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天地] 师道：大学老师的生存之道[第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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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场天地]师道：大学老师的生存之道[第7页]

作者:闻香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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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四面楚歌
    原本今晚殷烨皞有个聚会要参加，但是因为秦卿又惊又急的电话，他只好匆匆赶了回来。仔细听了秦卿把事情描述了一遍，他也不由皱起了眉头，许久不作声。
    秦卿见状，不由更着急了，说道：“怎么办啊？你倒是给我出出主意啊？”
    “卿卿，这个事儿真的挺棘手的。”殷烨皞的语气也颇为无奈，“这样子吧，你先联系一下王慧，我们现在只能指望着上面有人能打个招呼。你再和钱卫红联系一下，和她表明一下你的立场。她不是和院长的关系很好吗？让院长出面和周建国交涉一下，看看能不能放你走。”
    “你不是说，如果周建国知道我背着他搞小动作，会更记恨的吗？”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啊。以前不是希望不和他撕破脸皮的吗？谁想到今天那么巧啊？如今你也就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底了。”
    秦卿突然想起什么来，大叫道：“坏了！他会不会和人事告状，说我装病啊？真要走人，我倒也没什么。但是万一担个什么通报批评的，那我可受不了，太丢了了。”
    殷烨皞想了想，说道：“这个应该不会吧，又不是你在做讲座。你也说了，你只是专家，今天是去看看热闹的。”
    秦卿想想，眼下也只能这样了。于是，她赶紧给王慧打电话。
    “孩子他妈，是我，秦卿。”秦卿第一次开口求人办这种事，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才好，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我想调回系里去。不过我担心那个周扒皮不肯这样轻易让我走。你看，你和书记的关系不错，能不能哪天请他吃个饭，我做东，请他帮忙和周扒皮说说。”
    “这好办啊。”王慧答应得倒是爽快，说道，“我等下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请他出来聚聚。回头给你消息啊。”
    “哎，好嘞。谢谢你啊！”秦卿这时似乎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怎么样？”殷烨皞问道。
    “她现在给书记到电话，一会儿给我回音。”
    “那就好。我还担心她不肯帮这个忙呢。”
    “不至于吧。”秦卿一连不可置信地说道，“好歹我和她关系还不错，上次剽窃的事情我也没有作声。这事情，她自己心知肚明，是我卖了她一个人情，不然她哪能在团委混得下去啊？”
    不过话虽这样说，秦卿还是焦急地等待着王慧的回音。在等了快2个小时后，王慧忠禹来电话了：“卿卿，那个，书记说最近比较忙，不太方便。”
    “啊？”秦卿心想，再忙也有时间吃个饭吧，除非是不想吃。
    “卿卿，你要是想走的话，和周建国谈一下嘛。我觉得，周建国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你和他又没有什么过节，他没道理为难你的。这个事情啊，是你想得太多了。”
    秦卿听王慧这么说，不由冷笑道：“他周建国是什么人，你怎么会不知道？是谁被逼得去大闹学工部的？别人不清楚他的为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话一出口，秦卿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眼下的情形已经是焦头烂额，不能再无谓树敌了，于是赶紧又补充道：“我一想到你的遭遇，我就害怕自己步你的后尘啊。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
    “谢什么呀，我们俩谁跟谁啊？有事你再叫我吧！”
    秦卿挂了电话，脸色凝重，愣了好一阵子才开口说：“书记不接见我呢。我准备请钱卫红和院长吃个饭，希望他们能出把力，把我要回去。我还想，下个礼拜去销假，和周建国摊牌。反正这事成就成，不成的话，我也不想拖下去。这太煎熬了。”
    “好，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钱卫红听见秦卿要请客吃饭，立刻明白了秦卿的心意，自然高兴得不得了。果然和院长一起驾到。酒足饭饱之后，秦卿才表明自己眼下的难处：“钱老师，其实你那天和我提起回系里的事情，我是一百个愿意的。但是，我就是担心周建国不同意放人。毕竟，他现在是我的直属领导。”
    钱卫红一听这话，立刻不作声了，看看院长。院长沉默了一下，马上面露难色地说道：“如果周建国一口咬定不放人的话，这事还真不好办。毕竟教学和行政是两条线的。小秦，这事情还得你和你们家周领导好好谈谈，起码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这也是最起码的尊重嘛。”
    秦卿听这话，心里顿时凉透了。原以为学院能帮自己争取一下，谁知如今大家都精得很，谁都不愿意做得罪人的事情，得罪领导的事情就更不愿做。虽说院长和周建国平级，但是她是个小角色，与其得罪同僚，院长自然宁愿损失一个小老师。

    @红尘俗世亦美好 602楼 2013-03-26 17:44:33
    感觉王慧是根本就没带话
    -----------------------------
    聪明

    前两天学校搞大型活动,实在没有时间更了。抱歉啊！

    ——————————————————————————————————————————————

    周一一早，秦卿先到人事报到销假。吴筝只是例行公事性地寒暄了两句，为她办了手续，临末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了她两眼，但什么也没有说。
    秦卿本想先找周建国谈谈，谁知他一早就去开会了。无奈，她只好先回中心。一推门进去，看见黄世斌坐在了她原本的座位上，自己一直用的两个黑色文件筐不知被放到了哪里，桌子上尽是黄世斌的东西。黄世斌见秦卿，愣另一会儿，才说道：“秦老师，你今天怎么来学校了啊？”
    秦卿一听，心里咯噔一下，黄世斌和自己是同门，私底下的时候，这小子一向是称呼自己“师姐”的，如今竟然和自己如此生分。难道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坐自己的位子吗？秦卿也回敬道：“早，黄老师。我今天回来上班了，刚去人事销了假。”
    “哦，那你去见过周部长了吗？”
    “刚才去了，他人不在。”
    “哦，哦。”黄世斌显得有些不自在，说道，“那你这边坐一会儿，我手头上还有几份报告要写……”
    秦卿见黄世斌指了指旁边的访客沙发，明白他是不准备把这位子物归原主了。其实，这个位子也不是个什么好差事，说穿了，他们两个人谁也不稀罕这位子。但是如今形式所迫，大家谁都不想丢了这位子。好在秦卿这次回来，志不在此，他既然喜欢占了就让他占着吧。反正她现在也是无事可做，只能坐等领导接见，与其在这里坐等不如坐在周建国办公室等。于是秦卿说道：“行，你忙。我走了。”
    秦卿走到学工部长办公室门外猜想起来，自己的茶杯什么的都还锁在原来的抽屉里，她只好去旁边的学生事务中心去要个一次性杯子。刚走进去了，正好看见林蕾正坐在对面。因为编制的问题，两个人以后再也没有说过什么话。这会儿林蕾见了秦卿，倒是先打招呼起来：“小秦，你今天怎么回学校了啊？”
    “我回来上班，刚去人事销假了。”
    林蕾问道：“上班？还有一个礼拜就放寒假了，你干嘛不休过寒假再说啊？”
    秦卿虽然觉得林蕾应该是有话要说，但是现在也懒得去和她计较，说道：“你们这儿有一次性杯子吗？给我一个。”
    “有，给你。”林蕾从饮水机下面的小橱里拿了一个递给秦卿，问道，“你要干嘛啊？”
    “谢谢！等领导。”秦卿拿过杯子，自己倒了些水，问道，“你们知道，周领导什么时候回来啊？”
    “哦，这可说不好。他这几天可忙了，副书记天天找他谈事情呢。”林蕾说罢，意味深长地笑了。
    秦卿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行，没事。我等他。”
    秦卿一个人坐在走廊的沙发上，边玩手机，边等周建国。谁知，一直等到中午，也不见周建国回办公室。秦卿知道，一定是周建国不想见她，所以故意避开她。一下子，她也没了主意。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无奈，她只好先吃饭，然后再做打算。食堂里不少是熟人，见秦卿回来都挺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唯独学工部的人，都有点不冷不热的。这算什么？和她划清界线吗？秦卿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吃完饭，离开食堂，发现不远处赫然是副书记的背影。她顿时想到，既然副书记刚吃完饭，那周建国也应该吃完回办公室。于是，她一路狂奔回去，敲开周建国办公室的大门，见他正在里东西。
    周建国见秦卿，并不吃惊，似乎已经知道她回来上班了，说道：“小秦，有事吗？”
    “是啊，领导……”
    秦卿刚开口，周建国就打断道：“我下午还有个会要开，现在要走了。有事我们回头再说吧。”说罢，匆匆关门走人。
    回头再说？回头是什么时候？明天？后天？还是明年？秦卿不由气得浑身发抖，这一个上午算是白等，明天还得再这样煎熬一遍。谁知，旁边还有人落井下石，林蕾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走廊上，见秦卿愣在办公室门口，便提醒道：“小秦啊，我刚才看见周部长出去了。看来今天你是没法儿和他说事情了，明天再来等吧。”
    秦卿突然想起当年王慧大闹学工部那一出，原来并不是王慧彪悍，此时此刻她也想骂娘了。想到王慧，秦卿自然就想到了副书记。既然周建国没空见她，副书记还是在的；既然是要低三下四地去等人，副书记也是值得她等的。秦卿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赶到了行政楼。
    站在副书记办公室门口，秦卿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才深受敲门。谁知，连敲了几下，里面都没有动静。于是，她轻轻一推，发现门没有锁，里面也没有人，估计是副书记临时走开了。于是秦卿走了进去，随手把门虚掩上，坐下来继续上午的工作“等领导”。

    第六十八章梦醒时分
    好在这次不是开会，副书记很快就回来了。他推开门，看见秦卿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座位上，颇为吃惊，问道：“你是？”
    “哦，书记。”秦卿站起身来，自我介绍道，“我是秦卿，心理咨询中心的。我有点事情想和您谈谈。”
    “哦，你就是秦卿啊？我知道你。”副书记笑道，“怎么？今天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书记。我之前一直是心理系的老师，因为中心这边的张瑜老师身体原因，我才临危受命的。这一年我怀孕先后休了快一年，不过好在中心有年轻的老师已经成长起来了。我看了，觉得现在是时候离开中心，回到我原来的岗位上了。”
    “你想回系里，做专业老师？”副书记问道，“你这事，你有没有和周建国说过？”
    “我本来今天就是准备和他谈这事情的，但是好像很不巧，他今天特别忙，一上午开会不说，现在又去外面开会了。所以我想，先来和您谈一谈。因为你是学生工作的领导，换句话说，我现在也是您的兵，我想和您沟通一下，也是有必要的。”
    “小秦，你现在是中心的人，他是你的领导。如果他觉得没问题的话，我绝对尊重他的意见。只要系里愿意接受你，你现在回去都没问题。”
    “书记，我现在遇到一个个人问题，所以我今天是以私人的身份来向您请教的。”秦卿深吸一口气说道，“本来想请您在外面吃个饭，起码不用在这么正式的环境下和您谈。不过人家告诉我说，您很忙，没空见我。我想，您是不是对我有些看法，所以还是到办公室来找您。”
    “哪里，我怎么会没空见我们的老师呢？那要我这个书记干什么啊？”书记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说道，“小秦啊，有什么问题我们就好好谈谈。至于吃饭什么的，那就免了吧。”
    “好，书记，听您的。不瞒您说，我和周领导之间在工作上，一直有一些分歧。可能是因为我不是辅导员出身吧，我的工作角度和他的经常想不到一块儿去。做咨询，我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但是在其它的一些日常行政工作上，我觉得很困难。比如写什么中心活动计划、什么特色项目报告等等，我总是抓不住那个点。我知道，周领导在我身上投入了很大的耐心和精力，但是我还是不能很好地完成这些工作，不能让领导满意。所以我想，我这个位子是不是由其它人来坐更合适。而且我学院的老领导也和我谈过，希望我能够回去，因为他们那里也缺少力量。现在钱卫红老师要承担很多行政事务，我们心理咨询方向几乎没有专职的老师来上课。我是从系里出去的，大家都很了解我的工作能力，所以他们非常希望我能回去。”
    副书记边听边思索着什么，耐心地听秦卿说完，才开口道：“你的想法啊，我了解，可能你在原来的岗位上更有利于你个人能力的发挥。但是小秦啊，你想想，如果大家都这样随心所欲地调换岗位的话，那还有什么秩序可言？我们还怎么管理这个学校。领导派你在这个岗位上，一定有他的道理。反过来，如果让你离开，也有他的道理。你看看我，我自己以前从来也没想过要当个书记，我就想着，领导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只要把领导交给我的每一件事情都做好，那就行了。如果做不好，怎么办？那我就反复做，一直做到领导满意为止。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呢，就是想法太多，想这样、想那样。要知道，人的可塑性是很大的，谁规定一个人就得按照一种方向发展啊？我希望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要敢于尝试，无论学校给你什么样的岗位，都要认认真真、全心全意地投入，不要抱太多的个人思想。”
    秦卿听着这奴性十足的话，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从一个大学的副书记嘴里说出来的话。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大学还要人事处干什么？还要开设什么人力资源管理系、行政管理系？她真的很想反问一句，现在这种体制有“管理”可言吗？强制性地抹杀个人意识形态，一味地要求他人服从，他有没有想过，他面对的是一群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不是一堆机器。
    “好的，书记，谢谢您的指点。不好意思，耽误你了。”秦卿被这一番话震惊得无话可说，他们好似完全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轨道。她现在终于看清楚，他、周建国还有王慧这些人是一国的，而她不属于他们。

    秦卿颇为失望地回到家，殷烨皞见她的样子，便也猜到事情的结果。秦卿好似讲述一个外星来客一般，把她和副书记的沟通过程和殷烨皞复述一遍：“……亲爱的，你能想象吗？就在今天这样的年代，在我们这样一个现代的城市，在一所大学里面，一个领导竟然以这样一种意识形态活着。天啊！他简直可以进博物馆了。他自觉自愿地放弃自我，还要求别人也和他一样，他简直就是个偏执狂！难怪周建国也这么变态。”
    “亲爱的，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我反正豁出去了，明天写封申请，要求回系里工作。如果他们不让，我就辞职。一群变态，还真把他们自己当什么人了，都是些什么东西啊！本小姐不伺候了！”
    殷烨皞见秦卿正在气头上，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由着秦卿发脾气。这时殷母叫着“开饭了”，小夫妻俩只好调整一下心情，除去吃饭。
    因为周末春燕就要和张云回老家了，所以今天殷母特意叫他们小两口也过来吃饭。饭菜颇为丰盛，但是秦卿却没有什么胃口。殷烨皞知道秦卿心里难过，但是也没有什么方法来替她分忧，只要不停为她加菜。殷母似乎也感觉到秦卿今天特别安静，似乎有心事，于是主动挑起话头：“春燕啊，来，姨妈祝贺你晋升。”
    殷烨皞也想能调节一下饭桌氛围，非常配合地接过话题：“哟，我们春燕做领导了啊？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都不知道啊。”
    春燕笑道：“嗨，什么领导啊！就是我们学院的分团委副书记，也就管管学生，谁把我当什么领导啊。”
    “团委副书记啊，前途无量啊！春燕，来，祝贺你！”秦卿如今听见什么书记、团委、学工部的词汇，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谢谢你，卿卿姐。我有今天，要谢谢你和姨妈的指点，不然啊，我一定还傻乎乎地什么都不懂呢。”春燕笑道，“对了，我眼下有个棘手的问题，不知道怎么处理呢。我这边有个辅导员，平时工作呢？怎么说呢，不是不认真吧，学生们都很喜欢他，他的班级各方面表现也都不错。但是，他好像脑袋里总是少根筋一样，很多时候喜欢和领导对着干。就拿上个礼拜他们班一个学生要退学，他作为辅导员不但不劝止，人家一说，他还立刻同意签字了。卿卿姐，你也知道，现在招生不容易，更何况是我们这种民办高校。领导都气得快炸了，他还说什么尊重学生的个人意愿。他和我是同一批进学校的，还是一个办公室，当年还经常一起被老领导批评，私底下我们关系还挺好的。说心里话，我真不想批评他，但是我担心这样下去，下面的辅导员都学他的样，今后的工作都没法儿布置了。你们说说，我该怎么办？”
    殷母立刻回答道：“那你得和他谈谈啊，于公于私，你的话，他都应该会听的。”
    “早就谈过了，不知道谈了多少次。但是完全没有用，他就好像活在他自己的理想世界中，什么大学是要然一个人的思想保持独立，所以那个学生要退学就让他退，他觉得他没做错什么。”春燕便说边摇头，“我问他，那如果学生们都退学，那怎么办？他竟然说，那说明我们的高等教育是彻底的失败。幸好是我开会前找他谈，如果是在大会上说的这些话，让我怎么做工作？让领导们怎么下台？唉，我真是为这事情连寒假都没有心思过。”
    秦卿试探性地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想这个学期就这样吧。下个学期，他如果能按照学校的规定，老老实实做事，那就算了。如果他还是按照自己的那一套来，我就准备把他调岗了。”
    “你不是说，他挺受学生欢迎的吗？而且他带班也带得不错，把他调走，不会是你的损失吗？”秦卿问道。
    “唉，卿卿姐，要知道，工作能力再强，但是他不服从组织安排，留着会很麻烦的。我要他往东，他偏要往西，那我还怎么管他们啊？”
    类似的话下午秦卿刚听过，如今从春燕的嘴里说出来，别有一番风味。甚至秦卿觉得自己不能去责备说话的人。因为她没有错，她只是想办法迎合上面的喜好，努力保住自己的位子。春燕如此，周建国如此，钱卫红、李芳芳等等都如此，这是一种生存的手段，而自己却错误地在追求生活的价值。
    大家一番谈论后，殷母突然问道：“对了，春节你们准备在哪里过啊？你家还是张云家？”
    张云脱口而出：“还没商量好呢。”
    “怎么没商量好？”春燕正色说道，“之前就说过，两家轮着，去年在你家过，今年就在我家过。”
    “我爷爷奶奶他们年纪大了，我好歹是长孙，一年也就现在有些时间去看看他们。”
    “我外公外婆年纪更大呢，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也很想我去陪陪他们？再说了，我也不是说不去看。你不是有年休的吗？我们在我家过完年初五，再去你们家，你还可以陪陪他们。而且去年给他们装了电脑，寒假张风在家，他们可以网上视频啊。”
    “年休就这么几天，如果真休完了，以后真有事，那就没有休假了。”
    “那就少休两天吧。反正你爷爷奶奶和爸妈住在一起，我们要不初四走，在你家住4天，这样总公平了吧？”
    张云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无奈地笑道：“好，好，听你的。”
    吃完饭，临走前，张云去了趟洗手间，趁机殷母对春燕说道：“春燕，万一张云真要休个假的怎么办？你这样把他也管得太紧了吧。”
    “姨妈，你放心，不会的。”春燕得意洋洋地说道，“他爸妈才舍不得他休年假来陪他们呢，一定是到了初五就催我们回来的。您不知道，去年我们回去一趟，他们家几乎天天在请客吃饭，我真搞不懂哪来那么多亲戚。我们上次回去，还买了好多东西给几个老的，结果他们一转眼全部转送给那些亲戚了，自己都没剩下什么。过完年回来，我们还得在这里买了，再邮寄回去。他们以为我们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啊？我这次准备好了，什么都不买，就包几个红包。他们要舍得发钱，就让他们去发。发完了。总不见回头再伸手问我们要钱吧。”
    殷母听了，和殷父交换了个眼神，浅浅地笑了笑，送春燕俩出门。一转身，殷母边锁门，边对殷父说道：“春燕啊，真的是长大了。看来我们为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了。”
    殷父笑道：“人嘛，都是在斗争中成长起来的。”
    秦卿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不作声，心里盘算着明天的这场仗该怎么打。

    第六十九章曲终人散
    关上房门，秦卿一脸严肃地问殷烨皞：“皞，我们一个月开销要多少啊？”因为平时都是殷烨皞在负责家里的日常开销，秦卿对这些事情都不太上心。
    “宝宝一个人就要1000多。吃住都在爸妈这儿，没花钱。养车大约1500。剩下来的就是手机费、交通费和交际开销，我一个人平均500左右。你么，我就不清楚了。”
    秦卿听了，那出个计算器，边计算着什么，边自言自语道：“如果不上班的话，开车的机会就少了，一年也就是保险和停车费花点钱。宝宝要上幼儿园，如果我不上班，就不用上私立的，公立的话，按照王慧家孩子的标准至少得1000……”
    “宝贝儿，你一个人叽里咕噜地干什么？”
    “我在算账。对了，我们家还有多少存款啊？”
    “我工资全部都用完了，存款也就是你的一点工资和结婚时收的礼金，大概5万多吧。”
    秦卿拿着计算器一阵噼哩啪啦以后，沮丧地说道：“房贷算5000，宝宝开销1000，你生活费500，就这些你的工资就已经用完了。我们还没有算吃饭、养车的钱。我都这个年纪了，难道还真的回家啃老？”
    “卿卿，如果你真的做的不开心，那你就不要做了。算然我不能拍着胸脯说养你，但是吃饭还是没有问题的。大不了，我让爸妈搬到我们的房子去，这里我们租出去，这样贷款的压力就会小很多。再说了，以你的条件，不可能找不到工作，所以没有必要这样勉强自己。”
    “其实，我心里是这样想的。不管是周建国还是钱卫红，我和他们都不是一国的。不管我做行政还是做老师，总是避不开这些斗争的。所以，我是想……”
    “那就走人，宝贝儿，生活不是只有这一种方式。”
    “但是，我担心你和宝宝会因为我，生活得不好。”
    “你每天愁眉苦脸的，我们爷俩才活得不舒坦呢。别人不说，你看看你表姐？人家现在不也生活得挺滋润的？还有秦宇，你上个月不是说，他小子也做上经理了。还有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不但有房子有车子，还有你和宝宝。”
    秦卿听了颇为感动，但是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舍，说道：“好吧，其实还有一点，就是因为我喜欢当老师。虽然一开始，我是贪图寒暑假和相对自由的工作，才一门心思进高校的，但是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真的喜欢站在讲台上的感觉。”
    “那你可以去找找你在高校的同学什么的，问问他们那里是不是需要外聘教师。反正这事也不急，你先好好休息一阵子再说，想想过年我们去哪里玩？”
    “玩？老娘我都要破产了，你还叫我去玩？”有了殷烨皞的支持，秦卿的心情顿时也好了很多，心里也敲定了明天的作战方案。
    第二天一早，秦卿直奔钱卫红的办公室，刚准备敲门，却听见里面有人在哭泣。仔细一听，竟然是林晚枫的声音。只听林晚枫哽咽着说道：“钱老师，当时是说好的，借调去成教一年。现在一年满了，你们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林老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是组织安排，你以为是什么？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再说了，现在是成教那边缺人，不肯放，你让我怎么办？”
    林晚枫听钱卫红的态度那么强硬，语气便不由弱了下来，说道：“钱老师，难道学院就不能帮我争取争取？”
    “那也得你有表现，学院才会帮你争取啊。你看，你以前是管理心理学这个方向的。你调走的这一年，人家徐定邦硬是从发展心理学的方向改了过来，而且这一年来他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下个学期一开学，他也要评讲师了。你现在回去，那你让人家怎么办？”
    “钱老师，话不能这么说啊？他服从组织安排，那我也是啊。”
    “那人家做一行爱一行，你做得到吗？你还不吵着闹着要回来……”
    秦卿在门口听着，心里感叹历史的相似，林晚枫竟然和当年的自己一模一样，轻信了所谓借调的幌子。

    林晚枫听了钱卫红的一番话，哭得更大声了，边哭边说：“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家住得那么远，我现在都是和老公分居，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我老公都快要和我离婚了，我为了工作，难道付出的还不够多吗？”
    “林老师，其它老师也有家住得远的，人家照样天天坐班车的，也没有见他们有什么意见的。再说了，光是你租房子的问题，成教还特别补贴你了额外的1000块房贴。你既然不准备长做，你当初领人家这个情干什么？害得我们所有人都认为，你是要准备留在那里的。”
    林晚枫委屈道：“我是真的承受不起房租，我才向领导反映困难的。钱老师，我真的……我真的只想做个系里的普通老师。你看，我都已经40岁的人了，你让我现在改行，我怎么改得过来？钱老师，看在我们老同事一场的份上，你能不能让院长出面帮我说说。你看，我们以前合作都是非常好的，精品课程的事情，我都是按照你的吩咐，保质保量完成的。”
    林晚枫是真的给逼急了，精品课是她心里永远的痛，如果她竟然把这事情都提出来，无非是希望钱卫红能看在这件事的份上，把自己调回来。
    钱卫红果然听了这话之后，话锋转了，说道：“林老师，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知道的。但是现在呢，系里也有系里的难处，现在是学生数量在萎缩，老师逐渐多出来。而且我们系现在的职称是个倒三角，如果你回来了，那小徐的职称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评下来了。我也是担心，你回来以后，同事关系难相处啊。”
    秦卿听了，心里不由一惊，原来如果自己真的回到系里，第一个要对付的是徐定邦啊。一来，他和李芳芳走得很近；二来，他又和郑阳闹不和，这个人钱卫红一定是怎么看都不顺眼的。秦卿原本以为，钱卫红来找自己，无非是因为自己和李芳芳是一个方向的，趁着李芳芳出国的机会，自己全面接手李芳芳的工作，无疑会是对李芳芳的一个重大打击。没想到，她还买一送一，准备了个徐定邦要搞定。这个工作本来是要留给自己来做的，现在既然林晚枫主动找上门来，那么就正好做个顺水人情，让她去做了。
    只听林晚枫说道：“职称的事情都是由上面的领导决定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小徐一定要认为，是我妨碍了他评职称，那我也没有办法。”
    又是这句话，秦卿暗笑，她林晚枫以为过了这关就没事了，却不知自己被拖进了一个更大的麻烦中。
    “那行，晚枫啊，我回头看见院长，和他反映一下你的情况。你呢，现在先不要对外面说，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呢。你看，我到这个学校里来，可从来没有求过人啊，如今为了你，我都快退休了，还要去求院长办事。”
    林晚枫见钱卫红答应了，不由喜出望外，说道：“你放心，钱老师，我一定不会出去乱说话的。谢谢你啊，钱老师。那你忙吧，打扰你了。”
    林晚枫退了出来，看见秦卿正站在走廊上，有些吃惊：“卿卿，你怎么来了？”
    “有事。”秦卿不想和林晚枫多说什么，便指了指钱卫红的办公室，问道，“钱老师有空了？那我进去了。”也不等林晚枫再说什么，秦卿就敲开了钱卫红办公室的门。
    “小秦？唉呀，你怎么来了？”钱卫红见秦卿，笑道，“怎么样？把周建国搞定了吗？”
    “搞不定啊，恐怕要让领导你失望了。”秦卿苦笑道。
    “你和周建国怎么说的啊？”
    “人家都不肯见我，我是连话都说不上了。我现在和他之间是僵得不得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
    “中心的工作啊，本来我就志不在此，做不做都不所谓。所以我准备辞职了，去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我今天来，一是要谢谢您一直以来的关照，二是想如果您这边缺老师的话，我可以来做外聘的。希望钱老师您以后还能多多关照。”
    “哎哟，我可真没想到你们之间会弄成这样。正好，小秦啊，我还在愁４个副修的班没人上呢。你也知道，副修的班都是周五上课的，大家一直都不愿意上的，所以想排给你。你看……”
    “没事，反正以前在系里，副修的课也都是我上的。现在我时间更多了，也无所谓周几了。”
    “行，那就这样给你排着了。”
    “嗯，好的。钱老师，您忙您的吧。我还要去一下中心，去办手续。”
    秦卿以前总觉得问人家要课来上是特别丢人的一件事情，现在才发现，这其实就跟销售是一样的工作，没什么丢不丢人的。秦卿到周建国办公室的时候，周建国一见秦卿，立马说道：“小秦啊，我下面还有事，你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头再说吧。”
    “很快的，领导。我是来办辞职手续的。”
    “辞职？”周建国有些吃惊，似乎没想到秦卿这样轻易就辞职了，问道，“怎么做得好好的要辞职啊？”
    秦卿想，到这个份上也没有什么好客套的，于是说道：“做得不开心就不做了。我这些日子在家里，想来想去，人生就这么几十年，没有必要为了这么点小钱就把自己的幸福断送在学校里。”
    “学校有什么不好的吗？”
    “学校有什么好的吗？要说工资，企业给的要高好几倍；要说自由，或许学校里不需要我们分分秒秒都在岗位上，但是思想上的禁锢比身体上的更可怕，特别是对我们这些知识分子来说；要说待遇，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被这个学校尊重过，不知道你有没有感受到过学校对你的尊重。”
    周建国例行公事般地挽留道：“小秦，你再考虑考虑，你看你好不容易才进了编。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说嘛。”
    “我考虑得很清楚了，我真不适合在这里做。与其每天压抑地过日子，不如换个环境。你知道吗？心理学研究发现，焦虑的生活会是患癌症的几率大大提高，我可不想为了这么两个小钱，把自己都给搭进去了。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挽留也算挽留过了，周建国也不多说，签了字。
    秦卿把手续一一办完，已经是中午时分了。秦卿一个人坐在教室餐厅用餐，特意选择了当年秦宇最后一次和她一起吃饭的座位坐下。她看着周围的老师来去匆匆，莫名地产生了一种优越感。现在的她，是自由的。

    尾声
    周五一早，秦卿一个人坐在班车最后的座位上，听着音乐，眯着眼睛。听见前面有人说道：“咦，晚枫，你不是周五没课吗？怎么也来做班车？”
    “嗨，还不是要开会啊？现在新来的那个书记，简直就是有病哦，开会还要每个人签到。上次我们开会迟到了两分钟，竟然叫我们每个人都写道歉信。他把我们当什么啊？小学生吗？我们是知识分子啊，一点尊重都不给我们。这日子，叫人怎么过啊？”
    秦卿听着，嘴角微扬，现在什么政治学习、什么教学例会，统统都和她没有关系了，再也不必把整个整个下午的时间浪费在听领导训话上了。
    突然旁边有人推了自己一下，秦卿张开眼，发现是张丽莉。张丽莉小声和她说道：“小秦，最近怎么样？”
    秦卿由衷地微笑道：“很好，谢谢。你和我这个被扫地出门的人走那么近，不怕周扒皮扒了你的皮啊？”
    “嗨，他现在还哪有空管这事情啊？”张丽莉神秘兮兮地问道，“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和你那个干爹打过招呼啊？”
    “什么啊？打什么招呼？”
    “不是你啊？”张丽莉颇为失望道，“你不知道，这个学期我们上报的德育处课题一个都没有批下来。据说，好像是上面有人对我们学生工作条线的领导不满意。大家都在猜是不是你和你干爹告状了呢？周建国昨天还在说，要找个时间，约你出来吃个饭。”
    “我发誓，不是我干的。我走都走了，没有这个必要再做这个事情。”秦卿正色道，“你们还真有空，我们学校每天都有人进来，有人辞职，那么多人你们怎么可能查得到？”
    “嗨，我反正是没关系的，没几年就退休了。还不是周建国天天被书记盯着，我看他最近都焦头烂额的呢，白头发都多了好多。”
    秦卿笑笑，不再言语，每天老师们担心的不是学生和上课，而是领导和斗争，倒是自己这个临时工，可以一门心思地研究怎么上好课。原来要跳出这个圈子，才是想要自己的生活，自己去稀里糊涂地走了那么多年的弯路。幸好，现在发现得也不算晚。（完）

终于写完了，第一次写那么长的东西。可把我给累的啊，竟然还有人没看够，我勒个去了。

    @tcl3 629楼 2013-03-31 21:01:34
    ×_×秦卿辞职潇洒>_<现实中我们哪里做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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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实说，大学小老师的那点工资，在一些中型规模的企业里就能拿到。关键是你是不是敢舍弃所谓“稳定的收入”。

    @西方求败2010 634楼 2013-03-31 23:36:31
    写的好啊。
    只是如果说上海高校是这种待遇，
    好像与现实有所偏离吧。
    -----------------------------
    各个学校甚至各个学院的待遇都是有所初入的，不过基本上一线基层年轻小老师都是这个待遇

    @爱屋及乌丫 651楼 2013-04-01 23:03:52
    感觉结尾有点仓促，她不是非`得舌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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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之所以把她的生活设计得比较殷实，就是为了最后的离开。毕竟事业编制是很诱惑人的。

    @晚睡党 677楼 2014-06-17 14:24:44
    我不是来挖坟的，一天没上班看完了。正准备辞职的，又涨见识了。先赞赏楼主好文。
    前面把男朋友老公设计的那么完美，还以为要大团圆收场呢？
    一口气看完了，感觉中间有几点逻辑上有瑕疵。
    1.殷烨皋父母年龄问题，殷都奔四了，他们父母高知，年龄应该很大了，但是文中说得过去。
    2.林的情夫，那个吕教授背景问题，其中说过和她老婆是学生会正副，后来林又说是小学教师，岳母包办介绍的。
    -----------------------------
    谢谢提醒，回头有空再改改。其实关于林，还有很多故事的，但是实在写不动了，就草草把那条线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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