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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论史]对越作战解放军老兵的回忆(整理版)[第2页]

作者:红薯面窝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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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7.12大捷

     84年7月12日
    
    早上八点多,连队接到上级通报:今天凌晨,越军出动一个师的兵力对我老山全线阵地发起进攻。我守军步炮协同,对来犯之敌以毁灭性打击。歼敌1400余人,敌团级以下军官失踪25人,战斗仍在继续中。
    
     传来这个捷报,大家无比兴奋,唯一的遗撼是我们没能和一线步兵共同战斗。 中午吃饭时,炮班战士张毅,因太紧张,不慎造成枪走火。当时吴英来副营长(江苏盐城人)和刘玉勤副连长(江苏盐城人)正站路边说话,子弹从他俩人之间飞过,打在路坎上一棵树上,钻了个洞。
    
    连队给张毅记“严重警告”处分一次。指导员强调说:下次再发生类似情况,就让他去前沿当军工、炸碉堡。
    
     7月13日,部队继续开进,在茨竹坝安营扎寨,进行战前训练。全营侦察兵登上2040高地,开设观察所。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爬这么高的大山,我们每人携带四十多公斤的武器装备,汗水湿透了全身。越往上走,空气越稀薄,一会烈日灼照,片刻又大雨倾盆。雨水刚小一点,太阳又钻出来猛晒。营长笑着说,这就是云南十八怪的第一怪:前边下雨后边晒。
    
     我问:那第二怪是什么?
    
    营长笑而不答。几分钟后,解放鞋被黄泥粘成大驮驮,只好脱下赤脚前进。营长说:这就是第二怪,赤脚比穿鞋爬山快,呵呵。
    
     这座高山海拔太高,一天的大部分时间被大雾笼罩。能见度好的时候,一天也只有三、四个小时。雨过天晴时能见度特清晰,可以看到远方的一个越军雷达站和哨所。
    
    我们驻扎的这个山顶,有一个我空军的雷达站。据站上的一个排长说,越军的那个雷达站我们不动它,原因很简旦,我们这个雷达站和他们相遥望,谁也不炸谁,大家心照不宣,避免损失。
    
    雷达站有台黑白电视机,可以接收越南台节目。但节目很落后,用的是幻灯片技术,一次闪一个画面,没有我们这边的节目好看。
    
     7月15日
    
    晚上,接到团指通报。说有越军特工队今夜来偷袭,要我们注意防范。我们分三组,在账蓬内点根小蜡烛,埋伏在周围三个小高地的石林中。我抱了一箱手榴弹,装了满满五个弹匣子弹。
    
    这一夜,大家不敢有半点大意。我伏在草丛中,胳膊腿都麻了,只敢扭动一下身子放松放松,任由蚊虫叮咬。天快亮时,也没有发现越军。不过,这次埋伏很成功,大家忍受着蚊虫叮咬,没有一人用风油精之类的药品,也没有发出响动。 说实在的,我们并不盼着越南特工来。
    
     7月16日
    
    团指命令,二营抽出三名侦察员配合军区侦察大队到敌后侦察。有营部马红(上海人)排长,汪如申班长和我。
    
    接到命令我们马上动身,到山下后情况又有改变,营部侦察员吴玉才(浙江湖州人)替换我,他的越语水平较好。而原来考虑我的军事技术过硬,百米内枪法百发百中,地图定点作业也很优秀。虽然很想去敌后侦察,又不能抗命,只好又回到山上。
    
     7月18日
    
    得知班长还没动身,我和王国良去看望他。我俩找到了去敌后侦察小分队的住处,这里是靠山脚密林处的一座普通两层楼的民居,木制结构,墙体用竹木搭建,不太宽的木楼梯踩在上面发出“咚咚”的响声。二楼有些昏暗,侦察员们歪歪斜斜的躺在地铺上,靠墙放着一排微型冲锋枪。
    
    我一上楼,班长就看到我了。他略显惊讶,站起来和我们握手,其它队员面无表情的各自想着心事。
    
    人多说话不便,我们三人走下竹楼。班长告诉我,明天晚上出发。这几天主要强化越语口语练习和特战训练,作战任务出发前三号首长亲自传达。三号首长大家谁也没见过,从班长的说话语气和表情,看刚才房间的气氛,我感觉到他们非常紧张。
    
    临别,班长送我俩至山道口,我们三个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班长眼含泪花,语音哽咽,说这次去可能回不来了。如果回不来,请王国良在战后务必去他家一趟,探望他母亲一次,这次去敌后最让他牵挂的就是母亲。说完,我们三个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班长又送我俩一程,才依依惜别。
    
    是啊,中越边境埋着数不清的地雷。这次行动只有一名工兵,我祝愿战友们平安归来,祝愿班长能平安归来。
    
    图:汪如申(左)去敌后前进行特训


    2010.08月7,战友聚会在无锡

楼主和汪如申在老部队重逢




汪如申和老连长许证搂26年后再相聚


    七、老山战区

    1984年7月19日,轻雾。
    
     今天轮到我和报话班长朱殿虎(江苏宝应县人)下山取水。我俩每人提一50公斤容量的胶壶,带上冲锋枪就匆匆下山了。由于现在是雨季,赶在下雨前把水取回可省一半力气。为防止敌特袭击,我俩保持十五米间距,讲好由我注意左边和前方的敌情。他负责右边和后面的情况。
    
    我俩下山的速度很快,越往下走,散雾反而越大,能见度很低。我不停的回头望他,怕距离拉的太远。见他不停的从山道边摘下野果吃,那种小野果山上很多,酸酸甜甜的很有味道,我也喜欢。
    
     在大山的中部,有一处清泉,附近的村民都在这里取水。快接近水池时,坡度明显较缓,我也就放松了警惕,关上枪保险,把冲锋枪背在背后。心想有朱殿虎在后边呢,怕咋的。
    
    正走着,忽然从山道的岩石后边窜出两个全副武装士兵,大惊。我丢掉水壶,快速把枪掉转过来。刚抠开保险,我的后背被硬东西顶着,同时传来一声严厉吆喝:“别动!”
    
    还没反应过来,前面两人已下了我的枪。我心想这下完了,遇上特工了。回望朱殿虎,他也被四个持枪士兵围在中间。他的枪也对着其中一人,疆持在那里。经过对话,才知道他们是兄弟部队的巡罗队。
    
    我们互通了部队番号,家乡省份,才知闹了场误会,把我俩当越南特工了。巡罗队是奉命上山搜查敌特的,今天凌晨有士兵被杀。幸好大家都冷静,要不然不管谁死,都是自家兄弟。
    
     背着水返回时,在山道上碰见去前沿察看地形归来的吴英来副营长和许正楼连长,人多一起走路,心里踏实很多。
    
    听吴副营长说,7月12日那天死在我军阵地前沿的越军尸体还在那里躺着。望远镜看过去,地上横着、卷着、树枝上卦着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有两千多人。由于天气炎热,尸体开始腐烂,臭味难闻,一线步兵配发了防毒面具。这几天我军一直往那边用炮弹打传单过去,也派了人员顺盘龙江往那边用塑代包漂传单。
    
    连长从衣兜里拿出两张天蓝色双面印刷的传单给我看。纸的质量很好,是我军前指给越军二战区指挥部下的通知。大意是说,我军从人道主义考虑,要越军在天气良好时过来收尸。需要打白旗,不准携带武器,人数在五十人以下,我军绝不开枪开炮。
    
     7月16日,越南军队派出五十人收尸。那天雾较大,他们没按照传单上的条文行事,不但没打白旗,还带着武器,就被我步兵用重机枪给突突了。越军用喇叭喊话,说我们不守信用,想趁机占便宜。我军阵地也向他们喊话,只要遵守传单条款,绝不开枪开炮。后经多渠道交涉,十八日越军派人过来收回去二百多具尸体,余下大部分尸体不要了,天热,尸体已烂。
    
    (注:以后得知,十九日夜,越军再次发动进攻,并对越军余下尸体进行多次轰炸。我方还击,双方炮火似有默契地把余下越军尸体翻进土中。至二十日,表面阵地已很少看到敌尸。)
    
     说话间,我们已到山顶。副营长把全体侦察员和保障人员集中在一起,要各分队准备一下。他说:“战前训练到此结束,明天开拔,夜间占领观察所。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我们正式投入战斗,祝大家好运!”
    
    吴副营长是从一营调来的,原任三连连长,讲话从不罗嗦,军事技术也很好,大家都很喜欢他。
    
     7月20日
    
    早晨,有附近村里民兵牵来几匹骡马,帮着我们运送行李装备。大家高兴坏了,这让我们轻松很多。
    
     我们的车辆已经在山下岩头寨公路边等候,车厢蓬用伪装网包的严严密密。
    
    大家整理好武器装备,连长说:“我们六连的观察所位于那马村旁的646高地,位置非常好,视野开阔。可以观察到越军的大部分地域,大家抓紧准备,今晚赶到观察所过夜。”
    
     驾驶员刘文刚(江苏铜山县人)在不停的检查车辆,电打火就反复打了十多次,都是一次就着。战场上夜间行车禁开远光灯,怕招来敌炮袭,因此两个车前小灯他仔细的试几遍。
    
    刘文刚报告连长:车辆检查完毕!
    
     侦察班副班长姚志杰报告连长:侦察班准备完毕!
    
     报话班长朱殿虎报告连长:无线电通讯设备检查完毕!
    
     电话员严治平(安徽霍山县人)报告连长:有线电话检查完毕!
    
     炊事员栾加利(江苏盐城市人)报告连长:炊事用品准备完毕!
    
     侦察兵是炮兵的眼睛,我们这个战斗集体含连长一共十个人组成(侦察班长汪如申去敌后侦察尚未归队),是全营的先遣队。连长扫视大家一眼,手一挥:出发!
    
    
    
     指导员、副指导员、副连长向我们挥手致意并祝一路顺风!
    
     今天夜里,指导员和副连长将带领全连炮班在子夜占领跤趾城炮阵地,并需做好一切战斗准备。
    
     我们的指挥车沿着战区坑坑凹凹的山路向一线开进,沿途经过几道军警检查站。我们每人胸前佩带一枚炮九师特配发的铜制“长径鹿”识别标记,通报作战番号后都顺利过关。
    
    沿途有炮五团和其它兄弟部队撤下来。炮五团和我团的炮一个型号,都是130加农炮,在当时我军炮兵中是射程最远、威力最大的炮。射程最远可达27公里,在老山地区由于越南地势低,射程可达33公里。不同的是炮五团在此长期作战,炮管已打成黑红,象烧火棍一样,我们的炮还油漆新新。看到我们坐在车里紧紧张张的样子,他们从前线撤下来的兵都嘻笑着向我们挥手致意。有人手抓车箱板边便扭动身子边高唱:“老朋友再见,老朋友再见!再见吧,再见吧......”好大的嗓门,有点阴阳怪气,显然是故意让我们听见、看见。看他们那兴奋劲,好象马上要洞房花烛夜似的。
    
    虽然他们表现出对我们友好,我们还是笑不起来。个个阴沉着脸,木呆的望着他们,脸上因紧张而没有任何表情,偶儿有人机械的向他们礼节性招一下手,又赶快紧紧的握着冲锋枪。真弄不明白,他们打仗还为何那么高兴。
    
    天渐渐黑下来,车内每个人都紧张极了。我那颗激烈跳动的心脏,心速加快到几乎令人窒息的地步。在即将要通过三转弯之前,连长许正楼命令司机刘文刚把车停下来,让他再仔细检察一次车况,并绕到车后,告诉我们翻过这个山坡,就是三转弯,可以看到越南的小青山了。一旦遭到炮击,请大家迅速疏散隐蔽。我已经紧张到了极限,听到连长那紧张得有点变音的语调,还再反复交代,我本能的握紧了冲锋枪,手心和脚心似乎已开始冒汗。
    
     在我们行进在三道弯公路时,右前车轮滑进一个弹坑,熄火了。事后刘文刚说,当时他紧张得要哭了,在这里熄火,不是要命吗?七、八辆被炸毁的汽车歪倒在山坡上,他比谁都看的清楚。
    
    天不绝人,当连长从驾驶室跳下来,准备喊我们下车跑步前进通过这道鬼门关时,车又打着火了。一加油门,汽车“嗷”的一声竟然驶出弹坑。
    
    过了三道弯,汽车沿着盘龙江公路快速行驶。前方传来阵阵“咚咚咚”的炮声,声音好象不远,连长命令全体人员下车防炮,十米间距,靠山脚跑步前进。
    
    这时,有一戴黄袖标的军官跑过来说:“你们是刚上来的部队吗?赶快上车!快点驶离这里,这会是咱们打炮,没事!几分钟后敌人炮弹就会打过来。”于是我们快速上车,驾驶员加大油门,闭灯向前急驶。
    
    车辆驶过,我看到江边一个连着一个的大炮都在开炮,道道闪光,映红了天空,“咚咚”的击火声震耳欲聋。不一会,敌人的炮弹打过来了,江对岸的林中不断有炮弹爆炸,伴随着爆炸总会有一片耀眼的闪光。有炸点落在江里,炸起几丈高的水柱,水柱落下来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我在心中祈祷:菩萨保佑,炮弹千万别落在我们车上。
    
     当我们到达那马村时,已是晚上九点。连长命令司机把车开到那颗千年大榕树后面隐藏,上观察所已不可能。山上住有兄弟部队,一时无法取得联系,万一引起误会,可能造成伤亡。
    
    连长联系到村里的一位大娘,我们晚上在他家挤住一晚。大娘告诉我们,这村不落炮弹,放心睡觉,村里的一个亲戚在越南当副省长。大娘还为我们特意做了一锅腊猪肉熬山圩,吃饭的时候,大家围坐在一张木桌旁,大娘和她的女儿站在一旁看着我们吃。她俩一点也不紧张,不时的说几句我似懂非懂的话。在我那碗饭快吃完时,那女孩在我身后轻手轻脚突然放进我碗里一大勺猪肉。我说:“哎呀!姐姐,我吃饱了,吃不下了。”
    
    大家都笑我,大娘和她女儿笑得更开心。她们说:“吃得了,我们这里的规矩,不吃不行,哈哈......”随后,大娘和她女儿又以相同的方式给每人加上一勺。房间里不时的有这个美丽女孩朗朗的笑声,她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善良。这笑声竟然减少了我初到前线的紧张和压力。
    
    这一夜,虽然大家很累,可没一个人睡得着。整个战区枪炮声阵阵,时有炸点闪光透进房间墙壁上。不断听到有炮弹带着哨音从上空桔桔飞过,村子周围时有落弹,但村里的确没有挨炸。 我们把房子的前门后门都打开,坐在地铺上,我时刻警惕的手握冲锋枪,直到天亮。
    
    
    老照片

茨竹坝的云海




三转弯


    2010.08月,时隔26年后,文中的许正楼连长,汪如申班长和本文作者再次相聚军营.


    “。。。。。。房间里不时的有这个美丽女孩朗朗的笑声,她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善良。这笑声竟然减少了我初到前线的紧张和压力。”
2008年3月,我重返老山,脑海里装满了当年在前线见到的那位美丽的姑娘,当得知她在昆明,为了马上见到她,我缩短了老山的行程,风风火火的赶往昆明。现在想来,我真不该去见她,甚至有些后悔。我心中的美丽女孩,经过岁月的沧桑,她已经老了,老得几乎认不出来。早知如此,还不如把她永远留在记忆里,留在20多年前那个炮声隆隆的夜晚。

2008房东女孩和她女儿


    八、占领观察所

     天刚麻麻亮,我们已整理好行装。我扎紧腿绑带,往绑带里悄悄塞了一粒子弹。昨夜我已想好,战场上什么想不到的事情都有可能出现,往最坏处想,一旦和敌人遭遇,在不能取胜又无法脱身弹尽粮绝时,不能当俘虏,关健时刻,把这颗子弹留给自己。
    
     大家准备完毕,连长让栾加利取两听红烧牛肉罐头放在这家主人桌台上,又亲手在灶台上的黑瓷盐巴罐里放20元钱,大娘做饭取盐时就能发现。随后,连长布置刘文刚、栾加利帮电话兵严治平架设观察所至营指挥所的电话线。我们告别大娘,向山上出发。
    
    出那马村口左转,走过一块早已荒废了的干涸稻田地,就看见了那弯弯曲曲通往山上的小路。今晨雾很大,老山主峰被大雾笼罩,越南的小青山基本看不清它的伦廓。穿过甘蔗林,是一片不小的咖啡丛。这一带山势较缓,杂草丛生。不一会,露水已打湿了我们的衣裤。连长打头阵,姚志杰断后,我和颜峰、王国良、朱殿虎居中。
    
    我们警惕的扫视着山道左右的情况。咖啡丛中怪石林立,突出的石头黑乎乎的形状各异。偶尔看到人形状怪石在雾中显现,让人心中一惊,头皮紧麻,不由抬起枪口,随后又恢复平静。
    
    咖啡丛尽头,再往上走,便是一个象天梯一样的陡直坡。从山上面通下来一根绳索和五六条黑色军用电话线。站在这里可以听到山上有人唱歌,那男高音歌喉不错,听歌调是邓丽君的<<美酒加咔啡>>:美酒加咔啡,我只要喝一杯,想起了过去,又喝了第二杯......我要美酒加咖啡,一杯再一杯.......
    
    

2008年拍的观察所高地


    2010年侦察班战友再军营相聚。左起:计算员强风民,侦察员颜峰,副班长姚志杰,班长汪如申,本文作者姚万富。
图中还差两人,计算员党进友在广东打工,侦察兵王国良没有参加战友聚会。


    我们抓住绳索,一步步艰难的往上爬,汗水和露水早已把军装湿透。满头的汗水滚下来模糊着双眼,口中能品到汗水的甘咸。我喘口气,右手抓紧绳索不敢松开,偶能停几秒用左臂么一把汗,亮开双眼,再接着往上攀。这段山路不长,但好吃力,上去后,40师侦察连傅连长站在山道口微笑着迎接我们。

    我们连长前天来查看地形时他们见过面,已不那么生蔬。他们打过招呼后,许连长叫:“姚万富!”
    
    我答:“到!”快步上前,许连长说:“这是你河南老乡。”
    
    我喘着气,忙点头说:“老乡好。”
    
    傅连长高兴地帮我把冲锋枪从脖子上取下,一份暖意涌上心头。一句纯正的河南家乡话,立马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老乡,你是河南哪里呀?”放下行装,我用衣袖抹着汗水,用家乡话问。
    
    傅连长回答:“平顶山。”
    
    “嗨!我南阳啊。”我惊喜的叫道。
    
    傅连长说:“咱很近,我去过南阳。”
    
    在战场上能遇见老乡,又是这种场合,那个亲劲就甭提了。接下来我便大哥长大哥短的跟他套近乎,而他更是以老弟相称。只顾我俩说话,不经意间冷落了身边的战友。
    
     傅连长介绍,刚才唱邓丽君情歌的是42师侦察连俞连长,他老婆在家为他生了个儿子。接到信后,家伙这几天就高兴地不停的唱歌。
    
    许连长夸赞俞连长的歌唱的实在好听。听到我们讲话,俞连长过来打招呼,脸上笑地一朵花似的朝傅连长挤挤眼,学用河南话说:“是啊,俺也当爹了,能不高兴?”
    
     俞连长是贵州人,一米八的个头,虽然胡子拉渣,但满脸英气。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吧,待人特别友善。
    
    俞连长说:“这几天,天天就盼着你们快来。你们接防了,我们就可以撤了。”话虽不很中听,倒也是实话,我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不知咋了,我突然感到难过。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悲情涌上心头,泪水扑扑的淌下来,行前发出的信不知家里是否收到,我好想念我的母亲。
    
     汗水刚消,行装还没打开,营长通过电台向我们下达命令:立即下山,接受新的任务!
    
    

2008年和文中的付连长余震在平顶山相聚


    九、偏马村

     接到命令,我们立刻下山,在那马村大榕树下集合。这里较为隐蔽,大榕树东边是一个长长的山丘,山丘上长满了树和几尺高的杂草,形成天然的蔽障。
    
     我有些尿急,就躲在我们那台解放车后解决。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喂喂,去远点尿,杂搞的撒......”扭头后看,几米远有一个老兵正手拿着罐头盒吃饭,显然在说我。
    
    “这住有人呀?”我尴尬的回一句。树丛后又钻出来俩兵,也用罐头盒吃着东西,朝我笑笑, 没说什么。
    
     完毕,感觉浑身轻松,走过去瞧瞧,才知这里是一个步兵弹药堆集所。三个兵是看守弹药的,两个四川兵,一个河南兵。呵呵,河南人、四川人真多,在哪都能遇上。
    
    (注:后来,我和他们成了好朋友,曾向他们“借”过500发子弹。我用这些子弹在一个山洞里练射击,我试验出一个满弹匣30发子弹打连发只需十秒,得出一个结论:电影里那些英雄们的枪总有打不完的子弹,这些镜头绝对是虚构的艺术化情节,决不能被误导。在战场上用那种打法,子弹必需非常充足,如果只有四、五个弹匣,用点射最佳,不到万不得已,慎用连发。子弹打光没人增援,那就死定了。和平时期,士兵每年打十至二十发子弹就算不错,要不是向看弹药所的朋友索取500发子弹过过枪瘾,连长和我关系虽好,他也不会舍得给我这么多子弹。更可怕的是,要不是自己摸索出这个经验,还真不知道一满弹夹子弹打连发会这么快就射完。)
    
     我回到车前,看到驾驶员刘文刚正在驾驶室睡觉。我用力拍打几下车门,把他惊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问:“你咋回来了?”
    
    我说:“连长叫你把车开过去,我们要去偏马营指挥所有新任务。”
    
     那马通往偏马这一段是暴露公路,小青山上的越军观察所可以把这里看得清清楚楚。还好,今天的雾到此时还没散尽,十几分钟便抵达偏马。这里已没有一间完整的民房,越军的炮火早把村子炸成一遍废虚。
    
    营指挥所设在村东边的小山洞里,山洞有差不多火车那么宽,二、三节车厢那么长的样子。黑漆漆的洞内点了几根小蜡烛。我们班的两位计算员党进友、强风民和排长屈健都在洞里,他们正忙着计算作业。战时,计算员配属给营部。
    
     营长给我们下达的任务是:让我们去1175.4高地(曾被媒体誉为“八十年代的上甘岭”)开设观察所,646高地观察所交给四连侦察分队。
    
     连长交待我们,偏马村常遭冷炮袭击,让大家不要随意出去走动,他和吴副营长去1175.4高地为观察所选扯, 具体情况回来再定。
    
     我坐在洞里一张床上耐心的等待,几天来的紧张和劳累颠簸,使我感到浑身困泛。营部的兵真的好福气,有这个山洞,就是导弹打来也不怕啊。我胡思乱想着,就睡着了。
    
     睡梦中,听到有机枪响声。却不知自已身在何处,惊乱之下,呼的坐起来摸枪,见党进友在我身边坐着,正开一盒麻辣茄子罐头,他笑我说:“你睡哩好香啊。”
    
     又是一阵机枪声传来,我问哪响枪声?党进友说:“山洞上边不远的地方是个高机阵地,往越南那边射击,已经打了一个下午了。”
    
     吃了点麻辣茄子罐头,我便和党进友溜出山洞,去看打炮。出山洞口右转,向前走几十米上一小山坡,便看到一挺双管高机正在进行平射。机枪架在一个环形工事里,“嗒嗒,嗒嗒嗒嗒”的响,机枪手瞄准远方,左右摆动着枪口,子弹出膛的震力很大。枪手的身体和面部肌肉随着震力有节凑的抖动着,枪口升起缕缕细细的白烟。一个副枪手坐在地上叼着烟,一幅不在乎的样子。他负责续子弹,小黄瓜般粗细的弹壳叮叮当当的弹落一地。
    
    我看不清射向远方的弹着点,根据枪口指向的方位,能判断出正对清水桥和左边一点的步兵阵地射击。我俩站在他们身后看射击,人家根本不理我们,就象我俩不存在一样。临走时,我捡了个弹壳做留念,那黄铜弹壳还有点汤手。
    
     接近黄昏时,吴副营长和连长才回来。1175.4高地的守军不让他们上,理由是山上太危险,山顶能观察的地方有限,且有很多雷区,活动范围很小。已有几个作战单位在上边开设了观察所,敌人不断打炮,最多时一天打上百发炮弹和导弹。近日内已有几名侦察员阵亡,守卫部队伤亡更严重。于是,在1175.4高地开观察所的计划泡汤了。
    
     晚上七点,四连连长在646高地给营长打来电话,说他们的侦察员没和兄弟部队搞好关系,对方强硬的不让在那里开设观察所,关系闹的很疆,几乎到了枪口相向的地步。营长马上命令四连侦察员连夜下山,让我们重返646高地。
    
     是夜,我们夜宿偏马营指山洞。连长和营指领导一起分析了646高地的现实情况,最后决定有姚志杰和我先上646高地观察所。姚志杰头脑灵活,很会混事,而我和山上的大当家40师傅连长是河南老乡关系,这个组合有利于工作开展。
    第二天早上,我和姚志杰登上646高地,迎接我们的是一张张笑脸,并享受到40师傅连长亲手为我们做的早餐。
    
     事后,我曾问傅连长那件事,傅连长解释说:“那几个兵牛B哄哄的,不尊重人,好象老大一样。给他们按排个观察位置,他们说自己会选。可选了个位置,前边有几棵树档着视线看不出去,向我们借刀砍树。”
    
    傅连长有些激愤的说:“树能砍吗?还是侦察兵!对面小青山上的越军侦察兵分分钟钟都在观察这里的情况。观察所的植被,包括一草一木都不能动。越南人打了几十年的仗,精着呢。你这里突然少几棵树,他就知这里有情况,炮弹瞬间就飞过来。俞连长也向他们解释不能砍树,可他们不听,非要砍。”傅连长看无法阻止,只好请他们离开此地。争执之下,傅连长手下的两个贵州籍侦察员拿起冲锋枪并拉响了枪拴。
    
     我也曾问过那个贵州兵小李。他的解释有两点:
    
    一、那几个兵瞧不起人。
    
    二、傅连长79年打越南立过战功。在这个观察所期间又立了战功。在他们心中是英雄,可以为傅连长去死,所以......
    
    
    

二营偏马指挥所山洞


    十、越军坦克

     吃过早饭,傅连长带姚志杰和我去熟悉地形。我们沿着峭壁边上开辟的一条小路向前走几十米便是观察所。这里大约有15平米见方的样子,靠左侧是悬崖峭壁,峭壁上边是密密的树林,右侧是陡坡且长着带刺的野枣树和丈高的芦苇。有几棵数丈高的大树象一把把大伞把阳光遮挡。向前方远看,视野十分开阔,架设侦察器材的地方刚好有两块齐胸高的巨石横卧在这里,从石逢里长出的小树形成巧妙的掩护层。傅连长说这里是风水宝地,一点也不为过。
    
    

646高地六连观察所


    站在这里,右前方的老山主峰近在眼前,正前方顺着盘龙江畔的天保农场和船头望过去,就是越军的小青山。小青山右侧连接着一个高低起伏的长长山脉,就象横在老山山脚下的我军步兵阵地面前的一撞墙。

    从地势上看,我军阵地并不占优势。青山口远方的越南纵深,是一个宽十多公里,纵深二十几公里的平坦区域。在四十倍望远镜里,能分辨出行人是男是女。
    
    
    
    我问傅连长:“7月12日死了那么多越南人,现在能不能找个尸体看看。”
    
    傅连长转动炮队镜角度说:“你们要早几天来,满山遍野都是越军尸体。嗯,这有一个死的。”
    
    我透过炮队镜看过去,镜内的十字线坐标正对着一具尸体。这小子真可怜哟,头和腿不知是被炸没了还是被埋在土里,只能看到他翘起的屁股和背部。这是我到前线看到的第一具越军尸体。
    
     我正在观察,姚志杰拉一下我的衣服说:“你咋看这么久,让我也瞧瞧。”他看过后,又在左侧一点的草丛边找到两具半尸体。
    
    傅连长说:“那两具半尸体周围是雷区。”
    
     紧接着,傅连长向我们介绍了越军的几十个目标。我用彩笔一一标注在地图上,并牢记心中,随后又学习了激光测距议的使用方法。
    
     据傅连长手下的四川籍侦察员介绍,清水桥那里被我军炸毁的三辆坦克、一辆装甲车,是7月19号被傅连长发现的。那天中午,傅连长侦察目标时发现清水桥近方开阔地突然多出两个土包,土包上还长着一棵小树,这个土包和小树往常是没有的。于是傅连长仔细察看了一个多小时,判断是敌人经过伪装的坦克,小树就是炮塔伪装的,立即把这个情况报告给指挥部,上级领导当时还不信,以为敌坦克不可能开至离我步兵阵地几十米的地方。经过傅连长反复请求,指挥部才决定打几发炮弹试试。
    
    首发命中敌坦克,炮火炸掉了坦克上面的伪装,傅连长报告:打中了!打中了!是坦克!于是弹群一批批覆盖过去,一辆装甲车当场爆炸,炮团共发射90发炮弹。就在敌坦克正在爆炸燃烧时,40师首长亲自把电话打到观察所,为他记二等功一次。
    
     晚上,我和傅连长聊起那几辆坦克,傅连长还有点兴奋。他说当时自己向上级担保,要不是坦克甘愿受处分,这种情况下指挥部才下令开炮。
    
    “二等功哟,大哥你太历害了。三辆坦克,一辆装甲车,还有一起赔葬的几十名越军,真的羡慕死我了。”我有些激动的说。
    
    傅连长笑着说:“祝你好运,早日立功。”
    
     84年7月29日,我们正式交接646高地观察所,我送40师炮团傅连长下山,经过甘蔗地时,我砍了两根最好的甘蔗。在战场上我没有更好的礼物,只能就地取材,借花献佛,来表达我对他的谢意和敬仰。
    
     (注:2007年11月28日,我通过“老山兰论坛”网友联系上了傅连长,他当时是14军40师炮团副连职,手下的兵称他副连长,多年来我一直以为他姓傅,现在知道他名叫余振,86年转业到河南省平顶山市XX局工作,当我俩接通电话时,我流泪了,他也很激动。他动情的说:“想不到二十多年了,还有人记得我。”我回答:“怎么会忘?一辈子也忘不了啊!”余振是14军的英雄,也是我心中的英雄。祝余振战友永远健康,全家幸福。)
    
    

2009年余震




646高地观察所的七十度陡直山路


    附文:(原)隐于闹市里的侦察英雄

    2008年9月23日,在河南省平顶山市,我和相别二十四年后的14军老战友余振重逢。去年,在网上通过《亲历老山之战》一书的作者李建国战友联系到余振后,我们一下子用手机通了四个多小时的电话,直到我的手机电池没电。当时可把我俩激动坏了,电话里,余振的声音激动得有点发抖,而我,早已泪流满面。以后,又通过几次电话,问候一声,或拉拉家常,激动完了,一切也就漫漫归于平淡了。
    
    这次见面,时间虽短,但战友情,久别后的兴奋之情仍然喜形于色,溢于言表。当年在战场上分别时,也不知道留下个通信地址,心想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了,想不到通过网络又联系上了,真乃天意。
    
    24年前,我所在的部队炮九师炮十六团奉中央军委之命火速开往云南前线,做为陆一军的先头部队,84年6月30下午2点30分从无锡出发,经过五昼夜的火车输送抵达昆明,7月11日投入战斗。在长达五年的老山对越作战中,我部是唯一没有经过战前训练就直接投入战斗的炮兵团。初上战场,心情是十分紧张的。我们侦察分队占领观察所是84年7月20日上午九点左右,也是这天上午,在646高地观察所,我遇到了时任14军40师炮团侦察连副连长余振,他那年29岁,经历过79年2月的战火洗礼,又亲历了84年4.28、7.12两场大战,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
    
    餐叙中,我问余振:“老哥,这么多年来,你没想再回老山看看吗?”
    
    “想啊,咋不想。早些年只顾着上班瞎忙乎,内退后开了个茶叶店,一天到晚守在店里。是得回去看看,那马村有个赵老师,84年端午节上观察所给我们送去半条鱼,那条鱼好大,光鱼尾就有一尺多长,不知从哪弄来的。那么高的山,正打着仗,哎,我一直欠着她这份情。”余振感叹道。
    
    说起清水口那三辆被炸毁的越军坦克,余振说:“万富,你文章里记述的用90发炮弹打掉敌人三辆坦克,一辆装甲运兵车不够准确。准确的说,是190发炮弹,先打90发,间隔半小时后,又打了一百发。”
    
    李建国插话说:“打坦克那天是几号?”
    
    余振:“时间太长了,想不起来准确日期了。”
    
    我回答说:“我7月20号上的观察所,当时小个子贵州兵告诉我,坦克是前一天,也就是19号打的。被炸坏的坦克有一辆黑乎乎的扒在清水口161高地右侧的开阔地里,从观察所看过去,另一辆坦克的三分之二被161高地遮挡,可以看见仰起的炮塔。”
    
    余振说:“84年部队凯旋后,我有一个月的探亲假,在家那一个月可把我忙坏了,一些单位还有学校请我去演讲。记得在鲁山县一个学校,天下着小雨,学生们把教室里的桌子搬出去,一个凳子紧靠着一个凳子坐得挤挤的,我讲了三个多小时,教室里安静得很,学生们都聚精会神的听。临别时一个老师跟我说,你讲得太精彩了,娃子们连出去撒尿的都没有,连老师们都听傻了。”
    
    同席的《中国文学》杂志社编辑邱伟敬了一圈酒后对余振说:“老前辈,细说说你打坦克的事。”
    
    余振说:“都是过去的事了,好多年不聊这个话题,今天万富从广东回来看我,心里高兴啊。我这个人,命运不算好,总赶不上好时候。小时侯,遇上三年自然灾害,没饿死就算不赖。读书时,赶上文革,在学校瞎胡混几年,没学到啥知识。当了兵,捞着打两场仗,年龄有点偏大,靠军事技术勉强提了干,又赶上大裁军。回到地方,军人的直性子,又不会拉关系,干部制度改革,起用年轻人,市场经济,一切向钱看,咱只能靠边站。”
    
    美丽清秀的女服务员轻手轻脚为大家斟上茶水,立于一旁,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余振。
    
    余振说:“打仗的时候,我的任务就是反复观察越军阵地,662.6高地、那拉口、清水桥一线是重点观察区域。紧急时,炮观可以直接为一线步兵提供炮火支援。有一天,雾气散开后,我观察到清水桥近方越军阵地前多了两个草包,以前没有,仔细看了一个多小时,判断是越军经过伪装的坦克。我把这一情况报告给指挥部后,试射了四发炮弹,偏离目标5米位,修正目标后,一个弹点直接命中目标。我在炮队镜里观察着目标,一只手拿着电话机,弹点和坦克接触爆炸后的瞬间,升起一团耀眼的火光。我立即报告说,打中了,起火了。又有几十发炮弹打过去,坦克身上的伪装已被炮火剥去,周围的青草在冒烟着火,坦克却没有燃烧起来。我心里没底,观察坦克周围动静,烟雾中没有发现越军跑动。炮火停息有三十分钟时间,我担心如果敌坦克没有炸坏,待会越军发起冲锋时,坦克炮直接打咱们的步兵阵地火力点,肯定要吃大亏,还怕它修修开着跑了。我再次请示上级对坦克进行炮火覆盖,二次打击后,坦克爆炸起火。161高地反斜面也有两辆坦克被击中燃烧,二次打击扩大了战果,师政委当即打来电话,说给我记三等功。第二天,技侦部门截获情报说,三辆坦克被炸毁,一辆装甲运兵车被炸坏,死伤越军50余人,还炸坏不少冲锋枪、手枪,三等功给我涨为二等功,炮团记集体三等功。越军是提前埋伏在那里的,大约有一个连的兵力,也活该他们倒霉。”
    
    说起7.12战斗,余振说他们炮团还剩下12发炮弹时,师长急了,命令这12发炮弹留着关健时候再用,文山地区库存的炮弹几乎用完。越南人出动五个团番号的兵力,前边的人死了,后边的踩着尸体又冲上来,我军的前进观察所被越军步兵包围,侦察兵们只好拿起冲锋枪和敌人对射。三十分钟后,炮弹运上来了,才解了围。
    
    关于这件事,几年前李建国做过考证,炮弹用光,主要责任是当时一个贵州籍机要员把运送炮弹的“特急”电报当成普通电报发了出去,发现问题严重时,又补发了一个“特急”。7.12战斗,越军布置在一线的步兵兵力远远多过中方一线兵力,越军指挥官如果胆子再大一些,趁我军炮弹短缺这功夫,来个死命大赌博,直插我军曼棍指挥所,恶战一场,我的天,7.12大战的结局不知要咋着重写。
    
    

646高地




越南清水桥




炮击敌坦克


    (原)<<永远的十八岁>>11-20

    十一、敌后侦察
    
    班长汪如申去敌后侦察回来了,一脸的污垢,军装的前片后身尽是黑灰色的油污泥。没有佩带领章帽徽,出发前我和王国良为他送行时曾听他说过,这次去敌后侦察有重要任务,领导要求所有人把军装上写的部队番号,名字都抹掉,一个纸片、汉字都不能有,包括中国境内的烟盒和生活用品。
    
    
    
     他显得非常彼倦劳累,血红的眼丝,腊黄的肌肤,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给他说话,他也不回答,只是点头或摇头来表达。脏兮兮的身上散发出难闻的酸味,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虫叮的红斑。就这样也不洗换一下,倒在地辅上就睡,连长给他盖上被子,他动也不动就睡着了。
    
     事后得知,这次去敌后,尽走山野小路,有时根本无路。原始森林中有很多横倒的大树,很多时候需从树下爬过。尺多厚的腐叶又软又脏臭,林中更有无以数计的各类大小昆虫,咬地人尖疼。
    
     在完成任务返回途中,有五分钟临时休息,吃点喝点补充一下体能,然后继续前进。 他们顺利的避开越军岗哨和巡逻队,清点一下人数,发现少了一人,是马红排长。大家回忆一下,可能是临时休息时马排长掉了队。而此时离休息时已过了二个多小时,返回寻找会更危险。马排长随身携带有无线电报话机和机密图纸,如出意外,后果更难想象。于是,三号首长命令用无线电呼叫,经过无数次呼叫,终于联系上了。原来在五分钟临时休息时,马排长靠在树上睡着了。
    
    小分队在敌后期间每天只有一二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也不那么规律,常常需要急行军。有时攀悬崖、钻山洞、绘图、定目标,消耗体力很大。大家靠着精神和信念支撑着体能,分队出发时马排长竟没发觉。
    
    接通无线电后,三号首长用密语命令马排长到指定位置等候,同时命两位老侦察员前往接应。
    
     由于无线电的长时间呼叫,我军和敌军的情侦部门都测出了小分队的准确方位和坐标点。敌人派重兵包围了他们,我军也派出营救接应部队。分队和马排长汇合后,三号首长凭着丰富的敌后战斗经验和熟悉地形,巧妙的突破一道道越军封琐线,带领小分队成功突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侦察分队没有人员伤亡,负责接应的部队负出了很大牺牲。归国后,三号首长气得要枪崩了马排长,但我们的侦察兵只是配属侦察,属于一军,也就算了。
    
     班长告诉我,当小分队就要迈出国境线时,三号首长命令大家停止前进,站列一行,大家转身一齐面向祖国深深鞠了一躬,这就算是简单的告别仪式。班长说,鞠躬时他哭了,但不敢哭出声,任凭热泪流淌。平时在国内对祖国二字感觉不到怎么敏感,也许是将要离别时方知珍贵。此时的祖国就象自已儿时要离开妈妈一样难舍难分,不知道今生还能不能再踏上这块土地,不知道今世还能不能再见到自己日夜牵肠挂肚的妈妈。
    
    踏上异国土地那一刻,便再没有牵挂。只有一种意念,那就是如何坚决、誓死的完成侦察任务。黑夜中,寒风吹干了脸上的泪痕,小分队穿过雷区生死线,快速向越军腹地前进!
    
     在进入敌后的第六天,他们所带的干粮吃完了。于是换上越军的军服,去河江市的百货商店购买饼干,晚上还顺便和越南军民一起看了场露天电影。电影内容是反映79年中越交战的故事情节,把解放军描写的一文不值,一点不好看,而越南人却全场暴发出哈哈大笑。他们买到了够三天食用的饼干,便消失在山林之中。在返回的路上,一个越南农夫坐在玉米地头挡着了去路,三号首长打一个“v”字清障手势,两名侦察员迅速拔出利刃摸上去。正欲扑上去下手时,农夫站起来扛起锄头走了,确定他没有发现也不会给侦察人员带来威胁时,三号首长用鸟音示意放弃目标。
    
     班长还告诉我,当胜利返回,踏上祖国土地的那一刻。心中的兴奋几近疯狂,有人抓起黄土放在鼻上久闻不弃,任由滚落的泪水和入泥香;有人随意取一束青叶放口中嘴嚼,虽苦觉甜;个中的滋味美呀,美的想飞起来,美的想在地上打滚,那种心情用什么词汇都无法描述。
    
    虽然离开祖国只有短短八天,感觉过了千年,而此时又觉得只是瞬间。如不亲历,打死你你也感觉不到此刻的心情。
     (注:由于涉及军事机密,敌后侦察的具体情节不能用文字在此表达。当时的苏军顾问已配到越军连队。记得周总理曾经说过,一旦开战,无前方后方可言,哪里都是我们的战场。越军也是如此,几乎在同一时期,派出特工分队成功炸毁我军当时非常贵重非常先进的雷达站。雷达站的被炸,成为十年中越战争期间我军最惨重的一次损失。在后期的战斗中,越军特工队深入我军后方野战医院,惨酷杀害了二百多名伤员和军医、护理人员。现在有些国民特别是不了解历史的个别青年学者,他们在为越南人打抱不平,以为中国以大欺小,侵略越南。我要在这里提醒那些吃里扒外的后生们,越南这样的小破国当然不配和中国交战。但当时越南身后有个世界巨人苏联!我国数十万越南华侨被他们没收财产后野蛮驱赶,直到今天都不能回去。越南人敢和中国较劲就是傍着苏联这个大款,就象当今的台湾抱着美日的大腿一样。看今天越南人乖孩子似的就有人开始同情了,但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当时如果不教训一下越南,中国在亚州都不能称强国。打一下后,连苏联人都开始另眼看待中国了,就更别说亚州和世界其它国家。况且越南的确是个忘恩负义的烂货,太应该修理它了,打狗就是要打给主人看的,当时中央的决策非常英明!)
    
    连长让汪如申班长美美睡了几天,才恢复了往日的精神.
    
    
    
    
    

出国前战友合影




1984越南河江地区




2008越南河江地区


    炮+六团侦察股长徐小丹(右)


    炮+六团侦察股长徐小丹是这次敌后侦察行动的策划人之一,我-直希望通过他了解更多行动的内容,多年没能联系上,2010.10月01日,徐小丹的女儿徐子佳通过qq联系上了我,得到的消息令我震惊:他的父亲徐小丹已于9月27日病逝。

1985年一军军长傅全友和炮兵侦察英雄徐小丹唯-的合照


    十二、洛阳女孩

     1984年8月1日 大雾
    
    今天是建军节。
    
    早上,第一件事是把昨夜晚挂在小路上的防敌特手榴弹绊线一个个小心拿掉。简单洗刷一下,便和王国良、颜峰一起背上竹篓下山了。
    
    昨天炊事员栾加利和驾驶员刘文刚一起去县城买菜、买鸡,今天过节要改善生活。他俩夜宿跤趾城我连炮阵地,电话打来要我们早上八点钟下山背东西。有鸡和蔬菜,还有大米、面条、煤油等。临下山时,连长交待我在那马村小商店顺便再买十斤汽酒或小香槟。
    
    由于战争的原因,那马村村民大部分都转移到后方去了,只有几个胆大的还住在村里。在村里开小店的这个女孩有二十来岁,长像一般般,老家是河南洛阳人,他父母是天保农场职工。他们家已在这里生活多年,种甘蔗、香蕉、咖啡和采橡胶,一打仗这些活也就全停了。
    我按连长的吩咐买了十瓶小香槟,一块钱一瓶。那女孩一听我说话口音,知道是老乡,非常热情。她笑着说要我坐下休息一会。我也想,但不敢,付钱后拿了酒就走人。
    
    我已经是成年人,见到女孩子虽然还会脸红,但心中已有那种情愿和女孩子多说几句话或亲近一些的向往和冲动。但此时,我连多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部队出发前,指导员宣布战场纪律时曾扳着脸说:“到了前线,那里的女人有毒!谁要是犯了那种事,中了毒活该!出了事,还得去前沿当军工、炸调堡、睹枪眼、踩地雷!”
    
    俺是个遵守纪律的兵。在俺心里,领导讲的话就跟圣旨一样,一点不含糊,绝对服从!用指导员的话说:-切事故苗头要坚决消灭在萌芽状态。
    
    今天的战场,还算平静。双方没有打炮,步兵阵地时有零星枪声传来。
    
    晚上,我和报话班长朱殿虎聊天,到战场后他今天首次收到了家乡父母的来信,有些兴奋。他说,有一个战友在部队出发前,把自已的衣服、手表、钱和收音机连同遗书一起打包寄回了家。家里收到这些东西以为他己死了,一家人哭的死去活来,还设了灵堂。这个叼兵,真是笨死了,咋这么笨呢?还没死把遗书寄回去干啥?真是个大笨蛋,哈哈!
    
    说笑一会,朱殿虎开始摆弄收音机。在这座山上,收音机只能收到二个台。一个是云南文山州人民广播电台,一个是敌台,越南的汉语对华广播。两个台信号都很清,只是越南台时有“刺刺啦啦”的滋波干扰。
    
    文山台播出一则新闻,大意是在麻栗坡县某山村,有一个退伍军人回乡带领群众致富,一年使群众摆脱了贫困的帽子。这个村在他的带领下,勤劳致富,年人均收入达到136元。我们听了觉得这不算啥新闻,朱殿虎又把频道调至越南敌台。
    
    越南华语广播里的女主播普通话讲的很纯正,但节目太单调。一个晚上都反复重播着40师118团副指导员XX的录音讲话。XX是在我们上前线之前的一次穿插战斗中被越军俘虏的,听说是被越军用枪托击晕头部后被抢走的。越南人天天播放XX的讲话录音用做宣传。听到越南电台女主播厚颜无耻的对中国政府的诬蔑攻击和XX站在敌人立场上的讲话录音,我俩恨的咬牙切齿。朱殿虎说,咱们死也别当俘虏。我说那是肯定不当,宁死也不当俘虏,更不叛变投敌。
    
    我们这个观察所最大的官是连长许正楼。小分队由十人组成:侦察班长汪如申、副班长姚志杰、报话班长朱殿虎、电话兵严治平、侦察员王国良、颜峰、炊事员栾加利、驾驶员刘文刚和我。
    
    连长进行了详细的分工。侦察员分为三组:我和连长为一组。王国良和班长汪如申为二组。颜峰和姚志杰为第三组。大家轮流24小时不间断对敌侦察,并做好详细记录。发现五人以上越军活动,二辆以上敌运输车和炮阵地、军工队等重大敌军事目标,需立即报告65号首长(战时营长代号)。其它人员各负其职,并担任观察所后卫警戒,严防敌特偷袭。
    
    
    

2010年部分侦察兵相聚军营


    挂在观察所小路上的防敌特手榴弹


    炮16团各阵地观察所老照片

位于曼棍半山腰的团指挥所




团政治部和的直属队曼棍驻地




一营指挥所


    一营观察所

    


    二营五连的前观开在边防团一个连队的驻地附近,旁边有一个站岗用的修的相当结实的水泥小岗楼,后面是一个85J阵地,这个阵地经常和对面越军的85J对射,但我方吃亏在地形上,敌高我低,敌阵地在山棱线上,我阵地在向敌坡前。这个阵地主要是封锁前面的山口,对越军的地面部队有挺大的威胁,甚至可以压制进攻“李海欣”高地的敌侧翼进攻部队,是敌人的眼中钉,因此敌人也是千方百计在对面山上设置了两门85J

二营五连的前观




2010年五连侦察班长张广根和本文作者


    3营观察所




3营前观


    -连老山主峰观察所




老山观察所_前期


    炮16团2连火炮阵地




炮16团3连火炮阵地




4连火炮阵地


    交址城5连火炮阵地

    




交址城6连火炮阵地


    7连火炮阵地





8连火炮阵地


    9连火炮阵地

    




后勤修理所


    十三、燃烧的血

    1984年8月13日 浓雾 毛毛雨
    
    早晨九点,32师的侦察兵上山来了。这个师听说属于11军,带队的是个高个子的四川籍的连长,姓余,重庆人。这家伙很有意思,今天没有阳光,他却带个黑墨眼镜。这一会雨停了,若还下着雨,镜片被雨水打湿,不知他能否看清路。上衣外扎腰,腰带上插了一圈手枪子弹,挂了一支小手枪。看起来牛B哄哄的好威武,笑起来非常可爱,他的装束就象电影里伴演国民党军队的坏长官。上陡坡时故意扯着嗓门高声说话,我明白他是故意给我们个惊动,怕误伤。
    
    其实,我坐在床上给冲峰枪擦油,远远就看到他们一行四人沿小路上山了。他们在咖啡丛那块大黑石上歇脚时,我看看雾气,能见度一百米左右,在那里休息这会儿不会有任何危险,睛天是绝对不行的。
    
    咖啡丛这一段山路,是暴露地段。在我们来此之前,曾有个兄弟部队的小侦察员在咖啡丛这块大黑石旁遭敌炮击牺牲了。是三发122毫米榴弹,这个兵死的很惨。上个月29号,我送40师傅连长下山时听他说的。傅连长说,那孩子是四川兵,今年才17岁,上级命令他们撤下山时,他们个个欢天喜地的,有说有笑的整理行装。下山时,这孩子背着几十公斤重的装备,还拿了个大床板下山。床板本来可以不拿的,留给接防的兄弟部队使用。那块床板是松木板,板材很好,由三小块组合成一个大床板。这孩子喜欢,他调皮的说带到二线找工具做成一口箱子,退伍了带回家,将来结婚时油上红漆就是件家具。他头顶着这张床板,身上又背几十公斤重的装备,下山路滑,走的慢慢的,目标太大又显眼,被越军小青山上的侦察兵发现,打过来三发炮弹。其中一发直接命中床板,另两发在他身边不远爆炸,这孩子被炸的粉碎,尸体只找回一脸盆。唉,可惜了,太可惜了。就要回家了,被炸没了。
    
    傅连长提醒我,观察所下山至那马村这条山涧小道。咖啡丛这一段和那马村东村口一带为暴露地段,越南小青山和344高地上的敌人侦察兵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这里。是非之地,睛天时一定要快速通过,不可久留。
    
    (注:那马村东路口,后来有一兄弟部队士兵在行走中被越军侦察兵发现,打来几发炮弹,炮弹炸飞了这名士兵的双腿,一米八几的个子只剩一米左右。短短几分钟后,那士兵脸无血色,嘴唇干涸,呼吸微弱。因失血太多,一度休克,我五连战友郭富乐冒死把他抱到林中隐蔽位置,用两个急救包简易包扎后,找了一辆车,被紧急送往女子救护队,但不知这名士兵最后是否活下来。)
    
    8月14日,晨有雾,晴
    
    早上还没起床,就听得一声爆炸声,惊得我和班长都呼地拿起武器跃至战斗位置。这时,看到报话班长朱殿虎穿条短裤赤着背光着脚“哎哟......哎哟.......”的跑过来。我问他咋回事?他说自己不小心把手榴弹绊响了。昨晚睡觉前是我在小道上挂的防敌特手榴弹绊线,最后一班岗是朱殿虎本人。早上应该由他本人亲自把绊线拿开,但他大意了,去厕所时他从第一道绊线上迈过去,以为方便完后再回头拿掉绊线不迟,反正大家都还没起床。结果,他方便完后竟忘了手榴弹绊线的事,哼着小曲就走回来了。听到手榴弹滋滋响,回头一看正冒烟呢,突然醒过神来,这才急往前跑,没跑几步手榴弹就爆炸了。幸亏第一道只是一枚,第二、第三、四道可是一束束的。还有一捆手榴弹系在两米高树叉上,要往相反方向跑,他今天就死定了。
    
     我让朱殿虎趴在床上,扒下他染血的内裤。老天,屁股大的地方有四个弹空在往外冒紫血。有一个弹片在屁沟里肉壁中没全炸进去,我用手一挤就挤出来了。我又试着把另外三个玉米仔大小不规则型的蜂窝状弹片都挤出来了,痛得朱殿虎嗷嗷叫。我在他伤口上撒了些云南白药,撕开两包急救包,却不知如何下手。
    
    我们在开往前线的火车上练过急救包扎,但没演练包扎这个位置。缠着屁服咋方便阿?见我为难,汪如申让我提起朱殿虎的腿,王国良、颜峰也来邦忙,把朱殿虎的屁股用急救包缠了两圈了事。班长说先给他止住血,以后的事到时候再说。
    
    连长在哨所值班回来看伤势不太严重,也就不用往女子救护队送了。
    
    (注:朱殿虎被手榴弹炸伤一事,当时紧限观察所人员知道。由于不是什么光彩事,连我们指导员都没让知道。朱在山洞里养了十几天,伤口就自己长好了。二十三年后,我们战友相聚,说起此事,我们连的人还从来没听说过呢。可见我们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朱殿虎是我连唯一在前线炸伤的,战后没有立功受奖,也没处分。连队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回事,连长交待不让说。)
    
    
    十四、清泉池

    
    1984年8月15日,晨雾
    
     上午十点,32师高炮防空部队的侦察员上山来了。来了三名侦察员,带队的是位络缌胡子排长,长得人高马大的。看模样,我还以为他是个营长级别的,一问才知道是个小排长。他们人很和气,由于越军不敢出动飞机,所以他们很轻松,没什么事做。胡子排长说,这种雾天是睡觉打扑克的好日子。
    
    这段时间,老是雨呀雾的天气。偶尔双方打几下,就没了后续,有时越南人装孙子,我方打几十炮,龟儿子们也不还炮。战场冷冷清清,不象个战场的样子。天晴或能见度好时,我们边侦察目标边训练,主要是目标定点。
    
     今天收到家里二封来信,信中说母亲还不知我到了前线。大哥只告诉她我随部队拉练去了,主要怕母亲承受不了精神压力。现在只能瞒一时说一时,但信件到大队,村里人都在议论此事。大哥在信中交待,如条件准许,务必每周给家里写信一封,哪怕只有一句话,亲人们就会放心一些。并吩附我以后把信件寄到县城林业局一个朋友那里,能收到快一些。寄到村里如果被母亲收到,怕她会哭。
    
     8月16日,睛,天气炎热
    
     今天天气晴朗,能见度良好,可以看到越南河江市的朗鲁镇。郎鲁通向朗哈方向的公路上不时有敌军车经过,朗哈村里有炊烟升起,能清楚的看到村里有军人和老百姓走动。在朗端近方高地上有小股越军人员活动,高地上有芭蕉树。巴蕉树旁可看到有六个疑似大炮的东西,有伪装网伪装。根据40师侦察人员交接时的介绍和我们近期的观察,判断是敌伪装的假炮阵地。因为敌人不可能把炮摆这么明显给你看,而且还六门。我们把这个疑似阵地编为甲1(疑)号目标。黄昏时,在183高地右侧公路发现敌军13人活动,报告给65号首长(营长王玉江的代号),上级没打。
    
     8月17日,晴
    
     上午继续观察敌目标,发现情况及时报告给指挥部的同时,还要做详细记录。按规定,所发现的敌情月、日、时、分、秒都要详细记录清楚,大目标立即上报,小目标、小情况晚上汇总上报给指挥部。
    
    在我们的侦察兵教材书上写有不少成功战例:“在二战期间,苏联红军一位侦察员发现德军驻守的阵地上有一只小宠物狗在雪地里溜哒,那是德国贵族才养得起的狗,根据这个小情况,判断那附近有高级指挥部,报告后,上级首长派出一支突击队袭击了那里,果然是德军的前线指挥部。”
    
     因此,在观察目标时,我们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细节。不同的固定目标,都有不同的编号。我们把越军的阵地、村庄、山头、公路、河流、城镇突出建筑物、独立树、公路转弯处等都标定在地图上,确定坐标并化分为12个区域,每个区域再化分为六个阻击点,当敌目标在任何一个区域或任何一个阻击点出现,我们每个侦察员只需数秒就能做出快速反应。当目标方位、距离、坐标报至指挥部,只需上级一声令下,敌目标瞬间就会报销。如果弹点偏离目标,我们可做出立即校正。由于我们使用的军用地图是六十年代末美军航空兵第二十九航拍大队绘制的,和现时有些误差,地图之间的连接和高程都不太规范。我们需要把地图和实地反复进行实弹校正,找出距离偏差,力求精度不差分毫。
    
    下午四点,班长汪如申和王国良值班,我和连长许正楼去后山清泉池洗澡。现在是雨季,水流挺大。这么高的大山,水竟然也能跑这么高,让我这个出生在中原的孩子感到稀奇。云南这个地方,山清水秀,真是好风景啊。要不是打仗,就算走迷了路也不可能到这里来。话又说回来,要不打仗,我真的不想走了,落户到这儿该有多好。
    
     连长把手枪顶上火,连同香皂放在水池边蕉叶上。这水真清彻,几条小鱼苗在水中游来游去一点不怕人,还围着我身上咬,咬得我痒痒地。我用手逗它们玩,不忍心伤害这些小鱼,希望每天来洗澡都能见到它们。
    
    连长要我为他搓背,我用力使劲的搓。连长笑着说:“错了,向一个方向一下一下的搓,你来回搓灰又长上了,这样效果不好。”
    
    连长问我在老家有没有搓背的习惯,我支支吾吾的说:“有......是有.......”
    
    连长笑我说:“有个屁,我也是到部队才养成搓背习惯的。小时候,和伙伴们一起在山上放牛,把牛往山上一赶,就去河里洗澡啦。洗得了澡,牛也吃饱了。赶着牛回家,脖子上、背上的灰还没掉,呵呵。”
    
    听了连长的话,知他也是农村人,也就没啥不好意思了。当兵前,我还真没有搓背的习惯。
    
    
    
    我说:“我在家放过羊,没放过牛。”
    
    连长说:“我羊、牛都放过,每天晚上回家时,还把捉野鸡的笼套放好,第二天一早,准能逮着一只野鸡。把野鸡腿和翅膀用草捆着,然后去河塘边挖些黄泥巴来,把野鸡用黄泥巴活生生包成圆球状,放火上烧。泥巴烧干时,敲碎泥巴,那鸡肉好香啊。哈哈.......”
    
    我笑着问:“那鸡毛呢?”
    
    连长说:“鸡毛没了,很奇怪。但泥巴不能太硬,也不能太稀,能把鸡包着就行。烧好后,再把野鸡肚子里脏东西甩掉,就可以吃了。”
    
    说话间,一只野鸡咯咯的飞起来,又钻进野草中。野鸡跑过之处,杂草嗦嗦的晃动着。连长呼的从水中坐起,拿起池边的手枪,我也同时跳出水池拿起冲峰枪,我俩赤身裸体躲在乱石杂草中,密切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不一会,离我们二十几米远的山道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脚步声远去,我登高一望,发现一青壮年男子身背竹篓,百姓装束,向山下走去。
    
     (注:这条山涧小道,从巴蕉坪通过来的,直接下山就是那马村和我军高炮阵地。越南特工队曾无数次从这里通过,一般都是百姓装束。由于越南和我国都是亚洲人,长哩差不多。脸上又没写他是特工,我们观察所人员每人都在这条路上遇到过这种情况。我和王国良、颜峰每周要下山两次或三次往山上背送给养,每天至少一次去后山背水。经常迎面遇上百姓打伴的青壮年男女,他们大都身背竹娄,竹娄里放些青菜一类东西,男的身材强壮,女人略显精明,根本不像山里普通百姓。由于我们相遇时枪不离手,二人或三人之间常保持距离,警惕性极高,遇到时谁也不招惹谁,因而平安无事。由于不敢肯定对方就是敌特工,更不好开枪,打错要犯错误的。有一次,我一人在小道上和一健壮男人相遇。当时我上山,他下山,情况对我不利,我背几十斤重的东西,只好右拐进一片草地大石后。假装撒尿,打开枪机,那男人似乎也很警惕,他的背娄好象不重,远去后我才继续上路。
    
    那马村79年到89年从不遭炮击,没有炸坏一间民房,大家传得最多的是那马村有姑娘嫁到越南军方高官。但还有一点大家没有注意,这个那马村也可能是越军在此设有一个秘密联络点,或落脚点。每次敌人炮弹只在村围爆炸而不炸村子,我们当时觉得非常奇巧,其它村寨都被炸成废虚。由于老山打的是轮战模式,打几个月刚熟悉就又换部队。况且这种事也没有听说专管这项反敌特工作的部门,就很容易让敌人钻空子。有一个晚上,那马村有一座房子屋后,被人埋了颗地雷。埋地雷处就是我部三个电话兵夜间屋后撒尿处。那天晚上他们没出来撒尿,天快亮时一头水牛在墙后擦痒痒,踩上了地雷,炸掉一条牛腿,这很明显有真对性。反过来说,我们六连侦察分队在此战斗数月,经常出入那马村,能保持零伤亡,也托了那马村不遭炮击的福。联络点只是我的怀凝和假设,希望这句话不会伤害到那马村的众乡亲。)
    
    
    
    十五、越南女兵
1984年8月25日,晨雾
    
     今天我营校正炮击越南班墨村右侧山丘后方敌炮阵地,这个炮阵地连日来不断向我方村寨和步炮阵地炮击,时机常选在上午浓雾未散不便于我们观察时。这个炮阵地是越军的122毫米榴弹炮阵地,由于最近没有大的战斗,敌人很麻痹大意。有时可以看到有十几名越军沿着田间小路晃悠悠的进出班墨村。中午天热时,也常能隐隐约约看到树林里面有三三两两的越军乘凉聊天。
    
    上午11时20分,有一军车在阵地旁的土路上装御物品,十分钟后离去。连长向营指报告,要求炮击。三分钟后,首发炮弹打在稻田地,向左偏离目标100米。第二次修正射击,四发炮弹向左偏离目标约850米。
    
    连长说:“怎么搞地,越偏越远?”营指还没回话,我们发现偏离目标这四发炮弹,有一枚命中了一个越军弹药所,爆炸的火焰一飞冲天,火烟腾起有一百多米高,传来阵阵爆炸声。另三发误中民房,火光浓烟四起。越南的民房多为木制结构的草房,很易燃烧。炮队镜里可以清楚看到有几个老百姓抱着物品带着孩子往山上林中奔跑。连长把情况报告给指挥所,营长说刚才计算员弄错了数据。第三次修正射击,四发炮弹准确命中目标。以此为基准,又发射36发炮弹,全部覆盖敌目标,敌炮阵地上浓烟滚滚。
    
     晚上,我和连长聊天,连长说炮弹偏离目标对炮兵来说是失误但又无法避免的事。他当新兵时,有个老兵给他讲过一个故事:“一次炮兵打靶,打出去四发炮弹,只有三发命中目标,另一发偏离靶点几里地。炮连长大惊,带着炮班长驱车赶往,怕误伤了群众。到地方一看,偏离的这发炮弹打在西瓜地里,才舒了口气。正要离开,发现从瓜地里战战惊惊爬起来一个人,满脸黑污吓地哆哆嗦嗦说,解......解放军同志......俺......俺就偷个瓜.....还......还是第一次......也......也........也用不着用大炮打俺吧?”呵呵,真有意思。
    
     8月26日晴,晨有雾
    
     中午观察越南班墨右侧的敌炮阵地,昨天遭我部炮击后,除了可看见黄土弹坑外,周围看不见一个人影。看来在战场上疏乎大意是要惨遭横祸的。
    
    下午三点半,越南那端村远方有一座大山的山脊线上,站有一群中小学生。二十多人的样子,四十倍望远镜里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她)们,清一色的白上衣蓝裤子,系着红领巾。在两个身着白色上衣的女老师带领下,朝我方指指点点。我猜想可能是进行爱国主义教育,战场是危险的,真弄不懂这些越南人在搞什么名堂。在激光望远测距议里,红色闪动着的数据显示距我观察所的位置18560米。这个位距,是在我们130加农炮射击的最佳射程内。我把方位、距离、坐标报告给指挥所,营长用他那山东口音很浓的普通话回答:“先记下来........扯蛋。”扯蛋二字应该是营长放下电话时随口说的,被我听到了。但不知是说越南人扯蛋,还是说我扯蛋。俺只是一个小兵,打不打上边说了算,咱是按规定办事。 规定是:发现五人以上,必须立即报告。
    
     8月29日,晴,天气炎热
    
     今天收到两位老同学超和小普的来信。信上说家乡还是老样子,真羡慕我,不但当了兵,还能去打仗。让我注意安全,回去给他们讲讲战场上的故事,阅后倍感亲切。同时还收到有六封来自祖国各地的来信,有云南、山东、贵州的,还有一封来自辽宁,多是中小学生写来。信中称呼有哥哥、叔叔,也有称爷爷的。这些信件是寄给云南老山前线“八十年代最可爱的人”收,大家相互传阅,心中无限感激,连长让我按地扯一一回信。
    
     下午4点55分,越南小青山后边走出三个女兵,向江边走去。紧接着又稀稀啦啦走出六个,全是女兵,拿有武器。四十倍高清晰望远镜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她们隆起的胸部和长发。
    
    我们和32师的侦察员都把目标迅速报了上去。这时,前边的两个女兵脱光了衣服跳入江中,能看出她们在高兴的嬉水,不停的击打着浪花。当后边几个女兵接近江边时,32师的炮弹呈圆形首先将她们覆盖。十秒钟后,我部的重型炮弹呼啸而至,有几发爆弹打在水中,腾起数十米高的水柱,水中的两个女兵再没有见她们上岸。重型炮弹将岸上的尸体和草石炸起甩向天空,硝烟拂过,那里已不存在活着的生命。天黑时留下颜峰、王国良值班,我们收工吃饭。
    
     吃晚饭时,大家没再提那九个越南女兵。虽然当炮弹覆盖目标时大家都有一时的欢叫和亢奋,但在中国的传统里有好男不给恶女斗的习惯。
    
    (注:当时老山正面战场驻守一个越南女兵团,我们称寡妇团,作战勇敢凶很。由于越南连年战争,有资料显示,当时越南男女比例严重失衡,较严重的地区,男女比例高达1比26,这是个惊人的数字。当时,越南女人嫁人都非常困难,曾出现过三名女大学生绑架男人事件,女大学生的目的非常单纯,就是只希望能怀上孩子。连年战争,越南男人已成为抢手货。许多越南女孩,在政府的鼓励下从军走上战场。)
    
    晚上,漳雾降临,我把自已关进没门的蚊账里。一群群肥大的蚊子嗡嗡叫着顺蚊账边绕来绕去。我用衣服遮档着手电筒光写日记,记录一天的心情。班长汪如申和我床靠床依峭壁搭建,他坐在蚊账里无语沉思,他经常喜欢那样孤独的坐着,好象总有想不完的心事;连长许正楼在小山洞里打着小手电写日记;朱殿虎无聊的摆弄着收音机;严治平坐在山洞最里边抽着闷烟;栾加利、刘文刚担任警戒任务。早晨姚志杰已配到炮阵地加强给炊事班帮厨,也算是侦察班的预备队。
    
    战场上,没有枪炮声的夜晚死一样沉寂。草丛中有很多莹火虫闪着兰光,绿光闪跃的小草蛇不时的在林中跑过。遥望山下的那马村,黑夜中没有一点灯光。昂首看看灰雾茫茫的天空,没有一个星星,更没有月亮。这就是战场,这就是战场寂瘼难熬的夜晚。
    
    
    十六、麻栗坡的月亮

     1984年9月10日,晨雾
    
     凌晨4点,我和炊事员栾加利早早起床,今天要去麻栗坡县城买菜。昨晚已和营部炊事班联系好,搭乘他们的车,下山时我们走后山小路。我小心拿掉小路上的几条手榴弹绊线,两人就下山了。
    
    昨夜有风,今晨露水不大,但这会儿雾气很浓,能见度二十米的样子。去县城不准带枪,我俩每人拿了根木拐仗。行至高炮部队阵地时,故意踏响脚步,说话大声,希望友军能识别出是自已人,防止误伤。
    
    4点20分,在那马村东三岔路口,营部的车准时到达。我们上车,汽车一路大灯,直奔县城。
    
     战时的麻栗坡县城菜市场生意兴隆。这里驻有十万大军,来买菜的多是军人,蔬菜品种齐全,人声糟杂,来来往往。县城座落在山凹里,一周有好高的大山。上午十点多,街上就热闹起来了。
    
    我去邮电局寄几封信,又到照像馆洗几张照片。那老板写了个收条,说过几天才能洗出来。这个小像馆生意不错,有很多士兵在这里照像、取照片、洗照片。
    
    临走,相馆老板客气的说,记住来取照片呀。听栾加利说,这家像馆老板人挺好,有不少士兵在此洗像、照像后,再没来取像片,有的几个月没来了,老板仍为他们保存着照片,期待着他们能回来取.......虽然有些士兵可能永远不会来了。
    
     临近中午,街上越来越热闹了。街道两旁有很多少数民族群众蹲在路边摆卖各类水果,有香蕉、芭蕉、梨子、苹果、甘蔗等,有些水果我见过但叫不上名字。这些群众身着民族服装,见有人近前问价,便会热情的答话,拿起水果说好吃,递着让你尝、你尝、你尝。尝过不买也没关系,也不恼怒。我“尝”了两家,第三家吃后觉得再不买不好意思,二毛钱一公斤梨子,花六毛钱买了三公斤。
    
     这里的少数民族群众太善良了,他们的纯朴、热情,令我感动。以前一直认为少数民族的人野蛮、凶悍,现在看来,想象和现实相差太远太远。这里的人太好了,诚实善良,热情厚道。只是这里有些偏僻贫穷,经济发展无法和发达的江、浙地区相提并论。
    
    路边有一排档位卖录音磁带的商贩,录音机里放着很流行、很好听的歌曲,我比较喜欢听邓丽君唱的歌。由于我们观察所的人都没有录音机,因此我只看磁带封面上的MM和歌词,顶多问问价钱并不购买。我在一家档位上看的太久,就买了十二张名信片,花了一元钱。
    
     在菜市场的入口,我找到了一个补鞋的摊档。这个女师傅三十来岁,浙江温州人,她来麻栗坡做这行生意快一年了。说在这里比内地生意好做一些,我的一双解放鞋修补的很满意,付钱时她说需二毛钱,看我人好,就只收一毛五。我说谢谢,她说下次再来哦。
    
    我只有这双解放鞋了,脚上穿的这双是临时借班长汪如申的,穿上有点挤脚,回去就要还他。我原先有三双解放鞋的,部队出发前留守了一双新的。还有一双部队驻在落水洞时连同茶缸、袜子、文具、饭碗都送人了。那时刚到前线,心里紧张极了,以为一上战场活不了几天的。当地人穷又待我们很好,就把东西都送给他们了。不是我一个人这样,很多战友当时都一样心情,把东西送给困难的群众了。
    
    我在山上一直用铁罐头盒吃饭,筷子是随手折来的树枝。现在到战场快二个月了,早已适应战场生活,经历多次战火,见到不少尸体。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平常,不怕了,也不紧张了。今天到县城来,该买的都要购买。我们一线观察所战斗人员每天的伙食费提高到二元,吃不完的。连长把余下的伙食费分给大家(连长交待不让说出去),每月加上津贴费有70元。呵呵,真不少啊。今天我还要买双雨鞋,现在是雨季,山上雨水很多,去后山背水我们经常赤脚,我的脚被扎了好几次了。
    
     中午在县政府招待所就餐,吃的红米饭,南瓜汤。
    
    下午,我们返回时在跤趾城炮阵地停留三十分钟。我同村的两个同学赵铁成、杨焕坡在炮阵地,快两个月没见面了,见到他们好亲啊,大家有说不完的话。还有几个一起出来当兵的老乡战友也都见了,我把在县城买的梨子分给大伙吃,他们问我前边的情况和越南女兵长什么样子,我把自已望远镜里见到的情况告诉他们,还夸他们炮打的特准,他们听了很高兴,开水果罐头请我吃。哎,炮手们真不容易,打炮累死累活的,连敌人长的啥样都看不到,他们很羡幕我在一线观察所。
    
    听说有我两封信,我很兴奋。战场上家书抵千金啊,我去连部账蓬找,没找到。三个空炮弹箱叠成的桌面上,放有几张过期报纸和信件,但没我的信。问了好多人,都说几天前见过,现在没注意卫生员李克清悄悄告诉我:前天去厕所,见茅坑里有我的信封,估计信已被人当纸巾擦屁股了。我心中暗骂:他妈的,是哪个缺德的龟儿子,把老子的家书当卫生纸了!
    
     天很快黑下来了,我们往观察所回返,我坐在车上心里不痛快。回想起参军走的前一个晚上,我约了邻居家女孩到村头大树下见面。那天天气又黑又冷,女孩准时赴约,距我一米站定。我小声告诉她,我要当兵走了,能不能送我一张照片。她说没有,转身就走。我心里凉凉的,觉得很没面子。正要离开,女孩又转回来说:“你在这等一会,别走开,我回家找找。”我喜出望外。
    
    不大一会女孩来了,递我手心里一个小东西,害羞的说:“只有这么一张。”说完转身就跑了。
    
     天太黑,我们这个村子虽说早通了电,但白天有电,也不太经常,晚上11点以前从来不会有电。我划着一根火柴,火光下我看清了这张小照片:0.5寸,有8分钱邮票那么大小,人工上了彩的。我把照片放进衣兜里,心里咚咚跳,这可能就算我的初恋。到前线后,我给邻居女孩写过 ,至今没有收到回信。
    
     车子在那马村停下,司机喊我下车,我才回过神来。阵地到那马这段路,今天好短啊。王国良、颜峰已带着竹篓在此等候,我们御下菜、米、粮油,分装进三个背篓,栾加利提着十盒上级分发的中秋月饼,我们趁着夜色,向山上走去。
    
     今天是农历八月十五,这个中秋节过的忙忙碌碌。大家吃上饭、吃上月饼时已是深夜九点了。远远望去,老山主峰的背面,有两顶军用账蓬里闪着两盏灯光。
    
    今夜战场平静,天空没有星星,更看不见月亮。昆明军区慰问的月饼盒上,印有一轮精致的月亮,还配有一句不错的诗文:身披硝烟赏明月,御敌守边度佳节。中秋月饼犒将士,既表慰问又祝捷。
    
    我吃了两个月饼,也没品出什么馅的。
    
    
    
作者:__菩提树下__  回复日期:2011-01-02  12:40:42  
    
        85J是什么?
    
    ----------------------------------------------------------
    
    口径85毫米加农炮
    
作者:不好不正不用  回复日期:2011-01-02  12:32:22  
    
        楼主参战随身带有相机?
    -----------------------------------------------------------------
    
    相机每个连队都有几部,黑白胶片,海鸥130相机为多.85年以后开始流行彩照,当时社会发展飞快.
    今天网络发不了图片,改日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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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11-05 01:13:35  更:2022-11-05 02: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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