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论史] 美国的故事，草根泥腿子的自由之路（高大上修正版，全景再生文明史）[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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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论史]美国的故事，草根泥腿子的自由之路（高大上修正版，全景再生文明史）[第25页]

作者:曹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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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族有贵族的典雅，泥腿子有泥腿子的体面。贵族必需表现粗比泥腿子档次高。
    科普案例，拿中国人熟悉的丘吉尔保姆和戴安娜搞破鞋。
    丘吉尔虽然拒绝贵族抬头，他其实是标准贵族子弟。他的保姆退休之后，出版回忆录，大暴惊天八卦。这是坏规矩的事情，英国的下人原本不会暴露东家的内幕赚钱，这是规矩。保姆这么做，是坏规矩，丘吉尔家停止乐她的退休养老金。蛋是，丘吉尔则一直尊重照顾这个老妇人。他说，对母亲有的是责任，对保姆则有感情。他就是标准贵族子弟，从小由保姆拉扯养育。
    这就是传说中的爱，爱是没有前提的啦，保姆做粗坏事，伤害到丘吉尔家，使得贵族变成电影明星的档次，给阿拉小百姓提供八卦，嘿嘿。蛋是，丘吉尔依旧尊敬赡养她。
    查尔斯亲王和戴安娜，夫妻俩都搞破鞋，斯文扫地。区别是啥？戴安娜有粉多娱乐圈明星朋友和记者朋友，她到处爆料。八卦报纸又多乐粉多八卦。灰姑娘啦，做事还是灰姑凉的档次，嘿嘿。查尔斯则几十年沉默，从不回击，从不爆料，这就是传说中的贵族啦。
    本神探估计，查尔斯不会继任王冠，会让儿子继任，这样的做法比较体面。毕竟查尔斯在私人生活上有失节行为。
    万恶的不列颠国王，是＂蒙上帝的恩典。。。扒拉扒拉＂，是道德楷模的化身。查尔斯如果继任，不太合适，嘿嘿。离婚毕竟是大事。英国国王是家庭价值的化身。

    现代战争的战争规矩，起源于万恶的西方世界。旧中国的战争，自古以来，就是全面战争。
    西方世界则完全不同，西方世界战争，起源于万恶的，黑暗的千年中世纪。中世纪战争规模非常小，就是贵族骑士老爷之间的战争。战争规模小，规矩多。泥腿子根本没资格上战场，英格兰是例外，英格兰有自由民组成的长弓兵。
    对于战俘，也要提供礼遇，否则就是不上档次。哥科普的英国历史讲过黑亲王和法王好人菲利的故事，那就是万恶中世纪的战争。
    当年的骑士战争，是追求让对方知难而退，或者擒获赚取赎金，不是追求杀戮和毁灭。
    西方人只有遇到宗教战争，那是残酷血腥的全面战争。泥腿子都上战场，那是为宗教信仰而战。十字军还有牧羊人十字军，穷人十字军。胡斯战争，一样是大家都参加，罗马公教和抗罗宗，双方都是大规模战争。
    西方人真正第一次遇到的全面战争，是成吉思汗的蒙古人。从此有鸟对黄祸的恐惧，黄祸打仗和阿拉伯人不同，他们就是追求杀戮毁灭。
    西方人内部的第一场全面战争，是法国大革命。哥科普过，人海战术，全国征兵。一百个职业军人？一万法国人海吞没。法国能搞粗五十万大军。
    拿破仑战争，就是一系列的全面战争，total war.
    米国也有贡献，南北战争，又是一场全面战争。联邦军队攻入南方，烧光抢光，让南方无力再战。
    后面战争规模越来越大，一直到二次大战，大家吓坏鸟。二战的疯狂残酷，超出西方人的想象力。
    社会进步，科学主义，人性的信心，都遭遇沉重打击。
    苏联人一样害怕，苏联在二战中死亡最惨重。赫鲁晓夫说，如果再打，活着的人只会羡慕死者。
    苏联和米国就玩代理人战争。就是找代理人，在代理人国家上玩。这个叫proxy war，反正有烂命一条的某国那些啦。
    二战之后，西方世界再没经历过全面战争。大家都害怕全面战争。某国愚民还真不怕，还在街坊军思密达，荷包蛋思密达的狂想里跳大神，

    正文64
    第五章：走向独立之路1763-1775
    当1763年帝国大战结束的时候，许多美洲殖民者像赛斯-麦特卡夫Seth Mecalf一样为帝国的胜利欢欣庆祝，他们许多人怀着感恩心情。新法兰西的存在一直是殖民地人民的担忧，对法兰西专制暴政的恐惧感压迫着殖民地人民，法兰西是什么样？问问欧洲来的于格诺人，德意志人就知道了，法兰西和德意志可没有英格兰传统的宗教自由，言论自由和“英吉利人民的权利”。马萨诸塞民兵麦特卡夫从战场回来之后，他感恩地说，“感谢上帝的伟大良善，带来全面和平，带来英吉利人民的胜利。”在这个时候，这位清教徒的子孙还是把自己视为“英吉利人民”一员。两年多以后，上帝和清教徒选民的对话就完全变样了，麦特卡夫在日记中写到，“上帝对这片土地上的我们发怒，上帝用我们[不列颠]统治者的鞭子抽打我们。”
    不列颠和美利坚的迅速脱离是怎么发生的？这简直是一个神秘的历史过程。麦特卡夫遵循供给神学思路解读（注：供给神学Providence是抗罗宗内的一种神学观，这个神学理论相信，上帝通过一系列“供给”，向基督徒指明前进方向。克伦威尔将军就是供给神学的信奉者。）这一系列事件。1775年，纽约国王学院（哥伦比亚大学）校长这样问道，“处于如此幸福处境中”的人民，为什么会拿起武器造反，把他们的财富，生活和灵魂全部处于险境之中？如果比较同期欧洲人，我们会发现，美洲殖民地人民，至少绝大多数人民依旧生活在一个繁荣富庶，相对自由的社会里，而且还有一个强有力的自治政府传统。就算和欧洲最富庶的英格兰人比，殖民地人民也更富20%，而英格兰人均年负税是25先令，美洲人则只有6便士，就算把后来增加的全部税率算上也只有英格兰人税金的五分之一。不列颠帝国红军装则是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陆军，这只令人畏惧的军队在19世纪克里米亚战争爆发之前，横扫全球战场没有遇到成功挑战者。从理性角度作分析，美洲人选择造反，获得的几乎是微乎其微，而所冒的风险代价却实在太过高昂，在这种风险回报对比之下，美洲人如何走上造反革命之路？我们一起来看看这条令人难以理解的革命之路是如何形成的。
    帝国的政治改革运动，1763-1765
    帝国世界大战胜利给不列颠留下巨额国债，国债总额从1754年的75百万英镑飞涨到1763年的133百万英镑，战争过程中还暴露出行政机构效率低下问题，这两个因素促使帝国政治领袖进行一系列政治改革。
    不列颠解决债务问题的改革战略有两条路线，一条是加税增加税收来源，另一条则是加强行政机构执行力以提高收税效率。新任首相布特勋爵内阁向盐巴，啤酒和蒸馏酒这些快消品征收消费税，同时对美洲产烟草和蔗糖增收进口关税，这些税金分摊到不列颠岛内消费者头上，增加国库收入。为更有效征收消费税和关税，帝国政府把行政管理机构规模扩大一倍，这个改变进一步增加行政部门权力和执法力量，长期存在的走私进口商业活动遭到强力打压。被捕获的走私者不仅要支付巨额罚金，还可能面临严厉刑事惩罚，有的人被判死刑，有的人则被送去美洲殖民地作契约奴隶。这一系列政治制度改革使得国家机器日趋强大，这个趋势引起激进辉格党人和乡绅紧张和反抗。两股原本政治立场对立的政治力量在政局变化压力下走向联合，他们联合指控国家已经被“金融利益集团”操纵，他们指控银行业者从国债中获取巨额利息之后，已经左右国家行政机构运作，这批“金钱力量”还把许多“不值钱”的人塞进日益庞大的行政官僚队伍。改革者要求扭转这个可怕的政治腐败趋势，改革选举制度，使得议会真正具有代表性。激进辉格党人约翰-威克斯要求结束“烂掉的选区”。（注：烂掉的选区起源于中世纪选区，经过历史演变，曾经人口密集的选区可能已经人口锐减，但是这个选区却依旧保持着原有席位数量，有的选区甚至已经没有常住居民，选举的时候，选民跑回去投票。控制这些选区的是中世纪流传下来的贵族，他们在工商业大发展时代转型成为大公司和大银行股东。）就这样，这场帝国大战带来不列颠岛内政治改革，带来一个更具有广泛民意基础的议会，而这样一个新议会也日趋活跃，日益强势。
    随着帝国大战走向尾声，新生代不列颠政治领袖崛起于历史舞台，1763年出任首相的乔治-格林威尔George Grenville（1712-1770）就是这样一位精力充沛而又充满雄心的政治改革者。格林威尔出生于政治世家，在伊顿公学和牛津大学毕业之后进军政坛，并且和辉格党领袖威廉-皮特结为姻亲，他锐意进取的政治改革理念不仅招致贵族院反对，而且导致他和威廉-皮特决裂，但是格林威尔拥有广泛民意基础，他代表着新生代的政治愿景：建立一个高效廉洁的中央集权帝国政治体系。格林威尔是一个追求公平和平等的人，他认为帝国殖民地的管理存在许多不公平的地方，他开始改革帝国殖民地政策。
    1764年，议会通过【货币法案】禁止不列颠商人接受美洲殖民地纸钞，这是一个保护不列颠商人的法案，因为殖民地银行发行的纸钞经常贬值，从此殖民地商人只能用金银币支付货款。接下来，格林威尔又推动议会通过【1764年蔗糖法案】取代一直被规避的【1733年糖蜜法案】，这个法案也相对合理公平，帝国向殖民地进口的法国廉价糖蜜征收每加仑3便士进口关税，一面维护不列颠蔗糖种植园主利益，一面照顾殖民地蒸馏酒行业利益。
    【蔗糖法案】首先触动新英格兰走私商人利益，他们一直靠走私法国糖蜜积累财富而从来没有支付过关税，原本的产品销售价格是基于走私贸易体系形成，如果【新蔗糖法案】认真执行，他们的利润就会大减，产业链里的蒸馏酒厂老板一样担心成本上涨问题。这个利益关联集团的代表人物是约翰-汉考克John Hancock（1736-1793），汉考克出生于波士顿受人尊敬的牧师家庭，父亲很早去世之后，富庶的商人叔叔把他抚养长大。汉考克从哈佛大学毕业跟着叔叔走上经商道路，他在叔叔商行里积累经验之后自立门户，从事走私贸易这个偏门行业迅速积累财富。【新蔗糖法案】颁布之后，汉考克这批人的公开抗议理由是这个作法会灭绝法属蔗糖群岛的贸易产业链，他们私底下约定靠贿赂海关的办法继续走私贸易。汉考克热衷于宴乐交际和各种社会时尚，他还加入共济会和一群富商成为好朋友，他原本没有什么政治雄心，他走上政治斗争之路是受萨缪尔-亚当斯Samuel Adams（1722-1803）影响和带领。
    亚当斯是汉考克的哈佛学长，他经商失败之后热心政治运动，他是一个“辉格党人”。反君权的英格兰辉格主义可以分成温和和激进两个分支，（注：辉格主义Whiggism是英格兰的政治哲学理论，起源于斯图亚特王朝的三王国战争时期，初期辉格主义的主要政治主张是反王权，国会至尊，抗罗宗内部宗教宽容，强力打压罗马公教。在1688年光荣革命到1760年之间，辉格党人垄断英格兰和不列颠政坛。）辉格党主流是温和宪政改良派，威廉-皮特就是主流辉格党代表人物。激进辉格党则对君主制度保有强烈敌意，在美洲殖民地，新光长老会创办的普利斯顿大学就是共和国民主政治理论大本营。萨缪尔-亚当斯和汉考克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亚当斯带着鲜明清教徒气质，热心于教会活动，他还是波士顿教会的执事（注：在抗罗宗教会里，许多教派都有长老和执事这两个职位，他们和牧师合作管理教会，长老和执事是兼职人士担任，牧师则是全职工作。）。以往美国历史讲述里的亚当斯形象非常负面，他被讲述成草根暴民政治的幕后组织策划者，并且操纵“头脑单纯”的汉考克。二战后美国历史研究发现这些论断缺乏事实依据，我们只能基于历史证据陈述说，亚当斯是个共和国主义者，他像导师教导门徒一样把汉考克带上政治道路，并且灌输给他一整套共和国主义政治理论。汉考克是当时波士顿第一富商，他又在运输业和制造业有一群非常有实力的朋友，他进入政治界之后，凭借他掌握的商界政界资源迅速崛起成为实力人物，他可以组织策划起大规模街头怒火运动。
    马萨诸塞议会对【新蔗糖法案】的解读和走私商人完全不同，（民意）议会发言人称，蔗糖法案和“我们宪政基要法则已经构成矛盾，因为所有税收都应该起源于人民（的共识）。”也就是说，马萨诸塞议会把这个法案解读为严重的违宪法案。
    在殖民地人民看来，这个法案还存在另一个严重违宪问题，法案规定走私案件将归海事法庭审理。海事法庭是特殊的法庭体系，只有法官而没有陪审团，这就侵犯到“自古以来的英吉利人民权利”。各殖民地已经抵制海事法庭制度长达半个世纪，以往的走私案件都是由普通法法庭审理，而当地人组成的陪审团最终都裁决因【航海法案】而受审的走私商人无罪。【新蔗糖法案】把海事法庭引入管辖海关案件，这个司法漏洞就被补上了。

    这个新制度引发殖民地人民另一个担心和愤怒，佛吉尼亚议员庄园主理查-布兰德提醒同胞们说，我们殖民地人民不是作为奴隶被送到这里来的，我们和留在英格兰的（那些人）是平等的。年青律师约翰-亚当斯John Adams（1735-1826）则为遭到走私罪名指控的汉考克辩护说，（这个新的海事法庭制度）“把每一个美洲人降级为下等人。。。比一个英吉利人低等。”
    他们的这些辩论逻辑工整，但是他们列举的一些事实却是错误的。【航海法案】是显然歧视殖民地人民的法案，但是没人指控【航海法案】。海事法庭制度却没有歧视美洲人，因为不列颠人早就已经在这个新司法制度下生活半个世纪。我们如何解释这个奇异的历史现象？这个奇特现象让我们看到传统的力量和历史演变形成的文化冲突。1651年克伦威尔将军时代颁布的【航海法案】显然没有事先获得殖民地人民共识，也是显然的歧视性法案，但是顺服权柄的那一代清教徒并没有抗议，这个重商主义法案就成为一个传统，通过不断修正延续一百多年，后来的人们也就习惯于这个传统而不觉得突兀。1688年光荣革命之后，英格兰走向“王在国会中至尊无上”的君主宪政道路，国会渐渐建立起日趋强大的国家机器，一步一步缩小中世纪流传下来的“列祖的传统”，这是一个近百年的演变过程，英格兰人也在缓慢演变过程中不知不觉走上“国会至尊无上”道路，建立起日趋中央集权的国家机器。而殖民地则在“健康的无视”指导方针下和英格兰发展不同步，因此殖民地政治制度还相当于英格兰内战前的17世纪。这就使得殖民地人民对突然发生的这一切现象感觉非常突兀，马萨诸塞议会一个调查委员会宣称，【蔗糖法案】和一系列不列颠政策“趋向剥夺殖民地人民最珍贵的不列颠臣民的权利”。事实上我们都知道，在大西洋的那一头，不列颠岛上的臣民早已失去一批中世纪时期的“英吉利人的权利”。
    不列颠官员则和殖民地议员有着不同视角，不列颠官员信奉国会至上理论，并且拒绝承认殖民地人民拥有传统的“英吉利人民的权利”。马萨诸塞议会宣称，无代表（共识）则不可征税，因此【蔗糖法案】是违宪法案。马萨诸塞王家总督法兰西斯-伯纳德则回应说，“如果他没有和他的代表取得共识，那么他就不受这个法律约束，也对税金不承担责任，这的确是一个法则，这是不列颠臣民的权利。但是这条法则只适用于不列颠的居民。”在许多不列颠官员和议员眼里，美洲殖民地人民就只是国王的第二等臣民而已，国会早已经通过【航海法案】把殖民地人民的权利作了限制，国会已经明确定义殖民地人民的权利取决于不列颠的国家利益。
    【蔗糖法案】引起的危机还不算严重，更严重问题来自1765年【印花税法案】。如果站在一个不列颠人立场上看这三个法案都是合理的，甚至还偏袒美洲人。在美洲的1万红军装是在保卫美洲人民安全，这笔驻军费用是每年20万英镑左右，格林威尔首相计划从美洲征收6万英镑税金来补贴这笔军费。所谓印花税就是像邮票一样的一张税票，纳税人交完税把这张税票贴在印刷品上就算纳税完毕。印花税覆盖五十个项目，扑克牌，司法文件，房产地契，买卖合同，新闻报纸，大学毕业证书，各种印刷品都需要交税。格林威尔首相预料到可能会有殖民地人民抗议这个印花税违宪，他公开在国会平民院咨询，有没有人质疑？不列颠国会是否对不列颠领土主权范围之内任何地方都拥有征税的主权？当时没有人质疑反对格林威尔首相。
    获得议会支持之后，格林威尔推动【印花税法案】通过，他并且给美洲殖民地人民一个选择机会，只要美洲殖民地能够征收每年六万英镑税金，这个不列颠国会法案就不需要执行。殖民地在伦敦的代表们抓狂了，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从殖民地收到这样一笔税金补贴驻军费用。早在1754年的阿尔巴尼会议上，殖民地合一议会的建议已经被各殖民地否决。宾夕法尼亚在伦敦的代表本杰明-富兰克林提出另外一个选择方案，他向不列颠政界领袖建议说，“如果你们要向我们征税，那么让我们在你们的议会里拥有席位，这样我们就变成一体。”除了此时已经升入贵族院的威廉-皮特之外，不列颠所有政治领袖都拒绝富兰克林的这个激进建议。不列颠人说，殖民地人民在不列颠议会已经有“实际上的”代表，那些在美洲拥有商贸利益的人，他们在国会里就会替美洲人民说话。这种说法其实不成立，那些人在不列颠和美洲都有利益，让他们代表美洲利益其实就是一个利益冲突行为，而且他们的根基在不列颠，他们自然倾向于不列颠利益。事实上，富兰克林的建议只是他个人的想法，殖民地人并不接受这种作法。康奈狄克议会宣称，派代表去那么遥远的地方，那些代表不能参加本土议会讨论，还怎么能代表本国？费城一批富商则担心人数稀少的本国代表在议会里完全没有力量维护本国利益，他们专门提醒富兰克林说，要“特别留意，不要落入陷阱，要避免任何把我们的席位吸入不列颠平民院的作法。”
    格林威尔首相通过【印花税法案】的目标不仅仅是为了六万英镑军费，他宣告的另一个目标则是明确一条新的宪政法则：“不列颠议会有权对殖民地征税。”国会平民院拒绝接受殖民地代表的反对请愿书，他们以205票对49票通过这个法案。之后议会又批准格林威尔首相建议，违反【印花税法案】的案件司法管辖权归于海事法庭。
    基于国会至上理论，格林威尔要通过这一系列法案和法规建立一个真正的中央集权帝国行政管理体系，这个行政体系内的殖民地行政官员不再受制约于殖民地议会。格林威尔首相设计的这个方案，其实不仅在征税问题和司法管辖权问题上违宪，这个方案已经挑战了古老的基层代议政府自治传统。
    从街头暴徒抗争到共和国意识形态浮现 1765-1766


    （【爱国者妇女联合会】，这是1775年1月16日，伦敦【记事晨报】Morning Chronicle刊登的讽刺漫画，讲述北卡易登顿Edenton50个妇女请愿抗议【茶叶法案】，这些妇女并没有组成“爱国者”联合会，漫画作家不仅丑化她们，而且给她们安上爱国者妇女联合会这个名字。爱国者在当时语境里是贬义词。我们要注意到这个历史事实，美国是西方现代文明史上第一个没有君王的共和国，在当时的西方人看来，没有君王就意味着无法无天的暴民社会。）

    正文65
    这个新制度引发殖民地人民另一个担心和愤怒，佛吉尼亚议员庄园主理查-布兰德提醒同胞们说，我们殖民地人民不是作为奴隶被送到这里来的，我们和留在英格兰的（那些人）是平等的。年青律师约翰-亚当斯John Adams（1735-1826）则为遭到走私罪名指控的汉考克辩护说，（这个新的海事法庭制度）“把每一个美洲人降级为下等人。。。比一个英吉利人低等。”
    他们的这些辩论逻辑工整，但是他们列举的一些事实却是错误的。【航海法案】是显然歧视殖民地人民的法案，但是没人指控【航海法案】。海事法庭制度却没有歧视美洲人，因为不列颠人早就已经在这个新司法制度下生活半个世纪。我们如何解释这个奇异的历史现象？这个奇特现象让我们看到传统的力量和历史演变形成的文化冲突。1651年克伦威尔将军时代颁布的【航海法案】显然没有事先获得殖民地人民共识，也是显然的歧视性法案，但是顺服权柄的那一代清教徒并没有抗议，这个重商主义法案就成为一个传统，通过不断修正延续一百多年，后来的人们也就习惯于这个传统而不觉得突兀。1688年光荣革命之后，英格兰走向“王在国会中至尊无上”的君主宪政道路，国会渐渐建立起日趋强大的国家机器，一步一步缩小中世纪流传下来的“列祖的传统”，这是一个近百年的演变过程，英格兰人也在缓慢演变过程中不知不觉走上“国会至尊无上”道路，建立起日趋中央集权的国家机器。而殖民地则在“健康的无视”指导方针下和英格兰发展不同步，因此殖民地政治制度还相当于英格兰内战前的17世纪。这就使得殖民地人民对突然发生的这一切现象感觉非常突兀，马萨诸塞议会一个调查委员会宣称，【蔗糖法案】和一系列不列颠政策“趋向剥夺殖民地人民最珍贵的不列颠臣民的权利”。事实上我们都知道，在大西洋的那一头，不列颠岛上的臣民早已失去一批中世纪时期的“英吉利人的权利”。
    不列颠官员则和殖民地议员有着不同视角，不列颠官员信奉国会至上理论，并且拒绝承认殖民地人民拥有传统的“英吉利人民的权利”。马萨诸塞议会宣称，无代表（共识）则不可征税，因此【蔗糖法案】是违宪法案。马萨诸塞王家总督法兰西斯-伯纳德则回应说，“如果他没有和他的代表取得共识，那么他就不受这个法律约束，也对税金不承担责任，这的确是一个法则，这是不列颠臣民的权利。但是这条法则只适用于不列颠的居民。”在许多不列颠官员和议员眼里，美洲殖民地人民就只是国王的第二等臣民而已，国会早已经通过【航海法案】把殖民地人民的权利作了限制，国会已经明确定义殖民地人民的权利取决于不列颠的国家利益。
    【蔗糖法案】引起的危机还不算严重，更严重问题来自1765年【印花税法案】。如果站在一个不列颠人立场上看这三个法案都是合理的，甚至还偏袒美洲人。在美洲的1万红军装是在保卫美洲人民安全，这笔驻军费用是每年20万英镑左右，格林威尔首相计划从美洲征收6万英镑税金来补贴这笔军费。所谓印花税就是像邮票一样的一张税票，纳税人交完税把这张税票贴在印刷品上就算纳税完毕。印花税覆盖五十个项目，扑克牌，司法文件，房产地契，买卖合同，新闻报纸，大学毕业证书，各种印刷品都需要交税。格林威尔首相预料到可能会有殖民地人民抗议这个印花税违宪，他公开在国会平民院咨询，有没有人质疑？不列颠国会是否对不列颠领土主权范围之内任何地方都拥有征税的主权？当时没有人质疑反对格林威尔首相。
    获得议会支持之后，格林威尔推动【印花税法案】通过，他并且给美洲殖民地人民一个选择机会，只要美洲殖民地能够征收每年六万英镑税金，这个不列颠国会法案就不需要执行。殖民地在伦敦的代表们抓狂了，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从殖民地收到这样一笔税金补贴驻军费用。早在1754年的阿尔巴尼会议上，殖民地合一议会的建议已经被各殖民地否决。宾夕法尼亚在伦敦的代表本杰明-富兰克林提出另外一个选择方案，他向不列颠政界领袖建议说，“如果你们要向我们征税，那么让我们在你们的议会里拥有席位，这样我们就变成一体。”除了此时已经升入贵族院的威廉-皮特之外，不列颠所有政治领袖都拒绝富兰克林的这个激进建议。不列颠人说，殖民地人民在不列颠议会已经有“实际上的”代表，那些在美洲拥有商贸利益的人，他们在国会里就会替美洲人民说话。这种说法其实不成立，那些人在不列颠和美洲都有利益，让他们代表美洲利益其实就是一个利益冲突行为，而且他们的根基在不列颠，他们自然倾向于不列颠利益。事实上，富兰克林的建议只是他个人的想法，殖民地人并不接受这种作法。康奈狄克议会宣称，派代表去那么遥远的地方，那些代表不能参加本土议会讨论，还怎么能代表本国？费城一批富商则担心人数稀少的本国代表在议会里完全没有力量维护本国利益，他们专门提醒富兰克林说，要“特别留意，不要落入陷阱，要避免任何把我们的席位吸入不列颠平民院的作法。”
    格林威尔首相通过【印花税法案】的目标不仅仅是为了六万英镑军费，他宣告的另一个目标则是明确一条新的宪政法则：“不列颠议会有权对殖民地征税。”国会平民院拒绝接受殖民地代表的反对请愿书，他们以205票对49票通过这个法案。之后议会又批准格林威尔首相建议，违反【印花税法案】的案件司法管辖权归于海事法庭。
    基于国会至上理论，格林威尔要通过这一系列法案和法规建立一个真正的中央集权帝国行政管理体系，这个行政体系内的殖民地行政官员不再受制约于殖民地议会。格林威尔首相设计的这个方案，其实不仅在征税问题和司法管辖权问题上违宪，这个方案已经挑战了古老的基层代议政府自治传统。
    从街头暴徒抗争到共和国意识形态浮现 1765-1766



    （【爱国者妇女联合会】，这是1775年1月16日，伦敦【记事晨报】Morning Chronicle刊登的讽刺漫画，讲述北卡易登顿Edenton50个妇女请愿抗议【茶叶法案】，这些妇女并没有组成“爱国者”联合会，漫画作家不仅丑化她们，而且给她们安上爱国者妇女联合会这个名字。爱国者在当时语境里是贬义词。我们要注意到这个历史事实，美国是西方现代文明史上第一个没有君王的共和国，在当时的西方人看来，没有君王就意味着无法无天的暴民社会。）

    正文66
    锐意改革的格林威尔内阁是殖民地人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新生代官员，新内阁的强硬作法激起殖民地人民强烈反弹，有和平理性的抗议请愿，也有街头怒火民粹暴行，在这一系列纷乱的抗争过程中，一个叫“爱国者”（注：爱国者Patriot这个词起源于希腊文，在六世纪通过拉丁文进入英文patriota，原本的意思是“本国人”，“乡下人”，在18世纪的时候，爱国者是贬义词，激进辉格党就被称作爱国者辉格党Patriot Whig。基督徒Christian,洋基Yankee，爱国者Patriot，原本都是反对者辱骂的词汇，被辱骂者反过来用这个词称呼自己。和爱国者对立的是忠君者loyalist，在当时忠君者则是一个正面词汇。中文读者应该注意到，21世纪的中文词汇许多是在中国文化受西方文明影响征服的过程中产生的，中国人价值观也深受西方文明影响，事实上，古中国文明原本也没有爱国者概念，而只有忠君者。）的群体浮现，一个新的政治意识形态逐步显明。
    1765年5月，年青雄辩家帕崔克-亨利Patrick Henry（1736-1799）在弗吉尼亚平民院抨击乔治三世作查尔斯一世那样的暴君，国王任命的首相设计出一套全新的政治体制，无视人民意志。亨利如此大胆（接近叛国罪）的言论使得许多议员感到不安，但是议员们却背书他对【印花税】的指控，议会决议案宣称，任何未取得殖民地人民共识而强行征税的行为，都“明显地趋向摧毁美洲人的自由”。帕崔克-亨利是另类雄辩家，他在福音派布道家模式上新创一种政治演讲模式。亨利从一开始就显露出共和国主义倾向，他的思想渊源不是来自普林斯顿大学，而是来自他父亲约翰-亨利。老亨利从苏格兰阿伯丁大学毕业之后在1720年代移民佛吉尼亚，他自己在家里教育派崔克-亨利，并且灌输给他一整套苏格兰启蒙运动的政治学理念和共和国主义思想。
    在马萨诸塞，共和国主义者詹姆斯-奥迪斯James Otis（1725-1783）劝说议会号召各殖民地组成一个大会议，以救济不列颠帝国的伤害。奥迪斯也是激情澎湃的演讲家，他的“没有代表而征税就是暴政”成为爱国者的基本信条。
    1765年10月，9个殖民地的27位代表在纽约召开印花税会议，会议表决的抗议请愿书是一个温和妥协的文件，请愿书质疑【印花税】和【蔗糖税】违宪，宣称只有殖民地民选代表才能决定征税问题。在请愿书最后，代表们以“荣耀归于国王最好的臣民”作为结束语，以此向国会表明美洲人民顺服于王冠，请求废弃印花税法案。此时各地出现一批有影响力的政治领袖呼召人民抵制不列颠货物。
    1765年11月1日，印花税正式生效实施。殖民地许多地方出现“自由之子”组织，他们组织起街头暴民抗议行动。暴民们逼迫税吏辞职，这些税吏其实绝大多数是土生美洲人。在波士顿，自由之子制作税吏安德鲁-奥利弗Andrew Oliver的人偶，然后把这个人偶斩首焚烧，暴民们接下来捣毁奥利弗的住宅。两周之后，波士顿暴民袭击总督托马斯-哈奇森Thomas Hutchinson的住宅，他们砸烂里面的家具，把酒窖里的藏酒劫掠一空，然后火烧图书馆。在康奈狄克的温瑟原，500农夫和工匠非法禁锢税吏杰拉德-英格索尔Jared Ingersoll直到他同意辞职，一个暴徒宣称“这是人民的事业，我们不听命于任何人。”在纽约市，3千店主，工匠，劳工和水手举行街头示威抗议，他们一路高呼“自由”，砸烂街道两旁的街灯和房屋窗户。
    自由暴徒所做的这些无法无天的暴行并不新鲜，事实上，在当时的不列颠和美洲，草根街头暴行有着悠久传统。1605年，一伙公教徒激进份子试图炸毁议会平民院，从那时候开始，每年11月5日，英格兰庆祝“盖福克斯之夜”（注：盖福克斯之夜Guy Fawkes Night，也称作烟火之夜，是英格兰民间节日，每年11月5日晚上都会有烟火表演和欢庆活动。）的时候，都会有暴民焚烧罗马教宗的人偶，骚扰袭击伦敦的公教徒。殖民地暴民时常会捣毁妓院，王家海军战争期间强行征召商船水手的时候，暴民也会上街闹事。
    殖民地各界都有人谴责这些无法无天的暴民行为，但是我们注意到这批暴民和以往不同，他们带有明确政治目的。纽约市自由之子领袖是艾萨克-西尔斯Isaac Sears和亚历山大-麦克道格尔Alexander McDougall这样的工匠，他们是激进辉格党人，他们发起游行是为了表达“无代表而不可征税”，但是他们无法有效管控召集起来的街头民众。有些工匠加入游行是因为不列颠的廉价鞋子和其他工业产品威胁到生计，他们担心更重的税负会压垮他们的小买卖。也有些上街的人群则是被大觉醒运动宗教感情激发上街，作为福音派抗罗宗，他们过着守规矩的勤劳生活，他们憎恶不列颠军官的傲慢和王家官僚的腐败。在新英格兰，有些上街的抗议者回顾英格兰清教徒革命，他们曾祖父那代人的反君主思想又回到他们身上。有封波士顿读者来信是这么说的“所有生而自由的美洲之子都将从暴政统治中获得救赎”，这封信的署名是“奥利弗-克伦威尔”。（注：生而自由freeborn是清教徒革命时期，清教徒削平者运动领袖John Lilburne发明的词汇，奥利弗-克伦威尔将军则是清教徒革命领袖。）当然，暴民中还有学徒，短工和无业水手，还有寻找冒险和刺激的年青人，这些人再喝些酒，随时愿意用暴力手段获得快感。
    殖民地各地的群众抗议活动使得印花税根本无法实施，纽约总督担心暴民在盖福克斯之夜冲入乔治要塞焚烧里面的印花税票，总督希望托马斯-盖奇Thomas Gage将军派军队驻守要塞，盖奇将军却说，“从要塞里射击，也许能够驱散暴徒，但是却不能够镇压他们，而这样的行为可能会激起公开造反，那就会是内战的开始。”遭到恐吓威胁的税吏被迫交出他们所有的印花税票，愤怒的美洲人则逼迫政府官吏接受没有加贴印花税票的司法文件。这场群众运动使得抗税运动带有民主运动色彩，而不再是精英间的政治博弈，因为政治参与者远远不止商人，律师和议员。一位纽约自由之子在骚乱中高声喊叫“现在所缺的只有你自己的决心，伟大属于人民的力量！”
    当时的交通通讯条件意味着帝国政府对印花税会议和爱国者暴民行动的反应和决策要到来年春天才能传回美洲大陆，而在此以前，殖民地王家官吏已经完全无法管理控制殖民地局势。一位费城海关税吏悲伤地说，“如果得不到被管理者的合作与支持，一个总督还怎么工作？”
    美国抗税运动最初并没有公认的领袖人物，也没有中央组织机构。这场运动同时出现在大西洋沿岸许多港口城镇，因为这些城镇居民直接遭受不列颠政策影响。司法文件和新闻报纸的印花税侵犯到商人和律师利益，蔗糖法案影响到蒸馏酒厂，不列颠涌入的廉价工业商品则威胁到城镇工匠生计。各地商人和律师在抗议帝国新政策的过程中在各地议会找到盟友，这些受过教育的抗议者渐渐聚拢，这场运动慢慢发展演变出一个各殖民地组成的组织，也有了比较明确的政治意识形态。
    最初的抗议者都是专注于特定的经济和政治目标，有宣传单张控诉不列颠新政违反一系列“本殖民地宪章里的自由和特权”；也有的则宣传单张则发出惊人的政治阴谋论，约瑟夫-沃伦是一位医生，他告诉人们说，许多波士顿人相信，印花税法案是“故意逼迫殖民地人民造反，然后帝国内阁可以使用军事力量镇压，把大家都变成奴隶。”但是渐渐的，美洲爱国者宣传家开始辩论和定义“自由”，自由到底是什么？在这场大辩论中，许多论文展现出令人敬仰的思考深度和逻辑工整，他们以报纸，宣传小册子的形式在各地流传，在这样的大辩论和大宣传中，抗税运动出现一个理性的政治意识形态，并且涌现出一批领袖人物。
    爱国者宣传家分成三个不同的思想传统。首先是英格兰普通法传统，律师们从中世纪流传下来的司法历史里寻找保卫臣民免受君王暴政压迫的先例依据。在著名的协助令状案中Writs of Assistance case，波士顿律师詹姆斯-奥迪斯引用英格兰判例论证海关官员凭借一张搜查令就搜查所有人的作法违宪。类似的例子发生在约翰-汉考克案件，约翰-亚当斯律师引用【大宪章】第二十九章，要求为汉考克提供有陪审团的法庭。亚当斯论证说，“英吉利人已经尊崇这些传统许多世纪，陪审团制度是。。。他们自由的坚固堡垒。”另外则有律师抗议说，法官委任条款的措辞从“表现良好”改成“获得王家总督赏识”，这个措辞改变将侵犯腐蚀司法独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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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个则是启蒙运动的理性思考传统，这批人和律师显然不同，律师用司法先例批判不列颠政策，而佛吉尼亚庄园主托马斯-杰弗逊则大量引用启蒙运动哲学家大卫-休谟和法兰西斯-哈奇森，他运用理性工具发现社会病症并且提出修正方案。杰弗逊和其他爱国者还大量引用政治哲学家约翰-洛克，洛克所阐述的生命，自由和财产权利这些“不可分割的自然权利”成为他们论证的重心：政府的合法性来自于保障这些自然权利。他们同时还引用法兰西理论家孟德斯鸠，孟德斯鸠设计分权制度预防暴政，他们相信这是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
    共和国主义和辉格主义政治传统则为美洲爱国者运动提供第三个意识形态基础，尤其是在清教徒新英格兰地区，许多人依旧尊崇已经逝去的“全民福祉”时代，也就是1649至1660年的短暂英格兰共和国时代。萨缪尔-亚当斯就是新英格兰高等教育阶级的代表人物，他大力斥责政治腐败现象。宾夕法尼亚的约翰-迪金森John Dickinson则说，根据他1750年代在英格兰的经历，那里腐败遍地，简直可以说每个选区都有腐败官吏，这种共和国主义宣传使得许多美洲人对王家官僚制度产生怀疑。
    北美的高识字率和印刷出版便捷使得这些文字材料在各地快速流通，影响力渗透各地各阶层，这样就发展形成爱国者运动的身份识别，街头草根抗税运动演变出一个政治联盟。
    不列颠议会则陷入混乱，各政治团体提出各种应对方案，有许多甚至是争锋相对的方案。乔治三世用洛金汉勋爵Lord Rockingham取代格林威尔出任首相组阁，这是一个老辉格内阁，反对格林威尔的强硬殖民地政策。议会内强硬路线者则要求派军队进入殖民地镇压暴民，以明确国会至尊的宪政法则。
    三股政治力量合力压制【印花税法案】强硬集团，他们出自不同的思路结成同盟。老辉格党人是出于理性考虑，他们相信美洲殖民地的繁荣和贸易增长给帝国带来的利益远远超过它的税收。有些老辉格党人甚至认同殖民地人的抗议，他们也认为新税是违宪行为。不列颠商人集团也反对【印花税】，因为美洲的抵制运动造成他们销售量暴跌。1766年1月，伦敦，利物浦，布里斯托和格拉斯哥四个商业重镇向议会请愿，要求议会停止伤害他们繁荣发展的强硬殖民地政策。最后则是前首相威廉-皮特的影响力，他认为这些征税政策完全是失败的，而且是错误的，他要求“绝对，完全，立刻”废弃印花税法案。
    洛金汉采取折中妥协路线，他一方面废弃印花税法案，把法国糖蜜的进口关税从每加仑3便士下降到1便士。这样就赢得老辉格和商人认同。另一方面则通过【1766年公告法案】Declaratory Act of 1766，该法案明确重申不列颠国会“对美洲殖民地和美洲人民的全面立法权柄”。
    就这样，帝国迅速渡过印花税危机，但是洛金汉内阁并没有解决结构性问题，国会至尊和美洲自治的矛盾只是被掩盖住而已。
    冲突激化 1767-1770
    历史进程常常因为一些小事件而发生重大改变，一场风暴，一个人突然去世，一颗流弹，个人恩怨，一个精神失常者的行为，太多偶发事件改变历史进程。1767年也是如此，在洛金汉老辉格内阁垮台之后，国王原本任命威廉-皮特出任首相组阁。但是此时威廉-皮特身体健康情况已经恶化，他时常缺席议会辩论，因此无法接受这个任命。就这样，财政大臣查尔斯-唐申德Charles Townshend出任首相组阁。皮特同情美洲殖民地人民，而唐申德则不同情。因此当格林威尔挑战内阁的1767年军事预算案时，唐申德作出一个未经计划的，致命的政策性决定。唐申德一直认同政治改革方案，他希望降低英格兰的土地税，他承诺从美洲殖民地找到新的税收来源。
    【1767年唐申德法案】不仅是税收法案，更是政治制度改革法案。此前殖民地帝国官僚的工资由殖民地议会发放，议会通过这个手段制约总督等行政官僚权力。唐申德法案则计划从纸张，涂料，玻璃和茶叶上征收一年4万英镑关税，这笔收入主要用于支付殖民地总督，法官和其他主要官僚的工资。为加强中央政府行政控制力，唐申德还制定【1767年收入法案】Revenue Act of 1767，这个法案在波士顿设立美洲海关委员会，同时在哈利法克斯，波士顿，费城和查尔斯顿设立海事法庭。这两个法案显然对殖民地自治政府构成重大威胁，因为官僚不再受制于议会，而海事法庭又加强税收法案执行力。
    这一系列政治改革措施又激起殖民地抗议运动，1768年2月，马萨诸塞议会向其他各殖民地发信谴责唐申德法案，并且号召开展抵制运动。
    1768年夏天，纽约和波士顿商人宣布新一轮抵制不列颠货物运动，费城商人，水手和码头工人则拒绝加入这场抵制运动，他们和不列颠商业贸易往来太密切，担心抵制运动会让他们蒙受过于沉重的损失。但是抵制运动迅速扩散到塞勒姆，新港和巴尔的摩这样的二线港口城镇，接下来蔓延进入乡村。在清教徒的新英格兰地区，牧师和议员奔走在各地呼吁人民支持这场抵制运动，并且号召大家使用本土生产的生活必需品。
    美洲妇女通常在公众事务中很少有发言机会，但是这一次，妇女崛起成为不进口运动的核心力量，她们开始生产“土布”替代进口工业布。家庭妇女聚集在牧师家里纺纱织布，这些牧师都带着明显的共和国主义政治倾向。缅因出现“真正自由之女”组织，她们宣布“喝黑麦咖啡，吃熊肉”，过美洲本土的生活方式。许多妇女组织为穷人捐款，为他们提供土制的羊毛制品御寒。
    各地报纸颂赞这些女子，报纸宣传把“自由之女”运动推向高潮。一个马萨诸塞小镇高调宣称，本镇已经达到年产3万码土布。康奈狄克一个小镇马上跟进报告1万7千码的土布年产能。我们当然知道这样的土布生产其实完全无法抵消抵制不列颠货物的损失，因为当时年均进口量是10百万码布匹，但是这些女人的行动却激发出数以百计的社区跟进加入不进口运动。这场不进口运动就这样扩散到美洲殖民地各地，把各地通过一场政治运动联合成一体。
    自由之子开始公布不列颠货物进口商户名字，暴民开始砸碎他们的商店玻璃，骚扰他们的雇员。1769年3月，绝大多数费城商户迫于公众压力被迫加入不进口运动。1769年5月，佛吉尼亚议会宣布不再购买任何含关税的进口商品和奢侈品，也不再向不列颠商人购买任何商品。
    【马萨诸塞公报】Massachusetts Gazette高调宣称“从新英格兰到乔治亚，整个大陆已经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就像一座坚强的，精密建设的承重拱顶，压力越大，它就越坚强；美洲就是这样，我们负担的压迫越大，我们团结的越紧密。”
    随着时间发展，我们看清这场不进口运动的规模，通常美洲和不列颠之间存在50万英镑的进出口贸易逆差，1768年，美洲人开始少买不列颠产品，贸易逆差下降到23万英镑，1769年，美洲人开始不进口运动，美洲继续出口烟草，鱼类和其他产品去不列颠，这一年出现81万6千英镑贸易顺差。
    美洲殖民地抗议活动反而加强帝国领袖的打压决心，1768年春天，马萨诸塞议会抗议唐申德法案抄件到达伦敦，帝国美洲事务国务卿希斯保罗勋爵Lord Hillsborough怒斥马萨诸塞的作法是“对国会权柄不可合法化之挑战。”此时马萨诸塞海关委员已经被暴民迫得逃上王家海军战舰寻求庇护，帝国政府对当地局势完全失去控制。希斯保罗调遣四个团王家陆军进入波士顿维护帝国统治，4000红军装到1768年底全部进驻波士顿，帝国政府决心用强制力压迫马萨诸塞屈服中央政府权柄。新英格兰对于帝国经济有着战略意义，波士顿一年出口两百艘商船到不列颠，不列颠三分之一商船运力来自新英格兰造船厂。18世纪不列颠工业化进程加速阶段，木材的战略地位就相当于20世纪的石油，英格兰林木资源早已稀缺，新英格兰林木资源对于帝国经济发展至关重要，林木还是一个重要海军物资，海军会在优质木材上作标志，这些指定的树木砍伐下来后运往不列颠造船厂生产王家海军战舰。希斯保罗的战略构想是用军力压迫最强硬的新英格兰低头，同时孤立马萨诸塞和其他殖民地关系。

    中国历史教育，中文教育，都是历史盲的半吊子西方教育。
    要理解语言的变迁。
    本大学问科普过，在中国历史上，“洋务运动”，原本是骂人话，曾国藩，恭亲王，文祥他们自称是“自强运动”，本大学问尊重历史，陈述事实，就是自强运动。洋变成褒义，那是后来中国全盘西化，崇洋为时尚之后的事情。农真封建，农真土，这是贬义。农真洋派，这是褒义，嘿嘿。这个语言变迁，是粉有意思的。
    上面有人说，吕叔湘科普的“丫头养的”，应该不是吕叔湘的，是搞错鸟。这又是语言学的辞源。
    在万恶的旧中国，未婚女子叫“丫头”，北京土话。类似南方人说“姑娘”。说“丫头养的”，简称“你丫的”，这是北京底层泼皮，胡同串子的市井脏活，是骂对方的母亲有个日文名字“未婚先有子”，私生子啦。说这样的话，在万恶的旧中国，是要掌嘴的。
    底层泼皮国？是全面底层化的国家，语言全面底层化，生殖器官都公开上台面鸟。“丫”成为日常用语，粉正常的啦。
    “爱国者”，原本也是骂人话。上档次的是“忠君者”，米国作为地球上第一个共和国，泥腿子们也开创鸟粉多时尚。
    “爱国者”现在不再必然等于骂人话，当然，左翼进步人士一般拿这个词等同于法西斯，等同于民族主义者，那还是骂人话。好莱坞电影里，电视剧里，大反派被大英雄抓获之后，往往就挣扎着叫唤，哥是爱国者！
    为“爱国者”正名，就是好莱坞右翼保守人士的勾当。梅儿-吉布森就拍过【爱国者】，这个电影在英国引起批判，说是把恐怖粪子浪漫化，美化。这些英国人无聊，电影嘛，可不就是浪漫化的么？那就是英雄传奇而已，米国没有亚瑟王，难道不能新造传奇么？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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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65年美州抗税运动带来不列颠国会大辩论，1768年美洲抗税运动却带来军事压制计划，我们看到，博弈的筹码明显加大。
    但是在这个紧张时刻，帝国政府的决心却动摇了。粮食问题带来不列颠乡村一系列骚乱；爱尔兰各地骚乱又带来更大军事开支；大伦敦地区爆发臭名昭著的圣乔治原大屠杀，导致7名抗议者死亡，不列颠全岛舆论哗然；激进辉格党人约翰-威克斯则在这股反政府民意大潮中当选国会议员，他进一步指控行政体系腐败和无能；威克斯胜选的消息给美洲爱国者带来希望，大家在酒馆里为威克斯的胜利而致敬欢庆，数千以千计印有威克斯头像的啤酒杯成为热门商品。
    美洲不进口运动已经对不列颠工商界造成重大伤害，贸易业和制造业向国会请愿要求废弃错误的唐申德法案，国王也收回他对希斯保罗国务卿军事压迫计划的支持。
    1770年1月，Lord North诺斯勋爵出任首相组阁，他采取妥协政策解决美洲问题。诺斯勋爵告诉国会说，在美洲对不列颠商品征收海关税根本是愚蠢的，它会提高不列颠商品价格进而遏制消费需求。诺斯说服国会废弃玻璃制品，纸张，涂料和其他制造品海关税，只保留茶叶税作为国会至尊权柄的象征。在共识政治传统的英美文明圈，这种妥协求共识的作法是一个传统。事实上许多美洲人是在喝走私的荷兰茶叶，他们认为保留茶叶税是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纽约和费城拒绝加入波士顿爱国者继续不进口运动的提议，甚至纽约市和波士顿街头的暴民事件也不能改变殖民地人民接受妥协方案的选择。
    在纽约市，一伙暴徒嘲笑辱骂驻防的红军装，甚至还有暴徒投掷石头袭击军人。作为报复，红军装拆毁一个“自由柱”（爱国者的旗杆），由此引发持续一周的街头暴力，红军装强力打压抓捕闹事暴徒。
    1770年3月5日发生“波士顿大屠杀”，这起事件带给美国的历史教训不仅是暴民政治的可怕，而且产生对军管方式的恐惧。
    自从1768年红军装进驻波士顿市区之后，市民和军人的纠纷冲突一直不断。3月5日下午，一个白人学徒到兵营门口要求一位上尉还账，上尉出来告诉学徒他已经把货款支付给店主，白人学徒则对上尉言辞不逊。占岗的红军装列兵警告白人学徒对有身份的长官说话应该有规矩礼仪，学徒转而和列兵起争执直至发生肢体冲突，列兵用枪托击打学徒导致学徒流血，这起事件就这样升级扩大。在双方争执中，教堂钟声突然响起，这通常是火警的召集信号，越来越多人从各地涌到兵营门口和红军装理论。克里普斯-阿塔克斯(注：克里普斯-阿塔克斯Crispus Attucks(c.1723-1770)是美国独立革命中丧生的第一个人，他很可能是个逃亡奴隶，他是非洲人和原住民的混血儿。当时的白人并不认为他是黑人，他的族群身份就显明美国熔炉特质。)带来一批人极具攻击性，他们向列兵投掷雪球并且公然挑战列兵，要列兵开枪，三四百爱国者暴民高喊“开枪！开枪!”侮辱挑衅红军装，越来越多人用雪球和小石块攻击红军装。一位列兵头部被石块击中倒地，他站起身时已经愤怒到失去控制，他咒骂着朝暴民开枪，包括阿塔克斯在内共有五个平民死于这起暴力事件。具有讽刺意味的是，3月5日当天，大西洋彼岸的不列颠国会废弃一系列唐申德政策。
    约翰-亚当斯为首的律师团为士兵们作出有力辩护，亚当斯告诉陪审团说，要超越士兵是不列颠人这个事实，理性公众地审理这个案件。亚当斯论证说，士兵是在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作出反应，他们的过错是没有先鸣枪预警而直接朝人群射击，因此他们的罪行至多只能是“杀人罪”manslaughter，而不是谋杀。一位受害者临终前陈述的案发过程证词为辩护团提供关键证据，陪审团最后裁定6名士兵无罪，2名士兵犯有杀人罪。2名罪犯引用“教士特权”中的初次犯罪条款要求减刑，法官最后裁决将两名士兵拇指打上烙印之后释放。


    （【血腥波士顿】，这份版画的作者是保罗-芮伟尔，画面下面是他写的诗歌，悲情控诉红军装屠杀手无寸铁的波士顿平民。这份宣传材料在当时广为刊行，传遍北美殖民地，极大破坏不列颠政府在北美人民心目中的形象。当然我们应该意识到，波士顿大屠杀的真实过程并不是这份宣传品描写的那样。）
    自由之子利用这起案件煽风点火激发殖民地人民仇英情绪，波士顿一份激进辉格党宣传单张宣称，这是不列颠蓄意谋杀的屠杀行动。标题为“血腥大屠杀”的宣传单张配以悲情控诉诗歌，单张把这起事件过程宣传为世界上最强大的红军装对手无寸铁平民的杀戮。美洲殖民地已经建立起发达的邮政通讯体系，本杰明-富兰克林设计的美洲殖民地邮政网络是当时世界上效率最高的邮政网络，快马以接力方式日夜不停奔跑运输，波士顿的新闻报纸和宣传品可以在伦敦还没有收到之前送达美洲殖民地最边远的城镇和村子。“波士顿大屠杀”丑闻更增加殖民地人民对不列颠帝国的不信任。
    尽管在这个时候大多数美洲人民依旧效忠于帝国，但是税收和宪政法则问题引发的5年冲突已经产生后果。1765年，美洲公众领袖普遍接受不列颠国会至上的权柄，他们所抗争的是蔗糖税[违宪]问题。1770年，最大胆的公众领袖，宾夕法尼亚的富兰克林，马萨诸塞的萨缪尔-亚当斯和佛吉尼亚的派崔克-亨利已经公然挑战国会至尊地位，他们要求美洲议会获得平等地位。富兰克林提议建立一个松散的联邦国家，两国共尊不列颠君王为国家元首，简单的说就是“一个国家内两个独立，平等的议会体系”。美洲土生的马萨诸塞总督托马斯-哈奇森无法接受这样激进的政治改革理念，他告诉马萨诸塞议会说，国会至尊和殖民地独立自治不可并存，因为不列颠帝国国家主权不可分割。

    正文69
    这场危机到诺斯首相妥协之后又化解了，不列颠两次试图在殖民地征税，美洲爱国者两次迫使不列颠退步。如果国会坚持要行使国家主权，至少要在殖民地一些地区动用强制性武力才能行使主权，不列颠内阁害怕激起内战，内阁在犹豫中选择退让。
    通向全面内战的道路， 1771-1775
    1770年废弃唐申德法案之后，不列颠帝国体系内又恢复和谐，之后三年帝国政府和殖民地之间的纷争总是以和平谈判求共识的方式得到解决。但是在1773年的时候，平静表面下的暗流突然喷发，完全压垮妥协的希望，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人们突然看到，美洲殖民地和不列颠已经处在战争边缘，美洲殖民地内部也处在内战边缘。
    殖民地组织力量浮现
    激进的波士顿爱国者一直没有放弃努力，萨缪尔-亚当斯在1772年11月说服波士顿市议会成立通信委员会以便和马萨诸塞各市镇保持密切联系，“保障本省殖民者权利”。在不到几个月时间里，80个马萨诸塞城镇成立通信委员会形成一个组织网络。其他殖民地也跟进复制这个模式，佛吉尼亚首先成立通信委员会以“和其他殖民地保持通讯联系”。到1773年7月，康奈狄克，新罕什尔和南卡已经建立起通信委员会网络。
    如果从理性角度去分析看待爱国者的叛国道路，这简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从资源整合调用方面来说，不列颠帝国拥有强大国家机器，北美殖民地还是一盘散沙，根本无法统一各地资源。从军事实力来说，不列颠红军装是世界上最强大的职业化军队，而殖民地军队加上法兰西军队也根本不足以挑战红军装。美国建国之路是一条各种奇迹堆积起来的道路，是殖民地各地各阶层人民的奋战道路。建国诸父其实不仅仅是那些领袖人物，还有一颗狙击子弹改变历史进程的无名边疆人，更有许多用自己的努力书写历史的草根民众。而在领袖人物中，有三个杰出领袖起到非常重大影响力，他们是乔治-华盛顿，本杰明-富兰克林和托马斯-杰弗逊。华盛顿的军事战略是消耗拖延直至不列颠丧失坚持战争意志，他的战略使得领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华盛顿过人的执行力和统帅力又使得这只乌合之众拼凑起来的军事力量一直坚持到最后胜利。富兰克林的国际声望和外交才干则使得殖民地叛国事业得到欧洲各国军事和财政支援，法国的帮助是建国事业获得最后成功的关键力量。杰弗逊则为美国提供意识形态指导和共和国的宪政框架，美国在杰弗逊设计的宪政框架里避免了中央集权和精英政治，发展演变直至21世纪。我们一起来看看这三位领袖如何走上这条风险巨大的叛国和建国之路。
    乔治-华盛顿的革命之路
    乔治-华盛顿George Washington（1732-1799）出生于弗吉尼亚种植园乡绅家庭，他们家在美洲的发家鼻祖是曾祖父约翰-华盛顿。约翰-华盛顿原本是圣公会牧师，因为酗酒遭到圣公会革职，他在1657年来到佛吉尼亚。老华盛顿娶了富庶种植园主的女儿安妮-剖普，这门婚事给他带来700英亩土地，他从这个种植园开始建立起华盛顿家族事业。华盛顿的父亲是奥古斯丁-华盛顿，人们称他作盖斯，盖斯是位金发巨人，他把长子劳伦斯送去英格兰留学，希望这孩子能够有一定的“档次”。盖斯只能算是一个小乡绅，他在华盛顿11岁时去世，身后只留下1万英亩土地和49个奴隶。华盛顿是典型南方小乡绅，因此我们可以详细地讲述他的个人成长，理解殖民地时期历史。我们看看华盛顿获得的遗产清单，一把大勺，18个小勺，7个茶勺，一个怀表，一把剑，价值125英镑10先令；玻璃用品价值5英镑12先令；两套瓷器茶具价值3英镑6先令；一个优质穿衣镜，两张桌子，一把摇椅，11把皮面椅子，3张大床，1张旧桌子，3把旧椅子，一张旧写字桌，窗帘，4张四柱大床，4张旧床。不要诧异这么多张床，盖斯有10个孩子，他把13张床全部留给乔治-华盛顿。遗产里另有6套好床单，10套旧床单，17个枕头套，31张桌布和31张餐巾。家里有13个奴隶，但是其实只有7个是全劳力，这就是华盛顿幼年时候的物质环境。


    （【乔治-华盛顿画像】（1797），作者是美国著名画家Gilbert Stuart。）
    乔治-华盛顿身材高大（6尺2寸），大手大脚大鼻子大额头，他利用高大身材发展出一套威严气质，他不怎么说话，在争吵环境中不动声色，这使得他在官兵和政治家的争吵中显得镇定威严而刚毅自信，这是他统治管理下属的一个关键。华盛顿一次吃胡桃崩破牙齿，他换的假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这又使得他更加沉默寡言，也更加显得坚毅冷静。华盛顿是个小心谨慎，预备周全的人，在他年青的时候，他进入森林地带探险总是预备9件衬衣，6件亚麻上衣，7顶帽子和4个围脖。虽然出生于卑微的小乡绅家庭，幼年成长环境也不富庶优越，但是华盛顿却一直显露出贵族情结，甚至可以说王族情结。18世纪美洲殖民地兴起见面握手的简易问候时尚，华盛顿却一直坚持老派的低头弯腰鞠躬礼仪。在有必要的时候，华盛顿会毫不犹豫地使用体罚手段，他使用手杖击打那批表现令他不满意的军官，他像一个骑士一样要求自己，也像一个骑士一样要求下属军官。华盛顿投掷石头是他的绝活，他很喜欢展现这个能力折服下属官兵。他的母亲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对他的成长影响很大，华盛顿深爱他的母亲，而在他的17000份信件里只有两处提到他的父亲，父亲对华盛顿根本就没有影响，华盛顿本人就是他自己的父亲榜样。
    华盛顿很爱同父异母的哥哥，但是和哥哥不同的是，华盛顿只接受过最基础教育。嫉妒的副总统约翰-亚当斯这样写道“华盛顿显然不是一个学者，他简直就是一个文盲，他的学识和阅读面决定了他根本不能胜任他的（总统）职位。”华盛顿自己说他一直遭受教育程度缺陷的伤害，他从不自己动手写议案。但是华盛顿一直没有放弃提升自我的努力，他从小就表现出攀登社会阶梯的动力，一直在学习提高自己的礼仪规矩，他曾经手抄110本耶稣会教育贵族子弟的礼仪教材。比如，“和大人物同行一定不可以和他的脸颊平齐，要保持稍微靠后的距离，但是要祝愿把握这个距离，不要让大人物和你交谈产生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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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盛顿的卑微成长环境和物质缺乏的童年没有让他产生自卑，反而让他相信没有人是天生的“大人物”。18世纪开始，经验主义传统的英文里“兴趣”和“利益”就是同一个词，大家言必称“利益”。华盛顿相信，男人做事情是出于利益驱动。他这样写到“他们夸夸其谈爱国主义。。。一场漫长而血腥的战争就能够最终让他们知道他们是在自欺。。。爱国主义也许可以推动一些男人去行动，去挑战困难，但是如果没有利益，他们的努力和决心不可能恒久忍耐。”我们必须要理解华盛顿的革命动机，不论是革命还是之后的宪法制定过程中，华盛顿把这两件事情都解读为各人自身利益驱动的事情。利益是他的革命动力，他从不为此感到尴尬，他公开宣称，他首先追求自己的利益，然后才是国家的利益，国家利益是建立在他自己利益得到保障的基础之上。
    哥哥劳伦斯娶的是威廉-费尔法克斯William Fairfax的女儿，费尔法克斯家则是佛吉尼亚非常有声望的家族。华盛顿利用一切可能通过这个亲戚关系网络追求自己的利益，年青而前程远大的乔治-费尔法克斯就是华盛顿年青时的模范榜样，他从费尔法克斯那里学习到很多东西。
    华盛顿在16岁时发现，对于教育程度很低，起家资本又薄弱的他来说，作土地测绘员是发家积累财富的可行道路。只要作人诚实勤快，手脚干净，学会绘图，掌握丈量技术，再会算术，具备这些条件就可以成为一个成功的测绘员。当时正是土地投机和交易市场兴旺的历史阶段，总有土地交易发生，只要保持好名声，测绘员有很多赚钱机会。华盛顿的第一个买卖就是帮费尔法克斯家测绘丈量蓝脊山脉以西的一片土地，这个买卖使得华盛顿第一次进入边疆地区，他发现他喜欢这里的生活，这里的机会，甚至这里的危险都让他觉得有“利益”（兴趣）。也是这里，华盛顿加入民兵组织，他又发现他喜欢打仗，而且他在民兵队伍里迅速展现出领袖能力。
    1753年，21岁的乔治-华盛顿获得总督委任成为少校，他带领一队民兵进入俄亥俄河谷保卫佛吉尼亚公司利益安全。华盛顿的使命是和当地法国人接触，告诉他们这片土地属于佛吉尼亚公司，隶属于不列颠王冠之下，要求他们撤离此地。
    1754年，华盛顿奉命率领150人再次进入俄亥俄河谷建立要塞，他的部队和法国部队接触发生武装冲突，法军迅速战败。手下的易洛魁战士拿战斧杀戮法国战俘，当华盛顿下令停止这种行为的时候，包括法国指挥官在内的10名战俘已经被杀死，愤怒的法军发起报复性打击替死者声张正义，这起小规模冲突事件就这样发酵升级直至演变成七年战争。华盛顿也因这起事件变成一个著名，或者说臭名昭著的公众人物。华盛顿在给弟弟的信里说，“我听到子弹的呼啸，相信我，子弹声带着某种迷人魅力。”这份信和华盛顿的战场报告都被【伦敦杂志】刊登，乔治二世看了之后，觉得这个年青人非常了不起，国王说，他必定是经历了许多枪林弹雨才会觉得子弹呼啸有魅力。（我们当然知道，其实华盛顿这时候还没打过多少仗。）伏尔泰则写道，“美洲的一颗火炮炮弹引爆整个欧洲。”（我们当然知道，战斗现场其实根本没有火炮。）比较准确的历史讲述来自郝瑞思-沃泊尔的【乔治二世统治历史】，“一个佛吉尼亚年青人在美洲落后地区森林里的火枪子弹，引发全世界大火。”
    华盛顿原本根本不是共和国主义者，他其实更像标准的帝国主义者，他喜欢用“帝国”这个名词，他对“英格兰的”感到自豪。他当然想过加入帝国陆军，他在美洲战场上积累经验和战功，展现出优秀军事将领潜质。他的战功不仅为他带来声望和军功奖金，还帮助他追求到富庶的年青寡妇玛莎-柯提思（1732-1802），她不仅带来17,000英亩土地，还带来20,000英镑现金。
    华盛顿一直希望进入帝国陆军，他多次行贿运作（这在当时帝国体制里是习俗），试图进入王家正规军，这将为他打开潜力巨大的职业道路：军功晋升，军功奖金，还可能封骑士，甚至可能成为一名贵族。华盛顿相信自己是一流指挥官，他具有这样的才干和心理素质，可以在军队里一直靠军功积累向上攀登。但是伦敦的陆军本部却根本看不起殖民地的民兵上校，这是伦敦陆军本部根深蒂固的一个迷思，他们认为殖民地军队都是乌合之众，华盛顿的战场生涯非但不能帮助到他，反而阻挠他进入王家陆军。一代人之后的阿瑟-韦斯利（后来的惠林顿公爵）也遭遇到这样的经历，陆军本部长期冷置这位“西坡衣将军”（印度殖民地军队），因为他是在印度战场率领印度军团积累的战功。华盛顿到最后终于发现这个事实，他的殖民地战斗经验非但没有价值，反而使得他无法进入王家军队。帝国陆军体制对华盛顿的不公正和侮辱，是改变他人生道路和效忠对象的一个关键因素。
    华盛顿的个人财务经历也在向我们展现，一个佛吉尼亚乡绅如何走上叛国道路。华盛顿的婚姻给他带来财富，接下来他哥哥和嫂子又相继去世，他又继承哥哥的遗产。如此一来，他从一个小种植园主突然变成“沃能山的主人”。他的生活方式飞跃进入大庄园主档次，他的豪宅里有13个仆人，此外还配有专门的木匠和砖瓦匠保养建筑。从1768年之后的七年里，他每年在庄园里宴请超过2000名宾客。他尽一切可能“猿猴”（注：美国英文时常把名词当作动词使用，把猿猴当作动词使用，意思就是亦步亦趋地模仿，南方乡绅发家之后往往会全程模仿英格兰贵族乡绅生活方式和举止作派。）英格兰乡绅的生活方式，他养良种马，他还养猎犬，他还在家里布置起图书馆，并且从伦敦订制五百张印有自己家徽的书架板。他为继子从伦敦订购各种玩具，书籍和成套的小锡兵。
    但是无论他如何猿猴，华盛顿并不是英格兰绅士，他就是一个殖民地人，他渐渐发现帝国体制对他不公平。华盛顿必需和其他佛吉尼亚乡绅一样聘请伦敦的中介服务，这个经历又推动他走向反不列颠。华盛顿是一个非常财务谨慎的人，他逐步把土地从单一烟草种植改为多元化经营，他种植小麦并且围绕小麦尝试发展包括蒸馏威士忌酒在内的各种行业。如此谨慎细致的华盛顿很快发现他陷于债务陷阱之中，因为不列颠的货币管制政策对佛吉尼亚种植园主非常不利，很容易会落入债务之中，而伦敦债权人的利息则在不断滋生，华盛顿非常谨慎努力才终于还清债务。
    华盛顿想过绕过中介，但是这又被证明是太具有挑战性的事情。佛吉尼亚人几乎不和政府打交道，民间交易非常简单高效，而伦敦的政府官僚体制经过历史演变已经变得复杂庞大，殖民地一桩交易在伦敦要经过海关委员会，战争部，海军部，海事法庭，王家森林和林地测绘属，邮政总局和伦敦主教这么多部门审批注册。光光是海军部就要跑15个分支机构，这15个部门还撒落在伦敦不同地方，要跑5英里路程才能把这15个部门走完。华盛顿还要忍受官僚部门的懒散和5个礼拜海上路程，购买每一块土地都是让他抓狂的冒险事业。
    不列颠帝国为绥靖原住民而划定的1763公告线触犯到很多边疆人利益，乔治-华盛顿就是其中之一。是的，华盛顿看自己是潮水人庄园主，他也看自己是一位不断开拓的边疆人。
    七年战争和平谈判过程让我们看到，不列颠和法兰西对美洲的发展潜力都缺乏兴趣，两国都专注于能够产生快速回报的西印度蔗糖群岛。不列颠西印度蔗糖利益集团游说帝国放弃法属西印度群岛，他们担心这些群岛会带来竞争，法国则宁愿放弃北美大陆所有领土也要从谈判桌上索回蔗糖群岛，不列颠报纸称这是一场“白雪换白糖”的交易。
    但是对于华盛顿来说，俄亥俄谷地是能给他带来更大财富的地方，他花钱购买土地开发权，他奋战维护自己的权利，结果却遭到帝国歧视性对待。华盛顿认为将原住民利益置于殖民地人民之上是一个可笑，非理性，不合常识的歧视行为，华盛顿投资的佛吉尼亚公司就是这个政策的受害者。华盛顿认为原住民是残忍，善变，不值得信赖的野蛮人，并不是他一个人对原住民持如此负面看法，建国诸父中许多人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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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国税务改革更是让华盛顿不满，在1765年之前他付的税很低，而如果按照新的改革政策，他这样的大庄园主要支付很高的税务。1774年的【魁北克法案】更是断绝华盛顿继续投资开发阿巴拉契亚山脉以西的希望，所有的这一切经历交织在一起，将华盛顿推上造反独立的道路。
    本杰明-富兰克林的革命之路


    （【本杰明-富兰克林画像】（1785），作者是法国著名肖像画家Joseph Duplessis，收藏于首都华盛顿的国家肖像画廊）
    本杰明-富兰克林Benjamin Franklin（1706-1790）曾经尽力避免殖民地和帝国决裂，我们来看看他的造反革命道路。富兰克林出生在波士顿，他是家里17个孩子中最小的孩子，父亲来自英格兰牛津郡，父亲活到84岁，母亲则活到87岁，他在标准清教徒家庭长大。富兰克林的家庭情况非常具有代表性，新英格兰人民营养条件好，身体条件好，又崇尚生养众多，美洲殖民地初期人口爆炸性增长很大程度上来自有机增长，富兰克林后来移民费城遇到汉纳-米勒Hannah Miller，米勒在1769年以100岁高龄去世，他留下14个孩子，82个孙子和110个曾孙。
    富兰克林只上过两年学就跑去哥哥詹姆斯的印刷店里作学徒，他是一个不断学习的自学成才者，他自学法文，拉丁文，意大利文，西班牙文，数学，科学和其他许多科目。富兰克林的导师是另一个自学成才的多面天才丹尼尔-笛福（注:丹尼尔-笛福Daniel Defoe（1660-1731）是名著【鲁宾逊漂游记】的作者，富兰克林称他作导师，他阅读学习很多笛福的著作），但是他从考腾-马瑟那里学到的自律真正让他受益终生。哥哥詹姆斯是个叛逆的年青人，曾经两次因挑战当局而被捕入狱，富兰克林也成长为一个叛逆者。他化名在哥哥办的报纸上发表文章说，“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亚当主子，挪亚绅士，罗得骑士或者罗得从男爵，也没有听说过亚伯拉罕勋爵，美索不达米亚子爵，迦南男爵。。。”（注：这些人都是圣经里的人物名字，在圣经里并没有老爷，骑士，勋爵，子爵这些敬称，富兰克林从小就表现出叛逆和平等意识。）后来和哥哥又闹翻了，他造反逃离波士顿，依照当时的法律，他作为学徒未经主人允许擅自逃离，他就是和逃亡奴隶一样的逃犯身份。
    费城此时已经是北美最大城市，这是个充满机会的城市，比波士顿更大更繁荣，17岁的富兰克林在印刷店工作认识总督，总督送他去伦敦学习印刷技术，在伦敦的18个月经历改变他的人生轨迹。富兰克林在伦敦不仅学到技术而且接触到许多时尚观点和概念，这使得他回到费城显得与众不同。富兰克林坚持从伦敦进口最新书籍和宣传手册，他告诉他的代理人说，什么书我都要，不论好书还是坏书。这使得他成为和不列颠思潮同步的美洲大陆时尚达人。到24岁时，富兰克林已经是费城最成功的印刷店老板，他还合股运营【费城公报】。他的印刷店承接宾夕法尼亚议会的印钞订单，印钞票买卖让他的财富突然暴涨。富兰克林组织其他志同道合的工匠成立“皮围裙俱乐部”，这个俱乐部建立起美洲第一个流通循环图书馆。他把不列颠时尚引入这个流通图书馆，购买各种“自己动手”科学，历史，文学和技术书籍（注：所谓流通循环图书馆就是公众图书馆，因为初期的图书馆原本是私人图书馆，收藏者并不对公众开放），这个公众图书馆引领时尚，各地先后出现更多的公众图书馆。他帮助费城议会建立起第一个警察局（注：严格地说，和伦敦一样，当时的警察局还是城镇里的守望相助组织，由市民志愿者组成），发起成立第一个火宅保险公司，他还在城市道路铺设，清洁和照明等公共事业项目上出大力气。富兰克林发明的高效鲸鱼油街灯和避雷针，赢得众人赞叹。他还倡议兴办为穷人提供免费医疗服务的宾夕法尼亚医院（1751），这是北美第一家公众医院。富兰克林仿造英格兰王家学会创办美洲哲学思考学会（注：1743年在费城创办的美国哲学思考学会American Philosophical Society APS发展成为美国学术界精英俱乐部，在人文和自然科学领域取得突出学术成就的学者才能加入这个俱乐部，这个学会就相当于不列颠的王家学会），1751年，他创办费城学园Academy of Philadelphia，这个非传统职业化教育学校就是宾夕法尼亚大学的起源（注：常青藤名校宾夕法尼亚的宣传材料上把学校起源年份写作1740年，这其实是个历史迷思，富兰克林在1740年就有想法创办“新式学校”，但是到1751年这所学校才真正招收第一批学员）。宾夕法尼亚大学完全不使用拉丁文，只用英文教育，而且不介入宗教，只为世俗教育服务，开始的科目则是绘图，天文，几何，园艺，种植这些实用的职业化教育内容，这所学院的教育理念也是当时英格兰流行的教育理念，注重“清晰而简洁”的教育。
    富兰克林虽然保持着对上帝的坚定信念，但是他显然不是宗教虔诚人士，他是自然神论者。他和妻子一直只保持着普通法关系（注：在美国司法体系里，没有通过宗教仪式的男女结合就是普通法关系，或者称作公民结合Civil Union，而不称作婚姻，到21世纪还是如此，同性恋者争取的就是这个婚姻关系名分，否则他们只是公民结合，普通法关系。在富兰克林的时代更是如此，富兰克林没有举行宗教仪式，他和妻子之间一直是普通法关系，而不是司法标准的夫妻关系。），他们有两个非婚生子。但是富兰克林并不排斥基督教，他反而大力支持抗罗宗教会的福音运动，他非常敬仰布道家怀特腓，他整理出版怀特腓布道集并大力推广，他的出版事业促进大觉醒运动发展。
    1733年，富兰克林出版【穷理查的日历】Poor Richard's Almanack，这本书使他成为美洲殖民地知名人物，这是一部日记体的书，里面有许多箴言，格言和诗歌。富兰克林从斯威夫特（注：【格列夫游记】的作者乔纳森-斯威夫特著有The Bickerstaff-Partridge Papers，穷理查的故事结构借用了这个系列故事。）那里借用了这个人物概念，在此基础上发挥创作出自己的东西。【穷理查的日历】有两个非常明显的创新，而且都非常美洲化，第一，这里面带许多街头的草根小段子，让你发笑还会给你带来些知识。第二，它注重推广一个在美洲已经显明的文化传统：崇尚“从破衣服到富人”的自我成就奋斗，英文里称作自我成就的人Self Made Man。富兰克林在书里提供许多从穷人变富人的实用性建议。在【一个老工匠写给年青工匠的建议】（1748）Advice to a Young Tradesman written by an Old One里，富兰克林总结了穷理查的主题内容：“记住时间就是金钱。。。记住信用就是金钱。。。通向财富的道路其实很简单，就是通向市场的道路，记住两个关键词，勤奋和节约。”【穷查理的日历】每年销量达到10,000本，这意味着每一百个北美居民就拥有一本，这本书成为仅次于圣经的第二畅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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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1748年，富兰克林已经实现财务自由，他把生意交给生意伙伴经营，每年可以获得476英镑收入。富兰克林退休之后主要从事两个事业，帮助社会和科学研究。富兰克林是那个时代博学家代表人物，涉猎广泛，什么课题都会研究：农业，气象，地质，风流，地震，蚂蚁，制冷技术，洋流问题，烟囱改进。。。他还设计过高效壁炉，但是他不注册专利，他希望更多人可以从这个发明里获得益处。1751年，富兰克林出版【在费城所做的关于电的试验和观察】Experiments and Observation on electricity made in Philadelphia，这篇论文被翻译成法文，意大利文和德文，使得他成为欧洲知名人物。
    富兰克林的研究成果为他带来一系列荣誉，不仅入选王家学院，而且获得哈佛，耶鲁，威廉和玛丽，牛津和圣安德鲁的荣誉学位，他和西方世界许多有声望的学者保持着私人通信关系，富兰克林成为美洲出产的第一位国际名人。
    1753年，不列颠立法禁止美洲开设新的铸铁厂使得富兰克林第一次挑战帝国政策，他在1754年发表【关于国家人口增长等问题的观察与思考】Observation Concerning the Increase in Mankind, People of Countries etc，他分辨说，在未来一个世纪内，美洲人口将超越不列颠本土，北美将成为不列颠帝国王冠下辉煌伟大的一部分，因此限制殖民地制造业发展的政策是错误的。富兰克林希望帝国拓展疆域深入美洲内陆，当他作为委员参与俄亥俄原住民问题讨论的时候，他建议各殖民地组成一个联邦政府整合资源，统一协调国防，边疆拓展和原住民事务，但是各殖民地都反对这个合一政府建议。此时的富兰克林和青年华盛顿一样是帝国主义者，不同的是，热衷于政治思考的他具有更大政治愿景：建立一个庞大的盎格鲁-美利坚帝国，在王冠之下向太平洋海岸进军拓展。富兰克林的理论可以被看作是“显明的命定”（注：显明的命定Manifest Destiny，也有人翻译作昭昭天命，但是翻译作“天命”似乎不能准确表达美国人的思路，显明的命定是19世纪兴起的理论，这种理论是供给神学的思路，理论认为，上帝把北美交给“上帝的选民”美国人民，这个上帝的供给Providence已经显明，美国人民必须向西拓展，驯服整个北美大陆，这是美国人民的祝福，也是美国人民的责任。）的初期原型版。
    1757年，宾夕法尼亚议会委派富兰克林作常驻伦敦代表，随着和帝国高层领袖交往增多，富兰克林发现不列颠统治阶级和殖民地人民之间的鸿沟就像大西洋一样宽广。当时的贵族院议长格兰维尔伯爵Earl Granville告诉他说，王在国会中的意思是，国王在（不列颠）国会里下训令，这些指令就是殖民地法律。这个说法让富兰克林感到震惊，他分辨说，根据他理解的宾夕法尼亚宪章，应该由宾夕法尼亚议会起草制定法律，然后呈送国王恩准，国王批准之后，这个法案就生效成为正式法律，而国王在签字批准之后，也必需顺服于他批准的法律，不能擅自修改。殖民地议会不能在缺乏国王共识的前提下，擅自制定法律，国王也不鞥在缺乏殖民地议会共识的前提下，擅自制定法律。格兰维尔最后明确告诉富兰克林，他的理解是错误的。这个对话的双方都非常有代表性，格兰维尔的立场代表着不列颠国会和帝国政府官僚们的立场：共识政治只是国会和国王之间的事情，殖民地议会不具有和国会的平等地位。富兰克林的立场则代表着许多殖民地精英人士，各殖民地议会和国王的关系，就和不列颠国会和国王的关系一样。双方立场差距巨大，如何化解？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富兰克林出现了分裂念头，因为在不列颠国会看来，王冠和殖民地之间根本不存在共识政治关系，而是统治者和被统治者的关系。但是离开不列颠的统治，也就意味着失去不列颠的保护，殖民地失去不列颠的保护会如何？
    1763年庞蒂亚克大造反的时候，原住民四处杀戮边疆民和贸易商，只有纽约，新泽西，康奈狄克和佛吉尼亚四个殖民地政府出兵，最后靠帝国军队介入才镇压这场叛乱。1763年，苏爱人边疆民组成派克斯通男孩攻击杀戮无辜原住民，甚至进军费城，宣称要屠杀“原住民爱人”贵格会友，富兰克林组织六个连民兵才在路上拦截住这伙暴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宾夕法尼亚议会无力保卫原住民安全，只好把他们迁移到普罗维斯岛上。富兰克林并不喜欢原住民，但是他更无法容忍滥杀无辜暴行。富兰克林发表政治宣传小册子控诉这些“基督徒白野蛮人”，但是他却无法将这批无法无天的暴民绳之以法，替那些屈死的原住民声张正义。【唐申德法案】之后，殖民地各地的自由之子袭击王家官僚，侵犯进口东印度公司茶叶的商人，各地出现一系列暴力事件。富兰克林认为，原住民大造反，派克斯通男孩和爱国者暴行都是暴民统治，而离开有效执法力量的保护，殖民地就容易沦为暴政社会。
    富兰克林的思考结果是，美洲殖民地必需组织一个合一政府，统一征税建立一定规模的武装力量镇压暴民，维护社会秩序，让美洲人民在法治环境下自由地追求更好的生活。
    托马斯-杰弗森的革命之路
    托马斯-杰弗森Thomas Jefferson（1743-1826）一直是美国良好教育人群评价最高的政治人物，1985年参议院进行一场民意调查，保守党和民主党参议员的“头号英雄”依旧是托马斯-杰弗森。
    杰弗森其实是个很有趣，一团矛盾的历史人物。他自己订制的印鉴上铭刻着“造暴君的反就是顺从上帝。”但是杰弗逊一直反对暴力，而且还是个自然神论者。他是个自然神论者，但是他每天认真学习圣经新约，而且还使用不同语言的不同版本认真学习；他是标准的精英人士，但是他却对精英政治充满不屑和排斥；他是草根民主政治的大力倡导者，但是他坚决反对参议员由民意直选；他在美利坚合众国建设过程中最为积极投入，但是他却一直称佛吉尼亚作“我的国家”，而称联邦议会作“那个外国立法院”；他认为奴隶制度是邪恶的制度，不仅压迫奴隶而且使得主人堕落败坏，但是他却一直拥有，购买，出售和蓄养奴隶；他喜欢读幽默小说，最喜欢的书是【唐吉坷德】和【项狄传】（注：【绅士特里斯舛?项狄的生平与见解】The Life and Opinions of TristramShandy, Gentleman是Laurence Sterne的幽默小说，这本名著被认为是意识流小说的起源），但是他却是个缺乏幽默感的人；他演讲语调平稳冷静，但是他却常说出惊人的煽动性观点；他一直细心地记账，但是他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债务深渊；他是个夸饰者hyperbole，但是他却对精准度有着偏执狂一样的认真，重量，距离，时间，温度，所有可量化的指标他有兴趣，家里的气压表，温度表，雨量表当然是必备的，他的马车上甚至还有个仪器记录转圈数量。就是这样一个一团矛盾的人，为美国革命和美国宪政建设提供意识形态的基础框架。
    杰弗森出生于佛吉尼亚乡绅家庭，他们家和伦道夫，马歇尔这些世家都有姻亲关系。杰弗森家共有十个兄弟姐妹，姐姐简对他的影响非常大，姐姐不仅教他读书，而且养成他对音乐的热爱，杰弗逊小提琴拉的很好，他旅行出游都带着小提琴。姐姐还教会他法语和意大利歌曲。当杰弗逊16岁考入威廉和玛丽学院的时候，他已经流利地掌握拉丁文和希腊文，而且擅长骑马，打猎和交际舞，他一进学院就像个英格兰公学毕业生一样很快适应。杰弗森有交朋友的恩赐（注：英语言深受基督教传统影响，中国人说某人有天赋，美国人则说某人有恩赐gift，上帝赐予的礼物），苏格兰教师威廉-司茂尔William Small成为他尊敬的导师，他同时是法学者乔治-维瑟（注：建国诸父中的乔治-维瑟George Wythe（1726-1806）是北美第一个法律教授，威廉-玛丽学院在美国建国初期培养出大批政治领袖，许多佛吉尼亚爱国者领袖都是维瑟的学生。）的门徒。杰弗森对这两位导师充满感恩，他说两位长者铸造他的生命道路。司茂尔热爱科学，他为威廉-玛丽学院购置当时美洲大学里最好的科学仪器设备，他不仅培养杰弗森科学思维方式，而且把培根，牛顿和洛克这些经验主义先哲的思想传授给他，杰弗森在大学里成为一个启蒙思想者。魏瑟是一个博学者，他把英格兰普通法和古典政治学知识传授给杰弗森，在魏瑟的影响下，杰弗森成为一位共和国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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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14岁的时候，父亲去世留给杰弗森5,000英亩土地，他娶了富庶寡妇玛莎-斯科尔多，这桩婚事又带给他11,000英亩土地。这位年青乡绅在1769年进入佛吉尼亚议会，他在那里结识乔治-华盛顿。杰弗森有着令人敬畏的君王气质，一位不列颠官员说，“如果他和任何一位欧洲君王站在一起，那个国王都显得像他的扈从。”杰弗森仰慕的第一个英雄是帕崔克-亨利，亨利似乎具有杰弗森所缺乏的一切特质，亨利热情似火，爱走极端，他是一个行动者而不是一个反思者。亨利经营种植园和商店都很糟糕，他发现他适合作律师和作政治家，但是亨利的确有一个恩赐，他能够用言辞力量挑动起听众的感情，这是杰弗森所缺乏的。
    但是杰弗逊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品质，他能够深入地分析历史，并且以理性工整的推理方式引导议会走向明确的政治斗争路线和目标。从印花税法案到波士顿倾茶事件那段纷乱的岁月里，许多人用自己的笔阐述美洲困境的宪政解决方案，其中影响力比较大的有：詹姆斯-奥迪斯的【重申不列颠殖民地人民的权利】（1764）Rights of the British Colonists，理查-布兰德Richard Bland的【关于不列颠殖民地人民权利的研究】（1766）An Inquiry into the Rights of the British Colonists和萨缪尔-亚当斯的【关于众殖民地权利的声明】（1772）A Statement of the rigts of the Colonies，但是只有杰弗森在1774年发表的【不列颠美洲权利总论】Summary View of the Rights of British America在这场大辩论中作出最明晰的政治学论证。
    杰弗森的论文基于约翰-洛克的【二论政府】第五章，洛克认为在一个良性社会里，人们通过美德，才干和勤奋向上攀登，因此，只要通过公平手段获得财富，哪怕财富再多，积累财富行为也没有问题，它在道德上没有错误，在理性上没有非法。因此，社会分化是有必要的，但是这种分化是基于美德，而不是基于出生。这个勤奋主义教条排斥懒惰，就在根本上指向代议共和国政府政治制度，因为一个公众美德社会里，不应该有人生下来就有管理者的位置。杰弗森的成就在于，他基于洛克的美德理论发展出两条明确主线，明确定义美国革命道路。第一条是个人权利是一切的起源，“因为上帝赐予我们生命，同时赐予我们自由，任何强制外力可以毁灭，但是却不可以分开（生命和自由）。”第二条同样重要，就是大众民意政治制度，“每一个社会在任何时候，都必需要有立法议会的主权。”杰弗森将大众民意政治和个体自由连接起来，这两条都基于上帝的计划，又有英格兰传统历史先例可循。杰弗森就这样给殖民地人民提供一个明确的，可行的政治意识形态指导，革命者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知道自己在追求些什么。无论不列颠政府还是殖民地保王党都无法在理论上辩驳杰弗森，他们只能引用现行法律指控爱国者造反作乱，但是也就仅能如此。而他们法律来源的合法性却经不起深入推敲，如此一来，造反者不仅在美洲的媒体宣传战占据上风，在意识形态战争中也获得胜利。
    当然，杰弗森能够在理性上战胜保王党，但是他却无法在感情上赢得这场战争，红军装的刺刀毕竟是令人恐惧的暴力力量。杰弗森和富兰克林都有着鲜明的理想主义者气质，他们热衷于政治思考，他们目的明确地追求自己的政治愿景。每个人最后走向造反的道路各自不同，各地各阶层男人和女人根据自己的人生经历走上革命战场。
    美国革命有两股重要军事力量，一股来自新英格兰，那里是清教徒大本营，有着强烈共和国主义思想传统。另一股则来自乡绅主导的佛吉尼亚，我们简单回顾一下，乡绅们是如何冒着身家性命危险，集体走上造反这条高风险道路的。
    1775年2月5日，不列颠国会宣布马萨诸塞已经陷入叛乱状态，授权帝国执法部门使用武力恢复秩序，新英格兰陷入战争。1775年3月，佛吉尼亚议会开会讨论他们参加第二次大陆会议的立场是什么，派崔克-亨利上演最富有戏剧一幕。中国读者熟悉的独立战争名言“不自由，毋宁死”就出自这里，只是要比这句简短精炼的意译更富有戏剧性和煽动性。
    亨利似乎是个天生的演员，不列颠国会里可以说都是演员，英格兰古老的段子说，治国术就是舞台术statecraft is stagecraft。老威廉-皮特就是个著名演员，段子说，甚至在他临终的时候，他还在表演死亡。埃德蒙-博克（注：埃德蒙-博克Edmund Burke（1729-1797）是辉格党领袖，他在美国革命期间公开颂赞支持美洲殖民地人民的独立事业，在法国大革命期间则斥责法国大革命是暴民群氓，他认为两者的区别在于，美国革命是追求每个人的自由，法国大革命则是追求多数人的自由，也就是多数人的暴政。埃德蒙-博克是政治学保守主义哲学的鼻祖，他的论著深刻影响英美政治学界。）也是出色演员，他会为说明自己的观点，突然抽出一把匕首投掷到国会地板上。但是我们可以说，帕崔克-亨利是那个时代英语世界里最好的议会演员。


    （【帕崔克的叛国演讲】（1850），这幅画描绘的是1765年，帕崔克在佛吉尼亚议会平民院发表反印花税法案演讲。事实上，帕崔克并没有直接说出“如果这就是叛国，那么就干到底！”这最后一句话，这句名言其实是后人添加的历史迷思。当时有人指控帕崔克发表叛国言论，帕崔克还专门道歉，并且澄清他是忠君者loyalist。作者是美国画家Peter F. Rothermel。）
    1775年2月5日，不列颠国会宣布马萨诸塞已经陷入叛乱状态，授权帝国执法部门使用武力恢复秩序，新英格兰陷入战争。1775年3月，佛吉尼亚议会开会讨论他们参加第二次大陆会议的立场是什么，派崔克-亨利上演最富有戏剧一幕。中国读者熟悉的独立战争名言“不自由，毋宁死”就出自这里，只是要比这句简短精炼的意译更富有戏剧性和煽动性。
    亨利似乎是个天生的演员，不列颠国会里可以说都是演员，英格兰古老的段子说，治国术就是舞台术statecraft is stagecraft。老威廉-皮特就是个著名演员，段子说，甚至在他临终的时候，他还在表演死亡。埃德蒙-博克（注：埃德蒙-博克Edmund Burke（1729-1797）是辉格党领袖，他在美国革命期间公开颂赞支持美洲殖民地人民的独立事业，在法国大革命期间则斥责法国大革命是暴民群氓，他认为两者的区别在于，美国革命是追求每个人的自由，法国大革命则是追求多数人的自由，也就是多数人的暴政。埃德蒙-博克是政治学保守主义哲学的鼻祖，他的论著深刻影响英美政治学界。）也是出色演员，他会为说明自己的观点，突然抽出一把匕首投掷到国会地板上。但是我们可以说，帕崔克-亨利是那个时代英语世界里最好的议会演员。

    整个中国历史教育，存在许多“知识性”的荒唐。本大学问和某国一个“西方历史”学者聊天，他居然说粗米国革命受法国革命影响。
    “自古以来”，中国愚民历史讲述，就在这个话语体系里。卢梭伟大，孟德斯鸠伟大，这扒拉，那扒拉。法国大革命是那一年？万恶的米国大革命是那一年？怎么可能米国革命受法国革命影响？
    万恶的米国泥腿子造反闹革命的时候，法国还是啥？
    整个都在卢梭的公众意志论里扑腾，都还在津津乐道孟德斯鸠的三权分立。
    偏偏万恶的米国和欧陆传统没啥传承，苏格兰启蒙运动，这就是万恶的米国，普林斯顿大学，民主学派。说传承，就是要把人家的思想起源找粗来，这样才能理解人家在说啥。
    前门猫的“唯意志论”从那里来的？万恶的汉学者一清二楚。
    米国的宪政信条，独立宣言，从哪里来的？万恶的历史学者一清二楚。就是万恶的约翰-洛克。社会契约，自然人权。国家只是个叉，国王只是个叉。
    除鸟约翰-洛克的自由主义一脉政治学传承，还有啥？还有万恶英格兰的“削平者”运动，就是生而自由的约翰freeborn John。那是平等主义主张。
    自由主义不等于平等主义，自由主义者一样讲上下尊卑等级，事实上，万恶的自由主义者，追求向往的是精英政治。
    档次在那里？档次在于，杰弗森“害怕”民主，蛋是，他的良心和他的理解，又让他意识到，草根大众才掌握国家主权。米国就是杰弗森民主的演变版本。杰弗森在这里就是一个超越，原则高于“人理解的理性推理”。
    不仅杰弗森如此，约翰-亚当斯也是如此，在建国诸父那代人中，亚当斯和杰弗森是两个理论权威，他们都追求人民民主，都反精英政治，这就铸定鸟万恶米国的宪政道路，一步步走向人民民主。
    法国还有这档次？法国大革命，选举权才多少？都不要说法国大革命，折腾七十年之后，法国选民只有三十分之一男性选民的档次。同期英格兰是六分之一男性选民。
    什么样的人民，什么样的国家。英美表兄弟能玩人民民主，不代表半吊子就能玩。
    就这么简单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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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亨利建议议会应该立刻征集民兵加入新英格兰阵营。马萨诸塞已经在战斗，佛吉尼亚还在等什么？“我们的弟兄已经在战场上，我们还闲坐在这里等些什么？那位绅士在想些什么？他们到底想要些什么？”接下来，亨利双膝跪下，把自己装扮成一个背负枷锁的奴隶，他用低沉的音调慢慢升高“生命究竟有多么珍贵？还是和平有多么甜蜜？(以至于)必需要用枷锁和被奴役的代价才能买来？全能的上帝阻止这一切！我不知道你们将选择什么道路，对于我来说，”他双手依旧紧握着垂头向下，过了几秒钟突然一跃而起，双手张开仰天咆哮“赐予我自由！”稍作停顿，用悲愤的语气喊到“或者赐予我死亡！”右手装作握着匕首插入自己的胸口，现场片刻寂静之后，窗口处一个男人咆哮到“就把我埋葬在这里！”就这样，李家族等世家豪门被亨利带上高风险的造反革命之路。
    【茶叶法案】和【魁北克法案】激化矛盾
    1773年，帝国国会通过【茶叶法案】Tea Act，这个法案引发连锁反应将帝国带向内战。东印度公司此时陷于破产边缘，七年战争中，东印度公司在印度投入巨额军费，此后一直处于债务危机之中，诺斯勋爵设计的【茶叶法案】首先向东印度公司提供政府贷款，接下来免去东印度公司的不列颠进口关税，允许东印度公司直销北美大陆市场。原本东印度公司的茶叶首先要支付不列颠进口关税，然后在不列颠拍卖给贸易商，贸易商再把茶叶运输去美洲市场。
    诺斯勋爵相信茶叶法案是一个让美洲消费者受益，让东印度公司受益的法案。【唐申德法案】遗留下来的茶叶关税只有一磅3便士，东印度公司直销美洲之后，茶叶完税进口价格比荷兰走私茶叶价格还低，而且东印度公司茶叶品质更高。
    但是激进的北美爱国者不这么看这个法案，他们认为这个法案在引诱美洲人购买东印度公司茶叶，也就是贿赂美洲人付3便士关税，这就变成原则性问题，因为这个关税不是美洲议会定的。【马萨诸塞窥探报】刊登一份女读者来信“买[不列颠]茶叶不是一件个人私事，而是一个公众罪恶。。。这是一个开始，这个开始会带来接下来的一系列压迫。”
    除了“无代表不可征税”这个原则被侵犯之外，东印度公司跳过批发贸易商向美洲茶叶店主直销的作法也带来贸易商不满和恐慌，他们担心不列颠政府将把垄断专营制度引入美洲大陆。纽约驻军指挥官忧心忡忡地报告说，“害怕在这个国家实行专营制度的恐惧心理，已经使得商人们非常卖力地组织反对这个政策，而且为早已存在的独立精神加强力量。”
    新成立的通讯委员会在抵制【茶叶法案】行动中起到领导作用，他们劝说呼吁殖民地公民们不要购买不列颠茶叶。自由之子则再一次以怒火街头方式席卷南北各港口城镇，暴民们阻止东印度公司商船卸货，强迫船长驶回不列颠，自由之子通过有组织的暴民方式有效地抵制【茶叶法案】。
    马萨诸塞总督哈奇森则立定心志要维护进口商的合法权利不受暴民侵犯，他组织安排东印度商船进口靠港，商船不通过海关手续直接靠岸，这使得自由之子不能及时阻挡商船进港，总督同时动用驻军保护茶叶拍卖销售现场，以免自由之子威胁侵犯茶叶商人。
    1773年12月16日夜里，一群波士顿暴民乔装打扮成原住民怪叫着冲上东印度公司商船，他们把价值10,000英镑的342箱茶叶倒进大海，（货值大约相当2000年的80万美元）这就是著名的波士顿倾茶事件。整个事件过程并没人遭受人身伤害，最危险场景其实出自爱国者内部，一位老兄想把一些茶叶塞进自己衣服里，他的偷窃行为被同伙发现一度造成混乱。“毁灭茶叶这件事情是如此大胆莽撞，它必然带来非常重大后果，我必需认为这是一个新纪元的开始。”听到这个消息后，约翰-亚当斯在日记里这样写到。


    （【波士顿人给海关税吏贴羽毛】，这张1774年10月的不列颠报纸讽刺漫画讲述的是自由之子野蛮侵犯波士顿海关税吏John Malcolm，自由之子用柏油把他全身贴满羽毛，然后往他嘴里灌茶水。背后树上则写着“自由树”，自由就是这样的无政府么？）
    波士顿暴民如此无法无天的行为激怒不列颠社会各界，乔治国王问重臣们，这些人难道不知道尊重律法和秩序么？乔治国王认为，温和手段反而造成事态恶化，现在必需采取强制力管束这批暴民。1774年初，议会通过四部【强制法案】Coercive Act，暂停马萨诸塞宪章，禁止各级议会，封锁波士顿港直至东印度财产损失得到赔偿，为保障帝国官员在爱国者主导的陪审团下的司法权利，法案还将帝国官僚的司法管辖权转移到其他殖民地。
    大陆殖民地爱国者谴责这些法案作【不宽容法案】，他们在各地组织集会抗议，团结一致支持马萨诸塞的宣传小册子在各地流传。在遥远的乔治亚，一份爱国者宣传单张这样警告本地同胞“本省的自由民们，你们现在宣称作与生俱来的权利和特权，就将被剥夺，他们能对波士顿港那么做，就会对你们那么做。”乔治-华盛顿宣称“波士顿的事业，现在和未来都应该被看作是美洲（美国）的事业。”当然，最煽情的宣传口号应该来自派崔克-亨利“佛吉尼亚人和新英格兰人的差别已经不存在，我不是一个佛吉尼亚人，我是一个美国人。”通信委员会组织的声援支持运动给美洲大陆人民带来强烈的合一感情。
    1774年6月，不列颠国会通过【魁北克法案】Quebec Act，把阿巴拉契亚山脉以西大片领土划入魁北克殖民地，并且正式承认罗马公教为魁北克合法宗教。魁北克居民绝大多数是法国定居者，这是一个温和的宗教宽容政策，也是对原住民友善的一个绥靖法案。但是这个法案进一步激怒大陆殖民地人民。富庶的东海岸投资者早已投资开发阿巴拉契亚山脉以西内陆地区，他们还在通过司法途径抗争，试图跨越1763年公告线，魁北克法案则彻底隔绝他们的西进道路。这个法案还唤醒传统的宗教仇恨和恐惧，抗罗宗担心不列颠政府要把主教制度引入大陆。卡通宣传画里，一个苏格兰高地红军装和一个英格兰军官持枪护卫，他们头上盘旋着面目狰狞的魔鬼，四个头顶王冠，身披长袍的主教心满意得，趾高气扬。在费城，长老会友走上街头游行抗议，他们公然喊出造反口号“除耶稣以外没有国王！”。

    正文74
    美洲殖民地政治领袖呼吁成立一个大陆会议，团结各殖民地力量抗争不列颠压迫。佛罗里达，魁北克，诺瓦思考迪亚和纽芬兰这四个新殖民地没有派出代表，乔治亚议会则被王家总督有效控制，也没有派出代表。
    1774年9月，12个殖民地议会代表在费城召开第一届大陆会议，会议通过【权利和申冤宣言】Declaration of Rights and Grievances，宣言谴责并要求废弃【不宽容法案】；要求废弃【1766年宣告法案】，要求明确不列颠国会只对大陆外贸事务拥有管辖权，而对大陆内部事务没有管辖权。宣言同时宣布从1774年12月开始不进口不消费不列颠商品运动，如果到1775年9月，不列颠国会还没有中止【不宽容法案】，大陆殖民地将停止向不列颠，爱尔兰，英属西印度群岛的出口贸易。大西洋两岸十年的宪政冲突就这样演变发展成全面贸易战。
    1775年，首任查珊伯爵（威廉-皮特）进行他最后的政治努力。不列颠国会强硬立场的主要依据是，国会至尊地位不容挑战；向殖民地征税是合法公平的，因为殖民地人民必需为保卫他们的帝国军队和帝国行政官僚费用分担一部分税金；美洲大陆严重依赖对不列颠的出口贸易，贸易战受伤害更大的是大陆人民；大陆人民组成非法会议已经挑战到不列颠国家主权，必需使用强制力压迫顺服；如果大陆人民公然造反，王家陆海军可以镇压平定。
    威廉-皮特则告诉国会说，“无共识而不可征税”是列祖流传下来的英格兰传统，当年英格兰内战导火索就是船舶税问题，现在不列颠议员们已经背弃列祖的传统，殖民地人民才更像真正的英吉利人；用贸易繁荣诱惑逼迫美洲人民的想法是可笑的，因为美洲人民就像17世纪的英格兰人一样，不会选择作“黄金手铐”的奴隶；用王家军队逼迫美洲人就更是荒唐可笑，那里有广袤的土地，有两百五十万不愿作奴隶的美洲人，王家军队只能武装征服，但是征服之后，不列颠议会如何可能治理一个没有取得人民共识的国家？不列颠是在和英吉利人列祖的灵魂在作战，这是一场不可能取得胜利的战争。
    皮特建议的解决方案是，不列颠国会放弃殖民地征税权，承认大陆议会为合法政府机构，作为这些妥协的回报，大陆议会承认不列颠国会至尊地位，同时在大陆内部征税上缴，分摊不列颠帝国政府支出。
    很可惜，不列颠国会不认同皮特的说法，国会已经两次在殖民地抗争之下让步，这一次，国会决定用强制力压迫殖民地顺服，这事关不列颠国家主权和荣誉。马萨诸塞王家总督托马斯-哈奇森已经流亡伦敦，诺斯首相告诉他说，现在已经别无选择，国会不愿意，也不可以再让步，只能通过暴力手段压迫（美洲人民）屈服。
    莱克星敦和康克德的枪声
    城镇组织发动的爱国者运动如果没有乡村人民的支持回应不可能取得成功，因为美洲殖民地是一个农业乡村社会。
    农夫们最初对大西洋两岸的宪政冲突没有概念，他们只关心镇子里的政治，那是和他们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的政治。农夫们首先感受到不列颠压迫应该是税务问题，1754年，纽约长岛新镇一户自耕农平均负担每年10先令税金，1771年，不列颠强行征收军营税之后，自耕农税金上升到20先令。这样的巨大变化激怒许多美洲农夫，他们当然不会去和不列颠农夫税务负担作比较，他们的愤怒来自他们自身遭遇的变化。
    城镇领导的不进口运动（1765-1769）唤醒许多农夫的政治觉悟，他们开始意识到不列颠国会和他们的生活是有关联的，不列颠政治变迁直接影响到他们的生活。第一届大陆会议不仅发起全民抵制不列颠商品的运动，而且有意识地发表一系列迎合农夫的宣言。比如，大陆议会谴责那些穿着进口昂贵奇装异服参加葬礼的人们，这就很能获得节俭传统的农夫们认同。马萨诸塞的一份爱国者宣传单张则告诉农夫们说“茶叶税只是序曲，接下来就可能是窗户税，炉膛税，地税和人头税，这些税是在铺就一条通向领主统治的道路。”我们必需要理解，领主统治，这是自耕农作为“自由民”最忌讳的。在当时的历史环境里，农奴，契约奴隶，学徒身份其实都是相通的，主人不需要取得“共识”，就可以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农奴，契约奴隶和学徒。
    我们还需要理解另外两个历史事实，一个是英格兰的法治传统，另一个是抗罗宗农夫的高识字率。英吉利人自古以来就代代相传着法治rule of law传统，这个传统可以上溯到盎格鲁萨克森人时代，和古罗马的“法律就是王者的意志”完全相反，英吉利人的“法”来自于列祖的传统和上帝的旨意，也就是说是习惯法。不论是阿尔弗雷德国王，还是诺曼底公爵威廉，他们都曾经试图将古罗马的法典体系引入英格兰，但是他们编制的法典都没有成功，英格兰人自古以来就不承认“立法者”law giver的权柄（注：所谓立法者，就是类似古罗马皇帝，古罗马的法律是统治者的意志，而英格兰传统则是王在法之下，法的来源则是传统和上帝的旨意。这种思路有些类似古中国的道法自然和奉天承运概念。在英格兰中世纪，根据基督教传统教导，国王只是“有必要的恶”，上帝原本不希望有国王，人民希望有国王，立下国王这个职分之后，人民就应当顺服国王，但是国王也必需在法律的框架内执政。）。不列颠和殖民地之间的宪政冲突，按古老的法治传统标准作判断，不列颠国会的确违背列祖的法治传统，我们可以说，英格兰人已经进入18世纪“国会至尊”时代，而殖民地英格兰人后裔还生活在17世纪法治时代。第二个则是抗罗宗注重人人阅读学习圣经带来高识字率，这使得爱国者的宣传材料在农夫中广泛流传，农夫们渐渐形成自己的政治观点，作出自己的政治选择。
    北方许多自耕农感受到不列颠帝国威胁，他们选择加入爱国者运动。在马萨诸塞的康克德，80%家里的头（注：家里的头Head of Household就是指丈夫。）签名参加“肃穆盟约”，连家里没有成年男子的一些妇女也签名加入，立誓加入抵制运动。这个场景让我们回想起17世纪清教徒革命，苏格兰长老会和英格兰清教徒就是以签订“肃穆盟约”开始造反。
    在庄园主精英主导的南方殖民地，包括帕崔克-亨利，乔治-华盛顿和托马斯-杰弗森在内，许多有影响力的爱国者领袖对1763公告线和【1774年魁北克法案】深感愤怒，这两个法案断送他们在西部的发财机会，他们之前已经投资开拓西部。还有许多切萨皮克种植园主已经深陷债务之中，他们欠不列颠商人很多钱。这个现象的成因是不列颠金融管制体系和他们自己无节制的奢侈生活方式。种植园主郎盾-卡特在1771年立志说“我必需回归一个俭朴而低调的生活方式，更谨慎地过日子。”可是根据华盛顿的观察，卡特和其他种植园主根本就没有改变，他们还是过着“绅士的热情好客”生活，华盛顿认为这些人觉得节俭生活方式是一件“可耻”的事情。不列颠的【强制法案】引起他们恐慌，因为如果司法管辖权可以从马萨诸塞移到外地，这就意味着也可以从佛吉尼亚转移到外地，那么他们的契约和债务问题可能被外地法庭裁决，那里就不在他们的政治影响力范围内。一个种植园主宣称“自由的火星在我们人民中间并没有熄灭，只要有影响力的绅士适当地煽风，我确信，火星将爆发成为烈火巨焰。”
    许多富庶庄园主和大商人支持爱国者事业，但是也有许多有声望的美洲人担心这样抵制不列颠的政治运动会带来社会革命，毁灭所有政治体制，最终导致暴民统治。自由之子用暴民手段强行推广不进口运动的作法更让他们有理由担心这个可怕前景，一位事业成功的纽约人忧心忡忡地抱怨说“没人再看重声望，没人再顺服法治权柄，一个人的财产，生命和荣誉完全都处在社区无节制暴力威胁之下。”随着双方日益对立，这批人倒向王家总督形成保王党，当时人们称他们作“托利党”。也就是说，英格兰保守党（托利党）和自由党（辉格党）在美洲殖民地都找到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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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随保王党事业的不仅是这批精英人士，在社会阶级严重分化对立地区的底层草根人民也趋向保王党。比如在纽约哈德逊河谷地区，大庄园主大都是爱国者，庄园里的雇农仇恨领主转而投奔保王党。在南方殖民地，卡罗莱纳边疆地区的规范者向来敌视潮水人政府，马里兰东北地区的贫穷农夫向来敌视制定一系列压迫政策的绅士精英，他们也倒向保王党阵营。黑奴在这场政治斗争中并不积极，有一群佛吉尼亚黑奴策划加入保王党事业，他们期待王家陆军早日登陆。但是这样的黑奴是极少数，绝大多数黑奴并没有这样的政治意识，他们顺服于主人的权柄，他们甚至会追随主人上战场成为爱国者士兵。
    1774年之后，保王党人群逐步显明，保王党领袖人群构成是圣公会牧师，王家总督和官僚，有王家陆海军订单的大商人，还有事业有成的大律师，他们谴责爱国者运动是分裂帝国的独立运动。各地保王党人也在努力联合政治力量，但是这个政党规模很小，而且效率很低。新罕什尔总督发起组织“托利党联会”，总共只招募到59个党员，这其中还包括14个他的亲戚。
    贵格会友和德意志人则因为宗教和文化传统原因基本不参与暴力活动，不参与政治运动，他们顺服当地政府，不论这个政府是保王党政府，还是爱国者政府。
    这场政治斗争关键性力量来自于白人，绝大多数白人倒向那一方，那一方就获得力量优势。
    在第一届大陆会议召开的时候，新英格兰已经陷入叛逆状态。1774年8月，150个代表在康克德召开马萨诸塞会议，这个非法会议通过决议，建议各地爱国者不再顺服王家政府，转而效忠民选代表组成的议会政府。约翰-汉考克当选为马萨诸塞省议会，这个非法政府迅速获得马萨诸塞绝大地区效忠，叛逆者开始骚扰保王党人士，驱逐当地王家政府官僚。马萨诸塞军事总督盖奇将军能控制的地区只剩下首都波士顿市区，连市郊乡村都已经成为叛逆者地区。盖齐将军曾经派遣军队夺取叛逆者民兵在剑桥地区的军火仓库，但是20000民兵闻讯赶来，红军装为避免发生军事冲突只能退回市区。
    民歌【洋基嘟嘟】就在这个时候流行起来，这首歌最早起源于七年战争时期。大家至今搞不清楚洋基的辞源，只知道詹姆斯-沃尔夫将军把新英格兰民兵称作“洋基”，嘟嘟则是低地日耳曼语“蠢货，傻瓜”的意思。【洋基嘟嘟】相当于“新英格兰蠢货”，“新英格兰土老帽”，红军装到处抓捕叛逆者，抓到之后会用沥青把羽毛贴在他身上羞辱他，就像自由之子羞辱帝国官僚的作法一样。在军管期间，“洋基嘟嘟跑进城，他想来买火枪扳机，我们把他抓到贴羽毛，我们还要抓到约翰-汉考克贴他的羽毛”这一版歌词成为红军装的最爱，他们一边行军一边歌唱。后来洋基这个词的范围就扩大到“北方人”，而不只局限于新英格兰人，当然，对于美国之外的人，大家往往把所有美国人都称作洋基。
    1775年2月，不列颠国会宣布马萨诸塞处于叛乱状态，授权军事总督盖奇将军使用武力恢复正常状态，并且下令拘捕叛党领袖萨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
    1775年4月18日夜晚，收到指令的盖奇将军派遣700红军装去康克德抓捕叛党领袖约翰-汉考克，清除叛军军火库。
    保罗-芮伟尔Paul Revere（1734-1718）生于法国于格诺人家庭，父亲是个循规蹈矩的清教徒，在13岁逃离法国到达波士顿，从银匠学徒开始做起，直到支撑起一个富足家庭。芮伟尔在西城教会里接触共和国主义思想，父亲却非常反对他参加激进政治活动，把他关在自家银店里作学徒。1754年父亲去世之后，小芮伟尔失去管束就加入自由之子。芮伟尔手艺很好，作买卖诚实勤奋，迅速崛起成中产阶级上层富庶人士。对爱国者运动影响力巨大的“波士顿血腥大屠杀”版画就是芮伟尔的作品，康克德叛乱政府成立之后，芮伟尔和三十多个职业人士组成一个间谍网络，他们有店主，有工匠，也有医生，分工负责监视红军装动态，及时向城外的爱国者通风报信。
    1775年4月19日凌晨，芮伟尔和另两位爱国者骑马出城向沿途村镇报警，红军装就要来了，目标是康克德。芮伟尔骑马报警的故事因诗人亨利-郎费罗（1807-1882）的名诗【芮伟尔的骑程】Paul Revere’s Ride而化为家喻户晓的美国历史传奇。


    （【芮伟尔故居】，波士顿城区里的这所房子建筑于1680年前后，芮伟尔曾经生活在这里。战争结束后，芮伟尔成为铸造厂老板和政治家，他的家族企业一直营运到21世纪的今天。）
    4月19日早上七点钟，六十个莱克星敦民兵列阵等待红军装到来。红军装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陆军，在过去几个世代里，红军装在五大洲战场上击溃任何敢于阻挡他们进军步伐的军队。和红军装对峙的则是装备不齐，缺乏训练的民兵队伍。民兵中有二流子，有粗人，有规矩本分人，还有举止典雅的乡绅；有白人，有黑人；有自由民，有奴隶；有的人是文盲，有的人读过几年书，还有的人接受过大学教育；他们有农夫，畜牧农场主，工匠，店主；这六十个民兵就是美国社会迷你版，他们为捍卫自己的自由生活方式走上战场对抗强大的红军装，这批为自由而战的民兵中有自由黑人，还有一位令人尴尬的黑奴普林斯-伊斯塔布鲁克Prince Estabrook，主人给他起的这个名字意思是“王子”，他的姓就是主人的姓。伊斯塔布鲁克后来参加大陆军为美国独立而战，主人给了他自由，他最终以自由民身份归葬于马萨诸塞阿什比第一教会墓地。后人为他树立的纪念碑上这样写到，“。。。纪念普利斯-伊斯塔布鲁克和数以千计勇敢的黑人爱国者，他们长久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和承认。”在美国独立战争中，有数以千计的黑奴爱国者战士，他们有的是自愿参战，有的则是遵从主人的命令参军，美国独立战争从一开始就是白人和黑人士兵的战争事业。
    中午时分，红军装和民兵队列接触，民兵队长约翰-帕克John Parker（1729-1775）下命令道，“坚守你们的岗位，除非他们先开火（我们）不要先开火，但是如果他们一定要一场战争，那么就让这场战争从这里开始。”民兵中有15个人是帕克的亲戚，帕克的祖父是瑞丁镇的共同创建者清教徒执事托马斯-帕克，帕克的孙子就是废奴运动先驱领袖西奥多-帕克牧师Theodore Parker。

    正文75
    后人至今搞不清楚莱克星敦战场上的第一枪是如何打响的，第一枪响起之后，红军装开始发动排射攻击。在世界上，没有任何军队可以在排射战法中战胜纪律性和长期训练铸就的职业化军队红军装，更不要说缺乏训练的民兵队，红军装列兵的火枪发射频率是民兵的四倍。这场遭遇战的结局是1名红军装负伤，帕克队长在内8位民兵阵亡，黑奴伊斯塔布鲁克在内10人负伤。
    王家陆军击溃莱克星敦民兵之后继续进军康克德，他们没有抓到萨缪尔-亚当斯和亨利-帕克，在销毁发现的军火之后返回波士顿。
    闻讯从各地赶来的爱国者民兵沿途伏击射杀红军装，他们从墙后面，树林里，水沟里射击路过的王家陆军，红军装就这样在18英里的撤退途中遭遇伏击伤亡惨重，共有73名官兵阵亡，174人负伤，26人失踪，而民兵则阵亡41人，负伤39人。从伤亡对比来说，爱国者民兵显然占到上风，民兵根本没有西方世界正规军的荣誉，他们一波又一波出现，沿途狙击敌军，然后转身逃跑，红军装此后在北美战场上还要遭遇更多这样的民兵战术。爱国者报纸将这起战斗宣传为一场重大胜利，报纸宣称，勇敢的殖民地可以对抗红军装。
    收到战争开始的消息，约翰-亚当斯伤心而担忧地在日记中写道，“。。。我想想都伤心恐惧，什么时候这样的灾难杀戮才能够结束。”表哥萨缪尔-亚当斯则呼喊道“对于美国（洲）来说，这是多么辉煌的一个早晨！”
    在【茶叶法案】刚开始的时候，不列颠帝国政府和爱国者领袖们都没有想到过战争方式，他们双方也都不愿意妥协让步。1775年4月19日这一天，51个美国人民流血了，太多的血流进泥土里就无法收回，他们的鲜血改变美国历史进程，12年的经济冲突和宪政辩论最终以内战开始而告结束。

    中国愚民普遍无法理解宗教信仰追求。
    中国看作“神圣”的政治战争？原本就不上档次。根据万恶的西方传统，为政治而打仗？原本就是理性丧失的野蛮行为。
    宗教战争，起源于圣奥古斯丁的正义战争理论。
    圣奥古斯丁是深刻影响西方文明发展的哲学家，神学家，不论是罗马公会还是抗罗宗各教派，思想渊源都可以上溯到圣奥古斯丁。
    上帝之城，忏悔录，森森地影响鸟西方人类历史发展。
    为信仰而战，那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追求的是天国的冠冕和今生的奖赏。泥腿子，牧羊人，城里小贩，大家都上战场。
    哥科普过，当年罗马公教力量大，苏格兰人，英格兰人就作志愿者，偷渡去欧洲，帮助抗罗宗弟兄对抗罗马公教大军。
    当时已经没有十字军，蛋是，他们就是以骑士传人自居。
    这样的战争非常可怕，因为带着宗教仇恨。不再是君王贵族之间争王冠，争贸易权的鸡虫之争，宗教战争是诛杀异端邪教，捍卫忠贞信仰圣洁。
    双方都不留情，双方都军阵庞大。
    荷兰人和西班牙国王打了八十年，直到摆脱罗马公教，成立抗罗宗的尼德兰共和国。要注意，这就是国家猪权是个叉，民族国家原则。
    当时的尼德兰共和国其实是七个贵族统治国家的联邦，只是联邦没有君王而已。
    德意志人的三十年战争，也是死伤惨重。八十年战争和三十年战争，抗罗宗最后能够获得胜利，关键是法国反水，嘿嘿。
    法国嫉妒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法国帮助抗罗宗打罗马公教，嘿嘿，这就补齐鸟抗罗宗力量，直到罗马公教无力再杀。交战各国签订威斯特法利亚和平条约，明确哥的国家，哥的教会，民族国家原则从此确立。
    1878年柏林条约，代表着西方世界体系全球扩张，东方世界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根据民族国家原则，基督教各民族国家摆脱“自古以来，神圣不可分割个叉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成立一系列民族国家。
    这一系列民族国家，就是日后巴尔干和高加索地区族群仇杀的起源。。。

    看懂本大学问科普的历史，就容易看懂万恶的米国电影和电视剧鸟。
    建国诸父中的萨缪尔-亚当斯，原本历史形象粉差。要注意，米国是草根国家，不是某国这样的底层泼皮国家，基本的底线还是有的啦。后面历史研究深入，认为并没有证据表明，萨缪尔-亚当斯直接策划鸟那些爱国者暴行，他只是在事后同情颂赞爱国者暴民而已。
    这就造成，
    1. 他的档次比表哥约翰-亚当斯低，比华盛顿，杰弗森他们低。
    2. 他的档次也不是那么不堪，他自己倒没有真的像底层泼皮国家人民颂赞的革命领袖那样。
    这个形象，就是HBO电视剧约翰-亚当斯里的萨缪尔-亚当斯。
    记住，爱国不爱国？那本来就是个叉，因为国家是个叉，人民的政治选择而已。文明世界，讲的道德伦理。
    约翰-亚当斯比较好歌颂，他的理论档次高，而且他“自义”，因此他没啥出格的言行，这和杰弗森不同，杰弗森属于精分，他有粉多崇高的理论，然后他又有粉多不上档次的行为，嘿嘿。
    AMC还有个历史剧，叫Turn，讲的就是华盛顿的间谍网，纽约长岛的间谍。
    这个电视剧，看完本帖的，就容易看懂鸟。
    “万恶的英国官兵”？一样有许多高大上的，其中有个被杀死的少尉，非常正直体面。当然，也有下流卑鄙的英国上尉啦，嘿嘿。然后少校则是一个有荣誉的，老奸巨猾的军官，这就是米国泥腿子眼里的英国人，嘿嘿。头脑太复杂闹，嘿嘿。
    作间谍，是个不体面的事情。因为是像花园的蛇一样。。。。活在背叛和谎言里，带着不能见光的秘密。。。。这就是战争的悲哀。。。人们被迫在各种罪恶之中作出自己的选择。还不能不作选择。。。。
    啥？爱国？都科普过鸟，国家是个叉，底层泼皮爱国还是底层泼皮。
    万恶的米国，不是底层泼皮国家，不那么讲述历史，更不颂赞爱国流氓。
    米国是草根泥腿子的文明国家，历史悠久，地大物博，嘿嘿，算是一朵璀璨的奇葩，蛋是，还算是文明世界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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