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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论史]一板一眼说西汉（原创连载，不断更新）[第8页] |
| 作者:旧时艳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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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节 七国之乱—终场 胶西王刘卬、胶东王刘雄渠和菑川王刘贤率领三国军队围攻齐国都城临淄（今山东省淄博市临淄区），战事吃紧，齐王刘将闾派中大夫路先生出城向长安求救。路先生见到皇帝刘启后，刘启让他回去禀报齐王，让齐国坚守城池，朝廷军队马上就要击溃吴楚联军，然后回援齐国。 路先生从长安回来，发现临淄已经被三国军队团团围住，密不透风，自己根本无法进入城内，这时候他也被叛军发现，被抓获。叛军许诺路先生富贵，并叫他在城下喊：“汉军已败，齐国应该立即投降，不然，攻破后将被屠城。”路先生假装答应了下来。到了城下后，路先生望见了齐王，大喊道：“朝廷已经发兵百万，派太尉周亚夫率军击破了吴楚，正引兵救齐，请王爷务必坚守。”叛军将领一听，上了陆先生的当了，他们大怒，把陆先生斩首。 路先生去搬救兵期间，三国军队一度进攻非常猛烈，临淄城池几乎不保，齐王刘将闾秘密派人向三国求和，准备献城投降，但就在这个当头，路先生回来了，齐国将领也听到了路先生的喊话，就劝刘将闾坚守。不久，将军、猛将栾布和平阳侯曹奇率军杀到，大破三国联军，三国军队败走。 不久栾布得到消息，齐王之前和叛军讲和，准备投降叛军，栾布发怒，准备率军攻打齐王。刘将闾非常恐惧，服毒自尽。 胶西王刘卬采用古人做法，光着脚、睡草席、饮水，以向胶西太后请罪。胶西太子刘德说：“朝廷军队正在回撤，我观察了一下，发现他们已经很疲惫，请父王收余兵袭击他们，如果不胜，再逃入大海也不晚。” 刘卬已经丧失信心，他说道：“我军已经士气涣散，无法再战了。” 弓高侯韩颓当写信给刘卬说：“我奉诏讨伐不义之人，投降者赦免他的罪行，官复原职；不降者予以消灭。王爷如何抉择，我等着答案。” 投降是最好的选择，于是刘卬坦露上体，到了韩颓当大营，叩头说：“罪臣刘卬，不遵守法令，惊扰百姓，劳烦将军远道莅临穷国，请把我碎尸万段。” 韩颓当也不敢大意，他手拿金鼓（命令军队行动与进攻就打鼓，即鸣鼓而攻）出来和刘卬相见，他对问刘卬道：“王爷何况用兵？愿闻其详。” 刘卬再叩头，以膝盖先前挪动了几步，回答说：“晁错变更高祖法令，削夺诸侯土地，刘卬等人恐晁错败乱天下，所以七国才发兵诛杀晁错。今听说晁错已经伏诛，我等就罢兵回国。” 韩颓当说：“王爷如果晁错行为不当，为何不向朝廷奏报？在没有诏书、虎符的情况下擅自发兵，如此看来，你们的本意并非只是诛杀晁错那么简单了。”韩颓当把诏书拿了出来，宣读了一遍，说：“请王爷自己选择！” 刘卬说：“刘卬等人死有余辜。”于是自杀身亡，胶西国的太后、太子也全都自杀。 胶东王刘雄渠、菑川王刘贤、济南王刘辟光都被诛杀。 曲周侯郦寄负责攻打赵国，但赵国首府邯郸城池非常坚固，郦寄攻打了七个月，无法攻破。匈奴人听说吴楚联军已经失败，也不再入塞。栾布处理好齐地的事情后，率军支援郦寄，他们挖开河水灌入邯郸，城墙坍塌，赵王刘遂走投无路，自杀而死。 济北王刘志也准备自杀，来保全妻子和儿女。齐人公孙玃（jué）对刘志说：“臣请为大王去游说梁王，请梁王向天子转达，如果没用，再死不晚。”刘志同意。 公孙玃遂拜见梁王刘武，说道：“济北国，东接强大的齐国，南边受制于吴楚，北面被燕国、赵国。济北国四面受敌，力量不足以自守，也不足以御寇，也没有天兵天将救难，虽然在吴国使者面前没有坚守本分，但也是自保之计。如果我国当时实话实说，不表示服从，则吴国就会穿过齐国，消灭济北国，然后招降燕、赵，如此则山东（崤山以东）就会连成一片，没有缝隙。如今吴王刘濞联合诸侯军队，驱逐非习军旅之人，向西与天子对抗。济北国不肯相助，使吴半步难行，最后土崩瓦解，未必不是济北国之力啊。今唯有大王能直通皇太后和主上，如果大王肯为济北国说情，就有保全济北国之功和安抚百姓的美名。济北王对大王的恩情将深入骨髓，感恩戴德，请大王仔细考量。” 刘武也正想笼络人心，争取支持力量，他听后也很高兴，派人到京师长安上书。刘启赦免了刘志，改封为菑川王。 河间国（首府乐成，今河北省献县）的太傅卫绾（wǎn），之前曾为朝中的中郎将，卫绾忠厚谨慎，深得信任，因此刘启任命他为河间国太傅。七国之乱发生，刘启任命卫绾为将军，率领河间国的军队攻打吴楚联军立功，卫绾被任命为中尉。 刘启又下诏大赦。七国之乱很快被平息，并没有对社会造成多大的破坏。 刘启准备封刘濞弟弟刘广的儿子刘通为吴王，重建吴国，但窦太后阻止，刘启作罢。刘启封楚王刘交的儿子刘礼为楚王，重建楚国。刘启又封淮阳王刘馀为鲁王，汝南王刘非为江都王，管辖原来吴国的土地。刘启封自己第八个儿子刘端为胶西王，封第九子刘胜为中山王。 顺便交代一句，中山王刘胜就是刘备的先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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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节 “苍鹰”郅都 刘启免去了丞相陶青的职务，让太尉周亚夫接任，并撤销了太尉一职。陶青存在感不强，前文我们说过他和别人联名弹劾晁错，使晁错被杀，当然这次弹劾是受皇帝刘启指使的。陶青的第十二代孙为东晋名将陶侃，他曾经挽救了风雨飘摇中的司马氏东晋王朝；第十五代孙为东晋田园诗人陶渊明。 刘启任命济南郡太守郅都为中尉，中尉是个非常重要的职务，掌管京师的治安工作，可见刘启对郅都的信任。郅都是河东郡大阳县（今山西平陆县西南；清末史学家王先谦认为郅都应该是杨县人，即今山西省洪洞县人，郅都墓也在今洪洞县东南二十里处）人，当初以郎官的身份侍奉文帝刘恒，景帝继位后，提拔郅都为中郎将（隶属于郎中令，掌管宿卫皇宫，随行护驾等工作）。郅都为人刚猛，有胆气，公正清廉，他敢于直言面谏，在朝堂之上当面指责文武大臣，不留情面。 郅都曾经跟随刘启游览上林苑，贾姬内急，去上厕所，这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窜出了一只野猪，钻入了厕所，刘启示意郅都，让他进厕所驱赶野猪，救贾姬，但郅都一动不动。情况紧急，刘启抄起兵器准备入厕所和野猪搏斗，郅都噗通跪倒在刘启面前，拦着他的去路，说道：“死亡一个贾姬，就会有另一个贾姬入宫，天下缺少贾姬这样的女子吗？陛下自己不顾惜自己，难道不考虑宗庙和太后吗？”刘启一听也对，女人多的是，皇帝只有一个，于是他也就没有进入厕所援救贾姬，幸运的是，野猪又从厕所冲了出来，并没有弄伤贾姬。窦太后得到消息后，赏赐给郅都一百斤黄金，刘启也赐给了郅都一百斤黄金，从此更加看重郅都。 济南郡（治所东平陵，今山东省章丘县西北）有个瞯（xián）姓大家族，多达三百多户，这个家族的子弟欺凌百姓，蛮横霸道，不守法纪，太守也拿他们没办法。刘启得知后，任命郅都为济南郡太守，希望他能惩治恶人，还百姓以安宁。郅都到任后不负所望，他以雷霆手段，迅速处决了瞯氏的首恶，震慑了这个大家族，其他人恐惧万分，不敢再为非作歹。郅都用强力手段治郡，一年多后，郡内盗贼绝迹，百姓夜不闭户。 郅都不接受私人请托的书信，不接受别人的馈赠，他常说：“我已经辞别亲人，外出任官，应该誓死效命，尽忠守节，不能照顾妻子儿女啊。” 刘启对郅都在济南郡的表现很满意，提拔他入京担任都尉。丞相、条侯周亚夫出身名将之后，又立下大功，位高权重，但郅都见了周亚夫后，也只是作揖行礼，而不跪拜。郅都执法不避皇亲国戚，列侯皇家宗室见了他都不敢正视，称郅都为“苍鹰”。 被贬为临江王（首府江陵，今湖北省江陵县）的前太子刘荣，被人状告修建修建王宫的时候，侵占太祖（刘邦）、太宗（刘恒）庙前的土地（封国都设有太祖、太宗之庙），刘启大怒，派人征召刘荣进京，到中尉府报到，接受询问。刘荣到中尉府后，即被扣留，他知道大事不妙，就准备借刀笔（当时还没有纸）写信向父亲刘启解释，但中尉郅都拒绝让看守小吏给刘荣刀笔。魏其侯窦婴得知消息后，派人买通看守小吏，伺机交给了刘荣刀笔，刘荣才得以留下遗书，然后自杀身亡。 窦太后得知刘荣的遭遇后大怒，诬陷郅都，刘启免去了郅都的官职，让他回家反省。不久，刘启派人到郅都家中宣布诏书，任命郅都为雁门郡（治所善无县，今山西省右玉南）太守，并让他直接前去赴任，不必到朝廷谢恩。雁门郡接近匈奴，匈奴向来知道郅都的威名，不敢骚扰边境，撤军而去。匈奴命人做了个郅都的木偶像，让骑兵骑马射击郅都的木偶像，竟然都没有射中，他们忌惮郅都至如此地步。匈奴人为了除掉郅都，就以汉朝的法律诬陷向朝廷诬陷郅都。刘启说：“郅都是忠臣。”准备赦免郅都。但窦太后说：“临江王难道不是忠臣吗？”刘启没有办法，于是命令处死了郅都。 郅都不缺忠诚，他自身也走得正行得端，但他缺乏人性，落得了个悲惨的下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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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节 梁王去世 梁王刘武在七国之乱中坚守梁国首府睢阳，立下战功，他的皇帝哥哥刘启特批他可以使用天子旌旗，出行时侍卫成千上万，浩浩荡荡，道路戒严。太子刘荣被废黜之后，新没有立新太子的时候，窦太后有意让刘武立为皇太弟，作为皇位继承人，有一次在举行宴会的时候，窦太后对刘启说道：“你晏驾之后，可以让弟弟继承皇位。”刘启跪倒挺身说：“可以。” 宴会散了之后，刘启征求大臣的意见，袁盎劝道：“不可。过去宋宣公（宋国第十三任君主，公元前747年—公元前729年在位）不立儿子而立了弟弟，遂发生了祸乱，乱了五世。小不忍，则损害大义，所以《春秋》以恪守正道为贵。”于是刘启不再提立刘武之事，而立了刘彻为太子。梁王又曾上书请求从睢阳修建一条专用通道，直达窦太后居住的长乐宫，方便拜见娘亲。袁盎等人竭力反对。 刘武信赖羊胜和公孙诡，还任命公孙诡为梁国的中尉，他们对袁盎一再和刘武作对恼羞成怒，派出刺客刺杀袁盎等人。刺客到了关中后，打听袁盎的为人，人们都对袁盎赞不绝口，于是刺客求见袁盎，对他说：“小人拿了梁王的钱，受命刺杀明公，明公是尊厚的长者，我不忍心刺杀明公。然而有十余拨刺客会随后到来，请一定戒备！”这个刺客走后，果然另一拨刺客赶来，把袁盎(50岁左右)等十余人刺杀。 大臣被杀，刺客逃跑，刘启大怒，怀疑是梁国所为，他派人搜罗刺客行迹，朝廷情报大网撒开，果然查到，刺客是梁王派来的。刘启派田叔（剑术家）和吕季主率人到梁国追查刺客及幕后凶手。田叔等人追查都羊胜和公孙诡的头上，准备逮捕他们，但梁王刘武却把他们藏在了王宫里，田叔等人不敢随便进入王宫搜查。 刘启先后派出十多拨使者到达梁国，施加压力，梁国丞相轩丘豹和内史韩安国（二人都是朝廷任命的，封国内的太守称为内史）等人在国内进行地毯式搜查，一个多月过去了，仍然没有搜到两人。这时候韩安国得到线索，公孙诡和羊胜躲藏在王宫之内，于是他进宫拜见梁王，流着泪说道：“主人受辱臣下应该赴死。大王没有贤良臣子，所以才会到了如此地步。如今始终找不到公孙诡和羊胜，特向大王请辞，请赐给一死。” 刘武说：“何至于如此！” 韩安国又流下了数行热泪，说：“大王自己衡量一下，您和临江王（刘荣），谁和皇帝的关系亲？” 刘武说：“自然是临江王。” 韩安国说：“临江王本是太子，因为一句话，就被废为临江王，又因为宫墙的事，被迫自杀于中尉府。为什么会这样？治理天下不能因私乱公。今大王为诸侯，却听信佞臣谗言，犯了皇帝忌讳，扰乱法度，天子因为太后的缘故，不忍心用法律制裁大王。太后日夜啼哭无眠，希望大王能够改过自新，但大王始终不肯觉悟。如果有一天太后晏驾，大王还能够攀得上谁呢？” 韩安国的话还没有说完，刘武的眼泪就下来了，向韩安致歉说：“我现在就把羊胜和公孙诡交出来。”刘武怕他们把自己咬出来，于是命令二人自杀，然后把他们的尸体抬了出来。 从此后，刘启对刘武产生了怨恨之情。 刘武知道这个事不会就这么过去，于是他派谋士邹阳前去长安，游说皇后王娡的哥哥王信道：“明公的妹妹得宠于主上，后宫莫及，而明公的行为有不少不遵循法令的地方，今如果穷追袁盎被刺之事，梁王一旦伏诛，太后必暴怒，到时候没地方出气，就会迁怒于权臣贵戚，我私下替明公担忧。” 王信一听，顿时变得非常紧张，他问道：“这如何是好？” 邹阳说：“明公如果能尽力在主上面前游说，不再穷究梁国之事，明公这样做等于主动向太后靠拢，为太后分忧，太后对明公的大德必刻骨铭心，如此者皇后必会得到太后和皇帝的双重宠信，皇后之位就如金城一样坚固。” 王信闻听，转忧为喜道：“行。”王信趁着合适机会，游说刘启，刘启怒气稍消。 窦太后担忧宝贝儿子刘武，茶饭不宁，日夜流泪不止。一面是国法，一面是亲弟弟，刘启面对如此困境，也感觉心里憋闷。不久田叔等人办完事从梁国回来，走到长安东的霸昌驿站的时候，他用一把火烧了在梁国得到的全部供词，然后他空着双手进宫去见刘启。 刘启问他道：“梁王有事吗？” 田叔回答道：“犯了死罪！” 刘启说：“把事情的具体经过讲一下。” 田叔说：“陛下不要再问梁王的事情了。” 刘启感到很奇怪，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田叔说：“现今如果梁王不伏法，汉朝的法令就是一张空文；如果梁王伏法而太后就会食不甘味，卧不安席。到时候犯愁的就是陛下了。” 刘启心中对田叔暗竖大拇指，然后命他们去拜见太后，并说：“梁王对这件事毫不知情，犯事的是羊胜和公孙诡等人，今他们已经全部伏诛，梁王安然无恙。” 窦太后闻听大喜，立即起床进餐，气息也平复了。 刘武请求进京朝见，刘启准许，但当刘武等人走到函谷关的时候，他听从大夫茅兰的劝说，乘坐布车，只带了两个骑兵，偷偷前去姐姐、长公主刘嫖家里报到。刘启派出去迎接刘武的使者找不到刘武，回宫禀报。窦太后以为刘武被暗杀，她老泪纵横道：“皇帝果真杀了我的爱子！” 不久，梁王身背刀斧和案板，跪倒在宫门前请罪。窦太后和刘启接报后大喜，他们母子、兄弟相见，相拥而泣，和好如初。刘启也命人召梁国的侍从进京。虽然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刘启对刘武的态度有了转变，对他多了一层防范，不再和他同车。田叔因为这件事处理得当，被提拔为鲁国丞相。 公元前144年十月，梁王刘武再入京朝见，他请求在京多留几日，但刘启不准许。顺便交代一下， 根据西汉规矩，诸侯王进京朝见，在京停留二十天，皇帝共接见四次。刘武被拒绝，他知道自己已经在皇帝哥哥那里失宠，顿时怅然所失。 公元前144年四月，刘武去世，年龄不详，谥号“孝王”，埋葬于芒砀山（位于今河南省永城市）上。 得到刘武的死讯后，窦太后悲痛万分，放声大哭，不肯吃饭，她哭泣着说：“皇帝终究还是杀了我的儿子啊！”刘启听到后，既哀伤又担忧，不知所措。刘启找到姐姐刘嫖商议对策，他们决定把梁国一分为五，把梁王的五个儿子全部封王，各占一块地盘：长子刘买封梁王，次子刘明封济川王，三子刘彭离封济东王，四子刘定封山阳王，五子刘不识封济阴王。刘武的五个女儿也都封给了一个县，作为她们的汤沐邑。然后奏报给窦太后，窦太后这才转悲为喜，开始进食。 刘武生前就拥有巨大财富，死后，仓库中余有黄金四十多万两，其它财物折合起来，也大体值这么多黄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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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节 司马相如遇卓文君 司马相如在梁王刘武府中，和同道中人把酒言欢，吟诗作赋，好不快活，这期间，他也写下了著名的《子虚赋》，这篇赋具有指标意义，标志了汉赋的完全成熟。可是这种美好的日子，随着梁王刘武的去世也终结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司马相如决定离开梁国，回到了他的老家蜀郡成都（今成都市）。 司马相如当年家里还有些资产，给他买了个郎官，但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的家里已经一贫如洗，他也没有营生的手段，在家里无所事事。司马相如和蜀郡临邛（qióng，今四川省成都市邛崃市）县令王吉一向交情不错，王吉给司马相如写信说：“长卿（司马相如字长卿）长年在外为官，也并不如意，不如来我这里做事。”司马相如答应了，于是来到了都亭（临邛想治所）。王吉假做殷勤，每天都去司马相如的住所拜访，司马相如刚开始还接见王吉，后来比较厌烦这种繁文缛节，就称病，让从者辞谢王吉，王吉却对司马相如更加恭谨肃穆。 临邛县位于成都平原西部，土地肥沃，辖区内有矿，因此富人较多，卓王孙为县中首富，家里奴仆多达八百多人，第二富程郑家里也有奴仆几百人，他们听说王吉县令礼遇司马相如的事后，商议说：“王县令有贵客，我们应该设宴款待，也一并宴请王县令。”他们约好日期，邀请王吉和司马相如。王吉听说卓王孙的女儿卓文君姿色出众，精通音律，善弹琴，爱好文学，出嫁不久后即丧夫，目前单身，司马相如也是单身，王吉有意撮合他们二人，于是找到司马相如，他们经过合计，准备合演一场好戏。 王吉到了宴会地点，发现卓王孙的宾客多达百人，很热闹。快到了中午时分，王吉派人邀请司马相如，但司马相如称病，谢绝前往。司马相如不到，王吉也不敢先动筷子，他亲自去请司马相如。司马相如不能再推，就假装勉强前往。到了宴会大厅之后，举座都倾慕司马相如的风采。 大家举杯换盏，频频互相敬酒，气氛热烈，酒至半酣的时候，王吉县令命人向司马相如献上了一把琴，王吉说道：“我私下听说长卿非常喜欢弹琴，希望你能弹奏几曲，活跃一下气氛。”司马相如推辞了一下，然后就弹奏了一两曲，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卓文君看在了眼里，她看到司马相如一表人才，举止大方，弹得一手好琴，之前也听说他文采非常好，因此卓文君动了芳心，但她又担心司马相如嫌弃她是寡妇，配不上人家，她内心忐忑。 弹奏完毕之后，司马相如派人送给卓文君仆人厚礼，让他代为传达对卓文君的爱慕之情。卓文君得到消息后，狂喜不已，但她又担心家人阻挠，经过认真考虑，她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入夜之后，卓文君简单收拾了一下，连夜去找司马相如。两个人见面后非常兴奋，为了躲避卓文君的家人，他们一起回到了司马相如成都的老家，过起了夫唱妇和的美好生活。根据有关资料推测，这时候（约公元前144年）的卓文君大致年龄为十七岁，司马相如约为三十五岁。 果然，卓王孙听说司马相如家徒四壁后，勃然大怒道：“女儿不成器，有辱家门，我不忍心处死她，但我一文钱都不会给她!”有人就劝卓王孙，让他看开点，卓王孙不听。 卓文君过惯了衣食无忧的生活，激情过后，她对于和司马相如过这种穷日子，也思想准备不足，因此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她对司马相如说道：“我们回临邛吧，即使向兄弟们借贷，也足以为生，何至穷苦到如此地步！”司马相如听从了卓文君的意见，他们回到了临邛，卖掉了车马，买了一间酒家，做起了卖酒的生意，用以维持生活。司马相如让卓文君亲自坐在酒瓮前卖酒，他本人则短衣打扮，和雇的佣人一起烧酒做活，还在街市中洗涤酒器。 卓王孙听说后，又气又恼，他在县里是头面人物，富得流油，但女儿不但私奔，还和自己未承认的女婿干如此下等的活，他感觉非常羞耻，无颜见人，因此闭门不出。兄弟和族中长辈不断劝卓王孙说：“你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所患的不是缺钱，如今文君已经委身于司马长卿，长卿也厌倦了游学的生活，他虽然贫穷，但人才难得，可以成为文君的依靠。而且长卿又是县令的贵宾，为何要如此侮辱他呢！” 其实卓王孙只是一时想不开，也不是真想和女儿断绝关系，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女儿还得要，也不能让她吃苦，因此他送给卓文君奴仆百人，钱百万，及一些嫁妆、被褥、财物等。卓文君和司马相如有钱了，就又回到了成都，置办家产，购买田地，成为了富人。 生活无忧了，也得到了心爱的妻子，司马相如生活很惬意，创作激情高涨，创作了《琴歌》、《凤凰歌》二首、《美人赋》等作品。 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还没有完，像所有的夫妻一样，司马相如对卓文君的新鲜感消失以后，也产生了审美疲劳，卓文君作文挽救爱情，那是以后的事了，我们以后再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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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节 周亚夫去世 当初景帝刘启废黜太子刘荣的时候，丞相周亚夫坚决反对，但也没有能阻止得了，反而引起了刘启对周亚夫的反感，逐渐对周亚夫疏远起来。因此七国之乱的时候，周亚夫为大局考虑，拒绝援救梁国，和梁王刘武结仇，刘武每次到京师的时候，也在窦太后面前状告周亚夫，揭发他的短处。 有次窦太后对刘启说：“可以给皇后的兄长王信封个侯爵。” 刘启说：“刚开始南皮侯（窦彭祖，窦太后兄长窦长君之子）和章武侯（窦太后弟弟窦广国）在先帝的时候并没有被封侯，儿臣继位之后，才给他们封侯，王信不可以封侯。” 窦太后说：“人各有行事方法，窦长君健在的时候，没有被封侯，他死后，他的儿子彭祖才封侯，我甚为遗憾。你封了王信就是了。” 刘启说：“请容我和丞相商议一下。” 刘启就这件事征求周亚夫的意见，周亚夫说：“高帝和群臣约定‘非刘氏不得王，非有功不得侯。不如约，天下共击之’。今王信虽然是皇后的兄长，但他无功，如果封他为侯，不符合当初高帝的约定。” 刘启沉默不语，中止了封侯的打算。 后来，匈奴酋长徐卢、陆疆等六人投降汉朝，刘启准备封他们为侯，以招降匈奴人。周亚夫反对，他说道：“他们背叛主人投降陛下，陛下封他们为侯，以后又如何谴责人臣不守节、不忠心呢？”刘启拒绝采纳周亚夫的意见，他说道：“丞相之议不可用。”于是把徐卢、陆疆等六个人全部封侯。 让刘启没有想到的是，周亚夫竟然称病不上朝了，于是刘启干脆免去了周亚夫的丞相职务，让御史大夫刘舍接任丞相。 以上的事发生在刘武去世之前，我们是追述。 刘舍做了五年丞相后，也被免职，刘启任命御史大夫卫绾为丞相，又任命卫尉直不疑为御史大夫。直不疑是个忠厚之人，遇事不肯申辩，让时间来说明一切。 公元前143年秋季某天，刘启在宫中设宴，召周亚夫一同进餐，在周亚夫面前单独房子了一大块肉，但既不把肉切开，也不放置筷子，让周亚夫无法下嘴。周亚夫感觉老大不痛快，他吩咐主事者给他取筷子。刘启看着周亚夫，微笑道：“这是我的意思，君难道还不满意吗？”周亚夫大惊，赶紧脱下帽子，跪倒谢罪，刘启说：“起来吧！”周亚夫不敢停留，小碎步退出。刘启望着周亚夫的背影说：“看他不满意，不开心的样子，非少主的忠心臣子啊。”刘启认为周亚夫桀骜不驯，他比周亚夫大十一岁，恐怕自己百年之后，儿子刘彻难以驾驭周亚夫，因此他产生了除掉周亚夫的想法。 没过多久，周亚夫的儿子为父亲向主管制造器物的官员购买皇家御用的铠甲和盾牌五百套，准备作为父亲的陪葬物品，雇人搬运，但并不付给工钱。佣工们非常愤怒，知道这些物品是偷买的，于是向朝廷诬告说周亚夫家谋乱。刘启将案件交给有关官员查办。官员责问周亚夫，周亚夫感到委屈，但他拒绝回答问题。刘启知道后，怒骂道：“这还需要什么口供!”刘启命人逮捕周亚夫，押送廷尉。 有关官员赶到周亚夫家里，要逮捕周亚夫的时候，周亚夫准备自杀，他妻子及时阻止了他，被逮捕后要送到廷尉处。 廷尉责问周亚夫道：“君侯何故要造反呢？” 周亚夫回答说：“我所购买的器物，是陪葬用品，为什么要说是造反呢？” 这时候有小吏插话说：“君即使不在地上造反，也准备在地下造反。”小吏不断欺凌周亚夫。 周亚夫感到很憋屈，他以死明志，拒绝吃喝，五日后吐血而亡，年五十七岁。封国被撤销。一年后，刘启封绛侯周勃的第三个儿子周坚为平曲侯，继承绛侯的爵位。 周亚夫死之后，刘启封王信为盖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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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节 刘彻登基 公元前141年正月十七日，病重中的汉景帝刘启为年十六岁的太子刘彻举行了成年礼（古代十六岁为成年）。刘启如释重负，儿子已经成年，可以独立处理事情了，他也就安心了。正月二十七日，刘启在未央宫驾崩，年四十八岁，后被葬于阳陵（今陕西省咸阳市东北二十五公里）。 汉朝统一天下之后，当时经过多年的战乱，百废待兴，民生凋敝，高祖（高帝）刘邦又灭了自己亲自分封的异姓诸侯王之后，天下才宣告真正太平。惠帝刘盈、前少帝刘恭和后少帝刘弘时代，吕后专权，朝廷虽然有纷争，但实行的是无为而治，与民休息的政策，天下基本太平，人民继续恢复生产。文帝和景帝时期，他们清静节俭，继续实行无为而治的政策，不打扰百姓，不给百姓增加额外负担。虽然汉景帝时期发生了“七国之乱”，但也很快平息，没有给社会造成什么动荡。如果没有遇到水旱灾害，百姓家里可以自给自足。无论官府和民间，粮食满仓，官府也有余财，京师长安国库充盈，有百万万之多。马匹之多，从田地到城市街道，随处可见。人民生活富裕，天天都有肉吃。：“仓廪实而知礼节”，当时人人自爱，而把犯法看作一件非常耻辱的事情，以礼仪为先。取消了对商人的一些限制，允许他们开发盐、铁等自然资源，促进了商业的发展。史称这段盛世为“文景之治”。 但随着社会治理的宽松，而人民手里又有粮有钱，难免就出现了奢侈浪费的现象。豪强兼并土地、欺压百姓的事情也屡见不鲜。 汉景帝驾崩的当天，皇太子刘彻继位为帝，他就是在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汉武帝。刘彻尊窦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母亲王娡为皇太后。 刘彻又封母亲的同母异父弟弟田蚡为武安侯，田胜为周阳侯。田蚡出生年月不详，虽然他相貌丑陋，但口才非常棒，能言善辩，深受王皇后的欣赏，认为他是个贤才。 刘彻胸怀远大抱负，他认为要想实现自己的抱负，必须招揽人才，因此他下令包括丞相、御史、列侯、太守、诸侯等向朝廷推荐德行好、文采好、才能优、正直、敢于直言上谏的人才。 公元前140年十月，刘彻从各地积极推荐的人才中选择了一百多人，召集到大殿上，并亲自对他们策问古今治国理政之道。 一个叫董仲舒的贤良之士的对策很合刘彻的胃口，刘彻继续策问，董仲舒也继续继续对答，这就有了史上著名的《天人三策》。《天人三策》最核心的思想主要有以下几项：1.天人感应，君权神授；2.推崇儒教，抑黜百家；3.春秋大一统，尊王攘夷；4.建立太学，改革人才选拔制度。这些思想都贯穿了整个封建王朝，其中“大一统”的思想，不但影响着今天的中华民族，而且必将延续下去。 董仲舒是古代著名的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他出生于公元前179年，广川（今河北省景县广川大董故庄村）人，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研究《公羊春秋》（《春秋公羊传》）。《公羊春秋》儒家经典之一，是专门解释《春秋》的一部典籍，作者是战国时齐国人公羊高。《春秋左氏传》《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合称为“春秋三传”，是专门解释《春秋》的典籍。还有比较有名的《吕氏春秋》跟儒家经典《春秋》没有太大关系。汉景帝时，董仲舒为博士。董仲舒讲课的时候，非面对面授课，而是在屋内挂上帷幕，他坐在帷幕后面讲课，先入学的弟子传授后入学的弟子，有的到毕业了，都没有见过老师董仲舒的面。董仲舒精于治学，曾经三年不看园圃。董仲舒进出仪容举止，全都符合礼仪，不符合的不做，学生们都很尊重他，称他为老师。 再回到上文，刘彻很欣赏董仲舒的对策，任命董仲舒为江都国（首府广陵，今扬州市）的国相，辅佐易王刘非（刘彻五哥）。 在刘彻主持的这场考试中，会稽郡吴县（今江苏省苏州市）人严助的对策也让刘彻比较满意，任命他为中大夫。 丞相卫绾上书说：“各地推荐的人才，凡是研究申不害（战国时期法家重要创始人物之一）、韩非（战国末期法家代表人物）、苏秦（战国时期纵横家）、张仪（战国时期纵横家）的言论，扰乱国政的，请一律罢免。”刘彻同意。 汉武帝向天下征召有才有德之士，被破格提拔任用，这激起了众多士人的热情，他们纷纷上书朝廷，陈述国家政治得失，炫耀他们的才华，多达千人，朝廷阅后，认为不适合录用的，就通知他们。一个叫东方朔的人，字曼倩，家是平原郡厌次县（今山东省惠民县东北）的，他从老家来到了京师长安，上书说：“臣东方朔自小失去双亲，由兄嫂养大，十三岁起开始读书，三年后能文书记事，十五岁学击剑，十六岁学《诗》《书》，能背诵二十二万字。十九岁学孙吴兵法，能背诵兵书二十二万字。合计下来，臣能背诵四十四万字。臣常学习子路（“孔门七十二贤”之一）的言论。臣东方朔年二十二岁，身高九尺三寸（约2.148米），目若珍珠，牙齿洁白，勇猛如孟贲（战国 时勇士），敏捷如庆忌（春秋时代吴王僚之子，勇猛无畏），廉洁如鲍叔（辅佐齐桓公成就霸业），守信如尾生（古代守信之人）。像我这样的人，可以成为天子的大臣了。臣东方朔冒死再拜。” 毫不谦虚，一味抬高自己，刘彻认为东方朔这个人很有意思，让他到公车（汉代官署名，掌宫中司马门的警卫工作，并接待上书臣民）处待诏。 蜀郡人杨得意是狗监（官名，负责饲养皇家猎狗），所以有机会接近皇帝刘彻。有天刘彻读到《子虚赋》，称赞道：“朕为什么不能和这个人同时代呢！”杨得意在旁说：“臣的同乡司马相如自己说这是他写的。”刘彻大惊，于是召司马相如入京，询问司马相如。司马相如说：“这确实是我写的。但这是写诸侯的事的，不值陛下一读，请准许我以天子游猎作赋。” 刘彻命人取来木简和毛笔，司马相如洋洋洒洒，写成了一篇《天子游猎赋》。 刘彻读后，非常满意，任命他为郎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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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节 刘彻认亲 汉武帝刘彻登基之后不久，韩嫣（韩王韩信的曾孙）对刘彻说，刘彻还有一个叫金俗的同母异父的姐姐流落在民间，并告诉了他事情的原委。刘彻惊讶地说：“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听说金俗的家在长陵县（今陕西咸阳东北）的一个小市集里面，于是刘彻亲自前去迎接姐姐。刘彻的车驾直抵金俗家门口的时候，刘彻命人前去请金俗。 金俗的家人们没有见过如此大场面，以为犯了什么罪，他们都非常惊恐，金俗也被吓坏了，她躲藏了起来。但又能躲到哪里呢！朝廷来人找到了金俗，搀扶着她出门去拜见刘彻。刘彻猜到她就是姐姐金俗，他立即下车站立，迎接金俗，说道：“大姐，你为什么要躲藏得这么深呢？” 刘彻非常感谢，拉着姐姐上了车，车驾直奔长乐宫，他们一起前去拜见娘亲王娡。王娡见到了失散已久的女儿，喜极而泣，金俗也都泪流不止。刘彻也留下了眼泪，男人嘛，毕竟要坚强一些，他首先止住了泪水，向母亲和姐姐奉上了美酒，恭贺一家团聚，并祝福母亲和姐姐长寿。刘彻赏赐金俗钱千万，奴婢三百人，公田一百顷，一座豪华府邸。王娡道谢说：“有劳皇帝费心了。”刘彻又赐给了金俗封地，封为修成君。 当年汉景帝患病的时候，脾气变得喜怒无常，下令关押了许多人，其中不少都是无辜者，作为丞相的卫绾没有尽到责任，不为无辜之人申辩。刘彻登基的第二年（公元前140年），免去了卫绾的丞相之职，让他回家休息。 刘彻准备恢复之前被汉景帝刘启撤销的太尉一职，加上空缺的丞相之位，目前两个关键性的岗位空缺，需要适当人选担任。武安侯田蚡有意竞争丞相之位，门客籍福劝他说：“魏其侯（窦婴）已经久在显要位置，天下有识之士向来归附他。今明公刚刚显贵，还无法和魏其侯相比，假如皇帝让明公为丞相，也请您让给魏其侯。魏其侯为丞相后，您必会被任命为太尉。太尉和丞相同样尊贵，明公还落得个让贤的美名。” 田蚡听从籍福的话，他进宫向皇太后王娡（田蚡同母异父的姐姐）游说，让她劝说刘彻，任命窦婴为丞相。窦婴为太皇太后窦氏的侄子，窦氏为皇太后的时候，就劝说当时的汉景帝刘启任命窦婴为丞相，但刘启认为窦婴喜欢沾沾自喜，做事不稳重，因此没有任命他为丞相，而用卫绾为丞相。刘彻为了照顾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情绪，经过权衡，决定任命窦婴为丞相，田蚡为太尉。 籍福向窦婴道贺，并劝他说：“君侯本性喜善疾恶，方今是善人赞誉君侯，所以君侯做了丞相；但恶人众多，他们也会诋毁君侯的。希望君侯能兼容并蓄，则有望长久；如果不能，则不久就会位置不保。”窦婴听不进去。 刘彻喜欢儒学，窦婴、田蚡也都喜欢儒学，他们联名推荐儒学大师申公的学生赵绾任御史大夫；王臧任郎中令。赵绾建议修建明堂，作为皇帝朝见诸侯所用。 赵绾向刘彻推荐了自己的老师申公，刘彻派人携带贵重礼物及由四匹马拉动、用蒲草裹了车轮的有座位的车子，前去鲁国迎接申公。申公到了京师长安后，拜见刘彻，刘彻向他询问治国安邦之策，这时候申公已经八十多岁了，他回答道：“治国者不必多言，只要身体力行就可以了。” 刘彻喜欢文辞，他听申公这么说，感觉不对自己的胃口，他沉默不语，但既然把申公召来了，他就任命申公为太中大夫，住在鲁国设在京师的官邸。刘彻让申公参与修建明堂、天子巡猎、修改历法、更改服色等事项。 太皇太后窦氏喜欢黄老之言（无为而治），可以说汉景帝好黄老，也是深受窦氏的影响。当时有个大儒叫辕固生，擅长《诗经》，为朝廷的博士，窦太后召见他，询问他对《老子》的看法。辕固生说：“这是普通人说的平常话而已。”窦太后怒道：“《诗》如过去司空罪徒的名籍一样！”于是窦太后命辕固生进猪圈杀猪。当时汉景帝也在旁，他认为辕固生直言无罪，但窦太后正在气头上，他也无法阻止，于是想到了个折中的办法，他命人交给了辕固生一把利刃。辕固生进入猪圈后，照着肥猪刺去，正中心脏，肥猪倒在血泊之中。 窦氏不喜欢儒学，现在也很讨厌赵绾、王臧等人，偏偏赵绾又向刘彻提出来以后决定事情，不用再向太皇太后请示。窦太皇太后听说后，恼羞成怒道：“这是想做第二个新垣平啊！（方士新垣平曾经装神弄鬼，骗取汉文帝信任，后查证不实后，被杀）”人都有短处，窦氏命人秘密调查赵绾和王臧不法之事，然后报告给了刘彻。刘彻没有办法，命令不再议修建明堂之事，并把赵绾和王臧下狱，二人双双自杀。同时免去了窦婴和田蚡的职务，让他们以侯爵的身份回家休息。并以年老有病为由，免去了申公的职务，送他回鲁国，四年后（公元前135年），申公去世。 刘彻任命太常、柏至侯许昌为丞相，武疆侯庄青为御史大夫。 田蚡虽然被免去了职务，但因为他的特殊身份，他也没有闲着，数度奏事，多被采纳，因此势利之徒皆纷纷抛弃窦婴而归附田蚡。田蚡也日益骄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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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节 卫子夫入宫 前文我们说过，在馆陶公主刘嫖（刘彻姑姑）的帮助下，刘彻才夺得了太子之位，为了感谢馆陶公主，刘彻的母亲王娡为刘彻迎娶了刘嫖的女儿陈氏，并立为太子妃。刘彻继位之后，陈氏自然成为了皇后。交代一句，有资料说陈皇后名叫陈阿娇，成语“金屋藏娇”，就是说的刘彻和陈阿娇的故事，其实关于陈皇后的名字，正史中并无记载，对于“金屋藏娇”一事，正史中也无记载，这一说法来源于志怪小说《汉武故事》，希望大家知晓。 刘嫖为人贪婪，她自恃有功，不断向刘彻提出各种索求，刘彻既厌恶又无奈。陈皇后骄横妒忌，尽管霸占了刘彻的爱情，但却未能生下子女。传宗接代是皇家天大的事，刘彻对陈皇后的宠爱，也日渐衰退。皇太后王娡觉察了出来，她劝儿子刘彻道：“你新登大位，大臣还没有完全顺服，先前因为建造明堂的事，已经惹怒了太皇太后；今又要得罪馆陶公主，必会有大麻烦。女人天性喜欢听悦耳的话，希望你能慎重行事！”刘彻认为母亲还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恢复了对待馆陶公主和陈皇后的态度。 王娡和汉景帝刘启共生下了三女一子：平阳公主、南宫公主、隆虑公主和刘彻。平阳公主和南宫公主是刘彻的姐姐，隆虑公主是刘彻的姐姐还是妹妹，史书中并无交代。平阳公主作为大姐，眼见弟弟还没有儿子，她很焦虑，就精心挑选了几个美貌的妙龄女子，养在家中，等待弟弟有一天到她家里的时候，把她们献给他，也许能为皇家生个一男半女，自己也可以借此更为尊贵，到时候皆大欢喜。 公元前139年的一天，刘彻在霸上举行过祈福除灾的仪式后回宫途中，顺路前去平阳公主的府中看望姐姐。平阳公主很高兴，命十几个精心打扮的美女出来，供刘彻挑选，但刘彻觉得她们和宫中的那些美女并没有两样，竟然一个都没有看上。酒宴开始，平阳公主命歌伎到池中唱歌跳舞，一个美艳的歌伎吸引住了刘彻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平阳公主顺着刘彻的眼光观瞧，发现他盯上的是卫子夫。 卫子夫，姓卫，字子夫，河东郡平阳县（今山西省临汾市）人，她出身微寒，但擅长唱歌跳舞，平阳县是平阳公主丈夫、平阳侯曹寿的封地，卫子夫的母亲卫媪为平阳公主府中仆人，因此卫子夫得以被选为平阳公主府中的歌伎。 卫子夫同母姐妹兄弟共六人，姐姐两人为：卫君孺和卫少儿；她的哥哥为卫长子（长君）；三个弟弟为：卫青、卫步、卫广。卫子夫的这三个弟弟都是同母异父的弟弟，可见卫媪为人多么的风流。 卫青的父亲叫郑季，是平阳县人，在县中担任县吏，后被县里派到平阳府中做事，和媪对上了眼，私通后生下了卫青，为了遮人耳目，所以跟随了母亲的姓。卫青长大可以做事的时候，在平阳府中做马僮。卫步和卫广的父亲是谁，我们不得而知。当时平阳县吏霍仲孺也被派到平阳府中做事，巧合的是，卫少儿和霍仲孺也有了私情，生下了儿子霍去病，不过目前霍去病仅仅二三岁的年纪。霍仲孺差事期满之后，回到平阳家中又娶妻生子，和卫少儿断绝了联系，做了一名令人唾弃的负心汉。 话题再回到刘彻和卫子夫身上。刘彻对卫子夫垂涎三尺，他假装去上厕所离开，平阳公主会意，把卫子夫送进了刘彻的更衣车中。在车中，刘彻和卫子夫有了鱼水之欢，这堪称历史上的第一次“车震”。刘彻对卫子夫很满意，他回到席中后，赏赐给平阳公主金一千斤。平阳公主趁机奏请把卫子夫送入宫中，刘彻自然答应，卫子夫将要上车的时候，平阳公主抚摸着卫子夫的背说：“走吧！要活出个样子来，富贵之后，请勿相忘！”卫子夫入宫后，刘彻对她疼爱有加。陈皇后得知后，大怒，哭闹不成后，又几度要寻死，但都被及时救起。刘彻对陈皇后越加愤怒和失望。 馆陶公主刘嫖替女儿出气，卫子夫那里不好下手，就从卫青身上下手，他派人捉住了当时在建章宫做事的卫青，准备谋害。卫青和骑郎公孙敖关系很要好，公孙敖得到卫青被抓的消息后，他率领数名壮士前去营救，卫青幸免于难。刘彻得知消息后，召见了卫青，任命他为建章宫监、侍中，赏赐给他千金。不久，刘彻封已经怀孕的卫子夫为夫人，卫青为太中大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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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节 五经博士 公元前136年春季，汉武帝刘彻在尊儒的道路上又迈出了一大步，设立了“五经博士”，即《诗经》博士、《尚书》博士、《春秋》博士、《礼经》博士和《易经》博士。有朋友问了，儒家经典不是六经吗？是的，但这时候《乐经》早已失传了，所以汉武帝设立了五经博士。其实汉文帝和汉景帝时期，已经设立了《诗经》《尚书》和《春秋》的博士官，这次刘彻给补齐了。从此博士们的研究就专向儒家和经学方面去了，博士们也都成了“经学师”。 公元前135年五月，窦太皇太后去世后，刘彻又废弃黄老、刑名百家之言，专宠儒生。当时朝廷人才济济，严助、朱买臣、吾丘寿王、司马相如、主父偃、徐乐、严安、东方朔、枚皋、胶仓、终军、严葱奇等都博学多才，均在刘彻左右服侍（董仲舒在外任江都国的国相）。 朱买臣，字翁子，吴郡（今江苏省苏州市）人，家境贫寒，他非常喜欢读书，可以说手不释卷，但他不知道置办产业，常常靠着砍材、卖柴换些钱度日。有一天，朱买臣挑着木柴，一边走路一边背诵句子，他妻子背着木柴跟在后面，数次制止他不要边走边摇头晃脑的背诵。朱买臣非但不听，反而提高了嗓门，背诵的声音更大了。他妻子感觉非常羞耻，要求离婚。 朱买臣笑着说：“我五十岁的时候会大富大贵，如今我四十多了，你跟我过了多年的苦日子，眼看就要熬出头了，等我富贵的时候我必定会报答你。” 朱买臣妻子闻听他的话后大怒，说道：“像你这样的人，终究会被饿死到沟中，何谈富贵！” 朱买臣一再挽留，但他妻子去意已决，朱买臣不得已写了休书，两个人分道扬镳。后来一天，朱买臣担着柴火，边走边吟诵诗书，但他经过一堆坟墓中间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他前妻和现任丈夫在上坟，他前妻看见朱买臣饥寒交迫的样子，就送给他些食物和饮水用。 又过了几年，朱买臣作为下手，跟随郡上计吏（负责统计户口、田地、收成等情况的官员），推着装载木简的车子到京师长安呈报。他们到长安，向有关部门呈报后，很久没有得到答复，他们的粮食等用尽，朱买臣作为下属，主动提出来去外面乞讨些吃的。朱买臣外出乞食，恰好碰上了老乡严助，当时严助正受到刘彻的宠信，于是严助向刘彻推荐了朱买臣。刘彻召见朱买臣，朱买臣认为富贵的机会到了，因此见到刘彻后，朱买臣谈《春秋》，言《楚辞》，刘彻大喜，认为朱买臣是个人才，于是任命朱买臣为中大夫、侍中。 刘彻体格健壮，精力充沛，他喜欢打猎，甚至还亲手和狗熊、野猪等搏杀，有时候骑快马追赶野兽，把卫队落在后面。司马相如认为刘彻这样做非常危险，于是他上书道：“陛下轻万乘之重不以为安，乐出万有一危（一万次安全，只有一次失误就会丢了性命）之涂以为娱，臣私下认为并不可取。明者远见于未萌，知者避危于无形，危险多藏在细微隐蔽之处，在人们疏忽的时候突然发作，所以俗语说‘家累千金，坐不垂堂’。” 刘彻认为司马相如说的很有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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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节 讨伐闽越王 七国之乱被平定后，首恶、吴王刘濞被东海王骆望诱杀；刘濞的儿子刘驹逃到了闽越国（首府东治，今福建省福州市）。刘驹和骆望有杀父之仇，因此他连年不断的游说闽越王骆郢，劝他出兵攻打东海国（首府东瓯，今浙江省温州市）。 公元前138年秋，闽越国对东海国发起了攻击，东海国不敌，向汉朝求援。汉武帝刘彻征求大臣的意见，田蚡说道：“越人之间互相攻击，屡见不鲜，秦时已经把他们舍弃，不足以劳烦中国前去救援。” 严助发表了不同看法，他说道：“我们应该考量的是有没有能力救援，恩德能不能覆盖他们？若能，为何要抛弃他们呢！秦国把咸阳都丢掉了，何止百越啊！如今小国以穷困来告急，天子不救，他们又该向哪里控诉？陛下又何以君临万邦！” 严助最后的一句话正中刘策下怀，他说道：“田蚡不足与计，朕新近才即位，还不想动用兵符征发郡国的军队。”于是刘彻派严助“持节”，到会稽郡（今江苏省苏州市）征调军队。刘彻到了会稽郡后，拿出了皇帝的符节，征调会稽郡的军队，会稽郡太守一看不是虎符，不符合惯例，他拒不发病。严助大怒，杀鸡儆猴，当即杀死了一位司马，向他们解释了不用虎符的原因，无人再敢反对。于是严助征调军队，从海上援救东海国。 闽越国听说汉朝派军援救东海国，他们迫于压力，撤退而去。东海国担心汉朝军队班师后，闽越国再来攻击，请求内迁，刘彻批准。东海王骆望带领全国老少，在长江和淮河之间的平原地带安置了下来。 公元前135年秋季的时候，闽越国又出兵攻打南越国（首府番禺，今广东省广州市番禺区）边境地区。这时候南越的国王为赵胡，他是第一任南越国王赵佗（活了约一百多岁）的孙子，他遵照汉朝的规定，没有擅自出兵抵抗，派人向朝廷告急。 刘彻命大行王恢率军从豫章郡（今江西省南昌市）出兵；大农令韩安国从会稽郡出兵，从两路攻打闽越国。王恢派番阳（今江西省鄱阳县）令唐蒙，前去联络南越国。 淮南王（首府寿春，今安徽省寿县）刘安认为不妥，他洋洋洒洒，向刘彻上书数千言，进行劝阻，刘彻不听。刘安（前179年－前122年）是淮南王刘长的儿子，高祖刘邦的孙子，他喜欢读书，招揽门客数千人，著有《淮南子》等书，是西汉文学家、思想家。 汉朝军队南下，抵达了仙霞岭（浙江省西南部，绵延浙﹑闽﹑赣边境），但闽越王骆郢已经派兵把守住了险要关口，汉朝军队正在犯愁的时候，闽越国内部出了问题。骆郢的弟弟骆馀善，和国相、宗族长者等人商议说：“大王不请示汉朝廷，就擅自出兵攻打南越，所以天子派兵来讨伐我们。汉兵兵员众多，战斗力强，即使我们侥幸获胜，天子必会源源不断派兵前来，我们终将灭国。今天唯有杀死大王以谢天子，天子宽恕，我们国家就得以保全；如果不宽恕，我们再拼死一战，不能取胜的话，我们就逃入大海。”国相等人点头称是。 骆馀善获得支持后，他亲自动手，趁骆郢不备，用短矛刺死了骆郢，砍下人头，派人送交王恢。王恢对于这个结果很是意外，他说：“我们之所以率军前来，就是为了诛杀骆郢，今他的人头已经落地，不用交战就达到了目的，没有比这更好的了。”王恢命人通知韩安国骆郢已死，又派人带着骆郢的人头飞报长安。 刘彻见到骆郢的人头后大喜，诏令两军班师，并说：“骆郢乃罪魁祸首，骆无诸（一任闽越王）的孙子骆丑并没有参与骆郢的阴谋。”于是刘彻命中郎将到了闽越的首府东治（今福建省福州市），封骆丑为越繇王，统治闽越国。 但骆馀善已经立威，很多部落向他归附，他自己准备为王，骆丑无力控制大局。刘彻听说后，认为不值得为了骆馀善再行兴兵讨伐，他说：“骆馀善本和骆郢是一伙的，后来才刺杀了骆郢，我们的军队才省去了辛劳。”为了安抚骆馀善，刘彻封他为东越王，和骆丑共同治理闽越国。一国有了二主，为日后埋下隐患。 刘彻派严助前去出使南越国，传达天子旨意，南越王叩拜，道谢道：“天子为臣出兵讨伐闽越，再造之恩无以为报。”于是赵胡派太子赵婴齐作为人质，跟随严助回长安，充当侍卫。 严助一行回京，路过淮南国的时候，因为刘长是刘彻的叔叔，严助遵照刘彻的意思，向淮南王刘安讲述了出兵的经过，并对他上书一事表达了谢意。刘安也当即表示歉意，认为自己思考的并不成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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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节 忠直汲黯 公元前135年冬季，刘彻任命汲黯为为主爵都尉（九卿之一，主要负责诸侯国各王及其子孙封爵夺爵等事宜） 汲黯，字长儒，濮阳县（今河南省濮阳市西南）人。濮阳曾经是古代卫国的国都，汲黯的先祖受到卫国国君的赏识，成为了当时的望族，到汲黯这代的时候，已经历时十代，世代都担任卿大夫（高级官员）。汲黯得到父亲的推荐，在汉景帝时期担任太子洗（xiǎn）马（太子辅官，教太子政事、文理的官职），当时汲黯以办事认真、严厉而被人所敬畏、忌惮。 汉武帝刘彻即位后，任命汲黯为谒者。闽越国挑起战争，刘彻派汲黯前往视察，但汲黯到了吴郡后就返回了长安，他禀报刘彻道：“越人互相攻击，是多年的习惯，他们还不够格劳烦天子使者。” 河内郡（治所怀县，今河南省武陟县）发生火灾，一千多家被大火吞噬，刘彻派汲黯前去视察、抚慰。汲黯从河内郡回来后，回禀刘彻道：“百姓家里失火，殃及了邻居，大火已经被扑灭了，并不值得担忧。臣奉命在河内郡视察的时候，发现一万多家平民百姓遭遇水旱之灾，他们饥饿难耐，甚至发生了父子相食的事，情况非常严重，臣便宜行事，拿出符节，命令地方官员开仓放粮，发放给受灾贫民。现在归还符节，请陛下治我的矫诏之罪。” 刘彻认为汲黯做的对，宽恕了他，并任命他为荥阳（今河南省荥阳市东北）县令。然而汲黯以做县令为耻，称病辞职回家。刘彻听说原因后，就把汲黯召了回来，任命他为中大夫。后又因为汲黯多次直言相谏，刘彻终于不耐烦，不能再让汲黯久居宫中了，就任命他为东海郡（治所郯县，今山东省郯城县）太守。 汲黯好黄老之言，治理郡中事务，清静无为，他选择称职的郡丞及其他官员，给他们放权，汲黯只是把握大方向，不过多过问细节。尽管汲黯身体不好，经常在内室养病，但郡内同样能在其他官员的处理下，井井有条。过了一年多，东海郡社会治理大为改观，百姓的安全感和幸福感大增，都对汲黯称颂有加。 消息传到刘彻耳朵里，刘彻认为汲黯具有一定的管理能力，加之他又比较想念汲黯，于是把他从东海太守调任为主爵都尉。 汲黯为人傲慢直接，不太注重礼节，会当面指责他人，不能容忍他人的过失。和自己合得来的，他就会非常优待；合不来的，他缺乏耐心，所以当时士人多不投靠他。他喜欢游侠，欣赏有气节的人，他对自己要求比较严，非常廉洁。他劝谏的时候，直言不讳，多次冒犯刘彻。他常常仰慕傅伯（梁孝王的将领，性情耿直）、袁盎的为人。 当时刘彻广招天下儒学之士，说：“我想怎么样怎么样。” 汲黯劝谏道：“陛下内里多欲望，但外行仁义，难道这样还想学习尧、舜那样治理天下吗？” 刘彻勃然变色，宣布罢朝，当时公卿们都为汲黯感到担忧。刘彻回宫后，对左右说道：“竟然还有汲黯这样的憨人！” 有的公卿大臣指责汲黯的不是。汲黯说：“天子把公卿置于辅政大臣的位置，难道你们只懂得阿谀奉承，陷天子于不义吗！我身在其位，如果只是在乎自身，岂不辱没了朝廷！” 汲黯身体多病，请了三个月的病假，按照当时的规定，三个月假期为上限，如果三个月后还不能上班，就要被免职，但刘彻破例多次延长他的假期，汲黯身体还是不能痊愈。 后来汲黯又病倒，他让庄助帮他请假，刘彻问道：“你认为汲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庄助回答道：“如果让汲黯在朝廷任职，他的成就不会高过他人；然而如果让他辅佐太子，他必忠贞不二，召也召不来，赶也赶不走，即使如孟贲和夏育（两人都是周朝勇士）那样的勇猛之人，也不能夺其志。” 刘彻感慨的说道：“是的，所说的古代社稷之臣，像汲黯这样的，就比较接近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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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节 诱歼匈奴（马邑之战） 整个汉景帝时期，虽然也有不时有小股匈奴人骚扰汉朝边境，但没有发生过大的战争，边境整体情况平稳。刘彻即位之后，重申了和亲的制度，命令边境集市备齐货品，供给匈奴人十分丰厚。匈奴自单于以下都对汉朝亲近，往来于长城脚下。 公元前135年，匈奴派使者前来长安，请求和亲，刘彻召集文武大臣商议。大行令王恢是燕国人，熟悉匈奴习性，他不同意和亲，说：“汉与匈奴和亲，两国维持和平关系不过数年，匈奴就会背弃盟约，不如不答应和亲，派兵攻打他们。” 御史大夫韩安国（？—公元前127年）说：“匈奴人逐水草而迁徙，飘忽不定，难以捉到他们，在上古时期就不以人类对待他们。今如果汉军长途跋涉数千里，与之交战，则人马困乏，匈奴以逸待劳，我们就会陷入危险境地，不如和亲。” 群臣大多数都赞同韩安国的意见，于是刘彻答应和亲。 又过了两年，雁门郡马邑县（今山西省朔州市）豪族聂壹，和王恢相识，他通过王恢上书刘彻说：“匈奴和汉和亲没有多久，两国正处于蜜月期，可以以利益引诱他们入境，到时候我们设下伏兵，袭击他们，并能破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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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召公卿们商议。王恢建议道：“臣听闻代国之初，北有强胡为敌，南有中原之兵虎视，他们尚能养老育幼，不失其时种树耕田，仓库经常保持盈实，匈奴不敢轻易冒犯。今以陛下之威势，海内统一，然而匈奴却不时出兵侵犯，没有别的原因，是因为没有给他们展示实力，他们不知道恐惧罢了。臣以为应该攻打他们。” 韩安国还是不同意出兵，他说：“臣听闻高皇帝（刘邦）曾经被围困于平城长达七天，解围返回后并没有愤怒怨恨之心。圣人以天下人心来宽大其度量，所以后来高皇帝派娄敬到匈奴和亲，到如今已经有五世受益。臣认为不宜出兵。” 王恢不同意韩安国所说，他说：“不然。高皇帝亲自披坚执锐，征战十年，之所以不报平城被围之怨，并非力量不足，不过是要天下人得到休息。如今边境数次被侵扰，士卒死伤数人，殡葬车首尾相望。仁人无不痛心。所以我主张出兵。” 韩安国又说：“不然。臣听说用兵者以饱待饥，严整以待其乱，驻扎休息以待其疲惫。所以两军交锋才能打败对手，攻伐敌人的国家，夺取他们的城池，常坐而使敌国疲敝，此圣人用兵之道啊。如今如果卷起铠甲轻易出动，长驱直入，难以成功，如果纵行则兵力分散，很难和敌人正面争锋，如果横行则没有后续力量。疾行则粮食接济不上，缓行则无法获得先机，走不了一千里路，就会人困马乏。兵法说‘遗人，获也。’所以臣主张不出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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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恢又说：“不然。臣今天所说的出兵并非深入匈奴之地，而是顺势利用单于的贪欲，引诱他到边境来。我们挑选骁勇之士，秘密埋伏起来，等待他们。等待单于他们进入埋伏圈后，我军发起攻击，一部分攻击其左，一部分攻击其右，一部分攻击其前，一部分攻击其后，单于可擒，必无一漏网。” 刘彻抱负远大，也想一战而解决匈奴的问题，于是同意了王恢的建议。 公元前133年六月，刘彻任命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将军，太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大行令王恢为将屯将军，率领步兵、骑兵、预备役部队等共三十多万人的庞大兵团，在马邑县旁的一处山谷中埋伏起来，等待单于的部队进入马邑县后，发起攻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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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又使一计，派聂壹假装投降匈奴。等聂壹见到匈奴单于挛鞮军臣后，表态道：“我能斩杀马邑县令和县丞，献城投降，到时候财物就会尽归单于。” 聂壹是当地豪族，挛鞮军臣相信他的实力，同意了他的计划。聂壹又回到了马邑县城，杀死了两个死囚犯，诈称他们为县令和县丞，割下他们的头颅悬挂到马邑城下。聂壹对单于的使者说：“马邑的县令和县丞均已死，请急速前来。” 使者把消息禀报给了挛鞮军臣，他非常高兴，率领十万骑兵入塞，进入了雁门郡的武州县（今山西省左云县），在距离还有一百多里的时候，挛鞮军臣发现漫山遍野都是牛羊等牲畜，但却不见放牧者，他感觉很奇怪。于是挛鞮军臣命令攻打附近的亭哨（汉制：临近边塞皆设置尉，百里一人，士吏、尉吏各二人），抓获了雁门尉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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挛鞮军臣询问尉吏汉军所在，刚开始尉吏不说，挛鞮军臣以死威胁他，他为了保命，说出了汉军埋伏之处。挛鞮军臣闻听汉军三十万人埋伏在附近，准备伏击他，他大惊失色，惊呼：“我本来就很怀疑！” 挛鞮军臣急速率军撤退，出塞后，他长出一口气说：“吾得此尉吏，是天意啊！”于是挛鞮军臣封尉吏为天王。 挛鞮军臣出塞后，汉军才得到消息，他们急忙追赶，但追击到长城后，也不见匈奴的踪迹，于是他们纷纷撤回。 王恢的主要职责是率军从代郡袭击匈奴的辎重，但当他听说挛鞮军臣已经识破圈套，率军返回的时候，他恐惧匈奴铁骑的强大，不敢出战。 汉朝动员了三十多万大军，等着瓮中捉鳖，但却空欢喜一场，不好给将士们交代，又听说王恢怯战后，刘彻大怒，准备拿王恢开刀，他严厉斥责王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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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恢辩解道：“开始的计划是，单于的人马进入马邑以后，我军出击，袭击匈奴，臣再出动截击其辎重，可大获全胜。但今单于没有进入马邑而撤了回去，臣如果以三万军队前去拦击，并会自取其辱。我知道我回来后会被处斩，然而却保全了陛下的三万人马。” 这番话自然不是刘彻想要的答案，他命令把王恢交给廷尉定罪。廷尉建议道“王恢怯弱，当斩。”王恢为了保命，向丞相田蚡行贿一千斤金，希望他能替自己说话。田蚡为人非常精明，他这时候不敢当面向外甥刘彻求情，而是采取了迂回的办法，转而向姐姐、皇太后王王娡求助，他对姐姐说：“王恢是马邑之围的首谋，今事不成而诛杀了王恢，正中匈奴的下怀。” 趁着刘彻来朝见的机会，王娡把田蚡说的话讲给了刘彻，希望他能饶王恢不死。刘彻说道：“王恢为马邑之围的首谋，之所以要动员天下数十万兵马，全是因为他的话。且即使没有捉到单于，如果王恢率部袭击匈奴的辎重，还仍然可以抚慰将士们和文臣之心。今不诛杀王恢，无以谢天下。” 皇太后的话也不好使了，王恢得到消息后，绝望中自杀。 从此以后，匈奴拒绝和亲，不时攻击边塞要道，侵犯汉朝边境的事情，不可胜数。但匈奴人贪图汉朝边关集市的货物，汉朝廷为了稳住他们，也没有关闭边境贸易，供应他们物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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