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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论史]《聊聊三国》下部来了！[第17页] |
| 作者:西风教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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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节江东这块大蛋糕 上一节我们聊到，解读三国史的著作很少有系统性讲解孙权北伐的，本书也一样。因为既不激烈，也不精彩。那么，吴国的问题出在哪呢？ 想搞清楚这个问题，就得从江东的社会精英对江东孙氏政权的态度说起。江东的社会精英由八个阶层组成： 第一类，宗室将领，代表人物孙静、孙贲。孙氏集团的血亲。 第二类，淮泗将领，代表人物程普、黄盖。孙坚起家的班底。 第三类，两江将领，代表人物周瑜、蒋钦。孙策起家的班底。 第四类，南流庶民，代表人物鲁肃、吕蒙。北方逃难的下层豪强和平民。 第五类，南流名士，代表人物张昭、张纮。北方逃难的庶族名士。 第六类，江东庶民，代表人物董袭、凌操。江东本土的下层豪强和平民。 第七类，江东名士，代表人物高岱、沈友。江东本土的庶族名士。 第八类，江东士族，代表人物周昕、盛宪。江东本土的上层豪强。 宗室将领、淮泗将领、两江将领是跟着孙坚、孙策打天下的人，是江东基业的开创者；南流庶民、南流名士、江东庶民没有政治立场，谁给肉吃就跟谁干，是江东基业的合作者；江东名士和江东士族政治立场一致，瞧不起孙策、孙权，是江东基业的对抗者。 孙策其实是江东人，但却被江东士族仇视。相比之下，同样作为外来的统治者，真正的外地人刘表却得到了荆州士族的拥戴。之所以产生这样的差别，原因有三点：第一，刘表是中央政府派来的，孙策是反贼袁术派来的。第二，刘表是宗室名士，孙策是庶族豪强。第三，刘表来的是一个外地人，孙策来的是一个外地团队。 为了巩固统治，孙策、孙权对江东名士和江东士族大开杀戒，血腥的镇压使得对抗者不得不转变为消极的合作者。对于一个政权而言，最重要的必然是兵权，江东政权的兵权牢牢掌握在开创者手里，而与曹操任人唯亲不同，孙策选择了和袁绍一样的用人模式——任人唯贤，于是孙氏集团也遇到了和袁氏集团相同的问题——党派之争。淮泗（淮水、泗水）将领集团和两江（九江、庐江）将领集团，谁是老大？ 作为淮泗将领集团的一号人物，程普当然要为自己集团的兄弟们争口气，他常常没事找事欺负周瑜，周瑜是两江将领集团的一号人物，程普压周瑜一头，就相当于淮泗将领压两江将领一头。袁氏集团的党争悲剧似乎要在孙氏集团重新上演了，幸好周瑜识大体顾大局，与程普达成了和解。 赤壁之战时，周瑜为主帅，程普为副帅，同心协力打败了曹操。如果当年袁氏集团也解决了这个问题，那官渡之战就不会输；或者说，如果当年孙氏集团没解决这个问题，那赤壁之战就不会赢。随着“淮泗将领”和“两江将领”的和解，我们也可以把他们合并成一个“江北将领”。江东政权最重要的职位是长江上游统帅，让我们来看看江东的长江上游统帅都是些什么人。 第一任统帅是周瑜，江北将领。第二任统帅是鲁肃，南流庶民。在我们的印象里，鲁肃是一个文质彬彬的文臣，更像是南流名士。其实鲁肃不是士人而是游侠，他的爱好不是读书而是习武。真正的南流名士张昭是看不起鲁肃的。张昭在孙权面前狂喷鲁肃，说他狂妄粗鲁，不可重用。因此鲁肃不是南流名士，而是南流庶民，是庶民中的下层豪强。第三任统帅是吕蒙，南流庶民。和家大业大的鲁肃不同，吕蒙是穷光蛋，是庶民中的平民。第四任统帅常常会被误认为是陆逊，其实不是。当初吕蒙让位于陆逊，是为了忽悠关羽，陆逊只是名义上的上游统帅，真正的统帅还是吕蒙。而吕蒙死后，他的接替者是不是陆逊，而是朱然，江北将领朱治的后代。因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江东孙氏政权最重要的两股势力是江北将领和南流庶民。 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要从赤壁之战说起。《三国志·吴主传》说当初曹操南下，只有周瑜和鲁肃两个人主战（惟瑜、肃执拒之议）。这种说法当然只是为了突出这两个人的贡献，不可能是事实。因为如果整个江东就俩人想打仗，那还打个毛线。周瑜和鲁肃是各自阶级集团中最有地位的人，他们的意见代表了各自阵营的意见。我们可以简单分析一下赤壁之战时，各个阵营的立场。江东基业是江北将领一刀一枪打下来的，他们现在的地位和权力是用命和血换来的，他们一定主战。南流庶民身份低贱，又是外地人，能得到重用非常不容易，一旦孙氏江东政权垮台，他们的前途可能不会乐观。就像鲁肃对孙权说的，如果我投降了曹操，大概会被送回老家做个下曹从事。出于自身利益的考量和感恩之心，这个阵营一定主战。江东庶民的态度可能更多的是暧昧，作为江东本土豪强，他们也是曹操拉拢的对象，战与和对他们而言区别不会太大。南流名士和江东名士都是名满天下的国民偶像，不管到哪里工作都会受到热情接待和隆重礼遇，一旦曹操接手江东，他们极有可能摇身一变成为朝官，甚至日后位列三公也有可能（比如华歆和王朗），因此这些人一定主降。江东士族本应是独享江东政治利益的特权阶层，而在孙氏集团建立的江东政权中，兵权归江北将领所有，政令由南流名士下达，江东士族沦为酱油阶层，恨不得赶紧来人解放他们，他们一定是最积极的主降派。 赤壁之战后，保卫江东出力最多的江北将领和南流庶民，自然成为了孙权最信任的阶层，并且理所应当分到江东政权最大的蛋糕，四任长江上游统帅全部出自这两个阶层。同时，孙权对以张昭为首的南流名士信任度下降，并大量吸纳江东名士及江东士族，缓和与他们之间的关系。 然而，这一切在公元222年发生了根本性改变。那么，这一年发生了什么？江东政权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下节再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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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节士族的崛起 上一节我们聊到，公元222年江东政权发生了根本性改变。那么，这一年发生了什么？江东政权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吴黄武元年（公元222年）正月，刘备亲率大军来到秭归，准备为关羽报仇。江东政权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如果曹丕顺势南侵，而江东士族又趁机发难，孙氏政权可就危险了。按理说，江东方面抵抗刘备的前线总司令应该是上游统帅朱然，然而孙权却任命陆逊为大都督。陆氏和孙氏其实是有仇的。陆逊的叔祖父陆康为庐江太守，袁术向陆康借粮结果遭拒。 袁术便派孙策攻打庐江郡，陆康坚守了两年，最终城池陷落，陆康病死。陆氏宗族因为战争和饥荒死了将近一半。按理说，陆氏与孙氏有不共戴天之仇，作为陆家的男儿，陆逊应该学许贡的儿子，先找地方藏起来，再带着杀手回来找孙家的人报仇，但是陆逊没有。 汉献帝建安八年（公元203年），二十一岁的陆逊加入了孙权幕府，劝督农桑，讨伐山贼，勤勤恳恳地为孙权工作。这是为什么呢？陆逊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他并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他心里非常清楚，对抗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而且肯定是自己伤得更惨。只有积极和孙氏集团合作，才能让破败的陆氏家族重现往日的辉煌。报仇是一种勇敢，弃仇是一种智慧。曹操不为曹昂、曹安民、典韦报仇，诸葛亮不为关羽、刘备报仇，陆逊不为陆氏族人报仇，这些才是真正能成大事的人。陆逊作为江东士族中极其优秀的人才得到了孙权的重用，最终在夷陵之战中被委以前线总司令的重任。孙权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要分给江东士族更多的利益，以达到让他们竭尽全力保卫孙氏政权的目的——加油，赤壁之战你们没赶上，这次可不能错过了！ 陆逊在夷陵大胜，算是给江东士族长脸了，而给江东士族长脸的可不仅仅是陆逊。 江东政权最重要的军事将领是镇守长江上游的统帅，其次是镇守濡须口的统帅——濡须督。第一任濡须督是蒋钦，江北将领。第二任濡须督是吕蒙，南流庶民（后调任长江上游统帅）。第三任濡须督是周泰，江北将领。濡须口的统帅和长江上游统帅一样，全部出自江北将领和南流庶民。 就在陆逊夷陵大胜的这一年，魏国大举伐吴，濡须口也成为了魏国的重点攻击目标。 按理说，在濡须口抵御魏军的统帅应当是现任濡须督周泰。周泰是猛将中的猛将，用孙权的话说，周泰打起仗来如熊、虎般勇猛，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和性命，身上几十处伤痕，皮肤如同刻画的一样（战如熊虎，不惜躯命，被创数十，肤如刻画）。但孙权最终还是决定用朱桓换下周泰。 朱桓出身的吴郡朱氏，与陆氏同为吴郡四大士族之一。孙权让朱桓做濡须督和让陆逊做大都督的用意显然一样——分给士族更多的权力，以调动士族保卫孙氏政权的积极性。最终，朱桓在濡须口击败了曹仁、曹泰父子，给江东士族争了光。同时，尝到甜头的孙权也开启了江东政权全面士族化的进程。 在外交方面，孙权让陆逊镇守荆州时，专门给他刻了一个自己的印章，孙权写给诸葛亮的国书都要先拿给陆逊看，陆逊可以将不妥之处自行更改。 在内政方面，吴黄武四年（公元225年），顾雍接替南流名士孙邵成为了吴王国的第二任丞相。顾雍出身的吴郡顾氏，也是吴郡四大士族之一。至此，江东士族完成逆袭，成为了江东权力金字塔的第一阶层。 在江东政权全面士族化的过程中，朱治起了很大作用。朱治是丹阳郡人，早年跟随孙坚东征西讨，属于江北将领中的淮泗将领集团。朱治做吴郡太守时，大力推荐孙氏以及士族子弟，前后多达数百人。在制度上，孙权也对士族进行了倾斜。曹魏为了保证士族阶级的利益实行了九品中正制，其实孙吴也有类似的制度。曹魏的人才选拔官员称大中正，而孙吴则称大公平。据现代学者唐长孺考证，大公平的设立时间比大中正还要早。 虽然孙权尽量向士族靠拢，但孙氏政权在意识形态上并没有与士族完全融合。比如士族建议孙权为祖宗立庙应该按照礼法立七座庙，然而孙权不仅没有立七庙，还因为父亲孙坚发迹于长沙郡，便在千里之外的长沙郡给孙坚立了座庙，也不去祭拜，哥哥孙策的庙也是随便弄了一个，孙权死后自己的庙也是随便弄了一个，这反应了孙氏寒门的家风。意识形态的不同让孙权重用士族的同时也对他们时刻警惕。吴郡四大士族中的最后一家——张氏，就成了牺牲品。吴郡张氏的代表人物就是出使蜀国的那位张温。张温非常有才华，顾雍盛赞张温当世无双（当今无辈），张昭也激动地握住张温的手说，我的心意，阁下应该能明白。张温是否明白张昭的心意不得而知，但张昭肯定没明白孙权的心意。孙权是想让士族辅助自己，不是让士族取代自己。张温出身士族，“名声大盛”，又让其他士族甚至南流名士对其倾心敬重，这不得不让孙权忌惮。孙权最后找了个理由将张温软禁，张温的两个弟弟也被废。但不管怎么说，大部分士族还是得到了孙权分给的好处。 孙权完成了与江东士族的合作，虽然双方门风不同，但利益基本一致。那么，江东士族能帮助孙权实现他的理想吗？ 下节再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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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节 士庶之别 上一节我们聊到，孙权完成了与江东士族的合作，虽然双方门风不同，但利益基本一致。那么，江东士族能帮助孙权实现他的理想吗？ 孙权是一位非常想有所作为的君王，在频繁北伐的同时，他还开始了自己的海上大冒险。 吴黄龙二年（公元230年），孙权不顾众臣劝谏，命卫温、诸葛直带甲士万人航海到达夷洲（今台湾岛），当时的夷洲近乎原始社会，到处都是荒蛮瘴气，大量士兵感染疾疫，死者十之八九。吴军唯一的成果是抓回来了几千原始人做劳动力。 吴嘉禾元年（公元232年），孙权命周贺、裴潜率军出海直奔辽东，打算诱招公孙渊叛魏降吴。结果吴军遇到了台风，伤亡惨重，曹叡派田豫率军在成山斩杀了周贺。 周贺死后一个月，公孙渊主动派使者向孙权称藩。孙权开心得不得了，自己的扩张之路总算是有点成果了。孙权打算封公孙渊为燕王，加九锡，并且大加赏赐。 吴国的大臣们认为公孙渊不值得相信，随便派点人去意思意思就得了。但是孙权不同意，一定要办得风光，办得体面。 吴嘉禾二年（公元233年），孙权派出了上万人的使节团，满载珍宝财货浩浩荡荡驶向辽东，加封他的这位远在天边的藩王。 不出吴国大臣意料，公孙渊的目的就是骗孙权的东西。公孙渊斩杀了吴使，将人头献给曹叡，并且没收了吴国的财物和兵将。 孙权交了一大笔智商税，暴怒不已，打算亲征辽东，誓要斩杀公孙渊这个骗子。吴国大臣们强烈劝谏，最终劝住了孙权。 吴赤乌五年（公元242年）七月，孙权派兵攻打朱崖（今海南岛），多少有所斩获。 孙权甚至考虑过去日本，但路途实在太遥远了，不得不放弃。孙权也就是不知道菲律宾和马来西亚在哪，否则也得派人去看看。 孙权冒进的军事行为反映了他对开疆拓土的渴望，然而被孙权寄予厚望的江东士族却对孙权的理想并不感冒。他们不仅不帮孙权规划北伐，还总是唱反调。 曹丕去世后，孙权很兴奋地认为曹家现在一代不如一代（今叡之不如丕，犹丕不如操也），正是自己的大好机会。而陆逊却认为，魏国越来越强大了（其患更深于操时）。 陆逊的态度不仅仅代表他个人，更是代表整个士族阶层。孙权和士族们的战略分歧从这个时候就已经出现了。为什么江东士族对北伐的态度如此消极？ 江东士族无论在物质还是精神方面都是极其富足的，孙权即便统一了天下也未必能提高这些人多少生活质量，而一旦战争失败了，这些豪门大族可能会从天堂堕入地狱。安安稳稳地割据江东，才是士族们的诉求。 在孙权的十几次北伐中，陆逊等士族虽然也带兵出战,但看上去更像是应付差事，和诸葛亮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吴国对魏国最大的一场胜仗就是石亭之战，虽然执行者是陆逊，但是策划者却是孙权。 陆逊还认为吴国的法律太过严苛，便向孙权提议施行轻徭薄赋、休养生息、减缓刑罚等一系列仁政。然而孙权并没有接受，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一旦百姓过上了安逸的生活，那谁还愿意打仗？显然孙权和江东士族对于江东政权发展方向的考虑是截然不同的。 孙权越来越发现，想保有江东，士族是他最好的帮手；想统一天下，士族是他最大的障碍。 不换思想就换人，孙权决心对士族下手。 孙权搞了一个校事系统，也就是纪检系统。并且任命了一个叫吕壹的人为中书典校郎，负责搞纪检。吕壹是典型的小人，利用手中的权力到处诬陷别人，甚至连丞相顾雍和左将军朱据（朱桓堂弟）都未能幸免。 显然，孙权就是要借助吕壹之手，打击江东士族。不过最后孙权还是处死了吕壹。一是因为吕壹打击面太大了，搞得各个阶层都怨声载道；二是因为吕壹办的案子都查无实据，无法真正对士族形成打击。孙权只好杀吕壹以平众怒。 很快，孙权又在立继承人的问题上找到了打击士族的机会。 孙权最合法的继承人是长子孙登，然而孙登早死，孙权的二子孙虑死得比孙登还早，于是老三孙和被立为太子。 但是孙权非常喜欢老四孙霸。孙权封孙霸为鲁王，给他的赏赐和给太子孙和的一样，这让包括孙霸在内的很多人都看到了储位易主的可能性。 于是，吴国举国中分，一派保和，一派挺霸，太子党和鲁王党之间展开了激烈交锋，这在历史上被称为“二宫构争”或者“南鲁之争”。南鲁之争让孙权非常厌恶，最终太子孙和被废黜，鲁王孙霸被赐死。孙权对太子和鲁王各打五十大板，但是太子党成员和鲁王党成员的结局却截然不同。我们不考虑那些小鱼小虾，只说主要人物。 太子党： 一号人物陆逊，江东士族，孙权经常派宦官去骂，陆逊被活活气死。 二号人物诸葛恪，诸葛瑾之子，南流名士的后代，升官。 三号人物顾谭，顾雍之孙，江东士族，与弟弟顾承一同被流放。 四号人物朱据，江东士族，先升后降，最后被赐死。 五号人物滕胤，滕胄之子，南流名士的后代，平安无事。 鲁王党： 一号人物步骘，南流庶民，升官。 二号人物吕岱，南流庶民，升官。 三号人物全琮，江东庶民，升官。 四号人物吕据，吕范之子，江北将领的后代，平安无事。 五号人物孙弘，江东庶民，升官。 从结果上看，孙权是心向鲁王党的。但是孙权连鲁王都赐死了，又怎么可能维护鲁王党的成员呢？如果我们换个角度，就不难发现，挨整的全是江东士族，陆氏、顾氏、朱氏，这不正是当年孙权亲手扶植起来的吴郡三大士族吗？ 士族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礼法观念极重，因此支持太子孙和；庶族投机心理更强，希望借此机会弯道超车，因此站队鲁王孙霸。这才导致了最终结果看上去似乎是鲁王党胜利了。 南鲁之争两年之后，孙权带着遗憾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享年七十一岁。那么，孙权对身后世有什么样的安排呢？后孙权时代的吴国又是什么样子呢？ 下节再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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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节 穷兵黩武 上一节我们聊到，南鲁之争两年之后，孙权带着遗憾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享年七十一岁。那么，孙权对身后世有什么样的安排呢？后孙权时代的吴国又是什么样子呢？ 孙权一共有七个儿子。老大孙登、老二孙虑、老四孙霸已经死了，老三孙和被废，他的继承人只能从老五孙奋、老六孙休、老七孙亮中选择。 吴赤乌十三年（公元250年）十一月，也就是孙和、孙霸两败俱伤的当年，孙权立第七子孙亮为太子。孙亮年纪最小却能被立为太子，原因有两个：第一，孙亮的生母潘夫人深受孙权宠爱，后来还被封为皇后；第二，孙权的长女全公主孙鲁班因为与太子孙和有恩怨，想给自己找个靠山，就多次在孙权面前为孙亮美言。 吴太元二年（公元252年），七十一岁高龄的孙权可能感到自己大限已到，因此对后事进行安排。孙权封三子也就是废太子孙和为南阳王，封五子孙奋为齐王，封六子孙休为琅琊王，让他们出京居住。 紧接着，孙权又任命了五位顾命大臣辅佐太子孙亮，这五个人分别是： 诸葛恪，诸葛瑾之子，南流名士的后代。 孙弘，江东庶民。 滕胤，滕胄之子，南流名士的后代。 吕据，吕范之子，江北将领的后代。 孙峻，宗室。 孙权留下的五位辅政大臣竟然没有一位是江东士族，可见孙权晚年已经对江东士族失望到何等程度。这样的安排，也是为了保证江东政权继续具有侵略性。 诸葛恪是首辅，被任命为太傅。孙权死后，平日里一直和诸葛恪不对付的孙弘联络孙峻打算干掉诸葛恪，自己当首辅。孙峻将这一消息透露给了诸葛恪，诸葛恪先下手为强，诱杀了孙弘。 诸葛恪刚主政的时候表现还不错，对内抚恤百姓，对外巩固防线。 吴建兴元年（公元252年）十月，诸葛恪在濡须口依山筑了两座城，东边的叫东关，西边的叫西关。这件事极大地刺激了魏国。十一月，魏国大军三路伐吴。一路由王昶（chǎng）率领，取南郡之江陵；一路由毋丘俭率领，取江夏郡之武昌；这两路人马主要是为了牵制吴国长江上游的兵力，真正的主力军由司马昭、胡遵、诸葛诞率领，七万大军直取东关。诸葛恪紧急率兵四万，日夜兼程，救援东关，老将丁奉自告奋勇为前锋。丁奉率三千人马火速行军，两日到达东关，占据徐塘。徐塘也叫徐堨（è），在东关之东。 当时天降大雪，胡遵等人正在饮宴。丁奉对部下说，封侯受赏，就在今天。丁奉命令士兵脱掉盔甲，扔掉长矛，手持大刀盾牌杀向魏军。魏军一开始看到吴军这副奇怪的模样都哈哈大笑，也不列队迎敌，结果被吴军杀得大败。吴国后续部队赶到，魏军死伤数万。 这一仗打得魏国很没有面子，当政的司马师不得不处罚了自己的弟弟司马昭。 东关之战，让诸葛恪在吴国的地位和声望都到达了顶峰。 诸葛恪决定趁热打铁，尽起吴国二十万大军一举灭掉曹魏。然而吴国的大臣们都认为以目前吴国的国力难以支持如此宏伟的战略计划，因此纷纷劝阻。 吴建兴二年（公元253年），诸葛恪不顾众臣反对，率二十万大军围困魏国合肥新城。 这个合肥新城是怎么回事儿呢？ 魏青龙元年（公元233年），满宠上书魏主曹叡，建议重筑合肥城。满宠认为，合肥城离水道太近，孙权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太占便宜，不如焚烧旧城，在西边三十里处另建新城。满宠的请求得到了曹叡的批准，从此合肥新城成了魏、吴双方争夺的焦点。 新城之战持续了数月，城中的三千守军死伤疾病过半，诸葛恪加紧攻城，新城渐渐不支，城守张特就派人对诸葛恪说，现在我已经不想再抵抗了。按照我们魏国的法律，如果守城坚持一百日，又没有援兵前来，那么就算投降，家人也不受牵连。我们现在已经抵抗了九十多天，城中死伤过半，即便城陷，仍有半数人不愿投降，我当好好安抚，明日一早送去名册。诸葛恪相信了张特的话，停止攻城。张特赶紧趁夜修补城墙，等到第二天一早，说我定要和你们吴人血战到底。诸葛恪气坏了，再次强攻，但时机已经错过，城墙已经修补好了，吴军终究无法攻克合肥新城。 当时正值夏天，天气十分炎热，吴国将士不仅疲惫，还染上了各种各样的疾疫，病者过半，死伤遍地。各营官吏天天报告有好多人生病，诸葛恪不仅不体恤士卒疾苦，反而认为这些人是谎报，想把他们都杀了。诸葛恪被敌人耍了，又耻于攻城不下，因此变得暴怒，也与军中将领不和，吴国将领有的被夺权，有的被赶走，有的干脆投降了。魏国救兵到后，吴军只好撤退，一路上狼狈不堪，士兵们哭天喊地，哀痛不已。而诸葛恪却晏然自若，在外面又住了一个月，接到诏书才班师回朝。 诸葛恪回府之后，招来中书令孙嘿，愤怒地说，你们这些人竟敢假传诏命。孙嘿吓得惶恐不已，称病不朝。 诸葛恪不甘心失败，又打算率军出征青州、徐州。另一位辅政大臣孙峻知道诸葛恪已经尽失人心，便和吴主孙亮密谋，在一次酒宴上杀了诸葛恪，灭其三族。 诸葛恪年少便有些名声，孙权对其十分器重。但是诸葛恪的父亲诸葛瑾却说，这不是个能保住家业的孩子。诸葛瑾的朋友张承也认为诸葛恪必然败坏诸葛氏。连陆逊也劝过诸葛恪不要总是那么盛气凌人。 诸葛恪死后，孙权的第五子齐王孙奋因为自己是皇帝孙亮的哥哥，因此想去建业看看自己还有没有机会，结果被废为庶人。 穷兵黩武又刚愎自用的诸葛恪死了，孙峻上升为首辅。那么，吴国的政治会稳定下来吗？ 下节再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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