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论史] 制霸天山——百年孤独准噶尔[第5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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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论史]制霸天山——百年孤独准噶尔[第57页]

作者:逍遥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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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60）
    孔才原名孔昭才，号干臣，祖籍山东曲阜，正宗圣人后裔。
    他同时是个武林高手尤其擅长骑术，动乱前在吉木萨尔的军马厂当过马官。
    在上年末马升围攻古城子的时候，顺道破了吉木萨尔，孔才投了当时正在组织游击队的文麟。
    现在同治年间的“关外三义士”已经有两个登场了。不过三杰之中我个人觉得还是孔才文武才能是最拔尖的，事实上后来在仕途上登得最高的也是他。
    恒颐带着这两大游击队长先是收复了奇台，紧接着收复吉木萨尔，动静闹得越来越大。
    妥明这头正在装修房子，本来不想理这些讨厌的家伙，可现在再不管他们真收复阜康那可就堵到家门口了。
    妥明又是派了现在手下最拉风的勇将马升出战。
    马升可以说是妥明手下的王牌了，一出手就能解决问题，可惜的是历史没给他机会与中亚屠夫阿古柏一较高下。
    1865年11月11日，马升连下奇台、吉木萨尔，恒颐再度弃营逃，又一次成功地让敌人和自己人都找不着他了。
    孔才退往木垒河。张和则东奔巴里坤请求讷尔济的支持。
    张和见到讷尔济的时候手里归拢一下还有两千人，实力依然很强，他来找讷尔济是要求提供后勤支持，因为奇台战败后这一带的汉、蒙各族老百姓男女老少差不多有上万人都跟着向东逃难，现在都躲在鄂隆吉沟，他主动请缨再打回去营救难民。——真是条汉子！
    张和如果不是盒饭领得太早，他的上升潜力绝对不小于“关外三义士”！
    讷尔济非常敬重张和，当即答应不光提供军械粮草，而且给了张和的队伍国家正式编制，给朝廷打报告替张和申请五品顶戴，他害怕军机处不批，特意加了两句话：臣观勇目张和状貌魁梧、情殷报效。
    然后派了巴里坤满营的防御惠琳到张和的队伍里去充当政委，代表政府把握队伍的大方向，毕竟这是才收编的武装，万一跑偏成董福祥那样的流匪，讷尔济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61)
    在妥明大杀四方的时候，整个同治四年前大半年，另一个让军机处大伤脑筋的人迈孜木杂特却没有动静了。
    整个伊犁河谷都很平静，明绪的奏折每次也都是不咸不淡的，清军和维回联军陷入了沉闷的拉锯状态。
    清军收不回来惠宁和宁远，但维回军也没怎么进攻惠远。
    迈孜木杂特不会再找清廷的麻烦了，死人当然不会找别人麻烦了。
    迈孜木杂特在拿下了惠宁之后不仅平息了因为害死阿不都鲁苏勒而在维回军内部产生的不和谐，而且使个人威望达到了顶峰。
    雄心勃勃的迈孜木杂特立刻转攻惠远，他是想趁热打铁再搞定惠远，他才是真正的苏丹，到时候再以伊犁为中心号令全疆。
    迈孜木杂特让人把全部战备物资都运到前线，在距离惠远城二十里的克子尔墩设立储备中心，同时开始在惠远城外围挖掘堑壕修筑工事。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是骨感的。虽然维回军掌握了宁远和惠宁这两座城，但这两城中军械物资储备远远比不上惠远，而且惠远以西的七座城池都在清军手里，惠远的补给线并没有被切断。惠远城是将军府所在地，城墙高达六丈，防卫能力居伊犁九城之冠，迈孜木杂特手里没有攻城重器，想打下惠宁谈何容易。
    说到攻城重武器，火炮必须不能缺席。联军这边只有一些缴获的轻型火炮，数量也不足。现在急需的是自己能迅速得到大量火炮。
    就在迈孜木杂特发愁手里没应手的家伙时，有人雪中送炭来了。
    1865年3月从中亚也不知是布哈拉还是浩罕，来了一个自称穆罕默德.柯里和卓的人。这位号称圣裔的人就像当年的朱三太子一样，把自己包装得活灵活现。
    迈孜木杂特是圣战号召者，这块神主牌不敢轻易丢弃，就像吴三桂要造反也选择容纳冒牌的朱三太子一样。因此他派人妥善地安置了柯里和卓，好吃好喝招待着。
    柯里此人在中文史料中很少记载，他的身世及如何来到伊犁，来伊犁的目的等等均无可考。
    但是通过他的表现却能看得出他明显有备而来，功课做得非常足。
    在宁远落脚以后，他马上就安排人在城中造势，说是柯里本人神通广大可以用木料制造火炮。
    造势这个动作几乎是几百年来从中亚来的和卓的老套路，无论是热西丁家族还是谢里夫家族，当然还有大名鼎鼎的阿帕克和卓，不是能治病就是能呼风唤雨，各种神迹。
    而所有的神迹都偏偏高度吻合当进当地的执政方的需求，这次柯里也不例外，定向推广了他的军工工程师的履历。

    @王杰维 2019-10-09 01:20:32
    巡山至此！奋力一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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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王，这些天又跑哪浪去了？跟上大部队了。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62)
    柯里的打法用现在的话讲叫做精准投资，因为目前的苏丹政权属于战时政权，当然军事工作是核心，为攻打惠远城提供最急需的资源就是造炮，而这也必然为柯里带来最大化的政治回报。
    柯里的广宣活动很快取得预期效果，迈孜木杂特也听到了这个传闻。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的迈孜木杂特当然明白柯里的心思，但在他看来，伊犁的反清力量里论政治手段无人能和他匹敌，前面轻松搞定起义元勋阿不都鲁苏勒更是让他有些目中无人。他决定当众使柯里现了原型。
    迈孜木杂特招来柯里，在大庭广众之下问柯里：听说你能用木头制造大炮，这个传说到底是别人编造的谣言呢还是你自己主动跟别人说的呢？
    迈孜木杂特在这个问题里预设了一个前提，就是你的这个所谓的本事是假的，在这个前提下，到底是你有意造谣还是雇佣别人替你当吹鼓手？这种选择题拿出来再加上迈孜木杂特强大的气场来逼问，会很容易让被质询者陷入逃避，从而慌不择路地选择否认自己造谣，顺利进入迈孜木杂特的套子。
    柯里当然是有备而来的，这位眼睛都不眨一下干脆利落地回答：我本人确实有这份能耐。
    接下来的事如同三国演义里周瑜授权给诸葛亮制造弓箭一样，迈孜木杂特把制造木制大炮的活儿整个包给柯里了。同时把柯里退路全部封死，你要人给你人，要东西给你东西，到时候拿不来炮，那你就得换个地方呆着了。
    柯里借这个机会要了一百个人帮忙，实际上利用这些人组成了自己的卫队。柯里显然有过戎马经历，很快把这个卫队整理得有模有样，从军容到军纪、队形、服饰全都涣然一新，在整个维回联军里独树一帜，成了标杆。
    搞军械工程只是一个进入政权核心部分的敲门砖，软实力仍然是装神弄鬼标榜自己的神迹，但现在兜售对象都是比较高端的客户了。柯里这段时间广结军队上层人士，其中的重点就是力助迈孜木杂特上位的那个阿赫迈德和卓。假和卓努力拉拢真和卓，这眼力倒不是盖的，迈孜木杂特教会徒弟饿死自己，阿赫迈德在厚黑方面比他老师迈孜木杂特已是青出于蓝了！
    柯里的小动作一直都在迈孜木杂特的眼睛里，对于他开始走军队上层路线，迈孜木杂特高度警惕。他找机会来到阿赫迈德的工地现场，当着阿赫迈德的所有脑残粉大声宣布：各位，你们不要因为柯里做了几门木炮而把他捧到天上去，那些木炮根本不中用，没法拿去攻城。往后谁也别再跟我吹牛逼，这个柯里和卓就一大忽悠，大伙儿都别信他的话，散了吧。

    @wdg老歪 2019-10-11 08:32:51
    逍遥兄有没有统计总共多少万字了？
    -----------------------------
    43万多了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63)
    柯里对于这么快迈孜木杂特就摊牌是出乎意料的，一直稳操局面的柯里第一次有点懵圈。他连夜找到阿赫迈德商议对策。
    阿赫迈德跟着迈孜木杂特当了一大圈马仔，连续偷袭刺杀了阿孜纳奇和阿不都鲁苏勒，结果迈孜木杂特成了集政教大权于一身的带头大哥，阿赫迈德却什么也没捞着，阿不都鲁苏勒时期他没当上卡孜（宗教领袖），现在换了迈孜木杂特，他还是没当上卡孜，连个穆夫提（宗教法官）都没当上。不过他也没白跟迈孜木杂特一回，至少那些腹黑的算计他学得差不多了。
    这时候的柯里虽然心很大，也渴望更大的舞台，但还没有猪油蒙心到愿意直接PK迈孜木杂特的地步，他找阿赫迈德真的是求生欲很强，只想找个自保的办法。
    结果阿赫迈德完全照着过去迈孜木杂特的方子给柯里抓了一副药：先把阿不都鲁苏勒的政治遗产激活——解放纳赛尔丁。
    就冲这个主意，阿赫迈德可以说是完全出师了，要知道在阿不都鲁苏勒时期他是被这个纳赛尔丁牢牢压制住，后来阿不都鲁苏勒扑街的时候也是阿赫迈德亲自带人去抓的纳赛尔丁。
    搞政治本来就是这样，既无永远的盟友也无永远的敌人，只能顺势而为。
    势到了，敌人随时可以成为盟友。
    柯里如今宛如不久前的阿赫迈德，也是犹豫再三。
    而此时的阿赫迈德面对徘徊不决的柯里趁热打铁地说：尽管这个办法对于亲自关押了纳赛尔丁的我——阿赫迈德和卓来讲是个莫大的讽刺，但对于你穆罕默德.柯里来说是唯一自救的方法！
    这里还得讨论下阿赫迈德和卓的动机，他刚在迈孜木杂特身上的投资打了水漂，为什么还要再在柯里身上下本钱呢？
    其实他当然不是在为柯里操盘，大家注意看一下几个人如今的角色就明白了，阿赫迈德这是在玩标准的cosplay呀，阿赫迈德扮演的是几个月前躲在幕后摇羽扇的迈孜木杂特，而柯里就是当初的冲在前面的自己呀，而老狐狸迈孜木杂特则在不知不觉中沿着他之前的猎物阿不都鲁苏勒的足迹走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柯里一边打发人给迈孜木杂特送信要求他释放纳赛尔丁，同时不等回信直接带人到监狱接出了纳赛尔丁。
    不得不承认阿赫迈德目光毒辣，纳赛尔丁在宁远是个资深的卡孜，早在阿不都鲁苏勒准备起事之前特意问过他的意见，他在当地的人气是非常高的。柯里这个外来的和尚现在把纳赛尔丁捆到了自己的战车上，在短时间内迅速撬动了自己的行情，不光是以前阿不都鲁苏勒的余党聚拢过来，而且许多在内斗中没有立场的人出于对纳赛尔丁的追捧也纷纷站队到柯里这边来。

迈孜木杂特的反击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63)
    老谋深算的迈孜木杂特面对柯里的拼死一搏与纳赛尔丁联手虽然大出意外，但仍然不动声色，心里暗暗盘算好了如何应对。
    在迈孜木杂特看来，外来的和尚柯里在伊犁根本没有基本盘，只不过是靠着装神弄鬼吸引了一批脑残粉，真正的威胁是上次没有彻底做掉的地头蛇纳赛尔丁。
    解决了纳赛尔丁，柯里这个小鲜肉很好对付，就冲上次自己一瞪眼警告之后，柯里的表现看出来他只能做个安静的寄居蟹。
    几天后，一直隐忍不发的迈孜木杂特突然下令柯里带领他的炮队和那些木制大炮跟自己一同到惠远前线去参与攻坚，同时特别强调一定要带上纳赛尔丁随军。
    结果大家都能想像得到，他是肯定要在路上使坏的。
    出城没多远，迈孜木杂特手下的一个侍卫叫爱哈迈德巴克的在背后打冷枪将纳赛尔丁击毙。
    当纳赛尔丁随着枪声坠马落地的时候，柯里和他的小伙伴们全部惊呆了，而迈孜木杂特则若无其事，催促军队继续前进。
    老辣的迈孜木杂特厚积薄发，用干脆利落的手段解决掉纳赛尔丁，同时明确地警告了柯里，他才是可以决定任何人生杀予夺的苏丹！
    遗憾的是，他忽略了他的另一个潜在的对手了，阿赫迈德现在早已非复吴下阿蒙了。
    亲眼目睹了纳赛尔丁的柯里登时吓得瑟瑟发抖，他突然明白自己的性命已危在旦夕。
    当天晚上就急找阿赫迈德和卓来自己的营帐商量对策。
    六神无主的柯里向阿赫迈德详细地描述了纳赛尔丁被杀的全过程。
    这完全是当初阿赫迈德杀完阿孜纳奇后去找迈孜木杂特问计的情景再现呐。
    阿赫迈德也像当初的迈孜木杂特一样，稳坐钓鱼台，在幕后运筹策划。
    听完柯里的介绍，阿赫迈德低声却很绝决地说：今天晚上你们中间必须有一个人离开人间，不是他迈孜木杂特就是你穆罕默德柯里。
    极强的求生欲使得柯里立即下定了决心，干掉迈孜木杂特取而代之，不管一切后果了，与其等死，宁可找死去，万一成功了呢。
    当天深夜，柯里以夜行军为名率领自己的炮队和直属卫队径直开往迈孜木杂特的中营，到了迈孜木杂特的营区外架炮轰击他的大帐，遭受突袭的营盘一片大乱。迈孜木杂特只身逃出，结果没走出多远就被柯里的卫兵抓获押送柯里的营中。
    到了天亮，柯里完全控制局面，他一分钟都没让迈孜木杂特多活，下令以割喉的方式处死了这个死对头。迈孜木杂特一招不慎，被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随后他的人头被送回宁远城示众。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64)
    柯里现在提前实现了自己原计划要很长时间才可能达到的目的，趁着整个联军内部一片惊骇的时候，马上宣布自己为苏丹，先把生米做成熟饭。
    接下来问题就来了，做为一个从中亚来的人，在伊犁没有自己的基本盘，仓猝之间攫取大位，悠悠之口如何平息，而且迈孜木杂特家族在伊犁已经营六世，势力盘根错结。柯里如果不想像前面两任苏丹那样在梦中被人砍了脑袋，就必须用恐怖手段将对手彻底根除。
    很快，根据柯里的命令，凡是当过满清的官员的维吾尔大小伯克全部被追究责任挨个清算。
    这一打击方向很明显是针对前面两位苏丹的，因为他们曾经先后担任宁远阿奇木伯克，他们的主要党羽都曾在满清政府担任过公职。
    迈孜木杂特十七岁的儿子赫孜尔被斩首、上次当着柯里面枪杀纳赛尔丁的巴巴克也被处死，一时间维军内部一片腥风血雨。紧接着这块屠杀蔓延到周边的乡村，逐渐演变成疯狂的劫掠。
    柯里的疯狂屠杀政策的好处是，迅速在自己身边啸聚了一批原来的一穷二白的亡命徒。
    不过这些人并非基于长期的利益分配和精神感悟积累形成的基干力量，无非是被柯里大屠杀政策带来眼前利益吸引而对柯里路转粉的群氓。
    而柯里力图用杀戮来威慑对手的方法在经历了最初的震荡后，很快归于平静，而疯狂打压形成的反弹力量则在悄悄聚集。
    还记得迈孜木杂特刚被明绪放出来的时候第一个见的人吗？对，就是那个来自阿拉斯坦的夏木西丁。
    夏木西丁躲过了柯里的城乡两波屠杀，和其他原来而被孜木杂特的死党在老家阿拉斯坦详细地制订了刺杀柯里的行动计划及实施成功后如何善后。
    经过商议，大家一致决定推举原来迈孜木杂特的卫队长艾拉汗为新的共主。
    艾拉汗这时候还蹲在宁远城的大牢里呢，柯里架大炮轰迈孜木杂特的时候，艾拉汗曾经率队抵抗，但没顶住，回头再看迈孜木杂特都跑没影了，他也只身逃到山里，等风声稍微缓和才偷偷潜回了宁远城，结果一进城就被柯里的人抓了个正着关进号子里了。
    现在迈孜木杂特的骨干力量被清洗得差不多了，只好矬子里拔大个凑合着打艾拉汗这面旗了。
    刺杀柯里的行动由原迈孜木杂特的死忠——百夫长吐尔迪负责，他带了几十名死士，化妆潜入宁远。对柯里行刺比起之前刺杀阿不都鲁苏勒和迈孜木杂特简单得多，因为柯里正在把宁远城变成腥风血雨一片混乱的人间炼狱。

    @窈窕青旋 2019-10-13 15:04:07
    楼主越写越好，万不可弃楼啊！
    -----------------------------
    涯友昨天好像还在六百多楼，这么快就追上大部队了？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65)
    总之，吐尔迪等人趁着兵荒马乱的时候轻松潜入了柯里的驻地。
    斩首行动取异乎寻常地成功，柯里连喊一嗓子的机会也步没有，就步了前两任苏丹的后尘。
    他的脑袋被吐尔迪砍下来并且挑在长矛上沿街游行示众。
    穆罕默德.柯里在苏丹的宝座上只坐了短短的三十六天，在他当政期间内政外交一无建树，只干了一件事，就是杀人，而且杀的都是维族暴动军内部的人。
    资深玩家阿赫迈德却因为一直居于幕后，又逃过了夏木西丁等人的追杀，他投奔了回军大营。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夏木西丁虽然成功地搞定了柯里，但是却没有把迈孜木杂特派的艾拉汗推上苏丹大位。
    因为当时的艾拉汗不仅在整个伊犁地区人望不足，即使在迈孜木杂特的派系余党里也并不完全认同这个新共主，他还停留在大家以往的印象中:枪法出众、凶猛无脑的一介武夫而已。
    取代柯里的人是穆夫提毛拉肖开特，严格来讲他已不算什么黑马了，而在此时维回各军头领被杀得草木凋零时，他已经被动地由演了多年配角的老戏骨晋升为艺术大师了。
    肖开特在宁远起义最开始就参与进来了，属于首义元勋，在历届领导集体里稳居穆夫提（宗教大法官）的位置。穆夫提相当于政工干部里的二把手，约等于副政委。
    之所以他与排在他前面的阿不都鲁苏勒、迈孜木杂特、纳赛尔丁甚至阿赫迈德比起来存在感弱了些，是因为他在军事和政治上很少作为，无以为自己捞取资本。
    但是他是个虔诚的掌教阿訇，其渊博的宗教知识和平易的作风使其在维吾尔百姓中享有很高声望。
    所以在柯里的大恐怖行动后的一片肃杀中，肖开特理所当然地成为众望所归的最大公约人物。

    肖开特是个精明的人，他十分清楚自己接盘的是个什么样的烂摊子。
    共同举事的维回联军内部经过这几轮的内讧，元气大伤，队伍亟待整合，现在要提高自己的威信首先得做出点业绩来。
    所以肖开特一上台，就先把自己的大本营迁出宁远城，搬到一个叫四段村的地方。这里离宁远距离三十里地，离惠远前线则有六十里路。他把大本营迁到这里既想离开宁远城那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同时营造自己一个新的形象，就是一切以圣战大业为先。
    在四段村，肖开特重新整理了领导团队，任命夏木西丁为卡孜（宗教领袖）、任命艾孜哈尔为穆夫提（宗教法官）、任命肉孜阿訇为司库。
    大家一定发现了，班子里唯一空缺的是埃米尔（军队总司令）。
    这就是肖开特高明之处。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66)
    鉴于前面血的教训，肖开特有意闲置了这一岗位，这样实际上就把军权抓在了自己手中。
    实现了自己的军、政、教一体化的最高领袖，可以说肖开特是几任苏丹中权力最强大的苏丹。
    肖开特带领新任命领导班子就任的时候发表演说，号召大家团结起来全力将圣战进行到底——攻取惠远。
    虽然只是个专业宗教人士，但肖开特的视野要比前面两任苏丹开阔不少，当初阿不都鲁苏勒派去乌鲁木齐求援的使团就是肖开特的主意。
    现在的形势与当初又有很大变化：妥明已将清军力量挤压到东疆的巴、哈一隅，南疆叶尔羌、和田、喀什噶尔也都建立了伊斯兰政权，除了喀什噶尔清军还在坚守外，清廷的力量在南疆已经被肃清。所以肖开特一上台立即派出库尔班.赫提甫为首的四十人使团前往这时在南北疆中间的力量真空中膨胀成异形的热西丁政权的首都库车。
    此时的热西丁真的是独得天宠，北疆的肖开特和妥明扛住了清军的主要力量，南疆又有西四城的各个起事部队将清军的环形防线按在地上无法动弹，处在两大军事重地中间的东四城清军力量最为薄弱，所以热西丁派出的东征军和西征军一路欢歌，西征军已接近喀什噶尔，东征军则拿下了哈密汉城。
    然而热西丁可不觉得自己是天上掉馅饼出门捡钱包，他现在对其他区域的各个草头王压根不放在眼里了，人家可是志在称霸中亚的，连老家浩罕和布哈拉都给规划进去了。
    热西丁哪里有时间搭理库尔班一行，把他们晾在乌什两月，后来又晾在库车四个月，最后库尔班好说歹说、软磨硬泡地求，热西丁这才派了赛义德和卓带了二百多人越冰岭去援伊犁，热西丁的意思是让赛义德去伊犁宣谕，让肖开特对自己宣誓效忠的，他想把伊犁的暴动的韭菜顺道收割了，同时热西丁把库尔班整个使团扣在了库车当人质。
    赛义德是热西丁派出的第三支远征军，比起赫提夫和伊斯哈克来说，赛义德真可谓是个超级衰人，他的队伍刚到伊犁河北夜里露营的时候就遭到卫拉特上三旗总管蒙库巴雅尔的伏击，队伍打散了不说，这个家伙只身逃出来连衣服都没穿上，跑到四段营被伊犁维军笑掉了大牙，从此“光腚和卓”的外号不径而走。这下子一时牛逼闪闪的库车热西丁在肖开特心中的完美人设崩得一塌糊涂。赛义德和库尔班落了个同病相连，被肖开特扣在伊犁成为人质。至于热西丁想收割伊犁政权的美丽梦想当然烟消云散了。
    伊犁维回联军的几波组内学员PK导致掉血很快，对面的明绪又不是傻子，早就盯上了这个好机会。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67)
    1865年7月8日拂晓，明绪令伊犁六城军队并召锡伯营协同进军，直捣宁远。惠远出来的这一路人数最多，也是战斗力最强的，由协领塔钦布率领正面突袭四段村肖开特的指挥部。
    肖开特的前面是维军库瓦西的防区，冷不防被清军一冲顿时大乱，清军乘势放火，整个库瓦西伯克的营盘被焚毁。
    紧接着塔钦布亲率马队强攻肖开特的大营，肖开特冷不防被清军一冲，还真是有点蒙，也搞不清对面来了多少人，肖开特的中军拱卫人数有限，毕竟前面有库瓦西呢，谁成想对手一下子就到眼皮底下来了。正在岌岌可危的时候，肖开特行营外围两翼的回军上万人包抄过来，清军这次偷袭从惠远出来的人一共不到三千人，还算上遣犯和民勇了，所以很快陷入了被动，回军从两侧实施穿插，将清军分为两段，塔钦布战死，带出来的军队阵亡了一千多人，残部拼死杀出重围败回了惠远。
    这次明绪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不过这次偷袭却也暴露出肖开特对军事的外行，如果不是回军半路杀出还真的可能被清军把肖开特定点清除了。
    而且自从暴动以来清军被维回军按在地上反复摩擦毫无还手之力，一直做为辫子小伙伴的土尔扈特蒙古部落和锡伯营被吓得瑟瑟发抖，纷纷在行动上保持了骑墙的态度两边敷衍。这次清军的反击给肖开特弄得相当狼狈，蒙古各部和锡伯营感觉火候差不多了，趁你病要你命，纷纷在维回军的后方发起攻击。
    维军的主要力量都是当初艾山哥俩发动起来的伊犁乡村的八十个村的青壮农民，现在都在惠远城下攻城呢，土尔扈特蒙古人沿着伊犁河三大支流特克斯河、巩乃斯河还有尼勒克河顺流而下攻击维吾尔人的居民点。
    这简直是同治年间的百团大战，后院起火纷纷告急，其中有一个托库斯塔拉（今巩留）的地方是维吾尔屯民的主要聚居地，现在蒙古人的目标直指托库斯塔拉，在惠远前线的维吾尔士兵里有很多来自托库斯塔拉的人，家都要被抄了谁还有闲心在惠远城下耗呀，于是以艾里伯克和乌秀尔伯克带头找肖开特要求回援托库斯塔拉防备蒙古人。艾里和乌秀尔是托库斯塔拉部队的头人，他们手下有一千二百多人，把精壮全带出来了。可是肖开特刚被清军吓了一大跳，正需要人手“护驾”呢，打死也不肯放这支精兵走，所以不但拒绝而且还质疑艾里二人有分裂活动的倾向。
    事情就僵在这里的时候，没两天托库斯塔拉被蒙古人攻破，蒙古兄弟也有样学样给这个地方的维族来了个屠村，留守在家的维吾尔人被屠戮一空。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68)
    托库斯塔拉被蒙古攻破的消息传到四段村，肖开特有点傻眼了，他没想到蒙古人是来真的，这才赶紧安排艾拉汗带人陪着艾里伯克和乌秀尔领着托库斯塔拉的军队杀回老家去。
    虽然维军很快就收复了托库斯塔拉，但是当地被杀的维吾尔人七八百人，都是这些部队的家人，艾里和乌秀尔这帮人一想到肖开特恨得牙根都痒。
    唉，肖开特一时的糊涂失去了这一千多人的部队，关键是他还派了艾拉汗这个潜在的大位竞争对手去协同这些人收复家乡，平白地让艾拉汗收割了一批人心，肖开特的这波操作真是让人醉了。
    能当上苏丹当然也不能事事都糊涂，这次明绪反击后连带着被蒙古人和锡伯人爆菊，给了肖开特当头棒喝，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并把事情捋出了头绪。
    现在辫子因为人少，连兵带民都龟缩在城里，广阔农村是维回人民的汪洋大海，唯一的后顾之忧是同样在农村游牧惯了的蒙古人和锡伯人。
    在肖开特的眼里这些人没什么区别，都是辫子的走狗，要想彻底KO了城里的清军必须先解除这些后顾之忧。现在问题是先去解决敖包里的蒙古人还是营寨里的锡伯人。
    从攻坚难度上来讲，锡伯人有连营的营寨，修有工事，火器也不少，因此难度稍大。而蒙古人则在蒙古包里，没有硬性工事，而且作战方式落后，一打就散，相对容易对付。
    但是之所以是肖开特而不是别人成为苏丹，必然人家有两把和别人不一样的刷子。
    虽然锡伯营不好打，但是锡伯营所处的伊犁河南岸地区紧贴惠远城，惠远能支持到现在靠的是西面绥定、拱宸等五城的粮草接济，而锡伯营就成了惠远与外界唯一的联系通道。想要拿下惠远，必须先拿下锡伯营！
    当领导实际上只需把握大局就够了，肖开特在收复了托库斯塔拉之后立即调集部队南渡伊犁河，向海努克集结准备进攻锡伯营。这一次肖开特派出的人又是那个艾拉汗，能够这样连续在重大行动中使用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充分说明了一个事实：艾拉汗的韬光养晦的功力很深，这整个一个青梅煮酒论英雄的刘备再世了，太能装孙子了。
    1865年9月18日艾拉汗渡河抵达海努克，9月21日开始进攻锡伯营二牛录。此时锡伯营总管已换成了喀尔莽阿，他派人迅速进入惠远城找明绪求援，明绪派了崇熙和额腾额带了一千人出惠远城来援，结果一出来就陷入维回军的汪洋之中，算是额腾额他们比较勇猛，硬是冲进了锡伯营的六牛录总管所在地、崇熙则冲入一牛录。
    从9月25日开始艾拉汗指挥维军对锡伯营八个牛录发起全面围攻，维族的军队人数是不断增加的，已经高达数万之众，因为艾拉汗把附近扎格斯台等处的农民全都动员过来参战，所以就算是锡伯营男女老少齐上阵，同时惠远也派了好几拔援军出来接应仍然是杯水车薪，对方人实在太多了。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69)
    激战到10月3日二牛录弓箭弹药全部打光，只能用石块当武器。当天晚上二牛录与维军议和退出战斗。
    艾拉汗这时又命令将锡伯营外的所有庄稼全部烧毁，同时切断了营寨的水源。
    10月6日崇熙和额腾额见大势已去突围返回惠远城。
    锡伯营总管喀尔莽阿与艾拉汗议和，交出全部武器和关防印信并承诺退出伊犁战事。
    做为回报，艾拉汗也答应了喀尔莽阿三个条件：一、不改变锡伯营的现行体制，不皈依伊斯兰教；二、锡伯营各级官员照旧例行公事，不受他族管制；三、锡伯营官兵不帮助别人打仗。
    当然对于艾拉汗来说也是权宜之计，他可不想把自己的本钱在这里拼光。
    锡伯营在倾覆的压力之下做出了无奈选择，当然他们所奢望胜利者能信守的承诺后来几乎全部落空，不但被近皈依伊斯兰教、农家饲养的猪全部饿死，甚至到后来艾拉汗强娶锡伯族刚刚出嫁的民女素花，锡伯人也只能屈从。
    收复托库斯塔拉和攻克锡伯营这两场战役，艾拉汗出足了风头，而同时肖开特苏丹则是在托库斯塔拉未及时援助的问题上人气大失，而攻打锡伯营也没捞到任何显性利益。
    维军的内部矛盾几乎是这一时期的主线，刚打完锡伯营，就有阿布拉哈吉等一大批军官向肖开特苏丹提出来要推举艾拉汗为埃米尔。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肖开特一直虚悬的埃米尔之位就是留给自己的奶酪，军委怎么可能交给外人。肖开特坚决拒绝了大家的建议，而那个最善于装孙子的艾拉汗仍然隐忍不发，他在等待更好的机会。
    1865年的冬天对于惠远的明绪来说实在不好过，坚守这座城池已经一年半，自从肖开特迫使锡伯营退出战争后，维回军彻底截断了惠远的粮道，现在城内树叶都吃光了。援军是根本不可能了，明绪曾经派人去找过沙俄的土耳其斯坦总督商请借兵来解围，可是他不知道人家维回联军先他一步也到了塔什干总督郭尔帕科夫斯基那里请求俄军协助反清。
    玩了一辈子趁火打劫的北极熊当然最喜欢干这活，吃了原告吃被告。亚历山大二世批示千万不要选边站。郭尔帕科夫斯基于是和双方代表都推说现在俄国正在浩罕打仗，没有多余的部队去伊犁。
    现在摆在明绪面前的路表面上看是两条：全城玉碎或者苟且瓦全。实际上真的认怂了想瓦全也没那么容易。

不好意思，因工作地点变动，新岗位住处没网，周六周日这两天更不了，只能攒到周一了。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70)
    11月明绪派出代表伊勒东阿和多伦布到锡伯营通过总管喀尔莽阿表示愿与维回军谈判。
    现在只有通过锡伯营在中间过话，因为艾拉汗娶了锡伯女子素花为妻，而艾拉汗现在在维军里手握重兵，是有相当话语权的人。
    肖开特认真考虑了明绪的和谈要求，写了给明绪，提出了维军方面的议和条件：一、补放一名回族人为伊犁领队大臣；二、镇、台以下大小官缺均以回族人补放；三、把绥定、清水河(瞻德城)、芦草沟(广仁城)三城划归回族人居住、驻守；四、巴彦岱(惠宁城)领队大臣以下大小官缺，均以维吾尔族人补授；五、巴彦岱、固勒扎、城盘子(熙春城)三个城都划给维吾尔族人驻守；六、伊犁满汉大小官员及兵丁驻惠远城、霍尔果斯(拱宸城)、塔勒奇三城居守；七、惠远城里设回族人办事之处，并派驻回族官员；八、其余伊犁各处均分为三份自管理，各行各教，自耕自食，互不侵犯。
    这个议和条件是肖开特与回军一把手马万信阿訇商量后开出来的，简要的意思就是把伊犁九城这块大蛋糕切成三份，维军、回军和清军三一三十一，三方均分，各区域的人事任免也是同样办理即谁的势力范围内的大小事由谁负责，其他人不得干涉。
    这里有一个明显的变化就是回军的身价明显看涨了，本来伊犁起事一直是由回族扛大旗，从飞刀马二到杨三星等等，因为多次失败意识到要联合同教的维吾尔人，所以头面人物胡秀尔等才串联阿不都鲁苏勒入伙。而维军的历任领导人物对于回族的看法则一以贯之：这些东干人根本不是回教中人，无非是虚伪的趋炎附势之徒，都是些伪装虔诚念着古兰经的汉人罢了。所以从阿不都鲁苏勒到迈孜木杂特时期，回军更像是个小跟班，在宁远城并没有什么话语权。毛拉肖开特上台以后情况大不一样，此时维军内部几次大的内讧已使自身实力明显失重，而且肖开特本人还是一个平稳型人物，下面实力派山头一如既往地不好控制。现在艾拉汗掌握军权，肖开特越来越沦为跛脚苏丹，所以他在这次谈判中通过让利于回军来拉拢马万信。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71)
    明绪派出的伊勒东阿和多伦布往返宁远和惠远之间前后跑了两个多月，双方不断讨价还价。
    最后和平协议确定下来的希望越来越大，维军将部分领导人的家眷送入惠远城内为质，明绪也将前任伊犁将军常清还有一些三品以上的官员家属也送出了城，由维回军将他们送到宁远。
    紧绷的弦终于开始松下来，惠远城内现在仅剩下满汉官兵加上遣犯也就不到三千人了，大家都盼着和平协议赶快签订，现在不用维回攻城，再困下去饿也得把这些守军全饿死了。
    想来肖开特应该也是希望能够和平解决的，因为政治解决问题之后，军队的重要性就会下降，艾拉汗日渐看涨的行情会暂时得到遏制。
    可是艾拉汗是决不可能让肖开特兵不血刃地解决问题的，那样他前面的所有战功都成了为肖开特做嫁衣。
    于是艾拉汗悄悄派人再次找来当初在惠宁成功实施爆破的坑道作业专家萨迪尔帕勒万。这时候城内的清军热切盼望和平协议签署，在城防上做得很敷衍，固守了一年半也确实力有不逮了。
    萨迪克的工程团队夜以继日地在城北和城东挖了十多条地道，全部都通到城墙根底下，然后把目前维回联军手上的全部炸药一点没糟践，全都塞进城垣下边的地道里去了。
    1866年3月8日黎明，维回联军同时点燃各坑道里的炸药。
    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惠远东门和北门均被炸塌，联军顺着坍塌的城墙缺口蜂拥而入，明绪率城内最后的满营和绿营旗兵与暴动军展开巷战。经过一天的激烈巷战，城内满汉官兵被迅速肃清，明绪阖家自焚于将军府，整个伊犁将军领导班子全部阵亡或自杀，包括那个带罪效力的遣官陈孚恩一门三代人皆殉于城。
    肖开特进城后以圣战者的名义号召杀尽异教徒，宣布屠城一天！之前被送出城的常清等一批战俘也全部被杀，经此浩劫整个伊犁几乎再无满汉官民了。肖开特这步棋实在是差到家了，这也是他这样一个宗教人士的局限。和他的前任阿不都鲁苏勒、迈孜木杂特不一样的地方是，那两位都是浸淫满清官场多年的老油条，知道宗教是为政治服务的工具，而肖开特有点类似同样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的热西丁。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72)
    如果一个政治家被宗教意识形态洗脑了，他的前景就和黑暗中开车没什么两样了。
    也可能是肖开特眼见艾拉汗通过攻克惠远带来巨大的人气失落感太强吧，总之他是在用后面狂热的杀戮来找回自己的场子。
    紧接着肖开特又发出进攻锡伯营的号召，甚至扬言要将锡伯人的心都挖出来！
    这就明显违反了艾拉汗和锡伯人达成的协议了，艾拉汗当然没搭理他，肖开特求证自己存在感的尝试遭到失败。
    接下来的攻防形势就简单多了，西面的五座城如同风卷残云一般被联军攻破，在攻克绥定后肖开特又出来作了一次妖，要求在绥定再屠一次城，结果他让谁去谁也不动弹，这些维吾尔农民违抗苏丹的理由也是相当奇葩了：天太冷了。这些农民是最底层被压迫者，当初把脑袋别在腰里跟着你干，更多的是为口吃的，信仰宗教的本质也是为了求得现实困境的解脱。所以迈孜木杂特一度打出过“官逼民反”的旗号，可如今肖开特这种无差别杀戮异教徒，对这些维吾尔老百姓来说越来越厌烦了，可惜的是肖开特心里却一点数都没有。
    现在伊犁九城里就只剩下一座城池还在清军手里——拱宸，别看拱宸城小，但是守城的是索伦营！索伦营和锡伯营一样，也遭到维回军的单独进攻，但索伦人并没屈服而是把各牛录都迁入到拱宸城。就是这个小小的拱宸在伊犁大城惠远失守后又单独坚持了九个月，一直到1866年的12月粮尽城破，索伦人分成鄂温克和达斡尔，前面说过，他们是满清豢养的职业军人，平时并不从事各种生产，职业打仗的。所以城破以后和维回军展开的巷战是伊犁暴动军前所未见的激烈，索伦兵的强悍给暴动军造成很大损失，最后也是几乎被维回军团灭，在拱宸倒是真的屠城了。不过索伦营的副总管率一小部分残余力量逃入了沙俄境内，后期在沙俄入侵伊犁的时候当起了带路党，伊犁维回军的报应那时才会真正到来。
    伊犁河谷自此再也没有一个清军，等他们再次出现在伊犁的时候，春天已过去十七个瞬间了。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73)
    两宫太后和军机处现在就怕听到新疆的奏折，几乎没有好消息。
    好不容易守住了巴里坤，伊犁的局势又一天比一天严峻。
    本来安排新授乌鲁木齐提督成禄从西路出关奔哈密，让乌里雅苏台将军明谊和科布多参赞大臣麟兴派兵越阿尔泰从北路进援伊、塔。
    结果肃州马文禄把嘉峪关封死，成禄一直徘徊在高台，从来没西出过酒泉。
    而明谊年届七十五岁根本无法领兵出征，军机处谕令麟兴挂帅就近出援伊犁。
    这位仁兄更搞笑，上折表示现在喀尔喀各部盟长都以地方不靖为借口不奉召，就算勉强凑数也没多少人。必须得从关内调集大批劲旅我再带兵进剿才行，现在都不听招呼，我打算进京陛见听听领导指示。
    这道奏折把奕訢军机处愣给气乐了，这老小子想躲，哪有那么容易，立即拟旨：麟兴奉命赴援正应赶紧启程以副委任，乃转欲来京请训，实属不知缓急，有意取巧。麟兴所请来京陛见著不准行，仍传旨严行申饬。
    就在这两路援军都在和军机处打太极拳斗智斗勇的时候，噩耗传来，伊犁陷落！更坏的消息随后传来：塔城也丢了。
    塔城本来形势还算乐观，有金厂刘广厚和转世喇嘛棍噶扎勒参的协助武隆额不但稳住城防，而且保持了对礼拜寺的攻势。
    但是转过年来三月的时候，棍噶扎勒参驻军所在地南湖地区出现疫情，许多士兵感染，非战斗减员大增。棍噶扎勒参只得移营到头台，这样就失去了与塔城武隆额的犄角呼应。
    武隆额派兵给棍噶扎勒参夜送公文的时候，被回军截获。这样清军内部的布防结构和下一步行动安排都被回军掌握了。1866年3月25日，回军与哈萨克协同进攻城外的领队大臣图库尔，清军不支，营盘尽失，图库尔败奔乌梁海。紧接着石金斗指挥回军夜袭棍噶扎勒参大营，棍噶扎勒参退至青格尔河，塔尔巴哈台成了一座孤城。1866年4月1日，回军移师围攻塔城，到了晚上城破，武隆额率百余人巷战，力竭战死，属员全部战死。回军在塔城也搞了屠城，前一年在城外礼拜寺被杀的锡霖和博洛果素的家眷都在城中，这两人为回军深恨，锡霖一家三代三十五口被夷了族，博洛果素也遭灭门，绿营千总甘涌被俘不屈，被回军将手足钉在城门上，折磨了数日才死。
    好了，说了这么大半天同治新疆大乱的上半场总算说完了，不知道诸位迷糊没，反正我是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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