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论史] 制霸天山——百年孤独准噶尔[第6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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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论史]制霸天山——百年孤独准噶尔[第62页]

作者:逍遥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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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145
    回民军当初是妥明派往伊犁的杨兴和马二他们发动起来的，人家组织反清活动都二年以后维族才介入进来的，而且当时还是回民领袖马万信、汉志阿訇等人主动去联络的阿不都鲁苏勒联合起事的。
    在维回联手与清军作战期间，几次重大的战役比如山东庄，还有那次明绪集伊犁八城之兵一万多人增援惠宁，在中途埋伏打阻击的都是回民军。和清军的硬仗差不多都是回民军打的，维军更多时间陷在内部掐架中。
    回民军在最开始主动联络阿不都鲁苏勒的时候，主要是因为杨兴和马二他们头一年单独起事失败，所以才找到阿不都鲁苏勒并且承诺奉其为领导。
    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阿不都鲁苏勒连惠宁都没攻下来就被迈孜木杂特KO了，迈孜木杂特当上苏丹的时候，回民军可就不服气了，他根本没对暴动出过任何力呀。所以马万信也自称苏丹，虽然名义上也还保持着维回联盟，但实际上已经独立出来。
    到了肖开特当政时期，回民军和维军明确地划出了势力范围，绥定等三个城市是回民军的地盘。
    现在马万信的感觉就如同突然接到逃难的汉献帝一样，意外的横财呀，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套路谁不会呀。维军内部反反复复的内讧也让回民军深感不屑，越发有瞧不起的意思。
    据比拉勒在《中国的穆斯林圣战》书中回忆：“东干人对于这两位首脑人物的前来投靠感到非常高兴，他们说‘两位首领逃到了我们这里，我们就要成为这块土地上的主人。塔兰奇人（指伊犁的维吾尔人）将向我们交税。’”
    在肖开特当权的时候，他本身是个宗教领袖，手里没有军队，想长期执掌政权必须使用平衡术。所以他在攻下惠远后，将惠远城和绥定、拱宸交给了回民军，表面上是酬劳回民军在反清中暴动中的战功，实际已经在暗中对冲艾拉汗的军事力量了。
    肖开特虽然现在有点落魄凤凰不如鸡，但是对维吾尔普通群众来说还是有一定的号召力，不仅是宗教神主牌的地位没变，而且人家还是参加伊犁首义的功臣！马万信现在决心要利用维族阵营内部分裂，充分发挥肖开特这个金字招牌的作用，攫取伊犁最高权力成为一方之主。
    但是马万信的回民军毕竟人数少于艾拉汗的维军，所以他一方面联络锡伯营和土尔扈特蒙古人，同时向乌鲁木齐的妥明求援。
    1866年10月，马万信不等各方面联络友军的信使回来，就拥艾拉汗和阿赫迈德和卓率大军向宁远城进发，开始了与艾拉汗的终极对决！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146
    艾拉汗亲自领兵在熙春城设防，双方交锋的战线从宁远以西一直到宁远东南，方圆百里之内的广大范围皆成战场，尽管艾拉汗和马万信都给锡伯营发了檄文，但是锡伯营总管喀尔莽阿只派人到战场附近做壁上观，没有参战。
    伊犁苏丹政权史上最大规模的内讧足足持续了三天，维回两军倾全力互砍，这次战斗的规模不亚于之前他们对清军发动的任何一次进攻。
    回民军被维吾尔人称为东干人，维吾尔伊斯兰信徒根本不把他们当作同教中人，认为都是些汉人东施效颦念着古兰经的投机者。
    本来回民在北疆人数众多，尤其从哈密到乌鲁木齐一带，满清通过移民屯垦，大量的回民和汉族生活在天山以北，但是在伊犁无论回汉，其人数远低于维吾尔族。这也是当初回民联合阿不都鲁苏勒的原因。
    在双方都以冷兵器和落后火器为主的PK中，人数便是决定性因素。维吾尔人光是在宁远一城此时就有八千户、数万之众。因此战争的天平最终偏向了艾拉汗。
    经过三天血战，回民苏丹马万信阵亡。残部逃奔乌鲁木齐投奔妥明，被安置在玛纳斯防御来自伊犁方面的威胁，而一直以回族同盟军出现的哈萨克骑兵也跟着撤到玛纳斯，不过没多久他们就散了，大多数返回了哈萨克草原。
    回民军溃败之后，艾拉汗首先明令追拿的是那个乱世祸害阿赫迈德和卓。
    阿赫迈德和卓到最后也没丢下他赖以成名的混世本领，那就是趁乱逃跑的能力。
    但这次遇到了艾拉汗这个魔鬼终结者，阿赫迈德终于在逃回老家阿拉斯坦的路上被艾拉汗的军队截了个正着。从伊犁暴动一开始就始终活跃在暴动军最高决策层幕后的权柄魔术师阿赫迈德和卓下线而他那出神入化的权力戏法也就此失传于江湖。
    对于毛拉肖开特的处理艾拉汗则慎重很多，毕竟这位是个有一定威望的神棍，如果搞得太过分不但对自己执政基础有伤害，而且那些极端派的狂热信徒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所以艾拉汗一听说毛拉肖开特在逃往绥定的路上被活捉的消息，立即暗示手下的人，将肖开特装进一个特制的大麻袋里，直接投到伊犁河里顺流而下，美共名曰：让真主来决定他的未来。
    当然，真主很快就把答案送回来了，有不少支持肖开特的虔诚的穆斯林在下游早就准备好打捞了，结果打捞上来的是已经溺毙的大毛拉。
    最后还有一个人的结局必须交代一下，就是那位吃坏了肚子的埃米尔——托合提，事变一平息，艾拉汗立刻宣布免除他的职务并且押入大牢，随后即被秘密处死。
    至此，在伊犁地区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局面持续了三年以后，终于由艾拉汗一归大统。
    而姗姗来迟的妥明同志派去支援回民马万信的部队刚刚开过精河就遭到艾拉汗的阻击，无功而返。可以说这次想要把地盘扩大到伊犁的妥明真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147
    在1866年势力鼎盛的妥明转过年来却是运交华盖，同治六年（1867年）他东进哈密力图攻下巴里坤没能成功；西征伊犁的部队也是无功而返，随着马万信兵败被杀，回民在伊犁的力量被彻底肃清。
    唯一欣慰的是在南线他还是取得了一定的成绩的。自从伊斯哈克被调去攻打叶尔羌，吐鲁番的墙头草苏皮盖就归附了妥明，妥明派马仲南下一顿风卷残云，从达坂城一直到喀喇沙尔的北部全都纳入妥明的地盘。
    这一切都拜那个比他更加走霉运的库车大胖子热西丁汗和卓。
    在1866年末阿古柏搞定了和田哈比布拉以后，南疆的形势变得非常简单，参与南部赛区决赛的只剩下了库车的热西丁汗和卓和喀什噶尔的阿古柏了，当然这时候阿古柏仍然还顶着布素鲁克这个海葵行走，他的政权还是用着布素鲁克称汗时的国号“哲德沙尔”，汉意为七城之国，现在他们控制了西四城——喀什噶尔、英吉沙尔、叶尔羌、和田，另外的三个城乌什、阿克苏和库车还在热西丁手里。
    同样的1866年，阿古柏和热西丁可真是冰火两重天。阿古柏击败苏莱曼夺取叶尔羌，同时在第三次叶尔羌战役中彻底打垮了伊斯哈克，使库车热西丁的势力完全收缩回塔里木盆地北缘。
    而热西丁汗和卓在这一年中却在四处救火，伊斯哈克奉调西路以后，哈密被何琯和凌祥收复、吐鲁番等地被马仲抢走，然后伊斯哈克又在叶尔羌被阿古柏打败，可谓是丢了西瓜还没捡到芝麻。更加令热西丁闹心的是，随着地盘的收缩、财富的减少，内部矛盾越来越突出。
    据说热西丁在让伊斯哈克西征的时候也是临时在库车拼凑了一支新兵队伍交给了伊斯哈克，而把伊斯哈克本人带了两年的东征嫡系全部留在了库车。后来伊斯哈克在叶尔羌吃了败仗，一大群人出来挤兑他，无法在阿克苏地盘上立足的伊斯哈克则直接跑回了库尔勒去找自己的嫡系。
    库车内部现在分成几个派系，除了伊斯哈克在库尔勒以东自成体系以外，阿克苏是加玛里丁的势力范围、乌什则是赫提夫父子的势力范围，这些各城老大们互相不买账，整个库车热西丁的团队现在已经是分崩离析了。
    就在伊斯哈克回到库尔勒的时候，碰上了被马仲揍得鼻青脸肿的阿依丁，还记得这位老熟人吧，他就是伊斯哈克东征时曾被委派翻越天山第一次进攻巴里坤的那个人，后来回到吐鲁番被伊斯哈克任命为吐鲁番阿奇木伯克。
    现在马仲的部队已经接近库尔勒附近，伊斯哈克重新整顿自己的老部队打退了马仲，暂时稳住了东线。
    这时候喜欢添乱的热西丁又派了监军哈木丁前来助战，实际上在阿克苏就参与挤兑过伊斯哈克的哈木丁是来给伊斯哈克拆台的，所以说热西丁的操作真的是NO作NO殆。
    在库车内部执迷于不断内耗的时候，有一双阴鸷的眼睛一直在冷冷地盯着他们。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148
    阿古柏在搞定和田后，回到喀什噶尔仍然是老套路——整军经武，又是购置各种装备道具，又是加紧练级。同时他派出大量探子进入东四城地区刺探军情。
    所以阿古柏对于热西丁的底牌摸得一清二楚，这样他就更加坚定扩大地盘的决心，大力秣马厉兵准备北上了。
    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1867年春天，阿古柏收到了来自阿克苏的两封密信。一封是阿克苏的库车驻军头目阿不都迪瓦伯克写的，另一封是加玛里丁委派的阿克苏阿奇木伯克托乎提写来的。
    这两封信里表达的意思都是要弃暗投明，不想跟热西丁混了，希望跳槽到贵公司。见面礼是从各自角度透露的阿克苏的城防情况。
    阿古柏结合了自己的情报人员从敌占区反馈回来的消息，确认托乎提等人信中无诈，立即提前启动了北上阿克苏的计划。
    为了保密同时麻痹对手，阿古柏宣布派出一万二千人移营巴尔楚克，加固那里的城防。表面上看就是去干土建装修活计的，实际上这支队伍里不仅是主力野战部队，而且阿古柏本人带着三千禁卫军也随队一起出发了。
    1867年5月8日，阿古柏启程开赴巴尔楚克，到了巴尔楚克休整四天，阿古柏向军队发布了进军阿克苏的总攻击令。
    巴尔楚克距离阿克苏相距四百多公里，需要沿着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边缘前行。阿古柏把部队分成三路，分别由三个埃米尔带队（贾木达尔、乌迈尔库里、阿不都米尔扎艾哈迈德），每一路配八个胖色提（营）。
    突袭阿克苏成功的要点在于快，在对手反应过来之前一定要出手稳、准、狠，让对方完全没有亮剑的机会。
    库车方面加玛里丁的前哨阵地设在离阿克苏城一百多里地的绿洲边缘地带的萨依热克和雅依迪这个两个互为犄角的村子。在这两个军台，库车军驻防兵力为二百五十人。
    阿古柏行进到距离库车人驻守的两个军台四十里的奇朗村的时候，下令前锋部队不走大道，绕小路抄到萨依热克和雅依迪北面，将守军务必全歼，不得留活口以免打打草惊蛇。
    库车守军的战备早就废弛，这两个军台的哨兵几乎在梦里就被阿古柏送去见了真主。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令阿古柏没想到的是，有一个库车士兵外出饮马，结果发现阿古柏的人上来，他赶紧往阿克苏跑，这是唯一一名侥幸生还的库车人。
    等到这名士兵逃回阿克苏，把阿古柏突袭的消息报给加玛里丁的时候，阿古柏已经衔枚疾进到距离阿克苏只有二十里的地方。
    阿古柏的速度是真快，当年张格尔北犯阿克苏时，长清好歹还能在浑巴什河设防，离阿克苏还有八十里的距离。现在阿古柏直接到阿克苏门口踢馆了。

小歪呢？上个月收益如何？最近股市大火，真是无心在这里讲故事了，更新效率最高的时候是去年那波杀人浪，被大C浪虐成狗，只好在键盘上寻求发泄。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149
    加玛里丁仓猝集结三千人的部队由他的长子叶海亚带领出城，沿阿克苏河布防，同时将所有渡船搜集到北岸，争取凭借天险延宕阿古柏的进攻。
    5月15日中午，阿古柏率大军抵达阿克苏河边。隔河望去，阿克苏城一目了然。
    这个季节正赶上阿克苏河水量丰沛之时，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阿古柏看着奔流湍急的河水和自己挤在河边的上万大军真是一筹莫展。
    正在阿古柏和他的三个埃米尔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有一个叫艾旦木旦的胖色提率一队骑兵突然纵马入水，淌河而过。
    全军上下亲眼目睹此景，纷纷后悔没第一个吃螃蟹，于是全军蜂涌而进，争先恐后涉水前行。
    对岸的库车士兵同样是看得目瞪口呆，上万铁骑的冲击光是阵势就产生了极大的震慑力。库车防守士兵立马弃阵，拼命往回逃。
    阿克苏城距离河岸实在太近了，完全没有反应时间，阿古柏一鼓作气攻入了阿克苏。
    一度牛皮哄哄的加玛里丁带着老婆孩子化妆潜逃，结果也该着他倒霉，摸黑走夜路时他老婆脚下没留神跌到山崖下边摔伤了了腿，没法走了。
    加玛里丁一看也顾不上媳妇了，自己只身躲入帕哈尔丁麻扎。
    当天晚上，阿古柏的搜索队把加玛里丁和他的老婆全给搜出来，随即根据阿古柏的命令将他们都押送到叶尔羌关了小黑屋。
    拿下阿克苏，阿古柏马上任命手下的巴尔楚克守将艾克木汗为阿克苏阿奇木伯克。这个艾克木汗是卡塔条勒的儿子、大和卓波罗尼敦的第五世孙。
    那个第一个冒险下水的艾旦木旦获得了高额的回报，他被任命为阿克苏城防司令（埃米尔）。
    在奇朗村的时候，阿古柏分出一支骑兵给纳扎尔伯克和穆敏，让他俩直接去乌什。这支所谓的骑兵连个小分队都算不上，因为算上两头儿才三十九个人。
    阿古柏给他俩的任务是去招抚乌什的赫提夫。
    为什么只给了他们三十九个人呢，这又得说人家阿古柏的情报工作做得到位了。
    之前阿古柏的探子早就回报他，乌什的赫提夫和哈木丁父子与阿克苏的加玛里丁不和。因为在乌什和阿克苏中间有一个地方叫阿克亚尔，这个地方是类似苏南、浙东那种肥沃的地方，人烟稠密。
    乌什是个建在大石头上的城市，当然比不了阿克苏，所以赫提夫老早就想把这块能打食的地方划进自己的地盘。于是哈木丁就给加玛里丁写信要求加玛里丁看在自己父子的战功上把这块地方划给乌什管辖。
    加玛里丁因为是热西丁的亲哥哥，在阿克苏是说一不二的，而且他又不傻，所以当场就一口回绝了。
    哈木丁也是个二杆子，就冲他当年在叶尔羌因为小事吊打尼牙孜结果把阿古柏招来，就能看出这位绝对的胸大无脑。这个二货一看加玛里丁一毛不拔，干脆派兵去把阿克亚尔给占了。
    哈木丁这种不计后果的巨婴行为对加玛里丁来说老脸打得生疼。
    如果不处理哈木丁，就不会有人拿加玛里丁这位整个西路的最高统帅当盘菜了。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加玛里丁必须出手。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151
    阿古柏马上叫停了进攻，这个哈木丁别看是个二杆子，但是打起仗来确实是不要命的主，第一次叶尔羌战役给阿古柏留下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了。阿古柏到现在都能听到哈木丁传令关闭城门杀光安集延人的恐怖声音！那次要不是自己的马给力，阿古柏早就销号退出南疆赌局了。
    但是让阿古柏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扎营停止进攻的当天夜里，哈木丁的特使主动来找他了。
    哈木下的密使向阿古柏转告哈木丁的意思，愿意投效阿古柏，背叛热西丁。
    阿古柏可以说是大喜过望。据史料记载，他当即对密使说：“请哈木丁吐热尽快前来，我万分急迫地盼望和他会面。”
    当天夜里，哈木丁就来到阿古柏的大营，阿古柏难掩激动地问他：“尊贵的吐热，从今以后，还有敢同我作战的人吗？”
    哈木丁回答：“敢同你作战的就是我。如今，我已经投效于阁下，此后不会再有人敢于同阁下作战了。也就是说，库车已经在您的支配之下了。我恭喜您。”
    看到这里想必大家能够明白我在一开始就说过热西丁的特点了吧，四个字，志大才疏。他的饼可是画得不小，西征的目标不仅要囊括喀什噶尔、克什米尔，还要远至浩罕和布哈拉。这心是得有多大，最后连自己家里这点事都没摆明白。团队整合得一塌糊涂，两面出击的形势最终演变成顺着塔里木盆地南缘不到八百公里的狭长地盘，手里只剩下可怜的东四城，活像一根羊肉串，阿古柏顺着西边撸、妥明顺着东边撸。不过在整合团队方面，要说和阿古柏比起来，新疆内乱时期这几个一方之主中除了和田哈比布拉以外就没一个能提得起来的，这也是最后被阿古柏这个中亚杂种能够各个击破的一个原因吧。
    无力吐槽热西丁这个老神棍了，哈木丁倒戈使得阿古柏兵临了库车城下。
    哈木丁投敌之后，库车几乎成了空城，主力都给了哈木丁。现在热西丁把城内的老弱病死组织起来，在黑孜尔又阻击了一场，实际上哪还有什么抵抗力了，但是说来就那么巧，阿古柏的儿子胡达胡里在这场战斗中被冷枪打死。真是最后一场战斗的最后一颗子弹呀，试看苍天饶过谁。
    关于热西丁汗和卓在下线前最后的表现，《伊米德史》是这样记载的：
    最初热西丁和卓被押到阿古柏设于夏玛勒巴克的大帐里，阿古柏对他进行了一番冷嘲热讽，然后令人押送他回库车城，途中热西丁和卓手刃阿古柏派来的押送人员，他跑上城头，声嘶力竭地呼喊‘我的巴图鲁在哪里？难道没有一个巴图鲁将这些乞卜察克—安集延人赶出去吗！’
    所有的正反史料都给予热西丁最后阶段的表现点了赞，然并卵。历史给了他整整三年的机会，从1864到1867，正是热西丁本人把日子过得越来越窄。就像喀什噶尔的奎英，平时吃喝玩乐抽在烟泡小蜜的，到战时就抓瞎，即便最后时刻点炸药自焚死得刚烈，除了让人叹气又有什么用呢，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152
    因为热西丁是库车数百年前游说秃黑鲁铁木尔皈依伊斯兰的和卓家族的嫡传“圣裔”（谢赫），可以说整个新疆的伊斯兰化都拜这个家族所赐，这样的人断断不能被斩首或者绞杀。因此，脑洞大开的阿古柏让人把他绑上扔到墙角，然后推倒围墙将其活埋。
    1867年5月18日热西丁被杀，同时他的兄长——第一次远征叶尔羌的最高统帅谢赫纳扎尔丁还有他的弟弟帕合尔丁和卓、加拉里丁和卓以及他的二哥——那个被关在叶尔羌的加玛里丁全部被处死。
    若干年后热西丁的遗骨被人挖出葬在其祖陵——库车阿尔西丁麻扎。现在去仍然可以看到，他的后世子孙还将有买买铁力江等人在民国时期的大乱中再次兴风作浪。
    搞定热西丁以后，阿古柏在库车驻留了两个多月善后。考虑到库车是热西丁和卓家族的传统势力范围，毕竟人家在那从东察合台汗国时就开始，经营了好几百年了。所以必须任命一个热西丁家族的成员来当维持会长，最后他选中了在东线抵御妥明的伊斯哈克。这个也很好理解，哈木丁那个二杆子一冲动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因此注定不能用了；赫提夫是个软骨头智商欠费的家伙，在喀什噶尔曾被司迪克耍得团团转，用他阿古柏也不放心。看来看去也就伊斯哈克还算靠谱。
    在库车吃喝玩乐两个多月后，阿古柏启程回喀什噶尔，这段时间阿古柏感觉人生达到了巅峰，非常惬意。在出发南归的时候，将热西丁三年来在库车搜刮积攒的浮财全部起获带走。
    回到阿克苏的时候阿古柏又在这玩了二十多天，然后把原来这里的阿不都巴克穆夫提（宗教法官）等十七家首富全部迁往叶尔羌，财产则全部充军。
    1867年10月23日阿古柏回到喀什噶尔。现在他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南疆之主了。整个塔里木盆地周边各个大小城市尽收囊中。
    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甩掉那个讨厌的神主位了。白山派和卓终于完成了历史使命，历经了与满清和浩罕接近一百年的纠缠后，阿帕克和卓家族退出政治舞台。他们彻底过气了。
    据许多文献资料显示，阿古柏以赴麦加朝觐为由要求布素鲁克离开南疆，并馈赠了一万金币。但还有另一种说法，说是阿古柏暗中派人将布素鲁克住所的房屋推倒将其活埋。
    如果看看热西丁的死法还有阿古柏对待阿帕克和卓后裔的手段，我倒是宁愿相信后一种结果，再者，以阿帕克和卓后裔们的不停作死的尿性，如果布素鲁克果真不死，恐怕不会那么默默无闻的。
    布素鲁克悄无声息地出局以后，阿古柏又在几个月之内毒杀了与玉努斯江等人一起回来那帮白山派和卓后裔——卡塔条勒、克奇克汗，至此阿帕克和卓后裔只剩下艾克木汗一人。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153
    在南疆阿古柏成为南部赛区的总冠军的同时，北京的清廷对于回疆的情况是完全懵逼的，并不知道阿古柏这边一路打怪升级变成回疆的大BOSS了。两宫和恭王对于新疆的了解全靠东疆哈密和巴里坤，那里是辫子在新疆仅有的存在。
    北疆现在虽然没有决出总冠军，但是还没出局的力量也只剩下三股了，塔城的苏玉得和石金斗回民军南下投奔了妥明，伊犁的艾拉汗在伊犁河谷守住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现在全疆战火未熄的地方都集中在妥明的地盘里。
    妥明虽然无力三线开怼，对伊犁取守势还是维持了暂时的和平，但他对于南线的热西丁和阿古柏的地盘还有东线的巴里坤、哈密就一直没休息过，始终保持攻势。这也是最后在下半场的三国杀中他最先挂掉的原因。
    1868年3月（同治七年二月），妥明命马泰率军再次东征哈密。
    3月18日，马泰与哈密五堡地区的维吾尔农民联合进攻驻扎在五堡的定西左营，定西左营主将是新授五品顶戴的汉团张和所部，他的定西左营与孔才的定西右营成犄角之势。张和守在五堡这个地方方圆二百里地，地盘不算小，但是他手下的民团只有五百人，因为粮道的问题，根本维持不了太多的军队。
    所以马泰的回军突然发起进攻时，虽然张和打得非常英勇，但是人数相差太悬殊，张和当场战死，民团也阵亡大半。
    何琯和伊勒屯得报马泰等人东犯五堡，急忙派上次跟着凌祥一起丢了哈密的革职都司赵英杰、团练头目田树青带马队三百前往接应。
    3月22日，赵英杰和田树青在哈密以西五里的地方和马泰的叛军交上火了，双方正在激战，孔才率定西右营及时赶到，直冲敌营，将马泰和维吾尔叛军截成两段，马泰军大乱，仓皇西逃。
    第二天，马泰引兵再攻五堡，这时候守哈密的副将芮林和协领达三布、游击赵万海率哈密守军也赶到五堡增援。又是激战一天，马泰没占到任何便宜。
    就在双方打成僵局的时候，发生了两件影响战局的事。
    何琯和伊勒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甘肃肃州成禄和文麟的军队尽快出关或者阿尔泰的李云麟能派兵南下，结果李云麟和成禄没一个靠谱的。而那个文麟虽然说之前在第一次守哈密的时候有点胆怯，还被军机处屌过，最后在危难之时撂下队伍只身入关也有些不清不楚的，但是他还真算是个干点实事的人。
    就在马泰攻五堡攻得正紧的时候，文麟在派守备魏忠义带领他新从凉州和敦煌等地招募的新兵两个营出关到达了哈密东边的塔尔纳沁！而且文麟本人也在随后的7月率新招军队出关进入哈密，没有和成禄一起在高台混日子。这是从1864年新疆大乱以来，内部官军出关平叛的第一支军队，从常清到明绪再到惠庆、讷尔济何琯喊破嗓子都没反应的清廷正规军终于出现在新疆的大地上。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154
    现在再回过头来看，讷尔济、何琯、伊勒屯把小小的东疆咽喉巴里坤死守了四年多，其意义何其重要！
    忘了交代，此时的巴里坤已改名镇西，这里是当时新疆汉族人口最多的地方，正是何琯、讷尔济、伊勒屯前赴后继的坚持，为后来左宗棠的平叛大军出关提供有利的跳板，而且在大军西渡哈密南面的茫茫戈壁时，使之免受来自北翼的袭扰关键就在于巴里坤在手里掌握。
    不客气地说，镇西（巴里坤）的巍然独存乃是收复新疆的钥匙，而讷尔济、何琯、伊勒屯三人，我觉得即便与唐代天宝年间西域孤忠的安西留后郭昕、北庭节度使李元忠相提并论亦不为过呀。
    压垮马泰的另一棵稻草是，在马泰率主力东征哈密的时候，乌鲁木齐南山的徐学功同学在后面又开始爆菊行动。
    徐学功这回是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偷偷地摸到乌鲁木齐满城（巩宁）城下，一战而克！
    这下妥明尴尬了，因为他现在并不在汉城里住，而是自己在城外又新修了清真王城，不管哪个城，守卫都很空虚。所以妥明急调马泰回师救驾。
    现在还得捋一下敌后游击队的大致情况。自从马升在1866年5月打败百喜和孔才彻底占领了阜康以后，北疆的汉族团练就被分割成了东西两部分。阜康以东的孔才、张和、邓生玉在妥明的不断挤压下退往巴里坤哈密，依附何琯和伊勒屯的清军，互为犄角。孔才等人虽然没有清军的正式编制，但是何琯深知民心之可用，所以在自己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当时哈密存银只有两万两，他还是咬牙奏请军机处，要求给驻在红柳峡和三堡的孔才、张和定西左右营每营每月五百两饷银。
    而因为阜康、古城子、奇台均被妥明控制，西边迪化的徐学功退驻南山、绥来的赵兴体退守沙山子、昌吉的沈廷秀退守新渠。西边这几股民团向东靠拢清廷官军的道路全部被截断，只能在敌后开荒种地，自给自足，他们的粮饷全靠收容的大量汉族难民耕种给养。东边的孔才等人好歹还能指望朝廷给提供点吃喝，西边的徐学功他们完全靠自己，这样一来就和孔才他们形成了最大的区别是，西部的民兵游击队（团练）人数众多，但是非战斗人员比重很高，徐学功的部队规模最大，有五千之众，但是实际能杀上战场的人就不足两千了，其次是赵兴体，整个队伍有一千多人，实际打仗的人也就几百名。
    西部民兵虽然条件更恶劣，但是仍然坚持抗战长达十年！
    北疆的民兵游击队在整个同治光绪大乱期间是唯一与分裂势力斗争到底并坚持到了曙光出现的力量，妥明四次进攻巴里坤，全部是从翻越天山从南向北攻，没有一次从阜康向东进攻的，原因就在于，奇台、古城子、吉木萨尔各地到处都活跃着这些游击队，张和、孔才、邓生玉、马进福、张著这些人此起彼伏。而西部的徐学功、沈廷秀、赵兴体也一直不停地从背后骚扰妥明，使得妥明始终未能攻破巴里坤。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155
    所以后来有人做了个对比，如果说何琯、伊勒屯、讷尔济堪比唐代天宝年间苦守西域三十多年的郭昕、李元忠的话，那么同治年间关外三杰徐学功、孔才、赵兴体以及张和等人与唐代收复瓜州的归义军节度使张议潮也是足可相提并论的，何、伊、徐、孔与千年前之郭、李、张可堪前后辉映！新疆倾覆而镇西独存，绝非偶然！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有如此之忠臣，有如此之义民，中华之复兴诚属必然！
    言归正传，马泰回救乌鲁木齐满城，徐学功与之连战数日，杀敌上千，生擒了回军元帅马環。但是毕竟马泰率的回军主力人数优势太大，徐学功本来就是来打秋风的，他的游击队力量并不足以久据乌鲁木齐满城（巩宁），因此在坚持了两个月以后，徐学功弃了巩宁城退往南山根据地。
    妥明这回可是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讨厌的马蜂拍死，因此下了死令给马泰，进剿南山，一定把徐学功给灭掉!
    马泰带着妥明交给他的乌鲁木齐一带全部回民军兵发南山，目的是把徐学功汉团屯垦地给整个毁掉，没了吃的，就算徐学功再勇猛也没法坚持下去。
    1868年7月21日，马泰汇合了从南路吐鲁番过来支援的马仲的部队一起进攻南山，现在妥明是把自己全部的力量都拿出来对付徐学功了。
    徐学功把团民中负责耕种的屯勇分派护送家属老弱妇孺继续退入天山深处之中，其余的精壮兵勇全部守在南山口静候回民军。
    马泰和马仲的人马到了山口发现徐学功堵在山口，结成蜈蚣阵拒敌。
    所谓蜈蚣阵是徐学功发明的土打法，就是五百步兵在核心阵内，外围则是三百马队环绕，步兵有鸟枪等火器，骑兵则以冷兵器为主。这个阵型一排出来，如果对手进攻，阵内步兵就搞远程打击，不等对方接近步兵就先撤，马队断后。如果敌方撤退，则以马队为先进击对手，步后殿后。就用这个方法和马泰等人来回拉锯，拉了十多天。
    徐学功一共就这点人，船小好调头，来回折腾几回他不在乎，可是马泰的大部队就受不了了。几次想吃掉对方一直没得手，自然就有点消气。反倒让徐学功趁这个机会来了个偷袭，结果战果显赫呀，阵斩了回军三个元帅——马占奎、马全、马生福。这个马全就是当初利用恒颐的昏招在奇台煽动回民与汉族械斗那个人。善恶到头终有报，试看苍天饶过谁。
    这一战，徐学功在败中求胜，靠防守反击稳住了南山的根据地，可惜他的兄长徐学信却于此役阵亡。
    而徐学功在乌鲁木齐取得了这么大的战绩，因为是在敌后取得的，所以朝廷从上到下却压根没人知道有这号猛人存在。
    说了半天孔才和徐学功两头闹腾，弄得马泰像风箱里的老鼠疲于奔命的，一定会有人问：妥明帐下最牛逼、最能打的那个马升哪去了？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156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157
    颜札.景廉，字秋坪。1824年生人，满州正黄旗人。出身将门，他爹彦德是前绥远将军。说起这个颜札氏，他们的祖上曾经很是风光过。第一代发迹的人是清初的将军颜札.安达礼，这位将军本来是在与建州女真作战时被俘的，在努尔哈赤时代的战俘就两种命运，一种是改造成死士去战场上当炮灰，另一种则配给有功战将为奴。但是幸运的是，当时的储君皇太极慧眼识才，对他却十分优遇。不得不说皇太极统战方面真是有两把刷子，洪承畴也是被他怀柔收复的。后来安达礼跟着皇太极屡立战功，一路升迁。等到1643年9月皇太极驾崩时，安达礼为报知遇之恩，提出自愿殉葬。而因为这样的一个忠举，他当即被优赠为三等男爵并世袭罔替。景廉就是安达礼的后人，景廉本人是咸丰二年进士，入仕以后从翰林院到侍读侍讲、乡试主考官、临监、玉牒馆编修等文职。咸丰九年十月授伊犁参赞大臣，赴阿克苏查办阿克苏办事大臣绵性和叶尔羌参赞大臣英蕴的贪腐案件，又干上了纪检的活。
    同治三年（1864年）4月，景廉因病请假回籍，朝廷准假一个月。但是也不知是病重还是其他原因，他没有候圣旨批复就擅自交接工作给办事大臣觉罗奎栋直接启程往回走了。等到他走到归化城（呼和浩特）的时候，清廷的诏责就到了，让其速回本任。主要是因为他请假这个时间太敏感了，正是新疆大乱的前夜，等他到归化城的时候库车等地的起义烽火已经爆燃，当时有十多位被外放到新疆任职的大臣都徘徊在路上找各种理由磨蹭，所以清廷难免怀疑景廉也是在找借口逃避。
    幸亏绥远将军德勒克多尔济亲自见到景廉病势很重，代为上奏。清廷这才又赏假一个月。景廉就在归化城养病又拖到当年的11月份，德勒克多尔济一看他的病没有起色，于是替他向朝廷代申请开缺回籍调理。这下捅了马蜂窝，军机处立即以皇帝名义下谕旨：新疆现当多事之秋，防剿均关紧要。该大臣藉病推诿，径行离任，谓非规避取巧，其谁信之？著即革职，发往都兴阿军营听候差委。
    好在都兴阿虽然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在陕甘任上干得一塌糊涂，但却是个实在正直的清官。他没有为难景廉，因此景廉在兰州也是处于半病休状态。
    直到同治五年，身体恢复以后，军机处再次启用景廉，给他恢复了四品顶戴授予哈密帮办大臣。
    次年，景廉督率总兵张玉春、副将范如松进驻甘州，再往前就是安西、敦煌和玉门，这边正被肃州回军马文禄反复侵扰没法出关奔哈密。景廉再次上奏具体情况，要求停下来肃清后路，否则到了哈密后路被断掉还是没法守。
    之后差不多两年时间景廉都陷在安、敦、玉地区，不过他和成禄可完全不一样，人家可没在那有意磨蹭甚至请戏班唱戏，混朝廷的军饷。景廉在这里和同样在此募兵的哈密办事大臣文麟配合，多次击败肃州过来的马文禄回部，有效地安定了出关之路，将马文禄局限在肃州城。
    景廉的到来，使得新疆的清军开始回血，中央的正规平叛部队正式亮剑。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158
    妥明眼见哈密、巴里坤互为犄角，何琯、伊勒屯这两个不死的小强就是不认输出局，他心里比谁都急，一个是夜长梦多，另一个是巴、哈不拿下，他何时能与马文禄联成一气，他还要把清真国拓展到陕甘呢。
    听说景廉和文麟这些中央来的人纷纷出关，形势越来越复杂，而且阿古柏统一了南疆，他已经闻到了来自南面的危险气息。所以妥明决定给哈密来一次彻底解决，他又凑了一万八千多人，交给马泰带着再征哈密。
    1869年9月20日，马泰的先锋部队数百人由科有冲带队进犯五堡。
    文麟一面飞檄巴里坤伊勒屯派兵应援，一面调定西营孔才与营官张炘、蒋富山率领五步军五个营急进五堡。
    伊勒屯派了满营协领富琳布带八旗兵五十名前往增援，同时何琯也派了把总刘文举带绿营马队到哈密协防。
    孔才再次展现勇猛的战力，一战击杀敌军一百多人，生擒回军首领科有冲，立诛。
    次日，马泰的第二梯队四千人赶到，再次进攻五堡，孔才率军分头迎击，回军大败。
    1869年9月22日，马泰亲率大军到达二堡，次日展开进攻。现在马泰投入到一线的总兵力已达到七千之众。
    文麟和景廉派孔才率民团营官李琦、李生元、姚凤林率马步军三个营出定西营东门；刚提拔为都司的张炘带马步军三营出南门；副将蒋富山率马步军二营出北门，三面夹击。
    马泰这次也是发了狠了，连战连败让他这个妥明手下的当红炸子鸡脸上挂不住，总是这样啥年月才能提拔为总帅，填补马升之后的空白呀。
    所以马泰督回军死战不退，高低要拿下二堡扫清哈密前面这颗钉子。
    双方缠斗在一起，战事呈现胶着状态。毕竟孔才等人虽然骁勇，但人数却大大少于马泰。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又有一拔人在战场上与马泰偶遇了。
    原来之前文麟求爷爷告奶奶从乌里雅苏台要了一批军械粮饷到了，负责押运的是直隶知州常祥和知县杨澄澜，还有一个来接他们保护粮饷的老熟人，正是前面在塔尔纳沁屯田的魏忠义，护送粮草的部队正好六营。
    这群生力军恰巧在最关键的时候到达战场，魏忠义立即整队加入战团，同时分出一支军队潜赴一个叫草湖的地方设伏。
    魏忠义的军队开始将马泰的部队往草湖方向赶，孔才看到援军突然在敌后展开攻击，更加来神了，他亲自率领敢死队八百人大呼突阵，杀敌三百余人，回军大乱败退。
    回军败至草湖地方，常祥的伏兵一齐杀出，拦路抢劫呀。
    马泰军大败溃窜，孔才率队追了二十多里到嵯滩戈壁才收队而还。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159
    当天夜里，愈挫愈奋的马泰再派三千马队夜袭清军大营，魏忠义、孔才分队迎击，回军骑兵又没占到便宜，扔下三十多具尸体逃走。
    都司魏忠义到底是个从军多年的老司机，而且人家是正规军，自然比孔才等人革命警惕性高。他看马泰带了这么多人连番接战均未得手，料想回军势必还得来。于是就密派马队两营、炮队百人分头埋伏在营南的密林之中。
    1869年9月23日中午，马泰果然带主力七千人再度进攻定西营。
    魏忠义率马步军八个营与回军正面硬刚，从哈密赶来增援的副将赵万海和都司张炘则各率一营炮队分左右两路对敌猛轰。
    马泰的骑兵未料到哈密援军来得这么快，而且炮队都上来了，当场就轰毙六百多人。马泰这回真是条汉子，咬牙死战不退。
    最后魏忠义令营南密林中的伏兵突然杀出，三面夹攻。
    这时候马泰终于支持不住，向西败退下去。此时天空忽然风云暴作，马泰的骑兵和步兵在逃跑的途中自相践踏，损失不小。而清军方面也损失了几十人，包括营官姚凤林也阵亡了。
    9月24日，魏忠义和孔才分兵进捣马泰的驻扎地——柳树泉大营。当然少不了带上炮队，他们就是给马泰来办强拆的。
    马泰安排的两千马队一直是在营外负责巡逻屏护营地的，这部分骑兵首先发现了清军，双方迅速绞杀在一起，足足鏖战四个时辰。最终还是大炮说了算，马泰的骑兵被轰毙五六百人，仗已经没法打下去了，马泰无奈下弃营向西溃退，回军所筑全部营垒共七座全部被清军平毁。
    魏忠义是一点希望都不打算给马泰留，回军一撤走他马上又安排人埋伏在柳树泉敌营附近，等着马泰再来。
    马泰还真的又来了，不过不是再来找打架的，这回是来收敛尸体的。三天后，马泰的收尸部队刚到柳树泉就被清军给围上了，这些后勤兵都是负责念经超度的，哪有作战意识呀，见此情景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结果当然不言而喻，第二天魏忠义再派探子向西探了好几天，也没找到一个回军的影子。
    巴里坤和哈密自从1864年新疆大乱开始，先后遭到库车的巴吾东、伊斯哈克；乌鲁木齐的马升、苏皮盖、马泰轮番进攻，哈密甚至三次失而复得，而巴里坤则巍然屹立不倒，不愧镇西之名号，维回叛军屡次攻伐虽然都无功而返，但就属此次二堡之败损失最剧，受此重创后，叛军再无力向东进攻，清军在新疆东部的形势彻底安定下来了。
    而回军方面马泰自此一蹶不振，妥明也开始心里发虚了，他感到辫子似乎从关内的麻烦中恢复了元气，阵阵寒意向他袭来。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160
    自从1864年以来烽火连天一度危如累卵的东疆出现了一片宁静祥和的气氛，妥明有大半年没有再来，而且还派了人来联系景廉，表示求抚。
    这是怎么回事呢，其实很好理解，现在局势非常明朗，左宗棠已经肃清陕西的回民军，正在全力进攻马化龙的金积堡。马文禄在肃州被围动弹不得。
    随着景廉被授钦差大臣总理新疆军务，新任伊犁将军荣全和转世喇嘛棍噶札勒参也收复了塔尔巴哈台，辫子在新疆的回血速度也越来越快。
    同时，妥明的南面是统一了南疆的阿古柏，阿古柏这两年把征服的地区完全消化掉，内部也理顺了，正虎视眈眈盯着妥明，已经派人找他要谈双方划界的事宜了。
    现在妥明首要的事情是应付阿古柏，自然再没心思和景廉在东疆纠缠了。
    那么妥明和徐学功、景廉、文麟等人在巴、哈互撕的这三年，南疆的阿古柏在干嘛呢？
    阿古柏可真没闲着，他办的事太多了。
    阿古柏进入新疆捞稻草依靠的铁粉是从浩罕跟过来的所谓“安集延人”，除了最初那批人以外，大多数还是玉努斯江、米尔扎.穆罕默德.库什、穆罕默德.库尔奇带过来那七千多人。后来在攻打叶尔羌的时候，库尔奇劫持布素鲁克公开反叛，阿古柏回师喀什噶尔打了四十多天都没能拿下，实在不行用了骗术才赶走了库尔奇。从那以后，浩罕来的这帮人就被阿古柏加倍防备起来了，老乡老乡、背后冷枪啊，这个谁也受不了。
    作为在浩罕时呼风唤雨叱咤风云的米尔扎.穆罕默德.库什等人被投闲置散哪里能甘心，于是他们也在私下里酝酿取代阿古柏的行动，就等待机会出现。
    这个机会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浩罕王室有个叫穆扎法尔的人出现在了南疆。
    这个穆扎法尔和阿古柏差不多同时从浩罕跑出来的，一方面是内部争汗位打得头破血流实在太刺激了，另一方面就算争下来也是个破破烂烂的江山了，何况沙俄还在旁边不断秀肌肉，随时准备继续吞并行动呢，所以只要不傻都知道跑路。穆扎法尔先是跑到伊朗，后来又到了克什米尔，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好在小命保住了。他潜入新疆则是在1865年，正好在库车热西丁派他大哥谢赫纳扎尔丁第一次进攻叶尔羌的时候，他跑过去投奔的。看来阿古柏在浩罕的名声确实不行，这个流亡的“刘皇叔”宁可投奔热西丁都不去老乡那里找饭碗。
    谢赫纳扎尔丁那可不是吃素的，连赫提夫和哈木丁这样的库车和卓家族的人都让他给排挤走了，你个浩罕的王族算个鸟？所以还没等穆扎法尔得瑟一圈呢，就被谢赫纳扎尔丁打包押送到库车交给热西丁发落。
    热西丁倒是拿这个穆扎法尔当了根葱，毕竟人家是有大志向的嘛，热西丁那个远征浩罕、布哈拉的梦这个时候还做得正香呢，因此对穆扎法尔敬如上宾。
    穆扎法尔混到新疆来就是想趁新疆的乱局打打秋风，如果有机会他也想像阿古柏一样墙外开花。热西丁给他点好脸了，他马上就开始阳光灿烂了。
    这个脑袋里缺根筋的家伙就开始在各种场合卖弄自己的浩罕王族身份了。吹牛逼说自己在浩罕国内参与什么军国大事倒也罢了，最不长脑子的是他开始埋汰热西丁家族了，他说热西丁家族从最开始来到库车，除了劝导秃黑鲁贴木儿皈依伊斯兰外，主要干的事就是诵经、祈祷，对于军事、政务干脆是一窍不通的。
    经过这番脑残的操作后，穆扎法尔成功地被再度流放，忍无可忍的热西丁把他押到东线远离库车的喀喇沙尔，这里是热西丁和妥明对峙的最前沿。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162
    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太难。江山如此多娇，可真的娶回家才发现，柴米油盐的日子不那么好熬。阿古柏削平了白山派和卓、浩罕的各个不服气的军头以后，成为真正的南疆之主才发现，他好不容易买下的房子没有窗户！
    整个南疆以塔里木盆地为中心，北面是天山、南面是喀喇昆仑山和青藏高原，西面是帕米尔高原，东面是昆仑山和阿尔金山。唯一地势稍缓一些的出口是东北面的从吐鲁番、鄯善奔哈密进关，那条咽喉掌握在妥明手里呢。
    现在想伸出脑袋透透气，只有通过西南角，走克什米尔奔印度（痕都斯坦）或者通过巴达克山走阿富汗这条线。
    为什么要出来透气呢?嘿嘿，因为阿古柏这个人聪明就聪明在这，他对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还真是挺有数的。
    所以他一旦在南疆平稳坐庄，首先就想抱大腿的问题。
    这一点他还真比当时其他那几个做梦要对满清发动圣战的神棍强不少。当然，辫子的雷霆之锤比他预计的晚了好几年才落下来。
    那么又有人要问了，他为什么不向西越过帕米尔走浩罕、布哈拉这条线呢，浩罕是他娘家，布哈拉也是南疆那些和卓们的发祥地，思想上应该是同情阿古柏才对呀。
    您说的一点错都没有，浩罕、布哈拉确实对于阿古柏所取得的业绩相当欣喜，但现在浩罕和布哈拉真可谓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哇。
    说到这又得插播一段国际时势了，把时间坐标调到十九世纪六十年代末，看下中亚的大环境和世界的格局。
    本来纷纷攘攘的中亚，现在变成英俄两强南北争霸了。
    别说什么曾经各领风骚多少年的萨菲波斯纳迪尔沙、阿富汗杜兰尼这些地区小霸早已烟消云散了，就是一度改变世界发展格局的东西亚两端的王者——奥斯曼土耳其和满清都是王二小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现在分别收缩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于中亚丧失了话语权。同时，蓝星带头大哥大英帝国与北极熊这两个欧洲两端的王者却正在将自己的开拓拼图在内亚进行收尾工作。
    十九世纪三十年代英俄两强在第一次赫拉特危机中首次直接交锋，毛熊认栽。
    这口恶气憋到1853年，沙俄在克里米亚对土耳其动手，英法联军支持土耳其，再次把沙俄撂翻在地。
    紧接着英国人得寸进尺，支持阿富汗进攻赫拉特，第二次赫拉特危机爆发，沙俄支持的波斯被英国直接按在地上摩擦。
    毛熊这时候是比较被动的，最后求法国人出面当和事佬签订了《巴黎和约》。赫拉特进入英国势力范围。
    但是沙俄在这个时候迎来了一个雍正式的人物——亚历山大二世，正是这个人领导了农奴制改革，带领俄国触底反弹了。
    别看俄国做为一个陆权国家在海外殖民方面很弱鸡，但是在与其接壤的域内作战，他的能力是无庸置疑的。1864年缓过气来的毛熊开始了对中亚三汗国的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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