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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场天地]谁主巅峰-原创IT职场小说(原丛林改版)[第2页]

作者:写本IT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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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金流不足,除了现在新市场拓展的投入之外,大头还是在旧有的人员成本之上,这两个大约是什么个比例有分析过么?”巫胜开口问。

    突然来的这一个问题把曲径给问倒了,她没有从这个角度来分析过,“这个我可以马上让他们算一下。我们之前主要是分实施成本、市场成本、管理成本等角度来看,倒不专门区分新旧市场。”曲径边回答边在脑海中快速地盘算起来,思考着巫胜要这个数据可能是出于哪些考虑。

    “这个不急,我只是想看看哪些地方成本能不能再降点,哦,对了,之前提过的现有人员转移到外包公司的这个操作进行得怎么样了,是否能节约一些成本?”巫胜又问道。

    “能够直接转移的非常的少,大部分员工要求如果直接转移,就要给离职补偿金,但是如果支付了这笔钱,员工进入外包公司后立马就离职,那公司也没有办法约束,这样看来风险太大,所以这个方案就没有推进,目前是要求替换离职的员工的招聘,全部要求进入外包公司,但是执行起来也不是太顺利。”讲到这个事情,曲径觉得很头疼,这么明显的不具备操作可行性降成本的点子也不知道是谁最先提出来,他们还要想各种理由来说明这个只是执行困难,非并方案有问题,避免一不小心踩到哪个雷。

    “这个先放一放吧,不是目前的工作重点,你到时候和大家说一下,这块不急着推进。”巫胜抬手把水喝光,“新旧市场的成本比例出来后告诉我吧,我先走了。”

    把巫胜送出门后,曲径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突然来访,也没谈什么具体内容,就要了个无关痛痒的数据,这是要干啥呢?

    回到自己办公室后,巫胜给储佳打了个电话,“储总啊,刚才禹总找我,说上海的融资没谈下来,所以后续现金流等会比较紧张,要我们看看成本能不能再控制下,我和曲径聊了聊,新市场的投入可能暂时不好降,只能先着手旧市场了,我们的人员要加快向外转移啊……”

    放下电话,巫胜嘴角浮现一丝冷笑,他略侧着身,一手向后靠在椅背上,一手撑在桌上,手指有节奏地在桌面上敲着。

    过了一会,他慢慢站起来,轮着双臂活动了下双肩,然后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度了几圈,又走到桌前拿起电话。

    “汤白,我是巫胜。”电话那头声音嘈杂,汤白先是喂了一声,语速一下就快了起来,“你好!我正在路上很吵,等一下我马上找个安静的地方给你打回去!”

    挂了电话,巫胜又背着双手慢慢地在屋里度步,没一小会,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最近总结了一下整个小说的大纲,先把到目前部分的发一下,后续的先保密,哈哈。

    IT企业数终科技掀起裁员狂潮,总监柳通正准备按之前的预定方案进行,却发现下达的方案与之前沟通的并不一样,他所在的团队成为了裁员的重灾区,他本人也难以幸免。

    两年前市场上新技术炙手可热,互联网行业的巨大成功让明巅科技高层坚定转型目标,希望能够结合新技术与新模式的机遇,于是成立数终科技,数终并非白手起家,将明巅科技与新技术相关市场带了过去,希望在有市场支持的基础上再快速的打开新技术的市场,从而实现公司快速壮大,并成功上市。

    数终新任CEO储佳之前曾经创办过一个公司,在上市前夕时被资本强行接管,失去了公司的控制权,带着壮志未酬的遗憾,他决心要让数终成功转型并上市成功,于是在接任之初便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他一直在不断地思考如何让数终快速转型成功,在这个过程中被一本研究世尖科技管理方法的书征服,通过董事长巫胜,引入了该书的作者作为数终转型的管理咨询顾问耿念华。

    从明巅过来的高层并不止储佳一人,这些高管对储佳的方案并不认可,改革遇到了重重的阻力,数终的开局并不顺利。好在董事长巫胜对他非常支持,咨询顾问耿念华也很给力,强势推行了扁平化的组织架构,一下把这些高管的权力大大削弱,并设立了各类专业职能部门为公司提供更加专业化的支持,在这个过程中,一个叫包达伟的总监快速上升,他业务全面熟练,深得储佳赏识,很快,耿念华、包达伟成为储佳得力的左膀右臂,也成为了数终管理的铁三角。

    从明巅过来的高管卓家义与印臻行觉得目前推行的管理模式与公司传统行业的支持模式无法匹配,会影响市场和客户满意度,多次与储佳沟通均无果,最终卓家义回到明巅科技,而印臻行则干脆离开,加入原明巅CEO 尼尔森开办的创业公司,汤白、邹国沧成为卓家义和印臻行的继任者。

    数终科技第一年的答卷不算太差,传统市场基本持平,新行业市场出现了较大突破,明巅集团对此表示比较满意,但为了弥补数终财务管理的短板,集团董事长禹前行邀请了前明巅科技财务总监曲径出任数终科技的CFO,同时加强的融资的力度,以期望数终在成立第二年获得更多投资,扩大市值,从而抬高股票价值。

    其实数终第一年的答卷是在最后半月才尘埃落定的,接替卓家义出任传统行业老总的汤白,控制了整个传统行业的订单,并拿之与储佳谈判,要求公司废除现有管理模式,眼看年关临近储佳无奈之下只能答应,耿念华随即离场,数终科技眼看就要改朝换代。

    此时数终科技又一批高管流失,汤白不想惹祸上身,暂时偃旗息鼓,给了储佳喘息的机会。

    禹前行在一次机场与同学的偶遇中得知巫胜离开世尖科技的原因可能并不简单,同时耿念华可能并不具备真正的管理咨询能力,他开始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

    巫胜突然接到禹前行要求他考虑储佳备份人选的任务,得知原因是储佳被举报利用职务,与外包公司勾结谋利,于是巫胜一面暗示储佳要大力降低目前人员成本,要求加快人员转移外包的进度,另一方面挑动汤白对储佳施压,要求管理模式尽快回退到以前。

    数终成立第二年年中,成绩单苍白无力,传统市场客户满意度急剧下降,市场出现萎缩,而新市场亏损严重,开拓陷入僵局。

    巫胜与汤白达成联盟,要让汤白代替储佳,汤白希望将所有资源都收归手中,控制全局。
    “巫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电话那头的汤白连连道歉,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汤白啊,在哪呢?”巫胜不紧不慢地问到。

    “在广州,刚见完客户,正在路上呢。”

    “哦,广东的客户啊,这是我们的重点客户啊,今年的指标他们是主力军之一啊。”

    “是啊是啊,他们的应副总今天找我谈了下,对我们目前的支持有些不满意。”汤白其实今天是被客户狠狠骂了一顿,骂他们服务不给力,是不是不想做传统市场了,他心里正窝火呢,但不知道巫胜电话来是何意,所以表达的很委婉。

    “哦,具体是哪个方面啊。”巫胜的语速还是不紧不慢的。

    汤白快速地在心里斟酌了一番,吸了口气,用着平稳但略快的语速道:“应总说,他理解我们公司转型的战略,但做人不能忘本,我们也相当是他们培育起来的,不能说不支持就不支持了。”他刻意停顿了一会,看巫胜没有反应,又继续道:“应总还问我们是不是就不准备做传统行业了,如果是的话,可以提早和他们沟通好,想做的公司很多。”

    讲完这番话后,汤白心里有些忐忑,这个举动是有些冒险的,在不清楚巫胜来意的情况下,把矛盾暴露出来,这并不是明智之举,对于听者这可能意味着你是借客户的口,来表达对公司战略的不满。汤白之前一直在要求传统市场沿用旧有的管理模式,为此还和储佳有过几次争论。储佳批评这是“改革的倒退。”结果每次讨论都不欢而散。

    “听起来应总不是有些不满意啊。”沉默了一小会后,巫胜说,语调没有什么变化。

    “是的,不过比我刚来的时候好一些了,之前我刚接手的时候,有些项目是准备重新招标的,最近我们加大了支撑力度,但是应总觉得并没有达到他们的要求。现在虽然不提要重新招标了,但批评还是经常会有的。”

    “唔……最近人员流失比较厉害,可以加快外包的补充,先把客户满意度提升起来。”巫胜道,“主要就是人员问题么?”

    “还有对我们方案和技术的不满意。”汤白听着巫胜并没有反感的意思,于是更加敞开了说:“以前的模式,协调个售前、给客户写方案做规划都比较容易,现在人都划到各产品部了,各产品部又不见兔子不撒鹰,一让他们来支持就问能划多少订单。”汤白说着说着有些不淡定了,“您也知道,订单机会很多是创造出来的,他们不接触客户,不投入,销售拿什么去和客户谈合同?!”

    汤白不自觉声音越来越大,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及时打住了话头。

    “这也是我想找你聊聊的一个原因,我最近也听到不少这方面的声音,我们在转型,也是在探索,这个阶段会有一些阵痛,但不能让客户对我们失去信心,我们几个管理者这段时间也是离客户太远了,要多反省,所以我们需要更多来自一线的信息,了解真实的客户想法。”

    汤白心中的石头略略放下了,听巫胜这意思,又要重新重视传统行业的客户了?不是全力创新么?

    一肚子的疑问,汤白没有时间细琢磨,他看了看手表,试探着问:“巫总,我和另一个同事马上还要去拜访客户,明天我就回北京了,所以和客户约的时间不好调整了。”

    “好的,你先忙吧,明天回北京后来找我。”巫胜说完就挂了电话。

    按下疑问,汤白从一个商厦的小楼梯间钻了出来,刚才他和同事走在路上的时候接到电话后,赶紧找了这么个安静的地方打完电话。

    一出门就看到广州区的负责人陈涛站在路边的树下等他,虽然有树荫挡着,可这热辣辣的太阳威力不减,再加上要见客户他们都身着西装衬衫,饶是只这一会功夫,陈涛的额头上已经爬满了细细的汗珠。

    眼看时间不多了,汤白和陈涛客气了几句之后,直奔下一个目的地而去,今天天气闷热,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他们走的急,带起了一丝微风,地上的叶子跟着打了一个转后又无奈地躺回去,继续接受太阳的炙烤。
    第三十章:各怀九九
    时值盛夏,但会议室内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除了开得极低的空调之外,还缘于这里面令人窒息的气氛。

    “这样的数字,谁会愿意投钱,谁想让钱打水漂?!”“啪”地一声,禹前行把手上的报告重重扔到桌面上。

    “我把数终交给你们的时候,是带着不错的市场过去的,去年年底,订单在最后一刻完成,利润没有,你们告诉我今年就好转,现在过去半年多了,利润在哪里?订单还快速下滑?客户都把订单压到年底去签了?上半年都不开工?”禹前行声音透着少见的严历。

    “新行业,前三个月和我说新行业投入高,是因今年机会多,到现在还是这个说辞,机会都在天上飞么?花了这么多钱,新市场订单在哪里?!”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订单没有、利润没有、回款一塌糊涂,现在还要集团借钱给你们发工资,就指望着我给你们融资输血才能活是吧?”

    “该进的没进来,该花的一样不少,成本噌噌噌往上涨,什么费用都省不了,这个费用不给批,说会影响市场,那个费用不费,说要失去机会,现在市场和机会在哪里?!这些成本说花就花,你们的管理机制在哪里、约束机制在哪里?!”

    环顾了一周,禹前行停了停,放慢了语速,“接下来怎么办,你们今天给我讨论个方案出来,我再去和投资方谈,在座的各位都是有股份的,你们也不想自己的钱打水漂吧?”说完他就直接起身离场了,一屋子的人齐刷刷地看着他走出会议室门口后,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巫胜,没人敢贸然开口。

    巫胜清了下嗓子,手在腿上来回摩擦了一会,干咳了几声后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环顾了下全场,“禹董的话大家都听到了,这次融资失败之后 ,我们面临的形势的确非常严峻,后续要怎么办,请大家都发发言。公司肯定是要利润的,现在集团公司还能借钱给我们输血,但我们自己也要尽快恢复造血功能,上市这个事情之前一直运作的比较顺利,去年的成绩也还可以,现在只是短暂出现了低谷,但是大家齐心协力,我相信可以把难关渡过去。”

    他想了想,用手指敲了会桌子,才又开口:“储总,”坐在他对面的储佳之前一直低头沉思,听到巫胜点名迅速抬头,正准备站起来,却听到巫胜说:“我们先听听其它同事的意见吧?”储佳点点头,挺直的背又重新靠到了椅背上。巫胜又看了一圈点名道:“汤白,你先说吧。”

    汤白拿着一个精致的打火机,正在不停地在手指间翻转,听到点名后停顿了下来,把打火机往桌上一拍,身体往后一靠,双手环抱在胸前,表情很是不爽地开了口:“我去年下半年接手传统行业后,订单是在年底好不容易才完成的,客户一般是按一年为周期签合同的,去年底才签的合同,今年上半年很难续签。我会尽力把订单往前赶,但至少需要两三年才能把这种节奏调整过来。而且去年的情况是我们重心都在新行业,对传统行业客户爱搭不理的,现在反过来又求着人家要加快合同签署进度,客户又不是橡皮泥,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也要给人家一个合理的理由啊。而且现在我们要人没人,要搞个整体方案都费劲的不得了,拿什么和客户去谈?”

    汤白没有并没有顺着巫胜的话往下接,而是开启了吐槽模式,大家都听出来这是对资源向新行业倾斜表示不满,这也难怪,去年整个数终是0利润,但是传统行业其实是赢利的,问题出在了新行业。

    新行业的订单看着漂亮,一签都是上亿,但是每个订单都是10年建设维护期,则收入回款都是按10年为周期才能完成的,所以核算完新行业的投入之后 ,发现亏损严重,这一下把传统行业的利润全吃完了。而因为整个公司的利润不理想,也影响了传统行业的员工奖金,所以汤白他们对新行业的意见一直很大,这在数终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咳,”巫胜轻轻咳了下,又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汤总,那你有什么建议呢?”
    评论 u_113626812:我的感觉是在职场中,有不少身居高位的都特别喜欢强调和突出自己,然后就会各种折腾各种事情,有时候真不是为了大局着想,而就是为了彰显自己有这个能力,数终这些高管很典型,其实他们也都很清楚数终的情况,但是没有人会站在公司角度去考虑,而是各自打着小算盘,这其实就是储佳的失败,他做为一个CEO,约束不了下面这些高管,也之所以,他智情科技的失败,其实就是个必然。
    今天多说几句吧,其实写这个文章是很偶然的,我也不想写书出名赚钱,只是在职场这么久,有不少感慨,其实这个文章中有很多职场的暗道,我是打算先把文章写出来,再给大家详解,里面很多人的话语和行为,都有很强的目的和动机,其实如果在职场中能够对这些比较敏感,也能够好的生存。

    关于人物,其实好多的人名都是有含义的,举几个例子:

    1、柳通:柳枝本柔软,还要能更够畅通是很难的,所以他其实也比较艰难;

    2、包达伟:他是想抱大腿,没抱上,抱了尾巴,被甩来甩去,所以叫抱大尾;

    3、储佳:不如出家吧,真心能力一般,能在同一个地方跌掉两次;

    4、禹前行:予前行,要前行,但前行艰难之意;

    5、佟杨:痛痒,所以也不是那么顺利;

    6、史应朝:使阴招,这个不多解释了;

    7、邹国沧:走过场,恩……戏份的确不多,我在考虑后续他还要回场吧?

    …………

    今天就先写这么多吧,剧透了不少了,另外我的确很忙,对各位围观者说声抱歉,看我的书会等得很辛苦。

    前段时间有出版社找我,说建议在书里加感情戏,要不太单薄了,我说等我把在线的写完再考虑吧,其实我对现在电视剧的质量实在是…………不敢恭维…………我不想搞个玛丽苏和杰克苏的出来,不过也不说完全不能有感情成份,只是先想把整个大故事写完。

    最后,发现自己真给自己挖了个大坑,故事架构虽然不大,但是细节不少哇…………
    “传统行业的客户其实很不错了,人家客户和我说,知道我们公司在转型,资源上会有一些倾斜,目前出现一些资源缺口他们也能理解,但是资源已经投入不足了,我们就应该提升支撑的效率,可是现在情况是以前他们找一个人或一个团队就能解决的问题,现在要找N个,找N个也就算了,关键找了之后各个团队的口径还不一样,各说各的话,客户问我们还是不是一家公司?”汤白继续吐槽。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客户现在最反感的是,所有这些对接的团队,和客户接触总是先问这个事情能给多少钱。一听说钱不多立马爱理不理了!客户都是整体预算,也是和我们公司签的整体合同,哪有和我们各团队都谈合同的道理,而且技术团队谈合同,这是个什么理?!我们销售团队鞍前马后地伺候客户多年积累下来的信任,这几个月就被破坏的干干净净,这样下去我们还怎么签合同?!”

    明巅和数终所处的行业,一般都有分销售线和技术线,技术线只谈技术方案,具体的工作,一般不会和客户谈具体的合同额、商务条款等这种内容,这种企业级的商务有很多明的暗的规则,销售需要和客户建立良好的信任关系后才能合作,否则客户的随便一个流程、规则都能把你给绕晕。一般服务一个具体市场的销售都要耕耘很长时间才能培养起这样的关系,才能保证合同顺利的签署。结果现在可好,各个技术线条的人见到客户就要合同,把和客户的关系搞得非常紧张。

    “这些问题要都解决了不了,光问我们合同怎么签没有意义,客户已经明确说了,已经不要求我们比前有多少提升,只要求回到以前的水平,这个要求已经不算高了,如果我们不解决客户的需求,一味地和客户谈合同、回款,怎么可能谈得下来?”

    汤白连珠炮一样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丝毫不理会储佳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与会众人都听明白了,汤白的意思是要求传统行业回到以前的支撑模式,这相当于否定了储佳近两年的改革成果。

    会场上的气氛又变得紧张了,禹前行走出会场时大家才松了口气,这下却又感觉到呼吸不畅。

    “嗯……你的意思就是希望传统行业要提升支撑效率,目前的建议是沿用以前的模式对吧?”巫胜开了口。

    “是的!”汤白干脆地回答道。

    巫胜看了看储佳,随即又把眼光转向新行业的几个负责人,“你样几个新行业的老总也说说呢?”

    “我们上半年是没什么订单,但是进入新行业总是需要时间的……”

    “我们最近单子签的挺多的,虽然合同额小,但是后续肯定会有所增加的,同时客户数也是评价我们这种公司市场拓展能力的重要指标……”

    “不是我们想花钱,实在是入门门槛太高了,我们的竞争对手都是耕耘这些市场多年的,现在我们要从人家嘴里抢蛋糕肯定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几个新行业老总七嘴八舌地开始各种辩解,总之没有一句新鲜的,全是陈腔烂调,归根结底就一个意思“新行业的钱不得不花。”

    “储总,你的看法呢?”巫胜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出言打断了新行业老总们。

    储佳左边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掌握成拳状撑在鼻子下方,挡住了嘴,右手放在桌面上,也不自觉的握成了拳状,眼睛斜视下方。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听到巫胜的话后眼皮立刻抬起,然后把头转向正前方,双手在胸前一交叉,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巫总,后续我和汤总一起多和传统行业客户多沟通一下,看能不能取得客户的谅解,把订单往前赶一赶,新行业再观察几个月,如果市场还是没有起色,那么该停停,该转转。”

    巫胜皱了皱眉,对这个表态很不满意,汤白则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他妈的”。储佳这句话至少表达了两个意思,一说他沟通得不够,二是又要插手传统行业的客户关系,这明摆着是对汤白能力的不信任。

    这边汤白按着内心的火气,那边新行业几个老总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心照不宣,储佳第一次说出了“该停停,该转转”的话,这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

    巫胜没有再说什么,宣布会议结束,把储佳叫进了他的办公室,与会众人看两位老大走了,很快就各自散去,会议室一下就变得空空荡荡,只留下一堆椅子横七竖八毫无章法地摆放着,彰显着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汤总好!”汤白刚走出会议室,就看到包达伟在不远处和他打着招呼,他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去,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冲着包达伟招招手,“达伟啊。”

    已经半转身的包达伟赶紧走到汤白跟前,“汤总有什么指示?”

    “我们销售最近说合同的审核流程明显变长了,还有些合同审核不通过要退回去重签,这是怎么回事?”

    “汤总,这是公司刚发布的规则,上市要规范合同条款,包括合同里的预付、上线、验收等相关阶段点的时间点和付款比例都有了新要求,之前提交的一些合同有些是旧的,所以就退回去修改了。”包达伟赶紧解释到。

    汤白听了很不爽,“公司这边催着我们赶紧签合同,这边在管理上各种增加流程,这种变化为什么不提前通知,非要让大家多花冤枉时间么?”

    包达伟听出了汤白的话中话,没有争辩,仍旧好声好气地解释道:“汤总,这个要求是比较突然,因为在上市审计的过程中,发现我们有些合同条款中有法律风险,所以这次统一进行了规范,而如果合同已经签约了再修改难度太大,所以这次先把流程中的合同都全部检查了一遍,不符合要求的全部重签,马上我们也就要把这些问题总结一下,告诉大家后续要如何避免。”

    包达伟态度好得不能再好,汤白的火气就像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使力,于是他没有再说话,点点头转身正准备离开,这时从背后又传来一个声音:“公司现在的流程是该优化一下,原来成百上万千万的合同,审个几周的我们也都习惯了,现在新行业很多小单子,也就几万几十万的,审核也要这么长时间,有时候等我们流程走完客户就直接说我们太慢了,不签了。这完全是流程的问题造成的,我们拼死拼活泡来的客户就这么没了,这不坑我们吗?”

    汤白转过身看到新行业老总方遥叩,这让他不免有些意外,方遥叩原来和储佳一起在智情科技共事,是储佳费了很大的劲才找到数终的,按理应该是储佳的同盟,但听他这话,至少对目前的环境不是很认可,是否代表着也对储佳并不认可?

    “是的是的,我们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这些合同毕竟是和公司签的,如果有什么问题也会影响公司的声誉,这不正准备上市嘛,现在都在预防各种风险,所以这些流程还不好简化。”包达伟继续陪着笑脸。

    “那些小公司就没风险了?”方遥叩并不认可包达伟的说法,“而且有很多做小企业和个人客户的大公司合同量那么大,风险不是更大,也没看人家一审个十几二十天哪,你可以去了解一下……”方遥叩开始不停地数落,包达伟在一边点头哈腰地听着。

    听着方遥叩长篇大论,汤白有些不耐烦,但又不好转身就走,抓住方遥叩说话的间隙,赶紧插了一句:“方总说得很对,我们目前的流程太僵化了,这样下去我们不要说提速了,不降速都不错了!”

    方遥叩非常认同汤白,频频点头,正欲接话,汤白一看手表,“哟,不好意思,我约了个人要先走了,方总你们先聊。”

    看着汤白离开的身影,方遥叩突然有些兴趣索然,转头又不痛不痒的抱怨了几句也走了,包达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由得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和汤白打招呼,真是惹火烧身。

    “你的方案,很难去说服董事会,只是延续目前的状态,看不到改变。”巫胜对储佳说,现在办公室中只有他们两个人,说话也直接了很多。

    “新行业的确需要时间,我们也才投入一年多,培育的时间并不算长,如果现在就调整新行业的策略,那之前的投入可能就真打了水漂。”巫胜站在办公室中间,储佳倚在办公桌上面对他解释道。

    “这个理由董事会已经听了很多次了,但是的确他们看不到新行业市场有明显的机会,而且传统行业的市场目前看起来还有萎缩的迹象,整体情况的确不理想,如果今年的业绩报告不理想,那么所有的赢利希望都指望明年,这个压力是非常大的,甚至可以说,上市可能性就非常低了。”

    “这次上市,公司是和资本方签了对赌协议,如果上市不成功是要赔偿的,我们大家都有股份,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所有人的利益都将受损。”巫胜特别强调了“所有人”三个字,看着储佳一副八区马拉不回头的样子,只能把他们自己的利益摆上了台面,希望能够说服他。

    “巫总,方遥叩和我过共事多年,他和我说过几个客户,机会都是很大的,今年都是上亿的投资,但我们在这个行业里是新兵,很多事运作起来没有这么顺畅,这事我没公开和大家说,也是怕在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

    巫胜的眼光闪了闪,“哦,这样啊,我建议你带上方遥叩,我们三个一起去和禹董当面汇报一下,看能不能说服禹董,也看看禹董和投资方的关系能不能起一些作用。”
    第三十一章:釜底抽薪

    这次约的是汗蒸会所,曹庞说在里面要了个包间,让巫胜先过去。

    “妈的,每次见面从来不重地方,搞得和黑社会接头一样。”巫胜进了包厢后曹庞还没到,他环顾了下包厢四周后嘴里嘀咕了一句。

    曹庞一直和巫胜接触的不多,拿到数终新行业几个大客户的接触信息之后也一直悄无声息,前几天突然打了个电话过来说要面谈,把巫胜约到了这里。

    曹庞之前也在世尖科技工作过多年,在巫胜之后离开的,目前在一家咨询公司工作,负责对接数终科技的所有业务。

    巫胜在世尖的时候和曹庞偶有见面但接触不多,当时曹庞是在职能体系中负责一块行政支持业务的,属于中层管理,没有什么存在感。

    曹庞长得很平淡,普通的身高,普通的长相,略有发福的身材,平时总穿着各种各样浅色的衬衫,属于在人群中完全不起眼的那种。但和一般行政部门人员哼哼哈哈的性格不同,他话不多,脸上表情也很少,这更加难以让人留下深刻印象。

    所以当时曹庞联系巫胜的时候,巫胜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是谁,本来没有什么见面的欲望,但曹庞清楚地说出了他最近和明巅集团接触的程度和内容之后,他发现这个面是不得不见。

    见了面之后,巫胜才发现,明巅集团向他伸出的橄榄枝,其实是个钓鱼杆,而做为被钓的对象,他还不得不上钩。没办法,谁让他有能坐几十年牢的证据掌握在世尖科技的手中呢?而且这次世尖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已经做了很多的铺垫,曹庞从世尖离职,也是这个铺垫的一环节,这样即使后续万一曹庞出现问题,在法律上和世尖也没有任何关系。而同样,巫胜也将成为世尖科技达成这个目标的一个环节,而且是最关键的环节之一。

    “禹前行是这么多年的老江湖了,我要有不合理的动作,他不可能没有感觉。”这是巫胜当时和曹庞面谈时提出的问题。

    曹庞微微一笑,“禹前行在十几年前是咤叱风云的人物,但是这几年没跟上新技术的步伐,已经坐不住了,最近他接触了不少资本方,对方都提出来明巅现有业务发展空间太小,同时体量过于庞大,难以转身,投资意愿不强烈。现在好不容易有资本愿意进入,他们提一些变革要求是很合理的,你做好配合工作则可。”

    于是,在资本方的推荐下,巫胜顺利地成为了明巅的CFO,另他意外的是,不到两年,他居然成了明巅的CEO,在他偶尔感慨资本方力量强大的同时,也看到了世尖科技的决心。“世尖必须在新技术领域一骑绝尘,不会允许有人齐头并进。”这是他和第一次和曹庞见面时听到的原话,这几年时不时地在脑海中闪现。

    接着明巅新成立了数终科技,巫胜出任了董事长,他想办法让储佳引入了咨询顾问耿念华,并借架构调整之机清洗元老,本来还担心这么大动作的方案推进会遇到不少困难,却不料又遇上个希望彻底颠覆创新的储佳和耿念华十分对眼,一系列改革措施强硬的让巫胜一度怀疑储佳是不是也受命于世尖科技,直到前段时间曹庞听说新行业有大订单的可能性,要求他提供具体客户信息和接触内容之后,他才确定储佳并非同路。“

    “储佳这几个新行业的机会怕是要黄了。”虽然巫胜没有问曹庞要这些信息做什么,但很明显世尖只可能把数终往后拉,不可能往前推。

    巫胜一个人坐在包间里思绪连篇。这个汗蒸房的包间没有窗户,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压抑。时值夏天,正是汗蒸房的淡季,包厢中设置了恒定的温度,不至于像外面那般炎热,但因为是个让人出汗的地方,肯定不会让人觉得凉快,之前送上来的是菊花茶,巫胜却感觉越喝越热,这让他有些烦躁,于是按下了包间的呼叫铃,准备要杯冰咖啡,

    听到开门的声音,巫胜没有转头,依旧盯着面前的电视屏幕,语调平淡地说“服务员,来杯冰摩卡。”“只要一杯么?”巫胜正准备回答,立马反应过来这是曹庞的声音。他在沙发上转过身,看见曹庞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背后跟着服务员。“你喝什么?”巫胜仰头问曹庞,曹庞背对个射灯站着,整个身影正好把巫胜全部笼罩住,面前多了一座黑乎乎的大山,巫胜突然觉得自己像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心里非常不爽。
    “坐坐,”巫胜站起来指着对面的位子,示意曹庞坐下,摆脱了曹庞的阴影,让他感觉轻松了不少。曹庞却并不急着坐下,转头向服务员问道:“有酒么?”“有有,先生需要红酒还是啤酒?”服务员立即走到包间吧台上拿了张酒水单给曹庞,曹庞接过了酒水单,眼睛却看着巫胜问道:“巫总庆祝的时候想喝点什么?”

    巫胜心里顿时五味杂陈,看曹庞这意思,数终的新行业客户怕是要黄了,但这事他真高兴不起来,却也不好表现太过,于是干呵了几声说:“大夏天的,来个啤酒吧。”服务员快速地确认好酒的信息之后接着问,“先生,那冰摩卡还要么?”“……不要了。”巫胜有些无奈地回答。

    曹庞坐下,没有急着开口,先自己倒了点菊花茶喝了起来,巫胜也默默坐下,看着电视没有开口。

    待服务员倒完酒退下,曹庞才举杯道:“巫总,你给的几个新行业客户已经确定将成为世尖的客户了,其中有一个经过世尖的挖掘,将有一个不小的订单。”“这么快?”巫胜有点讶异,“过几天其中一个计划来数终考察呢?”“是的,他们考察之后就会去世尖签战略协议,这之前他们还是想多学习一下。”

    巫胜这心中真是说不出的滋味,他之前安排储佳带着方遥叩去向禹前行解释新行业的机会,借此机会把重要的信息收集了后传递给曹庞,所以这几个新行业的客户黄了倒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世尖下手这么快。

    “动作很快啊。”巫胜挺感慨。“这是世尖一贯的风格,有市场的时候会像狼一样扑上。”“是啊。”巫胜喝了口酒,想到数终目前内部各自为阵的情形,不禁更加感慨,一个公司内部的组织架构和流程,真是极其重要,适合的是引擎,不适合的则是枷锁。

    “还是要感谢巫总你的信息提供的及时,本来这个客户是计划要和数终签约的,世尖再晚点接触也来不及了。他们的领导一开始对世尖还比较抵触,后来做了大量的工作,才让他改变了态度。”曹庞可能喝了点酒,话也多了一些,拿着酒杯侃侃而谈起来。

    巫胜心中有些奇怪,曹庞以往和他沟通的时候都是非常简单的信息交接,从来没有把世尖处理这些事情的过程和细节向他透露过,今天状态和平常不大一样,感觉有些兴奋,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这次给你的分红,应该会超出你的预期。”曹庞把酒杯放在桌面上,看着巫胜说:“托你的福,我也沾了点光。”世尖一直有年中分红的机制,巫胜当时离开的时候,股票本来是要求全部买断回收的,后来世尖又给他配了不少,这几年下来,收入颇丰,但这钱拿的,总觉得不是那么踏实,所以巫胜听到这消息之后,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表现的很开心。

    “这次新行业没有收获之后,数终的业绩短期内难有起色,资本方肯定会给禹前行施压,到时候储佳估计位置难保,你要抓紧时间培养他的接班人,然后要想办法压缩成本,提高利润,否则上市就彻底没希望了。”曹庞说完,又给自己倒了点酒,拿在手中晃了晃,然后一饮而尽。

    巫胜没有多说什么,曹庞随后就告辞了,巫胜又把服务员给叫了过来。

    “服务员,把这些酒收掉,给我一杯冰摩卡。”“酒不要了么?”服务员看着未喝完的酒确认了一下。“不要,全部收走。”巫胜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咖啡上来之后,他禁不住猛喝了两口后才放在桌上,本想喝完咖啡就走的,却突然觉得很疲倦,看到包厢墙角有台按摩椅,干脆往上一躺,按着按着就这样睡着了。
    抽空更一发,还有耐心看的,我也是服了你们了。
    “什么?他们和世尖签了战略协议?不是说准备和我们签的么?”储佳一脸震惊地看着方遥叩,后者一脸沮丧,他也觉得难以置信,这客户前脚刚离开数终科技,后脚就去了世尖科技,还和世尖签了个战略合作协议,这简直就是把他们当猴耍了一通!

    “之前是安排这次来公司会面的时候签协议的,后来他们说协议条款他们内部审核完成不了,所以这次先参观,让高层们先接触一下,后续再安排个仪式签约。”方遥叩有些无力地解释道,他现在明白过来这个协议条款审核没完成肯定是一个借口,但是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他也没想明白。这个客户虽然是这几个月才接触上的,从执行层一路接触到高层到获得肯定他可是花了不少力气,可以说和数终签约基本上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结果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

    “那他们给出理由了么?!”储佳黑沉着脸问。

    “说是他们之前就想和世尖合作,但是世尖之前说这块业务他们暂时不涉及,但最近又联系了他们,说能支持了,并且给出的方案和报价都非常的合适,他们大领导一看就被打动了。”

    这个理由一看就是场面上的,他们这种做企业业务的公司,能拿下订单其实主要还是靠客户关系,因为市场上能支撑这些业务的技术公司数量不多,技术差距也不是非常明显,而且因为技术上的差距受累的都是执行层的人,就是出技术问题,只要影响不大,这些领导又不痛不痒,所以会出现即使执行层对一个技术公司怨声载道,但是这个公司还是能不断的续签和扩大合同这样的情况。也之所以如果丢合同用户给出的是纯技术理由的时候,基本可以肯定这其中是有借口的成分。

    “这让我怎么去和禹总解释?!我顶着压力去争取新行业还在投入,然后你给了我这样一个答案?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靠谱?”储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方遥叩之前和他在智情共事了几年,也一直是上下级关系,他在方遥叩面前没什么顾忌,说话也直接了不少。

    “这次挺突然的,因为这个客户是我亲自抓的,沟通一直很顺利,而且之前从来没听说过世尖有和他们接触。”方遥叩也非常困惑,他们这行就这么几个公司,在一个市场上谁和客户有接触都是很容易就打听到的,不可能说世尖和客户接触了几个月他们都不知情。“所以我估计世尖是最近才切入的。”

    “这意思世尖是凭空出现的?”储佳有些不相信方遥叩的话,前段时间他才带着方遥叩去和巫胜禹前行汇报了新行业的机会,这是新行业中最重要的一个客户机会,当时方遥叩拍着胸脯说这个客户已经十拿九稳,马上就要签战略协议,还请巫胜到时候出席见证,结果人家来了,巫胜也接见了,最后不仅协议没签,还转身就签了另一家,储佳完全无法相信客户这么大动作在之前没有任何征兆,所以他并不相信方遥叩的解释。

    “储总,我,我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我不是那么没职业操守的人……”方遥叩看出了储佳的不信任,急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其它几个客户呢?”储佳看方遥叩的样子有点不忍心,换了个话题。

    方遥叩心里顿时五味杂陈,目前传来的消息,其它几个市场的情况都不乐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这几个市场仿佛约定好了一样突然都起了变化。之前他在禹前行面前保证过这几个市场会有机会,否则新行业投入已经被终止了。而才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原来看到的大把机会却好像海市蜃楼般一下全部消失不见了,这让他感觉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看着方遥叩嗫嚅的表情,储佳心中不由得腾起一团疑云,这团云仿佛飞出来隔到了他们两个中间,让他感觉方遥叩的脸开始有点模糊不清,“这家伙不是从一开始就在忽悠我吧?”他不由得想。

    “你先确保后续的几个市场吧,不能再出问题了。”储佳有些草率地结束了这次谈话,方遥叩刚出门不久,他就把包达伟叫了进来。

    “和所有销售把未签的订单、预签约的时间再好好过一下,特别是新行业的,我要明确知道后续到底还有多少订单。这些订单不光只是销售口头确认,要想办法有一些其它的信息,比方用户的投资机会、招标公告等,你都去收集一下。”储佳细细地叮嘱着包达伟,差点没听到桌上手机的嗡嗡声。

    看到是巫胜的来电,储佳挥挥手,包达伟识趣地退下了。

    果不其然,巫胜也听说了这个客户和世尖签约了,打电话过来问怎么回事。听完储佳的解释,巫胜没有就这个客户的事情再继续追问,而是说:“储总,方总和你是旧识,他能力很强,很有想法,不过有时候人太想成事的时候,容易犯下一些错误,一个好的平台应该给人提供试错成长的机会,但是数终现在已经没有太多这样的空间了。”

    巫胜明确地表达了他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储佳想再解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能怎么解释呢?汤白强势进入后,他才发现对传统行业已经基本失去了控制,因此这段时间把重心都放在了传统行业这边,希望通过管理上的介入,增强对传统行业的控制。新市场则全部交给方遥叩全权负责,原来设想是通过新市场扩大江山,再凭着对传统行业加强控制来稳固地位,但事态很明显没有向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放下电话,储佳的担忧已经从“新行业其它机会还有多少?”转移到“方遥叩是否值得信任”上面去了。

    虽然方遥叩是他的旧相识,之前合作也很愉快,但毕竟两次共事中间还是相隔了几年,方遥叩这几年去了医药行业,据说混得一般,并不如在智情科技的时候风生水起,所以并不能排除他是太想出成绩所以忽略了一些风险,甚至是……编造出了一些机会?

    再联想到这几个月新行业大把的费用支出,“这难道是为了编造机会套取成本?如果是这样那就是方遥叩就没想过好好经营,就想做个一锤子买卖,套完钱后走人?不可能啊,当年智情科技被资本方吞并的时候,方遥叩在纷争还没有白热化的时候就受不了走了,他不是这样的人啊……”储佳越想越乱,此时不知道从哪里吹了缕冷风,让他忍不住一哆嗦,才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全身已布满了冷汗,整个人觉得十分无力。
    第三十二章:巧使离间
    “遥叩,不是我不相信你,现在是结果摆在这儿,我也没办法向禹董解释。”巫胜双手交叉在胸前,隔着办公桌和方遥叩面对面站着,努力按下心中的不耐烦。

    方遥叩双手握拳在胸前,不自觉地上下抖动着,语速有些急促:“我知道现在再解释什么都很难说服大家,但的确这事很蹊跷,我做市场也这么多年了,不可能对市场的判断离谱到这个程度,这几个市场之前投入也比较多,我不想有什么误会!”

    “储总和我们也是这么解释的,他说之前一直对你很放心,所以才把这么大摊子交给你,为这事他也挨了禹董不少批。”

    “所以我才希望有机会和禹董当面解释一下,我不想连累储总。”

    “解释了就不连累了么?呵呵。”巫胜干笑了几声,心里嘀咕着:“这个方遥叩还挺天真,在这个只看结果的层面能解释什么?还想保储佳?”

    心中盘算了一会,巫胜突然计上心来,他缓缓把手放下撑在桌面上,微微俯着身子看向方遥叩,“遥叩啊,听说你以前有同事在世尖科技?”“呃……应该有吧。”巫胜突然把话题转了方向,方遥叩一下反应不过来,迟疑地回了一句。世尖和明巅以及之前的智情在业务上都有竞争关系,他们之前的同事在世尖的也不少,主要是技术人员。方遥叩接触的不多,但又不好说不知道。

    巫胜没再说话,微眯着眼看着方遥叩,方遥叩被看得全身很不自在,在脑海里思索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巫胜这话何意,正琢磨着如何开口的时候,只见巫胜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眼睛缓缓抬起看向他,“听说世尖负责这个合同签约的人,之前也在智情科技做过市场相关工作。”

    “是吗?”方遥叩皱起眉头,在脑子中快速检索起来,智情科技规模并不大,负责市场的人当时就那么几个,这些人好像没有去世尖的,巫胜说的是谁呢?想了好一会他也没想到,抬头准备再问个详细的时候,突然就对上了巫胜判研的目光。

    脑海中“轰”地一下,方遥叩这才猛然反应过来,感觉整个人被一桶冰水从头淋到了脚,全身的温度一下降到了冰点。

    “我绝对不认识世尖负责签约的人!”方遥叩咬着牙,努力控制住全身不自觉的哆嗦,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

    “哦,呵呵,那可能是名字比较接近?”巫胜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身子向后微微一仰,手重新又抱回在了胸前,“可能我们听错了。”

    “名字比较接近?听错了?!”方遥叩细嚼这话的意思,“也就是他们几个讨论的时候听到名字就觉得是前智情的人?”,他突然觉得全身寒意又重了一些,有些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巫胜,“是储总……?”

    “呵呵……放心,不会有误会的,如果不是就肯定不是,肯定会搞清楚的,不用担心。”巫胜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公司难道怀疑……”方遥叩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身上的寒意一下就不见了,全身的血一下全涌上了头,整个人立马觉得燥热起来。

    “别激动,遥叩。”巫胜看出他情绪激动,伸出双手向下压,示意他冷静一下。“现在大家都在分析原因、找对策,不存在怀疑不怀疑的问题。这几个市场之前的判断和现在的结果反差这么大,的确比较奇怪,你回去也再想想可能有哪些地方存在纰漏,还有没有挽回的机会。”

    方遥叩知道已经没有再沟通下去的必要了,巫胜明摆着下逐客令了。他满心不甘却也无可奈何,现在还能说什么呢?

    低低向巫胜告辞,方遥叩默默地走到门口,在门拉开的时候又听巫胜问道:“遥叩,这几个客户你来公司之前接触过了么?”方遥叩停了停,略加思索,没有回头,低低地回了句“没有。”就拉开门出去了,也没管巫胜有没有听清。“哦……呵呵……”关门的瞬间,他听到身后巫胜的声音,那意味深长的语气让他感觉全身一凉,整个人又掉进了冰窖一般。
    方遥叩进了办公室之后一直没出来过。桌上的水杯已经空了很久,喉咙又干又涩,这让他十分不舒服,但却没能阻止他一根接一根地把烟点燃。

    烟大部分时间只能孤独地燃烧,因为夹着烟的手指总是一动不动,甚至有好几次从点燃到被摁灭,烟都只能一直保持着一个体位,无论它再怎么努力燃烧自己,散发味道,都只能无奈地看着身体一点点变得无力。而那张干枯暗红,表面已经干裂出薄薄硬皮的唇,今天一直都不太积极,偶尔靠近也是粗暴地一口咬下,用力长吸一口之后就立刻离开,没有丝毫留恋,全无往日的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然全黑,方遥叩在一屋子烟味中醒来,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揉着发麻的胳膊,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居然能在办公室不知不觉地睡了这么长时间,而且没被电话吵醒。他赶紧翻了下手机,上面的确没有未接来电,只有一些微信信息和电子邮件。

    “人还没走,这茶就要凉了?”方遥叩不自觉地冷笑了一下,揉揉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虽然下午没怎么喝水,但这么长时间了,腹部还是有些胀胀的,他慢慢直起身走到门口,准备上个厕所。

    虽然房间一直没开灯,但方遥叩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缓缓地走到门边,一手拉开门,另一手准备去按门口的开关,这时一个声音边他门口掠过,听着像边打电话边走路,那声音很熟悉,他不由得停了一下想想是谁,还没想起就听到那声音突然一下变大道:“我他妈的告诉你于小新,这订单现在是没啥机会了,但也轮不到你来盘问我为什么,这他妈的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这不是小董的声音么?于小新……这名字好熟悉……”方遥叩又想了一会终于想起来,于小新是包达伟下面负责订单管理的人员。

    数终办公环境大部分都是开放式的,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办公区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人在加班,比较安静,小董突然这么一大声,在夜晚的办公区里显得格外清晰。听声音小董已经很是不爽,情绪激动地对着电话吼着,同时脚步不停地从办公区一头走到另一头。

    小董是方遥叩手下的销售,这几个新行业的订单,有一部分是他在实际操作的,“听这意思是在说订单的事?”方遥叩收回开关上的手,侧身轻轻拉开条门缝,准备听个究竟。

    小董来来回回地不停路过方遥叩办公室门口,声音忽远忽近地,但还能听清楚。“你于小新上面不就是包达伟嘛,他天天坐在办公室,知道我们销售怎么跑客户,怎么装孙子么?这他妈的回头还要被你们质疑我们做假……”

    “……不是质疑,啥叫不是质疑,你问我这个订单为啥取消,我不是告诉你单子被人撬了,你他妈的再问我被谁撬了,我倒想知道是谁啊!我认识他我还能被撬啊,难道我他妈的自己把订单信息告诉人家让他撬啊……”

    小董看样子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对着话筒吼道:“我告诉你于小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让你们包达伟直接来问我,别老躲在背后指手划脚的光使阴招,还啥都不懂,不懂老子给他上上课,老子虽然要走了,但还是有时间教教他的!”小董平时性格还比较平和,没想到发起火来相当火爆,噼里啪啦一通说完,压根不管于小新什么反应,直接摁了电话,然后气势汹汹地在办公区来回扫视了一圈。办公区内还有一些零零星星的人员在加班,但都很专心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电脑,看起来个个心无旁骛。

    门后的方遥叩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了,今天经历过了冰火几重天,现在的感觉只有麻木。轻轻合上了门缝,突然感觉双腿发软, 全身的力气仿佛一下被抽干,整个人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海中一片空白,突如其来的虚弱感,让他只能转身靠着墙,过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快过万了?写了一年多真心不容易啊~~~
    过万啦,好吧,来一更,本想周末发的,因为这周没多少时间写,现在发了,又没存粮了,但是,值得庆祝吧一下。

    林然不由得吓了一跳,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赶紧坐起来打开微信细细看了一下才放下心来,原来是有人现场直播了小董给于小新打电话的全过程。

    群里热闹的不得了,这些运营经理平时经常接触管理部门,了解的信息比一般员工多,大多是女的,都有一颗八卦的心。今天正好有人在公司加班,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听到了小董和于小新的对话。

    “唉你们知不知道,就这几个销售,一分订单没签,费用已经花了上千万了。甚至有时候一天就扔个几万的票过来要报销……”

    “听说上次有单子CFO不批,还是储佳去找CFO说情况,说这个是前期市场投入费用,有多必要,这下难看了……”

    “这些销售是不是就是过来混费用的?预测订单也没多少啊,这一下扔上千万销售成本进去,就是签了这个合同也亏本啊?”

    “去年几个新行业合同,订单挺高,但不是说十年期的,现在预测每年亏损几百万呢,销售说是在运作其它合同来补,也不知道能找到多少?”

    “方遥叩不是听说是储佳的人?储佳还找包达伟调查他?”

    “唉呀,这几个订单都没了,谁知道怎么回事啊,据说方遥叩也有几年没和储佳接触了,在外混得也不怎么样,去年才被储佳叫回来的。”

    “方遥叩?”林然不由得眯着眼睛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瘦削精明的身影。林然和他没有直接接触过,但是去年方遥叩带领新行业签了几个大单,在公司很是风光,想不认识他都难。

    “这么快就跌下神坛了?”林然看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脑子里自动开启了和方遥叩有关的信息检索模式。

    “上回公司通报说有几个销售人均差旅和招待费特别高,好像不少是方遥叩手下吧?”林然模糊地想起这事,在群里问了一句。

    “对对对,其中就有这个小董。”群里立刻有人回应到。

    “那这个真是有点说不清楚了。”林然默默地想,“销售这块本来就特别多猫腻,当下这种环境,不搞关系怎么可能拿得到合同,但是钱是不是真去搞关系,谁也不知道,就有家里背景强,签合同和喝水一样容易的人,每月扔一堆发票过来公司都乐意报,但是钱花了,合同签不回来,这真是有嘴说不清的事情。”

    这几个新行业的客户都是大公司,这类企业的管理流程都是又多又长,一个合同要接触N个部门,每个部门又有N个岗位,不要说塞钱,就只是逢年过节,吃饭送礼都是一堆开销。如果市场已经稳定了,销售把握的比较好,知道处理的分寸,费用一般能够控制得住。而抢新市场往往就是从别人手里抢蛋糕,肯定要花费更高的成本。

    “订单没了,和于小新有什么好吵的?要解释也不是和他这个层面哪?”林然又发了个疑问。

    “我听着之前小董就和于小新简单解释了一下,但是于小新一直在问,不知道说了什么把小董给惹毛了。”直播的同事还挺负责,有问必答。

    林然再翻了翻,也没什么其它新鲜的说法,这几个市场确定要丢的话,这些投入就都打水漂了,明天要赶紧把这账算算,看对今年的指标影响有多大。

    “唉,这传统市场不给力,新市场又出问题,今年这日子真不好过,也不知道其它产品怎么样。”林然想着想着,不由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边上的宝宝呢喃了一句,小手向她的方向伸过来,她赶紧躺下,拍着宝宝的背让她睡得安稳一些,看着小丫头可爱的面容,忍不住亲了亲,然后伸手关了灯,拥着宝宝入睡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今天晚上没什么急事,宝宝现在在刚会走路,在家里好奇地四处逛,担心她东磕西碰受伤,所以一直陪着在宝宝身边,一刻不敢分心。等收拾完毕哄着宝宝睡了之后,躺在床上拿起手机一看,发现运营经理群里一堆未读信息在闪烁,而且信息的数据还在不停地刷新。

    林然不由得吓了一跳,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赶紧坐起来打开微信细细看了一下才放下心来,原来是有人现场直播了小董给于小新打电话的全过程。

    群里热闹的不得了,这些运营经理平时经常接触管理部门,了解的信息比一般员工多,大多是女的,都有一颗八卦的心。今天正好有人在公司加班,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听到了小董和于小新的对话。

    “唉你们知不知道,就这几个销售,一分订单没签,费用已经花了上千万了。甚至有时候一天就扔个几万的票过来要报销……”

    “听说上次有单子CFO不批,还是储佳去找CFO说情况,说这个是前期市场投入费用,有多必要,这下难看了……”

    “这些销售是不是就是过来混费用的?预测订单也没多少啊,这一下扔上千万销售成本进去,就是签了这个合同也亏本啊?”

    “去年几个新行业合同,订单挺高,但不是说十年期的,现在预测每年亏损几百万呢,销售说是在运作其它合同来补,也不知道能找到多少?”

    “方遥叩不是听说是储佳的人?储佳还找包达伟调查他?”

    “唉呀,这几个订单都没了,谁知道怎么回事啊,据说方遥叩也有几年没和储佳接触了,在外混得也不怎么样,去年才被储佳叫回来的。”

    “方遥叩?”林然不由得眯着眼睛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瘦削精明的身影。林然和他没有直接接触过,但是去年方遥叩带领新行业签了几个大单,在公司很是风光,想不认识他都难。

    “这么快就跌下神坛了?”林然看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脑子里自动开启了和方遥叩有关的信息检索模式。

    “上回公司通报说有几个销售人均差旅和招待费特别高,好像不少是方遥叩手下吧?”林然模糊地想起这事,在群里问了一句。

    “对对对,其中就有这个小董。”群里立刻有人回应到。

    “那这个真是有点说不清楚了。”林然默默地想,“销售这块本来就特别多猫腻,当下这种环境,不搞关系怎么可能拿得到合同,但是钱是不是真去搞关系,谁也不知道,就有家里背景强,签合同和喝水一样容易的人,每月扔一堆发票过来公司都乐意报,但是钱花了,合同签不回来,这真是有嘴说不清的事情。”

    这几个新行业的客户都是大公司,这类企业的管理流程都是又多又长,一个合同要接触N个部门,每个部门又有N个岗位,不要说塞钱,就只是逢年过节,吃饭送礼都是一堆开销。如果市场已经稳定了,销售把握的比较好,知道处理的分寸,费用一般能够控制得住。而抢新市场往往就是从别人手里抢蛋糕,肯定要花费更高的成本。

    “订单没了,和于小新有什么好吵的?要解释也不是和他这个层面哪?”林然又发了个疑问。

    “我听着之前小董就和于小新简单解释了一下,但是于小新一直在问,不知道说了什么把小董给惹毛了。”直播的同事还挺负责,有问必答。

    林然再翻了翻,也没什么其它新鲜的说法,这几个市场确定要丢的话,这些投入就都打水漂了,明天要赶紧把这账算算,看对今年的指标影响有多大。

    “唉,这传统市场不给力,新市场又出问题,今年这日子真不好过,也不知道其它产品怎么样。”林然想着想着,不由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边上的宝宝呢喃了一句,小手向她的方向伸过来,她赶紧躺下,拍着宝宝的背让她睡得安稳一些,看着小丫头可爱的面容,忍不住亲了亲,然后伸手关了灯,拥着宝宝入睡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上一楼少了一段,只好再发一次了。
    第三十三章:离心

    方遥叩甩手关上车门,“嘭!”一声把司机吓了一跳,“看戴的手表也是个有钱人,这么没素质!这么大火气,不是被人骗财就是骗色了。”司机忿忿不平地小声地嘀咕着,轰一脚油门,把车开走了。

    “为啥选这地方?”方遥叩站在下车的地点有点茫然,面前是一个老式椭圆型的体育馆,约三层高,朱红色的外墙,黄色的门窗,猛一看很有些清代宫墙的感觉。由于年代久远,体育馆的外立面的红漆已经脱落不少,露出了里面灰朴朴的墙胚,仿佛一个年老色衰的浓妆女人哭花的脸。由于场馆太旧,目前这儿已经不再举办正规赛事,平时主要是将场地出租经营,平时除了周边的居民,只有特地过来运动的人才会来这儿,早已不见当年的繁华景象。

    “保龄球馆……”方遥叩边念叨边用手挡着迎面刺过来的太阳光四处搜寻。体育馆坐落在西南侧,现在是下午四点,太阳光毫无顾忌地直射过来,让他感觉很不舒服,左右环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目标,于是他只好着体育馆继续绕搜寻。

    往左边绕了小半圈还没找到,方遥叩脑门上已经全是汗珠,体育馆周边一圈全是空地,没有什么遮挡物,在大太阳底下晒了十来分钟,之前身上刚从车上带下来的冷气早已不复存在,地面上的热浪一波一波地往上涌, 加上他又穿着T恤、黑色长裤和黑皮鞋,简直像个粽子被放在火上蒸着一般,直往外冒热气。

    快步走到体育馆东面的阴影下,稍稍退去的灼热感让方遥叩感觉舒服了一些,他继续往左边绕着寻找着那个第一次听说名字的保龄球馆,眼瞅着在又快走到太阳下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在不远处向他招手,嘴里还喊着他的名字。

    方遥叩不由得松一口气,连忙定睛一看,这一看不由得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面前的人身着浅色翻领T恤、米色及膝休闲短裤、灰色运动鞋,还带了一顶白色的鸭舌帽,看起来很是轻松惬意,反观自己这一身,在对方的映射下,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这让方遥叩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说不出是郁闷还是困惑。

    按下着内心的疑惑,方遥叩连忙快走几步,“巫总,你这一身太有活力了,我一下都没认出来。”

    “这里是运动馆,要应景嘛。”巫胜笑眯眯地说,上下打量了一下方遥叩,“你这身可不方便运动啊。”

    “呃……”方遥叩舌头有点打结,他接到巫胜的电话,潜意识中就认为应该是一个在保龄球馆旁边的茶馆之类的可以坐下来聊天的地方,没想到真就是约在了保龄球馆中。

    “我对这个不在行,过来陪陪练,这个动作不大,这身打扮应该还能凑和。”不好说自己没理解对,方遥叩随便编了个借口搪塞了一下,好让自己不那么尴尬。

    “哈哈……”巫胜一脸了然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一把拉过方遥叩,“来来,先打几局。”

    “嘭!嘭!嘭!”保龄球撞瓶子的声音此起彼伏,方遥叩机械地扔着球,第一局快打完了,他脑子里还是迷糊的,没想明白巫胜今天是何用意。

    前几天离开巫胜办公室时,背后那冷笑声尤在耳边,当时的巫胜对他的不信任虽然没有写在脸上,但是那种距离感是实实在在的,今天这态度180度大转弯,意欲为何?

    “嘭!”又一个球扔出,所有瓶子全部倒下,巫胜满意地拍了拍巴掌,“很好!”然后对着方遥叩道:“你的水平没有发挥出来嘛。”“你哪知道我什么水平。”方遥叩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脸上还是恭谦的神态:“很多年没玩过这个,再加上这身的确不好活动,肯定是没法和巫总比的。”

    “巫总常来这儿啊?”方遥叩看着巫胜笑眯眯地没说话,随口起了个话题,不自觉地环顾了下四周。这个球馆装修的风格和设施都已比较陈旧,能看出来已有不少年头。面积不小,共有 20个球道,其中有几个球道配置了休闲的桌椅,还有两个球道直接对接着半封闭的包厢,看来是为了注重隐私的客户准备的,也是费了不少心思。方遥叩记得有几年保龄球特别流行,但这几年玩的人已经屈指可数,比方此时偌大的球馆里只有他们两个客户,任何一点声响都显得特别清晰。

    巫胜活动活动肩膀,招呼方遥叩过去休息,他们选的是一个有休息区的球道,一个U型沙发配着一个小茶机,茶几上已经放着茶水点心。巫胜先坐下,拿起茶壶倒了两杯水,递给方遥叩一杯,然后自己先喝一口,微微眯上眼,露出享受的表情。
    方遥叩双手接过茶杯,满怀疑虑地坐下,从进来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半小时,他仍然没搞明白巫胜今天卖的是什么药。看巫胜喝水,便轻轻抿了一口应个景,却发现茶水入口甘甜,口感很是顺滑,刚才在太阳下出了不少汗,进来又运动了一阵,这下才发现相当口渴,于是不由得一饮而尽。

    “茶不错吧,哈哈。”巫胜看着他喝完,又给他续了一杯,他才发现倒水的杯子是一个精致的公道杯,而不是常见的茶壶,杯子瓷面呈象牙白色,两侧各盘旋着一条同色的龙,微微高于表面,两条龙朝一个方向靠近之后纠缠在一起,形成了杯子的握柄,整个杯身散发着淡淡的莹润光泽,让方遥叩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心想,“看不出来这保龄球馆还挺讲究。”

    “这茶叶和茶具,都是我特地带过来的。”巫胜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给自己又斟了一杯茶,细细地啜着,“这是可是有人特地去云南,直接到古树上采摘,再全程参与制茶后的成果,这些古树可都是500年以上的树龄,而且是在山上很好的位置。”

    “的确是好茶。”方遥叩半真心半恭维地说,刚一杯茶倒下肚已经没那么口渴,这杯就随着巫胜的节奏,一口一口小酌,没有再一饮而尽。

    “我以前自己开过小公司,就经常在那几个小包厢约客户谈生意。”巫胜伸手指了指,方遥叩顺着他手的方向看过去,心里不由得犯开了嘀咕,“他以前不是管财务的么?再之前不是听说在世尖?还开过公司?”

    想起当年,巫胜有些感慨,微微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空茶杯,十分感慨地道:“那时候公司小,每个客户我都亲力亲为,鞍前马后,有时为了个合同,真是认爹的心都有,但就这样能成的也不多,甚至有些之前反复确认过没问题的,到了这儿连合同拿出来的机会都没有。”方遥叩听这一席话,心中不由得涌上一股酸楚,自己的几个客户说没就没了,耳边全是风言风语,他从一开始的震惊、愤怒、委屈到现在已经麻木。今天过来,原本也是准备再面临一顿讨伐的,却没想到被巫胜的话戳到了心窝。

    “后来公司没开下去,是因为我的合伙人自己起了炉灶,把不少客户都带走了。他平时不负责业务,只负责内部的一些管理运营,偶尔和我见下客户,因为我们是大学同学,一直很熟悉信任,所以相关信息对他是全部公开的,相关的合同、法务文件等都由他处理。”沉浸往事中,巫胜表情开始沉重,语速也慢了下来,说完后又叹了口气,把杯子放在桌上,接着拍拍大腿,“然后,我就出来找工作了。”

    说完后这一番话后,巫胜有些苦涩地笑笑,抬头看向对面,发现方遥叩两手交叉握着,双肘撑在腿上,低着头一动不动好似一尊雕像。巫胜的嘴角若隐若现地扬了扬,没有说话,静静地盯着方遥叩的头顶看了一会。方遥叩的白头发明显比前一段时间多了一些,发根稍显油腻,能看到一些不大明显的头皮屑。在研究了一会儿方遥叩昨天有没有洗头之后,巫胜开始有些不耐烦,正打算开口的时,撇见方遥叩双手握紧了拳头,他立马调整好坐姿,微微直了直背,殷勤地向前倾了倾,赶紧把真诚关切的眼神投向对面。

    “巫总,您今天找我……”方遥叩迟疑地开了口,他非常清楚巫胜这一系列的动作和话语都是铺垫,皆在表达对方遥叩的理解,为的是建立两个人信任关系,但他不清楚巫胜这么做是什么目的。

    “难道这个单子又有机会了?那也应该是我们先知道情况哪?还是禹总动用了一些高层关系?”方遥叩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看巫胜一直不说话,只好出声发问。

    巫胜没有立即回答方遥叩的问题,眼神由关切变得复杂,就这么若有所思地看着方遥叩约有半枝烟功夫,看得对方全身都不自在后,才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凝重地开了口,“遥叩,你和储总是患难与共的关系了,我听说当时智情科技出事的时候,你是最晚走的。”智情当年出事的时候,留到最后的基本都是技术人员,销售人员崩盘是最快的,但是方遥叩当时的确还坚持了一段时间,觉得无力挽回了才离开的。

    听巫胜这么一说,方遥叩心中着实五味杂陈。其实,当年他没那么快走,除了希望储佳能翻身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有一笔不菲的销售佣金还没有拿到。说实在他自己也不知道哪个是他留下来的主要原因,但面对一个自己投入这么多心血的市场,说放弃的确不容易。

    看方遥叩没有说话,巫胜接着问,“你后来怎么没和储总一起去明巅科技呢,明巅的市场和智情的重合度很高,做起来应该挺顺手的。”

    “当时我已经找到一份还不错的工作了,储总和我倒是一直有联系。”方遥叩开始了回忆,“当时储总……他自己亲自盯着不少大客户,我们也会交换一些市场信息,但并没有合适的一起工作的机会。”方遥叩解释了一通,却没什么实质内容。

    其实当时储佳刚到智情的时候空间不大,很少和他们主动联系,而刚经历过如此变动的众人都不想碰触到心里的伤痛,也很少主动联系储佳。他们两个还是在一次商务活动中遇上了之后才恢复了来往。当时储佳在明巅已站稳了脚跟,似乎已从那片阴影中走了出来,方遥叩的公司正好和明巅科技有一些技术上的合作,遇见后他们迅速恢复了来往,沟通的非常紧密。

    “听说你为了储总还放弃了前公司的股票?”巫胜继续追问。

    方遥叩心里有点不爽,巫胜这一系列盘问让他又生起了戒备之心,刚才巫胜打感情牌营造的一丝信任刚冒出头又缩了回去。他不由得直起身子,正坐着看向巫胜,却没对上预期中审判的目光,反而看到巫胜眼神有些迷惑,眉头微皱看向不知名的某处。
    “这一系列问题都是围绕着他和储佳的关系来问的,自己和储佳的关系是不是要说得再紧密一些?毕竟储佳是数终的CEO,是不是有有一些信用担保的作用?”方遥叩在心里快速掂量了一番,方才开口道:“可以算有这么回事,但是放弃的是期权,不是股票,期权总共五年,还有两年到期。”

    “那也损失不小一笔啊,储总要你过来做的是新市场,相当于白手起家,而且到现在为止,我们的股票分配方案也没有定下来,现在是不是有些后悔啊。”巫胜一转头打起了哈哈。

    气氛变得轻松了一些,但方遥叩仍不敢掉以轻心,依旧谨慎地回答:“的确,再等两年预期能有一笔不错的收入,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但我更看中机会,数终这个行业目前炙手可热,而且我和储总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彼此都比较熟悉和信任,我还是愿意过来试一试的。”

    方遥叩并没有说出全部的实情,他的前公司的股票这几年一直不起色,刚配置的时候猛走了一波,一年左右就高于约定行权价快4倍,大家都很开心,期盼着5年解禁期到后套现,可谁知越等越差,现在只有不到2倍了,而如果行权还要扣 20%的税,算下来那点钱也就够他们塞个牙缝。而储佳给他开的条件是:新市场全面做主、公司副总裁级别、配置不菲的原始股票,并且能够接受三年不赢利,当然也不能亏损。

    这样的条件,加上对储佳的信任,让他决定加入了数终,第一年虽然没有赢利,但是签下了上亿的订单,一时风光无限。可谁想到今年局面急转直下,几个已经胜券在握的大单居然都飞了,这一度让方遥叩觉得是不是自己运气出了问题,前一段还找了个出名的寺庙虔诚地烧了香许了愿,希望能够转运。

    “难道烧香起了作用,这丢的单子又回来了?是和储佳有关系?”方遥叩回答完问题之后,巫胜一直没有说话,方遥叩就在脑子里不停翻来覆去地想,揣摩巫胜今天找他是何意。

    过了良久,巫胜转过头看向方遥叩,嘴唇张了一下却没说什么,缓缓背着手站了起来,在椅子边上来回度了几圈后,站在方遥叩的斜对面,正准备开口,想了想又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手机,操作了几下之后,递到方遥叩面前。

    “啊!不可能吧?”饶是见过不少风风雨雨,看着手机上的内容,方遥叩仍惊叫出声。

    巫胜把手机放在桌面上,用手指滑了一页,待方遥叩看得差不多了,再滑下一页,待方遥叩看完后,把手机屏幕关闭,“公司收到这个举报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进行了大量的调查,确认储佳是有入股,但份额不多,所以储佳和这个外包公司的利益关系是确凿无疑的。”巫胜收回手机,看着方遥叩缓缓地道。“世尖科技拦下我们订单之后,准备转包给这个公司,目前合同还没签,但是我们的调查渠道的信息应该是可信的。”

    方遥叩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来,这个情形下,他不知道能说什么,巫胜对他说这一席话是什么意思?判断他是否有参与?还是在试探他?或者已经除排了他的嫌疑?
    “我们调查了这个公司的所有股东,发现里面有好几个原智情科技的人,名字应该很多你都熟悉,同时还有其它几个自然人股东和公司股东。而经过对这些关系进一步调查,这几个自然人中,有一个是储佳的亲属,还有一个公司股东的法人代表,也是储佳的亲属。综合算下来,储佳持有的直接和间接股份相加超过70%以上,也就是说,储佳是这个公司实际上的控股方。”

    “所以这个合同给世尖科技抢走,对于数终是巨大的损失,但是对于储佳来说,并没有损失,而且还有丰厚的利润。”巫胜像开了话闸,没给方遥叩思考的时间,不断地抛出信息。

    “说不通啊。”方遥叩心里嘀咕着,“储佳是和数终签过协议的,按业绩进行分红,而如果亏损是要赔偿的,数终的业绩不好,他在数终的收入也受影响,并且现在他们这个行业是在风口期,上市动不动就涨个几十倍的,这个收益肯定高于自己去做这个订单,谁都知道接这种项目就是苦活,再说世尖转包过来的,肯定也要收转包费,利润不会有多高。”

    想到这里,方遥叩不自觉地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

    巫胜在一边冷眼观察方遥叩的反应,看到他摇头,不由得露出一丝冷笑,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继续道:“数终原计划明年提交上市申请,所以今年是最关键的一年,必须有新市场的增长并开始赢利,这一点大家都非常清楚。”方遥叩点了点头心里回应道:“所以怎么可能放着西瓜不要,去捡芝麻?”

    “前一段禹总到处去找投资人,我们知道的是他要进行第二轮融资,让数终能够获得更多的资金支持,增强上市的估值。但实际上,是因为我们现在的资本方出了问题。”巫胜停下来看了看方遥叩,“资本方的一个核心高层出了些事,有可能涉及到政治问题,如果这个问题没处理好,数终明年想上市几乎不可能。”

    听到这个消息,方遥叩有些震惊,不由得转过头看着巫胜,巫胜肯定地点了点头,方遥叩的眼晴随即睁大了一下,但马上又眯了起来。

    “还是说不通,因为数终目前上市面临不确定性,储佳就搞暗箱操作?这个说法太勉强,资本方高层出问题,不代表资本方整个出问题,换个负责人,这个项目也还能继续,毕竟前期投入这么多,这钱不可能打水漂。而且禹董要上市的目标一直很坚定,实在不行换资本方也是有可能的,怎么看储佳都不应该有这样的取舍。”

    巫胜看着方遥叩又陷入沉思,拿捏不准他的想法,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挥手让服务员换了热水,注入茶叶后放表静静放置了约半分钟,然后缓缓注入公道杯,给方遥叩和自己斟上,然后自己端起杯子轻轻晃了晃,细看了会茶汤后又啜了一口,伸手喊到,“服务员,这壶水不够开啊,给我现烧一壶吧。”

    服务员一脸不情愿地走过来,巫胜笑眯眯地对她说:“小姑娘,我知道你们这儿不是专门的茶座,我喝的也不是你们的茶,不过我和你老板说好了,不会免费用你们水的,我也就想让我朋友喝点好茶,平时也没什么机会,你看你就受受累?”

    这番话成功地融化了小姑娘脸上的冰霜,笑眯眯地拿起水壶走了。

    “巫总真是谈判高手,几句话就把小姑娘说服了。”坐在对面的方遥叩冷不防蹦出这一句。

    “呵呵……”巫胜不以为意地笑笑,“这些服务员其实都挺不容易,要人家帮忙,说说好话,人家心里舒服点,大家都不容易,互相尊重嘛。”
    七天撒欢结束,风吹日晒后很深沉地回来了,还好去的都不是热门地方,玩得还比较轻松,回来再努力码字。
    方遥叩正欲开口,却见巫胜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起来,屏幕上闪烁着“禹总”二字,巫胜连忙拿起电话,示意方遥叩先坐着,出去接电话了。

    干坐了一会儿,把公道杯中还有的茶都喝光了,巫胜还没有回来。方遥叩心不在焉地翻了翻手机,觉得肚子有些胀,于是招手问了服务员洗手间的位置,起身慢悠悠地晃过去。

    洗手间在大厅左侧的角落,要穿过一个过道才能到达,许是有些不好找,在过道墙上贴了一张大白纸,醒目地写着“洗手间”三个大字,字下面画了一个向左转弯的箭头指示着方向。纸右边是一个安全出口,门是淡黄色的。由于这个位置灯光比较暗,因此安全出口的门看上去和墙颜色差别不大,若不是上方绿色的安全出口指示牌,很难让人发现。

    方遥叩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感觉轻松了不少,刚才不知不觉地喝了不少水,走过来的时候还只是觉得肚子有点胀,结果一开闸宣泄了好久,仿佛把这段时间压力也带走了不少。

    洗手液的瓶子空了,按了好一会儿才出来一点,方遥叩拿起摇了摇再一按,“扑”地一下冷不防地喷了一坨出来,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把洗手液抹均匀,然后把水开到最大,哗哗哗地冲洗着。

    “是的,但是……”隐约有个声音飘了过来,方遥叩不由得侧耳听了听,又没有了。他洗完了手抽了张纸巾正擦着,又听到声音飘了过来,“……我感觉他不是很相信,这也难怪,毕竟他和储佳认识了这么多年……”听到储佳的名字,方遥叩不由得神经一紧,耳朵一下竖了起来他四下寻找声音的来源,左看右看后发现是从安全出口的门后传出来的。

    轻手轻脚走到过道边,探头一看发现安全出口的门栓是伸出来的,卡在了门锁处,导致门没有完全闭合,留了一条缝,声音就是从缝里飘出来的,估计是巫胜太着急接电话,没有注意到门没关紧。

    “只能再提醒提醒他了……是的,对储佳的处理没有透露……”“处理?!”方遥叩背后一抽,一股凉气自腰部窜上脖子,他还想再听下去,却又直觉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僵硬地走回沙发,愣愣地坐下,一脑子乱轰轰的,自己都搞不清楚在想什么。

    “遥叩,遥叩?”方遥叩听到声音回过神来,发现巫胜站在他对面,微俯着身子叫他。他赶紧干笑几声站起来道:“唉呀,我一直在思考巫总的话,太投入了,这么大人在面前都没看见。”

    巫胜嗯了一声,拿起沙发上的帽子说:“本想多和你聊会儿,但刚才禹总说有个急事要处理,所以我现在必须要走了。”他左手抓着手机,手臂呈L型弯着,右手拿着帽子往左手小臂上拍了拍,略顿了下又道:“公司希望新行业能够成为业绩的新引擎,也可以接受在这个过程中遭遇的一些挫折,但是都是基于不违反职业道德的前提。现在公司有内审部,有什么猫腻迟早都能发现,我今天和你的谈话,是基于公司的立场,也是希望你可以再多思考一下,如何能够跨过这道坎,让新行业大有可为。”

    方遥叩还没从刚才的状态中完全抽离过来,只能机械地点头应承着。巫胜把帽子往头上一扣就向门口走去,几步之后又快速折向收银台。方遥叩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抢着买单,却见巫胜已经用手机付完了账转头交待他,“帮我把茶具收好,放在办公室就行了,发票就不要开了,我请你,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你辛苦一下自己回去吧。”一连串话音刚落,人已经出了大门,方遥叩愣愣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真是像打翻了一堆调料样,满是说不出的滋味。
    第三十四章:隙裂

    “老板,我不想给你添麻烦的,但是我那些费用,储佳一直卡着不给我批,这些钱都是我真金白银垫出去的,不能我说要离职了公司就赖账吧?”电话那头小董气冲冲地抱怨着。

    方遥叩拎着巫胜的茶具才刚坐上车,电话就响了。由于没找到专门的包装袋,球馆老板翻了半天才找出几张报纸帮他把这些瓷器裹上,又拿了一个无纺布的袋子,才凑合着把这堆易碎品给收拾好,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拎着,上车后手也没敢放下来,就这么一直悬空着。小董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一只手操作了好一会才把电话接通,些许是等了一会,小董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呃……储总有没有说原因呢?”方遥叩调动脑细胞思考了一小会后才接上话。

    “前几天我问了,他说新行业预算不够了,要和你商量下,我也不好天天催他啊。”“哦,那我……”方遥叩刚才口,小董却没停又接着说道:“好几万呢,我信用卡快到期了,没地方找钱还啊,不能人还没走,茶就凉了吧。”

    “储总没找过我,我现在不在公司,一会问下他。”方遥叩突然觉得喉咙涩涩的,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堵在胸口,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呵呵……”小董干笑了一声,“我就估计储佳没和你说这事。”方遥叩还没嚼完这句话的味道,小董立马又接着道:“什么新行业没预算了,还不就是单子丢了,他不想给钱了嘛。”“可能不是,你先别想太多,预算是挺紧张的。”做为管理层,方遥叩习惯性先安抚员工情绪。

    “唉,方总,我知道你和储总认识很久了,你相信他,但是他不相信我啊。”小董没有就此罢休,“他让包达伟来调查我,包达伟这个阴人,自己不出面,找于小新东问西问,他妈的和审犯人一样!”小董在气头上,压根不管方遥叩是否有时间听他唠叨,噼里啪啦一通宣泄。

    方遥叩沉默不语,小董并不知道那天他在门后听到了整个过程,当时他心里虽冷到极点,但还是能够理解储佳的立场,毕竟这个订单丢得很突然,从公司角度来看搞清楚原因的并没有什么错。但结合今天巫胜给他看的证据,难道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骗局?设这个局对储佳到底有什么好处?如果只是利益?为什么要牺牲他方遥叩?要垫背的,招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进来不是更利索?何必找他下手呢?

    心中的一个个谜团无法解开,堵在胸中难受得说不出话,方遥叩机械地听着电话里小董的抱怨,思绪却仿佛已从躯体中脱离出去,不知道飘向了何方。
    @阿鲁卡多zt 2018-10-20 09:58:03
    你前面提到储佳管不住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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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看储佳的背景,他是原来是一个刚上市就被资本给干掉的CEO,有这种经历,天生对合作伙伴就会有不信任存在。

    同时,汤白的咄咄逼人和方遥叩的赫赫战功都让他有着巨大的危机感,在这个情况下,他又能相信谁?

    巫胜是个老狐狸,他充分了解这种心理,所以各种手段、攻心齐上,否则怎么完成任务呢?
    今天抽空整理了一下写到目前为的各章主要内容,不知不觉写了这么多,也要理理,看看后面怎么走向更合理,第一次写么长的文章,肯定是很多问题,以后有机会慢慢修改。

    1、裁员风暴:2017年,数终科技春节后大裁员,其中β 产品部为重灾区,要求裁员近50%,产品部老总柳通这才发现自己一直蒙在鼓里,出离愤怒但无可奈何;

    2、暗渡陈仓:几个月前,由于16年业绩太差,数终CEO变更为原董事长巫胜,巫胜上任后给柳通吃过定心丸,说对β 产品部没有影响,柳通知业绩不好,但还是不断给员工打气,尽力维护团队稳定;

    3、蓄谋已久:结合前不久公司副总裁汤白直接约见柳通副手冼庆松讨论新技术方向的事情,柳通才明白,这次裁员蓄谋已久,而他也属于被干掉的目标之一,β 产品部这一年多来风雨飘摇,可以说在数终成立之初就注定了拆散的结局;

    4、未雨绸缪:三年前,传统企业明巅科技为适应新技术趋势,决定成立数终科技,从明巅科技中将部分市场和人员剥离了过来,但CEO和组织架构迟迟未定,各路人马蠢蠢欲动,这其中已确定转移到数终的卓家义与明巅的区域总监沟通活跃,希望能够谋求机会;

    5、天掉馅饼:明巅科技董事长挑选了原智情科技CEO,现在某行业负责人储佳出任数终CEO,储佳意外被馅饼砸中,也同时令一干人等愿望落空;

    6、不破不立:有过伤痛的储佳一上午就开始大刀阔斧改革,巫胜通过卓家义给储佳推荐了一个原世尖科技任职过的咨询师耿念华,储佳和他接触后非常投缘,下定决心先破后立;

    7、削藩:数终的新架构中,管人的不管事,管事的不管人,一下把从管理者手中的权力全部解构,这其中转移过来的卓家义和印臻行影响最大,一些敏锐的员工已经嗅出这其中削藩的味道,比方印臻行下的林然和佟杨;

    8、寻坑:新架构一下缩小了印臻行和卓家义的管理范围,同时也新增加了很多机会,各部人马纷纷出动寻找机会,其中原印臻行下的总监包达伟抓住机会顺利上位,成为储佳的下级,与印臻行平级;

    9、初显锋芒:包达伟原来是林然的上级,林然想起两年前刚加入他部门的时候,因为能力强,招来包达伟的打压,包达伟还派人监视她的行动;

    10、野心:林然有很多想法和经验,解决了不少问题,都被包达伟解读成想冒尖,于是林然决定利用手上有限的资源去做一些事情,却受到包达伟暗中抵制;

    11、砸脚石头:卓家义非常后悔自己介绍了耿念华给储佳,结果他的蛋糕被切走最多,耿念华的方案刚一出来,就受到了卓家义和印臻行等人的质疑;

    12、歪嘴和尚:储佳认为卓家义和印臻行是为了自身利益反对改革,同时已获得储佳信任的包达伟从中推波助澜,加上董事长巫胜的支持,储佳力排众议,推行了新的架构;

    13、改朝换代:印臻行惨受削权,强忍内心伤痛和员工告别,同时尽职地在新架构下履行自己的职责,此时包达伟已经履行新角色,手越伸越长,林然不由得又想起包达伟之前的小手段;

    14、隔墙有耳:林然在一年前的工作中,偶然发现包达伟派员工监视她的行动,而且这个员工工作态度较差,被多次投诉,因此萌生了辞退的想法;

    15、烫手山芋:林然调整了该员工的工作,然后把他推给包达伟安排,包达伟无奈只能同意该员工辞退,但是与林然的梁子也就此结下,也对印臻行更加不满,觉得印臻行想架空他;

    16、揠苗助长:为适应新的架构要求,耿念华要求提升近百名经理,结果众多人员纷纷提出转岗,项目经理一下出现大量空缺,客户投诉一下增长;

    17、推波助澜:面临客户的投诉,储佳压力巨大,此时董事长巫胜给了他支持,告诉他变革期总是会有压力,这坚定了储佳继续推进的决心;
    18、一锅乱粥:储佳不知道的是,巫胜除了数终的董事长之外,还有另一个身份,巫胜力挺储佳改革,并操作耿念华在重重置疑声中续签了半年合同,目的并不是为了数终改革成功,而此时数终内部各自为战,已经乱成一锅粥,卓家义非常愤怒;

    19、暗流涌动:明巅召开高管团建,禹前行强调变革、储佳强调空杯心态,这让找机会与他们沟通市场问题的印臻行无计可施,卓家义告诉汤白他已准备离开,汤白跃跃欲试;

    20、瞬息万变:新架构无法适应数终的业务形式,客户投诉大增,市场开始丢失,卓家义、米战峰纷纷离开,危急情况之下,储佳找印臻行救火,印臻行本能抗拒,但内心的现任感又说服她迎难而上,结果在稳定市场之后,储佳又立马成立新的服务部门,把这块业务从印臻行手上剥离了出去;

    21、黯然离场:印臻行忍无可忍,决定离开,由手下研发总监邹国沧接手,同时交待林然全力辅佐好,一定要力保团队稳定,不要因为她离开受影响;

    22、黄雀在后:数终内部对储佳的质疑声越来越大,耿念华背锅走人,印臻行请大客吃饭告别,明巅前CEO 尼尔森现身,佟杨表现活跃,林然敏锐地感觉到了此次聚餐的目的;

    23、雪上加霜:数终跌跌撞撞地走过了第一年,业绩勉强完成,但是财务情况和新技术创新结果都令董事会不满,于是下重金请来了新CFO曲径和CTO JASON,CTO Jason上任想做产品整合,却因轻信他人将β产品部的印天产品剥离;

    24、十字路口:邹国沧无法接受产品被剥离的结果和公司混乱的管理,提出离职,β产品部又一次陷入动荡;

    25、病急投医:CFO曲径想从管理制度上控制数终的成本支出,包达伟又出了馊主意,想借机扩大自己的控制范围,曲径和个产品部开了沟通会之后发现方案行不通,没有继续推行,报销方面无法控制,财务只能在其它方面想办法节省开支,但相比报销,杯水车薪;

    26、踯躅前行:储佳找柳通谈话,要求他接手β产品部的管理,柳通内心忐忑,但是眼下没有更加合适的人选,同时机会难得,于是他与冼庆松、林然沟通,成立三人核心团队,一起管理β产品部;

    27、重整河山:柳通接手β产品部,但是能力有限众多问题他无力解决,林然看着惨淡的经营数据,只能提醒却无能为力;

    28、不期之遇:禹前行在机场“偶遇”老同学丁锐,丁锐正准备为世尖科技高管授课,无意间的对话引起了禹前行对巫胜背景的怀疑;

    29、风向突变:公司内审发现储佳在业务往来上可能存在以权谋私的行为,禹前行要求巫胜准备储佳的备份人选,巫胜内心暗自高兴;

    30、各怀九九:禹前行对数终的经营业绩极度不满,要求优化经营结构,由于传统行业一直没有起色,储佳此时将希望全部寄托在新行业上,并带新行业老总方遥叩去向巫胜和禹前行打包票;

    31、釜底抽薪:巫胜将新行业的具体情况传递出去,直接导致方遥叩几个订单全部失去机会,接近年底,数终业绩翻身无望,储佳陷入绝境;

    32、巧使离间:方遥叩是储佳的旧识,巫胜借此机会,开始离间,以阻止数终业绩上升,储佳对方遥叩起疑,让包达伟派人调查订单丢失情况;

    33、离心:巫胜与方遥叩拉近距离,并告之公司怀疑是储佳撬走了订单,同时透露公司在对储佳进行调查,方遥叩半信半疑;

    34、隙裂:方遥叩在巫胜办公室遇到储佳,本想与储佳沟通员工报销事宜,却改为试探新市场丢失订单储佳的态度,而储佳的反应让他对储佳失去信任;
    “师傅,喂?师傅?!到了!”司机喊了几声见方遥叩没有反应,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啊,到了啊?”方遥叩这才醒过神来,对着电话匆匆说道:“小董,我刚到公司,正准备下车,我上去看看储总在不在,找他当面沟通一下吧。”然后没等小董回话就挂了电话,左手拎着茶具慢慢下了车向公司大门走去。

    此时已过下班时间,方遥叩在坐电梯的过程中不断地遇到了和他打招呼的人,加入数终还不到一年,几个新行业的大单让他声名鹊起,几乎无人不识,可谓风光无限,但有多少人知道他眼下处境艰难,他一边不微笑断点头回应,心中却实在有些怆然。

    出电梯后方遥叩就往储佳的办公室走去,突然想起手上还拎着巫胜的茶具,于是又拐了个方向,巫胜和储佳办公室在同一层,只是一个在东,一个在南,多走几步倒也不费什么事。

    巫胜不在,秘书桌面上东西没收,但没看到人,不知道是不是下班了。办公室门没锁,于是方遥叩轻轻推开门走进去,把茶具摆在茶几边上,又觉得这一个无纺布的袋子有点不协调;摆在办公桌面上,又有点突兀;放在桌脚下,又担心一不小心踢碎了,于是拎着袋子站在桌子前打量看放哪个地方合适。

    “储总,请等一下,我去您拿……呃,方总您好!”

    方遥叩正弯着腰侧对着门,听到巫胜秘书小牛的声音响起,连忙转过头,看到她和储佳站在门口,赶忙直起身子伸手打招呼,却发现正对着门的手上拎着袋子,于是赶紧转过身面向门口挥手点头道:“储总,小牛。”

    气氛有些尴尬,还是小牛机灵,连忙上前接过袋子道:“方总,是巫总让您帮他带过来的东西吧,交给我就行了。”

    “对对对,是巫总的茶具,我怕碎了用报纸简单包了一下,刚才你不在,我就想找地方放着,又怕放到不合适的地方弄碎了,你来了正好。”方遥叩如释重负,赶紧把袋子交给小牛,小牛转身出门把袋子放在她的办公桌上,方遥叩连忙跟着出去,赶紧和储佳打招呼道:“储总,我正好找您也有点事。”储佳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好,一会儿去我办公室吧。”

    小牛把一个文件袋拿出来给储佳,笑着道:“麻烦储总了,本来我送过去就行了,还劳烦您跑这一趟。”

    “从会议室过来不正好顺便嘛,我也就等一小会的功夫,而且方总不正好要找我嘛,我不来他说不定还要在我办公室干等呢。”储佳看着小牛笑笑,然后转头对方遥叩道:“方总,走吧?”

    方遥叩有些别扭地跟着储佳往他办公室走去,莫明有一种犯错小学生被老师抓住的感觉,这让他心里又更堵了一些。

    “坐吧。”储佳把手里的文件袋往办公桌上一扔,转身到沙发上坐下,看方遥叩还站着,挑挑眉,用手指着沙发道:“坐呀,怎么这么生分,来要债的呀?”

    方遥叩正在琢磨着如何开口问小董报销的事,没想到被储佳一下点中心思,直接怔住,更是无法开口。好在也就一瞬间的功夫,他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挺了挺背,迅速换上笑脸,快步走到储佳侧面坐下,不自觉地搓了搓手,“我……”

    方遥叩本想说:“我是来请罪的。”可转念一想,自己何罪之有?这单子丢的不明不白的,现在道啥歉?于是改口想说过来请示工作,但这样说又显得很空泛,储佳会不会理解成是刚才在巫胜办公室遇到他后只是随口一说?而且巫胜说有公司对储佳要有处理,储佳是否知道?这个时候谈请示工作,储佳会不会觉得自己在试探什么?

    我把前面十几章先放到天涯读书里了,如果希望方便阅读的话,这里也可以,但是这个肯定比这帖子进度慢的。

    https://book.tianya.cn/book/91765.aspx
    这心中来来回回兜兜转转思量了一圈又一圈,方遥叩就这么卡住了,一直没说出话来。

    储佳倒没显惊讶,也不出声,就这么静静地研究着方遥叩脸上的表情,嘴角飘着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一小会后,还是储佳出声打破了平静,“方总,你看要不要喝点茶?不过,我这儿只能简单的泡泡,没那么讲究。”

    方遥叩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在影射刚才茶具的事情,不知道储佳想到什么地方去了,但这又没办法解释,连忙摆手道:“我不讲究的,现在不渴,不用麻烦了。”

    “天这热你又刚从外面回来不渴啊,来一杯吧。”储佳叫了秘书倒两杯水送进来。

    这一番话让方遥叩越嚼越不是味,这绵里藏针的,很明显还是针对刚才遇到他的情形做文章,但从字面上听起来又无比正常,他想解释都无从开口。

    方遥叩清了清嗓子,把双手夹在两腿间,眼睛盯着前方茶几上的纸杯,低声道:“储总,我其实就真是没搞清楚这些订单怎么丢的,我这段时间翻来覆去地想也没想明白。之前一直想找你聊聊,但觉得这事不明不白的没法交待,还是得先搞清楚情况,所以一直就拖着,结果拖了这么久,还是搞不明白,我觉得还是得先找你把情况说清楚。”

    储佳听到这番话略有一丝意外,在方遥叩来找他之前不久,巫胜刚给他打过电话说小董因为报销没批的事情找了他好几次,简单问了下情况后没说啥就挂了。当他在巫胜办公室看遇方遥叩说要找他,本也以为也是这事,心中暗自不爽,所以一直没有开口,就想等着看方遥叩准备如何开口。

    “找我说清楚之后呢?”储佳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我能帮你做什么?”

    “你帮我分析分析,到底是啥情况,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了,你也知道我不是不靠谱的人,就以被世尖抢走的单子为例,这个单子是我挖出来的,之前一直是我跟着,后来才让小董介入做下面人的工作,至少在一个月前,从高层到执行层面,都没有听说过世尖和他们有过接触。一个月前这个项目在用户这儿的采购流程都已经运作完了,招标的方案都已经在公司批过了,就等着最后招标我们再运作一下,所以最快就一个月世尖就抢了这个单子,我也打听到了,世尖就在几周前才去交流了一次,之前他们都觉得是为了招标过来充场面走流程用的,没想到居然是他们中了!”

    方遥叩此刻好像没有把储佳当成CEO,更像是面对一个老友,把他的疑惑一股脑儿倒了出来,他越说越激动,手不自觉地开始比划,声调也慢慢地变大,说到最后,右手握拳击向左手手掌,然后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看向储佳。

    储佳双手报胸看着方遥叩:“你之前说过他们商务比我们高,技术分比我们低对吧?”

    “是的。”

    “上次你们内部也分析过,商务分是突然增加了几个资质,这几个资质世尖得分都比我们占优,我们是无能为力对吧?”

    “这个的确没办法,资质不是一下能搞上去的。”

    “这个加资质的消息你们在招标前也知道,对吧?”

    “是的,但是是在招标前一晚上才知道的。”

    “为什么没有提前得知呢?招标书在客户内部也是需要审核的,从加到评审完一般是5个工作日,你们如果和客户沟通得很好,至少招标书提交内部审核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有这个变化了,如果能提前5天知道,是不是还有变更的余地?”

    “小董是在招标前一天晚上知道的,之前几天可能没和客户沟通好,这个的确是我们的失误,但是……”方遥叩辩解道,他认为这个问题本质并不是他们什么时候知道这个变化,而是为什么会有这个变化,因为他们得知招标书中要加上这个内容是采购部领导要求的,当时分析过对他们影响不大,没想到最后就因为这一点点的差距丢了标。

    “小董没有沟通好?”储佳打断了方遥叩的话,“招标前五天中,小董有三天都有发票报销,报销单上都写着这些客户的名字,这些钱花了又不沟通,他是在干什么?!”方遥叩直接怔住,数终的报销审批流程都是线上的,这些市场费用只要不太大,他问下情况都会批过,不会去具体看哪一天,招待哪些客户,储佳明显是让财务一笔笔查过小董的账才会有此一说。

    “而且,”储佳用手指敲了敲茶几,“在开标当天晚上,小董还有一张发票,金额过千,说是和客户沟通,你告诉我丢标了还沟通什么?!”

    方遥叩被问得哑口无言,这些发票的细节他的确不知道,现在完全没办法回答储佳。
    储佳见方遥叩脸上有些挂不住,没有再追问下去,缓了缓语气道:“我没有特意去查小董的账,最近公司现金流紧张,财务对报销查的比较细,小董找到CFO闹了几次,前几天开会的时候CFO和我说了一下她们觉得一些账有问题,问了下我的意见,当时是拿小董来举例我也才知道这么多细节。”

    方遥叩被储佳这一席话问得如坐针毡,心中唯有暗骂小董屁股不干净让自己这么难堪。

    空气快凝固一般,又沉默了一会,储佳开口道:“方总,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复盘没有问题,但是复盘如果不能把所有细节复原清楚,你们很难找到原因。同时,这个市场没有了,不代表我们新市场的拓展就停止了,今年还有几个月,我们还有时间去找机会,而不是一直停在这儿思考。”

    方遥叩本想直面储佳试探他对这个单子的态度,看看能否窥出点端倪,结果储佳压根不没按他规则出牌,而是把谈话完全带往另一个方向。前面一连串的追问让他感觉有些无地自容,现在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更让他觉得抬不起头。

    心中愈发添堵,却又无力辩解,方遥叩只能听着储佳继续说教:“包达伟前几天还问我,有个新市场的小合同,他觉得有可能能运作过来,不过只有几十万,问我能不能看得上,我让他试试,你看,他一个后端管理部门的人,都在想着怎么扩张市场,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前进呢?”

    方遥叩出了储佳的门之后立刻回到自己办公室给小董打电话,一接通就劈头盖脸一顿骂,同时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主动提小董的事,否则真是自取其辱。

    “方总,他们肯定都觉得我要走了,能刮点油水就刮点油水,但我他妈的是真冤!”小董被骂了一通,说话也很不客气,“平时我们伺候这些客户,哪能事事都有发票,有些账能不能报你不知道么?这些发票是那几天我东凑西凑出来的,这他妈离职一提,这个日期之后的发票都不让报,之前各种花销不我不能自己背了吧?!这几万的发票,出现在最后几天的才多少钱?我和财务都解释过八百遍了,公司又不给报礼品费,这他妈的买这买那的东西我不得找其它发票抵扣?!”

    小董给方遥叩细算了一遍账,谁谁谁小孩考上好学校,送了个PAD,谁谁谁老人住院,陪他去看病,还帮着雇佣护工,各种开销多少等等。

    小董算完账,方遥叩不说话了,他是做市场的,这些都是客户关系中很基本的人情维护费用,的确都是找各种发票冲销的,还是怪自己之前没把情况了解清楚,要不今天谈话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方总,我反正要走了,有些话也不藏着掖着。”小董虽然在电话那头,却好像能看清方遥叩在想什么,“这事我之前和财务解释过了,财务相不相信我不知道,但是他们之前和我对账,从来没提过发票日期的事,还说离职生效前的发票都可以,只要上级能同意就行。依我看,他们就怀疑我们这个单子丢的有问题,故意找各种理由刁难。”说到这儿小董又激动起来,“他妈的储佳要敢黑我这钱,我就上公司门口堵他去,谁怕谁?他干这么多年市场,手上的账能全摆台面上说清我就不信了!”

    方遥叩虽然无法完全判断小董话的真假,但是内心却倾于向相信他。一个新客户建立关系需要花很大的代价,这个做市场的人都知道,即使其中小董有一些浑水摸鱼的费用,也不会太多,而且如果真有问题,也不至于搞出这么明显有问题的发票来让人抓把柄。

    通完话后,方遥叩慢慢冷静了下来,他突然发现,今天储佳其实从头到尾就没有正面和他探讨过这个合同为什么丢单,而是把他引入了另一个话题,并在这个话题上牢牢控制了局面。这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

    越想越迷糊,方遥叩微叹口气,伸手摸了摸头,突然想起储佳还提到包达伟要去挖掘新订单,轰地一下怒火冲上头顶,“他妈的,这个死太监都能挖新行业订单,这不是明摆觉得我们没用么!”他觉得胸口堵得无法呼吸了,忍不住一拳砸向桌面……
    第三十五章:挖坑

    柳通接到汤白的电话后感觉奇奇怪怪的,把林然叫到他办公室,“汤白说要来南京和我们讨论传统市场的支持策略,而且要带着史应朝和服务部所有总监都来。”

    “这么大阵势?”林然皱了皱眉,她和汤白并没有直接接触,但身处管理部门,经常能听到各路领导的事情,感觉汤白是个很强势的人,“传统行业线是公司收入大头,按以往这些销售的德行,出了问题都是直接给产品部各种施压,哪会这么低姿态。”她略略想了一下问柳通,“他有没有明确说目的是啥?”

    “说马上就要到四季度了,现在客户满意度太差,订单签不回来,压力很大,希望我们能和服务部形成合力,一起把传统行业支撑好。”

    “这个理由看起来能站得住脚,但是论效率和成本等不应该是我们过去么,他们一下来一大班子人,这也太兴师动众了吧?”林然还是觉得奇怪,她本想问柳通汤白电话中的语气如何,但看柳通一脸茫然,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好,那我来安排,到时候再看是啥情况。”

    讨论完会议安排,柳通给冼庆松打电话,林然出门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原崇冼打电话。

    原崇冼是林然老下属,之前印臻行接管服务的时候被林然找回来出任工程总监,服务部成立之后,β产品部的服务工作和三个工程总监全部被强行剥离,当时他们都不愿意过去,当心会被排挤,但公司态度强硬,并且留下来也没有位置,于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刚过去的时候林然还经常问问他们情况,都说还是一样忙,史应朝对他们也挺好的,每次联系也没什么新鲜事,慢慢的也就少了联系。

    “领导,找我啥事啊。”原崇冼嘴甜,现在虽然平级了,对林然还一直是沿用之前的称呼。

    “听说你们要来我们这儿开会?”他们两个很熟悉,无需客套,林然直接奔主题。

    “开啥会啊,我还没听说。”看来原崇冼还不知情,林然把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他说:“哦,估计我们老大还没通知下来,我找时间问问。”

    “要论开会,也是我们去杭州啊,汤白和你老大都在杭州,你们人又多,怎么着也该我们上门吧?”林然抛出心中的疑问。论公司地位,论资历,怎么都看不来这两位老大有什么必要需要屈尊到柳通的大本营来。

    “估计还是希望得到你们的支持吧?”原崇冼打着哈哈。

    “我觉得不可能,以他们的尿性,从来都是各种理由投诉、扣帽子,不把我们逼到墙角不作罢。你看每次一出什么事情,但凡我们不支撑,都是各种后果很严重,然后每次一签单成功,都是销售很努力地消除了各种不利影响,辛苦地运作。”林然对这些套路已经熟悉无比,和原崇冼说起话也没有什么顾忌。

    “哈哈,领导总是那么犀利。”原崇冼笑。

    “而且不是你们都过去大半年了么,我感觉现在市场满意度已经比之前好不少了,最近也没听说什么工作我们支持不力啊,这个时间点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情重要到需要劳烦两尊大神亲自光顾。”林然越想越不对劲。

    “这大半年我们是填了不少坑,好在到服务部之后,管的范围比原来小一些,史应朝也给我分了离家比较近的省份,偶尔还能回回家。”听起来原崇冼对现状还比较满意。

    “嗯,许运彬好像也还不错。”林然知道从原崇冼那儿了解不到什么情况了,就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这几个老同事的情况她一直很关心,大家平时联系不多,趁这个机会也好好唠唠。

    “史应朝很看中许运彬,他现在混得不错,就是涂鸿云最近老挨K。”

    “涂鸿云那边新项目多,压力是比较大,而且他也是你们三个中资历最浅的,之前做的不是这块。”涂鸿云是当时印臻行为了组建服务团队,从公司其它团队挑选出来的。不知道是否自带招财体质,过来之后市场上新增的重大项目全在他那个区域,把他累的不轻。当时印臻行还一直交待林然要多帮着他们三个多盯着,以便及时发现和解决问题。

    “你们重新划了区域之后,涂鸿云还那么悲催啊?”服务部成立之后共设立了六个工程总监,比原来β产品部管的时候多了一倍,他们三个人分管的范围肯定会比原来要小。

    “涂鸿云在北京,分的还是那北京周边的区域,那几个重点市场又都在那个圈里。”林然听着听着不由笑了起来,当时她给他们三个划区域的时候也是考虑了各人的分管,既要难易搭配,又要尽量离家近一些等等。所以给涂鸿云分的好多是北京周边的市场,结果就不巧正赶上公司签了个京津冀一体化的合同,除了北京之外,几个省市均有不少配合的工作,这些项目一下同时起来后,把涂鸿云累得不轻。这还不算,没过多久山东、辽宁也增加了重点项目,又落在涂鸿云的分管范围,当时他们还开玩笑说涂鸿云是招财猫。

    “话说回来,光K他没用啊,他那儿有困难是实实在在的,要想办法帮他解决才对。涂鸿云在这块的经验比你们两个少,本来也就才在转型中,一下接手这么多项目,肯定没那么快适应。”

    “唉,领导你不知道,这边的风格和我们不一样,原来我们有什么事印总会让大家都伸个手,这边就是你的事自己搞定,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有什么情况,实在搞不定就让位给别人。不过他们加工资挺爽快的,这次给我们三个都加了不少。”原崇冼说着想起来件事,“哦,对了,听说史应朝想挖你过来。”

    “啊?”林然有些吃惊,这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不是有运营经理了,挖我干啥?”

    “听说对这个不满意,他和我们都了解过你的情况。”

    “哈哈,你也就随便听听吧,根本不可能。”林然没把这事当真,“运营经理第一要和老板在一起,这样才能保持沟通,第二要互相信任,这两点我都不具备。”

    “是吧,哈哈,我也觉得不大可能,所以都没想起来和你说。”原崇冼又开始打起了哈哈。

    林然从原崇冼那儿没打听出什么,找柳通沟通了会议具体事宜后又旁敲侧击地问有没有新要求,但没问出什么新鲜东西,只能满怀疑虑地开始筹备会议,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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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1-14 04:29:15  更:2022-01-14 04:3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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