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 我自己精翻的《资治通鉴》三国史部分[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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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我自己精翻的《资治通鉴》三国史部分[第3页]

作者:wowo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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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以车骑将军李傕为大司马，在三公之右。
十一日，献帝任命车骑将军李傕为大司马，位在三公之上。
古代以右为尊。
　　⑦吕有将薛兰、李封屯巨野，〔巨野县，属山阳郡，郭周于此置济州。〕曹操攻之，布救兰等，不胜而走，操遂斩兰等。操军乘氏，〔乘，绳证翻。〕以陶谦已死，欲遂取徐州，还乃定布。荀彧曰：「昔高祖保关中，光武据河内，〔高祖取天下，令萧何守关中；光武经营河北，令寇恂守河内：皆以为王业根本。〕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进足以胜敌，退足以坚守，故虽有困败而终济大业。将军本以兖州首事，平山东之难，〔贤曰：曹操初从东郡守鲍信等迎，领兖州牧，遂进兵破黄巾等，故能平定山东也。余据此时山东犹未尽平，彧夸之耳。难，乃旦翻。〕百姓无不归心悦服。且河、济天下之要地也，〔禹贡：兖州之域。孔安国曰：东南据济，西北距河。济，子礼翻。〕今虽残坏，犹易以自保，〔易，以豉翻。〕是亦将军之关中、河内也，不可以不先定。今已破李封、薛兰，若分兵东击陈宫，宫必不敢西顾，以其间【章：甲十一行本「间」下有「勒兵」二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张校同。】收熟麦，约食畜谷，一举而布可破也。破布，然后南结扬州，〔谓结刘繇也。〕共讨袁术，以临淮、泗。若舍布而东，〔舍，读作舍。〕多留兵则不足用，少留兵则民皆保城，不得樵采，布乘虚寇暴，民心益危，唯甄城、范、卫可全，〔卫，谓濮阳。杜预曰：濮阳古卫地。「甄」，当作「鄄」。〕其余非己之有，是无兖州也。若徐州不定，将军当安所归乎！且陶谦虽死，徐州未易亡也。〔易，以豉翻。〕彼惩往年之败，将惧而结亲，〔结亲，犹言亲结也。〕相为表里。今东方皆已收麦，必坚壁清野以待将军，攻之不拔，略之无获，不出十日，则十万之众，未战而先自困耳。前讨徐州，威罚实行，〔谓多所屠戮也。〕其子弟念父兄之耻，必人自为守，无降心，就能破之，尚不可有也。〔徐州子弟，既有父兄之仇，必不心服于操，纵破其兵，犹不能有其地也。降，户江翻。〕夫事故【章：甲十一行本「故」作「固」；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有弃此取彼者，以大易小可也，以安易危可也，权一时之势，不患本之不固可也。今三者莫利，惟将军熟虑之。」操乃止。
吕布的部将薛兰、李封驻兵在巨野县，曹操（前往）攻打薛兰等人；吕布前往救援，却在途中被打败，只好撤退，于是曹操斩杀了薛兰等人。曹操部队驻扎在乘氏县，他因陶谦已死，想乘机袭取徐州，然后再回来平定吕布。荀彧说：“以前汉高祖守住关中，光武据守河内，都巩固基业以制御天下，进可攻退可守；因此虽然有困难失败的时候，但最终还是成就了大业。将军您从兖州起事，平定了山东叛乱（黄巾军之乱），百姓无不对您心悦诚服。而且兖州是兵家必争的要地，虽然如今破败，但是依然易于自保；（兖州）就是将军您的关中和河内，不可以不先平定。而今已经击败了李封、薛兰，如果分出部队往东攻击陈宫，陈宫必然不敢再管他辖区的西面；我们乘机收割已经成熟的麦子，节约食物储备粮食，（然后）就可以一举打败吕布。攻破吕布之后，和南面的扬州刺史刘繇结盟，共同讨伐袁术，以控制淮河、泗水一带。如果现在放弃攻打吕布往东进军；那么留守的军队如果多的话，我们攻打徐州的部队就不够了；如果留守的军队少的话，那百姓都要出力守城，连（上山）砍柴和采药都不行，吕布乘我们兵少再来劫掠，那么就会越发失去民心；最后只有甄城县、范县、濮阳郡可以保全，其他郡县都不会再属于您了，这就等于失去了兖州。如果连徐州都没有平定，那么将军您要回到哪里去呢！况且虽然陶谦死了，徐州也不是那么容易攻占的。徐州官吏百姓借鉴于往年的失败，将会因害怕而互相团结一致。现今东面徐州的麦子已经都收割了，他们必然会坚壁清野，等候将军您的大军；攻又攻不下，掠夺也得不到粮食，不到十天，十万大军就会还没有交战就自陷困境了。前次讨伐徐州，您杀戮太多，徐州子弟都记恨父兄之仇，必定人人都会主动防守，没有投降之心；即便您能攻破徐州，也不能真正占有它（百姓心不服）。为什么要弃卒保车，有三个原因：以大换小、求安全舍危险、在威胁不到根基稳固的时候所采取的权宜之计。现在东征徐州都不在以上三个原因里面，希望将军您慎重考虑。”曹操于是作罢。
关中地区，即关中平原，在现陕西、内蒙古和甘肃交界一带，中心在长安。河内地区，黄河以北，现河南一带，中心在洛阳。
坚壁清野：坚壁，加固城墙堡垒；清野，清扫四周的食物和其他生活用品。合在一起就是指，让对方既攻不下据点又得不到任何东西的补充。
其实荀彧说的很多都是废话，曹操都懂。他说的有两个关键点，一个是粮食，打仗没粮食不行，打陈宫有粮食抢，打徐州没粮食抢，这就是本质上的区别。还有一个是民心，你曹操当初将徐州很多城市都屠戮殆尽，百姓即使不恨你，也怕你怕得要死；你来了，要么拼死反抗，要么逃亡外地；你曹操就算打下了徐州，光有地，没有人，有什么用？

宁辑将军段煨具服御及公卿已下资储，欲上幸其营。〔宁辑之号，犹安集，亦一时暂置也。煨，乌回翻。〕煨与杨定有隙，定党种辑、左灵言煨欲反，太尉杨彪、司徒赵温、侍中刘艾、尚书梁绍皆曰：「段煨不反，臣等敢以死保。」董承、杨定胁弘农督邮令言郭汜来在煨营，帝疑之，乃露次于道南。〔野宿无庐舍，谓之露次。〕
宁辑将军段煨准备好献帝的服饰和车马以及公卿大臣们所需要的物资，想要将献帝迎接到自己军营中。段煨和杨定有矛盾，杨定党羽种辑、左灵声称段煨想要造反；太尉杨彪、司徒赵温、侍中刘艾、尚书梁绍都说：“段煨不会造反的，臣等敢用性命担保。”董承、杨定威胁弘农县督邮，让他说郭汜已来到段煨营中；献帝（因此）猜疑段煨，只好在大道南边露宿。
　　丁未，杨奉、董承、杨定将攻煨，使种辑、左灵请帝为诏，帝曰：「煨罪未著，奉等攻之，而欲令朕有诏邪！」辑固请，至夜半，犹弗听。奉等乃辄攻煨营，十余日不下。煨供给御膳，禀赡百官，无有二意。〔赡，而艳翻。〕诏使侍中、尚书告谕定等，令与煨和解，定等奉诏还营。
初十，杨奉、董承、杨定将要攻打段煨，他们派遣种辑和左灵让献帝下达（攻击段煨的）诏命；献帝说：“段煨的罪行还没有显露，杨奉等人（却）攻打他，还想要要挟我下诏么！”种辑再三请求，一直到半夜，献帝仍然不准。因此杨奉等人就（自行）攻打段煨营地，（打了十多天）也没有打下。段煨（照常）供应献帝和百官饮食，没有异心。献帝下诏派遣侍中、尚书告知杨定等人，让他们和段煨和解；杨定等人接受了诏命返回营地。
　　李傕、郭汜悔令车驾东，闻定攻煨，相招共救之，因欲劫帝而西。杨定闻傕、汜至，欲还蓝田，为汜所遮，单骑亡走荆州。张济与杨奉、董承不相平，乃复与傕、汜合。十二月，帝幸弘农，张济、李傕、郭汜共追乘舆，大战于弘农东涧，承、奉军败，百官士卒死者，不可胜数，弃御物、符策、典籍，略无所遗。〔凡乘舆服御之物，皆为御物。符，铜虎符、竹使符之类。符之为言扶也，两相扶合而不差也。又曰：符，辅也，所以辅信；又合也，验也。策，编简为之。古者诰命皆书之策。汉制，天子策书长二尺。典籍，内府图籍及尚书中故事之类。胜，音升。〕射声校尉沮儁被创坠马，〔沮，子余翻。创，初良翻。〕傕谓左右曰：「尚可活否？」儁骂之曰：「汝等凶逆，逼劫天子，使公卿被害，〔被，皮义翻。〕宫人流离，乱臣贼子，未有如此也！」傕乃杀之。
李傕和郭汜两人后悔让献帝车驾东行，听闻杨定攻击段煨后，互相邀请一起前往救援（段煨），想乘机劫持献帝往西。杨定听说李傕和郭汜来到，想率兵返回蓝田县，在途中被郭汜拦住；（随后杨定）单骑逃往荆州。张济和杨奉、董承关系不善，又再度和李傕、郭汜两人联合。十一月间，献帝来到弘农县；张济、李傕、郭汜一起在后追赶献帝车驾，和（杨奉等人）在弘农县东面溪谷处大战，董承、杨奉兵败，死掉的文武百官和士兵不计其数；御用物品、档案文书和宫中藏书几乎全部丢失。射声校尉沮儁受伤落马，李傕对左右之人说：“他还能活么？”沮儁大骂道：“你们这等凶残叛逆之人，逼迫劫持天子，令公卿大臣被杀害，宫女离散。（真是）乱臣贼子，还从来没有人敢像这样（大逆不道）！”于是李傕将沮儁杀死。
射声校尉，八校尉之一，射声即指善于射箭。
我觉得这里十二月的记载有误，很可能是十一月。其一，上文记载，十月初一献帝从长安逃出，十月初五，献帝已经到达了华阴县。就是段煨的营地附近。从长安到华阴只有最多五天路程，李傕得知消息（杨定攻击段煨）后再赶过去怎么可能用了两个月之久？而且如果献帝十二月才到达弘农县，就算中间打仗拖了十多天，但这也太慢了吧。其二，下文的壬申和乙亥只有十一月有；而中间的庚申在十二月中是二十四日，这又和之后的乙卯（十九日）冲突。我猜想，很可能是前面一样，由于闰月的影响，发生了记载的错误。所以之后的日期我都有所调整。
　　壬申，帝露次曹阳。〔贤曰：曹阳，涧名，在今陕州西南七里，俗谓之七里涧。崔皓云：自南山北通于河。魏武帝改曰好阳。杜佑曰：陕郡西四十五里有曹阳涧。以下文观之，杜佑说是。〕承、奉乃谲傕等与连和，而密遣间使至河东，〔谲，古穴翻。间，古苋翻。使，疏吏翻。〕招故白波帅李乐、韩暹、胡才〔帅，所类翻。暹，息廉翻。〕及南匈奴右贤王去卑；并率其众数千骑来，与承、奉共击傕等，大破之，斩首数千级。
初五，献帝露宿在曹阳涧（溪谷）。董承、杨奉欺骗李傕等人，（假装）和他们联合，私下却派遣使者从小路前往河东郡，征召前白波军首领李乐、韩暹、胡才和南匈奴右贤王去卑；（李乐等人）一起率领部下数千骑兵赶来，和董承、杨奉一起攻击李傕等人，将他们大败，并斩获了数千首级。
右贤王，匈奴王侯的封号，仅次左贤王。
　　于是董承等以新破傕等，可复东引。庚申，车驾发东，〔自曹阳发而东行也。〕董承、李乐卫乘舆，胡才、杨奉、韩暹、匈奴右贤王于后为拒。傕等复来战，奉等大败死者甚于东涧。光禄【章：甲十一行本「禄」下有「勋」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退斋校同。】邓渊、廷尉宣璠、〔璠，孚袁翻。〕少府田芬、大司农张义皆死。司徒赵温、太常王绛、卫尉周忠、司隶校尉管郃为傕所遮，欲杀之，〔郃，古合翻，又曷合翻。〕贾诩曰：「此皆大臣，卿奈何害之！」乃止。李乐曰：「事急矣，陛下宜御马。」上曰：「不可舍百官而去，此何辜哉！」〔观帝此言，发于临危之时，岂可以亡国之君待之哉，特为强臣所制耳。舍，读曰舍。〕兵相连缀四十里，方得至陕，〔杜佑曰：陕，春秋虢国之地，所谓北虢也。〕乃结营自守。
随后董承等人认为刚刚击败李傕等人，可以继续东行。初六（只有初六和初七两天可能，初五董承击败李傕，所以初六可能性较大），献帝一行人向东进发，董承和李乐护卫献帝车驾，胡才、杨奉、韩暹、匈奴右贤王在队伍后面拒敌。李傕等人再度前来攻击，杨奉等人大败，死亡人数超过了在（弘农县）东面溪谷一役。光禄勋邓渊、廷尉宣璠、少府田芬、大司农张义全都被杀。司徒赵温、太常王绛、卫尉周忠、司隶校尉管郃被李傕部队拦住，李傕想杀了他们，贾诩说：“这些都是朝廷大臣，你怎么能杀害他们！”李傕于是才作罢。李乐说：“形势危急，陛下请上马。”献帝说：“我不能抛弃百官自己跑路，他们有什么罪过啊！”（杨奉部队）的溃兵在道路上连绵四十里，这才得以抵达陕县。随后（董承等部队）扎起营寨坚守。
乱世人命贱如草芥，贵族公卿尚且如此，何况平民百姓。都说乱世人不如太平犬，对大部分人来说确实如此。

时残破之余，虎贲、羽林不满百人，傕、汜兵绕营叫呼，〔呼，火故翻。〕吏士失色，各有分散之意。李乐惧，欲令车驾御船过砥柱，出孟津，〔水经注：河水迳大阳县南，又东过底柱间。底柱，山名也。昔禹治洪水，山陵当水者凿之，故破山以通河。河水分流，包山分流，包山而过，山见水中，若柱然，故曰底柱。三穿既决，水势疏分，指状表目，亦曰三门山；在虢城东北，大阳城东。自底柱而下至五户汉，其间一百二十里，有一十九汉，水流浚急，破舟船，自古所患。河水又东过平阴县北，又东过河阳县南，则孟津也。〕杨彪以为河道险难，非万乘所宜乘；〔万乘，绳证翻；下乘舆同。〕乃使李乐夜渡，潜具船，举火为应。上与公卿步出营，皇后兄伏德扶后，一手挟绢十匹。董承使符节令孙徽从人间斫之，〔百官志：符节令，属少府，秩六百石，为符节壹率，主符节事，凡遣使，掌授节。〕杀旁侍者，血溅后衣。〔溅，子贱翻。〕河岸高十余丈，〔高，居傲翻。〕不得下，乃以绢为辇，使人居前负帝，余皆匍匐而下，或从上自投，冠帻皆坏。既至河边，士卒争赴舟，董承、李乐以戈击之，手指于舟中可掬。〔左传，晋荀林父帅师战于邲而败，中军与下军争舟，舟中之指可掬也。〕帝乃御船，同济者，皇后及杨彪以下数十人，其宫女及吏民不得渡者，皆为兵所掠夺，衣服俱尽，发亦被截，冻死不可胜计。〔胜，音升。〕卫尉士孙瑞为傕所杀。
大败之后，虎贲军和羽林军加一起不到百人，李傕和郭汜部下的士兵绕着（董承等）军营大声吆喝，官吏士兵们惊慌失色，都各自有四散逃跑的意思。李乐害怕，想让献帝坐船经过砥柱，从孟津渡口上岸。杨彪认为黄河水路艰险，献帝难以轻易渡过。于是他让李乐趁夜先渡过河，秘密准备船只，（然后）举火把作为（已经准备好地）回应。献帝和公卿大臣步行出军营，皇后哥哥伏德在后面搀扶皇后，并另外一只手夹着十匹绢布。董承让符节令孙徽拿着刀在人群中砍过（开路），皇后旁边的侍女被杀，（喷出的）血溅到了皇后的衣服。黄河河岸有十多丈高，下不去，（伏德）就用绢布做成轿子的模样，让人在队伍前面抬着献帝；其余的人都爬着下去，或者从岸上直接跳下河，（众人的）帽子头巾全被损坏。到达河边后，士兵们都争先上船，董承和李乐手持长戈（站在船上）击杀（想上船的人），船中砍下的手指都可以用两只手捧起来了。献帝这才得以上船，同船渡河的还有皇后以及杨彪等数十人；不能上船的宫女和官吏百姓，遭到士兵们掠夺，衣服全都被抢去，连头发也被割了，冻死的人不计其数。卫尉士孙瑞被李傕所杀。
砥柱，又称三门山，坐落在河南三门峡以东的黄河中央，露出河面的部分有十多米高。有成语中流砥柱，比喻能力挽狂澜，作为支柱的人。
以绢为辇，我的理解应该是将十匹绢布拉开，然后几个人每人拽一个角，献帝坐在上面，然后再这样把献帝抬下去。手指于舟中可掬，落水的人用手扒在船沿，想爬上来，而董承等人就用长戈去砍他们的手指，让他们不能上来；至于砍了多少人的手指，居然要两只手才能捧起来，这个就要自己想象了。
　　傕见河北有火，遣骑侯之，适见上渡河，呼曰：「汝等将天子去邪！」董承惧射之，以被为幔。〔惧傕兵射之，故以被为幔，以御箭。幔，莫半翻，幕也。射，而亦翻。〕既到大阳，〔贤曰：大阳县，属河东郡。前书音义曰：在大河之阳，即令陕州河北县是也。〕幸李乐营。河内太守张杨使数千人负米来贡饷。乙亥，帝御牛车，幸安邑，〔安吧县，属河东郡。〕河东太守王邑奉献绵帛，悉赋公卿以下，〔赋，给与也，分畀也。〕封邑为列侯，拜胡才为征东将军，张杨为安国将军，〔安国将军之号，盖始于此。〕皆假节开府。其垒壁群帅竞求拜职，〔帅，所类翻。〕刻印不给，至乃以锥画之。
李傕见到黄河北岸有大火，便派遣骑兵侦查，刚好撞见献帝渡河。（骑兵）大喊道：“你们要将天子带到哪去！”董承害怕他们射箭，用被子作为帐幕（以抵挡弓箭）。献帝等人到达大阳县后，前往李乐军营。河内郡太守张杨派遣数千人背着大米前来上贡粮饷（粮草）。初八，献帝乘着牛车，抵达安邑县。河东郡太守王邑献上丝绵和绢帛，献帝把东西都赏赐给了公卿大臣，并封王邑为列侯，封胡才为征东将军，张杨为安国将军，都授予开府自治和假节的权力。他们部下的将领都竞相求献帝封赏官爵，（到最后）刻印章都来不及，只能用锥子来刻字。
绢帛，用来写字的丝织品。帛书就是用毛笔写在绢帛之上的。
　　乘舆居棘篱中，门户无关闭，天子与群臣会，兵士伏篱上观，互相镇压以为笑。〔镇，侧人翻。〕
献帝居住在被用荆棘做成的篱笆环绕的屋中，房门无法关闭；献帝和群臣会议，士兵们就趴在篱笆上看，还互相推挤开玩笑。
　　帝又遣太仆韩融至弘农与傕、汜等连和，傕乃放遣公卿百官，颇归所掠宫人及乘舆器服。已而粮谷尽，宫人皆食菜果。
献帝又派遣太仆韩融到弘农县和解李傕和郭汜两人，李傕因此放还了公卿百官，并归还了不少他们掠走的宫女以及车驾、器物和服饰。（路途中）粮食吃尽，宫女只好吃野菜和野果（充饥）。
　　乙卯，张杨自野王来朝，〔野王县，属河内郡，隋、唐为河内县。〕谋以乘舆还洛阳；诸将不听，杨复还野王。
十二月十九日，张杨从野王县前来拜见献帝，并商量让献帝回到洛阳；诸将（董承等人）不同意，张杨又返回了野王县。
　　是时，长安城空四十余日，强者四散，羸者相食，〔羸，伦为翻。〕二三年间，关中无复人迹。
当时，长安城无人治理长达四十多天，身体强壮的都四散（逃往外地），身体瘦弱的只能人吃人；（之后）的两三年间，关中地区再也没有人烟。
　　沮授说袁绍曰：「将军累叶台辅，世济忠义。今朝廷播越，〔播，流也，迁也。越，颠坠也，走也。贤曰：播，迁也；越，逸也；言失其所居。说，输芮翻；下同。〕宗庙残毁，观诸州郡虽外托义兵，内实相图，未有忧存社稷恤民之意。今州域粗定，〔州域，谓冀州之域也。粗，坐五翻。〕兵强士附，西迎大驾，即宫邺都，〔即，就也。〕挟天子而令诸侯，畜士马以讨不庭，〔不庭，谓不朝者。社预曰：下之事上，皆成礼于庭中。一曰：庭，直也；不庭，谓不直者。〕谁能御之！」颍川郭图、淳于琼曰：「汉室陵迟，为日久矣，〔王肃注家语曰：言若丘陵之渐逶迟。〕今欲兴之，不亦难乎！且英雄并起，各据州郡，连徒聚众，动有万计，所谓秦失其鹿，先得者王。今迎天子自近，〔近，其靳翻。〕动辄表闻，从之则权轻，违之则拒命，非计之善者也。」授曰：「今迎朝廷，于义为得，于时为宜，若不早定，必有先之者矣。」绍不从。〔绍不能从授之言，果为曹操所先。帝既都许，乃欲移以自近，不亦晚乎！先，悉荐翻。考异曰：魏志绍传曰：「天子在河东，绍遣郭图使焉。图还说绍迎天子都邺，绍不从。」今从范书。〕
沮授劝说袁绍：“将军您（家族）累世公卿，世代忠义。如今献帝流落在外，宗庙被毁。据我观察，各州郡虽然表面上假称是义兵，但内里实际上是在互相图谋，并没有忧国忧民之心。现在冀州基本上安定，兵力强盛，士卒归心；（您）往西迎接献帝，然后迁都邺城（县），挟天子号令诸侯，积蓄兵马讨伐不向朝廷臣服的人，还有谁能抵挡（您）！”颍川人郭图、淳于琼说：“汉室衰败，时日已久。如今想中兴汉室，实在太难！而且英雄并起，各自占据州郡，部下人马动不动就以万计。有句话叫「秦失其鹿，先得者王。」（如果）现在迎接天子到自己身边，（那么）一举一动都要上表奏请天子；（凡事都）服从献帝，自己就没有什么权利；违抗献帝拒绝他的诏命，那也不是什么好计策。”袁绍（因此）没有同意沮授的意见。
秦失其鹿，先得者王：原句出自《史记》中的淮阴侯（韩信）列传，蒯通和刘邦的对话：“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高才疾足者先得焉。”鹿指代百姓，比喻政权；整句话的意思就是秦朝失掉了他们的统治，天下英雄群起争夺帝位，能力高者先得。
沮授的论调和前面毛玠劝说曹操的几乎一模一样，不过结果却截然相反。袁绍他不是不知道献帝的价值，但他和曹操不一样。袁绍还是要点面子，他还要维护他袁氏家族累代忠义的名声；又不肯撕破脸皮，又不甘屈居人下，献帝对袁绍来说不过是鸡肋。而曹操则不同，曹操并非没有这些顾虑，但曹操是一个为了达成目的几乎不择手段之人，在平定天下的目标之下，所有恶名都是他可以背负的。

楼主好厉害

初，丹阳朱治尝为孙坚校尉，〔治从坚讨长沙、零、桂贼，表行都尉；又从破董卓于阳人，表行督军校尉。〕见袁术政德不立，劝孙策归取江东。时吴景攻樊能、张英等，岁余不克。策说术曰：「家有旧恩在东，愿助舅讨横江；横江拔，因投本土召募，可得三万兵，以佐明使君定天下。」〔策本江东人，故谓之本土。〕术知其恨，〔请许以九江、庐江而不用也。〕而以刘繇据曲阿，王朗在会稽，〔会，工外翻。〕谓策未必能定，乃许之，表策为折冲校尉。将兵千余人、骑数十匹，〔校，户教翻。将即亮翻。骑，奇寄翻。〕行收兵，比至历阳，〔比，必寐翻。〕众五六千。时周瑜从父尚为丹阳太守，〔从，才用翻。〕瑜将兵迎之，仍助以资粮，策大喜，曰：「吾得卿，谐也！」〔谐，偶也，合也。史言推结分好，正当于此观之，又当于此别分好二字。英雄相遇于草泽，一见之顷，靡然为之服役，此岂声音笑貌所能为哉！〕进攻横江、当利，皆拔之，樊能、张英败走。
当初，丹阳郡人朱治曾经担任过孙坚的校尉，他见袁术行政和德行都不行，便劝孙策回乡袭取江东。当时吴景攻击樊能、张英等人，打了一年多也没有攻克。孙策游说袁术说：“我们孙家对江东百姓有些旧恩，我愿意前往帮助舅舅（吴景）讨伐横江渡口；攻下了横江渡口之后，我便回到家乡江东招募三万士兵，以辅佐您安定天下。”袁术知道孙策对自己心怀不满；而且他认为刘繇占据曲阿县，王朗在会稽郡，孙策未必能够将他们平定；所以准许了孙策的要求，并上表推荐孙策为折冲校尉。孙策带领士兵一千多人和几十匹马（出发），他沿途招募士卒，等到了历阳县的时候，已经有士兵五六千人。此时周瑜的伯父周尚在丹阳郡担任太守，周瑜率兵迎接孙策，并给孙策军队资助钱粮；孙策很高兴，说：“我能得到你（的帮助），实在是太好了！”（随后）孙策进攻横江渡口和当利河口，全都将其攻克，樊能和张英战败逃跑。
江东，长江以东（长江在安徽境内有一段偏北方向），即现在大概安徽东南、江苏南部、江西东部和浙江一带地区。
折冲校尉，秩六百石，夏侯惇也曾担任过。并没有特属的部队。
　　策渡江转斗，所向皆破，莫敢当其锋者。百姓闻孙郎至，皆失魂魄。〔江表传曰：策年少，虽有位号，而吴人皆谓之孙郎。〕长吏委城郭，窜伏山草。〔山草，言深山茂草之中也。李固对策曰：「臣伏从山草，痛心伤臆，」则山草二字，当时常谈也。长，知两翻。〕及策至，军士奉令，不敢虏略，鸡犬菜茹，一无所犯，〔茹，亦菜也。〕民乃大悦，竞以牛酒劳军。策为人，美姿颜，能笑语，阔【章：甲十一行本「阔」上有「性」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张校同。】达听受，善于用人，是以士民见者莫不尽心，乐为致死。〔劳，力到翻。乐，音洛。为，于伪翻。考异曰：魏志、袁纪皆云，「初平四年，策受袁术使渡江。」汉献帝纪、吴志孙策传皆云「兴平元年」，虞溥江表传云「策兴平二年渡江」。按术初平四年，始得寿春。策传云术欲攻徐州，从陆康求米，事必在刘备得徐州后也。刘繇传称吴景攻繇，岁余不克，则策渡江不应在兴平元年已前。今依江表传为定。〕
孙策渡过长江后，辗转作战，所到之处无不所向披靡，没有人敢抵挡他前进的气势。百姓听说孙郎（孙策）要来，都吓得失魂落魄；各郡县主要官吏都弃城逃跑，躲入深山之中。及至孙策抵达，士兵遵守军令，不敢掳掠（百姓），狗鸡蔬菜等，一无所取；百姓因此十分高兴，竞相献出牛肉和美酒犒劳军队。孙策为人，英俊帅气，谈吐幽默，性格豁达，能听取别人的意见，还善于用人；因此见过他的士兵百姓都愿意为他尽心尽力，乐于为他效命。
孙策放如今，也是个偶像实力派人物么。
　　策攻刘繇牛渚营，〔郡国志：丹阳郡秣陵县南，有牛渚。杜佑曰：牛渚圻，即宣城郡当涂县采石，今，大平州当涂县北三十里有牛渚山是也。〕尽得邸阁粮谷、战具。〔邸，至也，言所归至也。阁，庋置也。邸阁，谓转输之归至而庋置之也。〕时彭城相薛礼、下邳相丹阳笮融依繇为盟主，礼据秣陵城，〔沈约曰：秣陵，其地本名金陵，本治去京邑六十里，今故治村是也。元丰九域志：江宁府江宁县有秣陵镇。丁度集韵：笮，侧格切，姓也。风俗通：楚有笮伦。〕融屯县南，策皆击破之。又破繇别将于梅陵，〔唐书地理志，宣州南陵县有梅根镇，今有梅根港。〕转攻湖孰、江乘，皆下之，〔郡国志，丹阳郡有湖孰、江乘二县。元丰九域志，江宁府上元县有湖孰镇。〕进击繇于曲阿。
孙策攻打刘繇的牛渚山军营，尽得满仓库的粮食和兵器铠甲等。当时彭城国相薛礼和下邳国相丹阳郡人笮融都拥戴刘繇为盟主；薛礼据守在秣陵县，笮融驻军在秣陵县南边，孙策将他们全都击败。（随后）他又在梅陵县击败刘繇别将，（接着）他又转攻湖孰、江乘二县，也都全部攻占，（然后）他挥军攻击刘繇于曲阿县。
别将，配合主力部队作战的分支部队的统军将领。
　　繇同郡太史慈时自东莱来省繇。〔太史，以官为氏。繇与慈皆东莱人也。省，悉景翻。〕会策至，或劝繇可以慈为大将。繇曰：「我若用子义，〔太史慈，字子义。〕许子将不当笑我邪！」〔以其核论人品也。〕但使慈侦视轻重。〔侦，丑正翻，候视也。〕时独与一骑卒遇策于神亭，〔神亭，在今镇江府丹阳县界。卒，读曰猝。〕策从骑十三，〔从，才用翻。〕皆坚旧将辽西韩当、零陵黄盖辈也。慈便前斗，正与策对，策刺慈马，〔刺，七亦翻。〕而炍得慈项上手戟，〔炍，与揽同。〕慈亦得策兜鍪。会两家兵骑并各来赴，于是解散。〔若隆技击，则慈、策适相当耳。然慈终困于策，何也？〕
刘繇的同郡人太史慈此时从东莱郡前来探望刘繇，正好碰见孙策部队赶到。有人劝说刘繇可以起用太史慈为大将。刘繇说：“我如果用太史慈（字子义），许劭（字子将）肯定会笑话我的！”刘繇只让太史慈去侦查敌军动静。有次太史慈单骑一人在神亭（今江苏常州薛埠镇神亭村）突然遇到孙策，孙策有十三名骑兵跟随，都是孙坚旧部辽西郡人韩当、零陵郡人黄盖之流。太史慈上前索战，正和孙策相对，孙策刺中太史慈坐骑，从而夺得太史慈背在身后的手戟，但太史慈也抢到了孙策的战盔。正在此时，两家的骑兵都各自赶到，于是双方都退走。
太史慈一人单挑十三个人，实在是猛过头了。三国演义（第十五回）中说，神亭是一道山岭，山上有座汉光武帝庙，孙策等人是前去烧香的。现神亭村附近确实有一道山岭，据传山上在文革前也确有一座光武庙。可见三国演义有些地方还是比较靠谱的。

自愧不如…真服了！在哪里发的，我什么时候去看看

　繇与策战，兵败，走丹徒。〔考异曰：帝纪，繇败走在兴平元年。今从江表传。〕策入曲阿，劳赐将士，〔劳，力到翻。〕发恩布令，告谕诸县：「其刘繇、笮融等故乡部曲来降首者，一无所问；〔藐，式救翻。〕乐从军者，一身行，〔乐，音洛；下同。〕复除门户；〔复，方目翻。一人以身行，除其门户赋役也。〕不乐者不强。」〔强，其两翻。〕旬日之间，四面云集，得见兵二万余人，〔见，贤遍翻。〕马千余匹，威震江东。
刘繇和孙策交战，兵败，逃往丹徒县。孙策进入曲阿县城，慰劳赏赐各将士，并发布宽大的谕令，告知诸县说：“如果有刘繇、笮融的老乡和旧部前来投降的，一概既往不咎；乐于从军的人，一人投军，全家免除赋税和徭役；不乐于从军的，也不要勉强。”十日之内，四面八方的人都前来投奔；孙策募得士兵两万多人，马匹一千多，（从此）威震江东。
赋税，朝廷向百姓征收的税收，农户就上缴粮食，商户就上缴钱物，等等。徭役，有军役、劳役等等，征调百姓无偿劳动。
　　丙辰，袁术表策行殄寇将军。〔殄寇将军号，盖始于此。〕策将吕范言于策曰：「今将军事业日大，士众日盛，而纲纪犹有不整者，范愿暂领都督，佐将军部分之。」〔分，扶问翻。〕策曰：「子衡既士大夫，〔吕范，字子衡。〕加手下已有大众，立功于外，〔范先领宛陵令，破丹阳贼而还。〕岂宜复屈小职，知军中细事乎！」范曰：「不然。今舍本土而托将军者，非为妻子也，〔吕范，汝南人。复，扶又翻。为，于伪翻。〕欲济世务也。譬犹同舟涉海，一事不牢，即俱受其败。此亦范计，非但将军也。」策笑，无以答。范出，便释転，着袴褶，〔転，居侯翻，单衣也。着，陟略翻。槢，席入翻。袴褶，骑服也。〕执鞭诣阁下启事，自称领都督，策乃授传，〔传，株恋翻，符传也。〕委以众事；由是军中肃睦，威禁大行。〔老子曰：盗亦有道；傥无其道，安能为盗哉！〕
二十日，袁术上表奏请孙策为殄寇将军。孙策部将吕范对孙策说：“现在将军您事业逐渐做大，军队日益强盛，但军队的纲纪还未严明；吕范我愿意暂时担任都督一职，辅佐将军处理军中事务。”孙策说：“吕范（字子衡）你既是士大夫出身，而且手中握有重兵，又立有大功；怎么可以委屈你担任这么小的官职，管理军中小事呢！”吕范说：“不是这样的。如今我离开家乡投奔依托于将军您的原因，并不是为了妻子儿女，而是为了成就一番事业。譬如一同坐船渡海，（船上）如果有地方不牢固，那么大家都会受害。这也是为了吕范我自己打算的，并不是仅仅为了将军。”孙策（听闻后）笑了笑，无法回答。吕范从孙策处离开后，便脱去官服，穿上军装，手执长鞭（回）到孙策帐下报告，自称继任都督；孙策于是传给他兵符，并委任他主管军务；从此军中安宁和睦，军纪严明。
都督不同于后来陆逊担任过的大都督。大都督是总掌全国军事的第一等官员，位高权重。而都督是掌管军中执法以及其他杂事之类，地位不是很高，和后代的监军类似。还有周瑜并没有担任过大都督。
　　策以张紘为正议校尉，彭城张昭为长史，常令一人居守，〔守，手又翻。〕一人从征讨，及广陵秦松、陈端等亦参与谋谟。〔与，读曰预。〕策待昭以师友之礼，文武之事，一以委昭。昭每得北方士大夫书疏，专归美于昭，策闻之，欢笑曰：「昔管子相齐，一则仲父，二则仲父，而桓公为霸者宗。〔新序曰：有司请吏于齐桓公，公曰：「以告仲父。」有司又请，公曰：「以告仲父。」在侧者曰：「一则告仲父，二则告仲父；易哉为君！」公曰：「历未得仲父则难；已得仲父，曷为其不！」故王者劳于求贤，佚于得人。〕今子布贤，我能用之，〔张昭，字子布。〕其功名独不在我乎！」〔策任张昭，昭何足以当管仲。策之斯言，盖因北方人士书疏，从而归重耳。英雄胸次，可易测邪！〕
孙策任命张紘为正议校尉，彭城人张昭为长史；孙策经常让这两人一人留守，一人随军。两人和广陵人秦松、陈瑞等人一起参与筹划军略。孙策以师长和朋友的礼节对待张昭，政务和军事，都一并委托于张昭。张昭经常收到北方士大夫的书信，信中将（治理江东的）功劳全都归于他，孙策听说后，大笑着说：“从前管仲在齐国为相，「一则仲父，二则仲父。」而齐桓公不正成了春秋五霸之首么。现在张昭（字子布）贤明，我却能用他，那功劳名望岂不全都归于我一人么！”
正议校尉，杂号校尉之一，就张紘一人担任过。
“一则仲父，二则仲父”：语出自《新序》（西汉刘向所编，有点类似寓言故事集，是一本历史故事类编，书中史料和民间传说的故事都有讲述，所以记载也不一定真实）。原文为：「有司请吏于齐桓公，桓公曰：“以告仲父。”有司又请，桓公曰：“以告仲父。”若是者三。在侧者曰：“一则告仲父，二则告仲父，易哉为君！”桓公曰：“吾未得仲父，则难，已得仲父，曷为其不易也！”」大致翻译如下，有个部门的长官向齐桓公请求补充他的属下官吏，齐桓公让他去跟管仲（仲父）说，（然后）又有个官员找齐桓公汇报事情，齐桓公又让他去找管仲，像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好几次。在齐桓公身边的人说了，什么事情都找管仲，你这个君主怎么这么容易当啊。齐桓公回答，我没找到管仲之前，确实这君主当得不容易，现在我已经有了管仲，君主做得怎么会不轻松呢。
　　袁术以从弟胤为丹阳太守。〔从，才用翻。〕周尚、周瑜皆还寿春。
袁术任命他的堂弟袁胤为丹阳郡太守。周尚和周瑜都回到了寿春县。
　　刘繇自丹徒将奔会稽，〔会，工外翻。〕许劭曰：「会稽富实，策之所贪，且穷在海隅，不可往也。不如豫章，北连豫壤，西接荆州；若收合吏民，遣使贡献，与曹兖州相闻，虽有袁公路隔在其间，其人豺狼，不能久也。〔豫章在大江东南，豫、兖之壤在淮北。袁术时据九江、庐江之间，故云隔在其中。〕足下受王命，孟德、景升必相救济。」〔曹操，字孟德；刘表，字景升。〕繇从之。
刘繇从丹徒县将要逃亡会稽郡，许邵说：“会稽郡富庶，是孙策想要的，而且会稽郡坐落在沿海，不可以前往啊。你不如去豫章郡，它北接豫州，西接荆州；如果能收服官吏百姓，派使者去朝廷进贡，并和曹操（兖州牧）取得联系，虽然有袁术（字公路）隔在中间，但袁术是豺狼之辈，活不了多久了。您是献帝亲自任命的，曹操和刘表（字景升）一定会救援你的。”刘繇听从了许邵的建议。
许邵之所以说会稽临海不能去，是因为如果刘繇再失败就没有退路了。
　　初，陶谦以笮融为下邳相，使督广陵、下邳、彭城粮运。融遂断三郡委输以自入，〔断，读曰短。委，于伪翻。流所聚曰委。毛晃曰：凡以物送之曰输，则音平声；指所送之物曰输，则音去声；魏输之委，亦音去声。〕大起浮屠祠，课人诵读佛经，招致旁郡好佛者至五千余户。〔好，呼到翻。〕每浴佛，〔释氏谓佛以四月八日生，事佛者以日为浴佛会。〕辄多设饮食，布席于路，经数十里，费以巨亿计。〔巨亿计，言以亿亿计也。〕及曹操击破陶谦，徐土不安，融乃将男女万口走广陵，〔将，即亮翻。〕广陵太守赵昱待宾礼。先是彭城相薛礼为陶谦所逼，屯秣陵，融利广陵资货，遂乘酒酣杀昱，放兵大掠，因过江依礼，既而复杀之。〔先，悉荐翻。复，扶又翻。〕
当初，陶谦任命笮融为下邳国相，让他监督广陵郡、下邳国和彭城国的粮食运输。笮融却乘机将这三郡的粮草全部据为己有，并大规模建造佛寺，规定百姓都要诵读佛经，招来旁边郡县信佛教的五千多户居民。每次浴佛会，（笮融）都安排很多酒和食物，沿数十里路布下宴席，花费的钱财为天文数字。及至曹操击败了陶谦，徐州局势不安，笮融带领一万多百姓逃到广陵郡，广陵郡太守赵昱以宾客的礼节接待笮融等人。此前彭城国相薛礼被陶谦所逼，驻军在秣陵县；笮融贪图广陵郡的钱财物资，因此（在酒宴上）趁赵昱酒醉将他杀死，（之后）放纵士兵大肆劫掠，（随后）他渡过长江投靠薛礼，又将薛礼也杀害。
浮屠祠，即佛寺，是佛教刚流入中原时候的叫法。浮屠为印度语“佛”的音译，祠即祠堂。
浴佛会，在每年的农历四月初八，纪年佛教教主释迦牟尼（如来佛、佛祖）诞辰的一个仪式。四月初八也被称为佛教中的浴佛节。

　刘繇使豫章太守朱皓攻袁术所用太守诸葛玄，玄退保西城。〔西城，在豫章南昌县西。考异曰：袁炜献帝春秋云刘表上玄领豫章太守，范书陶谦传亦云刘表所用，而陈志诸葛亮传云术所用；按许劭劝繇依表，必不攻其所用矣，今从亮传。〕及繇溯江西上，驻于彭泽，〔彭泽县，属豫章郡，彭蠡泽在西。上，时掌翻。〕使融助皓攻玄。许劭谓繇曰：「笮融出军，不顾名义者也。朱文明喜推诚以信人。〔朱皓，字文明。喜，许记翻。〕更【章：甲十一行本「更」作「宜」；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退斋校同。】使密防之。」融到，果诈杀皓，代领郡事。繇进讨融，融败走，入山，为民所杀，诏以前太傅掾华歆为豫章太守。〔掾，于绢翻。〕
刘繇派遣豫章太守朱皓攻击袁术自封的太守诸葛玄，诸葛玄退守西城（并不是西城县，在豫章郡的南昌县西部，现江西南昌市内）。刘繇沿着长江西进，并驻扎在彭泽县，并派遣笮融帮助朱皓攻击诸葛玄。许邵对刘繇说：“笮融带兵打仗，不讲信义，不顾名节。而朱皓（字文明）喜欢诚心待人，容易相信他人。你应该提醒朱皓让他严密提防笮融。”笮融赶到后，果然使诈杀掉了朱皓，代替他接管了豫章郡的事务。（随后）刘繇进兵讨伐笮融，笮融被打败逃入山中，（之后）被百姓所杀，献帝下诏任命前太傅掾华歆为豫章郡太守。
太傅掾，即太傅府的掾吏，即太傅府的辅佐官吏。
　　丹阳都尉朱治逐吴郡太守许贡而据其郡，贡南依山贼严白虎。〔严白虎有众万余人，阻山屯聚，在吴郡之南。〕
丹阳郡都尉朱治驱逐了吴郡太守许贡，并取而代之。许贡往南投靠了山贼严白虎。
　　张超在雍丘，曹操围之急，超曰：「惟臧洪当来救吾。」〔张超先为广陵太守，请臧洪为功曹，委之以政。〕众曰：「袁、曹方睦，洪为袁所表用，〔共为超使刘虞，路梗，因寓于袁绍；绍表为东郡太守，治东武阳。〕必不败好以招祸。」〔败，补迈翻。好，呼到翻。招，音翘，又如字，召也。〕超曰：「子源天下义士，终不背本；但恐见制强力，不相及耳。」洪时为东郡太守，徒跣号泣，从绍请兵，将走其难，〔号，户刀翻。难，乃旦翻。〕绍不与；请自率所领以行，亦不许。雍丘遂遗，张超自杀，操夷其三族。
张超在雍丘县，被曹操军围住猛攻，张超说：“只有臧洪会前来救我。”他的部下们说：“袁绍和曹操目前关系和睦，臧洪是袁绍举荐得，他肯定不会破坏袁绍和曹操的联盟以招来祸端。”张超说：“臧洪（字子源）是天下间的义士，他最终（肯定）不会忘本；我只是害怕他被袁绍强势控制，来不及救我了。”臧洪当时担任东郡太守，他一路赤着双脚，嚎啕哭泣，向袁绍请求救兵去解救张超的危难，袁绍不给（他士兵）；臧洪（又）请求自己率领本部士兵前往救援，袁绍也不准。因此雍丘县被（曹操）所攻陷，张超本人自杀，他的三族全被曹操处死。
诛三族指的是父母、兄弟、妻子儿女。诛九族，凡是在三代之内沾亲带故的全部杀死。传说中明成祖朱棣还有诛十族的壮举，加上弟子和朋友。不过朱元璋和朱棣父子两都是滥杀成性之人，一不小心杀多了几个被后人称为诛十族也有可能。
　　洪由是怨绍，绝不与通。绍兴兵围之，历年不下。绍令洪邑人陈琳以书喻之，洪复书曰：「仆小人也，本乏志用；中因行役，蒙主人倾盖，〔家语：孔子之郯，遇程子于涂，倾盖而语。〕恩深分厚，遂窃大州，宁乐今日自还接刃乎！〔分，扶问翻。乐，音洛。〕当受任之初，自谓究竟大事，共尊王室。岂悟本州被侵，郡将遘厄，〔郡将，谓张超也。将，即亮翻。〕请师见拒，辞行被拘，使洪故君遂至沦灭，区区微节，无所获申，岂得复全交友之道、重亏忠孝之名乎！〔复，扶又翻。重，直用翻。〕斯所以忍悲挥戈，收泪告绝。行矣孔璋，足下徼利于境外，〔陈琳，字孔璋。徼，一遥翻。〕臧洪投命于君亲；吾子托身于盟主，〔盟主，谓袁绍也。〕臧洪策名于长安；〔帝在长安。〕子谓余身死而名灭，仆亦笑子生而无闻焉！」
臧洪因此事埋怨袁绍，他和袁绍断绝一切往来。袁绍起兵围攻臧洪，打了一年多也没有攻克。袁绍让洪邑县人陈琳写信劝降臧洪，臧洪回信说：“我曾经只是一个地位低微的人，没什么见识和大志；中间因为传达使命，得到主人您（袁绍）的赏识，受您厚恩，于是得以暂代青州刺史，难道我乐于像今天这样干戈相向么！当初我刚上任的时候，自以为能做成一件大事，共同尊奉王室。怎想到本州（兖州，东郡和雍丘县都属兖州）被侵略，郡将（张超）陷入险境，我请求部队救援（却被）拒绝，我向您辞行又被扣留，导致我臧洪的旧主（张超）惨遭灭族。我小小的节义，都无法获得伸张；怎能再顾虑你我之间的友谊，（而）损害我忠孝的名声！因此我忍痛挥戈，收起眼泪，和您决裂。陈琳（字孔璋）你就走吧（不要再劝我了），你在（兖州）境外（指冀州）谋利，我臧洪则效命于献帝；你依附于袁绍，我臧洪则替汉室效力；你认为我将身死而名灭，而我也笑你虽然活着却没有气节！”
干戈、挥戈和操戈：戈是古代的一种长柄兵器，也泛指兵器或战争。干戈，干指盾牌；干戈通常用来指代战争或军队。挥戈，通常用来形容勇猛地攻击，这里因该指代坚守城池。操戈，拿起兵器；有成语同室操戈，形容自相残杀。

第六十一卷完。。第六十二卷继续讲述孙策的发家史和曹操与袁绍的恩怨，还有曹操击败并处死吕布等。

前辈可知到晋初活跃在并州、魏郡附近的冉姓人士么？

资治通鉴第六十二卷
汉纪五十四〔起柔兆困敦（丙子），尽着雍摄提格（戊寅），凡三年。〕
汉代纪事第五十四
　　孝献皇帝丁
孝献皇帝第四部
　　建安元年（丙子、一九六）
建安元年（丙子、一九六）
　　①春，正月，癸酉，大赦，改元。
春季，正月间，初七，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建安。
　　②董承、张杨欲以天子还洛阳，杨奉、李乐不欲，由是诸将将更相疑贰。〔更，工衡翻下更有同。〕二月，韩暹攻董承，承奔野王。〔野王，张杨所屯也。暹，息廉翻。〕韩暹屯闻喜，胡才、杨奉之坞乡。〔郡国志：河南缑氏县西南有坞聚。〕胡才欲攻韩暹，上使人喻止之。
董承和张杨两人想让献帝回到洛阳，杨奉和李乐不愿意，因此各将之间更加地互相猜忌。二月间，韩暹攻击董承，董承逃到野王县。韩暹驻扎在闻喜县，胡才和杨奉前往坞乡（乡村）。胡才想攻打韩暹，被献帝派人劝止。
　　③汝南、颍川黄巾何仪等拥众附袁术，曹操击破之。
汝南郡、颍川郡两地的黄巾军何仪等人率兵投靠了袁术，被曹操击败。
　　④张杨使董承先缮修洛阳宫。太仆赵岐为承说刘表，使遣兵诣洛阳，助修宫室；军资委输，前后不绝。〔为，于伪翻。说，输芮翻。委，于伪翻。流所聚曰委。毛晃曰：凡以物送之曰输，则音平声；指所送之物曰输，则音去声。委输之委，亦音去声。〕夏，五月，丙寅，帝遣使至杨奉、李乐、韩暹营，求送至洛阳，奉等从诏。六月乙未，车驾幸闻喜。
张杨派遣董承先行修缮洛阳宫殿。太仆赵岐替董承游说刘表，让他带兵来洛阳，协助修缮宫殿；各种物资包括军用物资，被源源不断地（运往洛阳）。夏季，五月间，初二，献帝派使者分别到杨奉、李乐、韩暹的军营，请求他们将他护送至洛阳，杨奉等人接受了诏命。六月初一，献帝车驾来到闻喜县。
　　⑤袁术攻刘备以争徐州，备使司马张飞守下邳，自将拒术于盱眙、淮阴，〔郡国志：盱眙、淮阴二县属下邳国。盱眙，音吁怡。〕相持经月，更有胜负。〔更，工衡翻。〕下邳相曹豹，陶谦故将也，与张飞相失，飞杀之，城中乖乱。袁术与吕布，劝令袭下邳，许助以军粮。布大喜，引军水陆下。〔布去年奔备，盖屯于下邳之西。〕备中郎将丹阳许耽开门迎之。张飞败走，布虏备妻子及将吏家口。备闻之，引还，比至下邳，〔比，必寐翻。下比相同。〕兵溃。备收余兵东取广陵，与袁术战，又败，屯于海西，〔前汉志，海西县，属东海郡；续汉志，属广陵郡。考异曰：蜀志备传于此云，「杨奉、韩暹寇徐、扬间，备邀击，尽斩之。」按暹、奉后与吕布同破袁术，于时未死也；备传为误。〕饥饿困踧，〔踧，子六翻。〕吏士相食，从事东海糜竺家财助军。备请降于布，〔降，户江翻。〕布亦忿袁术运粮不继，乃召备，复以为豫州刺史，与并势击术，使屯小沛。〔贤曰：高祖本泗水郡沛县人，及得天下，改泗水为沛郡，小沛即县。宋白曰：郡国志云：古逼阳国，汉为沛县，而沛郡理相城，以沛县为小沛。考异曰：备传云：「遣关羽守下邳」，此在布败后；备传误也。〕布自称徐州牧。
袁术为了争夺徐州出兵攻打刘备，刘备让属下司马张飞留守下邳国，自己率领士兵在盱眙、淮阴二县抵挡袁术，两军相持了一个多月，期间各有胜负。下邳国相曹豹是陶谦的旧部，和张飞不和，被张飞所杀，（之后）城中暴乱。袁术写信给吕布，劝说他袭取下邳国，并许诺援助军粮。吕布很高兴，率军水陆并进。刘备中郎将丹阳郡人许耽打开城门，将吕布迎进下邳国。张飞被败逃走，吕布俘获了刘备的妻子儿女和他属下部将官吏的家属。刘备听到消息后，带兵返回，临近下邳国的时候，（刘备）部队被击败。刘备收拾残兵往东袭取广陵郡，和袁术交战，再次被击败，（随后）驻军在海西县。刘备军中粮草耗尽，将士饥饿不堪，官吏士兵只好吃人肉充饥，从事东海郡人糜竺献出自己家中财产资助军队。刘备向吕布请降，吕布也怨恨袁术中断了他的粮草供应，因此召唤刘备前来，又任命他为豫州刺史；两人准备一起合兵攻击袁术，吕布命刘备驻扎在小沛县。吕布自封为徐州牧。
到现在为止，刘备还没有赢过一人，果然是屡败屡战。他的发家史倒是真的和他的祖先刘邦有几分相似。而吕布则是专门负责补刀的，等别人打得差不多了，然后再从背后捅别人刀子；还每次都有内应，前次有陈宫，这次有许耽，运气确实不错。但他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光辉的战绩。

布将河内郝萌夜攻布，布科头袒衣，走诣都督高顺营。〔科头，不冠露髻也。今江东人犹谓露髻为科头。〕顺即严兵入府讨之，萌败走；比明，萌将曹性击斩萌。
吕布部将河内郡人郝萌夜袭吕布，吕布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逃到属下都督高顺军营中。高顺当即就点兵前往吕布府邸讨伐郝萌，郝萌被击败后逃走；天亮之时，郝萌部将曹性斩杀了郝萌。
　　⑥庚子，杨奉、韩暹奉帝东还，张杨以粮迎道路。秋，七月，甲子，车驾至洛阳，幸故中常侍赵忠宅。丁丑，大赦。八月，辛丑，幸南宫杨安殿。张杨以为己功，故名其殿曰杨安。杨谓诸将曰：「天子当与天下共之，朝廷自有公卿大臣，杨当出捍外难。」〔难，乃旦翻。〕遂还野王，杨奉亦出屯梁，〔郡国志：梁县，属河南尹，春秋之梁国也。〕韩暹、董承并留宿卫。癸卯，以安国将军张杨为大司马，杨奉为车骑将军，韩暹为大将军、领司隶校尉，皆假节钺。
初六，杨奉、韩暹护送献帝往东（回洛阳），张杨在途中带着粮草迎接献帝。秋季，七月间，初一，献帝车驾赶到洛阳，暂居在前中常侍赵忠的故居。十四日，大赦天下。八月，初八，献帝迁居于南宫杨安殿。张杨自认为（献帝回到洛阳）都是他一人的功劳，所以取名为杨安殿。张杨对诸将说：“天子应当在朝中处理天下大事，朝廷还有公卿大臣，我张杨应当在外抵御外患。”于是张杨回到野王县，杨奉也出洛阳驻军在梁县，韩暹和董承一起留在宫中守卫。初十，献帝任命安国将军张杨为大司马，杨奉为车骑将军，韩暹为大将军、兼任司隶校尉，都加以符节和斧钺。
安国将军，杂号将军之一。
　　是时，宫室烧尽，百官披荆棘，依墙壁间，州郡各拥强兵，委输不至；群僚饥乏，尚书郎以下自出采电，〔续汉志：尚书侍郎三十六人，四百石。本注曰：一曹有六人，主作文书起草。蔡质汉仪曰：尚书郎初从三署诣台试，初上台称守尚书郎中，满岁称尚书郎，三年称侍郎。贤曰：电，音吕。埤苍曰：稆，自生也。电，与稆同。〕或饥死墙壁间，或为兵士所杀。
当时，宫殿都被烧尽，百官拨开荆棘，倚在墙根休息，各州郡都各自坐拥重兵，无人肯向洛阳运送物资；群臣都饥饿困乏，自尚书郎一下的都外出采摘野生稻子充饥，（百官中）有人在墙壁间饿死，有人被士兵所杀。
洛阳和长安两京地区，经过董卓和李傕他们的摧残，已经几乎没有活人（见五十九卷和六十一卷）。大汉王朝的权力中心就此破败，已经无力再承担献帝和百官的花费。而献帝执意要回到洛阳，无外乎为了祖宗家业，宗室庙堂。
　　⑦袁术以谶言「代汉者当涂高」，自云名字应之。〔贤曰：「当涂高」者，魏也。然术自以「术」及「路」皆是涂，故云应之。〕又以袁氏出陈，为舜后，以黄代赤，德运之次，〔贤曰：陈大夫辕涛涂，袁氏其后也，五行火生土，故云以黄代赤。〕遂有僭逆之谋。闻孙坚得传国玺，〔事见五十九卷初平元年。〕拘坚妻而夺之。及闻天子败于曹阳，〔事见上卷兴平二年。〕乃会群下议称尊号；众莫敢对。主簿阎象进曰：「昔周自后稷至于文王，积德累功，参分天下有其二，犹服事殷。〔国语曰：后稷勤周，十五代而王。毛诗国风序曰：国君积行累功以致爵位。论语，孔子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明公虽奕世克昌，未若有周之盛；汉室虽微，未若殷纣之暴也！」术默然。
袁术以为（民间）预言“代汉者当涂高”指的就是自己。他认为袁氏出自（春秋时）的陈国，是虞舜的后代；按照五行来说，火生土，所以袁氏的土德（黄色）应当取代汉室的火德（红色），因此他有了篡位的计划。（曾经）袁术听说孙坚得到了传国玉玺，便拘留了孙坚的妻子，以此要挟孙坚得到了玉玺。及至袁术听说献帝大军在曹阳涧大败（见六十一卷），于是召集属下商议加封帝号；众人都没有敢应对的。主簿阎象进言道：“当初，西周的君主自后稷到文王，世代累积功德，三分天下有其二，但还是称臣于殷商。您虽然也家族兴旺，但并没有西周那么强盛；汉室虽然衰微，也不像殷商纣王那样残暴！”袁术（听闻后）默然不语。
代汉者当涂高，这个预言有两个版本。第一，袁术的版本；涂音同土，袁字上面有土，他又认为袁氏是土德代表虞舜的后代，这是其一；术，有指城市中的道路的意思，他自己字公路，而涂通途，也有道路的意思，这是其二。高，指地位很高，袁氏四世五公，家族显贵，这是其三；所以袁术以为指的是自己。第二，曹丕的版本，许芝劝曹丕代汉自立的奏章上说：“许昌气见於当涂高，当涂高者当昌于许。当涂高者，‘魏’也；象魏者，两观阙是也；当道而高大者‘魏’。魏当‘代汉’ 。”象魏，是古代建筑的一种格式，古时候宫殿正前修有两个高台，高台上又分别修有高楼，然后两个高台中间留有一大片的空地，以为进出宫殿的道路。当涂，挡在路途两侧，而高，有高台高楼所以称高。所以，他们认为这个预言指的是魏。其实，汉字博大精深，会点算命的神棍，你给他无论什么字让他拆，他都能按着你的心愿拆出个道道来。之所以要搞得这么费劲，无非是为了利用百姓的迷信心理，争取民心，为自己篡位正名，如果放在现在，根本没人信你，那这就是白费功夫。
土德和火德：五德即金木水火土五德，是战国时邹衍提出的理论，利用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推导各朝各代之间的更替，他认为虞舜（虞朝的开国君主，氏舜，名重华，国号有虞）为土德，夏朝为木德，商朝为金德，周朝为火德，秦朝为水德。相克即改朝换代。本来汉代应该为土德，土克水嘛（汉灭秦），但东汉时采用了刘歆研究出来的从伏羲（比舜还早，三皇五帝之一）开始的算法，将汉定为火德。
后稷，西周的始祖。周文王姬昌，周朝开国君主周武王姬发他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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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年（丁丑、一九七）
建安二年（丁丑、一九七）
　　①春，正月，曹操讨张绣，军于淯水，〔水经注：淯水出弘农卢氏县攻离山，东迳宛县南，操军败处也。淯，音育。〕绣举众降。操纳张济之妻，绣恨之；又以金与绣骁将胡车儿，绣闻而疑惧，袭击操军，杀操长子昂。操中流矢，败走，〔降，户江翻。骁，坚尧翻。车，尺遮翻。长，知两翻。中，竹仲翻。〕校尉典韦与绣力战，左右死伤略尽，韦被数十创。〔被，皮义翻。创，初良翻。〕绣兵前搏之，韦双挟两人击杀之，瞋目大骂而死。〔瞋，七人翻。〕操收散兵，还住舞阴。〔舞阴县，属南阳郡。〕绣率骑来追，操击破之，绣走还穰，复与刘表合。〔复，扶又翻。〕
春季，正月间，曹操讨伐张绣，驻扎在淯水（又称育水，今河南省白河）边，张绣率众投降。曹操娶了张济（张绣的叔叔，前面被乱箭射死的那位）的妻子，被张绣所怨恨；而且他又赐金给张绣麾下的猛将胡车儿。张绣听说后十分疑惧（猜疑畏惧），（便）偷袭曹操军，杀死了曹操的长子曹昂。曹操中箭，战败逃跑。校尉典韦奋力抵挡张绣军，他左右的士兵都死伤殆尽，而且他身上受了几十处伤。张绣手下士兵冲上去和典韦搏斗，典韦两只胳膊夹住两人，将他们击杀，然后怒目大骂而死。曹操收集残兵，回到舞阴县。张绣率领骑兵前来追赶，被曹操击败，张绣逃回穰县，再度和刘表联合。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曹操为了娶个寡妇，死了儿子和猛将，又中了箭，还差点把命给丢了。
　　是时，诸军大乱，平虏校尉泰山于禁独整众而还，道逢青州兵劫掠人，禁数其罪而击之；〔数，所具翻。〕青州兵走，诣操。禁既至，先立营垒，不时谒操。或谓禁：「青州兵已诉君矣，宜促诣公辨之。」禁曰：「今贼在后，追至无时，不先为备，何以待敌！且公聪明，谮诉何缘得行！」徐凿堑安营讫，〔堑，七艳翻。〕乃入谒，具陈其状。操悦，谓禁曰：「淯水之难，〔难，乃旦翻。〕吾犹狼狈，将军在乱能整，讨暴坚垒，〔讨暴，谓击劫掠者。坚垒，谓先凿堑安营也。〕有不可动之节，虽古名将，何以加之！」于是录禁前后功，封益寿亭侯。操引军还许。
当时，曹操所率领的各部一片混乱，只有平虏校尉泰山郡人于禁整理好部队才撤退。于禁军在路上碰见青州兵（曹操自己的兵）劫掠百姓，于禁斥责他们的罪行并攻击他们；青州兵逃回后向曹操告状。于禁赶到驻地后，首先安营扎寨，而不是马上去拜见曹操。有人对于禁说：“青州兵已经向曹公（曹操）告状了，您应该立即去见（曹操），替自己辩解。”于禁说：“现在敌人就在我们后面，随时都可能追上我们，不先准备好，（等下）怎么对抗敌人！而且曹公聪明睿智，诬陷我是没有用的！”他不慌不忙地（指挥士兵）挖好壕沟，搭建好军营后，才去拜见曹操，详细地向他说明了情况。曹操很高兴，对于禁说：“淯水之败后，我自己都很狼狈，将军你却能在混乱中重整部队，讨伐暴动，巩固防御，有无法撼动的气概；即使是古时名将，也不能说在你之上啊！”因此曹操根据于禁前后立下的功劳，册封他为益寿亭侯。（之后）曹操带兵回到了许县。

　②袁绍与操书，辞语骄慢。操谓荀彧、郭嘉曰：「今将讨不义而力不敌，何如？」对曰：「刘、项之不敌，公所知也。汉祖惟智胜项羽，故羽虽强，终为所禽。今绍有十败，公有十胜，绍虽强，无能为也。绍繁礼多仪，公体任自然，此道胜也。绍以逆动，公奉顺以率天下，〔谓奉天子以率天下，于理为顺。〕此义胜也。桓、灵以来，政失于宽，绍以宽济宽，故不摄，〔摄，整也。左传曰：书于伐秦，摄也。杜预注曰：能自摄整。〕公纠之猛，【章：甲十一行本「猛」下有「以」字；乙十一行本「猛」下有「而」字。】上下知制，此治胜也。〔治，直吏翻。〕绍外宽内忌，用人而疑之，所任唯亲戚子弟，公外易简而内机明，〔易，以豉翻。〕用人无疑，唯才所宜，不间远近，此度胜也。〔间，古苋翻。〕绍多谋少决，失在后事，公得策辄行，应变无穷，此谋胜也。绍高议揖让以收名誉，士之好言饰外者多归之，〔好，呼到翻；下同。〕公以至心待人，不为虚美，士之忠正远见而有实者皆愿为用，此德胜也。绍见人饥寒，恤念之，形于颜色，其所不见，虑或不及，公于目前小事，时有所忽，至于大事，与四海接，恩之所加，皆过其望，虽所不见，虑无不周，此仁胜也。绍大臣争权，谗言惑乱，公御下以道，浸润不行此明胜也。〔论语：浸润之谮不行焉，可谓明也已矣。言谮人者如水之浸润以渐而入也。〕绍是非不可知，公所是进之以礼，所不是正之以法，此文胜也。绍好为虚势，不知兵要，〔荀子与临武君议兵于赵孝成王前，王曰：「请问兵要。」〕公以少克众，〔少，诗沼翻。〕用兵如神，军人恃之，敌人畏之，此武胜也。」操笑曰：「如卿所言，孤何德以堪之！」嘉又曰：「绍方北击公孙瓒，〔瓒，藏旱翻。〕可因其远征，东取吕布；若绍为寇，布为之援，此深害也。」彧曰：「不先取吕布，河北未易图也。」〔绍攻公孙瓒，而操乘间东取吕布。操击刘备，而绍不能袭许，此其所以败也。易，以豉翻。〕操曰：「然，吾所惑者，又恐绍侵扰关中，西乱羌、胡，南诱蜀汉，〔诱，音酉。〕是我独以兖、豫抗天下六分之五也，为将奈何？」彧曰：「关中将帅以十数，〔将，即亮翻。帅，所类翻。〕莫能相一，唯韩遂、马腾最强，彼见山东方争，必各拥众自保，今若抚以恩德，遣使连和，唯不能久安，比公安定山东，足以不动。〔遂，腾之叛服，卒如荀彧所料。比，必寐翻。〕侍中、尚书仆射锺繇有智谋，若属以西事，〔属，之欲翻。〕公无忧矣。」操乃表繇以侍中守司隶校尉，持节督关中诸军，特使不拘科制。繇至长安，移书腾、遂等，〔移，犹遗也。〕为陈祸福，〔为，于伪翻。〕腾、遂各遣子入侍。
袁绍写信给曹操，（信中）言辞傲慢。曹操对荀彧和郭嘉说：“现在我想要讨伐不义之人，但实力不如，怎么办？”两人回答：“（当初）刘邦打不过项羽是众所周知的。汉高祖只有智谋胜过项羽，但项羽虽然强悍，最终仍然被刘邦所战胜。如今袁绍有十大劣势，而您有十大优势，（所以）袁绍实力虽强，却不会有什么作为。袁绍礼仪繁多，您待人接物自然得体，这是（在处世的）方法上胜过。袁绍如果和您交战就是谋逆，而您尊奉天子以让天下顺服，这是在大义上胜过。汉桓帝和汉灵帝以来，政策过于宽松，而袁绍的政策也很宽松，并不能让吏治得到整顿；您为政严厉，纠正了过于宽松的错误，令大小官员都知道自我约束，这是在治政上胜过。袁绍外表宽厚而内心刻薄、喜好嫉妒他人，用人却不能信任于人，他所任用的都是他的亲戚子侄；您外表谦让随和，而内心精明，用人不疑，知人善用，不论出身，这是在气度上胜过。袁绍计谋虽多却缺乏决断，往往坐失良机；您一旦做出计划就马上施行，（而且能）随机应变，这是在谋略上胜过。袁绍喜好高谈阔论、互相谦让，以沽名钓誉，（因此）士大夫中那些华而不实喜欢夸夸其谈的人多数都投靠了他；您以诚心待人，不务虚名，士大夫中忠心正直、有远见和能力的都愿意为您效力，这是在品德上胜过。袁绍遇见有人饥饿寒冷，会故作关切（装模作样），上前慰问，但对他所没有见到的，他就不会予以考虑；您对眼前的小事，时常有所疏忽，但对于天下间的大事，你所施与得恩惠，常常会让人喜出望外，对于没见到的事，也考虑周详，这是在仁义上胜过。袁绍属下大臣争权夺利，互进谗言，令主子迷惑；您对部下管理有方，诽谤诬陷他人在您这行不通，这是在明察上胜过。袁绍是非不分；您对做对事的人礼敬，对做错事的人用刑法处罚，这是在文治上胜过。袁绍喜欢虚张声势，却不懂用兵之道；您经常以少胜多，用兵如神，被士兵所敬重，被敌人所畏惧，这是在军事上胜过。”曹操笑着说：“我何德何能，你们太抬举我了。”郭嘉又说：“袁绍正好北上攻击公孙瓒，我们应该乘机东征吕布；如果和袁绍对敌，吕布为他支援，他就成了我们的心腹大患。”荀彧说：“不先讨取吕布，河北（黄河以北，指袁绍的地盘）将很难攻打。”曹操说：“你们说得对。但我所担心的，是袁绍侵占关中（长安附近，李傕郭汜马腾韩遂等人），（之后）西面勾结羌胡人，南面联合益州（刘璋、张鲁）；那么我就（只能）独自以兖州和豫州抗衡天下六分之五的势力，这样的话怎么办？”荀彧说：“关中各军统帅超过十人，不能联合一致，只有韩遂和马腾两军实力最强。他们见到关东各诸侯互相攻击，必然会各自拥兵自保。而今你派使者给予恩惠进行安抚，和他们交好，（那么）即使不能长期地安定（关中局势），也足以支撑到让您平定山东。兼任侍中和尚书仆射的钟繇很有谋略，如果能让他处理西方（指关中）的事务，那么您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忧的了。”曹操于是上表推荐钟繇为侍中兼司隶校尉，持节监督关东各军，并特别准许他不用拘泥于制度（可以便宜行事）。钟繇抵达长安后，写文书给马腾和韩遂二人，为他们分析祸福，（随后）马腾和韩遂都各自派自己的儿子进京任职（充当人质）。
蜀汉，不是指刘备的蜀汉，而是指巴蜀和汉中，即益州。刘邦曾经被项羽封为汉王，并分封到蜀地，所以也有这层意思所在。
荀彧和郭嘉这两人也真是蛋疼，居然凑得出十胜十败；不过他们也确实切中要害，后面袁绍之所以失败，绝大部分都和他们所说的这些缺点有关。

　　始，布因登求徐州牧不得，登还，布怒，拔戟斫几曰：「卿父劝吾协同曹操，绝婚公路；今吾所求无获，而卿父子并显重，但为卿所卖耳！」登不为动容，〔为，于伪翻。〕徐对之曰：「登见曹公言：『养将军譬如养虎，当饱其肉，不饱则将噬人。』公曰：『不如卿言。譬如养鹰，饥即为用，饱则飏〔飏，通扬〕去。』其言如此。」布意乃解。
起初，吕布让陈登去请求（曹操）封他为徐州牧，而陈登没有办到，因此陈登回来后，吕布大怒，拔出长戟砍向几案，说：“（当初）你们父子劝说我和曹操联合，拒绝和袁术家的婚事；现在我什么都没得到，而你们父子两却一起升官，我这是被你们出卖了啊！”陈登不为所动，从容地回答道：“我陈登见到曹操后说：「养将军譬如养虎，应当把他喂饱，不然他就会咬人。」曹操说：「你说得不对。（应该）比作养鹰，饥饿的时候还能为我所用，吃饱了就会展翅离去。」他就是这么说的。”吕布的怒意这才平息。
　　袁术遣其大将张勋、桥蕤等与韩暹、杨奉连势，步骑数万趣下邳，〔趣，七喻翻。〕七道攻布。布时有兵三千，马四百匹，惧其不敌，谓陈珪曰：「今致术军，卿之由也，为之奈何？」珪曰：「暹、奉与术，卒合之师耳，〔卒，读曰猝。〕谋无素定，不能相维，子登策之，比于连鸡，势不俱栖，〔战国策：秦惠王曰：「诸侯之不可一，犹连鸡之不能俱上于栖。」〕立可离也。」布用珪策，与暹、奉书曰：「二将军亲拔大驾，而布手杀董卓，俱立功名，今奈何与袁术同为贼乎！不如相与并力破术，为国除害。」〔为，于伪翻。〕且许悉以术军资与之。暹、奉大喜，即回计从布。布进军，去勋营百步，暹、奉兵同时叫呼，〔呼，火故翻。〕并到勋营，勋等散走，布兵追击，斩其将十人首，所杀伤堕水死者殆尽。布因与暹、奉合军向寿春，水陆并进，到钟离，〔钟离县，属九江郡，距寿春二百余里。〕所过虏掠，还渡淮北，留书辱术。术自将步骑五千扬兵淮上，布骑皆于水北大咍笑之而还。〔咍，呼来翻。楚人谓相啁笑曰咍。〕
袁术派遣部下大将张勋、桥蕤等人和韩暹、杨奉联合，一共步骑兵数万人进逼下邳国，分兵七路攻打吕布。吕布当时只有士兵三千人，马匹四百多，他害怕打不过（张勋等人），对陈珪说：“现在招来了袁术军，完全是因为你，你有什么办法？”陈珪说：“韩暹、杨奉和袁术，只不过是仓促结合的军队而已，他们才刚决定（联合）不久，（必定）不能保持合作；据我儿子陈登推测，他们就好像几只绑在一起的公鸡，决不能同时栖息在一起，马上就会（相互）背离。”吕布采纳了陈珪的策略，写信给韩暹和杨奉说：“两位将军亲自护送天子（回到洛阳），而我吕布则手刃董卓，我们都为国家立下大功，如今你们怎能和袁术勾结在一起进行叛逆呢！不如和我一起协力击败袁术，为国除害。”吕布还许诺将袁术军队的物资全都送给韩暹和杨奉两人。韩暹、杨奉十分兴奋，当即就改变主意，同吕布合作。吕布带领军队前进到离张勋等人营地还有一百步的时候，韩暹军和杨奉军同时大声呐喊，和吕布军一起，冲向张勋等人的军营。张勋等人四散逃跑，吕布率军追击，斩获了十个将领的首级，张勋部队士兵不是被杀就是落水而死。吕布乘势和韩暹、杨奉等人合兵攻向寿春县，水路并进到达了钟离县，一路上掳掠（百姓）；(随后）他们又渡河回到了淮北（淮河以北），并留下书信羞辱袁术。袁术亲自带步骑兵五千人在淮河南岸显示军威，吕布的骑兵都在北岸大声嘲笑，之后返回（驻地）。
袁术真是个喜剧。

　泰山贼帅臧霸袭琅邪相萧建于莒，〔前汉莒县，属城阳国，后汉属琅邪国。帅，所类翻。〕破之。霸得建资实，许以赂布而未送，布自往求之。其督将高顺谏曰：〔将，即亮翻；下所将、顺将同。〕「将军威名宣播，远近所畏，何求不得，而自行求赂！万一不克，岂不损邪！」布不从。既至莒，霸等不测往意，固守拒之，无获而还。
泰山叛军首领臧霸在莒县袭击琅邪国相萧建，将他击败。臧霸得到了萧建的军需物资，并许诺将它赠送给吕布，但最后没给，（于是）吕布亲自带兵前往索取。吕布部将高顺劝谏吕布说：“将军您威名远播，远近之人都畏惧于您，想要什么都能要到，何必亲自去求取！万一不能攻克，不是有损您的威名么！”吕布不听。吕布军抵达莒县后，臧霸等人无法获悉吕布的来意，便坚守抵抗吕布，吕布（只能）无功而返。
　　顺为人清白有威严，少言辞，所将七百余兵，号令整齐，每战必克，名「陷陈营」。〔少，诗沼翻。陈，读曰阵。〕布后疏顺，以魏续有内外之亲，夺其兵以与续，及当攻战，则复令顺将，顺亦终无恨意。〔布疏顺而亲续，其后执顺以收布者续也。将，即亮翻。〕布性决易，〔易，以豉翻。〕所为无常，顺每谏曰：「将军举动，不肯详思，忽有失得，动辄言误，误岂可数乎！」〔数，所角翻。〕布知其忠而不能从。
高顺为人廉洁有威严，寡言少语（不爱说话），所带领的七百多士兵，纪律严明，每战必胜，称作“陷阵营”。后来吕布疏远高顺，又因魏续是吕布的亲戚，（所以）夺取了高顺的部队交给魏续；等每次要打仗的时候，才又命高顺统领，高顺（即便如此）也始终都没有怀恨之意。吕布性格轻率多变，反复无常，高顺每次都劝谏他说：“将军您的（每次）行动，（都）不肯详加思考，突然有失败的时候，您动不动就说是失误，失误怎么能一犯再犯呢！”吕布知道高顺忠心，但他却始终不能听取高顺的意见。
内外之亲，内姓和外姓的亲戚。即是自己父亲家族（内姓，同姓）的亲戚，也是母亲家族（外姓）的亲戚。
　　⑦曹操遣议郎王誧〔誧，滂古翻，又匹布翻。〕以诏书拜孙策为骑都尉，袭爵乌程侯，〔策父坚，以讨贼功封乌程侯。乌程县，属吴郡，今安吉州县。考异曰：江表传曰：「建安二年夏，王誧奉戊辰诏书赐策。」不知其何月也。〕领会稽太守，〔会，工外翻。〕使与吕布及吴郡太守陈瑀共讨袁术。策欲得将军号以自重，誧便承制假策明汉将军。〔明汉将军，亦权宜置此号，言明于逆顺，知尊汉室也。下辅汉同。〕
曹操派遣议郎王誧携带诏书，去任命孙策为骑都尉，继承（父亲的）爵位乌程侯，并兼任会稽郡太守，命他和吕布以及吴郡太守陈瑀一同讨伐袁术。孙策想得到将军的封号，以抬高自己的地位，王誧便假托献帝封孙策为明汉将军。
明汉将军，杂号将军之一，历史上也就孙策一家。
　　策治严，【严：装也。】行到钱唐。〔钱唐县，前汉属会稽郡，后汉省其地，当属吴郡界。钱唐记曰：昔郡议曹华信议立此塘以防海，募有能致一斛土者，与钱一千，旬月之间，来者云集。塘未成而不复取，于是载土石者，皆委之而去，塘以之成，故名钱塘。〕瑀阴图袭策，潜结祖郎、严白虎等，使为内应。策觉之，遣其将吕范、徐逸攻瑀于海西；瑀败，单骑奔袁绍。
孙策（率领军队）整理行装（后上路），抵达了钱唐县。陈瑀想暗中偷袭孙策，并私下勾结祖郎和严白虎等人，让他们作为内应。孙策发觉了他们的意图，派遣部将吕范、徐逸在海西县攻击陈瑀；陈瑀被击败，单骑逃往袁绍处。
　　⑧初，陈王宠有勇，善弩射。〔宠，明帝子陈敬王羡之曾孙也。〕黄巾贼起，宠治兵自守，〔治，直之翻。〕国人畏之，不敢离叛。国相会稽骆俊素有威恩，是时王侯无复租禄，而数见虏夺，〔数，所角翻。〕或并日而食，转死沟壑，而陈独富强，邻郡人多归之，有众十余万。及州郡兵起，宠率众屯阳夏，〔贤曰：阳夏县，属淮阳国。夏，音工雅翻。〕自称辅汉大将军。袁术求粮于陈，骆俊拒绝之，术忿恚，〔恚，于避翻。〕遣客诈杀俊及宠，陈由是破败。
当初，陈王刘宠（向来）勇猛，善于射箭。黄巾军起兵后，刘宠练兵自保，陈国人都十分敬畏他，不敢作乱。陈国相会稽郡人骆俊一向有威望和恩德。当时各王侯都不再享有租奉，而且被屡次掠夺，有的（王侯）两三天才能吃一顿饭，（饿）死在山沟水渠（荒野）之中；唯独陈国富足且强盛，旁边郡国的百姓多数都前来归附，（刘宠）有部队十多万人。及至各州郡起兵（讨伐董卓），刘宠率领军队驻扎在阳夏县，自称辅汉大将军。袁术向陈国请求援助粮草，被骆浚拒绝；袁术十分怨恨，派遣门客使诈杀掉了刘宠和骆俊，陈国因此衰败。
租奉：即租禄，前面提过东汉的俸禄是发放钱和米，租奉就是俸禄中发放的租米（农民作为地租缴纳的米）部分。
　　⑨秋，九月，司空曹操东征袁术。术闻操来，弃军走，留其将桥蕤等于蕲阳以拒操；〔贤曰：蕲水出江夏蕲春县北山。水经注云：即蕲山也，西南流迳蕲山，又南对蕲阳，注于大江，亦谓之蕲阳口。余据三国志，术时侵陈，操东征之，术留蕤等拒操，蕤等败死，术乃走渡淮。则盖战于淮外也，安得至江夏之蕲阳哉！此盖沛国之蕲县，范史衍阳字，而通鉴因之耳。〕操击破蕤等，皆斩之。〔考异曰：范书吕布传云：「布破张勋于下邳，生擒桥蕤。」此又一桥蕤，将蕤被获又还也？然魏志吕布传无桥蕤事，当是范书误。〕术走渡淮，时天旱岁荒，士民冻馁，术由是遂衰。
秋季，九月间，司空曹操东征袁术，袁术听到曹操前来，弃军逃跑，只留下部将桥蕤等人在蕲阳河口（位于现湖北黄冈市蕲河之中）抵挡曹操。曹操击败桥蕤等人，并将桥蕤等将全部斩杀。袁术渡过淮河逃跑，当时天气干旱，粮食歉收，士兵百姓都受冻挨饿。袁术于是从此衰弱。
　　操辟陈国何夔为掾，〔掾，俞绢翻。〕问以袁术何如，对曰：「天之所助者顺，人之所助者信。术无信顺之实而望天人之助，其可得乎！」操曰：「为国失贤则亡，君不为术所用，亡，不亦宜乎！」操性严，掾属公事往往加杖；夔常蓄毒药，誓死无辱，是以终不见及。
曹操征用陈国人何夔为司空府的掾吏（下属官吏），他问何夔袁术怎么样，何夔回答道：“顺应天时才会得到上天的帮助，有信誉才会得到人民的帮助。袁术既没有顺应天时也没有信誉，还妄想上天和人民的帮助，怎么可能得到呢！”曹操说：“国家失去贤人就会灭亡，您不能被袁术所用，（袁术的）覆灭真是活该啊！”曹操生性严厉，其属下官吏往往因公事而被杖（棍子）打；何夔随身带着毒药，宁死也不想受到被杖打的侮辱，所以曹操从来没有杖打过他。
　　沛国许褚，勇力绝人，聚少年及宗族数千家，坚壁以御外寇，淮、汝、陈、梁间皆畏惮之，操徇淮、汝，褚以众归操，操曰：「此吾樊哙也！」即日拜都尉，引入宿卫，诸从褚侠客，皆以为虎士焉。〔侠，户颊翻。〕
沛国人许褚，勇猛过人，聚集青年人和宗族数千户，坚壁清野以抵御外敌，淮南郡（袁术由九江郡改）、汝南郡、陈国、梁国都十分敬畏他；曹操巡视到淮南郡和汝南郡一带的时候，许褚带领部众归附了曹操，曹操说：“这就是我的樊哙啊！”当日便拜许褚为都尉，让他在宿卫军中任职，跟随许褚的各少年侠客，也都被任用为虎士。
樊哙，刘邦的头号猛将和心腹；官至大将军和左丞相，是吕雉的妹夫。
宿卫军，即禁军；但应该这里指的不是守卫皇宫和京城的皇帝的亲兵，因为大权已经被曹操所掌握；所以是由曹操控制的，保卫曹操自己府邸（霸府）和皇宫的宿卫军，《三国志》中曹休传记载“（曹休）常从征伐，使领虎豹骑宿卫。”由此可见，这支军队很有可能是被称为虎豹骑。
虎士，由出土的文物豹骑司马印来看，虎豹骑很可能是由虎骑和豹骑两部分组成，那么虎士就应该是虎豹骑中的虎骑。至于传说中的由典韦和许褚先后统帅过的虎卫军，历史中并没有明确的记载。

颍川杜袭、赵俨、繁钦避乱荆州，〔繁，音婆。左传：殷民七族，有繁氏。西汉有御史大夫繁延寿。〕刘表俱待以宾礼。钦数见奇于表，〔数，所角翻。见，贤遍翻；下见能同。〕袭喻之曰：「吾所以与子俱来者，徒欲全身以待时耳，岂谓刘牧当为拨乱之主而规长者委身哉！〔长，知两翻。〕子若见能不已，非吾徒也，吾与子绝矣！」钦慨然曰：「请敬受命！」及曹操迎天子都许，俨谓钦曰：「曹镇东必能匡济华夏，〔夏，户雅翻；下同。〕吾知归矣！」遂还诣操，操以俨为朗陵长。〔朗陵县，属汝南郡。长，知两翻。〕
颍川郡人杜袭、赵俨、繁钦在荆州避难，刘表对他们都以宾客之礼相待。繁钦数次向刘表进献妙计，杜袭劝诫他说：“我之所以和你一起来这里的原因，只是为了保全性命以等待时机。你难道以为刘表是能拨乱反正的主上，能让有德之人替他效力么！你如果（再）不断地展示自己的才能，就不是我辈中人了（和我们不是一派人）；我和你就此绝交！”繁钦感慨地说：“请让我接受您的教诲！”等到曹操迎接天子，迁都许县的时候，赵俨对繁钦说：“曹操（镇东将军）必定能让天下安定，我知道我的去处了！”于是返回前往拜见曹操，曹操任命赵俨为郎陵县县令。
　　阳安都尉江夏李通妻伯父犯法，〔操分汝南二县置阳安都尉。〕俨收治，致之大辟。〔治，直之翻。辟，毗亦翻。〕时杀生之柄，决于牧守，〔守，式又翻。〕通妻子号泣以请其命。〔号，户刀翻。〕通曰：「方与曹公戮力，义不以私废公！」嘉俨执宪不阿，与为亲交。
阳安郡都尉江夏郡人李通妻子的伯父犯法，被赵俨逮捕治罪，判处了死刑。当时百姓的生死大权都掌握在州牧、郡守手中，李通妻子嚎啕大哭替她的伯父求情，让李通饶他一命。李通说：“我正和曹公（曹操）齐心协力，在道理上，我不应该因私废公（徇私枉法）！”李通称赞赵俨执法刚正不阿，并和他结为好友。
伯父，这里指父亲的哥哥。伯是老大的意思，即父亲的大哥。仲为老二，仲父即父亲的大弟。叔为老三，叔父即父亲的二弟。季为老四，季父即父亲的三弟。
县令能判处死刑，但批准必须通过州牧或者郡守、国相。如果李通不批，赵俨就无法将李通妻子的伯父处死。

　河内太守张杨素与布善，欲救之，不能，乃出兵东市，〔野王县东市也。〕遥为之势。十一月杨将杨丑杀杨以应操，别将眭固复杀丑，〔眭，息随翻。〕将其众北合袁绍。杨性仁和，无威刑，下人谋反发见，对之涕泣，辄原不问，故及于难。〔难，乃旦翻。〕
河内郡太守张杨一向和吕布关系很好，想要去救援却不能救，因此他出兵驻扎在野王县东集市，为吕布遥相呼应。十一月间，张杨部将杨丑杀掉了张杨以响应曹操，张杨另一个部将眭固又杀掉了杨丑，带领张杨的部队往北投靠了袁绍。张杨性格仁厚和善，（从来）不使用严厉的刑罚；他属下有人叛变被发现，张杨对着他流泪，擅自原谅了他，并不予追究；所以（张杨）才会被杀害。
　　操掘堑围下邳，积久，士卒疲敝，欲还。荀攸、郭嘉曰：「吕布勇而无谋，今屡战皆北，锐气衰矣。三军以将为主，〔将，即亮翻。〕主衰则军无奋意。陈宫有智而迟，今及布气之未复，宫谋之未定，急攻之，布可拔也。」乃引沂、泗灌城，〔泗水东南流，过下邳县西，沂水南流，亦至下邳县西，而南入于泗，故并引二水以灌城。水经注：沂水于下邳县北，西流分为二水：一水于城北西南入泗，一水迳城东屈从县南，亦注泗，谓之小沂水，水上有桥，张良遇黄石公处也。操于此处引沂、泗灌城。〕月余，布益困迫，〔考异曰：范书布传云「灌其城三月」，魏志传亦曰「围之三月」。按操以十月至下邳，及杀布，共在一季，不可言三月。今从魏志武纪。〕临城谓操军士曰：「卿曹无相困我，我当自首于明公。」〔首，式救翻。〕陈宫曰：「逆贼曹操，何等明公！今日降之，〔降，户江翻；下同。〕若卵投石，岂可得全也！」
曹操（在城外）挖壕沟围住下邳县，（这样子）过了很久，士兵们都很疲惫，曹操想要撤军。荀攸和郭嘉说：“吕布有勇无谋，如今屡战屡败，他的锐气已经衰竭。全军上下都倚仗主将，主将衰颓（衰弱颓废）那么士兵们都没有斗志。陈宫虽然有智谋但反应迟钝，现在应该趁吕布的锐气还没有恢复，陈宫的计策还没有敲定，加紧攻打，可以击败吕布。”曹操于是（开凿沟渠）引导沂水（和泗水一样同在现山东境内）和泗水，水淹下邳县城；（又过了）一个多月，吕布越发地艰难窘迫，他登上城墙对曹操军的士兵说：“你们不要再围困我了，我会自己向明公（曹操）投降。”陈宫说：“曹操逆贼，怎么配称明公（对地位高的人的尊称）！你如今投降了他，若卵投石，不可能得以保全（性命）！”
若卵投石，即以卵击石；指拿蛋去硬碰石头。比喻不自量力，自取灭亡。这里陈宫应该没有不自量力的意思，只取自取灭亡的意思。
　　布将侯成亡其名马，已而复得之，诸将合礼以贺成，成分酒肉先入献布。布怒曰：「布禁酒而卿等酝酿，为欲因酒共谋布邪！」成忿惧，十二月，癸酉，成与诸将宋宪、魏续等共执陈宫、高顺，率其众降。布与麾下登白门楼。〔水经注：下邳城南门名白门。宋武北征记曰：下邳城有三重，大城周四里，吕布所守也。魏武禽布于白门，大城之门也。宋白曰：下邳中城，南临白楼门。〕兵围之急，布令左右取其首诣操，左右不忍，乃下降。
吕布部将侯成丢失了他的名马，不久又被找回，（吕布手下）各将都联合买礼物祝贺侯成，侯成（将礼物中的）酒肉分一份先进献给吕布。吕布大怒道：“吕布我下令禁酒，而你们去（私自）酿酒，你们打算乘我饮酒来暗算我么！”侯成又气又怕，十月间，二十四日，侯成和宋宪、魏续等人共同捉住了陈宫和高顺，并带领手下部队投降了（曹操）。吕布和部下登上白门（下邳城南门）的城楼。曹操军（正在）围住下邳城猛攻，吕布让左右（的部下）拿他的首级去投靠曹操，左右（部下）都不忍心（这么做），（吕布）于是（亲自）下城楼投降。
　　布见操曰：「今日已往，天下定矣。」操曰：「何以言之？」布曰：「明公之所患不过于布，今已服矣。若令布将骑，明公将步，天下不足定也。」〔将，即亮翻。骑，奇寄翻。〕顾谓刘备曰：「玄德，卿为坐上客，〔坐，徂卧翻。〕我为降虏，绳缚我急，独不可一言邪？」操笑曰：「缚虎不得不急。」乃命缓布缚，刘备曰：「不可。〔考异曰：献帝春秋曰：「太祖意欲活布，命使宽缚，主簿王必趋进曰：『布，勍虏也，其众近在外，不可宽也。』太祖曰：『本欲相缓，主簿复不听，如之何？』今从范书、陈志。〕明公不见吕布事丁建阳、董太师乎！」〔丁原，字建阳，董卓，官至太师，布皆杀之，事见五十九卷灵帝中平六年及六十卷初平三年。〕操颔之。〔颔之者，微动颐颔以应之。〕布见备曰：「大耳儿，最叵信！」〔备顾自见其耳，故云然。叵，普火翻，不可也。洪迈曰：叵为不可，此以切脚称也。〕
吕布见到曹操后说：“从今以后，天下（就能）平定了。”曹操说：“为什么这么说？”吕布说：“您所担心的不过只是吕布我一人，如今我已经归顺于你。如果能让吕布我带领骑兵，您率领步兵，很容易就能平定天下。”（吕布又）回头对刘备说：“刘备（字玄德），你是在座宾客，而我是投降的俘虏，（他们）用绳子把我绑的这么紧，你就不能说句话么？”曹操笑着说：“绑老虎不能不绑得紧些。”于是他命人给吕布松绑，（正在这时）刘备说：“不可以。（难道）您没见过吕布（是怎样）从事丁原（字建阳，被吕布所杀，见五十九卷）和董卓的吗！”曹操点头赞同。吕布对刘备说：“大耳（小）儿（指刘备），最不可信！”
刘备可以向吕布出卖杨奉，也可以利用曹操除掉吕布；吕布之所以这么恨刘备，因为他自认为曾替刘备解过围（辕门射戟），他数次捉到刘备的家眷，却没有杀害，反而将人送回。不过他忘了，害得刘备丢了徐州的也是他；攻破沛县，让刘备无家可归，只好投靠曹操的也是他。所以如果我是刘备，我也要恨吕布多一些。
严格来说，我不觉得吕布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他虽然为人反复无常、唯利是图、智商情商都不是很高，而且还曾投靠董卓和袁术这等恶人和小人，但他为人多少还是有点情义。他不像董卓、李傕和曹操这些人那样滥杀无辜，他对待家人和属下还算不错，没有动不动就严刑峻法，所以才能招来高顺和陈宫等人死心塌地地跟随。他更像是一个在乱世中的浪荡公子，只为自己活着，随心所欲地做事，心中并没有什么忠义道德之类的约束。他既不懂政治，又不善用人，听不进别人的意见，行军布阵、奇兵诡计也不是他的长处，所以他更适合做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将，而不是一个全军统帅，更不是一个君主。但他的和自己实力不相称的野心和狂傲，以及时局的引导，让他一步步地走向灭亡。

　　操谓陈宫曰：「公台平生自谓智有余，今竟何如！」宫指布曰：「是子不用宫言，以至于此。若其见从，亦未必为禽也。」操曰：「奈卿老母何？」宫曰：「宫闻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治，直之翻。〕老母存否，在明公，不在宫也。」操曰：「奈卿妻子何？」宫曰：「宫闻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祀，妻子存否，在明公，不在宫也。」操未复言。宫请就刑，遂出，不顾，操为之泣涕，〔复，扶又翻。为，于伪翻。〕并布、顺皆缢杀之，传首许市。操召陈宫之母，养之终其身，嫁宫女，抚视其家，皆厚于初。〔操厚陈宫之家而不肯存孔融之嗣，必陈宫之妻子，可保其无能为也。〕
曹操对陈宫说：“陈宫你一生自认为智谋过人，现在怎么会竟然如此！”陈宫指着吕布说：“是这小子不用我陈宫的计谋，才导致如此。如果他听从了我的意见，也未必就会被你战胜。”曹操说：“我该拿你的老母怎么办？”陈宫说：“陈宫我听说以孝道治理天下的人不会伤害他人的亲人，我老母是否能活，在于您，还不在于我。”曹操说：“（那）我该拿你的妻子儿女怎么办？”陈宫说：“陈宫我听说施行仁政于天下的人不会让他人绝后（没有子孙后代），我妻子儿女是否能活，在于您，还不在于我。”曹操没有再说话。陈宫向（曹操）请求受刑，随后（径直）而出，没有回头，曹操为他垂泪哭泣；曹操将陈宫和吕布、高顺一起缢杀（用绳子勒死），并将他们的首级挂在许县集市中示众。曹操将陈宫母亲招来，并终身赡养她；他又将陈宫女儿嫁出。他十分关照陈宫的家眷，对他们的待遇比当初（陈宫在自己属下为官的时候）还要好些。
陈宫的死，是为了保存他的家人。曹操不是什么善人君子，他对于背叛他的人，从来都不会客气；陈宫没有资本和曹操谈判，如果他求饶，那只会正中曹操下怀，曹操必然会将他羞辱然后杀死，即使现在不杀，那将来迟早也会找个借口将他杀死，曹操是一个很记恨很多疑的人。他这样堂堂正正的死去，不仅留下来名声，也保存了家眷；这样的死，还是值得。
　　前尚书令陈纪、纪子群在布军中，操皆礼用之。张辽将其众降，拜中郎将。臧霸自亡匿，操募索得之，〔索，山客翻。〕使霸招吴敦、尹礼、孙观等，皆诣操降。操乃分琅邪、东海为城阳、利城、昌虑郡，〔城阳，西汉王国，光武省，并入琅邪。利城、昌虑二县，皆属东海。此盖因诸屯帅所居，而分为郡也。虑，师古意庐。〕悉以霸等为守相。
前尚书令陈纪、和他儿子陈群在吕布军中，曹操都以礼相待，并任用他们为官。张辽带领部下士兵投降，被曹操任命为中郎将。臧霸自己逃跑并躲了起来，曹操悬赏他并将他捉拿；他让臧霸去招降吴敦、尹礼、孙观等人，（随后吴敦等人）全都到曹操军中请降。曹操于是将琅邪郡和东海郡拆分为城阳、利城、昌虑三郡，命臧霸等人为三郡郡守。
　　初，操在兖州，以徐翕、毛晖为将。及兖州乱，翕、晖皆叛。兖州既定，翕、晖亡命投霸。操语刘备，〔语，牛倨翻。〕令霸送二首，霸谓备曰：「霸所以能自立者，以不为此也。霸受主公生全之恩，不敢违命；然王霸之君，可以义告，愿将军为之辞。」备以霸言白操，操叹息谓霸曰：「此古人之事，而君能行之，孤之愿也。」皆以翕、晖为郡守。〔守，式又翻。〕陈登以功加伏波将军。
当初，曹操在兖州的时候，曾任用徐翕、毛晖为将。等到兖州大乱（陈宫迎吕布进兖州，见六十一卷）之时，徐翕、毛晖两人全都叛变。兖州平定之后，徐翕、毛晖两人逃亡，投奔臧霸。曹操让刘备传令臧霸，将这两人的首级送上，臧霸对刘备说：“臧霸我之所以能自立（做山大王），正是因为不做这种（出卖朋友）事情。臧霸我受主公（曹操）的活命之恩，不敢违抗命令；但（我听说）成就霸王之业的君主，能够用大义说服，希望将军您能为我美言。”刘备把臧霸所说的话告诉曹操，曹操叹息着对臧霸说：“这是古人（崇高）的行为，而你却能做到，你正是我所希望（得到）的（人）。”（因此）曹操将徐翕、毛晖都封为郡守。陈登凭借功劳被升任为伏波将军。
伏波将军，杂号将军之一，东汉光武帝时名将马援曾担任过此职。

第六十二卷完，第六十三卷主要讲的是官渡之战，明天发。

新世纪出版社有翻译，不知道算翻得好不好，是台湾的教授翻译的

袁绍使人求助于刘表，表许之而竟不至，亦不援曹操。从事中郎南阳韩嵩、〔汉制，惟司隶校尉有从事中郎，至汉末，则州牧亦有从事中郎矣。〕别驾零陵刘先说表曰：〔说，输芮翻。〕「今两雄相持，天下之重在于将军。若欲有为，起乘其敝可也；如其不然，固将择所宜从。岂可拥甲十万，坐观成败，求援而不能助，见贤而不肯归！此两怨必集于将军，恐不得中立矣。曹操善用兵，贤俊多归之，其势必举袁绍，然后移兵以向江、汉，恐将军不能御也。今之胜计，〔胜计，谓诸计之中，此计为胜也。〕莫若举荆州以附曹操，操必重德将军；长享福祚，垂之后嗣，此万全之策也。」蒯越亦劝之，〔蒯，苦怪翻。〕表狐疑不断，乃遣嵩诣许曰：「今天下未知所定，而曹操拥天子都许，君为我观其衅。」〔为，于伪翻；下同。〕嵩曰：「圣达节；次守节。〔左传，曹公子欣时之言。〕嵩，守节者也。夫君臣名定，以死守之；今策名委质，〔质，如字。〕唯将军所命，虽赴汤蹈火，死无辞也。以嵩观之，曹公必得志于天下。将军能上顺天子，下归曹公，使嵩可也；如其犹豫，嵩至京师，天子假嵩一职，不获辞命，则成天子之臣，将军之故吏耳。在君为君，则嵩守天子之命，义不得复为将军死也。惟加重思，〔为，于伪翻。重，除用翻。重思，犹言三思也。〕无为负嵩！」表以为惮使，强之。〔以其惮于使许，强之使行。使，疏吏翻。〕至许，诏拜嵩侍中、零陵太守。及还，盛称朝廷、曹公之德，劝表遣子入侍。表大怒，以为怀贰，大会寮属，陈兵，持节，将斩之，〔持节，以示将斩，犹不敢专杀，存汉制也。〕数曰：「韩嵩敢怀贰邪！」众皆恐，欲令嵩谢。嵩不为动容，〔数，所具翻。为，于伪翻。〕徐谓表曰：「将军负嵩，嵩不负将军！」且陈前言。表妻蔡氏谏曰：「韩嵩，楚国之望也；且其言直，诛之无辞。」表犹怒，考杀从行者，〔从，才用翻；下同。〕知无他意，乃弗诛而囚之。
袁绍派人求助于刘表，刘表许诺他（出兵援助）却始终都没有发兵，他也不帮曹操。（刘表手下）从事中郎南阳郡人韩嵩、别驾从事零陵郡人刘先劝说刘表道：“现在两个枭雄（曹操和袁绍）互相对峙，天下的重心在于将军您。如果想有所作为，可以乘他们（争斗后两败俱伤）起兵攻击；假如不这么做，也应该选择应当投靠的对象。怎么可以坐拥十万大军，坐观成败，向您求援您却不能相助，见到贤者您又不肯归附！他们双方必定都会埋怨将军，您恐怕就不能再保持中立了。曹操善于用兵，才能出众的人士大多都依附于他，势必能战胜袁绍，（之后）他调兵攻向长江和汉水（汉江，长江支流）一带，恐怕将军您抵挡不住。如今的上策，不如将荆州献给曹操以归附于他，曹操必然会厚报于您；将军您（就可以）长久地享有福禄（荣华富贵），并能传承于子孙后代，这是万全之策（十分稳妥周到的策略）。”蒯越也劝说刘表（这么办），刘表（仍然）犹豫不决，他于是派遣韩嵩前往许县，并对他说：“如今天下还不知道归谁所有，而曹操在许县拥有天子，你替我去观察形势。”韩嵩说：“圣人可以不拘泥于社会的规则，而次一些的人必须遵守礼节。我韩嵩，就是一个守节（遵守礼节）者。我和您君臣的名分已定，我会宁死都要守护（您）；如今我作为您的下属，只听从将军的命令，即使（让我）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决不推辞）。以我韩嵩看来，曹操必定能实现平定天下的志愿。将军您如果上顺应天子，下归附曹操，那么派我出使是可以的；如果您像（现在）这样犹豫，我韩嵩到京城之后，天子授予我一个官职，又不允许我推辞，那我就成了天子的属下之臣，将军的旧吏了。既然是天子的臣下我就要为天子做事，那么韩嵩我只能遵守天子的命令，大义上我就不能再为将军赴死了。希望您加以慎重考虑，不要辜负我韩嵩啊！”刘表以为韩嵩畏惧出使，强迫让他出发。（韩嵩）到许县后，（献帝）下诏封韩嵩为侍中、零陵郡太守。及至（韩嵩）返回荆州，盛赞朝廷和曹操的恩德，并劝刘表将儿子送进京城，入朝侍奉（天子）。刘表大怒，认为（韩嵩）怀有二心（不忠），（于是）召集属下所有官吏，陈列军队，持符节，准备处斩韩嵩。韩嵩面不改色，缓缓地对刘表说：“是将军您辜负了韩嵩，韩嵩我没有背弃将军！”他又将从前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刘表妻子蔡氏劝谏刘表说：“韩嵩是荆楚（江汉流域的南方地区，今湖北一带）中有名望的人；而且他说的有些道理，你并没有借口将他杀死。”刘表（听后）还是很愤怒，拷问并杀死了和韩嵩一起出使的人员，得知韩嵩并没有其他企图，因此没有杀他而是将他囚禁。
赴汤蹈火；赴汤，走向热水，蹈火，踩在火上；比喻不避艰险，奋勇向前。

　⑥扬州贼帅郑宝欲略居民以赴江表，〔帅，所类翻；下同。〕以淮南刘晔，高族名人，〔晔出于汉之宗室，与蒋济、胡质俱为扬州名士。〕欲劫之使唱此谋，晔患之。会曹操遣使诣州，有所案问，晔要与归家。〔要，读曰邀。〕宝来候使者，晔留与宴饮，手刃杀之，斩其首以令宝军曰：「曹公有令，敢有动者，与宝同罪！」其众数千人皆詟服，〔詟，即涉翻，失气也。〕推晔为主。晔以其众与庐江太守刘勋，勋怪其故，晔曰：「宝无法制，其众素以钞略为利；仆宿无资，〔谓先无名位为之资也。钞，楚交翻。〕而整齐之，必怀怨难久，故以相与耳！」〔天下肴乱之时，设有不幸为众推，当以刘晔为法。〕勋以袁术部曲众多，不能赡，遣从弟偕求米于上缭诸宗帅，不能汉数，〔不满其所求之数也。缭，读曰僚。〕偕召勋使袭之。
扬州叛军首领郑宝想要裹胁百姓以奔赴江表（长江以南），他因淮南郡人刘晔出生皇族，又是名士，准备劫持刘晔，以（刘晔）的名义来发起这个计划；刘晔对此十分担忧。正好曹操派遣使者来到扬州，审问一个案件；刘晔邀请（使者）和他一起回到家中。郑宝前来向使者问好，刘晔留（郑宝）一起宴饮（宴会饮酒），（在酒席中）亲手将他杀死，并斩下郑宝的头颅号令他的军队说：“曹公（曹操）有令，谁敢乱动，和郑宝同罪！”郑宝的部下数千人全都因畏惧而服从，共推刘晔为首领。刘晔将这支部队交给庐江郡太守刘勋，刘勋感到奇怪，问刘晔为什么这么做，刘晔说：“郑宝（军中）没有法令和制度，他的部下以劫掠百姓而补给物资；我平日都没什么资产，又要整顿他们，必然会引起怨愤，难以维持，所以才把部队交给你！”刘勋因为（招纳）了袁术太多的部队，粮草不够供应，（于是）派遣堂弟刘偕向上缭郡（宗部首领所设立的郡，见六十二卷）各宗部的首领讨取米粮，（各首领交出的粮食）不够刘勋要求的数目；（因此）刘偕召来刘勋的部队攻击他们。
　　孙策恶勋兵强，伪卑辞以事勋曰：「上缭宗民数欺鄙郡，〔恶，乌路翻。数，所角翻。〕欲击之，路不便。上缭甚富实，愿君伐之，请出兵以为外援。」且以珠宝、葛越赂勋。〔文选注曰：葛越，草布也。今葛布谓之葛越，白布谓之白越。〕勋大喜，外内尽贺，刘晔独否，勋问其故，对曰：「上缭虽小，城坚池深，攻难守易，〔易，以豉翻。〕不可旬日而举也。兵疲于外而国内虚，策乘虚袭我，则后不能独守。是将军进屈于敌，退无所归，若军必出，祸今至矣。」勋不听，遂伐上缭；至海昏，宗帅知之，皆空壁逃迁，勋了无所得。时策引兵西击黄祖，行及石城，〔海昏县，属豫章郡，当豫章大江之口，有地名慨口。永元中，分海昏置建昌县。上缭，在建昌界。石城县，属丹杨郡。贤曰：在今苏州西南。余据水经：石城县在牛渚东。郦道元注又云：牛渚在石城东减五百里。未知孰是。又据五代志，宣城秋浦县，旧曰石城。宋白曰：池州贵池、石埭二县，皆汉石城县之地。〕闻勋在海昏，策乃分遣从兄贲、辅将八千人屯彭泽，〔宋白曰：彭泽县，取彭蠡泽为名，汉属豫章郡，今江州彭泽县、南康军都昌县皆汉彭泽县地。〕自与领江夏太守周瑜将二万人袭皖城，克之，〔夏，户雅翻。皖，户版翻。〕得术、勋妻子及部曲三万余人；表汝南李术为庐江太守，给兵三千人以守皖城，〔为本术不附孙氏张本。〕皆徙所得民东诣吴。勋还至彭泽，孙贲、孙辅邀击，破之。勋走保流沂，〔流沂，地名，近西塞。西塞山，在今寿昌军东北三十里。〕求救于黄祖，祖遣其子射率船军五千人助勋。〔船军，即舟师也。〕策复就攻勋，〔复，扶又翻；下同。〕大破之。勋北归曹操，射亦遁走。
孙策憎恶刘勋军队的强大，假装言辞谦恭地侍奉于刘勋，对他说：“上缭郡的宗部数次欺压本郡，我想攻打他，路途太远不方便。上缭郡很富庶，希望您能讨伐他们，我愿出兵作为你的外援。”（孙策）又用珠宝和葛布贿赂刘勋。刘勋非常高兴，刘勋的部下都向他祝贺，只有刘晔不认同（出兵攻打上缭）。刘勋问刘晔为什么，刘晔说：“上缭郡虽然很小，但城池坚固，易守难攻，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攻克的。军队在外疲惫而郡内空虚，（如果）孙策乘虚偷袭我们，那我们的后方就不能独自防守（下来）；这样的话，将军您进军又不能战胜敌人，退兵也没有归处。假如大军一定要出城攻击（上缭郡），马上就会招致大祸。”刘勋没有听从刘晔，随后讨伐上缭郡；到了海昏郡（本海昏县，被宗部首领设立为郡，见六十二卷）之后，被宗部首领得知，（宗部）全都逃跑，迁往他处，只留下空城，刘勋什么都没有得到。此时孙策正带兵往西攻击黄祖，达到石城县时，听说刘勋在海昏郡，孙策于是分兵派遣堂兄孙贲和孙辅带领八千士兵驻扎在彭泽县，自己和兼任江夏太守的周瑜一起率领两万人袭击皖城，将它攻克，俘虏了袁术和刘勋的妻子儿女以及（刘勋）部下军队三万多人；孙策上表推举汝南郡人李术为庐江郡太守，给了李术三千士兵让他防守皖城；他又将所俘获的百姓全都往东迁往吴郡。刘勋（带兵）回到彭泽县（现江西九江市彭泽县），被孙贲和孙辅两人迎击，大败。刘勋退守流沂（属江夏郡的鄂县，即现湖北黄石市），向黄祖求救，黄祖派遣他的儿子黄射带领水军五千人相助刘勋。孙策立即再度攻打刘勋，将刘勋大败。刘勋向北投靠了曹操，黄射也逃跑了。
两万部队打下了最少三万军队（光被俘虏的就有三万）防守的城池，这个战斗力实在惊人。
　　策收得勋兵二千余人，船千艘，遂进击黄祖。十二月，辛亥，策军至沙羡，〔沙羡县，属江夏郡。晋灼曰：羡，音夷。水经注：蒲圻，江中有沙阳洲，沙阳县治。县本江夏之沙羡，晋太康中，改曰沙阳县。〕刘表遣从子虎及南阳韩晞，将长矛五千来救祖。〔从，才用翻。将，即亮翻。〕甲寅，策与战，大破之，斩晞。祖脱身走，获其妻子及船六千艘，〔艘，苏刀翻。〕士卒杀溺死者数万人。
孙策收编了刘勋的士兵两千人多，船只一千艘，随后进军攻击黄祖。十二月间，初八，孙策军队到达沙羡县（现湖北武汉江夏区金口）。刘表派遣侄子刘虎和南阳郡人韩晞率领长矛兵五千人前来救援黄祖。十一日，孙策和（刘虎等人）交战，将他们大败，并斩杀韩晞。黄祖脱身逃跑，孙策俘获了他的妻子儿女以及船只六千艘，（黄祖的）士兵被杀或淹死的有几万人。

　　策盛兵将徇豫章，屯于椒丘，〔椒丘，去豫章南昌县数十里。〕谓功曹虞翻曰：「华子鱼自有名字，〔华歆，字子鱼。自有名字，言其名闻当时也。〕然非吾敌也。若不开门让城，金鼓一震，不得无所伤害。卿便在前，具宣孤意。」翻乃往见华歆曰：「窃闻明府与鄙郡故王府君齐名中州，海内所宗，虽在东垂，常怀瞻仰。」歆曰：「孤不如王会稽。」〔王朗为会稽太守，为策所破。会，工外翻。〕翻复曰：「不审豫章资粮器仗，士民勇果，孰与鄙郡？」〔复，扶又翻。〕歆曰：「大不如也。」翻曰：「明府言不如王会稽，谦光之谭耳；〔易曰：谦尊而光。谭，与谈同。〕精兵不如会稽，实如尊教。孙讨逆智略超世，用兵如神，前走刘扬州，君所亲见；〔刘扬州，谓刘繇。〕南定鄙郡，亦君所闻也。〔鄙郡，即谓会稽。〕今欲守孤城，自料资粮，已知不足，不早为计，悔无及也。今大军已次椒丘，仆便还去，明日日中迎檄不到者，与君辞矣。」歆曰：「久在江表，常欲北归；孙会稽来，吾便去也。」乃夜作檄，明旦，遣吏赍迎。策便进军，歆葛巾迎策。〔考异曰：华峤谱叙曰：「孙策略有扬州，盛兵徇豫章，一郡大恐，官属请出郊迎。歆曰：『无然。』策稍进，复白发兵。又不听。及策至，一府皆造阁，请出避之，乃笑曰：『今将自来，何遽避之！』有顷，门下白曰：『孙将军至』，请见，乃前与歆共坐，谈议良久，夜乃别去。义士闻之，皆长叹而心自服也。」此说太不近人情，今不取。〕策谓歆曰：「府君年德名望，远近所归；策年幼稚，〔稚，直利翻。〕宜修子弟之礼。」便向歆拜，礼为上宾。
孙策集结大军将要向豫章郡显示军威，他驻兵在椒丘（属豫章郡南昌县，今江西新建县东北），对功曹虞翻说：“华歆（字子鱼）（虽然）闻名于世，但并非是我的敌手。他如果不开城门献城（投降），钲鼓一响，肯定会有伤亡。你就在他面前详细地传达我的旨意。”虞翻于是前往求见华歆，他对华歆说：“我听说您和我郡的前太守王朗齐名于中原，被天下人所尊敬，我虽然在东边边境，也时常仰慕于您。”华歆说：“我不如王郎（前会稽郡太守）。”虞翻又说：“不知道和我郡（会稽郡）相比，豫章郡的粮草兵器和士兵百姓的勇敢果断如何？”华歆说：“远比不上（会稽郡）。”虞翻说：“您说您不如王朗，是自谦之词；但精锐的士兵不如会稽郡，确实像您所说。”孙策（讨逆将军）智谋过人，用兵如神，先前打得刘繇（前扬州牧）落荒而逃，是您亲眼所见；（他又）向南平定了我郡（会稽郡），您也应该听说了。如今你想要困守孤城（孤立无援的城池），又自知粮草已经不足，不早做打算（的话），（将来）后悔都来不及。现在孙策的大军已经到达了椒丘，我这就回去（孙策军中），（假如）明天白天迎接孙策的檄文（公文）还没有到（孙策手中），我就和您从此告别了。”华歆说：“我待在江表（长江以南）太久了，无时无刻不想着往北回到家乡；孙策（会稽郡太守）来了（之后），我就离开。”于是华歆连夜写下檄文，第二天一早，便派遣（手下）官吏带着（檄文）迎接孙策。孙策便进军（到豫章郡），华歆头戴葛巾（用葛布做成的头巾，表示自己是一介平民，太守之职已经辞去）迎接孙策。孙策对华歆说：“您年高德劭（年纪大，品德好），被远近之人所敬服；我孙策年幼，应该对您（这种前辈）施以后辈的礼节。”于是孙策便向华歆恭敬地行礼，并尊华歆为上宾（最尊贵的宾客）。
金鼓，即钲鼓，钲和鼓，也代表军事行动。钲，又称丁宁，是中国古代的一种打击乐器，像一个上面有长圆柄的小铜钟；使用的时候钟口朝上，握住柄以槌敲击，行军作战的时候用来传达命令；“鸣金收兵”中的金指的就是钲。

　⑨初，车骑将军董承称受帝衣带中密诏，与刘备谋诛曹操。操从容谓备曰：〔从，千容翻。〕「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数也！」备方食，失匕箸；〔备以操知其英雄，惧将图己，故惊失匕筋也。匕，匙也；箸，挟也。箸，迟助翻。〕值天雷震，备因曰：「圣人云『迅雷风烈必变』，〔论语记孔子之容。〕良有以也。」遂与承及长水校尉种辑、将军吴子兰、王服等同谋。会操遣备与朱灵邀袁术，程昱、郭嘉、董昭皆谏曰：「备不可遣也！」操悔，追之，不及。术既南走，朱灵等还。备遂杀徐州刺史车胄，留关羽守下邳，行太守事，身还小沛。〔车，尺遮翻。考异曰：蜀志先叙董承谋泄诛死，备乃杀车胄。魏志，备杀车胄后，明年，董承乃死。袁纪，备据下邳亦在承死前。蜀志误也。〕东海贼昌豨及郡县多叛操为备。〔据蜀志，昌豨即昌霸。豨，许岂翻，又音希。吕布之败，太山诸屯帅皆降于曹操，独豨反侧于其间，盖自恃其才略过于臧霸之徒也。〕备众数万人，遣使与袁绍连兵，操遣司空长史沛国刘岱、中郎将扶风王忠击之，不克。备谓岱等曰：「使汝百人来，无如我何；曹公自来，未可知耳！」
当初，车骑将军董承自称接到献帝衣带（束衣的带子，有点类似现在的皮带）中的密诏（秘密诏书），他和刘备一起谋划诛杀曹操。曹操从容（舒缓）地对刘备说：“如今天下间的英雄，只有你刘备和我曹操而已，袁绍（字本初）之类的人，都算不上数！”刘备正在吃饭，（听到曹操这话后），失手掉落了汤勺和筷子；恰好天上打雷，刘备乘机说：“圣人说过「迅雷风烈必变」，果真如此。”（之后）刘备便和董承以及长水校尉种辑、将军吴子兰、王服等人一同密谋（诛杀曹操）。（随后）正好曹操派遣刘备和朱灵一起阻击袁术，程昱、郭嘉和董昭都劝谏曹操道：“刘备不可以派出去啊！”曹操后悔，（命人）追刘备（将他带回），没有赶上。袁术南逃后，朱灵等人回到许县。刘备便杀掉了徐州刺史车胄，留关羽守下邳国，行太守之职，自己返回小沛（沛县，今江苏省徐州市沛县）。东海郡（山东省临沂市郯城县一带）叛军首领昌豨以及其他（徐州的）郡县很多都背叛了曹操，投靠了刘备。刘备一共有军队数万人，并派遣使者（想）和袁绍一起联合作战。曹操派遣司空府长史沛国人刘岱和中郎将扶风郡人王忠攻击刘备，没有战胜。刘备对刘岱等人说：“像你这样的，再来一百个，也不能那我怎么样；曹操亲自前来，说不定还有的一打！”
迅雷风烈必变；出自《论语·乡党》“孔子迅雷风烈必变”，指孔子见到刮大风和打响雷也会动容变色，并不是说孔子胆小，而是表示即使是圣人，也对天地存有敬畏之心。
刘备得了便宜就卖乖，看来受到的磨练还不够啊。

绍渡河追之，沮授谏曰：「胜负变化，不可不详。今宜留屯延津，分兵官渡，若其克获，还迎不晚，〔还迎留屯大军也。〕设其有难，〔难，乃旦翻。〕众弗可还。」绍弗从。授临济叹曰：「上盈其志，下务其功，悠悠黄河，吾其济乎！」遂以疾辞。绍不许而意恨之，复省其所部，并属郭图。
袁绍想要渡过黄河追击曹操军，沮授劝谏道：“战场胜负（形势的）变化，不能不慎重考虑。现在应该留驻在延津渡口，分出部队攻击官渡；如果（派遣的分部）能有所斩获，再让他们回来迎接（留驻的大军一起攻击）也不会晚，假如他们战况不利，大军就不可以往回（攻击官渡）了。”袁绍（仍然）没有听从。沮授在渡口边长叹道：“主帅骄傲自大，部将（只懂得）贪功，悠悠（连绵不尽）黄河啊，我的（愿望）怎么能成就呢！”于是沮授称病辞官。袁绍不同意，而且心中记恨（沮授），（因此）又解除了沮授的兵权，将他的部队并入郭图属下。
我谷歌了下地图，延津（河南新乡市延津县）在北，官渡（郑州中牟县官渡镇）在南，正好隔河（黄河）相望；而白马县（河南安阳市滑县）在延津北面偏东方向大约六十公里处。曹操当时应该在滑县往西不远处，而袁绍在延津想无视北面的曹操大军，渡河攻击南面的官渡，万一没有攻克，曹操大军又追着袁绍南下，那么袁绍就夹在官渡和黄河之间，退兵过河又有曹操大军，处于一个两难的境地。即使他攻下了官渡，也只能向曹操腹地挺进，要不回头找曹操主力决战，两者都不允许失败，因为他只要战败就没有任何退路可言，毕竟他的大本营实在河北一带。
　　绍军至延津南，操勒兵驻营南阪〔阪同坂〕下，〔水经注：白马县有神马亭，实中层峙，南北二百步，东西五十余步，自外耕耘垦斫，削落平尽。正南有陟躔，陛下方轨，西去白马津可二十里，南距白马县故城可五十里，即开山图所谓白马山也。南陂其在山之南欤！此时操兵循河已入酸枣界，当考。〕使登垒望之，曰：「可五六百骑。」有顷，复白：「骑稍多，步兵不可胜数。」〔复，扶又翻；下同。胜，音升。数，所具翻。〕操曰：「勿复白。」令骑解鞍放马。是时，白马辎重就道。诸将以为敌骑多，不如还保营。荀攸曰：「此所以饵敌如何去之！」操顾攸而笑。绍骑将文丑与刘备将五六千骑前后至。诸将复白「可上马。」操曰：「未也。」有顷，骑至稍多，或分趣辎重。〔趣，七喻翻。重，直用翻。〕操曰：「可矣。」乃皆上马。时骑不满六百，遂纵兵击，大破之，斩丑。丑与颜良，皆绍名将也，再战，悉禽之，绍军夺气。〔三军以气为主，气夺则其军不振。〕
袁绍军队到达延津南面；曹操部署军队驻扎在白马山（据胡三省注，在白马县即滑县西南）南坡，并派人爬上营垒（军营四周的围墙）瞭望（袁绍部队），（瞭望的人）回报说：“大约有五六百骑兵。”过了一会，他又来回报：“骑兵逐渐增多，步兵数不胜数。”曹操说：“不用再报告了。”命令他解下马鞍，放马休息。当时，白马县的军需物资正在运来的路上。各将都认为敌人骑兵很多，不如回营固守。荀攸说：“这正是诱敌上钩（指用白马县的军资来诱敌），怎么能离开！”曹操回头对着荀攸笑了笑。袁绍骑兵统帅文丑和刘备带领五六千骑兵先后赶到。（曹操的）各将都说：“可以上马（攻击了）。”曹操说：“还没到时间。”又过了一会，袁绍的骑兵到达的更多了，有的（骑兵已经）奔向曹操白马县的军资（掠夺）。曹操说：“是时候了。”于是和各将纷纷上马。当时曹操的骑兵还不到六百人，随后（曹操）发兵攻打（文丑军），将他们大败，并斩杀了文丑。文丑和颜良都是袁绍的名将，两次战斗，将他们全都斩杀，袁绍军士气大衰。
曹操虽说的是骑兵不到六百，应该还有很多步兵，不然即使袁绍很多骑兵都去抢物资了，光凭这点兵力还是不够的。还有文丑应该也不是像三国演义中所说的是关羽杀死的。
　　初，操壮关羽之为人，而察其心神无久留之意，使张辽以其情问之，羽叹曰：「吾极知曹公待我厚；然吾受刘将军恩，誓以共死，不可背之。〔背，蒲妹翻。〕吾终不留，要当立效以报曹公乃去耳。」辽以羽言报操，操义之。及羽杀颜良，操知其必去，重加赏赐。羽尽封其所赐，拜书告辞，而奔刘备于袁军。〔袁绍军也。〕左右欲追之，操曰：「彼各为其主，〔为，于伪翻。〕勿追也。」
当初，曹操（极其）赞赏关羽的为人，但他观察关羽的心意，知道关羽并没有长久呆在（曹操这里）的打算，就派张辽以朋友的身份问关羽（为什么），关羽感叹道：“我十分明白曹操待我非常优厚；但是我受刘备将军之恩，发誓要和他同生共死，不可以违背诺言。我（即使）最终不会留下来，也要立功报答曹操然后再离去。”张辽把关羽的话禀报给曹操，曹操敬重他的义气。及至关羽杀掉颜良之后，曹操知道他必然会离去，就厚加封赏。关羽将曹操所赏赐的财物全都封存起来，写信向曹操告别，之后去投奔了袁绍军中的刘备。曹操左右的将领想要追关羽回来，曹操说：“各为其主（各人为自己的主人效命），不要追了。”
　　操还军官渡，阎柔遣使诣操，操以柔为乌桓校尉。鲜于辅身见操于官渡，操以辅为右度辽将军，还镇幽土。〔当是时，幽州为绍所统，与许隔远，而柔、辅已归心于操矣。汉度辽将军，始于范明友；中兴之后，置度辽将军以护南匈奴，屯于西河。今使鲜于辅还镇幽土，故以为右度辽将军。自中国而北，向以西河为左，幽土为右也。〕
曹操带兵回到官渡，阎柔派遣使者求见曹操，曹操任命阎柔为乌桓校尉。鲜于辅亲自前往官渡拜见曹操，曹操任命他为右度辽将军，并让他回去镇守幽州。
乌桓校尉，即护乌桓校尉；统辖归附朝廷的乌桓和鲜卑部落。右度辽将军，杂号将军之一。
鲜于辅是刘虞旧部，前面有提到，帮助过袁绍攻击公孙瓒，被推举为渔阳郡太守之后，又被曹操封为建忠将军，统帅幽州六郡的部队。而阎柔也是被袁绍所倚重，安定乌桓部落的人选。两人不约而同地在袁绍的大后方背叛了袁绍（袁绍在击败公孙瓒后名义上拥有了幽州）。

　　操闻攸来，跣出迎之，抚掌笑曰：「子卿远来，吾事济矣！」〔许攸，字子远，今呼为子卿，贵之也。或曰：操字攸曰：「子远，卿来，吾事济矣。」于文为顺。〕既入坐，〔坐，徂卧翻。〕谓操曰：「袁氏军盛，何以待之？今有几粮乎？」操曰：「尚可支一岁。」攸曰：「无是，更言之！」又曰：「可支半岁。」攸曰：「足下不欲破袁氏邪，何言之不实也！」操曰：「向言戏之耳。其实可一月，为之奈何？」攸曰：「公孤军独守，外无救援而粮谷已尽，此危急之日也。袁氏辎重万余乘，在故市、乌巢，〔据水经，乌巢泽，在陈留酸枣县东南。乘，绳证翻。〕屯军无严备，若以轻兵袭之，不意而至，燔其积聚，〔积，七赐翻。聚，慈喻翻。〕不过三日，袁氏自败也。」操大喜，乃留曹洪、荀攸守营，自将步骑五千人，皆用袁军旗帜，〔帜，赤志翻。〕衔枚缚马口，夜从间道出，〔间，古苋翻。〕人抱束薪，所历道有问者，语之曰：〔语，牛倨翻。〕「袁公恐曹操钞略后军，遣兵以益备。」闻者信以为然，皆自若。既至，围屯，大放火，营中惊乱。会明，琼等望见操兵少，出陈门外，〔陈，读曰阵。〕操急击之，琼退保营，操遂攻之。
曹操听说许攸来到，光着脚就出来迎接，他拍手大笑说：“许攸（字子远，加卿表示对他的十分尊重）你远道而来，我的大事成了！”许攸入座之后，对曹操说：“袁绍军队强盛，您如何应对？如今还有多少粮草呢？”曹操说：“（粮草）还可以支撑一年。”许攸说：“没有这么多，（请您）再说！”曹操又说：“可以支撑半年。”许攸说：“您不是想击败袁绍么，为何不说实话呢！”曹操说：“刚才说的都是戏言（开玩笑的话）。事实上只有一个月的粮草了，这可怎么办呢？”许攸说：“您带领孤军（孤立无援的军队）独自坚守，外面没有救援而且粮草即将耗尽，这是危急存亡之时啊。袁绍的一万多车粮草物资，都存放在故市县（属河南郡，现河南荥阳市东北，前面徐晃击败韩猛的运粮队就在此处）和乌巢（酸枣县东南，现河南新乡市延津县僧固乡东史固村），驻军的守备不严密；如果用轻装部队偷袭，出其不意，将粮草物资全部焚毁，不出三日，袁绍大军（必会）自行溃败。”曹操十分兴奋，于是留下曹洪和荀攸防守大营；自己率领步骑兵五千人，都打上袁绍的旗帜，衔着枚（枚，士兵口衔的用以防止出声的工具），绑住马嘴，趁夜从小道出营，每个人都抱着一捆柴。经过的途中遇到有人盘问，就说：“袁绍恐怕曹操来掠夺后方物资，（所以）派兵增强守备。”听到的人都信以为真，毫无戒心。（曹操）军队到达（乌巢）后，将（淳于琼）军营围住，四处放火，（淳于琼）营中大乱。正好此时天亮，淳于琼等人望见曹操兵不多，出营在外列阵，曹操猛攻（正在列阵的淳于琼军），淳于琼（抵敌不住）进入军营中退守，曹操乘机（继续）攻击。
其实曹操的举动是十分冒险的，乌巢在袁绍防线（阳武县，今河南新乡市原阳县）的东北方，曹操从黄河南面的官渡出发，很可能要穿过黄河北面袁绍的防区才能抵达乌巢，万一在路上被人发现，结果就是满盘皆输。但曹操也是被逼无奈，正像他和许攸的对话所讲述的，他已经没有资本再等下去；他只有孤注一掷，赌上一把，不然就永远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绍闻操击琼，谓其子谭曰：「就操破琼，吾拔其营，彼固无所归矣！」〔就，即也；言即使操破淳于琼，而我攻拔其营，将无所归也。〕乃使其将高览、张郃等攻操营。〔郃，曷合翻，又古盍翻。〕郃曰：「曹公精兵往，必破琼等，琼等破，则事去矣，请先往救之。」郭图固请攻操营。郃曰：「曹公营固，攻之必不拔。若琼等见禽，吾属尽为虏矣。」绍但遣轻骑救琼，而以重兵攻操营，不能下。
袁绍听到曹操攻击淳于琼，对他儿子袁谭说：“就算曹操击败淳于琼，我攻下他的大营，他也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于是袁绍派遣部将高览、张郃等人攻击曹操大营。张郃说：“曹操带领精锐士兵前往攻击（淳于琼等人），必然将他们击败；淳于琼等人被击败后，我们就输定了，请先去援救淳于琼等人。”郭图坚持请求（袁绍）攻击曹操大营。张郃说：“曹操军营坚固，一定不能攻克。如果淳于琼等人被捉，我们这些人都会成为曹操的俘虏了。”（之后）袁绍只派遣轻骑兵救援淳于琼，而用大部分军队攻击曹操军营，（始终）没能攻下。
攻曹操大营或者救淳于琼都有一定道理，也都有一定风险，相比之下，援救淳于琼可能比攻打早就做好防守准备的曹操军营，要好上一些。其实，到这里为止，并不能说胜负已定，袁绍主力未损，粮草即使被烧（粮仓不止乌巢一处，军中还有余粮），也还有和曹操决一死战的资本。
　　绍骑至乌巢，操左右或言「贼骑稍近，请分兵拒之。」操怒曰：「贼在背后，乃白！」士卒皆殊死战，遂大破之，斩琼等，尽燔其粮谷，士【章：甲十一行本「士」上有「杀」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张校同。】卒千余人，皆取其鼻，牛马割唇舌，以示绍军。绍军将士皆汹惧。〔汹，许勇翻。〕郭图惭其计之失，复谮张郃于绍曰：〔复，扶又翻。〕「郃快军败。」郃忿惧，遂与高览焚攻具，诣操营降。〔降，户江翻；下同。〕曹洪疑不敢受，荀攸曰：「郃计画不用，怒而来奔，君有何疑！」乃受之。
袁绍骑兵到达乌巢，曹操左右将领中有人说：“敌人骑兵逐渐靠近，请分出部队抵抗。”曹操大怒道：“敌人到了背后，再来禀报！”（曹操军）士兵全都拼死作战，于是大败淳于琼军，并斩杀了淳于琼等人，将袁绍的粮草物资全部烧毁。（袁绍的）一千多名士兵都被曹操命人割去了鼻子，（营中的）牛马也被割掉了舌头，曹操命人将这些展示给袁绍军（的将士们）看；袁绍军将士（看到后）都（十分）惶恐不安。郭图因为他的计谋失败，心中羞愧，就又去向袁绍诬告张郃，他对袁绍说：“张郃听到我军兵败（的消息）后（十分）高兴。”张郃（得知后）又怒又怕，于是便和高览一起烧掉了攻城器械，逃到曹操军营中请降。曹洪心中疑虑，不敢接受，荀攸说：“张郃的计策不被（袁绍）采纳，一怒之下前来投奔，您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于是（曹洪）接受了张郃等人的投降。
如果说曹操偷袭乌巢是替袁绍做了一副棺材，那么郭图就是那个将袁绍放入棺材之中，并亲手钉上钉子的人。郭图如果没有逼反张郃和高览等人，袁绍只需就兵力回收，还有一战之力，仍像前面所说的，袁绍军队的根本在张郃反叛之前尚未动摇，光论军队的实力，仍然是强过曹操。但张郃带领重兵背叛，再加上乌巢粮仓被烧，袁绍军心动摇，大势已去。曹操能一战击败袁绍，郭图当记首功。

　审配二子为操所禽，绍将孟岱言于绍曰：「配在位专政，族大兵强，且二子在南，必怀反计。」郭图、辛评亦以为然。绍遂以岱为监军，代配守邺。〔监，古衔翻。〕护军逢纪素与配不睦，绍以问之，纪曰：「配天性烈直，每慕古人之节，必不以二子在南为不义也。愿公勿疑。」绍曰：「君不恶之邪？」〔恶，乌路翻。〕纪曰：「先所争者，私情也；今所陈者，国事也。」绍曰：「善！」乃不废配，配由是更与纪亲。〔逢纪能为审配言，而不肯救田丰之死，果为国事乎！〕冀州城邑叛绍者，绍稍复击定之。
审配的两个被曹操所抓获，袁绍部将孟岱对袁绍说：“审配在担任高官的时候独揽大权，他宗族势力庞大，手下军队又很强盛，况且的两个儿子（被曹操扣押）在南方，一定会怀有反叛之意。”郭图和辛评都也认为他说的对。袁绍于是任命孟岱为监军，取代审配驻守邺县。护军逢纪向来和审配不和，袁绍拿此事询问他，逢纪说：“审配天性刚烈耿直，常常仰慕古人的气节，必然不会因为两个儿子被曹操扣押而做出不义之举。希望您不要怀疑（他）。”袁绍说：“你不是讨厌他吗？”逢纪说：“以前和他相争都是因为私事；我今天向您述说的，是国家大事。”袁绍说：“很好。”他因此没有罢免审配的官职，审配从此和逢纪的关系更加亲近。冀州反叛袁绍的郡县，被袁绍逐渐平定收复。
逢纪果真大公无私，才保下审配？他先前害死和他并无仇怨的田丰，又是为什么？在我看来，逢纪这一切都是为自己打算。田丰是袁绍想他死，所以逢纪就迎合袁绍的意思说了那番话，间接害死了田丰，他也因此讨好了袁绍，进一步取得了袁绍的信任。而他却没有必要害死审配，袁绍只是对审配有所怀疑，并不怀恨，他保下了审配，为自己争取到一个盟友，也完全是为了个人的利益。其实大多数人都是为自己打算的，逢纪并不是没有才能，只不过在袁绍手底下做事，就只能做些龌龊的事，对着什么样的主子说什么样的话，不然他的下场很可能就和田丰、沮授等人一样。
　　绍为人宽雅，有局度，喜怒不形于色，而性矜愎自高，〔愎，平逼翻；戾也，狠也。〕短于从善，故至于败。
袁绍为人宽厚有雅量，有才干气度，喜怒不形于色（没什么表情），但他性格骄傲固执，自视甚高，不能采纳正确的意见，所以才导致失败。
　　⑦冬，十月，辛亥，有星孛于大梁。〔贤曰：大梁，酉之分。蔡邕曰：自胃一度至毕六度，谓之大梁之次。皇甫谧曰：自胃七度至毕十度曰大梁之次。晋书天文志从谧。孛，蒲内翻。〕
冬季，十月间，十二日，有彗星相冲大梁星次。
星次：我国古代为了量度日、月、行星的位置和运动，把黄道带（古代人将天空想象成一个大球，星体分布在球的表面，就是所谓的“天球”，黄道就是太阳在天球上的运动轨迹，黄道两侧各八度的区域，就称为黄道带）分成十二个部分，叫做“十二星次”。简称“十二次”，或径称“星次”；大梁就是十二星次中的第五个。
　　⑧庐江太守李术攻杀扬州刺史严象，庐江梅乾、雷绪、陈兰等各聚众数万在江淮间，曹操表沛国刘馥为扬州刺史。时扬州独有九江，〔时庐江、丹阳、会稽、吴郡、豫章，皆属孙氏；馥刺扬州，独有九江耳。〕馥单马造合肥空城，建立州治，〔郡国志：汉扬州刺史治历阳。今馥移合肥，后又移治寿春，而江左扬州治建业，扬州分矣。造，七到翻。〕招梅乾、绪等，皆贡献相继。数年中，恩化大行，流民归者以万数。于是广屯田，兴陂堨；〔堨，于葛翻。以土壅水曰堨。〕官民有畜，乃聚诸生，立学校；又高为城垒，多积木石，以修战守之备。〔为孙权攻合肥不能下张本。〕
庐江郡（今安徽省西南一带）太守李术攻击并杀死了扬州刺史严象，庐江郡梅乾、雷绪、陈兰等人在江淮之间（长江和淮河）各自聚集了数万人；曹操任命沛国刘馥为扬州刺史。当时受刺史管辖的只有九江郡（安徽省中部一带）一个，韩馥独自一人来到空城合肥，在这建立了州治所，并招抚了梅乾、雷绪等人，令他们都相继向朝廷进贡。几年之内，广施恩惠，推行教化，前来归附的流民以万计数。（韩馥）乘机广泛开展屯田，修建蓄水塘；官府和百姓都（逐渐）有些积蓄，因此征集儒生，开办学堂；又加高城池，多多积累滚木和落石（用来防守城墙），以做好攻守的准备。
　　⑨曹操闻孙策死，欲因丧伐之。侍御史张紘谏曰：〔三年，策遣紘献方物至许，拜侍御史。〕「乘人之丧，既非古义，〔古不伐丧。〕若其不克，成仇弃好，〔好，呼到翻。〕不如因而厚之。」操即表权为讨虏将军，〔讨虏将军之号，创置于此。〕领会稽太守。〔会，工外翻。〕
曹操听闻孙策的死讯（之后），想乘（孙权等人正在办）丧事（的时候）讨伐他们。侍御史张紘劝谏道：“乘别人办丧礼的时候（攻击），既不符合古时候的义理，（况且）如果不能攻克，就放弃了原来的友好关系，结为仇敌了；不如乘此机会厚待孙权等人。”（因此）曹操便上表举荐孙权为讨虏将军，兼任会稽郡太守。
张紘就是孙策在三年前，乘进贡派入朝廷的卧底，此时终于发挥作用。
　　操欲令紘辅权内附，乃以紘为会稽东部都尉。〔沈约曰：临海太守，本会稽东部都尉治。前汉都尉治鄞，后汉分会稽为吴郡，疑是都尉徙治章安也。〕紘至吴，太夫人以权年少，〔少，诗照翻。〕委紘与张昭共辅之。紘思惟补察，知无不为。太夫人问扬武都尉会稽董袭曰：「江东可保不？」〔不，读曰否。〕袭曰：「江东有山川之固，而讨逆明府恩德在民，讨虏承基，大小用命，〔诗逆，策也；讨虏，权也。〕张昭秉众事，袭等为爪牙，此地利人和之时也，万无所忧。」权遣张紘之部，或以紘本受北任，嫌其志趣不止于此，权不以介意。〔介，间也，纤微也；言其意不以纤微嫌间也。〕
曹操想让张紘辅佐孙权，并劝说孙权归附朝廷，于是任命张紘为会稽郡东部都尉。张紘抵达吴县之后，太夫人（列侯的母亲称为太夫人，此处即孙策和孙权的母亲吴夫人）认为孙权太年轻，便委托张紘和张昭共同辅佐孙权。张紘（做事）考虑周到，查漏补缺，尽心尽力。太夫人问扬武都尉会稽郡人董袭道：“江东（长江以东）可以保住么？”董袭说：“江东有山峦大河的险要（作为屏障），而且百姓都感怀孙策（讨逆将军）的恩德；这份基业被孙权（讨虏将军）继承之后，大小官员无不效命，张昭主持大局，我董袭和其他人都（尽心）辅佐（孙权）。这正是地利人和的时候，万无一失，不用担心。”孙权派遣张紘赴任，有人认为张紘本就是朝廷（曹操）所任命的官员，怀疑他的志向不止如此，孙权（对此事）毫不介意。
东部都尉；会稽郡有东部都尉、西部都尉和南部都尉这三部都尉，分部统管会稽郡东西南三个部分的军事。东部都尉的治所在章安县（今浙江台州、温州、丽水以及福建东北沿海的一部分地区），管辖范围相当于现浙江东部，西部校尉的管辖范围相当于今浙江西部，而南部校尉则相当于现在的福建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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