “和原来一样啊！回办公室上班！”
    “那不可能！戴博士是你的老板，他的态度你已经看到了。” 史蒂夫坚定地说。
    霍力听了很气愤。他实在不理解，为什么史蒂夫不能强制戴博士接受命令呢？他开始对史蒂夫这家公司的做事风格，感到有些厌烦。但转念一想，自己要是回希罗做Sales，职位低了不说，工资肯定拿不到这么高，还不如在史蒂夫做经理。所以，史蒂夫这边也必须留有余地，不能把话说绝，于是，就压了压心里的怒气，问：“公司打算怎么安排我？”
    “你是否愿意直接向我汇报，而不通过戴博士？”史蒂夫问霍力。霍力被问得吃了一惊：竟然有这样的好事？又马上回过味，怕史蒂夫反悔似的，急忙跟着说：
    “对！这正是我希望的！”
    “那好，你可以直接向我汇报，但是你要迁到广州去。”
    “啊，到广州去，为什么？”霍力的感觉像刚爬上高山，又瞬间跌入低谷。霍力的第一反应是广州比起北京的市场重要程度差多了，他对那里根本不熟，绝对不能答应！
    史蒂夫拿出一张中国地图，边指，边对霍力说：“你和戴博士以长江为界，以北归他，以南归你。但是，上海先还是归戴博士。以后，看发展，再做调整。”
    霍力佩服史蒂夫对中国的了解，但是他仍然坚决不能接受这个方案。霍力想做的是全国销售经理，华南根本不能满足他的胃口。霍力想了想，接着说：
    “为什么不让戴博士去广州？他是南方人。”说完了，又觉得自己像找家长评理的小孩，就又站在史蒂夫公司的角度，补了一句：“我的主要客户都在北方，我去了南方，等于丢掉了很多机会。”
    史蒂夫见霍力还是不情愿，就冷冷地说：“这是目前公司所能做的唯一决定。”
    办公室里寂静了好一阵，史蒂夫才站起身，从书架上拿下一个本子，打开后，捧在手上，朝着霍力说：“霍力，我有个朋友在北京。这是他刚给我提供北京外企的工资调查。你的工资和同等职位的人比起来，显然是太高了。”
    史蒂夫的话，让霍力觉得费解。霍力知道在德国，他的工资只够雇一个普通的秘书。史蒂夫根本不会因为他工资高，而解雇他这样一棵摇钱树。现在这老头又不阴不阳的拿工资说事儿，什么意思啊？
    霍力忽然想起鲍勃出的主意，这才觉得还是大家比自己更了解史蒂夫。终于渐渐明白为什么大家希望他在大会上当众挑明。看来鲍勃和大伙是担心霍力中了史蒂夫的把戏，真心帮他的忙。霍力后悔自己没按他们的主意办。不知怎么，霍力忽然想起一句《我是一只小小鸟》中的歌词：“生活的压力和生命的尊严哪一个更重要？”身上又来了勇气，对史蒂夫说：
    “如果我不接受这个条件，你会辞退我吗？”史蒂夫先是一愣，随后转过身，背对着霍力说：“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办法？”
    “那好，依照合同，公司要辞退我，至少应该再付给我三个月的工资！”霍力想提醒史蒂夫如果硬逼他，公司也会付出代价。没想到史蒂夫却冷冷地说：
    “我的律师说过，你是中国公民，你和我们签的那份合同，按照两国的法律，都不受保护。除非那合同是通过中国的外企服务公司。”
    霍力听了一怔，史蒂夫的话，又像给霍力当头泼了一盆凉水，让他清醒了许多。到史蒂夫后，就一直忙着签单，竟然忘了到外企服务公司去办手续，也没把这个当回事。没想到，现在算是件事了。他忽然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中了史蒂夫一手策划的圈套。从签合同，到那封惹起争端的传真，再到现在被逼迫去广州，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史蒂夫早就安排好的。无非是在榨尽霍力手里的销售机会后，再用霍力去填补空白的市场，至于中国区销售经理和劳动合同只是幌子。想到这儿，霍力的胸口像被人扎了一刀，心里一阵刺痛。正要发火，心里马上默念：平静！平静！霍力强压着怒火，对史蒂夫说：“这么说我再为你干，也没有法律保证了。”
    “不是的，我们可以通过外企服务公司，给你办正式的手续。但是，你的工资将是税后的，会被扣去至少三分之一，公司是不会为你付收入调节税。这由你自己决定。”
    霍力变得有些茫然，失去了方向，随口便问：“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不必交税呢？”说完了，却觉得自己无聊。这在德国是违法，史蒂夫不仅不会关心，而且还会小瞧他。果然，史蒂夫对眼前这个只认钱，而不想承担纳税责任的年轻人，不屑一顾地说：“我不清楚。也许我们可以把你的工资汇到瑞士银行？但，你需要去开一个帐户。”
    在史蒂夫眼里，霍力是个庸俗的金钱奴隶。他认为霍力是为钱而背叛希罗的，将来他也完全有可能为了钱，再背叛史蒂夫。除非霍力自己觉悟，否则，以他的价值观评判，霍力只配做个签单的机器，暂时一用，而永远不能重用。

“装孙子”有两层相反的意思：1.低三下四，2.故意端着高架子。总之，都是不自然。自己累，让人看着也累。

    史蒂夫的态度很硬，霍力觉得工资的事会越说越复杂，索性不去想它了。心里忽地生出一个主意，就问：“如果我去广州，会在哪里办公呢？”
    史蒂夫见霍力的话有所缓和，又上演了“变脸魔术”，严肃的表情转而变成了面带微笑，缓慢而柔和地说：“你可以自己选择办公室，而且还可以招聘员工。”
    霍力点点头，想了一下，却没说话。
    “如果你同意，你可以明天给我一份预算。”史蒂夫说。
    “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明天答复你。”霍力认真地点点头说。
    史蒂夫见霍力的话又有了些松动，就裂开嘴笑了，又露出那颜色不太自然的牙齿。走过来，靠近霍力，亲热地拍着霍力的肩膀说：“广州也有很多机会的。最关键的是，以后你可以直接向我汇报。”
    这时，秘书莲卡走进了办公室，见霍力杯子里的咖啡没了，说要去煮。霍力忙说自己亲自来，就跟着莲卡来到咖啡间。莲卡看着霍力心事重重的样子，碧蓝的眼睛显出一丝同情，边煮咖啡，边和霍力聊天。莲卡小声对霍力说：“我以前是在西门子，你知道那也是家大公司。后来到了史蒂夫，也用了很长时间才适应。你来公司的时间还短，史蒂夫还不了解你，其实你不要太急了。去广州呆一两年，也许有机会再回北京。”
    霍力听了，默默地点点头，可是，心里盘算着一个新计划，在完成这个计划之前，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几乎思考了一夜，第二天，霍力无奈地向史蒂夫表示愿意接受公司的安排，到广州去开发市场。史蒂夫听了很高兴，因为霍力将要独立向总部汇报，史蒂夫早已安排好了公司的内务人员，给霍力培训内部独立运作的流程。霍力借着培训的机会，把带来的几包中国香烟，给大家发了，以表示对大家支持的一点谢意。
    离开德国的前一天，霍力还提交上了一份预算。结果被史蒂夫砍掉一半，只剩下一万美元。史蒂夫希望霍力边开展业务，边增加预算。莲卡说，那笔预算，将会打到霍力的账上。
    在回国的路上，霍力在机场转机的时候，特地买了当地的巧克力，准备送给小钱，当然还有HR经理，颜雨如。虽然史蒂夫这边有了结果，但他很想知道希罗那边的进展。可是霍力回到北京已经好几天了，小钱却一直出差在外，希罗那边一直没有消息。八月的热天，巧克力都有些软了。霍力也不敢冒然联络颜雨如，生怕对方觉得自己性急，或者言语中有一丝一毫的失误，影响了大事，只好在家里，烦躁地等。

    10 二次面试

    终于，颜雨如通知霍力，麦克要再见他，问霍力合适的时间。霍力听了马上说随时都方便。最后，时间敲定在上午十一点半。
    霍力被前台带到麦克的办公室门前，麦克的态度和上次大不一样，站起身，迎了出来。边和霍力握手，边说：“我们换个地方谈，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吃什么都可以，我只是想和您仔细了解一下公司的情况。”
    两人打车来到了凯宾斯基饭店的自助餐厅。餐厅里的客人不多，服务员引导着他们来到靠窗的桌子。这家五星级宾馆的餐厅面积很大，中央有一张很长的放食品的大桌子，上面堆的冰简直像一座小山，冰山上覆盖着一层透明的薄膜，三文鱼片、北极贝、基围虾、螃蟹和墨鱼等新鲜的海味，整齐地排在上面，旁边点缀的一片片柠檬散发出刺激人食欲的清香。
    麦克站在霍力旁边和他一起挑选，不时还指着桌上的海鲜，问霍力是否喜欢吃。霍力平时对海鲜感兴趣，但是今天的心思却不在吃上。能否到希罗公司做销售经理，全凭在这顿饭上与麦克的交流了。
    两人面对面地坐下，麦克开门见山地问霍力：“你以前有没有带过销售团队？” 麦克的问话，一剑戳到了他的软肋。霍力支支吾吾地说:
    “嗯，带过。”
    霍力以前做过产品经理，虽然也是经理，但是对Sales只是支持角色，而不是上下级关系。在史蒂夫的经历，与其说是经理，还不如说是个Supper Sales。其实，霍力根本不懂如何管理一个团队。
    “那你以前是如何管理你的下属的，怎么帮他们提高业绩呢？”麦克把问题又递进了一步。麦克把招聘一位合适的中国销售经理，看得很重。第一次见过霍力后，并不想马上决定。他再三衡量，比较了之后，才安排了这次的面谈。
    霍力事先特别到书店买了几本销售管理的书。又反复揣摩了以前自己经理的工作。照猫画虎地做了些准备，现在果然派上用场，装作自信地说：
    “我会设计一张报表，记录销售员的主要销售行为。”霍力边说，边注意着麦克的反应。马克很平静，接着问：“那记录以后呢？”
    “我会和他们一起分析业绩提高的机会和工作的不足之处。”
    “那以后呢？”麦克接着追问。
    “以后……？我会关注那些表现较差的销售人员，帮助他们提高业绩。”霍力的嘴里有点发干，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麦克微微点点头，没有说话。霍力怕麦克不满意，就又补了一句：
    “当然，对于业绩好的人，我也会分析他们到底是运气好，还是做得好。”
    “如果是自己做得好，你会怎么办？”
    “当然没有绝对的好，我会再帮他分析，找出有待提高的方面。”麦克接二连三的问题，把霍力搞蒙了，事前书上看过的内容也都忘了。麦克看霍力盘子里的食物从他坐下后就一直没动，就示意霍力边吃边说。霍力哪里吃得下，胡乱地朝嘴里填了几口。
    “你认识Jim吗？”麦克转了话题。
    “我知道，他是香港人。我以前在希罗的时候，他就是中国区销售总经理。大陆的经销商渠道就是他开发的。”
    “你对他怎么看？”麦克接着问。霍力记起那天和小钱吃饭，听小钱说过麦克是美国总部派来的，似乎和Jim有些矛盾。又回想起以前在希罗，经理们经常中饱私囊，偷偷卖单给经销商，把公司搞得乌烟瘴气，真希望美国人能来整顿一下，就说：
    “我不喜欢Jim领导的team！”霍力的话有一多半是自己的感受，而少一半是为了迎合麦克。
    “为什么？”麦克认真地问。
    “嗯……”霍力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英文词来形容。想了想说：“他们似乎总在别人的背后做事。”怕麦克不明白，又追问了一句：“你明白我的看法吗？”
    “明白，你说得已经很明白了。”麦克点点头，喝了一口水。霍力想赶紧叉开话题，以防麦克再刺中自己的要害。
    “你是总经理，公司怎么没有给你配车呢？”
    “会配的，只是需要再等等。你知道中国的车很贵，配车还要配司机。老板也许是让我把业务先做起来吧! ”麦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你现在的工作情况怎么样？下一步怎么打算。”麦克忽然又问。
    “史蒂夫可能会安排我到广州工作，我也不知道是否应该接受。你觉得我行吗？”霍力把回答又变成了问题转给了麦克。
    麦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霍力说：“I will hire you！”说完，转身去取吃的。
    “Hire？”霍力担心自己的听力，反复在心里把玩味着这个词。hire就是聘用呀，麦克是说要雇佣我啊！
    等麦克回来时，霍力还沉浸在兴奋中。麦克手拿着刀叉，但并没有急于吃，而是很认真地对霍力说：“希罗总部有个明确的市场计划，要求我们要在两年内，超越我们的对手BMG，做中国市场的第一。为此，美国总部已经向中国注资了五亿美元，而且还会继续增加投资。我们希望希罗中国能像希罗美国公司那样，赢得客户和人们的尊重和敬仰。在这家公司里工作的员工，也能感到自豪。”
    霍力听了心里有些暗叹：大公司，大手笔。急忙把手伸给麦克说：
    “我希望能和你一起合作，实现这个理想！”
    麦克放下餐刀，握了一下霍力的手。“好的，下周一，我会请人力资源经理和你详细谈加入公司前的事情，她叫颜雨如。”
    “颜雨如？” 霍力重复着这个名字。
    “奥，她是你离开以后才加入的。所以你可能不认识，不过她可是个漂亮的姑娘呀！你上次应该见过。”麦克朝霍力挤了一下眼睛。“不过，我不确定她是否有男朋友。”
    “呵呵，对是见过。那好，我们一言为定，下周一见。”霍力放下刀叉说。
    麦克拿出一张信用卡，交给服务员准备付账。服务员看了看卡说：“对不起先生，您的这张TC银行的卡，我们不能收。”
    “为什么？”麦克不解地问。
    “他们在中国还没有开展业务。您还有别的卡吗？”霍力急忙拿出自己的信用卡递了过去说：“你看我的卡行吗？”服务员看了一眼，说：“这是华信银行的卡，可以。”
    “No，no！”麦克拦住了霍力，又换了一张信用卡，递给服务员说：“对不起，是我搞错了。”
    服务员正要拿着麦克的卡去结账，麦克忙又用生硬的中文说：
    “发票！”说完，又朝霍力笑笑，好像想听点反馈。
    “你会中文？”
    “不，我只会，‘你好，再见，谢谢’还有就是‘发票’。”
    麦克拿着TC银行的卡，遥遥头，对霍力说：“在美国，TC银行很有实力。没想到TC还没有进入中国。”
    “这有点像当初的咱们。”霍力改用了“咱们”。“希罗不是也比BMG晚吗？”
    麦克笑了笑说：“我们一定能超过他们！”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问：“你的那张信用卡好用吗？”
    霍力看了看手里的华信银行信用卡，说：“华信银行的提款机比较少，所以，不太方便。”
    麦克接过霍力手里那张华信银行的信用卡，在手里端详了一阵，又递给霍力说：“我们应该把华信银行当作我们的大客户。”
    “嗯，这个客户我很熟，我曾经买过设备给他们。”
    “OK，这个我知道，不过你是帮史蒂夫卖的，对吗？”霍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什么，现在我们不是又在一起了吗？或许你知道，美国的价值观可能和德国的不同，我们更注重现在。”霍力听了，感激地点点头，那表情好像是被宽恕的罪犯。
    “对了，你卖的设备用在华信银行的什么场合？”
    “大概是打印办公文件吧。”霍力说。
    “嘁！”麦克猛地一摆手。“我们的应用远不止这些，希罗最主要的应用是打印银行信用卡的对账单。TC银行在美国就是用我们的设备。所以，等着瞧，我会让华信也都用上我们的打印机！那将是过亿的大项目。”
    “哇！要是我真能想你说得，能拿下上亿的大项目那我做销售，这辈子也就没有遗憾了！”
    “牟温台！”麦克说了句粤语的“没问题”。
    “你还会广东话？”
    “就这一句，是跟Jim学的。”麦克笑了笑。
    这时，服务员送来了信用卡和发票。麦克仔细地核对了一会儿发票上的项目，才慢慢揣进口袋朝霍力说：“对不起，公司对花费控制的很严，我可不希望结账的时候被多算了！好祝你和颜雨如谈好，早点回来开发市场！”
    麦克的话，让霍力有种回家的感觉，忙说：“好的。”
    希罗公司的工作已经敲定，但是，工资还没有谈，霍力举得还不算了却一桩心事。他还要看看和颜雨如谈的结果，还不想马上就向史蒂夫提出辞职。

    按约好的时间，霍力来到颜雨如办公室门前，正向里看，巧了，颜雨如也刚好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刚撞到一起，颜雨如的眼睛急忙下意识地闪开了，颜雨如的眼神，让霍力心往下一沉，莫非是我给她的印象不好？还是她对我有意？只见颜雨如随即起身，也没再抬眼看霍力，而是说：“你是霍力吧，请坐。”
    霍力点点头，颜雨如说着，走过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颜雨如本来就对麦克费劲周折挑上的人，很感兴趣。一直想看看是什么样。没想到霍力如此年轻，又仪表堂堂的，出于本能，让她心里一动。
    他开始认真打量了一下颜雨如。只见她二十五岁上下，身着一身黑色的套裙，衬出皮肤的白皙，卷曲的短发，一张瓜子脸，细细眉毛，看不出修饰的痕迹，睫毛一看就是天生长得长，让眼睛显得有神。霍力这时有些心神不定，又显得不太自然，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竟然一时忘了今天是来谈最重要的事。颜雨如一边打量霍力合身的西装，一边坐回到位子上，看到霍力有点紧张，也觉得自己的心，开始腾腾地激烈跳动。不过，她还是显得很老练，伸出一只手，对霍力说：
    “欢迎你加入希罗公司！”颜雨如的话，让霍力清醒了一些。颜雨如又说：“不过，听麦克说你是以前就在希罗，应该说欢迎回来！”
    “谢谢！不过，我还没有决定。所以，今天特地过来谈谈。”霍力没有伸手，他想：工资还没谈呢，提什么欢迎回来呀！就故意用话拉开距离。颜雨如被霍力干了一下，觉得来人看着和气，实际却有点不好对付，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角色，心里慢慢恢复了平静。她把准备好的一份工作确认函递给霍力。说：
    “你看看，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签了。”
    霍力第一眼先看工资。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相当于在史蒂夫的二分之一！霍力用手捂着嘴，低着头，眉头紧皱，心里开始盘算要不要接受希罗的这个机会。
    “请你仔细看一下，如果业绩完成的好，年终，还有一笔可观的奖金呀！”颜雨如叮嘱了一句。
    “说实话，希罗的变化很大，我也不知道年底的业绩会怎么样。我只能看每月的固定薪水，但是这个数字太低了。”霍力抬眼看了一下颜雨如，说。但是心里又怕把希罗的机会搞黄了，有点矛盾。
    “那你期望的是多少？”
    颜雨如的话让霍力有点犯难。一方面，史蒂夫已经让他彻底失望，除了希罗，又没有什么别的好机会。另一方面，销售经理的工资如此之低，这让霍力没想到。不过，史蒂夫的短暂经历，不仅让他经历了失业的恐惧，在选择公司上也有了新的认识。一个真正能带兵的销售经理的职位，是他的现在，已经变得更现实些的真实期望。他只想踏踏实实地在一家可靠的公司发展。霍力犹豫了一下说：“再加30%。”
    “好吧，我答应你！”颜雨如开始用电脑修改确认函。颜雨如这么爽快的答应，让霍力后悔了，他知道自己的价码开低了，但是已经无法挽回了。其实，销售经理的工资有个范围，颜雨如故意先提出个低限，即使加了30%，还在这个范围内。虽然麦克说工资不是问题，让她一定要把霍力招来。但是，她是想通过压低霍力的工资，向麦克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她觉得也可以为公司省钱，多天真的献媚之举！
    霍力想了想，草草地在确认函上面签了字。出了希罗的大门，霍力认为今天的谈判真失败。这让霍力有些警醒，或许自己还被史蒂夫的阴影笼罩着，甚至连自信和判断力也受了伤，还没有完全恢复。
    霍力走后，颜雨如拿着确认函，兴冲冲地直奔麦克办公室。

    作者：Plato_Liu  回复日期：2008-9-13  20:47:47
        楼主，今天能不能多发点儿啊。
        同志们都等着您大作的后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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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你的关注！不过你说“同志们”，不知代表谁。看来大家都在过节，没多少回复。在此，顺祝大家中秋快乐！

     紧张的第一天

    霍力下了决心，加入希罗是他唯一的选择。但是，如何与史蒂夫了结，霍力不想现在就决定，他要等等再说。霍力先是到办事处取回了自己的东西，临走时，戴太太不阴不阳地说： “小霍，你还太年轻，老戴也不会怪你，以后到了广州希望你能好好做人，祝你成功啊！”霍力也没搭理她，拎着包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希罗的销售部，靠窗一面有几间空着的办公室。霍力被安排在最里面的一间，门正对着两排销售员的座位。“剩下的那几间空着的办公室是为什么人留的呢？”霍力心里纳闷儿，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第一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这是他多年的梦想。
    关上门，霍力坐在高背皮椅上，即陌生、又兴奋。霍力喜欢眼前的这张写字台，虽然比麦克的小，但比Sales的大多了，直观上就显出了等级。霍力转动了一下椅子，身后是一排低柜和一扇大玻璃窗。窗外是林立的大厦，还能看到车来车往的东三环。霍力默默地祷告：“上帝啊！现在，北京分公司的中国人里，我是最大的头。以后，请不要再有人瓜分我的权力了。”
    霍力转过身，透过百叶窗帘，看到销售员的座位也还有大量空位，有几个Sales边聊着，边往会议室那边走，还不时向他这边张望。霍力看看表，知道要开会了。
    会议室没有窗户，中间的日光灯也没开，只亮着几盏不明不暗射灯。会议室中央是一张椭圆形的会议桌，靠一边，稀稀拉拉地坐了几个人。霍力只认出其中有小钱，笑着朝他点点头。找了个大伙对面的位子坐下。霍力扫了一眼小钱身边的那几个Sales，心里不禁感叹：希罗换人真快，才离开不到半年，其他的几个Sales已经都认识了。见霍力打量着他们，大家把盯着霍力的目光又都收了回来，三三两两的扎堆聊天。
    麦克刚进门，先大睁着眼睛，看了看屋里的人，表情滑稽地说：“我还以为你们在看电影。”霍力一听，笑了。可是大家却没笑，霍力觉得奇怪：难道大家都惧怕麦克？见大家没什么反应，麦克自己尴尬地笑了笑。猛地按了下墙上的开关，几组日光灯马上将会议室照得刺眼。灯光下，大家的面孔虽然看得很清楚，但都显得有些苍白，好像在审讯室，被强光照着的犯人。
    麦克坐在霍力的旁边，双臂交叉着撑在桌子上，对着对面的Sales们说：“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我们的新销售经理终于来了，让我们欢迎他的加入！” 麦克边说，边看了看霍力，然后带头鼓掌，大家也随着拍了两下巴掌。霍力感激地向屋里的人一一点头。
    “我选择霍力是因为他曾经在希罗工作过，我们彼此更了解。他在史蒂夫公司曾管理过销售团队，取得过很好的业绩。我希望大家支持他！我相信他一定会带领大家，拿到更多的订单！”麦克摸了摸领带节，对霍力说：“我先给你介绍一下吧。”说着站起身，绕过桌子，边朝对面的Sales们走过去。霍力急忙点头，起身，跟在麦克身后，逐一和大伙握手。来到小钱面前的时候，麦克见霍力对小钱很亲热的样子，脸上却没了笑，说：“不用我介绍了。我知道你和小钱是朋友，但这改变不了他什么，他得靠自己的努力！”
    霍力愣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时说不出什么合适的话应对，只好连连点头。小钱的英文不好，不知麦克说了什么，傻傻地朝霍力笑。霍力觉得小钱跟他没默契，心说：老板都说这种话了，你还笑？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带着一副黑边眼镜，满脸堆笑的人，疾步走过来和霍力握手，腰弯得脸都差点贴在霍力的手上，嘴里说着：“霍经理好！我是尹东旭，我年龄最大，他们都叫我大师哥。”霍力见来人比自己年长，又假惺惺地客套，对他没有好感。麦克也在旁边皱着眉，没说话。
    霍力把目光转向另一个小伙子的时候，对方才站了起来，“我叫蔡民。”说着，边伸过手，边注视着霍力眼睛。对方投来的目光就像X光，像是要把他看穿似的，让霍力感到有些不自在。麦克忽然笑了，在旁边说：“蔡民是我们的Top Sales。”
    “是麦克帮了我很多忙！”蔡民听了麦克的话，用流利的英语说。麦克很识捧，笑着拍了拍蔡民的肩膀，对霍力说：“这伙计很能干的！” 霍力朝蔡民点头笑了一下。
    霍力最后认识的是销售部秘书Lily，一个才毕业不久，相貌平平的女孩。霍力觉得Sales的人数比预料的少，正纳闷儿，麦克似乎看出来了，凑过来小声耳语：“我最近又炒了几个。”霍力听了，心头一紧。
    “我们正在招聘，收到了很多简历，你要马上开始面试。”麦克又压低了声音，接着说：
    “注意，我要英语好的。”麦克又看了看屋里的人。“现在的人都是以前Jim招的，除了蔡民，其他的沟通上都有障碍。”
    麦克重新回到座位上，提高了嗓门说：“霍力，我想你也一定想和大家说点什么吧。”
     “谢谢麦克！”霍力正等着这个时候。“我来之前，麦克描绘了一个雄心勃勃的前景：两年内，我们要在中国战胜对手BMG，成为第一！我盼望着和大家签回一个个更大的订单，麦克向我保证，大单应该是十个billion级的！Right？”霍力边说，边看了看麦克。
    “Yeah！”麦克举起拳头，用力一挥。
    霍力接着说：“我了解到，总部将投重资，提供各种支持，我们的销售队伍也将壮大。希罗有这么强的决心，我接受这份工作，感到十分荣幸！”霍力正讲得起劲，蔡民一只手挡在嘴边，侧头和旁边的小钱耳语着什么，大师哥则陪着机械的笑脸。自从前任销售经理王海被麦克炒掉以后，Sales们就一直由麦克亲自带。现在来了个年纪轻轻的土老板，三个Sales不仅怀疑他的能力，而且都觉得自己被降了级，对霍力的话自然没有兴趣。即使是小钱也不关心霍力在说什么，小钱虽然是霍力的好朋友，又是介绍人，但他不过是为了自己能在麦克的重压下，解解燃眉之急，其实，心里也对霍力不服气。
    霍力显然受了大家的影响，只好把讲话匆匆收尾了。麦克接过话题，表情很严肃地说：
    “上个月的销售指标，除了蔡民，其他人都差得很多！请你们注意，Q3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这样的成绩，我绝不能接受！”麦克把目光转向霍力。
    “我相信霍力会像我一样要求你们。你们要仔细填写日报，把预测做好。我能给你们改进的时间是有限的！”
    听着麦克训话，大家都低着头，显然都在盼会议快点结束。霍力能听到墙上石英钟的表针声，唯独蔡民不住地朝麦克点头。末了，麦克又叮嘱着：“你们都知道Jack今天要来北京开全体员工大会，会后还要和你们Review，我知道你们一定都把报表准备好了，OK？”
    会刚散，霍力正想去和Sales们聊聊，麦克把手搭在霍力的肩膀上，要霍力到他的办公室。

    作者：我是大校  回复日期：2008-9-14  19:48:52
        文章是好文章,尤其是文章的开始.提个小小的疑惑,1史蒂夫炒霍力不合常理,毕竟给他代来那么多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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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你的回复，很开心!首先感谢你认真的阅读。我可能没有交代清楚，我们先看看前面的几段:

    “噢？那你为什么要到德国面试？你自己出机票吗？”
        “我傻呀，机票当然是对方出的，到德国是去见他们的大老板史蒂夫先生。”
        “不过，史蒂夫虽然有名，技术也很强，但是，你知道他们是一个家族企业，公司规模可不如希罗和BMG，咱们是纳斯达克上市的世界500强公司，你可要慎重。”
        “是呀，这我知道。我倒是想加入BMG，他们又有电脑，又有网络外设，产品丰富，品牌又好，销售起来多爽呀！不像希罗和史蒂夫只有打印机和复印机，可是，话又说回来，史蒂夫开出的可是‘中国区销售经理’的职位，希罗和BMG哪可能给我这么好的机会！况且，公司大又怎么样，还不是漆黑一片。实话说，我真的有点动心。不过，我也防着呢。起初，他们中国的首席代表说加入的事和他谈就行，我怕不牢靠，提出一定要到德国见大老板。没想到老板史蒂夫先生答应了，够爽快吧！”
    ---------------------------
    戴先生的头衔是德国史蒂夫网络设备公司，中国区首席代表。手下二十来人，说白了也就是中国销售点的负责人。他韧劲强，大学里酷爱的运动只有一个：马拉松。毕业后，事业坎坷，就一股劲都用到了学业上，一直读到了博士，从中国读到了德国。快四十的人，一年前才毕业。
        找工作是继续留在德国的唯一办法，但在民族置上，又法律苛刻的德国，黄皮肤们都会费劲周折。但戴博士精明，他和太太两人只要一人的工资，白搭太太做销售助理，最终得到了史蒂夫的工作。高兴之余，也大骂史蒂夫真能剥削人。戴博士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一直非常努力。但俩人以前都没在公司里混过，对德国公司更不了解，对办公室里混的那点事儿，套一句老话：“摸着石头过河”。
    --------------------------------------
      见史蒂夫正要独自去停车场开车，大史蒂夫叫住了弟弟，小声说：“在遥远的中国，你确保霍力和戴博士这两个中国人，不会抱团对付我们吗？”
        “不会，我有办法。”
        “但是，你为什么愚蠢地把他们安排在同一间办公室。而且，难道你不知道在中国，我们还有很多空白的市场吗？”大史蒂夫压低声音，严肃地问。
        “这我也考虑过，你不用担心，我会有办法的，只是要等时机。”
    -------------------------------------------

    史蒂夫向霍力表示祝贺。霍力受宠若惊，连连表示一定会再接再厉，签到更多的订单。霍力得到史蒂夫的肯定，兴奋得半天都平静不下来。他更相信那条谚语：“A big fish in a small poor is better than a big fish in a big poor.”（大鱼在小池塘比在大池塘好。）中国人则习惯说：“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戴博士在一旁听着霍力和史蒂夫通话，可没霍力那么兴奋，脸绷着，一身不吭地打电脑。
    --------------------------------------

    通过以上几段的描写，大家不难看到外企之间的差别，也像我们的国内企业一样，有大有小。史蒂夫是一个家族企业，与希罗和BMG这样的大公司比起来，管理并不正规。另外，很多外企起初进入中国的时候，都是投入不多，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戴博士是一个学者，在德国能找到这样的工作实属不易，史蒂夫招霍力的意思是弥补不足.但是，对中国的掌控，表现出他和戴博士的管理不到位。史蒂夫不想炒掉霍力，他只是希望霍力和戴博士不要抱团，而且在榨干霍力手里的订单后，让霍力去开发空白的市场。而戴博士把史蒂夫的工作当成了全家的生命，如果威胁到核心利益，又没经验，反应就过激了。后面还会写史蒂夫留霍力的情景，请继续评论。不过，戴博士这样的人确实少见，但是也不是在小的外企公司，不可能碰上。
    至于换美元，如果大家觉得都必要，我会在出版的之前，做调整。
    我想表达的是：世界充满诱惑，霍力的择业标准是欠妥的，他只看工资高低，不看管理，遇到问题，就轻易跳槽，对自己的发展是不利的。或许这些重点的地方，我还应该再写清楚些，感谢提醒，请继续关注！

还想补充一下，公司文化不同，对跳槽者的看法也不同。大家已经看到，德国人史蒂夫鄙视霍力只为金钱跳槽，而美国人麦克却只重视“现在”，更实用。跳槽与否，只是职业发展的策略，但是，要根据自己和外界的环境仔细分析。

    “你看到了，这个团队的业绩很差。你不需要问他们为什么，他们总有很多借口：政策、价格、合同……你的首要任务就是帮他们拿订单，完成销售指标，当然，别忘了招人！” 麦克的双手摊在桌子上，眼睛盯着霍力，像一只饥饿的狮子。他又叮嘱了一句：“我建议你和他们一起跑客户，明白吗？把订单拿回来！”
    霍力觉得憋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躲闪着麦克咄咄逼人的目光，没有目标地朝地上看着。麦克看不懂霍力这种肢体声言语的意思，跟着逼问：“你没信心吗？”
    “有，有！我是在想如何去做。”霍力见麦克逼得紧，急忙说。
    麦克这才点点头。“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听外面的人说，现在公司和经销商有些麻烦，是怎么回事？”
    “这和Jim有关，公司正在解决。正巧，Jim今晚和经销商有个晚宴，他邀请我参加，你和我一起去吧。”
    “好。”
    “不过，经销商的问题很复杂。你要把工作重点放在大客户直销上。请你帮我约几个大客户，我希望能跟他们的领导见面谈谈。”
    “什么客户？”
    “华信银行总行！不过在去华信之前，你得先帮我找一张他们给客户打印的单据，我只是想看看样子。”霍力在本上记录着。
    “还有摩罗公司，你知道他们很有潜力。”霍力点点头，他知道摩罗是电信业的世界顶尖企业。
    麦克又拿出了一张纸，递给霍力。“这是你们team的销售目标，你看一下，然后把你的名字签上。”
    霍力知道这份文件对自己很重要，尤其看得仔细。忽然发现目标是按10个人的team设置的，就试探着说：“这目标对我来说太高了，我只有三个人！”
    麦克白了霍力一眼：“你可以马上招人！”那不耐烦的样子，好像在说：“这还用我提醒吗？”
    “招人？能那么快就到位吗？”
    “这得看你的速度，人力资源部的颜雨如，一定会积极配合你的。难道你不相信她的能力吗？她的工作很出色，我很满意，你应该放心。”
    “这我相信，但是……”
    “霍力，你是销售经理，业绩是你的职责。我可不想要一个没有信心的经理！ ”麦克打断了霍力，又接着说：“现在才九月份，到年底你还有很多时间。而且，你完成得好，还会有年终奖。我会一直支持你，颜雨如也会帮你。一会儿，你可以去找她，你们把招聘的事安排好。”
    霍力见麦克寸土不让，也就不想再多纠缠。知道得无条件地接受指标，这是销售经理的宿命，又一想，管他呢，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干到年底呢！只好勉强在指标上签了字。其实，麦克也没多少领导经验。如果霍力没有发自心的承诺，硬逼他签字，不但没有实质意义，结果反而会让他更失望。
    离开了麦克那儿，霍力去找颜雨如。看到霍力一脸愁容，颜雨如关切地问：“第一天上班，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霍力觉得颜雨如的话很温柔，抬眼看了看她，觉得她比第一次见面更好看了。霍力接着说：“老板给安排了不少工作，他让我和你把招聘的事计划一下。”
    “好啊，我现在有很多简历，你先拿去看一下，这几天，我们就可以安排一起面试。”颜雨如用大眼睛盯着霍力，似乎在寻找更多的信号，这种眼神，倒把霍力看得低下了头。

    霍力把从颜雨如那儿抱回的一堆简历，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刚刚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就听有人朝他喊着：“恭喜，恭喜！终于当上了希罗的大老板！”
    抬头一看，原来是小钱闯进了办公室。吵得门外几个同事朝这边望来，霍力忙关上门。小钱在办公室里，原地转了一圈，环顾着四周，又一屁股坐在低柜上。
    “有什么好恭喜的？看看你的业绩吧，怎么这么差呢？”霍力小声嘟囔着。
    小钱笑容立刻收敛了。“怎么，这么急了？”边说，边跳下低柜。“实话和你说，我的业绩不好，都是麦克惹的祸。”
     “怎么讲？”霍力有些疑惑。
    “你走了以后，Jim就让我负责经销商，业务还不错。麦克来了以后，就开始整顿。现在，北京的经销商有好几家都关门逃跑了，剩下的不但不进货，反而做了对手的产品。欠款越积越多，根本收不上来，销售几乎瘫痪了。”小钱看看霍力在认真听，又接着说：
    “一个月前，麦克又让我转做直销。给我的客户都是新的，销售指标又高得离谱。是原来的三倍！逼死我，也完成不了呀！我觉得麦克是在故意排挤我们这些不会讲英文的老人儿。”
    “那倒不会吧，麦克主要还是看业绩。蔡民也是老人儿，麦克似乎对他挺满意，为什么蔡民能完成呢？”霍力不解地问。
    “他英文好，做的都是希罗的全球的老客户。有的客户不用做，就找上门来。而且，还有家经销商也在帮他！”小钱有些激动地说。
    “哪家经销商？”
    “你应该知道的，达利公司呀，总经理是李秋平，他是Jim的铁杆经销商呀！”
    “你不是说经销商都不做了吗？”
    “达利只要有利可图就做。现在希罗正乱，浑水摸鱼嘛。嗨！我提醒你啊，蔡民和他们可是关系密切，有时候也会把能直接做的单子，转到达利那儿做。”
    “这么复杂？那麦克不知道吗？”情况超出了霍力的想象。
    “麦克知道，但是蔡民这样做，Jim是支持的，Jim说我们做直销的，也应该支持经销商，Jim还是销售总经理，比麦克的官儿大呀！”
    “哦？是这样。既帮经销商做，又要自己直接做，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是呀，你说这怎么做？你要他的业绩，他那边却朝经销商合理合法地放水，捞自己的好处。”
    霍力不想把自己的方向搅乱了，他要按着麦克的要求做，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职责是对麦克负责。
    “小钱，不管怎样，以前咱们是哥们儿，现在…..” 霍力想说：“现在我是你的经理。”但是，在小钱面前还说不出口。
    “现在，你更得支持我。你看，麦克很强硬，如果你业绩上不去，我也很难保护你呀。” 他想要小钱知道业绩不佳的后果。
    听霍力这样说，小钱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霍力和自己的地位已经有变。他看了霍力一眼，说：“没问题，我知道了，我先去写报告了。”
    霍力本想和他再聊几句，小钱却把门一关，走了。

    下午，嘉里中心饭店的大会议厅里坐满了人，希罗的员工沟通会就安排在这里。Jack是一位五十多岁，两鬓花白，风度偏偏的美国人。他站在最前面，身后还有Jim和麦克。Jim与麦克年龄相仿，刚愈不惑，瘦高的身材，精干的短发。麦克先做了简短的开场，就把话筒交给了Jack。
    “我叫Jack，来自美国总部。是希罗中国的COO。很高兴见到大家。今天我希望和大家谈谈：公司现状、对策及职业道德。”Jack边说，边按了一下笔记本电脑，投射到幕布上换了一张新的内容。
    “正像你们知道的，中国希罗是由美国希罗投资，在原来香港希罗运营团队的基础上，今年才刚刚成立的。我们的目的是要在两年中，成为中国市场第一！为此，我们将以扩大销售额作为我们的首要任务。”Jack表情严肃，说话单刀直入，并没有美国人常见的幽默。
    “但是，最近六个月的业绩与计划相比，很不乐观。希罗不是一家慈善机构，我们来中国的目的是营利。”Jack 用激光笔指着打在幕布上的数字接着说。
    “为此，公司将尽可能削减开支。我们计划对非业务部门做一些调整。但是，我们不会削减业务部门，相反，我们还将加大投入，包括大规模扩充销售队伍。”Jack望了麦克一眼，似乎在给麦克打气。Jim则目光恍惚，漫无目的地看着远处。
    “最后，我想谈谈职业道德和纪律。公司正处于管理交替的过渡期，我们发现经销商管理存在很多问题。有些员工可能与经销商勾结，搅乱收款，隐瞒货物流向，侵吞公司财产。有的则出卖销售机会，向经销商收受好处。我在此声明：这些都是严重违反职业道德的行为，如果证据确实，我们定会开除，甚至追究法律责任。”霍力注意到，Jim依然面无表情，像与他毫不相关。霍力又看了看蔡民，发现蔡民正瞪着眼睛，仔细听。
    “我要和大家交流的就是这些，大家可以提问。”Jack拿着话筒，像下面张望。
    大师哥忽然站起来问：“我想问，为什么公司这么急？上周又开除了几个Sales。公司成立才几个月，很多问题都没解决，提高业务需要时间啊！”
    “如果我们不能按计划达成目标，成为第一的梦想将永远不能实现。我们不能等条件都具备了才开始，打个比方，我们需要在行驶的汽车上，换轮胎。”
    看到Jack 说完，麦克又接着说：“你提到的那几个被开除的Sales，他们不只是业绩问题，而是态度差。他们的态度被动，不能完成要求的工作。比如：客户拜访次数不足，不按时交报表。他们缺乏客户信息，所以经常丢单。”
    又一位员工站起来说：“听说他们还有一个主要问题，就是英文不好，你们只挑英文好的，会不会错失有能力的人呢？”
    “我想重申：业绩和英文都不是开除他们的原因。关键是态度！当然，如果水平相当，我们更需要英文好的。”麦克说。
    “非业务部门会裁人吗？”一个女员工问。
    “不会，不过可能有人会调整部门。”Jack说。
    “Jack，你知道客户怎么评价我们吗？他们说不仅希罗的知名度不如BMG高，卖的都是国外淘汰的产品。但是价格却比对手高出30%以上。请问，我们是如何定价的？有没有做过市场调查，广告方面有什么打算？”一个高个子小伙子，像是售前工程师，他说完后，人群里响起了一些掌声。
    Jack听了，脸色沉了下来，说：“我不能完全同意你的说法。我们的产品不都是落后的。我们也有与国际同步的新产品，而且，以后还会增加。但是，这要看中国市场的接受程度，这和定价、广告一样是我们的策略。这方面我们并不需要以对手为榜样。事实上，在历史上，我们才是这个行业的榜样。价格贵的因素是因为公司有你！”Jack 注视着那个提问的员工，他的话让大家有点莫名其妙。
    Jack接着说：“你需要有能力给客户传递公司的价值。价值并非只是产品，更不是降价。至于市场调查，这也是每个Sales的职责。”场下变得鸦雀无声。霍力刚才还想跟着鼓掌，但现在感受到了Jack的威严，脸上显得有些尴尬。不禁对待会儿那个由Jack亲自主持的Review，有点担心。
    Jim忽然觉得手机轻轻地震了一下，取出来一看，上面显出一条短信：“部门调整，会不会动到我呢？”
    “可能，但不用怕！”Jim见Jack忙着回答问题，就回了几个字。
    “我会被调到哪里呢？”
    “现在不便讲。”
    “今天晚上行吗？”
    “今晚有经销商会，过两天，晚上在中国大饭店见！”

    早有销售员习惯地把Review，叫做“过堂”。以往的“过堂”是大家和麦克一对一地谈。今天的阵势特别，COO亲自主持的集体“过堂”。投影的光柱直射在幕布上，会议室里的光线暗得使人感到心情压抑。Jack站在会议桌的前端，麦克坐在他的旁边。霍力和Sales们坐在了桌子的另一边。麦克简单介绍了一下Sales的情况，又指着霍力说：“这是我们新来的经理霍力，今天第一天上班。”

    “欢迎！”Jack 朝霍力笑了笑。Jack挑中第一个“过堂”的是小钱。幕布上映出了小钱的销售机会表，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客户名、联系人、产品、预计销售金额和成交时间等信息。小钱英语不好，需要霍力帮忙翻译。他本想按顺序一一介绍，Jack却打断了他，用激光笔挑出一条问：
    “请你告诉我这个机会，什么时候成交？”
    “这……可能会在年低之前。”
    “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估计。”小钱愣愣地望着Jack，又看看霍力和麦克。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估计？那你的依据是什么？”Jack更加咄咄逼人。
    “客户好像说过。”
    “客户什么人说的？你见过几个人？”
    “采购经理说的，我只见过他一个人。”
    “他对竞争对手怎么看？”
    “我……我不清楚。”小钱被问住了，嘴巴张着，无言以对。
    “好，请你介绍一下，这个客户的大概情况。”
    “这家客户是华信银行，员工有七万多人。计划要上一个办公设备改造的项目。据说投资在300多万。现在他们使用的有希罗的产品，也有BMG和史蒂夫的。” 麦克也显得很紧张，不停地小声在Jack身边，替小钱补充。
    “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做这样项目？会不会中途变卦不做了呢？”
    “这…，我不知道。”霍力听说是华信，自己也了解过一些情况，就忙着补充，替小钱解围，用英语说道：
    “是这样的，我以前接触过华信，听说过这个项目。华信银行现在正在全面改革，筹备上市，他们急需提高业务水平和办公效率，可是全行的办公设备，多数都已经老旧了，维修的费用也越来越高。所以，他们打算采购一批新设备，包括网络打印机，彩色复印机和传真机等。这是一个全国范围的项目，由总行负责选型。听说已经启动，不过，我以前的内线调走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详细的进展如何。”
    “金额这么大，你只见了一个人是赢不了的。你应该见更多，更重要的决策人。我要你们重新制定拜访计划，不管是输，是赢，都要把结果直接告诉我。明白了吗？” Jack看看霍力和小钱说。小钱没听懂霍力说了什么，只听出Jack问他是否明白，马上用英文连连称是：“Yes, Yes！”
    但是Jack却并不满意，朝小钱喊：“No！You should say yes sir！”（不，你应该说是的，长官！）
    “Yes sir!” 这句小钱听懂了，急忙像军队里的士兵，大声回答。Jack点点头，他是要小钱给他一个更坚定的承诺。
    麦克在自己的裤子上蹭了蹭手心儿的汗，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声对霍力说：“颜雨如和我提到过她有同学在华信银行，霍力，你去跟踪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内线。”
    “好的！”霍力答道。
    “霍力，你是小钱的经理，对吧？”Jack忽然也转向了霍力。
    霍力没想到Jack会和他说话，但是霍力学得很快：“Yes Sir！”
    “请你和他一起关注这个机会，下次我到北京来向我报告。”
    “Yes，Sir！”
    Jack又看了一眼麦克，麦克正低头做着笔记。霍力看看会议室墙上的石英钟，他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刚一散会，霍力看小钱走得很急，就追过去，和他并肩走着。霍力想和小钱聊聊下一步开发华信的打算。还没开口，小钱就一脸难堪地说：“他妈的！看来希罗我是混不下去了，他们说的英语，我都听不懂！”

    聚会风波

    这天下午，蔡民刚走过霍力的办公室门口，霍力急忙起身来到门外，对着蔡民的背影喊：
    “蔡民，你来一下。”蔡民见霍力叫他，眉头一皱，好像是在说：“有什么事吗？”
    蔡民这几天好像老躲着霍力，他越躲，霍力就越想找机会抓住他，检查他的业务。特别是听小钱说了蔡民和达利公司李秋平串通的事以后。
    等蔡民进了办公室，霍力两手抱在胸前说：“蔡民，咱们team的Salse我都Review 过了，就差你还没有。所以，我想找你谈谈。另外，你下周的销售预测还没有交，Lily说你总是很忙，找不到你。好，现在你有时间了吧。”
    “下周我的预测是零，所以没交。我现在得赶着去见客户，等我回来再谈吧。”
    “你去见哪家客户？”
    “摩罗公司。”蔡民对霍力的质问有点反感，身子转向门口，一副要走的样子。
    “哦？我也正要约摩罗的高管，你要去见谁？”蔡民看着霍力锐利的目光，感觉那就像是两盏500瓦的灯泡，照得他刺眼。
    “时间快到了，再不走就要迟到了，等我回来再和你说，好吧。”说完，不等霍力搭话，蔡民就匆匆地朝办公室外走去。
    “你记好，周五下午五点，我和Review！”霍力冲着蔡民的背影喊道。
    “好！”蔡民像躲传染病人一样，溜了。
     霍力对蔡民很恼火，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现在team里的人对霍力基本上都还算顺服。唯独蔡民，总是躲着他。霍力知道蔡民和达利公司李秋平的关系特别。蔡民很可能把销售机会转给李秋平，从中获利。这是Jack反复强调的，违反职业道德的行为。霍力苦于找不到
    证据，下决心对蔡民的行踪必须严加检查。一担抓住了证据，就一定严厉惩罚这种吃里扒外的行为。

    此时，颜雨如正从雅宝路的外企服务公司办完事出来，看看表已经快五点了，想起晚上还要同学聚会，决定不回公司，直接打车去东三环边的马印餐厅。
    刚一进包间就认出了刘波和彭伟国。看样子，他们早就到了，刘波还带了自己的女朋友。颜雨如挨着刘波的女朋友坐下。两个男生就一唱一和地和颜雨如开玩笑。夸她比上学的时候更漂亮，更有女人味。颜雨如听了全当他们在没事找乐，拿自己开心，手挽着刘波女友的胳膊，打趣地对刘波说：“今天，你可别跟我过不去，否则，我把你上学时追别人的事讲给你女朋友听！”大家一阵哄笑。
    “于春颖怎么还没来？”颜雨如问。
    “堵车，一会儿就到。”彭伟国挥了下手机，他才打了电话。
    “是谁选的在这聚会呀，路多堵呀！”
    “彭伟国呗！”刘波说。
    “这里的菜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彭伟国说。刘波看了看彭伟国微微隆起的肚子说:
    “你就知道吃，看来当头了就是和我们不一样。”
    “噢？伟国你自己开公司了？”颜雨如问。
    “没有，我是在一家公司的网络部做个小负责人，哪像刘波呀，在华信银行当处长。”
    “噢？什么公司？”颜雨如又好奇地问。彭伟国说着递过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亨通直邮有限公司，网络部经理。
    “亨通直邮？没听说过。”
    “那你听说过中昌投资集团吧！我们老板韩贝贝是中昌董事长的太太。她以前在邮电部门，后来机构改革，就拉出来和一家外资企业合资成立了这家直邮公司，主要业务是广告和帮助企业推广产品，以后请多关照。”
    “那你们公司还挺有背景的，应该请你多关照，将来用我们希罗的产品啊！”
    颜雨如又转向刘波：“刘波，你的处长当得还好吧？”
    彭伟国没等刘波开口，就替他说：“他现在在科技处，也主管网络，在华信银行很吃得开，我们还经常交流技术呢。”
    “那敢情好，我们的销售经理霍力老和我念叨华信。有机会我给你们介绍一下，看来咱们以后肯定有合作的机会。”颜雨如说。
    “好啊！你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我们用过希罗的设备，今年肯定还会有采购机会。”刘波说。
    “我听说我们韩总老去华信那跑贷款，以后，也请你多关照亨通。”彭伟国也说。
    “瞧你们说的，好像我是行长似的。不过，只要有可能，我会尽力。你们别把同学聚会，搞成生意洽谈，好不好，我听说这家餐厅的抛饼不错。”刘波岔开了话题。
    “嗯，好吃。但是不好做呀！要是自己在家能做多好。” 颜雨如说。
    彭伟国歪头向门外做抛饼的师傅看了一眼说：“咱们这里就有人会做呀！不过，人还没来。”
    “谁呀？不会是于春颖吧！”颜雨如问。
    “你猜对了一半，是于春颖的男朋友赵兵呀！”
    “你怎么知道？”
    “我了解于春颖，说实话，她可是我的梦中情人。”彭伟国说话时憨憨的样子，惹得颜雨如直想笑，又有点嫉妒于春颖。
    “当时学校的饭不好吃。于春颖最爱吃烙饼，赵兵就给她做。要不是他饼烙得比我好，于春颖可能就跟我了。”
    “那你现在追也不晚呀，他们还没结婚呢！”刘波打趣道。
    “哎，他们俩好了那么多年，我可没那个勇气。”彭伟国沮丧地说，逗得颜雨如有点合不上嘴。
    “于春颖现在混得怎么样，好久没联系了。”颜雨如问彭伟国。
    “她在研究所，听说她们那儿效益一般。”彭伟国说。
    “我说你怎么一直不找女朋友呢，原来是总惦记着于春颖呀！而且消息这么灵通。”刘波过来插话。
    “你别听彭伟国嘴上说不，骨子里却用心良苦。至今都不死心。不然今天怎么选了个做饼的店，简直就是给于春颖一个人准备的嘛！”颜雨如说。
    “哪里，哪里，还有美女颜雨如呢！”彭伟国急忙摆手。
    见颜雨如兴致挺高，刘波压低了声音问她：“听彭伟国说于春颖的男朋友是出租车司机？”
     “对呀！怎么啦？”颜雨如故意提高了嗓门。
     “咱们北大的校花，怎么找了个开出租的男朋友？”刘波冲彭伟国挤挤眼。
     “你们这些男人真俗气，懂什么叫感情？一会儿，于春颖来了你们可以问她呀！”颜雨如装作生气，心里也觉得于春颖傻。
     “真是好汉无好妻，赖汉娶高枝啊。”刘波喝了口茶，自言自语道。
    “哎！你可是好汉啊！你说的什么意思呀?注意影响啊！”颜雨如看了看刘波的女朋友，笑着说。
    “呵呵，你可真会接话，我们认识都好几年了，我知道他总爱开玩笑，习惯了。”刘波的女友对颜雨如说。
    大家正聊得火热，门开了，服务员让进一男一女，来人正是于春颖和赵兵。于春颖一进门就说：“抱歉，抱歉，我们迟到了。”
    颜雨如马上站起身，和于春颖拥抱了一下。俩人一边彼此端详，一边寒暄着。颜雨如注意到于春颖和上学的时候一样，几乎一点也没变。皮肤白皙，一支钢丝发卡把褐色短发拢在脑后。眉毛淡淡，没加什么修饰。大眼睛像一池泉水，清澈见底，随着说话，不停地眨动。淡粉的嘴唇，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只是灰蓝色的衬衫，有点肥大，不过倒衬出骨感、苗条的身段。
    于春颖又给颜雨如介绍赵兵。赵兵高大帅气，伸手过来和颜雨如赵兵握手。颜雨如不禁多看了赵兵一眼，心里暗叹：挺帅呀。
    刚一落座，于春颖就夸颜雨如的项链好看。颜雨如这才注意到于春颖没戴任何首饰。这时，彭伟国已全权代表大家点了几道特色菜，还特别要一份抛饼。
    等着上菜的当儿，彭伟国溜了一眼身边的赵兵。只见赵兵一米八多的个子，留着时下已经不太时髦的板寸，显得方头大脸的，两只眼睛大大的，有点外凸。脚下是一双在胡同里的老人脚上常能见到的懒汉鞋。赵兵和大伙陌生，也找不出什么话题，只顾低着头抽烟。彭伟国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早就知道你烙饼的功夫不错，抛饼会不会做？”
    赵兵腼腆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还是低头抽烟。于春颖虽然和颜雨如聊天，但是耳朵一直听着赵兵这边。见赵兵有些尴尬，就对彭伟国说：“你老盯着他干什么，想学抛饼，外面有，自己看去！”
    没过多久，酒菜都上来了。都是东南亚的特色菜：肉骨茶、明炉鱼、胡椒炒蟹，还有一道香草辣汁虾，满满地摆了一桌，当然还有一份印度抛饼。东南亚菜肴独特的香味扑面而来，让所有在座的人感受到有点饿了。彭伟国举着一杯啤酒，对于春颖和赵兵说。
    “你们今天来晚了，要先罚酒。”赵兵二话没说，一仰脖，干了。于春颖则有点为难，微微地抿了一口。
    “不行！不喝酒，就罚你别的。”彭伟国丝毫不放。颜雨如要替于春颖挡驾，彭伟国却拦住颜雨如。
    “不关你的事，我们知道你和于春颖在大学是同窗又同床，好得像一个人。”大伙哈哈大笑。“我说的同床，是指上下铺，不是双人床。”大伙笑得更厉害。
    于春颖怕扫了大家的兴致，问彭伟国：“你说怎么罚？”
    “那就把你们的早恋经过给大家做个交待吧！大家看怎么样？”
    “好！”刘波也都跟着起哄。颜雨如却没有跟着叫好，她知道于春颖显然成了今天聚会的主角。
    “好！那我就说说吧。”几个人没想到于春颖这么利索地答应了，都静了下来听。
    原来，于春颖和赵兵是高中同学。从高一就开始了“早恋”。家长和老师越反对，两人越是分不开。高考后，于春颖考取了北京大学，赵兵却落榜了。于春颖是北大的校花，身边常有不少追求者。她就把赵兵叫到学校，手挽手地走在未名湖畔。追求者们，因此忘而却步。后来，赵兵做了出租车司机，于春颖也毕业了。现在，两人都急挣着钱，买房。打算先活出点样来，给于春颖的父母看，等他们的观念转变了，再考虑结婚。
    刘波和彭伟国听得入神，于春颖讲完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浪漫，浪漫！”彭伟国边说，边拍了两下手。
    于春颖看了看身边的颜雨如，夸她的裙子漂亮，还用手捻了捻那衣料。一看那颜色和质地，她就知道那是件名牌。于春颖研究所的效益不好，赵兵的收入也没有什么保证。她已经很久没买新衣服了。赵兵的父亲去世早，母亲的退休金本来就不高，还有慢性肾病，于春颖每月还要替赵兵垫一些药费。她羡慕在外企工作的颜雨如，就问颜雨如希罗公司的情况。
    颜雨如猜到了于春颖的想法，就说：“希罗倒是在招人，一是要总经理的司机，二是要Sales，收入肯定没问题。赵兵可以去试试司机。就是不知道你是否喜欢做销售。”于春颖一听，马上兴奋地说：“太好了！赵兵肯定愿意。我也喜欢和人打交道。不过我没什么销售经验，面试能通过吗？”
    “希罗有时候也招一些经验少，但是年轻，又喜欢做销售的人。就看你的运气了，如果销售经理能看上你，就没问题。你可以去试试。找个机会，我告诉你应该怎么面试。”颜雨如说。
    “那就现在说呗！”颜雨如看于春颖很着急，笑了笑，说：
    “呵呵，好！不过你真的到了希罗，有一条你要遵守。”
    “什么？”
    “一定不要透露咱们俩的同学关系。”
    “好，一定！”
    彭伟国在一边对着刘波窃窃低语：“你刚才说的不错，‘赖汉娶高枝’。你看看于春颖，论长相，学历，都没得挑，你再看看她的男朋友。”
    “这叫‘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怎么着，心里不平衡吧，想呛过来？”刘波说。
    “嗨！我这辈子算完了，既没勇气，也没运气。”
    “你真是个情种啊！我可是活明白了。” 刘波轻蔑地看了一眼酸溜溜的彭伟国。“你要是娶这样的美女，就像买了豪华车，开着风光，养着心疼。时不时还得提防让人偷了。要是再去趟4S店，就好比回娘家，要你万儿八千也正常，你得付得起代价呀！。”刘波接着说。
    “你这就叫‘狐狸总说葡萄酸’，我看于春颖挺朴素的啊！” 彭伟国开始和刘波抬杠。刘波冷笑了一声，喝了口酒，不再和彭伟国辩论了。
    “你们聊什么呢？”于春颖朝刘波和彭伟国说。“告诉你们，我打算到希罗做销售了。以后，你们可要多关照我啊！刘波你的华信银行，彭伟国你的亨通公司都得买希罗的产品啊！”
    “是吗？真的呀！还没上班就推销了，呵呵！” 刘波笑着说。
    “嘿，你们看，技术多棒！”彭伟国一指门外，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一位印度师傅，正在案板前，上下纷飞地抛甩这一张大饼，随着他的甩动，饼越来越大，越来越薄……
    于春颖一上赵兵的出租车，就问赵兵，对颜雨如的印象如何。赵兵想了想说：
    “她挺漂亮，但是没你可爱呀！”
    “真的？言不由衷，我看你老盯着她看。”
    “没有。”赵兵有点脸红。
    “我看她气质挺好，衣服和首饰都是名牌。我要是到希罗上班，也得买几件像样的衣服。”
    “你挣得多，自己捡喜欢的买呗！”
    “我自己买呀？”于春颖白了赵兵一眼。
    “我是说衣服这东西，各有所爱。女人的衣服，我就更不知道怎么挑了。”赵兵觉得于春颖好像受了刺激，和往常有点不一样。
    “这么多年，你还没给我买过什么像样的东西呢！”
    “咱俩的情况你还不清楚吗？搞那种浪漫，有必要吗？”赵兵边扶着方向盘，边斜了一眼旁边的于春颖。
    “我要的过分吗？你看看人家穿得像模像样的，你再看看我，就几件破衣服。连件能穿得出去的都没有。”于春颖鼻子有些发酸。
    “我说了，你去买呀！”
    “我拿什么买？你说说，有我这样的吗？咱们还没结婚，每月我都拿钱给你妈治病。”
    “你别提我妈的病，没有你，我自己也能行！”于春颖听了，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昨天是中秋后上班的第一天，事情太多，更新就慢了些...

    作者：常栖息  回复日期：2008-9-17  11:17:09
        彭伟刚！！！lz还是换个名字吧，不然总是想到国足，虽然国仔当年踢球时是我的偶像。
    -----------------------
    呵呵，当时起名字的时候，随便想了一个，没想到你提醒是国脚，怪不得起这个名字，原来心里还是对国脚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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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1-12 00:57:27 更:2022-01-12 01:0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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