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天地] 师道：大学老师的生存之道[第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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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场天地]师道：大学老师的生存之道[第6页]

作者:闻香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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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开学事情很多，自己也遇到了一点非常难过的事情，所以一直没有时间坐下来写，让大家久等了，很抱歉。这也是为什么有人“消息”我，叫我什么“签约”的，我不干的原因。我没指望这个挣钱，把自己卖给单位是为了养家糊口，没必要把自己的业余爱好也卖了。
    所以，那个叫“mm_freefly”的，你爱看不看，有人求你看了吗？有人问你收钱了吗？我写的不好，你可以骂我，我更新慢了，你可以弃楼。但是，不准你骂人，特别不准你骂我妈妈！起码，我妈妈比某人的妈妈要成功，她从小教我，要有教养，不可以污辱别人！我也是这样做的。

    ——————————————————————————————————————————————

    第六十章岗位调整
    休完病假的第一天，秦卿一到学校就第一时间去学工部报到。本以为周建国免不了会有些微词，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周建国对秦卿的态度似乎很平常。
    “哟，小秦你回来了啊？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啊？”
    “医生说之后的情况应该会稳定一些，我担心中心这边的工作，所以想只要能坚持，还是要坚守岗位的。”
    “好好，年轻人不娇气，这很好。不过啊，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也不要勉强。”
    “好的，谢谢领导关心。”
    “对了，你去人事那里销假了吗？”
    “还没有，等下就去。”
    “哦。”
    这么些年在学校里混下来，那么顺利的形势让秦卿隐隐觉得有些不安。鉴于上次吴筝对自己态度的巨大转变，秦卿小心翼翼地敲开了人事处的大门。
    “秦老师啊，你好。正好本来要找你来呢。”吴筝并不在，反而是人事处的副处长接待了秦卿。秦卿一听，心里顿时一凉，照眼下这种情境，肯定没有什么好事找自己。副处长见秦卿站在门口，不进来，于是赶紧招呼道：“来，秦老师，过来坐。”
    “领导，我是来销病假的。”
    “哦，你请了2个月，我估计你这几天也要来销假的。”副处长和蔼可亲地笑道，“是这样子的。你现在怀孕了，而且差点流产了，学校考虑到你这样的情况不太适合压力太大。所以呢，想调你到学工部，做一些内勤工作。”
    秦卿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本是王刚钦点的嫡系部队，原来王刚准备彻底架空了周建国，掌握学工部的实权。现在王刚意外调走了，周建国还不赶紧清除异己。其他人都是学工部的老人，而且好歹都是个什么主任的，只有自己什么都不是，当然第一刀要从自己开始。“内勤”说白了，就是领领办公文具、打印复印文件之类的。这是个谁都能做、谁都不想做的活儿，因为做不好办公室里人人骂你，做得好也看不到什么成果。而且做“内勤”的，很容易就被人顶替了。照她的这个情形，她休了产假回来，这个位子就没有了，自己就这样兵不血刃地被清理出学工部了。然后呢？心理系本来老师就多，她是回不去了，剩下就是两条路，要么到下面某个学院做个心理辅导员，要么自己走人。她好歹那么多年专业教师坐下来，调去“心理咨询中心”已经实属无奈，要让她去做辅导员“三同”，别说她自己面子上过不去，她未来的孩子也离不开娘。岗位调动是人事砍人最阴损的一招，让你自己待着难受，自己走人。
    秦卿轻轻“哼”了一声，说道：“谢谢领导的关心，不过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本来就是从心理系出来的，当初答应校领导的要求，调到学工部，一来是因为自己专业对口，学以致用；二来，也是因为学校出现了困难，我作为这个学校的一分子，应该为学校排忧解难的。但是，这不代表着我可以随便什么调来调去的。我希望，学校也能尊重一下我的意见。不能说，我为学校、中心争得了荣誉、完成了任务，我不指望学校能给我什么样的回报，只希望某些人不要做出些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事情来。大家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都是知识分子，应该要有知识分子的尊严和气度。”
    “秦老师，你这说得是哪儿的话啊？”副处长说道，“什么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哪儿来这种事情哦，你想多了。”
    “哦，那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么领导，我要求继续坚守在我现在的岗位上。我完全能够胜任现在的工作，除非是让我回到心理系，其他岗位我一概不考虑调动。”秦卿猜得到，这背后周建国早就已经盘算好了，他既然已经对自己磨刀霍霍，那自己也不必楚楚可怜，索性把话挑明了说。

    副处长见秦卿态度强硬，再谈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于是顺便闲聊了几句便打发了她。秦卿从人事处出来，心里不由暗暗着急，她的合同正好是签到这个学期结束，而且这是她进编的第一年，按理说这是算试用期，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她表现出这种不合作的态度，将来肯定会有人要揪着这事不放的。秦卿不明白，自己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小老师，不求仕途得意或是财运亨通，她只想踏踏实实地教书，安安稳稳地过小日子。为什么别的老师就这样教了一辈子的书，为什么到自己这里那么难？难道她的要求很高吗？
    这时电话响了，秦卿一看是表姐打来的。表姐比她大5岁，以前在一家重点高中做英语老师，她带的每届毕业班一本录取率都在90%以上，所以她曾是学校的传奇。大前年表姐怀了2胎，因为他们夫妻双方都不是独生子女，所以表姐所在的高中要求她堕胎，否则的话，就要开除。表姐随表姐夫信奉天主教，堕胎是有悖信仰的，但是不堕胎的话又要丢了饭碗，这可让她纠结了好几晚都睡不着觉。好在表姐夫在某世界500强做Principal Engineer，公司知道了这个情况后，主动安排他调整岗位，先调去了英国总部，之后又帮他办了技术移民。
    秦卿不知道这会儿表姐找她有什么事，赶紧接电话：“姐姐，你好啊。”
    “卿卿，听说你怀孕了？”
    “嗯，是啊。”
    “我看新闻，说国内的奶粉、奶瓶还有其他的一些婴儿用品都不合格。你需要些什么东西啊，我帮你带过来吧。你姐夫今年又调回中华区了，我们下个月就回来了。”
    “姐姐，谢谢你。你们回来肯定东西带得不少，我现在这些也都还用不着。你就多带些你自己要用的东西吧。”秦卿挂了电话，不由感慨，同样是岗位调整，根本不能比啊。她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下班到家，秦卿不敢和殷母交待，只好吃了晚饭把殷烨皞拉进房里说了白天人事和她谈话的内容，然后询问道：“老公，你说，我该怎么办？”
    殷烨皞皱着眉头，好半天没有吭声，之后才说道：“现在是摆明了，领导要那你开刀立威，就算这次没有动你，但是下次能不能过关就难说了。”
    “是呀，我现在也是担心等产假以后回去，他们会不会把我安排到别的地方。反正就是让我自己不舒服，走人。”秦卿试探地问道，“你干爹那边能不能……”
    “这个你就不用想了。一来，你用过这层关系了。现在的关系都是一次性的，不是我干爹不肯帮我们，而是他也要去托人家的，人家肯帮一次就已经很大的面子了。二来，现在不是说开除你，而是岗位调整。学校里那么多人，人家都能忍辱负重、咬牙挺下来，你为什么不可以？”
    “你现在是在说我娇生惯养啊？”
    “不是，我是说，这种事情去托关系，别人会觉得你娇气。但是我是你老公，再娇气，我都不嫌弃。所以，我的看法呢，我们也不去找什么关系了，你反正就安心上你的班，如果之后没有人再找你什么事，最好。如果有人再找你，或者你觉得哪里不舒服了，你就走人。天底下不是只有这一家学校，或者你干脆就挂在那家你一直做的咨询公司底下，我看，做个咨询师也不错。我们家也不等着你这点工资开伙。”
    “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我把青春都奉献给了学校，学校就这样把我一脚踢开？”
    “卿卿，这不是甘心不甘心的问题。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真正公平的，谁规定了说付出就一定得要有回报的？别人不看，你就看看你们学校的那个钱卫红。你不是说她是资深教授，为这个学校贡献了所有的青春吗？但是结果，她还是没有当上系主任。如果不是有之后的人事调动，她可能这辈子就这样结束职业生涯了。你觉得，她心里就甘心了？就算她现在是院长助理，她看着系主任，心里还是不甘的，她依然会觉得这个位子原来是她的。”
    “你说，我们现在的学校是怎么了？我就想安安静静地做点研究，教点书，怎么就这么困难呢？每个礼拜都要参加什么政治学习，还有什么教学例会，大家都忙着取悦领导。你知道吗？我表姐上午给我来了电话，他们下个月回来了。她在英国3年，不但搞定了2胎的事情，还顺便在那里读了个硕士，可以说是家庭事业双丰收。我真的……非常……羡慕她。”
    秦卿向来要强，要让她说出“羡慕”二字实在难得，殷烨皞问道：“你也想移民？”
    “不是，我只是想要一个纯粹的环境，让我专心地做事，不要成天担心那些明争暗斗。我真的觉得太累了。”
    殷烨皞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秦卿，除非秦卿自己愿意走出这个圈子，否则，她就必须适应，并努力把自己变成这个圈子的一部分。

    第六十一章生活VS生存
    秦卿的表姐如期回国，虽然秦卿之前再三关照，她还是给秦卿带了不少东西，其中最让秦卿动心的是一整套原版的《发展心理学》丛书。一方面，秦卿很快就要做妈妈了，这可以让她更多地了解现在最新的儿童心理动向；另一方面，秦卿本来就是心理学出身，专业兴趣使然。
    一回来，表姐就招呼着家里人一起吃顿饭，好好聚一下，让外婆享享天伦之乐。饭局已开始，外婆就发话道：“我今天特别开心，因为你们都在这里，而且大家都很有出息，我们家有小学老师、中学老师还有大学老师，都是有文化、受人尊敬的人。我在小区里打麻将，人家看见了都很尊敬我。我老太婆就算明天去见老头子了，我也走得是很安心的。”
    “唉呀，外婆，你好端端的怎么说种话啊？”表姐说道。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外婆对表姐说道，“你现在回来了，准备干什么啊？总不能年纪轻轻的就家里蹲，吃老公的吧？”
    “我呢，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了，我想开一个早教学校。我在英国生孩子，我发现从出生到孩子入学，都是有专业人士可以提供指导的。我们这里现在虽然也有，但是不专业。现在的爹妈对孩子，都是舍得花钱的，只要做得好，肯定有市场。这不，我还特意去混了个‘学前教育硕士’的头衔。”
    秦卿问道：“姐姐，你这个前期投入要多少啊？”
    “我现在手上50万，然后你姐夫有几个朋友对这个也感兴趣，也掏了些钱。我现在最烦恼的是政策方面，毕竟做老师是一回事、做学校是另外一回事，很多法律规则都不太了解。哎，对了，小殷，你正好是学经济法的，要不我请你作法律顾问吧。”
    殷烨皞笑道：“姐姐，你抬举我了。顾问就算了，如果你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我可以帮你解释的。”
    “要的，要的。”表姐说道，“其实呢，我到时候还想请卿卿帮忙呢。我呢，毕竟是半路出家，一些婴幼儿课程的开发，还得请教我们的心理学博士。”
    “不行，不行。”秦卿立刻说道，“我的专业方向是心理咨询，不是发展心理学。这种事情不能乱来，不然不仅误人子弟还砸了你的金字招牌。”
    表姐说道：“你好歹对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熟悉，就算有些事情你自己坐不下来，还能找得到专业人士来帮忙。你呢，也整好做份兼职，不然就凭你一个老师的那么点工资，吃不饱饿不死的，这辈子都别想奔小康。”
    秦卿听了这话，一下子联想到自己眼下的境况，想想跟着表姐做些事情，好歹也算个自己留条后路。于是，她便说道：“姐姐，你要真让我做课程开发的话，你得要让我入个干股，让我当回领导，过过瘾。”
    秦卿此话一出，台面上的人一片哗然：“哦哟，卿卿啊，野心不小啊。”
    “姐姐是大老板，我是她妹妹，我当然要当小老板啦！”
    “这个没问题。”表姐豪爽道，“我做校董，你做校长。”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地吃着饭，突然殷烨皞的手机响了，就看见他越听越焦急，秦卿不免也跟着着急，问道：“皞，谁啊？什么事情啊？”
    就听见殷烨皞说：“春燕，你慢慢说。你先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头表现得不太配合，殷烨皞只能一味地追问春燕，她此刻的位置。秦卿凭着那么多年的经验，觉得春燕应该出事了，于是示意殷烨皞把电话给自己，让她试试。殷烨皞见秦卿的手势，于是和春燕说：“春燕，你嫂子和你说话啊。”
    “春燕，我是卿卿姐。”秦卿接过电话说道，“我听你现在的声音，猜你现在心情很糟糕，一定是遇到事情了吧？”
    “卿卿姐，我真的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只听春燕边哭边说，“我觉得我压力好大，我太累了。我受不了了。”
    “那你想不想给自己减减压？”
    “嗯，我太想了。我试过了，但是不行。我发现，我不管在哪里，我还是觉得我压力好大，我觉得，活着真是太累了。”
    “我有一些减压的方法，很多人试过都挺有效的，你也可以试试看。不过说起来话就长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吧。”
    “嗯。”春燕哽咽道。
    “那你现在在哪里？我和你哥过来接你。”
    春燕这才告诉了秦卿，她现在的位置。秦卿夫妻俩也顾不上吃饭了，急急忙忙开着车，去把春燕找回来。

    秦卿赶到时，只见春燕站在小区对面的马路天桥上，她赶紧跑上去，一把抱住春燕，问道：“春燕，来，我们回家。”
    春燕看着秦卿，泪流满面地说道：“不，卿卿姐，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不想回家。”
    秦卿一听，估摸着这事情一定和张云有关，于是说道：“我知道旁边有家不错的餐馆，我们去喝个下午茶吧，边喝边聊。”
    殷烨皞带着秦卿和春燕到了附近的一家意大利餐馆，问春燕想吃点什么。无奈春燕一直说没胃口，殷烨皞只要根据秦卿的喜好，点了些东西。春燕一直低着头，默默流泪，不作声。殷烨皞刚想劝春燕，却立刻被秦卿制止了。秦卿只是看着春燕哭，也不说话，直到服务生把菜端上来了，才开口道：“春燕，来试试看，这家的意大利菜做得很有名，网上传说这家是‘意大利领事馆的后厨房’。我还一直和你哥说，要带你来吃一次呢。这是野猪肉肠pizza，他家最有名的菜之一，尝尝。”
    “好。”春燕小声应答道。
    之后，秦卿又热情地为春燕介绍了好几道菜，春燕每样都是象征性地吃一些。等菜都上齐了，秦卿才正色问道：“有没有缓过来一点？可不可以和我说说，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春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卿卿姐，我最近其实很难过，有很多事情压在心上，我那个时候真的想，跳下去算了。学校里这个学期又给我加了两个班，我现在是整个办公室带班最多的老师了。我每天几乎不到12点不回寝室的，第二天一早还要检查学生们是否都准时上课去了。我每天就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而另外几个老辅导员，班级带得少，中午都能偷偷溜回寝室睡午觉。这倒也算了，他们还对我冷嘲热讽地说我爱表现。我也不想做那么多事，我也想轻松一下，但是那么多学生，每天都有许多事情要去处理。”
    殷烨皞说道：“他们几个老的这么说，其实是担心你做得太好了，领导会要求他们都像你看齐。木秀于林，则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
    “除了这个事情，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春燕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说道，“就是关于买房子的事情。我们看中的那个楼盘这个礼拜开盘了，本来我们计算着，我爸妈给的，还有大姨、大舅借的钱，一共50万就用来付首付，张云家拿出的15万就用来装修。剩下的房款就去贷款。其实按照我们家那里的风俗，嫁女儿，除了准备嫁妆，其它什么钱都不用出的。不过这里的房价的确太贵了，所以我们家也是尽了一切能力凑了15万。皞哥哥是知道我们家的情况的，能拿出那么多钱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张云他们家说，要么房子一人出一半，加上装修，大概一人72万的样子；要么全部他们家来出，但是房产证上不能写我的名字，还要我保证以后有什么事情，房子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秦卿听了大怒，但还没等她发作，殷烨皞就先开口问道：“春燕，当初不是和你们说，不要买那么贵的房子吗？你们这样子，压力太大了。你们凑点钱，买个80、90万的，等手里有点钱了再换大的。”
    “张云说，现在二套房贷款太贵了，所以干脆一步到位。”
    “你这个笨蛋，还不明白人家是什么意思吗？”秦卿没想到殷烨皞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家里给春燕凑的那50万就权当是天上掉下来的，因为是春燕借的，我们会问春燕要钱吗？剩下来的部分，不是整好90万吗？凭春燕的工资，也就只能贷个20来万。张云在500强，挣得动，贷个50、60万没问题的。春燕，他们是不是这个打算？”
    “嗯。”春燕委屈地说道，“我不答应。按照我们那里的风俗，嫁女儿还倒贴钱，是要被看不起的，但是我爸妈还是心疼我，希望我们将来的日子能过得好一点，可见，我们家已经非常诚心了。可他们家一点诚意都没有。我觉得，我这样子都答应的话，我怎么对得起我爸妈。”
    “春燕，那你就答应他们家的第二套方案，反正你嫁给张云，本来就不图他家什么。”秦卿说道，“不过你要和张云约好，婚后收入各管各的，家里日常开销你们各出1000块。背了那么多房贷，我看他到时候上有老、下有小的，拿什么养？”
    “卿卿。你这是什么馊主意啊？”殷烨皞责备道，“那还不如让春燕现在就和张云分手算了，还结什么婚啊？”
    “是人家没诚意，不希罕这门亲事，好不好？”秦卿狠狠地白了殷烨皞一眼，说道，“春燕，你别听你哥的，他在这方面就是个白痴、二百五。对了，张云是什么意见？”
    “张云他本来和我的打算是一样的。但就是他爸妈和其他的亲戚不同意。他们说，这些钱都是亲戚们凑的，不能随随便便就花了，得好歹让他们放心。只要房子是他们家的，亲戚们就放心。他爸妈还生怕我们两个自作主张，还专门跑到这里来。”
    “他们来了？住在哪里？”殷烨皞问道，“我们再怎么说都是地主，好歹要去看一下他们的。”
    春燕嗫嚅道：“住在你家的老房子里。”
    秦卿朝天翻着白眼，心想，春燕果然完蛋了，被这一家子吃得死死的。

    第六十二章兵来将挡
    看春燕这情形，现在送她回去，可能会适得其反，于是殷烨皞和秦卿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把春燕带回自己家去。这买房子是件大事，还得要家里的长辈们一起商量一下，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
    殷烨皞安顿好了春燕，开车和秦卿一起回殷母家。等候红灯的时候，秦卿突然说道：“看着春燕这样子，我觉得，我还是幸福的。虽然工作有不顺意的地方，但是我一点也不害怕，因为后面有你，还有爸爸妈妈们。现在想想，老祖宗说家和万事兴，真的是一点儿也没有错。我决定了，下周回学校，他们没动静就算了。如果真把我惹火了，我就学钱卫红、王慧一样请个病假，安安心心在家里给表姐做早教课程。反正，他们也不能随随便便开除我。”
    “嗯，这倒也算是一招。”殷烨皞点点头，“宝贝儿，你放心。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放手去做就行了。”
    有了殷烨皞的支持，秦卿周一上班的时候，底气足了不少。刚到办公室，秦卿就接到了周建国的电话：“小秦啊，有个事情要你帮个忙了。”
    “什么事啊？”秦卿心想，肯定也没什么好事。
    “小朱啊，她今天辞职了。现在学生生活园区实在缺人手，所以想请你去顶一下。”
    “小朱？那个小朱啊？”
    “就是原来团委的那个啊。”周建国说道，“噢，你那几天整好休病假，大概不知道她调到园区了吧？”
    秦卿心想，乖乖才几天啊，这风水变得可真快啊，明明是按照领导接班人的目标来培养的，一下子就这样把人家给逼走了。她说道：“领导啊，不是我不愿意做，一来，园区工作我一点儿也不熟悉；二来，中心这边我也走不开，小黄毕竟没有什么经验。”
    “小秦啊，去园区呢，也是让你做做学生的心理工作，像什么失恋啊、宿舍矛盾啊，都需要你帮学生们辅导一下的。而且办公室就在中心楼下，小黄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可以随时下来找你的。”
    秦卿听周建国的话，说得滴水不漏，猜想他早就想好了这一套。如果她再拒绝，就落个不服从领导安排的罪名。再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人家是领导，自己在他手下，肯定是胳膊拗不过大腿的。于是，秦卿说道：“好，那我听领导你的安排。”
    “好，好。那你等下就过来办公吧。”
    秦卿挂了电话，开始整理自己的一些东西。这时，小朱窍门近来了：“秦老师，太好了，你在啊。我来和你交接一下工作。”
    “好啊，小朱，来做下说。”秦卿示意小朱慢慢聊，“小朱，怎么突然辞职了啊？”
    不问还好，一问小朱的眼泪就涌了出来：“秦老师，你不知道，我实在是……总之，我做什么都是不对的。我本来想，虽然园区管理不比团委的工作，那么……重要吧，但是换个部门也好，改善一下工作环境吧。可是，真的不适合我。对了，正好要和你说一下工作内容，每天要检查园区卫生，处理学生的违章用电，还要管学生的电卡充值，反正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事情，有时候晚上还要留在学校里检查学生的晚归情况。可以说是清晨忙到深夜，完全没有个人发展的空间。他们就是想把我这样耗着，耗到我自己受不了了，就像现在，自己走人。现在，他们算满意了。”
    “他们他们的，谁想让你走啊？”因为小朱和秦卿不是一个部门，其中的情况毕竟不清楚。
    “我们家领导还有你们家领导呗，还有王慧。对了，秦老师，换作平时这话我也不方便讲的，不过现在反正我也算是局外人了，和你说了也没什么。秦老师，你别看王慧平时和人都好得不得了，其实背后可喜欢搞小动作了。上次课程比赛，她就抄了你的教案，不过好在领导们都是明眼人。我和她在一起，她背后也搞了不少小动作。上次学生党校，我忘记给书记写发言稿了，她明明知道也不提醒我，自己偷偷准备了一份。临开场，书记问我，我急得要死，她才拿出来，还说是她以前写的，不知道行不行。明明就是想让我在领导面前出丑，好表现自己。我现在走了，她好满意了。”
    “好，谢谢你的提醒，我会留心的。”秦卿听着，心想，王慧以前也听阳光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秦老师，你还不知道吧？资助中心的那个负责老师，要被调去做内勤了。你是第二个被调走的，你也好自为之吧。”
    “嗯，我知道了，谢谢。”秦卿淡淡地微笑点头。
    下午，秦卿正式走马上任，但是老天爷似乎注定第一天就不让她好过。她刚在审核上一周从学生宿舍没收到的违章电器，就有学生过来要领回去。
    “老师，这是我的检讨书。”
    “哦，你放下吧。”秦卿忙着一一核对，也没空管那学生。
    “老师，那个电吹风是我的。”学生指着桌上的HelloKitty电吹风，说道，“你把我还给我。”
    “按照学校规定，查处的一起违章电器都要封存的，不可以领回去的。”
    那学生立刻激动起来：“凭什么？这是我的私人财产，你们这样拿走是违法的。”
    “同学，这是学校的规定，而且我记得当时你们每个人都签过承诺书的，保证宿舍里没有违章电器，一经查处，永久没收。你签了字，就要履行承诺的。”
    “那是辅导员要求我们签的，又不是自愿的。”学生开始嚷嚷起来，“你给不给我？信不信，我要你好看？”
    秦卿平时和学生打交道都是客客气气的，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于是说道：“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现在就报警，我要告你们，你们这是非法占有他人的财物。”
    秦卿冷笑道：“那你还不是不守信用，违章使用电器，无视学校规定，无视同学的生命财产安全？”
    那学生被秦卿一说，顿时恼羞成怒，二话不说当着秦卿的面，就大了110。不一会儿，警察就直奔学生事务中心，来了解情况。那学生一见警察，像见了救星似的，立刻说道：“警官，上周四晚上，我们学校的人来我宿舍，强行把我的电吹风拿走了。他们说我违章使用电器，我今天交了检讨书，他们还不能还给我。”
    警察一听是这么点小事，顿时哭笑不得，问秦卿道：“怎么回事？”
    “我们也是怕宿舍起火，所以学校有明文规定，不得在宿舍里使用加热电器，一经查处，永久封存。他们每个学生都签过承诺书的。而且警察同志，你看，她这个电吹风还是个三无产品，就是我们学校门口的小店里买来的。万一着火了，这一幢楼住着几百个学生，我们谁也付不起这个责任。”
    警察一听着情况，自然也懒得管这档子事情，于是准备走人。突然那学生大喊道：“这是我男朋友送我的生日礼物，你们要是不还给我，我就死给你们看。”
    秦卿心里恨不得想狠狠地抽那学生两嘴巴，读了那么多年书，其他本领没学会，耍无赖倒是轻车熟路的。秦卿见她这一处处地闹着，也不是办法，于是查了一下她的学号，联系她的辅导员来带她走。

    但是等了半个钟头，却迟迟不见那辅导员来，倒是周围的老师被吵闹声给吸引了过来。秦卿让一个老师帮忙看着，自己赶紧去一次WC。从WC里出来时，正遇上两个人上楼来。就听见一个中年女子边走边说道：“我们学校的几个行政老师啊，年纪轻轻，一个个都是官僚主义。你想，学生们怎么是他们的对手啊？”
    走在她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孙老师，谢谢你通知我啊，幸亏我们家宝宝有你这样的辅导员啊。”
    秦卿跟着两人后面，见他们进了园区管理办公室，顿时反应过来，原来一个是家长、一个是辅导员。当了那么多年老师，秦卿第一次见识这样的辅导员，竟然不是帮着开到学生，而是把事情闹到家长那里。秦卿一进门，姓孙的辅导员就赶紧介绍道：“你是秦老师，是吧？我是这孩子的辅导员，这是她的父亲。”
    “两位好，请坐吧。”
    “我不做，我在上班，赶过来的。”那位父亲怒气冲冲，说道，“我们孩子到底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啊？你们要逼得她叫110？还逼得她要自杀？这是一个老师做的事情吗？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信不信，我现在就到教委去举报！”
    秦卿心想，就是有你这种头脑发热的父亲，才会有这种无赖撒泼的女儿：“110是她自己叫的，自杀也是她自己说的。我们就是怕她出事，所以把她留在这里。”
    “她杀人放火了？还是打家劫舍了？你们要这样对她！”
    那个姓孙的无非是想让家长给秦卿施压，她自己好在学生和家长心目中立威，好在秦卿听见了之前他们的对话，心里有所准备，只听她慢慢悠悠地说道：“她有可能杀人放火。前年另外一所学校，因为一个女生在宿舍里违章用电，活活烧死了一屋子的人。我想，这事情当事弄得满城风雨的，您也应该知道。所以我们学校为了保证每个学生的人身安全，规定宿舍里不能用加热电器的，还让学生们签了承诺书。今天您的女儿来问我要她的电吹风，我告诉她，承诺书上写明白了，一经查出，永久封存，所以不能给她。我想，她是个大学生，应该明白诚信的重要性。但是她说，这不是她自愿签的，是辅导员让她签的。所以我想叫孙老师过来，调查一下，是不是真的有强迫学生签字这件事。没想到，您也过来了，我们正好一起听一下，当事人的说法。”
    那家长和辅导员都明显一愣，他们都没有想到，秦卿找辅导员来不是因为电吹风的事情，而是因为承诺书的事情。上一秒，这位孙老师还是家长心中的好老师，这一秒，她已经变成了欺上瞒下的小人。孙老师心里也着急，如果承认是逼迫学生签的，那她在家长和学生面前要威风扫地不说，还得摊上一个虚报工作的污点。如果不承认，那学生就不能索要回电吹风，学生一闹，她请家长来，无疑是火上浇油，让事情变得更不可收拾。见辅导员面露难色，秦卿也不给她任何台阶，存心等着看好戏。不是她心眼坏，谁让人家先给她准备了一双小鞋呢？

    @红尘俗世亦美好 555楼 2013-03-16 18:20:06
    天哪，感觉这个学校好混乱
    我们学校似乎不至于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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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卿不是一个人，而是底层小老师的缩影。里面的情节是不同老师的经历，只不过因为是故事，所以都放在一个人身上了，来反映学校里各派力量的相互斗争。秦卿只不过是一个卒子，她被调到学工部是因为领导想用她来巩固自己的势力。她被调到宿管部门，也是另一个领导想用她杀鸡儆猴。

    @yoyo茉莉香 554楼 2013-03-16 17:34:20
    眼看着秦卿由专业课老师一步步变成了宿管老师……管理宿舍也需要博士毕业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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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有了，还有学校用浙大的德语博士当出纳的。

    第六十三章职业道德
    孙老师也算是个聪明人，一见风头不对，立刻倒向秦卿一边，说道：“我也是本着对学生负责的态度，所以请家长到场。我们当着家长的面，把事情处理清楚……”秦卿见孙老师现在回头是岸，而且又立场坚定，就让孙老师把这事情给处理了。
    不过，经过这学生的一闹，秦卿不得不开始寻思着，怎么来摆脱眼下的困境。她本来就不喜欢做行政，更何况是一个宿管的工作。正纠结着，要不要给婆婆打个电话，求她给自己开个长病假，电话突然响了。
    秦卿一看，是表姐打来的：“姐姐，有事吗？”
    “是啊，卿卿。我问你个事情，你会不会给小孩子做智商测验啊？”
    “会啊。怎么了？”
    “这样子的。你姐夫的一个朋友，就是上次说的准备给我们投资的那个，他开了一个咨询公司。我们刚才商量着呢，准备搞一个智商测验，根据不同孩子的智力发育水平、个性特点，来给孩子选择合适的课程。测验这东西，我们完全都是外行，所以还得来找你。”
    “哦。个性化课程设计啊，这个倒不错。不过这样一下，课程开发的难度会提高，成本也会增加很多哦。”
    “这个我会考虑进去的。对了，卿卿啊，你最快能做好啊？”
    “姐姐，这是个大工程，就算是我们心理系的专家都上了，没有一年半载的都搞不定。”
    “啊？”表姐大吃一惊，“我看你平时备课挺快的啊？翻翻书就弄好了。你能不能请个病假什么的，专心搞啊？我们这里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准备今年下半年就开始招生。你将来好歹也是校长了，怎么说，都得卖力点吧。”
    “什么校长啊？我那天说笑的，你还当真啊。”秦卿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吧。反正我肚子也开始大起来了，上班不方便。我明天去医院，开个长期病假，在家帮你弄吧。”
    “好啊，好啊。”表姐大喜，“有你这个专家在啊，就是好呀。”
    秦卿回家，和婆婆汇报了一下自己在单位的遭遇，又说了一些自己下一步的打算。说完之后，她心里也不免有些紧张，这个婆婆是个老古板，不知道肯不肯通融。倒是公公很赞同，说道：“去尝试一下也不错的，而且卿卿你也年轻，万一不行，大不了再回学校干。我当年和老夏他们一起开律所，也就瞎搞给搞起来的。”
    “那就好吧。”见老头子表态了，婆婆也开口道，“你们学校路远，你怀孕了，每天坐车颠簸，我也不放心。”
    于是，第二天秦卿又向周建国请了２个月的病假。周建国也料到，秦卿会出这招，他倒也不奇怪，例行公事般地关照秦卿好好休息，就挂了电话。
    之后，秦卿每天睡到自然醒，吃过早饭就开始设计课程。因为她本来不是这个专业的，她又是个完美主义者，于是刚开始进度很慢。好在不少师兄弟姐妹在做幼教，所以一些专业问题，特别是生理方面的保育知识，她都一一请教，务必做到精益求精。
    秦卿的战略是先易后难，三阶的课程是给２－３周岁的孩子准备的，相对来说，是所有课程中最高级的，内容准备方面是最容易的。于是，她从最大的孩子入手，奋战一个多月以后，三阶的课程基本有了一个雏形。看着自己的成果，秦卿颇有成就感，赶紧给表姐大电话报喜：“姐姐，我把三阶的课程做完了。你和你的合伙人要不要看一下，正好也给我提一些意见。”
    “太好了！你赶紧发到我邮箱里，我等下正好去公司，带过去给他们看一下。”
    秦卿听了，心里立刻一紧，说道：“姐姐，这事情我们最好还是当面交流比较好，正好我也认识一下你的合伙人。你过来带我一起去公司吧。”
    秦卿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王慧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不是信不过表姐，而是信不过那个合伙人。这是她特意请了病假、辛辛苦苦赶出来的，她怎么敢轻易交给别人。趁着等表姐的时候，秦卿打印了３份稿件，准备带到公司讨论用。

    表姐应该提前给公司那边打了招呼，秦卿一进办公室，一个胖乎乎、经理模样的光头男人就已经迎了出来。表姐介绍道：“卿卿，这是程蕴、程总，你叫他老程就行了。这是我表妹，秦卿，你叫她卿卿。”
    “秦老师，久仰大名啊。哎呀，你们家真是钟灵毓秀，出来的各个都是大美女啊。”
    程蕴边赞美，边带她们去里面的办公室。见表姐与他相熟的样子，秦卿心里颇为不屑，谁会用“钟灵毓秀”来形容人的？三个人坐下，秦卿把课程初稿纷发给他们。程蕴大致看了一下，说道：“这个课程方面，我可不敢班门弄斧，提什么意见。两位一个是硕士，一个是博士，都是专家。你们两位把关，我觉得肯定没问题的。就是那个我们上次说的智商测验，卿卿，你弄得怎么样啊？”
    “哦，关于这个测验的问题，我考虑了一下，正好也想和你们说呢。”秦卿说道，“给3岁及以下的孩子做智力测验，意义不大。一来，幼童智力测验的信度不是很高；二来，小孩子的可塑性很大，如果仅仅一次测验，就给他定性，这会影响他未来的成长。而且，来我们这里的孩子，一般都是正常的，特殊儿童我们也没有这个能力来教育。所以这个智力测验还是不要做了。”
    “卿卿，你这个就不懂了。”程蕴笑着说道，“现在的家长啊，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的孩子有多聪明。我们帮助家长早早地发现孩子身上的缺陷，也是为了帮助这个孩子将来更好的成长啊。”
    “3岁的孩子，智力上能有什么缺陷啊？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最常见的治理缺陷就是自闭症、幼儿痴呆或者唐氏综合症这类非常严重的精神疾病。一般的孩子，不会存在什么问题的。”
    “也不是啊，多动症的孩子，平时看不太出来是病，但是非常影响学习成绩的。”表姐说道。
    “你说得对！我是想说，这类的疾病是不做什么智力测试，而是要做专门的精神诊断的。我们是早教机构，又不是心理门诊。”
    “卿卿，你说对了！”程蕴说道，“我们就是要做得像心理诊所那样，要让家长们觉得我们很专业，和外面那种三流的早教机构不一样。我们做这个智力测验，就是为了让家长们知道，我们是专业的。而且现在什么东西都讲究个性化，我们的课程也要个性化。孔子不是说过吗，教育要因材施教。”
    “可能我之前没有解释清楚。因为孩子太小，理解能力有限，所以我们给这种幼童做的心理测验没办法做到像成人一样细，很多结果都是比较粗的。这样一来，测验的结果很可能是，一切都正常，没有什么缺陷。所以，我觉得，与其这样，还不如把这部给省略了。”
    “怎么会没有缺陷呢？”程蕴有些不满，说道，“比如，今天来了10个孩子，他们当中肯定有人是最聪明的，有人是最笨的。我们把他们做个排名嘛，第二名的孩子是不是要向第一名的学习？最后一名的家长是不是要急死了，还没有上学就已经差了人家那么多了，还不得赶紧补课？就算是第一名，后面还有那么多人在追赶他，他是不是也需要更加努力？”
    秦卿一下子醍醐灌顶，原来这个测验的作用是这样的。无非是激发父母的危机感，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砸大价钱给自己的孩子补缺补差。所谓的，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这只是给家长灌输一种虚妄的理念。程蕴的这招更狠，他直接让家长们看到一种竞争失败的假象，好让他们慌不择路，自投罗网。秦卿很清楚，现在他们在做的是教育，是百年大计，不是本山大叔的拐杖，不能靠忽悠来挣钱。在这种教育机制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将会多么可怜又可悲。她虽让不能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但起码也能不让孩子被毁在起跑线上。
    于是，秦卿说道：“这点我倒是没有想到过。这样吧，我会根据今天你们的意见，回去再斟酌斟酌的。”
    “好，好！”程蕴见秦卿一点就通，心情顿时大好，笑嘻嘻地把她们姐妹二人送到了电梯。
    电梯里，表姐对秦卿说道：“卿卿啊，你回去要辛苦了，得抓紧时间改改。”
    “姐姐，谢谢带我一起做这个项目。不过，我不做了。你另外找人吧。”
    表姐大惊，怒道：“卿卿，你在发什么大小姐脾气啊？谁得罪你了啊？”
    “姐姐，我没有发脾气，也没有人得罪我。只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秦卿平静地说道，“那个程蕴根本不是想做什么早教，无非就是觉得这块市场有利可图，他也来分一杯羹。姐姐，你在英国那么几年，你的孩子也接受这样的早教培训？你在英国学的内容也是让你这样来做教育的？”
    “这不是市场化运作吗？”表姐解释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满意程蕴招生的方法。这也没办法，这块的竞争太激烈了。但是我们的课程一定是专业的呀，你想，这都是你自己亲手做的课程方案。”
    “但是我们已经伤害了这个孩子。我们为了挣他爹妈的一点钱，给他贴了一个‘落后者’的标签。为此，可能断送了他整个幸福快乐的童年。你是一个做妈的人，你自己说，你两个孩子的幸福值多钱？你觉得，这种唯利是图的人，配教你的孩子吗？”
    “哎呀，不做就不做，你激动什么呀？还不是你说学校里做得不开心，所以我才想正好，你可以过来帮我的忙。这下子倒好，好心当作驴肝肺了。”
    “我们学校的确有不堪的地方，但那是老师间的战争，和孩子们没关系。每个学生我们都无比珍惜，因为他们就是我们衣食父母，不仅仅因为他们要交学费，我们将来的退休工资来自于他们缴的养老金，我们的孩子将来得靠他们教育。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我劝你，趁早也收手吧。家长们不会傻一辈子，等人家回过神来，你要被人家戳脊梁骨的。”

刚刚读书回来，今天更不动了。

    第六十四章收之桑榆
    表姐那里的事情就这样告了一段落，秦卿在家里继续休着病假，虽说不用管学校里的那些烦心事，但是看着每个月1400多块钱的工资单，再看看周边幼儿园1800元/月的入托费，心里难免有些颤抖。当秦卿正在生活的压力和生存的尊严之间挣扎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秦卿看了一眼，发现是个陌生来电，心里不由奇怪，她向来不在名片上印手机号码的，不知道是谁给自己打电话。
    “喂，你好？请问是哪位？”
    “秦卿吗？我是方红啊，高中同学，还记得吧？”
    秦卿颇为意外，毕业后，秦卿和他们夫妇俩向来没有什么联系，便问道：“班长，你召唤我，又何贵干啊？”
    “请教一下你这个专家，朱俊涛他们开发区今年准备给工业区的职工做个心理培训。想问问，你能不能？”
    秦卿一时没吃准他们的培训需求，也不敢乱答应，于是问道：“你们准备做什么样的？或者你跟我说下，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效果。”
    “就是做些讲座啊什么的，最好再做个心理测验什么的……”方红说了半天，也说不出想要什么的结果，“哎呀，反正就是给职工做做心理培训，让他们心理健康一点。”
    “朱俊涛怎么想到要做这东西啊？”
    “还不是前阵子富士康那么多跳楼的吗？”方红说道，“朱俊涛他们的园区里好几家这样的单位呢，领导们都怕出事。他们那里有家德国的公司，就专门请了家公司给他们的员工做心理辅导的。EAP，你知道哇？”
    “嗯，我明白了。朱俊涛看着新鲜，他也想推EAP项目。”
    “对的。”
    “不过，真正的EAP可不是心理辅导那么简单啊，里面还有很多内容的。朱俊涛申请了多少预算啊？”
    “还没有打申请呢，这不是想指望着你这个专家做个方案，他好向领导汇报啊。”
    “这可难说了，人家有单位推EAP一年花200万，也有单位一年才5万，里面差距挺大的。你有多少预算，我才能给你做多少内容，就跟配电脑似的。”
    “这样啊，那我和你交个底，最好呢能控制在10万左右。”
    “那么点钱啊……行，那你回头叫朱俊涛把他们工业区里的单位、职工人数还有主营项目整理一下，发给我。我好做个方案。”
    “好呢。”
    一会儿，秦卿要的资料就发了过来。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为了项目有针对性，她又约了朱俊涛第二天去看一下员工现场工作的情况。原本请的2个月病假，很快就在秦卿的忙碌中过去了，这边EAP项目才谈了一半。于是，秦卿再接再厉，继续请病假。终于挨到最终一轮，面见园区党委书记。秦卿挺着个大肚子，亲自汇报项目设计，由于在事业单位行政做久了，一上来就是根据中央关于什么什么的文件精神，为了积极响应全总发出的什么什么号召，这样的内容颇和书记的胃口。相比起之前几轮和几位主任的沟通，这次终面出乎意料的顺利。辛苦了这几个月，总算有了几万元的项目入账。这是秦卿做老师这么多年，第一次在外面接活，而且还接了个不小的项目。虽说眼下自己大腹便便，不可能亲自实施，不过好在高校的资源多得是，除去各类讲课费、材料费等等，秦卿算算自己还能尽挣3万多块。塔越算越得益，不免又要到殷烨皞面前得瑟：“亲爱的，我算过了，如果每年都接一个这样的项目，加上那点病假工资，那和学校的收入基本就差不多了。但是人却要比在学校自由得多，而且也不用搞那么多什么改革啊、评比啊。这次，我一定要做的漂漂亮亮的，争取明年他们继续做，最好还能加大投入。我决定了，如果这条路走得通，我就病假到退休了。”
    殷烨皞早就熟悉秦卿的那么点出息，于是提醒道：“嗯，我们家宝贝儿做事就是漂亮，不过别忘了做好收尾工作。”
    秦卿不解道：“什么收尾工作啊？”
    “如果你还想明年继续做下去的话，除了那些职工要关爱好，你那个什么同学还有那个书记，也要关爱到。明白吗？”
    秦卿立刻反应过来：“你要我行贿啊？”
    “你想什么东西啊？”殷烨皞轻轻地敲了下秦卿的脑门，“再说了，就你那么点钱，怎么够行贿啊？我的意思是，要经常和他们联系，别总是等着人家找你。我以前在律所实习，没案子青年律师就需要经常和老前辈或者法官什么的多联系，这样才会知道哪里有案子。”
    “还有这说法啊？知道啦，谢谢老公提点。”
    “说正经的，宝贝儿。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学校的工作，不如别做了。就算你外面没有活，大不了，去我爸的律所做个文员，也不错的。就是委屈了你这个博士学历。”
    “不要，我就要在学校里。现在只是周建国存心拿我杀鸡儆猴，难保哪天风水转到我这里来了。再说了，就算真的他一直坐在这个位子上压着我，可他也本事压我一辈子啊？我再怎么不济，可我比他年轻啊，他退休了我还继续干着呢。他希望我惨兮兮的，我偏要过得无比滋润，还要时不时在他面前出现，提醒一下他，我的存在。气死他！气死他！”

    虽然自从怀孕以来，工作上，亲情一直不太顺利，但是在个人生活方面却特别一帆风顺。在举国同庆的节日里，她迎来了一个漂亮的小女儿，正式升级做妈妈。这可把殷、秦两家可乐坏了，殷烨皞天天拿着个摄像机拍个不停，两家老人也已经开始忙着准备满月酒的事情，就连殷烨皞远在北京的姥姥、姥爷也都准备过来，看望小宝宝。秦卿平时是最头痛这些人来客往的事情，如今她还没出月子，乐得把这些事情都交给长辈们，她每天就负责和孩子一起吃吃喝喝、晒晒太阳睡睡觉。
    起初以为只有两个老人会来，没想到，殷烨皞的舅舅舅妈、还有春燕她爸妈都来了。一下子，家里顿时热闹得天天好似开Party。秦卿在卧室里醒着的时候，隐隐能听到外面客厅里大家在讨论春燕的婚事，她这才反应过来，大家是趁着这机会，开家庭会议呢。
    只听见殷母说道：“我觉得，他们家担心也是人之常情。这是他们一个家族的积蓄，都拿来买房子了，万一哪天小两口吵架要分家，那对他们来说真的是人财两失。”
    舅舅说道：“那也不能这样欺负我们家春燕啊。他们这样信不过春燕，当防贼一样防着，这婚啊，我看干脆就不要结了。”
    春燕妈妈说道：“我本来也不赞成春燕跟着张云。倒不是张云这个孩子有什么问题，而是张云的家庭将来会带来太大的压力了。他爸妈都没有医保，将来养老就完全靠子女了。他们两个孩子现在自己生活都很困难，更何况将来还要负担老人和孩子。所以，我一开始一直托姐姐在这里帮忙留心着，谁知春燕这孩子就是死心眼……”
    一堆人七嘴八舌说了半天，也没有商量出一个什么法子来。这时候，殷父开口说道：“说到底啊，这个问题就是在于房子。按理说呢，应该有多少钱办多少事，但是现在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都喜欢跟风。人家买婚房子，他也跟着买。既然一定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要不我们女方买房子吧，但是也一样，这房子将来和张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们家春燕那点钱，怎么买得起房子啊？”春燕的爸爸跳起来，说道。
    “我不是让春燕买，是我们大家买。就买我们家的老房子，虽然小了一点，但是好歹也是两室一厅，还是在市区。大家呢，能出多少钱就出多少钱，我们共同拥有这套房子的产权，但是名以上呢就算是妹妹、妹夫买给春燕的婚房。男方家既然看重钱，我回头呢，再拟份合同，申明房子归女方所有，到时候让他们俩签了。”
    “那不行，姐夫。”春燕妈妈也跳起来说道，“那不等于让你们掏钱，帮春燕买房子吗？那房子少说也得100多万呢。”
    “没事的，我们共同拥有产权呢，将来如果要把房子卖了，咱们按照比例分钱。现在出的这些钱呢，就算是投资吧。这样一来呢，春燕也算是有了自己房子，而且按照她婆家那么强势的态度，春燕带套房子嫁过去，人家也不好轻视她。”
    众人听听觉得有道理，于是又商量着什么时候想男方提出来。秦卿躺在床上，突然发现自己无比幸福。家里有爱她的、从来不会和她计较的老公，有开明的、知书达理的公婆，还有一直宠爱自己的父母以及一大堆亲戚和死党。和这些比起来，学校的那些破事儿真的算不了什么了。有什么事情能比拥有一个幸福的家更重要的呢？相较之下，春燕一面要忙学校的工作，一面还要应付处处防备自己的公婆，她不知比自己难了多少倍。
    果然满月酒的第二天，春燕妈妈出面，请来了张云的父母，摆了一桌鸿门宴。起初，张云的父母听见婚房的钱全部女方来出，面露喜色，但是一听将来房子也全部归女方，就不干了。张父说道：“这房子虽然说你们出了钱，但是也要装修吧，那也得10万吧。既然是他们小两口一起装修的，那这房子我们张云也有份的。”
    张云在一边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但是碍于是自己的父亲，又不好公然反对。这时，一向好说话的春燕不知哪里来的精气神，回敬道：“张云负责买家电、家具，我负责墙面、地板什么的。将来我们万一要分开，能搬的，全部拆下来给张云搬走好了。虽说家电要折旧，但是我的装修也折旧了。这样也算两不相欠。或者，我们换一下，张云买房子，我买家电、家具。但是家里的所有吃住开销还是得张云一个人出，我可不负责养家糊口，免得传出去，大家都以为张云是吃软饭的。”
    秦卿忍不住对春燕刮目相看，竟然说得出那么有魄力的话。她终于相信，女人天生是弱者，万一不幸成为一个强者，那也是被她的男人逼的。今天的春燕，她都想起立鼓掌了。

    第六十五章物是人非
    自从春燕在饭桌上的一语惊人开始，张云家对于他们俩婚事的干预明显少了很多。春燕本来心眼儿就不坏，见两个老人家难得来一回大城市，特意找了个双休日，陪着二老在城里各个地标处逛逛，还不忘为他们买了些衣服。张家二老住了大半个月之后，带着春燕为他们买的东西，揣着张云给的零花钱，第一次坐上了飞机，打道回府了。
    一切似乎正渐渐地往好的方向在发展。秦卿也开始着手开发区EAP项目的实施，四处打电话招兵买马。这些日子在咨询中心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不少兄弟院校的老师，什么军医学院、戏剧学院、音乐学院、体育学院这类特殊院校也有了不少熟人。这让秦卿在选择培训师的时候有了更多的选择范围以及更低廉的成本。不过在看见“子女教育”这个项目时，秦卿犹豫了。虽然系里拥有像陈国富、钱卫红这样的一流教育心理学家，但是如果请他们，那学校势必会知道她打着病假的旗子，自己在外面干私活儿。虽说这种情况在大学里不少见，但是她现如今和领导的关系正处在冷战阶段，周建国一定会拿这事情来大做文章。请其他学校的老师，人家一定会奇怪她为何舍近求远。正烦恼着，钱卫红竟然打电话过来了：“小秦啊，恭喜啊。听说你喜得千金哦。”
    “是啊，谢谢你，钱老师。”
    “我一直想来看看你，但是学院里的事情多，实在走不开。不过好在学期过半了，现在总算是稍微轻松点了。所以我想过来看看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方便。”
    秦卿想，自己和钱卫红的交情也就是因为王刚的缘故。王刚走后，她立马翻脸不认人，把仅有的几个编制给了郑阳也没有给她。如今突然这么热情，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有求于她。但是怎么想也想不到会有什么事情，于是说道：“好呀，钱老师，我也好久没见你了，正想你呢。结果啊，你就打电话过来了，看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啊。我们周六下午一点，去Da Marco喝个下午茶吧，我请客。”秦卿在行政做了阵子，脸皮渐厚，说起这些肉麻话来一点也不觉得恶心。
    钱卫红听秦卿这么热情，不由大喜，周六早早地就到了约会地点，挑了个露天的座位坐下。秦卿则是准时到场，钱卫红见秦卿，赶紧挥手示意。
    “小秦，这里。”
    秦卿笑着坐下，说道：“钱老师，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没有，没有，你很准时，是我早到了。”
    两个人一边寒暄一边点餐，等点的东西都上来了，谈话也渐入正题。秦卿先问道：“钱老师，我离开系里那么些日子，大家都还好吧？”
    “小秦，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钱卫红一副痛苦的样子，说道，“我们系啊，已经不是以前的系了。你走了、李艳走了、王大伟走了，我呢虽说还在给系里上课，但是也只能算半个。现在这个系啊，简直就是乱七八糟、一团散沙。陈老年今年年底就满60了，他也乐得什么都不管。李芳芳这个人呢，一向是任人唯亲的，谁要是和她步调不一致，她肯定是容不下的。对了，你可能不知道吧？林晚枫这个学期就被她借给成教部，专门给自学考的学生上课。”
    秦卿许久不和林晚枫联系，竟不知她被借调给成教部了，好好的本科生不让教，要去教那些社会人员，这对于一个大学老师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钱卫红喝了口咖啡，继续说道：“你走了以后，空了一个讲师的位子，小徐和小郑两个人为了职称的事情，也是闹得面和心不和。小郑，你也应该知道的……他那个……比较特殊。小徐呢，虽然没有什么背景，但是这小孩挺机灵的，成天在李芳芳跟前瞻前马后的。这心理系俨然成了她李芳芳的心理系。上个学期，他们竟然排我上副修课。我一个堂堂的二级教授，让我去上副修课？”
    “这不能够吧，就算要教授上课，不是还有许老师吗？”秦卿一路听下来，发现钱卫红没有提到许保忠。他一直和钱卫红是一个阵营的，不知道，两个人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个老许啊，我说起来，就生气。”钱卫红说道，“现在博士点的事情，几乎就是他和李芳芳两个人说了算，他们现在真是一个战壕的战友。”
    秦卿算是明白了，钱卫红本想重新出山，接着院长助理的名头，要收复失地，一雪前耻的。没想到，李芳芳竟然收得如此漂亮，整个心理系基本上都在李芳芳的控制之内，特别是许保忠也不“忠”，竟然也投到了李芳芳的麾下。钱卫红现在虽然是院长助理，但是在系里是孤掌难鸣。但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钱老师，毕竟李老师是系主任，大家听她的号令也不奇怪。”
    “系主任？系主任是他们家封的吗？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还有什么组织性、纪律性？”钱卫红说道，“李芳芳她前几天提出申请，想明年做访问学者，去美国访问学习。她这个人啊，搞搞内部斗争、拍拍领导马屁还可以，但哪里有什么心思进修啊？她啊，是觉得我们系里这几个老的，都出国访问过，就她没有所以也想出去镀层金。”
    “那领导同意吗？”
    “人家要求上进，我们总不能拦着不让吧。不过她出去啊，也好，正好可以整顿一下系里这种不正之风。我下个学期要代理系主任的工作，所以这几天正在考虑下学期系里排课的问题。我前两天去咨询中心，看那个黄世斌在那里做的有声有色的，所以想，你下个学期回来的话，要不要重操旧业，回归我们系里啊？”
    秦卿听了，大喜，做行政本来就不是她的意思，更何况现在这种局面。如今钱卫红主动抛出了橄榄枝，按理说，她应该立刻就接下了。但是听刚才钱卫红的介绍，如今她回去，面临的又是新一轮的洗牌，先不说和许保忠之间的私人恩怨，单说她以讲师的身份回去，郑阳和徐定邦的讲师梦想就渺茫了。在怎么也得等她或者林晚枫评上副教授，他俩才有位子升上来。而且钱卫红只是代理系主任，等后年李芳芳回来了，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会更加激烈。到时候，作为钱卫红亲自请回来的人，自己的日子一定是水深火热。想想，自己如今和周建国的关系，其实两个人根本没有什么不愉快，不过是因为自己是王刚亲自带过来的人，所以才会被排挤。如果现在这样贸贸然回系里，难保日后又被排挤。想到这里，秦卿不由犹豫了。

    秦卿心事重重回到了家，准备和殷烨皞好好商量一下，谁知刚进家门，方红就急匆匆地打来电话：“秦卿，你家老公是不是在高院工作的啊？”
    “是啊，什么事啊？”
    “老同学，你可一定要帮帮忙啊，救命啊！”
    秦卿一时被方红说得么哦不到头脑，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别急，慢慢说。”
    只听方红的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我家朱俊涛出事了。人在检察院呢，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呢。你能不能叫你老公托托人，看看能不能把他捞出来啊？”
    秦卿一听，心里一惊，不知道这EAP项目会不会因此而流产。再听方红拜托自己要捞人，秦卿觉得这事心里没底，到底朱俊涛的事情是什么，她都不了解，所以也不敢随便答应，便找了个借口说道：“我老公去外地开会去了。这样吧，我让他帮忙去打听一下，到底什么情况，然后再看下一步怎么办吧。”
    “啊？那么不巧啊？”方红的预期颇为失望，随即无奈地说道，“那也只能这样了。那这事情就麻烦你了。”
    秦卿挂了电话，顿时没心情和殷烨皞谈钱卫红的那档子事了，赶紧咨询朱俊涛的事情。秦卿最担心的事，自己会不会因为接了他们开发区的EAP而受到受到什么牵连。她最怕的就是摊上什么官司，焦急地请教殷烨皞：“老公，你说，我会不会也被请进去啊？”
    殷烨皞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说道：“这关你什么事情啊？这个项目是由他们园区工会组织的，你只是他们请来的专家，只负责设计项目和请培训师。再说了，你在这中间也没有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你怕什么？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法盲啊？”
    “那你说，朱俊涛这次的事情麻不麻烦啊？”
    “怎么？你一听自己没事，准备救人啦？”殷烨皞眯着眼睛，看着秦卿说道，“你们平时交往并不多，他到底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不清楚，他到底惹了多大的事情，你更不清楚。再说了，你都觉得他们夫妻平时太招摇，那么年轻就已经住别墅、开名车了，那些穿戴的奢侈品不说，就连喝的牛奶都要买进口的，这日子简直太滋润、太高调了。这样的人，人家能不注意他吗？我估计啊，他的事情，人家已经盯了很久了。你可别怪我怕事啊，这种人要是到我手里，我也一定狠狠地判。”
    “是，是，是！你是青天大老爷，包龙图再世。我又没说让你去捞人，就凭我这胆子，我怎么敢让你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啊？我的意思是说，现在方红能做些什么事情，才能争取宽大处理。”
    “做什么？大家都知道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他们现在要是老老实实把贪的钱全部都吐出来，可能还可以少判几年。”
    “这样啊，行，回头方红再给我打电话，我知道怎么和她说了。”秦卿想了想，说道，“对了，今天钱卫红找我，想让我回系里去……”
    秦卿把系里的情况以及自己的担心和殷烨皞说了一下，殷烨皞听了，说道：“我现在倒还不担心系里的斗争，毕竟那是以后的事情。你在行政做了那么久，好歹也积累了一些经验乐，真斗争起来，你也不一定比不上那些人。我反而担心，周建国放不放人。毕竟你现在是他的人，只要他一口咬定不放人，别说系里，就算院长出面也奈何不了他。”
    “他天天看我不顺眼，怎么会不让我走呢？”
    “人家是向你走，但是不是去学院，而是希望你走人呢。”殷烨皞说道，“他为什么要把你从咨询中心调去管宿舍？无非是让你自己觉得无趣，自己走人，好让其他人知道，得罪了他，这在各学校里就呆不下去。如果让你回到心理系，那你岂不是如鱼得水了？”
    “天啊，这人不会那么变态吧？那心理得多黑暗、多扭曲啊？”
    “不黑暗、不扭曲他能坐到这个位子吗？”殷烨皞嗤之以鼻道，“在高校里，博士硕士满地都是，他连一个本科都不是，大家如果不怕他，还有谁会把他当回事啊？他还怎么指挥下面的人做事啊？”
    秦卿想想，好像也真是这么回事。下面的辅导员们个个都是研究生学历，就他这个领导在部队里考了个大专学历，这样的学历缺陷在高校是一定会被歧视的。要想镇住这些烟高于顶的硕士、博士们，没有一些严厉的手段，他周建国的学工部长位子还真是早就坐不住了。
    秦卿想了想，说道：“那要不，我先和周建国商量一下，看看他的态度？”
    “嗯，你可以去试探试探他的口气，但是千万别让他知道，你私底下已经和钱卫红接触过。不然，他会觉得你这是蓄谋已久了，那就没得谈了。如果他同意，那是最好。如果此路不通，你不妨可以向王慧学习一下，由上面的领导出面，到时候，就算他不肯也得卖领导的面子。”
    “我和那个副书记又不熟。”
    “你和王慧熟啊。你可以托她做做公关啊。”
    秦卿虽然很不屑王慧的行事，但是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想眼下这一堆破事，不由头都大了。

    第六十六章何处不相逢
    正如殷烨皞所说的那样，开发区的EAP项目在年底顺利上马，为了保证有个开门红，秦卿又向学校里请了1个月的病假。这样一来，整好假期可以和下个月的寒假接上，秦卿这次怀孕前前后后算起来，也快休了一年了。她准备趁着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找个机会，好好和周建国谈一下，争取能重新回归系里，做个普通的小老师。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做好第一场活动。经过秦卿的再三斟酌，她还是把场地选在了市里有名的五星级酒店。虽然场地费用相比其老同学戴斌所在的那家四星级的要贵很多，但是为了做好口碑，秦卿也是狠下血本。讲师是她托了关系，请的中医院赫赫有名的专家，据说平时他的专家门诊是一号难求，同时还请了他的几个研究生会后坐堂问诊。中国讲究冬令进补，这场讲座整好切合时宜，所以来的员工不仅把会场做得满满的，最后秦卿还不得不叫酒店加了几十个位子。上至经理、下至普通员工，大家都来聆听专家的指导。
    整场活动的效果好得出乎秦卿的意料，原定1个半小时的活动，足足耗了3个小时，还有员工在现在等着咨询。开发区的书记本想到到就走的，看了这情景也是喜笑颜开，叫秘书赶紧拍照，放在在微博上进行直播，又让秦卿私底下去要了张老专家的名片。
    “刘书记，给！”秦卿在会场入口找到了开发区的书记，说道，“这是中医院王教授的名片。他说你去的时候，先给他个电话，不要去挂号了。”
    “哦，哦！唉呀，谢谢你，小秦。”刘书记接过名片，一脸笑容，“没想到这个项目竟然效果这样好啊。上次我一个银行系统的朋友他们也搞这个EAP，砸了200多万下去，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我们就那么点钱啊，我都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啊。小秦啊，有才啊，能干啊！不亏是大学里的专家啊。”
    “哪里，哪里！刘书记，这还是要靠您和党委、工会的大力支持，否则，我能力再强也没有用武之地啊。”
    秦卿正和刘书记寒暄着，突然听刘书记高声喊道：“哟，老周！老战友，这么巧啊？你怎么在这里啊？”
    秦卿顺着刘书记的手看过去，来的人竟然是周建国。秦卿顿时脑袋一片空白，常看见书上写什么恨不得打个洞钻下去，她现在终于能体会到了。大厅的过道收拾得干干净净，秦卿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而且周建国也已经看见了秦卿，笑盈盈地走过来。秦卿看见周建国的笑容，第一次觉得冷汗淋漓。
    周建国并没有和秦卿打招呼，而是和刘书记寒暄道：“我今天来喝侄子的喜酒的，他们一定让我当证婚人，叫我早点道场，参加婚礼典礼的彩排。你说，现在接个婚怎么这么多形式啊？”
    “要的，要的，现在的年轻人流行的。你堂堂A大的学工部长，上台发个言，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啊。”
    “老刘，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哦，我们今年工会新上的员工关爱项目，今天是第一场。一点半开始的，到现在还结束不了，效果好得，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领导汇报了。”刘书记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位是我们请的专家，秦卿老师。对了，她也是你们A大的。你们应该认识吧。”
    “周部长是我的领导。”秦卿想既然躲不过，索性豁出去了。
    周建国这才和秦卿打招呼：“小秦啊，你最近还好吧？你不是身体不好，病着吗？”
    “谢谢领导关心。我也是因为熟人托我，实在是推脱不掉。”秦卿说道，“刘书记是好心，一心为员工谋福利，但是他们开发区的经费有限。我一个老同学在刘书记手下做事，所以想到了我，叫我帮他们出些主意。我虽然生产以后身体一直不好，但是刘书记这个人，领导你应该比我清楚，对待工作积极、又热情、又负责，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他。虽然我身体不好，自己没办法给他们做团训，但是好歹能帮刘书记找些专家来做活动。今天是王教授的讲座，我也正好借光，来听听中医保健知识。”
    “是啊。”刘书记不明秦卿和周建国之间的情况，听秦卿这样夸奖自己，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小秦啊，确实有一套。请的专家啊，讲得真是太好了。”
    打狗还得看主人，周建国见刘书记这样夸秦卿，他自然当面也不好给秦卿什么难看，于是说道：“哦，不错！不错！你们忙，我也要去彩排了。老刘，回头我们几个老头子一起好好聚聚。”
    “好，好！回头再聚啊！”
    秦卿暗自松了一口气，她是个爱面子的人，如果刚才周建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大发雷霆，她还真不知道怎么下台呢。不管之后周建国准备怎么办，眼下她算是躲过一劫了。

    等众人都散了，秦卿才卸下了强挤出来的笑容。原本她今天可以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但是因为周建国的出场，一场喜剧硬生生变成了一场惊悚剧。眼下的形式，她真的有些黔驴技穷了，如果周建国把这事告知人事，她可能搞不好会被辞退。虽说就算她失业了，也至于饿死，但是眼下殷烨皞背着5000元的贷款，家里又多了个孩子，家里的开销除了两个人剩下的2000多工资，还得要靠结婚收到的礼金来补贴。如果此时她失业了，那家里的经济负担就更重了。秦卿有生以来，第一次为了钱而烦恼。
    正愁着呢，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大厅传来，秦卿走进一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林晚枫。林晚枫正拉扯着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人，她的老公贺子健在一旁试图拉开她们。只听见林晚枫怒骂道：“你怎么对得起我？你们还要不要脸？”
    “晚枫，你够了！你要疯，回家去疯！”贺子健实在气急了，抬手竟给了林晚枫一巴掌，怒道，“我只是和老同学吃个饭，你发什么神经病？你自己做错了事，我都不追究了，你倒还变本加厉了！你还觉得自己丢人丢不够啊？别给脸不要脸！”
    那女人趁机甩开林晚枫的手，匆匆离开了。贺子健也不顾林晚枫的惊愕和眼泪，一个人扬长而去，留下林晚枫一个人在大厅里面对周围人异样的眼光。秦卿正犹豫要不要也走开，林晚枫却已经看见了她，哭着说道：“卿卿，卿卿，我不想活了。这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
    秦卿不由直皱眉头，她今天也没有打扮得怎么出挑，怎么这么容易就人家给注意到。如今林晚枫已经看见自己了，自己再这么离开似乎不太近人情。于是她只好走过去，说道：“走吧，不管什么事，先回去再说。”说着，她拉着林晚枫离开。
    两个人坐在出租车里，林晚枫哭着说：“贺子健这个家伙，不是个东西。我这个学期被派到新区的成教部上课，路程实在太远，我经常住在那里，周末才回去。他竟然和他以前大学的老同学勾搭上了。我每天辛辛苦苦上课，卿卿，你看，我一个堂堂的大学讲师竟然去教成教，换成别人早就不干了。我这样委屈求全的，还不是想帮家里多挣些钱吗？”
    这话要是换以前，秦卿一定会就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但是眼下，她也缺钱，听林晚枫这么说起来，觉得两个人同病相怜，于是安慰道：“人家可能真的就是老同学聚聚，你想多了。”
    林晚枫擤了擤鼻涕，继续说道：“我都看到他的短消息了，连酒店房间号都有了。我问过女儿了，我不在的时候，他经常也不回来。他学校就在家旁边，他能有什么事情，要夜不归宿啊？最可气，家里那两个老家伙也帮他瞒着我。他们也不想想，他儿子那么点工资还了贷款，剩下都用去养二奶了。家里的吃穿用度，他们花的都是谁的钱？我每天累死累活，竟然养了一窝白眼狼。”
    “你不是买车了吗？干嘛不每天开车回家啊？”
    “开车也要开近一个钟头呢。要我每天开车，那得多累啊？我哪经得起那罪啊？”
    秦卿听了，顿时心里不愉快，想当年她还不是天天央着自己开车载她吗？她就没想过，自己有多累吗？她现在觉得老公背叛她，受不了了；她怎么没想过自己当年背叛他老公，人家是怎么样的感受。于是，秦卿也不再打理林晚枫，任由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林晚枫是个典型的自我中心人格，浑然不觉旁边有人不高兴，说道：“卿卿，你现在住在你婆婆家，你自己家空着吧。我想在你那里住几天。”
    秦卿现在对林晚枫是唯恐避之不及，赶紧说道：“现在那里殷烨皞他妹妹、妹夫住着呢。师傅，前面路口麻烦靠边停车。我要去我亲戚家一趟，晚枫，不好意思，不陪你了啊。”
    秦卿逃一样地下了车，先不说她现在自己也是麻烦缠身，就说林晚枫这人的所作所为，她也不想再和她扯上什么关系。如今，她终于学会如何明哲保身、如何虚与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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