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论史] 太平洋战争（前六部已出版）[第6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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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论史]太平洋战争（前六部已出版）[第635页]

作者:青梅煮酒19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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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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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7月21日，“爱宕”号重巡洋舰上的栗田中将接到了联合舰队司令部发来的关于“捷号作战”的指示。尽管详细作战计划尚未下达，栗田已大致推测出，出动水面舰艇与敌决战的时机很快要到了。在随后两周里，栗田下令除去各舰表面的可燃装饰及日用品，刮去多余油漆涂层，连甲板上覆盖的亚麻布油毡也未能幸免。为保持随时出击攻敌的临战态势，很多官兵晚上就和衣睡在甲板上。
    在日本人的眼中，麦克阿瑟看上去似乎并不可怕，他的手下才不过20万人。随着各路增援的纷至沓来，日军在菲律宾群岛的总兵力已经超过了30万人，且处在以逸待劳的有利位置。但他们忽略了重要的一点，美国人可以为他们的每名士兵提供充足的弹药补给和有良好的医疗条件，而日军只能让士兵们躲在工事或战壕里忍饥挨饿，这一点在之前的无数次岛屿争夺战中已经得到了证实。在此之前，美军水面舰艇才是日本海军主要的攻击目标。但是现在，联合舰队已经无力再和美军舰队决一雌雄了。吃柿子只能捡软的捏，美军运输船因此成为“捷一号”作战的主要目标，这是本次作战区别于以往作战的地方。这一重大转变要及时传达给前线作战部队。
    8月10日，海军军令部作战参谋榎尾义男中佐与联合舰队首席参谋神重德大佐飞往马尼拉，主持召开了专题作战会议，向第一主力栗田舰队说明“捷一号”作战的要领。选择马尼拉作为会议地点有着充分的理由，“捷一号”作战需要菲律宾当地陆、空军方面的密切配合。
    除第二舰队参谋长小柳富次少将、作战参谋大谷藤之助中佐之外，负责配合作战的西南方面舰队司令官三川军一中将、参谋长西尾秀彦少将，第一南遣舰队濑户作战参谋出席了会议。7月上旬，三川已将司令部转移至马尼拉。他的舰队只有一些战斗力不强的小型舰只，以及那些丧失了战舰的水兵和海军根据地部队。匆忙赶到菲律宾上任的第一航空舰队司令官寺冈中将只参加了第二天的会议。
    参谋长小柳一走进会议室，就觉得现场的气氛不对。按道理说，如此重要的作战会议应该由丰田司令官亲自主持，至少也是参谋长草鹿出席。但现在居中而坐的却是首席参谋神重德。这位神大佐也算是咱们的老熟人了。虽然官职和军阶不高，但是在海军中，神大佐同样属于大名鼎鼎的显赫人物，尽管那些名声大部分属于负面的。日军参谋素来以疯狂著称，之前如此，现在更加变本加厉。陆军如此，海军当然也不会例外。神和辻政信被并称为陆海军参谋中的两大“疯子”。这点从前文神积极参与谋划刺杀东条一事就可以看出。就像搭档说本山大哥，“一般人是干不出这种事儿的”。果真，小柳很快从神的口中听到了联合舰队司令部在地下室里制定出的“九死一生”计划。
    到底是来自东京的首脑机关，神大佐铿锵有力的发言可谓高屋建瓴：“据东京判断，美军下一步的进攻目标很可能是菲律宾，登陆地点为北部吕宋岛林加延湾、中部莱特岛及南部棉兰老岛达沃，三者必选其一。一旦敌军前来进攻，我基地航空部队将率先歼灭敌航母舰队。贵部所承担的任务是：一旦发现敌军来犯，舰队应率先进入文莱湾待命，接到命令后立即出击，消灭敌军运输船队。如果敌军登陆行动业已展开，则以战列舰强行突入近海，开炮消灭滩头之敌。机动部队和第二游击部队将负责把敌快速航母舰队引往菲律宾以北海域尽可能远的地方，为贵部突入作战创造条件。”
    在日本海军的指导理论里，历来是“舰队决战论”一统天下。正是因为联合舰队在黄海和对马海战中大获全胜，日本才取得了甲午和日俄战争的最后胜利。尤其是击溃俄罗斯太平洋舰队的对马海战，一直被海军奉为胜利的典范。通过海上决战“一战定乾坤”，是帝国海军神圣不可侵犯的最高信条。几十年来，这种思想始终贯穿于海军教育之中。但是今天，作为海军主力的栗田舰队不去和敌人舰队决战，却去打击什么狗屁运输船队，别说手下的那些官兵，连小柳本人都无法接受。难道倾全部国力精心打造的“大和”号和“武藏”号，它们那举世无双的460毫米巨炮就是为了去打运输船吗？这已经不纯粹属于浪费，而是彻头彻尾的不务正业了。
    念及此处，憋了一肚子火的小柳霍然起立，慷慨陈词：“此作战计划放弃了对敌军主力舰队的迎击，却以运输船作为攻击目标。不论作战总目的如何，我第二舰队毕竟应以与敌主力决战为第一要义。司令部是否考虑过，本次作战可能将使我水上部队直接暴露在敌军航空兵的打击之下，最终白白损失却未歼灭任何有价值的目标？”
    小柳的气愤早在神大佐的预料之中，他不以为然地回答道：“一旦菲律宾有失，则我本土通往南方资源区的海上交通将完全中断。舰队若停在本土，则无油料；若在南洋，则无弹药。因此如果失去了菲律宾，舰队即使能够保全亦属枉然。与其如此，不如在菲律宾作最后一搏，获胜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可能怕小柳还不服气，神稍稍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这是丰田司令长官的决心！”
    神还真不是假传圣旨。战后在接受审讯时，丰田大将坦诚地向美国人说出了自己当时的想法：“如果联合舰队不参加此次战斗，单靠菲律宾地区的陆基航空兵迎击美军的话，战斗将不会有任何胜算。因此大家才打算赌一把，将整个联合舰队全部投入作战。如果事情发展顺利，我们也许会获得意料之外的可喜结局。但如果遇到最坏情况，我们将有可能丢掉整个舰队。而我感到，我们一定得冒这个险。如果我们在菲律宾战役中失利，即便是舰队保留下来，向南行驶的运输线会被完全切断，因此舰队即便撤回日本领海，也得不到燃料供应。舰队如果留在南面海域，它就得不到弹药和武器供应。这样看来，要以丧失菲律宾群岛的代价来挽救我们的舰队，是毫无意义的。”看来神大佐在前往马尼拉下达命令之前，是接受过丰田大将面授机宜的，有人说他级别太低不能领会领导意图完全站不住脚。

    （正文）
    小柳心想“原来如此”！神大佐的话再清楚不过了：一旦失去菲律宾，联合舰队就变成一堆无法出航的废铁，还有存在的必要吗？这次大本营命令第二舰队奋勇出击，根本没打算让我们活着回去，丰田长官真是用心良苦啊，连墓地都帮我们找好了。但小柳还不愿就此罢休，继续追问道：“不管美军在莱特、达沃或吕宋登陆，拥有绝对优势兵力的敌人都不可能坐视我们攻击他们的运输船队。如果在途中或者在攻击运输船队的过程中遭遇美军主力，我们是心无旁骛地攻击运输船队，还是先与美军舰队进行决战？作为帝国军人，我情愿死在对面飞来的炮火之下。”
    一向飞扬跋扈的神大佐竟一时语塞。如此重要的问题，丰田司令官居然没有事先给予明确指示。他本人也是一个狂热的巨舰大炮主义者，对小柳的话非常理解。沉吟片刻，神答复道：“当然是迎击美军主力舰队。”神肯定不会想到，他的这一答复在一定程度上促成栗田在那个决定帝国海军命运的下午，下达了一项几十年来饱受争议的命令。
    说实在话，虽然神看上去疯疯癫癫，但他一点都不怕死。在来马尼拉开会之前，神多次请调第二舰队出任首席参谋或作战参谋，亲自指挥并参与作战。但日本海军有一项规定，上级参谋不得转调牵涉到自己参与制定作战计划的下级舰队。这是为了防止上级参谋中有人贪生怕死，在制定作战计划时故意偏袒自己将调往的舰队，一定意义上也是为了公平。神的多次请战申请最终都不了了之。
    小柳对神的回答虽然勉强表示理解，但仍不能完全放心：“这个问题非常关键，所以还是请首席参谋一定要向丰田长官汇报此事。”小柳上述一段话在他战后的回忆录《栗田舰队》一书中有着清晰的记录。
    谁都清楚，在当时情况下，凭日益孱弱的基地航空部队绝对无法取得作战地区的制空权，第一游击部队突入登陆场的作战势必凶险万分。行动能否取得成功，完全取决于小泽机动部队和志摩第二游击部队——这支部队后来转入南方的突击作战——能否将美军主力舰队引开到尽可能远的位置上。除却航空威胁之外，穿梭于菲律宾群岛众多狭窄水域之间的第一游击部队极易遭到美军潜艇的伏击。即使第一游击部队吉星高照，幸运突入登陆场，在完成炮击运输船或滩头的任务之后，它们又如何去应对清醒过来的美军主力舰队？也就是说，本次栗田舰队执行的是一次“九死一生”的“特攻行动”。后来的战斗进程表明，没有哈尔西的“密切配合”，日军突入行动断不可能取得成功。但这个问题小柳没问，他知道问了也没人能够回答，第二游击部队的最终结果只有一个字：死！
    次日，回到林加锚地的小柳向司令官汇报了会议的详细情况，同时发牢骚说：“我们现在此处拼死拼活地训练，就是为了和美军主力舰队决一死战。然而大本营却要我们去打什么运输船，弟兄们每天累死累活地训练，图的是啥？”一向沉默寡言的栗田理解参谋长的心情，只见他沉吟半晌，最后仰天长叹道：“如此看来，联合舰队司令部是在给我们寻找一个最后的坟场。但我总是希望，我们能够死得更加堂堂正正一些。”
    行武之人栗田中将其实出生于一个文人世家。他爷爷著名汉学家、历史学家栗田宽博士是东京大学的教授，父亲栗田勤也是有名的汉学家，汉文纪传体《大日本史》的主要编写者之一。栗田为人沉默，给人一种饱经风霜的感觉。他的一生都在和大海打交道，曾经担任过舰长的驱逐舰就多达11艘，几乎很少在岸上从事其它管理工作。唯一一段陆上经历是到海军鱼雷学校研究先进的鱼雷战术。据说在整个大战期间，栗田只有两个星期不在海上。他最先指挥巡洋舰队，接着指挥战列舰队，最后是更大规模的第二舰队。海战已经进入由空中力量决定胜负的时代，栗田显然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荣耀之路。
    从发出的感慨来看，栗田真正领会了丰田司令官“置之死地而不生”的深刻含义。但不是每一名军官都有他这样的觉悟。果不其然，在旗舰“爱宕”号上召开的作战会议上，听完作战参谋大谷中佐的介绍，各战队司令官、参谋长及舰长们群情激愤，蹦得最高的是第一战队司令官宇垣缠中将和“武藏”号舰长猪口敏平大佐——他是海军首屈一指的炮术专家，10月15日出征前夕晋升少将。大家强烈要求立即致电东京，要求变更作战计划。一些年轻军官甚至留下了伤心的眼泪，“难道我们辛辛苦苦进行训练，就是为了去打几艘破运输船吗？”“这简直是对大日本帝国军人的侮辱！”会场一时炸开了锅。
    栗田一脸无奈地看着手下的军官们，他当然知道这种攻击运输船的突入作战一向由驱逐舰担纲，日本海军史上还从来没有过主力战列舰执行这种作战的例子。这么多天以来，官兵们也一直在进行炮击战及舰队水面机动的训练，从未进行过突入作战练习。但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栗田缓缓站起，以一种祈求的口吻告诉与会众人：
    “诸君，请听我一言。联合舰队的现状大家都非常清楚，我们已经无力和美军舰队决斗，也无法取得制空权和制海权。中国诗人杜甫有句诗叫‘国破山河在’，但我们决不能‘国破军舰在’。如果从海军军官的自尊心出发，认为打击运输船队是耻辱的话，那么联合舰队在战争失败以后还有军舰继续存在，那才是最大的耻辱。大本营下达这样看似不可思议的命令，就是将我们置于死地，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尽管运输船才是首要目标，但我们在行动中也不是完全没有抓住敌人舰队决战的机会。”别看栗田平时木讷，这时候做起思想政治工作来还真像模像样，一板一眼。

    （正文）
    听完栗田的解释，大家才知道原来司令官的心里也憋着火，同时也意识到事实已经无法改变。沮丧之余，众人纷纷表示愿意服从命令，齐声高呼“万岁”，好像仗已打赢了似的。
    根据对大舰队进出、运输船锚泊条件及美军攻击方向、登陆战术等因素的综合考虑，小柳和众参谋判断美军登陆莱特岛的可能性最大。未来可能采取的战术主要有以下三种：一、对停泊在锚地的运输船直接发起进攻。二、大舰队在毫无空中掩护的条件下实施突破作战。三、海上夜战。栗田下令各部立即围绕上述三种战术展开有针对性的训练。
    由于小泽舰队远在本土，未来只执行诱敌任务，陆基航空兵的作战能力和支持力度又值得怀疑，栗田舰队首先要解决的是自身的防空问题。在马里亚纳海战中，小泽已经提出了环形阵理论。即以舰队旗舰为中心，大舰在中间，小舰在外圈，组成一个双层同心圆阵。如此形成的多层火力体系不但取得了较好的防空效果，外围驱逐舰还可以兼顾反潜功能，可谓一举两得。在小泽作法的基础上，第二舰队参谋们实施了“创新”，将原来的一个环形阵扩大为一前一后的两个。一旦遭遇敌人攻击，前后两个环形阵分别向左右转舵，导致敌人无法集中发起攻击。他们选择其中一个进攻时，另一个环形阵中的舰艇就能最大限度地保全。可见日本人也知道挨打是必须的，现在能做的就是挨打的人尽可能少一些。
    这种阵型不但利于防空反潜，还有利于对运输船队的攻击。登陆场一般水域狭窄，大舰队机动受到一定限制。采用双环形阵可以使舰队形成两个独立集团，先后进入登陆水域。第一集团先行炮击，失去最佳位置后转向退出，第二集团进入炮击航线开火。如此循环往复，直至最后将敌人完全歼灭。这样既有利于火力衔接，也会避免各舰一哄而上出现混乱，导致火力得不到充分发挥。
    根据以往经验，舰队突入登陆场最大可能是拂晓时分，发生夜战的可能性极大——这是日本人最热切盼望的事情。他们的夜战战术训练依然以经典的鱼雷战为主，主要由巡洋舰和驱逐舰担纲。如今采用双环形阵后，由每个环形阵各组成一支夜战部队。林加海面上经常出现这样的场景：以“大和”号为旗舰的“甲军”暗夜突入，对以“武藏”号为旗舰的“乙军”展开突袭，双方在黑暗中展开混战。鉴于进军路线可能遭到美军潜艇的伏击，舰队还特意研究了各种反潜队形。如针对美军潜艇肆虐的巴拉望水道，制定了主力舰只采用双列纵队前进的第二十二号警戒序列。后来的实战结果表明，这种阵型是十分蹩脚的。
    第二游击部队拥有众多大型舰只，从指挥角度看，选用块头最大、通讯条件最好、速度又不慢的“大和”号或“武藏”号作为旗舰无疑最为合适。第二舰队向联合舰队打报告说，希望将司令部从“爱宕”号转移到“大和”号上。东京的回复很快就到了，不能同意。理由是第二舰队原来就是夜间鱼雷战的主力，从指挥鱼雷战角度来看，重巡洋舰要远胜过战列舰。另外一旦战斗开始，“大和”号必然成为敌人重点进攻的对象，司令部在上边很不安全。还有一种说法是，东京认为大战在即，来回更换旗舰实在太麻烦了——难道中途被击沉再换就不麻烦？后来栗田果真因中途“爱宕”号被击沉更换旗舰，并为最后的战败埋下了祸根。
    “魔鬼训练”是日本海军的一大法宝，如今面临事关国家生死存亡的大决战，训练更是一刻不能放松。之前由于国内缺乏燃料，舰队训练有严格的油料消耗定额，训练受到一定影响。如今巨港油田的原油足量供应，训练可以得到充分安排。水兵们通常日出前1小时就早早起床，简单用餐后进入岗位，在舰长的带领下进行单舰战斗训练。上午和下午是战队甚至全舰队的配合训练，之后单舰训练持续到深夜。训练内容包括新双轮型阵的熟悉和运用，夜间雷击，水面炮战，防空射击，鱼雷或炸弹的规避及损管控制等。栗田舰队的官兵们从清早睁开眼到晚上闭上眼，除了吃饭就是训练。
    另一项重要的训练内容是雷达的使用。高耸的“一三号”对空雷达天线竖立在“大和”号桅杆上，它的性能实在值得怀疑。以至于有好事者讽刺说，“简直跟艺伎们高耸的发髻一样。”从东京调来的专家和教授们亲自登舰，手把手指导水兵使用并随时解决出现的问题。出于对雷达性能不够稳定的担心，日军决定两条腿走路，传统使用照明弹和观察哨的方法仍然保留，与雷达形成双保险。大部分观察哨来自从台湾高山族中精心挑选的目力极好者，除平时伙食专门配置富含维生素A的食材如鳗鱼、鱼肝油之外，还要专门服用维生素A片，以使他们能够在暗夜中准确捕捉到2000米之外的目标。这些观察哨被起了一个别致的外号叫“土雷达”。
    为进一步增强第一游击部队的实力，9月下旬，由两艘老式战列舰“山城”号和“扶桑”号为主力的第二战列舰战队奉命南下加入栗田舰队。但当西村中将率领舰队到达林加锚地时，已经10月10日了。这两艘爷爷舰速度太慢，一起行动势必影响主力舰队的机动性。栗田将它们和重巡洋舰“最上”号及4艘驱逐舰一起编成了第三夜战部队。
    截止10月20日奉命出击，第二游击部队在林加锚地三个月的训练强度之大，简直可以和平时期一年的训练量相比。虽然受命攻击运输船让人心里极度不爽，但舰队上下士气高昂，只等一声号令出击攻敌了。
    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一小节“台湾海空战”。

晚上回更，可能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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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4.9.3 台湾海空战
    1944年10月1日，哈尔西率众幕僚由荷兰迪亚飞往乌利西环礁，潟湖里停泊着他一半的兵力：博根少将的第二大队和谢尔曼少将的第三大队。受突如其来的风暴影响，两个航母大队直到10月6日才从乌利西出发向西北航行。在此之前，10月4日，麦凯恩中将领军的第一大队已从马努斯港启航。此前戴维森少将的第四大队一直在帕劳一带海域活动，他们在10月6日终止对贝里琉岛的支援行动向东航行。10月7日14时20分，第三十八特混舰队的四个大队在塞班岛以西600公里海域顺利汇合——这是美军首次在一次军事行动中出动四位数的舰载机。
    哈尔西命令以第三大队为核心排出巡航阵型：第一大队在第三大队150度方向、22公里外占位，第二大队在330度方位、22公里处占位，第四大队则位于150度44公里之外。由于尼米兹将第三两栖舰队和第三两栖部队全部借给了麦克阿瑟，现在第三舰队就由第三十八特混舰队和自己的补给大队组成。哈尔西用这样的办法解决随之而来的指挥问题：全舰队整体作战时，空中作战由米切尔负责，他作为第三舰队司令官仅负责分配攻击目标和掌控舰艇的机动。10月8日，舰队完成了大战前的最后一次海上补给。
    为了给10月20日麦克阿瑟登陆莱特岛的行动扫清障碍，美军所有可以利用的航空兵力均受命出击，削弱日军的航空力量，重点是菲律宾及周边地区。10月7日，美国陆军第十航空队出动P-47，第十四航空队出动P-40、P-51战斗机，空袭了中国沿海和中南半岛日军的多个日军目标。同日，肯尼中将的第五航空队几乎倾巢而出：B-24重型轰炸机轰炸了棉兰老岛西部沿岸的三宝颜，护航战斗机对内陆和沿岸多个目标进行扫射；B-25中型轰炸机空袭了西里伯斯岛三处机场、安汶岛西侧多处陆上设施及新几内亚岛西端巴博机场和多姆岛的据点；另一部战机攻击了哈马黑拉岛北部的卡奥和塞兰岛东部的布拉油田。太平洋战区也积极才采取了配合行动，第七航空队的B-24重型轰炸机从塞班岛机场出发，空袭了马库斯岛的地面目标和部分船只，取得成效不大。
    在此前后，盟军舰艇在海上也小有斩获。10月6日，在吕宋岛西北海域，日军第二十一号海防舰和10241吨的“赤根丸”号运输船被美军潜艇“海马”号、“鲸鱼”号联手击沉，“热带海鲈”号在吕宋岛以西海域击沉了5154吨运输船“山水丸二号”。在槟城附近海域，英军潜艇“接触”号击沉日军一艘小型驱潜艇。当天在爪哇海北部南纬6度20分、北纬111度28分海域，德国潜艇U-168号被荷兰潜艇“剑鱼”号击沉。11天后的10月17日，这艘荷兰潜艇再发神威，在巴韦安岛东南海域，南纬5度26分、东经113度48分击沉日军2330吨扫雷舰“严岛”号。日本人对荷兰人击沉自己的舰船一直不太相信，至今很多资料仍把这一功劳记在了美国人头上。
    但陆基战机的活动范围毕竟有限，只能覆盖菲律宾南部及以南地区。正因为此，机动性和攻击性最强的第三舰队的攻击咪表被安置在最北侧，从而拉开了从中菲律宾经台湾到日本南部琉球群岛的一个巨大弧形阵线。
    10月9日，由艾伦?史密斯海军少将率领的美军第三十特混舰队第二大队——第五巡洋舰分队重巡洋舰“切斯特”号、“彭萨科拉”号、“盐湖城”号，第四驱逐舰中队“邓拉普”号、“卡明斯”号、“范宁”号、“凯斯”号、“卡辛”号、“唐斯”号——受命炮击马库斯岛，为主力部队的进攻实施佯动。哈尔西命令史密斯，“尽量制造出最大动静，让日军误以为大舰队正在不断逼近。”于是史密斯舰队大摇大摆招摇过市，航途中频频以主力舰队的名义发出明码电报，试图吸引日军的注意力。当天，他们对马库斯岛的炮击造成岛上日军设施损毁严重，多处起火。为了引起日军的注意，美军在炮击时频频释放烟雾且一度发射了照明弹，但实际上起到的牵制作用并不明显。当天12时整，美军第三十八特混舰队抵达北纬20度40分、东经135度05分海域，继而向冲绳岛高速冲去。
    10月10日清晨5时45分至6时10分，在出动50架“地狱猫”扫荡日军冲绳机场之后，米切尔出动了由298架战机——“地狱猫”122架、“地狱俯冲者”99架和“复仇者”77架——组成的第一攻击机群，前往轰炸冲绳岛、伊江岛、宫古岛等地日军基地。8时整，由272架战机——战斗机103架、俯冲轰炸机90架、鱼雷机79架——组成的第二攻击机群随后出发。第一攻击机群中，仅“富兰克林”号飞行员约瑟夫?海因里希少尉的“地狱猫”被日军防空炮火击落，其余返航飞机迅速进行加油挂弹准备下一轮攻击。
    11时30分，米切尔放飞的第三攻击机群由125架战斗机、89架轰炸机和79架鱼雷机组成。因为前两轮攻击使日军有了准备，美军此次进攻损失明显增加。“大黄蜂”号战斗机飞行员肯尼思?蔡斯少尉、“黄蜂”号轰炸机飞行员约瑟夫?盖茨少尉、“汉考克”号轰炸机飞行员詹姆斯?麦卡伦上尉、“富兰克林”号轰炸机飞行员托马斯?诺雷克少尉的飞机在第三轮空袭中失踪。13时37分，米切尔放飞了由137架战斗机、93架轰炸机和72架鱼雷机组成的第四攻击波。傍晚18时05分，完成所有飞机回收的美军舰队以200度航向、25节速度向南快速撤退。
    美军的空袭破坏了冲绳港口的大量设施和那霸市区，日海军第二十五航空战队配置在冲绳的航空兵力遭遇重创。日军在空战中损失飞机7架，另有28架飞机严重受损。陆军第二十五飞行团第二十三中队的10架战斗机升空阻击，其中6架被击落，4架受损严重。当天的空袭造成停泊在冲绳的日军舰艇损失惨重，排水量5180吨的潜艇母舰“迅鲸”号、“第五十三”号驱潜艇、“第一五八”号输送舰、13艘鱼雷艇、2艘小型潜艇被击沉，4艘商船沉没，另有2艘受损严重。这是继1942年4月18日杜立特空袭东京之后美军首次出动航母舰载机将战火烧到日本近海。“企业”号和“格雷森”号驱逐舰曾参加过当年杜立特空袭东京的行动，这次属于故地重游。和上次打了就跑不同，美国人这次“其志不在小也”。在袭击马库斯岛和冲绳岛的作战中，美军的代价是损失飞机21架，无一艘舰艇受损。
    冲绳等地遭受大规模空袭的消息传到东京，10日上午9时12分，参谋长草鹿以联合舰队司令官的名义发出了“捷二号”作战警戒令。中午12时，位于台湾新竹机场的丰田大将更是发布了“捷一号及捷二号”作战警戒令。显然丰田认为单单“捷二号”还不够，必须把菲律宾方面也拉进去。接连两条不同内容命令的下达，瞬间在从九州到菲律宾一带的广大地区引发了一系列混乱。
    列位师兄可能纳闷了：这丰田大将不是在东京地下室坐镇吗，怎么跑到台湾遛弯儿去了？10月2日，在副参谋长高田利种少将陪同下，丰田准备借道台湾前往菲律宾现场视察。谁知在经停高雄时丰田染上了感冒，就在当地躺了下来，这一躺就到了7日。在这段时间里，联合舰队司令部的工作暂时由参谋长草鹿主持。7日，飞抵马尼拉的丰田视察了克拉克空军基地，8日拜访了南方军的寺内元帅，还顺便看望了刚刚上任的第十四方面军司令官山下奉文大将。在高雄一躺五天将丰田的行程完全打乱，两次见面都是大家对面简单鞠个躬就算完事，具体作战更无从谈起。9日，丰田取道台湾欲返回东京，恰在此时，无恶不作的美国人竟然杀上门来了。

    （正文）
    鉴于负责“捷一号”作战的第一航空舰队飞机数量严重不足，草鹿于是采取了惯用的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匆忙将负责东北方第十二航空舰队的115架飞机调往到第三航空舰队，又从第三航空舰队抽调242架飞机到第二航空舰队，随同前往的还有小泽机动部队的172架舰载机。这些飞机试图与T部队一道与美军展开一场决战。
    抽调舰载机参战遭到第三舰队司令官小泽中将和首席参谋大前敏一大佐的一致反对，这势必导致各航空队的重建无果而终。大前亲自前往位于日吉台的联合舰队司令部准备提出反对意见时，作战命令已经下达。毫不例外，此次抽调的舰载机大部分未能回来。如此小泽机动部队参与未来作战的合理性已不复存在，他们既不能仅凭自己的力量发起攻击，也不能为联合作战的水面舰艇提供空中掩护，未来的任务只能是诱敌。
    10月11日，第三十八特混舰队以195度航向前往北纬19度40分、东经128度待机点，接受第三十特混舰队第八大队12艘油轮的加油补给。中午12时30分，率先完成海上加油的第一、第四大队出动战斗机59架——其中“黄蜂”号8架、“大黄蜂”号19架、“考彭斯”号和“蒙特利”号各8架、“富兰克林”号13架——扫荡了吕宋岛北端阿帕里机场及附近目标，声称以损失7架战机为代价摧毁日机15架，航母战斗群执行空中巡逻的战斗机击落日机3架。
    后来哈尔西坦诚自己犯了一个严重错误，舰队应该首先空袭台湾这个最棘手的目标。空袭台湾的目的有三：其一，这里距吕宋岛北部只有320公里，是日军增援菲律宾的最佳据点；其二，那里盘踞着大量日军陆基航空力量，如不加以消灭，将会给美军进攻菲律宾的行动构成致命的空中威胁；其三，哈尔西认为空袭台湾将会有效分散敌人的注意力，使日军无法准确判断美军的攻击目标。但对琉球的军事行动引起了日军的足够警觉，接下来袭击阿帕里给日军提供了一天时间从容对台湾进行增援。
    在接受了护航航母61架补充飞机之后，完成加油的第三十八特混舰队在下午19时调整航向为320度，以24节向台湾东南海域高速机动。除几艘新式战列舰航速较慢之外，米切尔麾下的其它战舰都能轻松跑出30节以上的速度。加之后勤补给充足，第三十八特混舰队一日航程可达1100公里以上，这正是这支舰队的可怕之处。
    10月12日黎明时分，美军第三十八特混舰队抵达台湾以东110公里海域。岛上有大量日军陆基战机存在，这无疑是非常危险的举动，哈尔西此举充分体现出美国人的自信。清晨6时，米切尔率先放飞了108架执行扫荡任务的“地狱猫”。随后在115架战斗机护航下，93架俯冲轰炸机和76架鱼雷机从航母减半上腾空而起，前往攻击台湾和澎湖列岛的日军基地。鉴于首轮攻击的任务在于取得制空权和瘫痪日军机场，所有鱼雷机和轰炸机一样均携带炸弹。
    美军的进攻并未达成突然性。早在美军登陆关岛的7月21日，驻台湾第二航空舰队就已宣布进入警戒状态。就在大本营陆海军部7月24日签署《关于捷号航空作战中央协定》的第二天，驻台湾陆军第八飞行师团直接划归海军第二航空舰队指挥。8月22日，台湾总督长谷川清海军大将下令进入战争状态，各州厅纷纷召开防空会议，加紧部署。11日吕宋岛阿帕里地区遭到空袭，美军随时可能来攻，台湾因此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12日凌晨3时左右，从屏东机场起飞的第九零一航空队的1架侦察机在台湾鹅銮鼻东南135度方向295公里处准确捕捉到了美军舰队的行踪，全岛迅速拉响了空袭警报。
    日军部署在台东、花莲的雷达率先发现了来袭机群。面对蜂拥而来的无数敌机，福留第一时间下令迎战。6时20分，第二二一航空队的4架零战从新竹机场起飞巡逻，一小时后在机场东北5公里2500米高空遭遇到美军战斗机和鱼雷机群，空战中2架零战被击落。该航空队33架零战在片木圭二大尉率领下于7时10分紧急起飞，在旧港和桃园上空与约50架美机激战，其中10架被当场击落，2架失踪，另9架受伤。8时45分，该队4架飞机在基地上空2000米与“地狱猫”进行缠斗，1架被击落1架受伤。9时10分升空的3架零战全被美军击落，仅一名飞行员跳伞逃生。下午14时45分，该航空队又有1架飞机被“邦克山”号的舰载机击落，另一架受伤。
    接到出击迎敌的命令，6时22分，第十四联合航空队村田芳雄中尉率12架零战从台南基地升空。50分钟后，另外25架零战也起飞了。7时20分，37架零战与来袭美军机群展开了混战，包括村田中尉在内的17人战死，另2人重伤。驻高雄基地第四零一飞行队也参与了截击战斗。浅川正明大尉率31架“紫电”战斗机在高雄地区与美军展开激战，最终损失14架。
    福留繁中将生动记述了当时的空战情景：“我从司令部里放眼望去，一次可怕的空战正在我的头顶展开。我们强大的截击队伍向进犯敌机猛扑过去。我们的战机表现实在太棒了，我认为他们已经做到了极致。不一会儿，飞机一架接一架往下掉，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太棒了！干得好！这是一次巨大的成功。’我鼓起掌来。哎呀！突然间我失望至极，在近距离观察之后，我发现被击落的飞机竟然都是我们的，而那些耀武扬威在空中盘旋的飞机全是敌人的！我们的飞机在敌人编队面前，简直就像鸡蛋碰石头。这样一次短促的交火以我方全面战败而告终。”
    福留的海军忙得不亦乐乎，陆军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陆军第八飞行师团代理师团长山本健儿少将下令各部起飞迎敌。部署在小港的第二十飞行战队27架“隼式”战斗机在第一中队中队长山县清隆大尉的率领下升空，与高雄、屏东一带的美机激烈交锋。第二中队中队长小林贞和大尉等10架飞机被击落。第十一战队金谷祥弘少佐率战队主力从宜兰起飞，穿越大雾向基隆直航，与正在轰炸基隆港的美军“无畏”号航母舰载机大队展开激战。从松山机场起飞的该战队第三中队随后加入战团。在当天的战斗中，包括金谷少佐在内的11架日机被击落。
    集成第二防空队的7架“屠龙”在桥本保善中尉的率领下从桃园机场起飞，很快陷入“地狱猫”的包围之中，该飞行队当天损失飞机9架，桥本中尉阵亡。东乡三郎大尉指挥的集成第一防空队在嘉义上空与美军激战，损失两名队员。美军并非毫无损伤，尽管“无畏”号战斗机中队声称在战斗中击落日机20架，但自身也损失了迪?巴迪斯塔中尉、威廉?齐默中尉、伊萨克?基尔斯中尉、拉尔夫?杜邦少尉的4架“地狱猫”，仅巴迪斯塔跳伞逃生。
    “邦克山”号战斗机中队中队长威廉?科林斯少校率15架战斗机扫荡了新竹机场，在前往桃园机场途中与从松山飞来的日机狭路相逢。挂载227公斤炸弹的“地狱猫”纷纷抛掉炸弹投入格斗。“列克星敦”号战斗机中队中队长富兰克林?尤金少校率部扫荡了台中机场，在嘉义和台中之间与日机激战，唐纳德?特里普上尉的“地狱猫”被击落，机毁人亡。库克少校的飞机也被台中机场的日军高炮击落。
    “埃塞克斯”战斗机中队在中队长詹姆斯?里格少校率领下在台中与嘉义之间空域与日机激战，之后前往扫荡位于彰化以南的溪州机场。约翰?阿尔特纳中尉、克拉伦斯?博尔莱少尉的飞机被日军高炮击中后在海上迫降，博尔莱10月16日被美军潜艇“锯鳐”号救起。掩护阿尔特纳迫降的查尔斯?多恩少尉在返回第三大队上空后，因油料告罄迫降海上，最终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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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做个广告。咱太平洋战争的音频。

兰利号甲板

埃塞克斯甲板

邦克山号甲板

大黄蜂号甲板

大黄蜂号鱼雷机

地狱猫从兰利号起飞

高田利种

格雷森号

海马号

海马号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