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天地] 一个工程专科生毕业十年的奋斗历程[第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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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场天地]一个工程专科生毕业十年的奋斗历程[第9页]

作者:当时只道是寻常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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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该介绍下这个工地和这些人的情况了。

    我们项目部所在这个地方位于本省东北部的E市W县的一个乡镇上，离省城大约150公里路程，只有一条省道到达省城，车程需要两个多小时。我们项目就是E市通往省城路过W县的高速公路，简称DC高速公路。DC高速公路全长大约200公里，我们所在的施工区域位于整条路线的中间位置的C3标。我们项目部离W县城大约20公里。

    C3标段全长约5.5公里，双向四车道，包括一个简单的进出口互通立交，是比较常见的一般山丘地带的高速公路。主要工程量就是巨大的挖填土石方和一些中小桥梁涵洞，最大的结构物就是两座跨水库200多米的大桥，没有隧道等技术难度较大的结构物施工项目，合同价是1.5个多亿。

    C3标段的中标施工单位是中交X局，很多人可能也看到了我照片工作服上面的标志就是中交的logo，但我们并不是中交的人，我所在的项目部也不是中交X局的项目部。当然中交X局也在项目上按照招标要求建立了项目经理部，按照对外的官方措词，他们才是中交X局DC高速C3标项目经理部，我所在的项目部应该叫中交X局DC高速C3标项目经理部路基分部。

    我前面所讲到的小白楼项目部都是指路基分部，中交X局的项目经理部在另外更气派的地方，前面包括以后我文中所讲到的项目部都是指路基分部的人和事，除非有特别说明。高大上的中交离我太远，无缘触碰。

    我之所以会把路基分部叫做项目部，是因为整个合同段1.5个亿的造价，我们干了约1个亿的产值，除了那几座中小桥梁结构物是另外的大包队伍，由中交的项目经理部管理，其余的工程量全是我们完成。而且我们路基分部履行了中交项目经理部约90%的职能，比如所有的内业资料、计量资料，对接监理的驻地办、总监办，对接业主的项目办等所有的工作和关系都是我们项目部完成及维护。他们的项目经理部基本就是充个门面，应付检查，啥事没有。这里面牵扯到很工程行业的乱象，还有王总和中交X局的渊源，后面会一一道来。

    也许透过一个人或者一群人，更能讲清楚特定时代中的事件本质。每一个人成长或者发家的轨迹上都会有时代的烙印。

    先说下我们项目部的组织架构，然后再来详细介绍每一个人。

    项目经理兼总工：王总。

    项目书记：熊书记。

    项目副经理：胡总。

    副总工兼工程部长：吴部长。

    合约部长：邹部长。

    工程部技术员：我、丘处机、江伐。

    合约部计量员：刘瞬立。

    财务：张敏。

    猎豹车司机：吴亮亮。

    张辉和那个给王总开车的寸头司机等人后面介绍，还有一些来来去去不是很重要的人就不在这着重介绍。

    王总，我们最大的boss，把控整个项目的管理和技术。1977年生人，本省G市下属某县人。1991年考入省交通学校四年制中专学习，1994年中专毕业。那个年代的中专毕业生是包分配工作的，虽不能说是天之骄子，但也是十足的含金量，毕竟毕业后也是分配吃皇粮的。

    王总中专毕业后被分配回户籍地的县公路段任技术员，事业编制。公路段经历了几次机构改革后，变成了现在县级的公路分局。当时公路段的主要工作就是对本县范围内的国省道进行管养和收费，大家应该对当年国省道上面此起彼伏的过境收费站印象深刻甚至深恶痛绝。当时的王总主要从事的就是公路段里面的国道养护工作。王总被分配到县公路段以后马上又被公路段分到了下属的养护站，养护站位于乡下地方，那个年代交通很不便利，基本等同于荒山野岭的地方。

    王总的人生经历很励志很精彩，有时代发展的助推，更多的是自己不安于现状，努力奋斗上进的结果。

    在开工仪式没多久后，有一天晚上王总召集了我们项目部所有技术人员开会，拿着个小白板边写边说，对我们培训讲解基本的工程行业基础知识，给我们描述以后工程行业的发展前景，对我们个人成长的期望，给我们憧憬个人前途的愿景，对这个项目施工过程和结束后要达到的目标，王总一晚上连续几个小时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中间还不时的穿插他自己个人成长中的故事经历。让我们听后真是热血沸腾，不得不佩服王总的口才和智慧。

    王总的座右铭是，早压担子早成才，重压担子成大才。这句话他经常在我们面前提起，尤其是委以谁重任的时候。张爱玲讲，出名要趁早。王总也经常讲，林彪23岁就当军长了，以兹鼓励我们这些刚毕业的年轻人要趁着年轻多学知识尽快成长，而不要认为好像自己很年轻就有理由这也不懂那也不懂。王总讲，年轻从来不是你不够优秀的理由，你不够优秀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够努力。也许这就叫堕落不需要理由只需要借口。

    熊书记，1947年生人，也是G市人，那时刚刚退休，是王总原来单位上的老领导。退休后被王总邀请出山，主要负责项目部的对外协调工作，尤其是涉及到当地乡政府村委会征地拆迁等需要喝酒吹牛的事情都是由他出面搞定。到后来连应酬监理和业主的时候也会邀请熊书记出面作陪，因为他太能说会唱了。熊书记虽然年过六十已经退休，但是精神状态和心态都非常好，说话声音洪亮中气足，自己也好点小酒。最主要的是熊书记在工程行业及酒桌上混了一辈子，练就了一副三寸不烂之舌，在三杯酒下肚后，什么酒段子、荤段子，一套又一套的连环出击，又是排比句又是押韵句，逗得酒桌上的人都是哈哈大笑，喝酒气氛瞬间高潮。

    我亲眼见识过熊书记在酒桌上说荤段子，逗得一桌的监理眼泪都笑出来了。后面每次请监理吃饭喝酒，监理都会问你们熊书记参加吗。这就是熊书记的作用。不仅是监理那里，就是去业主那里都是熊书记带着王总去各部门及领导那里拜访熟悉情况。每次去了业主办公大楼里面，很多业主看到熊书记都热情的和他打招呼，有些年轻一点的业主甚至看到熊书记都会很客气的打招呼说，老爷子来了。

    熊书记就像是万金油一样，走到哪都管用，哪里搞不定就请他出马。他可以和乡里干部、村里干部、村民、监理、业主等所有人群迅速打成一片。

    胡总，1971年生人，G市X县人。王总的亲妹夫，和王总的妹妹年龄相差稍大。胡总看起来很健壮，留着半光的寸头，很有社会大哥的派头。穿着短袖的手臂显得非常粗壮，虽然现在看起来肌肉线条不是很明显，但是一看就知道原来专业健身过。胡总不是工程专业人员，不直接参与工程技术和人员方面的管理，他就管机械及机械手，管这些机械每天完成的土方量产值，看看机械有没有窝工，震慑那些吊儿郎当的机械操作手。

    胡总每天的工作就是开着车出去到工地上去沿线走一遍，然后看到哪里感觉不满意或者没达到自己进度要求的时候就把车停在那里，在车上用手机看小说。那些机械手尤其是挖掘，只要看到胡总的车去了干活立马更卖力，胡总只要把车停在傍边不下车都可以把那些机械手吓的半死。

    有一天我在卫生间洗澡的时候碰到胡总，他打着赤膊走进来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因为我从来没有看过他光着膀子，只见他整个前胸后背全部都是纹身，手臂粗壮，胸肌发达，背部和手臂处都有好几条刀疤痕迹。

    后来才听其他人说，胡总是练散打出身的，还得过县里散打比赛的冠军。胡总原来年轻的时候就是混社会的，经常到处打架，而且他们打架都在县里打出了名的。据说最厉害的一次，他们三个人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放趴下了。后来由于结婚生子及年纪渐大原因，开始慢慢收敛，不再打打杀杀了，转行做起了工程机械生意。我上面照片里工地上那个黄色的住友350新挖掘和那个绿色神钢挖掘就是胡总的，那个350的新挖掘是这个项目中标后新买的。

    吴部长，1983年生人，2006年毕业于我们学校。也是G市X县人，是王总老婆的表亲。吴部长人比较瘦且个子也较小，但是看起来很干练，技术也很全面，很有专研精神，遇到每一个问题都希望能彻底搞明白。王总经常在我们几个技术员面前夸奖吴部长的技术全能，让我们要好好跟着吴部长学习。吴部长对我们几个技术员的督促管理确实也比较严格，一般晚上都要求我们在办公室看书看图纸，或者完成工作上的事情。甚至还交给我们一些最基本的工作方式方法，让我们从没用过细节养成良好的习惯。

    直到现在我的很多细节上的工作习惯都是那时候吴部长教导下养成，比如那个时候吴部长要求我们的电脑桌面上不能存放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定要整洁美观，所有的文件必须分类归档，要能在自己的电脑上迅速找到所有资料。吴部长亲自给我们每一个人的电脑设置桌面，把所有多余的图标全部归类或者删除，电脑桌面上就剩6个图标，我的电脑、回收站、Internet Explorer三个系统自带的，还有三个自己建立的，娱乐文件、办公软件、临时文件。连图标都给我们设置好了，要我们一直保持着电脑桌面的干净整洁。这个习惯我从始至终一直保持到现在，我用过很多电脑，不管是个人的还是单位的，一直都是按照这个要求整理电脑桌面。

    人们常说，父母会影响孩子一生的性格；而我总觉得你刚毕业时的领导也许会影响你一生的工作思路思维。现在总结起来工作中对我影响最大的就是吴部长和王总，吴部长给了我良好的工作态度思路，而王总却影响了整个的思维和思考的角度，让我在最快的时间内可以多元化的看清楚自己和这个世界。

    吴部长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一般情况很难看到他的笑容，基本都是很严肃的样子，可能这是每个人的性格或者每一个工程技术男的常态吧。后来熟悉之后，我们和张辉他们一样也叫吴部长为吴哥，毕竟喊职位稍显隔阂，喊他吴哥多少有点情感在里面。

    邹部长，1985年生人，也是G市X县人。2006年毕业于我们学校，和王总一个县城的，但是没有亲戚关系。邹部长刚毕业的时候是跟着王总的同学搞施工的，后来偶然认识了王总后被王总挖过来了。这个时候邹部长都还没有来现在这个工地，他还在王总上一个项目收尾。所以前期的合约部是由刘瞬立在牵头组织工作的。

    邹部长在上一个项目时有一个很传奇的传说，当时的工地上都是那种敞开式的洗澡间，就是简单并排安装了些喷头供大家淋浴，那种场景是没有什么隐私可言的，我也很忌讳，虽然都是同性，但是总感觉一丝不挂裸着面对别人，总是浑身不自在。据说有一天邹部长在洗澡的时候，张辉他们几个人也进去洗澡，一进去后张辉他们几个就发出了杀猪般的奸笑和调戏的言语，弄得邹部长很是狼狈匆匆洗完回房。第二天大家都知道了，传闻邹部长有一把无与伦比的AK47横扫所有，成为了整个工地上茶前饭后的谈料，一直传到了现在这个工地。

    我是未见其人先听趣闻。到了这个工地张辉他们也经常在聊天的时候谈着谈着就会说到那次洗澡看到的情景，然后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说，真是自叹不如啊，羡慕邹部长。张辉最喜欢猥琐的说一句话就是，德哥那玩意都可以搭到肩膀上去。

    听说自那以后，邹部长再也没有和大家一起洗过澡，都是等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了后才一个人去浴室洗澡。到了我们这个工地也是这样。很久以后，有一天丘处机也在我耳边窃窃细语的说，有一次他在上厕所的时候德哥也在，他一不小心看到了德哥那玩意，真如传说一样，绝对正版进口的AK47大家伙，自叹不如。

    后来熟悉了以后，我们都叫邹部长为德哥。

    张敏，1984年生人，G市下属某县人。2007年毕业于省内某本科院校的会计专业，也是我们整个项目部唯一一个全日制本科生。张敏原本不认识王总，是张敏的父亲和王总有过一些工作的交际后，张敏的父亲觉得王总这个人值得深交也很有理想抱负，所以特意对王总说把张敏托付给王总，希望能在王总麾下早日成才，跟着王总早日创立一份大事业。

    我到项目部最先看到认识的人就是张敏，高高瘦瘦的，略显驼背，笑开露出的小虎牙。张敏对王总属于那种非常崇拜和仰视的感觉，不折不扣的落实王总的每一条指示。张敏给我的感觉就是抠门、小气、刻板，什么事情都要按照规章制度和王总的要求来办理，不懂得人性。

    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学会计的人都是这样，就好像很多学法律的人一样，法律学通了，却丢了最简单的人性。

吴亮亮，1987年生人，初中学历。也是G市X县人，是吴部长的亲弟弟，早前都是到处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主，后来开始跟着在工地上开车。和吴部长是完全两种不同性格的人，吴亮亮喜欢开快车，体验飙车的感觉，还喜欢开车出去到处招花惹草。但是性格较好比较开朗外向，和我们技术员打的一片火热。

吴亮亮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主，吴部长多次对他表达出失望透顶又无可奈何的叹息，到后来只希望他不要去惹是生非就好了。但是吴亮亮这种喜欢追求刺激的个性终究还是让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工程开工之后到处出现了老百姓阻工，不让挖机进上山清表，理由都是没有完成征地。于是王总又带着熊书记出马到乡里面和村里面去找干部了解情况解决问题。

    王总在工程开工前就已经初步做好了施工的顺序思路和土石方调配路线。那个互通区是整个全线的咽喉要道，连绵几座大山横跨在路线中间，我清楚的记得当初我们的路面设计标高大约在55米左右，而那几座大山的标高普遍在110米以上，最高点达到了119米。所以这个地方的挖方量非常巨大，平均挖深都在50-60米以上。王总想着要赶紧在这个地方打开口子，尽快形成作业面，不然这个地方会成为整个工期的制约点。可偏偏这个地方老百姓全部不让动，都说是土地界限没有划分清楚，有争议，还没有拿到征地补偿款。

    当地的山林田地都是分户到人的，像田地林地等基本是没有什么争议的，因为几十年以来祖祖辈辈一代传一代的都在耕种。可山林却是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结，山上都是原始地貌，都没有人为的种什么果树，原来没有什么利益的时候大家都相安无事，没有去扯那些边界争议。现在要征地修路，要按亩数开始补偿钱的时候，边界争议就开始出现了。

    这里的山林争议有好几种，一种是从八十年代分山到户那个时候就已经存在边界争议的；一种是当时分山到户后已经划分好了双方认可的边界，可这么多年过去，山林植被生长茂盛，山体面貌和原来完全不一样，加上当时是老一辈人手上定好的，传到子孙辈时很多人又开始不同意了，当然主要还是现在征地利益的驱动；还有一种是最麻烦的，就是同一个乡不同的村委会和村小组之间的集体土地也有边界争议，李家村的说这里属于李家的，曹家村的说那里是属于曹家的。整个土地边界争议剪不断理还乱，让当地政府都束手无策，干脆搁置不再丈量山里面积，也没有下发征地款，主要是怕激发各村各户之间的矛盾，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原本的程序应该是，由当地乡政府的征拆办请专业的测绘人员在开工前就把所有征地拆迁数量丈量完成，然后按照政府补偿标准下发到各村各户，最后把红线内的土地移交给我们施工。可由于当地政府没有更好的办法又怕激发矛盾，所以征地的工作一直搁浅没有进展。

    乡政府的工作可以停滞不前，可我们进场了之后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因为机械设备人员进场了是需要租赁费和人工费的，这么多机械的窝工费和这么多人每天要吃饭，王总看着惆怅的不得了。再加上有业主和监理那边催促的工期进展要求，眼看乡政府还是没有好的解决办法，于是王总和熊书记就风尘仆仆的一个村一个村去协调了。

    王总和熊书记就每天到乡里面和村里面找各个干部村民了解情况，请村干部和一些德高望重的村民喝酒套近乎拉关系。但是迟迟找不到一个好的解决办法。有一次王总在酒桌上趁着酒劲就拍板说，你们分不清的界限我让我们的测量员全部给你们一块一块的重新测出来，每户人家都数目清晰，最后把这个数据给到乡里面核实后发放补偿费用。王总也是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对各个村做工作，到处喝酒，村民应该讲都是朴实的，和王总熊书记他们一来二往喝酒次数多了也就熟悉了。加上王总半带忽悠的告诉村民，我们的测量仪器是最先进的，可以准确的测量出每一户人家的数量。村民们一听到有先进的测量仪器也慢慢的倾向于我们去测量的方案。前期有很多的村民是不相信乡政府测量出来的面积的。

    这个由我们施工单位去给他们测量山林的方案，经过各个村委会和村民的基本同意，乡政府也乐开了花，不要他们干活还能解决问题。所以方案就此敲定，王总他们煞费苦心的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本来是好事，可却把我们测量人员推入了刀山火海之地。

    那段时间，为了解决这个征地事情，也不知道王总和熊书记到底出去喝了多少次酒。我只记得有好几次早上起来就能听见卫生间里面发出杀猪般的呕吐声音，一开始我不知道是谁，后来大家私下里说了才知道是王总，昨夜喝的酒早上起来还在干吐，这得喝的有多难受。比较少看点熊书记吐，不是说他酒量有多好，毕竟他年纪摆在那，不敢让他喝太多怕出问题。所以基本上是王总一个人舌战每一个村落。而大家如果有经历的话应该知道，村里面有些干部的酒量有多好，真的可以让你叹为观止。

    为了更快的完成分山测量任务，主要也是为了能尽早开工那一大片的山头，王总特意从省城买回来了一台GPS，据说当时花了五万多块钱。仪器一买回来王总就跟我们说要好好爱护仪器，要爱护自己的身体一样爱护好仪器。然后吴哥开始对我们培训仪器的使用方法，当然重点还是要求我们要怎么保护好仪器。到最后你基本就能理解为怎么样才能保护好仪器呢，就是人可以受伤，仪器不能有擦碰。一开始的时候是吴哥带着我和丘处机和江伐摸索了几天，把GPS的功能数据全部搞好后，就是我们三个人去了。那些平坦视野开阔的地方就江伐拿着全站仪在那测量，我和丘处机就拿着GPS往山林里面转，在当地村民的带领下，每户每户的山林界限去提取坐标点。

    几天之后就剩我和丘处机两个人专门去搞这个帮老百姓分山测量了，江伐被吴哥叫回去帮忙搞前期开工需要整理报审的方案等一些事情。

    之后开始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基本都是我和丘处机拿着GPS出去给老百姓测量分山。每天早上戴着草帽背着水壶和一个绿色的五金帆布工具包外出，工具包是张敏买给我们的工作包。工具包里面带着文件夹夹着的数据表格，记录当天采集的坐标数据。还放着一些小面包之类的零售，有时候我会放一个早上吃剩的大白馒头在包里，主要就是防止半上午的时候饥饿。因为爬山的消耗能量太大了，加上早上没什么好吃的早点，吃的时间又早，基本上每天上午的10点多钟我和丘处机就饿了要吃馒头面包充饥。尤其是丘处机本身比较胖也喜欢吃，每次都在山上饿的头晕眼花。我们背的大军用水壶里的水喝完了之后都不撒尿的，因为所有喝下去的水分都被汗液排出，根本没有尿液可排。

    这个分山测量的任务真的让我印象极为深刻，既有爬山涉水穿越丛林的皮肉之苦，也有和当地百姓接触了解一些情况之后的怜悯无奈。

    每天早上爬山之前望着那连绵不绝的山峰我都有种绝望的感觉，这他妈多久才能完成啊。王总要求我们一个月之内完成分山测量，并把计算出来的数据整理好报到乡政府去。

    白天我们跟着各个村民带着到自家山林地界限那用GPS测量提取坐标，所有的坐标都是我和丘处机一个人看着屏幕报坐标，一个人记录在本子上。晚上回到办公室就把白天记录的坐标输入到EXCEL里面去，然后再用ECXEL里面的坐标编辑公式后粘贴到CAD里面呈现封闭型多段线，再通过CAD求取面积，求出来的面积数据又整理好输入到EXCEL表格里面分户到人。

    一直都是这种反反复复的数据整理工作，白天大量的体力测量劳动，晚上大量的数据整理脑力劳动。有时候还经常会搞错数据，一串又一串的坐标数据输入，然后导出记录，回车敲击，最后就是两眼昏花，手指颤抖僵硬。前面几天经验不是很充足，在测量过程中没有在转折点等加密，导致CAD里有些多段线无法封闭成型，只能在CAD里面人为的把它拖拽线性封闭，这样多少会有点点误差。但到底是多还是少，谁也无法说清楚。

    每次出去的时候都有一大伙的村民在山脚等我和丘处机，有些村民更积极的还会一早就骑摩托车到我们项目部门口等我们上班，载着我和丘处机到他们家的山脚，让我们先给他们测量。我们跟着村民一起爬山，涉及到自家的山林的需要具体指认位置的，就跟我和丘处机爬到具体位置指认。每次测量之前都要问户主叫什么名字，我们记录在本子上。有时候碰到一些年长者，普通话也不会说，存在严重的沟通很障碍，他比划了半天你都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让他自己在我们本子上写也不会，只能通过旁人帮忙。这个山林测量完了又下山跟着另外的村民带着到别的山林测量，就这样上上下下来回爬山奔波。

    这个分山测量的记忆片段一直挥之不去，应该讲是我所有测量生涯中最辛苦的差事。比导线测量不知辛苦多少，导线测量最起码只要沿着路上到预定的山顶就行，而这个不行。这个测量我们必须在所有的深山老林里面来回穿梭，穿梭的时候还得把GPS的头给拆下来放包里，生怕被树枝刮花。到了要测量的区域又把GPS的头给装上，有些茂密一点的树林里面又没有信号，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出到宽敞没有遮挡的地方引信号再走回要测量的区域，经常这样来来回回，信号时有时无，几经折磨，疲惫不堪。

    有些村民还经常带错路，跟着在山里面转悠了一圈，最后发现走错了，然后下到山脚再往山坡上看看大概的方位后又往山里里面走。那些村民告诉我们，这里很多的山林几十年也没有人进去过，除了80年代初期分山的时候进去过了，直到现在这次我们分山测量进去，所以找错方位也很正常。最让人哭笑不得是，当我们翻山越岭好不容易找到，累的半死时才发现有一条小道直径可以上来。我和丘处机经常气的无可奈何，看着一个个老实巴交的村民又不好冲他们发火。

    让我影响最为深刻也是最为酸楚的是，有一个大约50岁左右的大妈带着我和丘处机去找她家里的山林测量，可是她总是找不到具体的位置，我和丘处机一直就跟着她在山里面乱串，这还不是在平坦有路的位置转悠，全部都是带到那些茅草棚里来回穿梭，基本都是没有路的，搞的我们身上全部都是毛刺。我和丘处机气的有点恼火就问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山林在哪，不知道我们就不给她测量了。

    这是一位非常朴素的农村妇女，听到我和丘处机的抱怨后，可能她也有点内疚吧。很委屈的给我们解释说，她家老头子前几年过世了，儿女也在外面打工，原来这些事情都是她老头子经手的，所以她不是很熟悉地形，现在家里就她一个人在。而且她还告知我们，原来乡政府给她家里的补偿面积过小，她一直都怀疑被那些人给侵占了面积，可又没法证实，现在我们施工单位重新来测量过，她很高兴，所以一定要跟着带我们重新测量，希望我们能实打实的给她测量。

    这位大妈娓娓道来，并没有过分的去指骂任何人，只是叫我们要公平实事求是的给她一个真实的数据就行。我能感觉到她声音里面的委屈、苍凉、无奈。听了她的诉说，我和丘处机的火气一下都没有了，反而有点同情眼前这位大妈。对于大妈的遭遇我们感同身受，因为我和丘处机都是来自最底层的农村，她的遭遇我们都经历过。

    那些年农村里面的村霸对于孤儿寡母老弱病残的欺凌数不胜数，只要在村里面你的姓式偏少或者叔伯兄弟偏少，就是被那些趾高气扬的恶棍欺凌的对象，尤其是像宅基地、田地、山林的边界争议问题，基本就只能被压榨欺负的忍气吞声。

    长大后，等我们走出山村强大自己时，每每想起依然愤愤不平。我们从来不应该感谢苦难，更不要感谢曾经欺凌刁难你的人，我们最应该感谢的人从来都是自己。只有自己才知道，为了实现心中的梦想，为了能够走出山村，为了能够强大自己，我们付出了多少汗水,走过了多少曲折的道路，遭受了多少冷嘲热讽，经历了多少挫折，体验了多少艰辛，受尽了多少苦难。

    后来我们跟着这位大妈又在山林里面折腾了一会，终于在一个半坡面的山腰上找到了她家的山林。她家的山林处在背阳一侧，山林坡面成70°陡坡，坡面又陡又长，山林里面全部都是原生态杂乱无序的松树林，松树林上到处缠绕着野藤，脚下是一层又厚又干燥的松树枝。本来山体坡面就陡，再加上干燥的松树枝，真是寸步难行。我们只能一颗树一颗树紧紧的抓牢后缓慢前行，手脚交替受力，艰难挪动。

    由于丘处机比我更胖，我更瘦更灵活，所以他基本都是站在原地，我拿着GPS缓慢艰难挪步到点位去测量，大声的报出坐标给丘处机记录。其实那个时候GPS显示的是无信号的，但是没有办法，我只能就这样报坐标。山林里面的光线越来越暗，GPS的显示屏已经自动亮起屏幕灯光。顶面和中线的点位坐标都采取到了，山坡面最下面的点位却无法采取到，太陡了，往下都看不到底，被杂草和一些杂乱的小树苗挡住视线，到了下面也没有大树可抓手。我也不敢贸然下去，我听下面有水流的声音，山脚下面应该是水田或者水沟。

    我和丘处机商量这样不是办法，肯定要下到底部去才能测量到真实准确的数据。如果是一般的人我肯定就会搪塞着给对付过去，但是眼前这个大妈让我无法狠心欺骗她。然后我们三个人走出山林，在路口还有些村民在等我们测量，我看太阳已经下山，就对其他村民讲今天下班了，明天再来给大家测量。

大妈带着我和丘处机沿着田埂小道来到了刚才那个山林的底部，山脚下面果然是一条一米宽的水沟，旁边就是水田。我们把GPS直接立在水沟里测量坐标。回去的路上天色已经阴暗，大妈一个劲的在谢我和丘处机，其实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本职工作而已。我对大妈说，大妈你回去吧，我们会按实给你算好面积报上去的。

内业数据的录入和外业数据采取一样让人痛苦崩溃。每天晚上看着本子上记录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坐标数据头皮发麻，我和丘处机两个人分工，我负责最简单的输入坐标到EXCEL里面发给他，他负责编辑公式导入CAD提取面积后核对每户姓名后做好EXCEL打印表格。那个时候我只能做最简单的输入数字的机械劳动工作，我连EXCEL的合并居中和打印功能都不会用。对这些最简单的办公软件都是一筹莫展，更别说CAD的使用，那个时候很多办公功能本来用EXCEL编辑公式等等很快就能搞定的，我却只能用最笨的办法，用手按计算器，然后再输入电脑表格。

一个要强的人往往也是自尊心极强的人。而那个时候的我就是这样的，我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却又无法谦虚的去请教吴哥甚至江伐，因为我会怕遭到鄙视和嘲笑。自尊心强的人同时又是极其敏感的人，敏感到生怕别人说我不懂。所以当别人看着我做事的时候我都会紧张，就怕别人笑话我不懂。我只能在完成手上工作的时候，凑在丘处机电脑旁边看着他在那操作CAD和EXCEL表格等一些基本的办公软件，偶尔问下丘处机一些操作的方法，毕竟我们是同学是一个寝室的，相互之间没有那么多的隔阂。

要强的人也是有优点的，那就是不会轻易的服输，也不会轻易的自暴自弃，只会想方设法让自己变的强大。所以为了追赶他们的脚步，我会在别人嬉笑怒骂或者夜深人静别人已经入睡的时候，依然坐在电脑前面一步一步的摸索学习，再摸索再学习，借助网上一些最基本的资料学习追赶别人的脚步。

    到了后期分山测量的时候，一些年轻一点或者聪明一点的老百姓基本知道了我们用GPS测量面积的原理了，就会叫我们多给他们测量点，或者叫我们把GPS往外放再提取坐标。很多人开始给我们递烟送矿泉水和饮料，有些人甚至给我们一人一包的烟。这种一包一根的烟我抽了，矿泉水和饮料也喝了，但是到后来有些类似地方上的社会小青年开始给我们送一条一条的烟甚至还有往我们工具包里塞红包的。想让我和丘处机公然的作假给他多算一些面积，这些人全部被我们拒绝了。这点轻重我们还是能分清的，不可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去给他们作假。

    其实那个时候所有的权力确实都掌握在我和丘处机手里，只要不是太离谱，我相信没有人会再有精力去复核数据，就算是复核也复核不出来，本身仪器经常会没信号，数据会有所差距，就算真复核出来了，随便一个理由说电脑输入错了坐标就能圆回来。真的，一串坐标数据只要输错一个数字那是相差天远。在我和丘处机统计数据过程中确实有经常出现眼花输错坐标数据的情况发生，基本都被后面自己检查复核修改过来。

    那个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权力的好处，但是我的内心告诉我，我不能那么做。没有那么多的高大上理由，只是觉得于心不忍。

    人们常说，人性最大的善应该就是能够换位思考和具有恻隐之心。

    只是这个世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心存善念，更多人的是贪权恋栈，唯利是图。这些年吃人血馒头的人一直都在，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我们一开始去分山测量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给我们交待了规矩，不允许向任何老百姓透露有关测量面积数据。我们所有的测量数据都要第一时间全部报送给当地乡政府。由乡政府统一把数据通报给村里和各村民并签字确认后按面积补偿货币。后来在那时间呆久了和一些老百姓熟悉后，听到过很多老百姓质疑自家的数据偏少，询问我们相关情况，而我们也只能苦涩的一笑而过。我们的劳动成果在别人那成为了敛财的工具，他们收割了无数底层百姓的血汗。

    权力是最好的春药。在这个信仰缺失的年代，我们都在逐渐变坏。

    我和丘处机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分山测量。但是数据的输入汇总面积却更为缓慢，后面几天白天我和丘处机都是坐在办公室电脑前整理前面采取的数据。前期利用晚上的时间整理数据完全不够，后面还整整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才完成所有数据输入、面积计算、数据汇总整理、打印成册等等，最后移交给了乡政府。

    那一个月我感觉看到数字就想吐。

    在完成了分山测量之后，王总又召集了我们开会，给大家上课培训。在王总不是很大的办公室里，所有的技术人员都在，王总又拿着小白板给我们上课讲解，从他的个人成长经历到社会阅历生活情感等等，以及对于事业未来发展和个人发展的畅想，宣贯了下企业文化或者说是他创办企业的理念。你要是没有经历前面工作历练，就第一天来听王总讲课，你一定会有一种熟悉而又恍然的感觉，这不就是传销的洗脑么。

    王总给我们讲人的三级欲望层次。

    第一层次是生存上的需要; 也就是免除饥饿解决温饱能够基本保证正常生存需求。

    第二层次是感情上的需要; 包括对友情、爱情情感关系等丰富精神世界的需求。

    第三层次是被社会尊重认可的需要;也是最高层次的欲望，是自我实现的需要，实现自己的理想，成为自己“希望成为”的那个人。

    让自己成为一个受人尊重和认可的人。

    王总在小白板上写下这些文字，我们认真的记着。王总说，现阶段我们基本都得到了第二层次的需要，而大部分人也紧紧只能停留在满足得到第二层次无法再进一步。而我们应该想着向第三层次冲刺，得到第三层次的欲望。王总说，我们生存在这个社会，最起码要能得到最基本的尊重，让自己成为一个受社会尊敬的人。

    王总讲的口若悬河，我们听的热血沸腾。

    你为什么而奋斗，你希望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希望在十年以后可以过上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你在毕业多少年后可以拿到年薪十万，又在工作多少年后可以赚到人生的第一个一百万？王总这些触及灵魂深处的发问，像是一场对我们思想陋习的洗礼。

    也许这就像胡适先生所言，人生本没有意义，你追求什么就有什么意义。

    往后几天王总都隔三差五给我们上课，但他一般不给我们讲解专业知识，都是给我们讲一些人生经历、哲学道理、畅想未来等等，专业性的知识都是由吴部长带着我们。

    王总在1995年7月毕业后分到公路段下面的养路队工作的时候才18岁，相当于我们现在这个时候高中毕业的年纪。王总本身偏瘦小，戴副眼镜白白嫩嫩的，是那个养路队里面第一个分配过去的技术人员，其他的都是一些工人编制的养路工人。王总和那些养路工人吃住都在一起，那些养路工人时常调侃王总这个白白净净的眼镜小生，大家都觉得王总在那呆不长久，因为乡下养路队的活不是一般眉清目秀的读书人能坚持做下去的。

    可王总并没有要逃避的念头，白天一心一意的跟着那些老的养护工人上下班学习技术经验，干着脏活累活，晚上还要一个人默默的坐在床头看书。那个年代有个黑白电视机都是非常奢靡的富裕家庭，王总他们养路队里面配了台黑白电视机，后面不知道谁还弄来了一台录像机，就是早年播放那种特别大的黑色磁带的录像机。自从有了录像机以后，晚上的时候那些养护工人经常用来看三级片，而王总却背着身面对墙壁看书，那些工人经常嘲笑王总是书呆子，什么都不懂。

    这是王总在给我们上课的时候重点讲起的个人真实经历，以此告诫我们不要沉迷于网络、色情、游戏而颓废自己荒废年华。王总说，他们在那看了五年的录像，我在那看了五年的书，五年后他们还在那看录像，而我已经离开那个乡下走进城市，一步一步的实现自己的梦想。后来这句话成为了我们项目上这些技术员尤其是我和丘处机之间的一句相互调侃的言语。

    在工作一年多后的1996年夏天，王总考上了同济大学交通土建工程专业5.5年制的本科函授学习。据王总说当年同济大学的5.5年制的本科函授考试也是非常难的，也是需要扎扎实实的学习才能顺利完成毕业的。当然这个真实性我无从考证，只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方知晓，但是现在的函授确实已经是一个交钱拿文凭走过场的年代。

    从1996年9月开始一直到毕业的2002的一月，王总开始兼顾工作和学习。经常隔三差五的要跑去上海上课考试，那个年代别说高铁连空调绿皮车都少的可怜。为了省钱，王总只能买那个最便宜的绿皮车车票，就是当年那种没有空调还能打开玻璃窗户靠着头顶的小风扇降温的绿皮车。大多时候为了不耽误工作和学习，他都只能买晚上省城去往上海的火车票，睡一晚上就到了上海。说是睡一晚，实际上就是蜷缩着到天亮。由于舍不得买卧铺又买不到座位票，王总只能带着些报纸垫在座位的下面，他直接就睡在硬座的座位下面到天亮。为了到上海去学习考试，他坚持了五年半，2002年的一月终于拿到了同济大学的函授本科毕业证。

    我们很多的人生经历，很多年之后可以像讲别人的故事一样娓娓道来，可真正受尽了多少痛苦煎熬也只能自己体会。

    在同济大学毕业以后的王总已经25岁了，对于他自己来讲，他觉得已经很“老了”，不能再窝在那个小沟沟里的养路队里面过一辈子。他就像是一个隐藏在深山里面苦练功夫的人一般，需要走出深山去外面展示自己的技术。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2002年，也就是王总刚刚从同济大学毕业后没多久，他们那个市公路局面向全市公路系统考选技术人员到市局工作。不出意外，王总考到了市公路局工作，终于离开了那个养路队，他临走的那天，所有养路队的工作人员都来送他，对他刮目相看。

    在市公路局没多久就因为工作能力出色，被领导看中借调到市局下面的一个国有路桥企业的经营部搞招投标工作。一年后，原经营部部长升任公司副总，王总接任经营部部长职务。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刚刚26岁的毛头小子竟然担任一家一级国有企业最要害部门的负责人，而且还是刚从乡下考上来的。在一家论资排辈阶级等级观浓厚的国有企业真是少之又少，可王总的工作能力和敬业精神却又让很多人佩服的五体投地无话可说。单位还给王总分了小两居室的福利房，户口也迁到了市区单位，变成了城里人。

    借调去搞国有企业经营部搞招投标的工作应该是王总人生很大的一个转折点，如果没有这次借调，也许王总会在市公路局按部就班的工作，也许若干年后能混到个部门科长，也许可以更进一步混到市局的副局长，或者最少也能到县局去搞个局长。但是这次借调直接改变了王总的命运，通过经营部招投标的工作，王总慢慢的接触到了很多的人和事，开拓了思路和格局。看到了外面世界的高速发展。

    王总在当经营部长期间，这家一级国有企业的年中标额屡创新高打破了很多的记录。王总完善制定了很多的投标工作规章制度和工作流程，用最快捷的方法制作出最完美的标书，兼具质量、效率、美观，他们做出来的标书号称就是样板。除了一些比较重要项目的施工组织方案由王总亲自操刀，其他都是流程化完成。

    王总还独辟蹊径的主动打电话找各种合作单位，开创新的业务模式。王总甚至主动打电话到央企去咨询相关业务合作情况，很多央企都把他当骗子。最后终于有两家央企也想进入G省市场，却又找不到熟悉本地市场的合适人选，王总打电话过去后表现出了相关的兴趣，但是也一直提防着王总是不是骗子。后面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来到省城和王总面谈。

    见面后，王总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和扎实过硬的专业技术能力，一下就征服了这两家央企的经营部人员。央企确认了王总的能力和资源后开始和王总交往合作。在交往过程中王总所展现出来的工作能力、专业素养、敬业精神让央企的领导都为之震惊，他们想不到在一般的地方国企里面竟然有这么年轻、敬业、能力又强的经营人才，对王总非常感兴趣，也非常信任，彻底解除了戒备。有一家央企领导甚至多次想挖王总到他们总部机关去搞经营工作。

    在经营部部长岗位工作三年后的2005年，王总已经28岁，在他的带领下，经营工作已经流水化和程序化，下面的人可以按部就班的按照他制定好的思路工作就行。在经营部工作期间，按他自己的说话就是，他办公室的灯从来没有在凌晨12点之前熄灭过。当年他办公室的灯光熄灭时间成了机关大院大家谈论的焦点。

    2005年底，王总所在的企业中标了省内某高速公路项目，他离开机关外派工地历练担任项目经理，成为整条高速公路所有标段最年轻的的项目经理，2006年王总还一次性通过了公路工程的一级建造师考试。

    2007年中，在担任项目经理的高速公路基本完工后，王总向单位递交了辞呈，选择了离开，彻底的离开了体制，直接辞职不要编制，不像很多人那样所谓的停薪留职。

    离开体制这一年王总刚好三十而立。

    王总离开的非常坚决，也不给自己留任何后路，就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王总突然的辞职离开让单位里的同事和领导再一次的惊愕，原本看起来前途一片美好，也是企业甚至市局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突然这么坚决的要离开，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任凭领导怎么挽留都无法挽回王总要离开的决心。领导本想着让王总到工地上去历练就是为了让他上位副总，没想到直接把王总历练的离开了。

    促使他离开的具体原因不得而知，但我想应该是在开拓了视野和眼界后的决定吧。很多人，生来好像就不甘于平凡。

    王总的父亲也是他们县公路段的养护工，属于事业编制的工勤编。王总的父亲希望王总可以像他一样在公路段安安稳稳的上个班，结婚生子，在体制内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当王总的父亲知道他要离开体制的时候也是坚决的反对，动用所有的亲朋好友来劝说做思想工作，但根本就没法撼动王总要离开的决心。

    王总的父亲甚至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以此阻止王总离开单位，但还是没能阻止。

    王总就这样放弃了一切已经拥有的事业，选择了另一种重新开始的奋斗生活。

    王总离开体制后，找了几个比较要好的同学碰头。大概讲了下自己离开后准备创业的思路，想邀请他们一起创业。他那几个同学都在省城交通系统各单位里面，都是年轻的后备干部。几个同学对创业都很有兴趣，但是要真和王总那样彻底脱离体制出来，都没有勇气。最后的结果就是，他那几个同学只是入了股份，所有创业事情都由王总奔波。

    2007年底，王总注册成立了一家公司，就这样开始了创业生涯。

    王总刚离开时意气风发，但是现实马上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2008年初，G省高速公路开始蓬勃发展，省里提出要达到X千公里高速公路的口号，后期开始逐年递增。王总通过前期经营工作积攒的人脉开始运作高速公路项目的投标事项。两家央企非常支持信任王总，没有提出任何条件就先直接和王总合作开展G省高速公路投标。央企提供投标资源，王总负责张罗投标事项并通过同学同事领导等提供一些有关项目前期的内部消息资源情况，开始投标。

    那个时候王总身边就是吴哥一个人，后来德哥也加入进去，王总就带着吴哥和德哥开始编制标书。在炎热的夏天几个人蜗居在租住的居民楼的办公室里，连空调都不舍得开，其实也是经济实力不允许，因为大部分的资金都砸进去投标了。大夏天的省城燥热难耐，他们就买了个风扇，往里放冰块，以此吹出一点凉风。

    他们几个基本吃喝拉撒睡都在楼上，二十几天没有下楼，吃着快餐和泡面，睡着高低架子床，憧憬着中了大标以后的庆祝和狂欢。大部分的标书由吴哥和德哥编制，王总负责审核把控，并对一些打分的重要项目如施工组织方案等编写。王总利用一些原来的人脉关系打听各项目的投标单位情况，根据打探到的一些内部消息，揣测对手的心理，琢磨报价的下浮系数。一遍又一遍的打听消息，一遍又一遍的修改报价，不停的修改标书。

    所有的标书都经王总审核检查后盖上最后一个章，然后包封。这是王总多年经营工作的一个习惯，所有的标书一定要王总盖最后一个封面的公章，因为当他盖完章之后就代表着他审核完成了这份标书。看着每一个细节被安排完成，每一个流程被精雕打磨，慎之又慎的修改每个数据和文字，每一个人都信心满满的看着每一份标书被包封，对每一份标书都寄之厚望，那种感觉应该就像是每一个刚买完彩票的人等着开奖的时的巨大期望。

    王总他们投的项目是一条国家规划网内的南北大动脉，贯彻整个G省。这次投标项目总长约300公里，是G省迄今为止公开招标的最长高速公路项目。

    王总他们信心满满的提交了标书，等待着最后的消息，希望辛勤的付出会有对等的收获，期盼着胜利的喜悦。可惜，生活总是喜欢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他们所投的所有项目所有标书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那么多项目王总一个都没有中，全部被人围剿至死。
    当然王总并没有泄气，毕竟也是经历过很多经营工作的历练。想着后面再接再厉。因为马上接着又有一条东西方向的大动脉高速公路要开始招标。于是他们又紧锣密鼓的投入到了下一个项目的招标准备工作中。

    王总带着吴哥和德哥更加细致的制作着每一份标书，小心翼翼倾注着自己的所有心血。后面的生活工作更加的窘迫，经济上也更加的捉襟见肘。所有的开销都是王总在单位上班时的积蓄，还有几个同学的一点股份。后面资金开始紧张，王总从家里借钱、把老婆的嫁妆钱借出来、从同学那借钱、甚至从原来单位领导同事那借钱，想方设法的凑足经费进入下一轮的投标。

    王总他们信心满满的进行了第二次较大的高速公路项目的投标，每次投标工作都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看不见刀光剑影却在明里暗里厮杀。这一次王总总结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选择不和那些庄家直接正面对抗绞杀，躲在黑暗的后面看着前面战场上别人的杀戮，坐收渔翁之利。

    可惜这些厮杀过后的庄家最终因为利益完成了相互的抱团取暖，共分一杯羹。本来按道理联合了大多数的单位就基本可以中标，其他人根本没有机会插足，进来也只是炮灰。可这次那些庄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选择把所有投同一个标段的闲家全部拉拢，以百分百确保自己中标。而躲在黑暗之中的王总这个闲家却像个幽灵一样让人无法察觉，庄家们知道有这么一个幽灵的存在，却不知他什么时候会出来搅局，更不知道这个幽灵的来路也摸不清幽灵出牌的套路。

    庄家们坐不住了，这些大腕般的庄家在花了这么大的代价之后怎么可以容忍有一个不受控制可能搅乱局面的闲家存在呢，怎么可以让一个闲家翻起海浪呢。虽然把控住了99%，但是对于剩下那不可控的1%还是让庄家门寝食难安。

    于是庄家们就出手了。他们花重金布下大网投下诱饵，静静的等待着王总他们上沟浮出水面。

    庄家门为了引蛇出洞，花大价钱撒网式在全市所有的打印装订店里面布下耳目，装着在打印店里面打印装订标书，装订好了后就随意把标书丢在桌上，然后静静的等待着有没有人过去翻看标书。开标的前一天晚上，王总他们的标书也经过一轮又一轮的修改和深思远虑后最终敲定报价，由德哥带着几个人去附近的打印店打印装订标书。

    在打印装订过程中，德哥闲来无事发现装订店的桌上竟然放着别的单位和自己同投一个项目的标书，紧张忐忑的德哥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理，想着翻下别人的标书看看，却不知道黑暗中已经有几双眼睛在盯着他。德哥一拿起标书翻看后立即从旁边窜出来几个彪形大汉，像抓贼一样按着德哥不放。这些人在全市各个打印店内都安排了人员连续蹲守了好几天，终于在开标的前夜让鱼儿上钩。然后两边都开始呼叫人马，双方都来了好多人，大有要干架的趋势。

    对方说你们的人看了我们的标书，我们也要看你们的标书才公平，不然不罢休。对方只是一本诱饵的标书肯定不是真的，再说德哥都还没有看清楚就被按住。所以王总他们当然不愿意把自己的标书给对方看，双方一直就这样僵持着。但是僵持着对王总是很不利的，因为当时已经凌晨，如果再不装订他们就会赶不及早上9点去递交标书，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对方可能所有的标书都已经包封完毕就等着早上去送标书，他们希望用这种胡搅蛮缠的方式拖延王总无法按时去交标书。这些庄家好不容易等到王总这个闲家主动上钩，怎会轻易放弃这个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猎杀闲家的机会。

    当然王总这边也有很多人，比如前面介绍到的胡总等等。在两边都互不相让僵持不下时，王总他们只能选择报警，毕竟相互耗下去肯定自己吃亏。警察来了了解情况之后作出调解，就把德哥带走到对方指定的房间呆着，所有随身物品全部暂时收缴，可以由对方的人全程看管，直到开完标。

    王总他们同意了这个方案，只能委屈德哥被人看管一夜一天直到第二天下午开完所有标。对方看警察作了调解也只能就此作罢，但是其实还是王总输了。虽然庄家没有办法把王总他们困住，但是他们毕竟已经见到了王总本人，立即就通过所有关系网络打听到了全部情况并作了相应的调整和对策。

    所以，这一次投标，王总再次铩羽而归，颗粒无收。

    前后两次投了几十个标，一个都没有中，全部被围歼。大家的心情都很低落，尤其是王总一连几天都没有出门，基本沉默不语。一直想不通怎么会这么倒霉，也许是前面走的太顺了，以至于忘记了跌倒的滋味。当年在机关单位的经营工作是何等的风光，战绩何等的亮眼。走出来后才发现，社会原比我们想象的要残酷。

    王总的一些同学和朋友都轮番来安慰王总，那段时间他们甚至担心王总承受不住失败，怕王总跳楼自杀，一直开导着王总。

    还好，王总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调整过来了。因为他知道这只是创业路上一个小小的挫折，这才刚刚开始，不能就此颓废倒下。王总开始寻找活下去的出路，企业活下去，事业活下去，也让跟着他的吴哥德哥一起走下去。

    原来一起在王总那共事的同事来到我这里出差，昨晚一直喝到饭店服务员善于提醒我们下班了才离开。

    谈起当年的往事感慨万千。

    这个同事现在还在王总那上班。

    王总说过，他最穷的时候已经交不起房租，连吃饭都成问题。前期所有的积蓄和借款基本都在投标中消耗殆尽。最后他和吴哥到市公共资源交易中心去散发名片，看到人买标书就发名片，给人代做标书的名片，以此来赚取房租生活费。

    生活就是这么戏剧化，当年王总在国企经营部时风光无限年少有成，许多人想要合作都要巴结王总。而走出体制第一次失败后王总站在门口发名片，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也许我们终究还是会明白莫泊桑的那句名言：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得那么好，但也不会像你想象得那么糟。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自己的想象。有时，可能脆弱得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有时，也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

    最后和王总合作的央企觉得王总是一个可长期合作和深交的人，虽然这次失败了，但是希望以后在G省的业务还能合作开展。所以这家央企就把自己某条高速公路上的一段路基土石方工程分包给了王总，让他能养活运作这个团队，让大家撑过去。

    就这样王总开始了自己当老板的第一个项目。王总带着吴哥德哥和胡总他们开始在工地上忙碌，后面陆续招了刘瞬立和张辉两个实习生技术员。

    那个项目是王总全权负责技术、计量、成本等所有项目的管理，带着吴哥德哥学习各种技术，全力培养他们，吴哥和德哥一个外业一个内业，就像是王总的左右臂膀。据说那个项目利润不大，但是最起码养住了这个团队，让这个团队能够继续生存战斗下去。

    那个项目做的很辛苦，辛苦到王总自己和吴哥德哥张辉刘瞬立等技术人员在一个房间打通铺睡觉。为了节省成本，为了利润，每天都加班加点的干。如果有一天晚上可以不要加班，大家就像过年一样开心的欢呼雀跃。

    当然那个项目上还发生了一件让王总很伤心的事情，那就是他其中一个同学也是股东，觉得看不到希望，也因为同学的父亲看轻王总他们，觉得他们的折腾不会有所作为，毅然决然的退股了。王总忍痛按照入股时的金额给同学退了股份，实际上那个时候已经亏钱了。

    转眼到了2009年4月份，G省一条连接省城的地方加密高速公路公开招标。

    王总带着坚定的信念卷土重来，与两家央企再次紧锣密鼓的展开合作，两家央企给予了王总更多的支持帮助。

    皇天不负苦心人，或许努力真会换来回报，只是时间迟早。这一次王总惊艳四座，一炮两响。两家合作的央企分别中了不同的标段，一个路基标约1.5个亿，一个桥梁标约2.8个亿。开完标后，王总显得很镇定，反而是两家央企的领导在开标现场显得非常激动。在经历了多次失败后，终于苦尽甘来。

    中标后王总开始张罗资金、人员、设备进场。桥梁标由于前期投入较大风险系数更高，所以采取和央企合作的模式实施，王总委派了自己的一个同学去管理那边的项目。

    而这个路基标就是我所在的中交X局的项目。王总进场前筹集了100万的进场启动资金，成立了路基分部。然后王总邀请了自己的老领导熊书记出山，招聘了我、丘处机、江伐三个技术员和会计张敏，还有前面跟着他的胡总吴哥德哥刘瞬立张辉等人，整个路基分部的项目组织架构的主要人员就是这样。

    我之所以花这么大的篇幅力气去介绍王总的个人成长奋斗经历，一是因为我希望讲清楚整个项目的来龙去脉及人员组织机构情况，二是因为我后面的成长经历好多跟王总有相似之处，王总对我的人生道路上的成长影响很大。

    看了这么久的王总个人成长，很多人可能都忘记这是讲我的个人成长。如果你忘记了故事线索，那么可能需要往前翻阅找回一点头绪，这算是一个插叙吧。

    明天开始接着讲我在项目的苦逼生活。

    分山测量完成之后就开始了红线复核测量。我和丘处机和江伐三个人一起出外。由于江伐负责的项目前期开工报审的资料基本完成，所以开始侧重外业测量。我有时候会给江伐开玩笑说，领导叫你在办公室搞方案资料什么的，你就搞慢点哇，搞那么快还得跟着我们到外面来晒太阳。江伐笑着说，早点搞完出来好，天天坐着办公室，老板看到不好，自己坐着也难受。

    我们三个人，分工明确。江伐拿着GPS负责测量报标高坐标数据；丘处机背着一个军绿色五金工具包，装着图纸、计算器、本子、笔，有时候还经常装着些小面包什么的零食；丘处机根据江伐测量的原始地面标高数据结合图纸桩号标高数据计算红线偏距。我也背着一个军绿色工具包，我的工具包里装的是一大把的竹片桩和一把小铁锤，他们测好位置后我在竹片桩上用大头笔写上桩号和红线两个字就地用铁锤打下。打完桩之后丘处机还要记录实际红线和设计红线是否有相差，是否需要补征地。

    白天依然是翻山越岭的去测量放样红线，他们在测量计算的时候我也会在旁边看着学习，不明白的地方有时候也向丘处机请教。很多时候测着测着前面就是一个悬崖，然后又得绕路往下走。在经历了分山测量之后我都觉得什么测量都不是个事，这种小儿科的翻山越岭都已经习惯了。慢慢的我们也开始学会了偷个小懒，碰到地形条件较好，一路测量速度较快，测量距离较远后，盘算着已经超额完成一天的工作量时，看着天气还早，我们三个人就会找个阴凉的地方坐着，吹着山间的凉风，聊着一些不着边际的天，开着一些调侃的玩笑，突然觉得很满足。等看着天色差不多暗了就算好时间打电话叫司机到马路上来接，我们三个人挂着草帽背着包，沿着山间田埂小路，踩着落日的斜阳往回走。趁着愉悦的心情对着空旷的大山大吼几声，听着山间回荡着自己的声音，有时候幸福却是如此简单。

    晚上得时候丘处机都会在电脑上整理核对白天的数据，我就捣鼓学习一些最简单的办公软件。有时候回去的早，我会拿出全站仪来一个人在院子里架仪器学习，对着课本上的步骤一步一步的操作。看着丘处机和江伐可以应付一些简单的测量放样工作，而我还是似懂非懂，只能自己把原来浪费的时光努力补回来。

    我一直觉得我们年轻的同事之间是简单的不掺杂其他复杂感情的。毕竟都是刚才校园出来，还未褪去单纯的气质。后来才发现不是这样的，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竞争，有竞争的地方就会有人不择手段。竞争不分老少，江湖不谈感情。

    也许从我和丘处机和江伐来了之后，王总和吴哥他们就一直在观察了解我们。我们几个年轻人，刘瞬立和张辉都是上一个项目已经跟着王总他们，这个项目也许还在暗自考察我们。有些人天生就有这种敏感性，而我和丘处机还傻不拉几的浑浑噩噩。

    在那个互通区域的加宽段有一个大的填方段，项目部准备选择作为路基的填筑试验段。有一天吴哥喊我和丘处机和江伐去把那一片的红线和坡脚线放出来，好利于尽快填筑施工。到了现场后发现有一个水塘，经过测量发现红线桩和坡脚桩都在水塘中间。虽然是夏天，但是大家都不太愿意下水。一开始还试着拿绳子或者拿树枝看能不能插到桩位那去，但是都够不着。江伐和丘处机好像都不会游泳，加上我本来就是干粗活脏活的，想着还是要下水塘去。于是我就脱了衣服裤子，穿个裤衩拿着GPS就下水塘去了，我缓慢的拿着仪器往水塘中间走去，还好水塘的水并不是很深，大概都是齐腰的位置，最深的地方也是齐胸，但是淤泥比较厚，走着比较吃力。我拿着仪器在水塘里面测量报数据给岸上的丘处机计算，最后固定位置后，丘处机捡了个长长的树枝绑了个红色塑料袋扔给了我，我把它插在水塘里作为红线和填筑坡脚线的标记。

    在我准备从水塘中间往回走时吴哥开车来到了现场，站在边上看到我穿个裤衩上岸。也许是看到水塘的水不深吧，也许是觉悟高吧，反正吴哥来了之后，江伐毫不犹豫的脱了衣服跳入水中，拿着GPS再次测量，说是为了方便后期施工加密几个点位。吴哥从车上拿出相机给江伐拍了张照片，吴哥喜欢随身带着相机拍照记录现场。而那个时候的我已经穿上衣服坐在角落边上，等着晾干了脚就穿袜子鞋子。

    后来吴哥拍的江伐下水塘那张照片不知道怎么流传到了王总那里。王总看到照片后大加赞赏，说工作就要有这种奉献精神。后来王总在开会的时候不止一次的提到过，看到江伐穿着裤衩下水塘测量的照片让他非常感动。丘处机私下底有点愤愤不平的说，工作都是一起干的，搞得我们好像没干活一样。有一次连吴哥都过意不去，特意给王总解释说，我们几个都下了水塘，都是轮流下去的。

    也许是当年的王总也是这样过来的吧，也许看到我们的测量生涯勾起了自己曾经在养路队的回忆吧。这种第一印象勾起的回忆是很难更改掉的。就像现在的我看到工地上那些测量的小伙子，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然后不经意就想起曾经过往的点点滴滴。

    前期工作基本完成了，工程开始进入正常施工阶段。王总把整个项目按照段落分成了三个工区。标头一段分包给了一个土方老板是为一工区，中间一段又分包给了另一个土方老板是为二工区，最后标尾一段就是三工区。三工区和那个互通大挖方和大填方都是由我们项目部自己实施，所有人员机械设备都是王总和胡总他们自己的，其他两个工区都是分包给了别人，项目部只是负责测量和技术指导。

    八月底的时候，王总组织召开了一次项目部所有人员的全体大会，包括项目部所属的机械操作手都参加了会议。会上王总讲了很多的要求和标准以及一些规章制度型的条条框框，还进行了人事任命和人员分工安排。

    大家还记得前面我和丘处机最开始来工地时给王总开车那个肥头大耳的寸头司机吗，对就是他，也姓王，和王总也是同一个地方人，和胡总属于拜把子的兄弟，他被王总任命为三工区的工区长，我们就叫他王区长吧。

    这个王区长算是一个官二代吧。他老爸当年是县城司法系统的一个小领导，当年胡总混社会的时候多次被关押时承蒙王区长他老爸的关照，现在胡总混出了头也带着王区长一起出来搞工程。那时王区长的老爸已经退休，靠着老子的名号已经在县城不好混了，所以就跟着胡总出来了。

    张辉被任命为三工区的技术负责人，全权负责三工区的技术成本管理。江伐被任命为工程部部长助理，协助吴哥工作并统筹测量工作，主要负责二工区的测量技术施工管理。刘瞬立被任命为合约部部长助理，协助德哥搞计量资料等内业工作；由于前期工程量清单已经核查完成，没有什么资料和计量，刘瞬立被王总安排到中交项目经理部的实验室帮忙开展前期试验工作。丘处机和我都是没有官衔的普通技术员，丘处机负责一工区的测量技术施工管理，而我被分配到了偏远的三工区，作为三工区的测量技术人员，受张辉领导。

    作为王区长和张辉来讲，他们像是被刚刚册封封地的诸侯，风光无限；而对于我来讲，我就像是马上要被流放到荒凉的偏远之地一样，惆怅万分。

    会后王总还单独把所有技术人员留下，宣布了薪酬标准，我和丘处机当时的工资是1580元每月，江伐和刘瞬立比我和丘处机多200块钱岗位津贴。根据王总制定的薪酬标准体系，我们现场测量技术人员的工资是每三个月加100元。当时只宣布了我们几个普通技术员的工资标准，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吴哥德哥甚至张辉他们的工资是多少，王总像在原来的国企一样禁止相互之间打听工资。

    后来才知道，吴哥和德哥是3780元每月的工资，张辉作为工区技术负责人比我们普通技术员多1200的岗位津贴，每月工资为2780元。而那个肥头大耳的王区长月工资5000元，现在我都还能记得当时他猥琐的摇晃着那硕大的头颅带动他那满脸油腻颤抖的肥肉，一脸得意的对我们说，我肯定要让王总给我发到5000元每月的工资来。当然王区长的工资不是最高的，最高的是熊书记，熊书记的工资是6000元每月，但熊书记的工资高是有很明显的原因的，后面会具体谈到。

    我们当时的工资标准体系是这样的，基本工资+工地津贴+岗位津贴+绩效奖金，其中工地津贴分为外业和内业。我们所有技术人员的基本工资都是1100元，外业工地津贴480元（16元/天×30天），内业工地津贴240元（8元/天×30天），岗位津贴就看岗位了，江伐和刘瞬立的岗位津贴就是200元，张辉的岗位津贴是1200元，吴哥和德哥的岗位津贴是2200元。不过像熊书记和王区长以及一些其他临时项目聘请的人员是按照市场化的工资来定的。而公司自己培养的技术干部就严格按照公司的薪酬标准体系套，这是王总的原话。

    三工区是属于我们项目部自己的战场，所有的机械设备人员都是自己的。王总对我们寄予厚望，希望我们不要被别的两个工区的分包土老板甩在身后。三工区的吃住都没有和项目部在一起，因为三工区在标尾离项目部较远，就单独到靠近工地的村里面租了民房作为驻地。所以三工区就像一个独立的诸侯王国，吃喝拉撒睡都脱离了项目部。而王区长和张辉就是这个独立王国的一二把手。

    开完会当天晚上张辉就开着皮卡车来项目部接我到三工区去。临走前王总找我简单的谈了谈并鼓励坚信我能做好，其实那个时候我真的还没有真正的独自一个人测量过。也许王总根本就是知道我的困惑，也许这是他曾经的成长经历，我越是困惑不懂他越把我一个人扔到那边去。王总对我说，小李，你跟着学习了这么久的测量，我现在不管你会不会，就是把你一个人扔到那边去，希望你能担起这个技术员的责任，协助张辉抓好技术管理和成本管理。王总又说，早压担子早成才，重压担子成大才。我们现在没有时间给你们任何人充足的学习时间，都是赶鸭子上架，边学边做。

不知不觉，截止晚上已经突破了十万字。

希望能一直坚持下去，善始善终，完成目标，勉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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