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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论史]汉家漫漫路∶致两千年来的汉家儿郎(连载)[第3页]

作者:我非扶苏
首页 上一页[2] 本页[3] 下一页[4] 尾页[8]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事实证明,分封制真的过时了,在汉朝以后也实行过不同程度的分封制,无不以失败告终,甚至形成了灾难。
    在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地方力量一旦有了足够高的自主权,就迟早会有与朝廷对抗的实力,有了实力就迟早会与朝廷对抗。还是那句话,人的实力和欲望不一定是成正比的,因为欲望往往更强,这是人性。
    在解决了众大神的这一年,也就是公元前195年,似乎是命中注定的到了刘邦最后一个年头。
    之前征讨英布的时候就是带病出征,最后又一不小心中了一箭,身体已是每况愈下。
    如今外部的威胁暂时搞定,内部威胁也没什么问题了,我可以安心的走了。
    不,还不能走,还有点家务事没解决,得抓紧时间。
    所谓家务事其实就是吕雉,刘邦这个人虽然有时候很流氓,对功臣也下得了狠手,但在对待老婆这个问题上,基本是建立在尊重女性的基础之上的,所以他是不会对正牌老婆吕氏下狠手的,实际上就算想下手也不一定能下得了。
    首先,吕雉并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吕氏。在刘邦的整个创业生涯中,吕氏也是贡献了不少力量的,出钱出人一点都不含糊,而且目前吕氏的力量在统治集团中,虽然没有很多大神,但也是占有不少份额的。
    再一个就是吕雉本人,前面说过,经过岁月的磨砺,此时的吕雉已是一名老到且杀伐果断的政治家。老婆是什么样的人,刘邦当然是再清楚不过了,一般人对韩信和彭越那种大神也没法下手。
    这也正是刘邦最担心的,能把人剁成肉酱的人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更何况还是个女人。现在的太子就是他和吕后的那个儿子刘盈过于柔弱,实在不让人放心,到时候等太子继位,以吕后的风格,如果不干涉朝政,那她就不姓吕,到时候就麻烦了。
    其实吕雉掌权也没啥,毕竟是自己的老婆,孩子他妈,关键是吕氏,吕雉为了吕氏能不能当一个合格的老妈,在权力面前还真说不准,刘邦的担忧是对的。
    为了避免朝堂动荡,也为了不影响他们的夫妻关系,刘邦决定采取比较温和的行动:用众人的力量来牵制吕氏。
    这算是他为帝国所做的最后努力了。
    刘邦召集群臣来到殿前,命人牵来一匹白马,古人认为白马是具有神性的,以白马为祭品来订立盟约,是当时最高级别的盟誓方式之一。
    在众人的疑惑之下,刘邦命人杀马取血,然后让有资格参与盟誓的人将马血都涂在嘴上,以表示誓死恪守盟约,誓约的大概内容是:非刘氏而王者,无功而封侯者,天下共击之。
    这就是历史中的“白马之盟”。
    刘先生应该没有忘记,他当初与异姓诸侯王们剖符立誓的丹书铁券,最后都成了废铁,如今的誓言又能有多大作用呢?
    当初的盟誓至少还有块铁在手上,如今的誓约洗个脸就啥也没了,况且在利益和力量面前,所有的誓言都是扯淡,那这种盟约难道就没有一点效果吗!
    当然不是,至少在将来处理违约的人时,有了法律依据,但如果只是这点作用,那就太小瞧刘邦同志了。
    事实上,包括之后吕后时期在内的两汉四百年间,除了一些政治腐败和皇权旁落的特殊时期,“非刘氏而王者,无功而封侯者,天下共击之”已经成了祖训,一直在发挥作用。当然刘邦应该也想不到,当年他的一场屠宰仪式,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如今该杀的杀了,该办的办了,该留的也留了,我并非是无情无义之人,我真的希望你们都活着,可有的人真的不能活……
    活着的人也别想太轻松,我的子孙还需要你们来辅佐,去走我没有走完的路。
    刘先生七晃八晃已经晃悠到阎王殿的门口了,吕后请来了良医,问医生还有没有希望再往回拉一拉,医生说有希望,刘邦同志却不抱什么希望了,似乎也没了往日的自信,大怒道:我以布衣提三尺剑而取天下,这是天意,我命由天不由我,你算什么玩意儿,别说你,就算是扁鹊再世也没用。
    说罢拒绝配合医生治疗。
    又是天意,项羽临死时说是天意,如今你要挂了也说是天意。不过项羽的天意是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你的天意也可能是感觉时日不多而说出来撑面子的话,但却多了几分霸气。
    我真的该走了,不不,好像还有个事儿,即使我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我也要贡献给我的帝国。

    又到了刘老大发挥识人用人绝技的时候了。
    吕后在病榻前问刘邦:“如果哪天你升天了,萧相国也追随你去了,那谁可以替他为相呢?”
    “曹参可以胜任。”
    “那曹参之后呢?”
    “王陵可以(刘邦老乡,起兵较早,楚汉战争时才投刘邦),但这个人比较耿直,必须要陈平那种圆滑的人搭配一下才有好的效果,还有那个周勃,虽然憨憨的不怎么说话,但是比较靠谱,可以让他当太尉,有他在,刘家无忧。”
    “那再之后呢?”
    “再之后你都到我那里去了,还操那个闲心干嘛!”
    是啊!以后的路就让以后的人去走吧!后面的事谁又能说得了?
    我终于可以走了。
    公元前195年四月二十五日,刘邦于长乐宫走完了其风云跌宕的传奇一生,庙号太祖,谥号高皇帝。
    那个时候对皇帝死后的称呼可能还不是那么规范,后来为了方便就把两者结合了一下,叫着叫着就叫成了高祖,那就叫高祖吧!
    在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历史中,乱世中以平头百姓的身份真刀真枪的打出一统天下的只有两人:刘邦和朱元璋,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得国比较正。后来东汉的刘秀也差不多是以平民一步步的一统天下的,实际上还是差很多的,毕竟有“刘家”这块金字招牌,不算。
    这两人对汉族、汉文化乃至中华文明的发展都有着不世之功,两位都是杰出的帝王,也有着极其相似的成功方式,可比起朱元璋在明朝的知名度和绝对的“一哥”地位,乃至于刘秀在东汉的名气,刘邦就显得有点尴尬。
    在人们的印象中,就刘邦同时代来讲,他的名气没有项羽大。作为帝王来讲,在整个西汉的帝王中,他的知名度似乎又没有他的曾孙刘彻高。
    这主要是史书把刘邦的上半生描绘得太过不堪,现在又拜那些影视剧所赐,起兵之前的老刘给人留下的就是每天嘴里都吃着东西,走到哪都是随地吐痰,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二流子形象,加上起兵之后特别是在军事方面没有什么不俗的业绩,甚至还经常出现差点破产的狼狈局面,还有后来收拾异姓王等等。并没有给后世留下一个开国帝王该有的英雄形象。
    真的是这样吗……非也。用毛 的话说,刘邦是古代帝王中最厉害的一个,当然,即使不是最厉害的,那也称得上是之一,绝对的真英雄也,至于他的痞子形象,真的冤枉他了。
    当初刘邦准备定都洛阳的时候,就跟群臣们开了一个会——吹牛大会,吹牛的内容就是让与会者讨论一下自己是怎么成功的,项羽又是怎么失败的?
    开会的目的无非就是以失败者项羽来衬托一下自己成功者的光辉形象,但讨论的内容却是很有质量。
    “各位兄弟,可以畅所欲言。”
    “陛下仁厚,对部下又能推心置腹,还能与大家同甘共苦。项羽却嫉贤妒能,所以……”
    这些话都不假,但在这种场合,由这些人说出来,就是拍马屁。
    天下间没有哪个领导不喜欢听好听的话的,但本来这也是个吹牛拍马的大会,所以刘邦笑了:
    “你们都说的没错,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我有三个比我强的助手。要论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张良比我强太多;要论安抚百姓、供给粮饷之类的,我比萧何差太多;要论率军百万横行于战场,韩信能甩我几条街。这三个人都是当今天下的人中之杰,却都能为我所用,我想不成功都难!再看看项羽身边就一个范增,都不好好用,想不失败都难呀?”
    除了精辟,没有更合适的形容词了。
    看来能当上皇帝的刘先生,口才也不是等闲之辈呀!不过这段话堪称史上最谦虚的大话,但这个大话并不离谱。
    事实上这不但是刘邦战胜项羽的重要原因之一,也证明了一个千古不变的道理:个人能力再强也都是匹夫之勇或是有很大的局限性,而要获得最后的成功,就必须要结合众人之力,其实这是一个关于团队合作的管理问题,古今通用。
    管理的最高境界莫过于此:能管得住比你厉害的人,能容纳比你强的人。
    刘邦做到了。至于用完之后还能不能容纳就另说了,
    我们可以用最简单的话来评价刘邦,他不是同时代最有本领的人,甚至不能说是很有本领的人,但是他能驾驭那些有本领的人,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本领,一种让所有具有高超本领的人都望尘莫及的超高本领。
    他是乱世的终结者,也是一个王朝的开创者,更是一个伟大民族和文化的开创者,这就够了。
    在很多人看来,他的知名度确实略逊于他的曾孙刘彻,可是没有曾爷爷打下的基业,又哪有曾孙后来的辉煌。
    一个强大的王朝不仅能给后世留下美好的回忆,更能让后世以这个朝代为荣,汉朝做到了。
    荣耀是汉朝留给我们的精神遗产,除此之外,还有“汉”的情结,这个很重要。
    不过,目前的汉朝仍然处于艰难的开始阶段。

    第八章: 韬光养晦

    【 何以治天下】

    不管是对匈奴的和亲政策,还是分封的同姓王,这些都是对现实的妥协,而妥协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了刘家天下的稳定,当然也可以说得高尚一点是为了天下太平和百姓安定。
    可这也是刘董事长的责任,
    妥协只是为实现目标创造一个好环境,那具体该如何做才能让刘家天下稳定和让老百姓过得好呢?
    老百姓过得好了,政权就稳定了,天下自然是太平了,国家也会慢慢的变得强大。可如何让百姓过得好?往小了说就是个一日三餐问题,往大了说就是如何治理天下的问题,往久了说这就是个老生常谈且永远都没有答案的千年问题,因为在街上随便拉个逛街的人都能说上个一二三。
    但往往是谁都能说上几句的事情却不是谁都能做得了的,而事实上在历史中有资格做这件事的也就几百人(帝王级别),做得还可以的掰着手指头都数的过来,刘邦勉强能进入这个序列,毕竟也算是个白手起家的创业者。
    早在楚汉战争的时候,项羽曾对刘邦说:我们要快点结束战争,不能让天下的百姓再跟着我们苦了。连年轻气盛且是贵族出身的项羽都有这个觉悟,更别说是平民出身的刘邦了。
    仅仅有觉悟是不够的,刘邦同志用行动证明了一个真理:他之所以造反,是因为朝廷失去了民心,之所以造反成功,是因为他得了民心。
    作为一名成功的造反者,他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才是天下的根本,用今天的话说就是,地基决定上层建筑。下面的人过不好,上面的人迟早得下来。
    这是一个伟大的认知。
    刘先生对这种认知无疑是最深刻的,因为他曾经就是最底层的人,虽然他今天站在最顶端,但他知道如果表现不好,说不定哪天也会被人拉下去。
    在当上董事长之后,他也一直在四处忙活,但还是最大程度的让公司员工有一定的休息时间,虽然现在他的公司是穷得叮当响,给不了员工什么福利,但至少可以尽量的减少他们的负担,比如说少收点钱,少去打扰他们等等,能让他们无忧无虑的去种地,在农业社会,这才是对百姓最好的福利。
    也正是刘邦的这些措施乃至他的思想,才使秦末战争中惨不忍睹的经济,在汉朝初期慢慢的踏上了恢复之路。
    后世的开国之路也基本都是按这个套路走的,但不同的是,后世的大部分开国帝王都看到了治理的成效,刘邦却没有等到这一天。
    这一时期乃至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的治国思想都被后世称为“黄老之学”,黄老之学的这个学说太玄了,在这就不介绍了,说明白点就是以道家思想为主的学说。
    但实际上汉初的治国思想又绝非单纯的黄老之学或是某种思想,而是将先秦的百家思想进行糅合后的一种务实的治国之道,只是黄老的成份可能暂时的多一点。
    实用的治国之道不会只拘泥于某种思想,而是从各思想中提取适合当时形势和利于统治者的思想之精华,这种精华也会根据时代的需求而不但的发生变化,毕竟发展才是硬道理,才是王道。
    至少在当时是如此,刘邦考虑的正是这一点,如果非要说是某种思想,那也是后来者回头一看的时候发现,这一时期好像是没那么多事儿,是有点道家的那种感觉,这更像是总结。
    真正的道是借鉴和探索,借鉴已知的和探索未知的,再形成最后适合自己的,古今都是如此。
    汉朝正是按照这个套路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道,对这个套路的总结就是少收税、少折腾和少打扰老百姓。这样老百姓不去种地才傻呢!那么生产的积极性自然就上来了,产量就上来了,不说有什么积蓄,至少能吃饱饭了。
    这就是任何一个治世都具备的基本功:轻徭薄赋,与民休息。
    不过刘邦只是开了个头,把这一点做到极致也是最成功的,甚至做的青史留名的却是刘邦的儿子——后来的汉文帝刘恒。
    汉初的治国方略无疑是刘邦制定的,但帮他指明方向的却是另外一个人——陆贾。
    陆贾是楚国人,在楚汉相争时跟了刘邦,他和刘邦有一个共同的特长——表达能力强,这种人有一个特点就是圆滑,所以圆滑的刘邦就给圆滑又能侃的陆先生,安排了能发挥他专长的工作——外交,而他一生最大的成就也是在外交方面:曾经在刘邦时期和刘恒时期两次出使南越,还都比较成功。
    他还有一功就是在后来的诛吕安刘的过程中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看来陆先生安内和攘外都是一把好手。
    可奇怪的是陆贾尊崇的是儒家思想,换句话说他是个儒生,儒生有个特点就是喜欢谈经论典,作为马上天子且擅长权谋的刘邦同志对这些不屑一顾,而且很讨厌儒生,但这只是暂时的,陆先生很快就会改变他的歧视观念。
    刘邦对陆先生的那些礼呀仪呀也是持鄙视态度的,有一次实在没忍住就把陆贾大骂一通:“老子是在马上打的天下,这些东西能打天下吗?”态度是相当的恶劣。
    “在马上打天下,难道可以在马上治天下?”到底是读过书的人。
    “这……”没话说了吧!刘先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然后就耐着性子听陆贾讲了一大堆古今成败的大道理,刘大王听着听着突然觉得,这跟打天下好像是有点不太一样。
    看来多读书还是有好处呀!
    陆贾虽然尊崇儒家,但他知道,真正的治理国家还是离不开法家那一套,秦法就是最好的参考,可秦法过于苛刻,最好是该废的废,该调的调,所以汉法其实就是经过儒化了的秦法。
    而陆贾的主张就像他的人一样圆滑,他认为光靠儒和法是远远不够的,而是应该吸收包括道家在内的各家之所长,形成以儒法道为主的一个百家大融合的政治主张,才能走得更远。
    这就是传说中的以民为本、文武并用、德刑相济……越来越像那么回事儿了!
    这是一种伟大的思想转变,正是基于这一指导思想,刘邦和他的助手们制定了一套适合汉初形式的利民政策,再加上萧何、曹参、陈平等高级助手,和后来的文帝、景帝爷俩都是黄老之学的推崇者,所以黄老之学被后世概括为汉初的国家哲学也是有道理的。
    然而在封建社会,所谓国家的治理思想,其实是和统治者或管理者的个人思想甚至性格挂钩的,比如说还没出场的刘恒同志,就是典型的有点性格成分。
    黄老之学这种说法比较玄,但他还有一个更玄的称呼——无为而治,这个之前说过,在这就不介绍了。在刘邦和萧何故去之后,他们制定的政策还能一直延续下去吗?
    答案是能,因为在刘邦的助手中还有很多崇尚无为的人,在这些人的努力下,无为不但得到了延续,还被玩出了新高度,其中将其玩到极致的人,就是萧何的忠实支持者——曹参。
    曹参,刘邦的老乡,当初和刘邦一起创业的核心人物之一,在开国功臣虽不是大神级别的人物,但是影响力很大神,他可是跟韩信等大神们东征西讨见过大世面的人,关键他还是刘老大的忠实支持者和拥护者,算得上由始至终都是和大哥出生入死的人。
    由此得出结论,曹兄弟很不简单,不但有能力,还很有背景——跟刘邦的关系属于刘邦的第一梯队。
    兄台在军事上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其实人家的政治能力更胜一筹,因为在军事上他的戏份基本都是配角,而在政治方面却是独当一面,这一点他自己可能都没发现,不要紧,领导发现就好,所以老领导在快要挂掉的时候,坚定地认为,曹先生是接替老萧的不二人选。
    其实发现这一点的不只是刘邦,萧何也发现了,他也认为曹参是一位合格的继承者,可我认为这并不是萧何最重要的地方,更难得的是,他之前和曹先生的相处并没有那么融洽,但他仍然力挺曹参。
    优秀的政治家之所以优秀,除了有能力,还很有胸怀。
    不过此时的皇帝、刘邦的乖儿子汉惠帝刘盈可不这么认为,他可是年轻人,大有一番作为才是他的理想,所以很不认可曹大叔的无为,况且曹参同志太“无为”。
    自曹相国上任后,对之前萧何时期所制定的政策几乎不做任何改变,一切都是外甥打灯笼——照旧(照舅)。
    然后就找了一批勤快话不多的人当副手,自己整天把酒言欢,不安排什么事儿,不见什么人,也很少向皇帝作报告,有人来找他说事儿,他就让人家喝酒,喝好了就让别人走人,对一些小的过错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相府整天没什么大事儿,安宁得很。
    哪有这样当官的,如果是这样,那谁都可以当丞相,刘盈开始犯嘀咕了。
    小刘同志错了,这丞相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当得了的,把相府搞得像个摆设那更是需要境界的。
    所有的高官在上任之后总喜欢折腾,特别是这种位高权重的级别,不管前任是对是错,更不管自己的是对是错,宗旨只有一个,跟前任不一样,至于下面的人是什么感受,并不重要,这种行为有个俗称——三把火,美其名曰:提高政绩,可这种“政绩”之火最后大部分都变成了火灾。
    刘盈还不太懂,他只想看到火,但曹参懂,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该做的就做,不该做的就不做:现在是秋天的收获季节,碰到火就容易发生火灾。
    凭这一点,曹参就已经进入了政治高手的行列。
    可小刘同志只认一点:给你工资是让你干活的,你天天在那喝酒吹牛的算个什么事呀!最后他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找到了曹参在朝中为官的儿子曹窋,对他说:
    “你回家以后就以你自己的名义问一问你老爸,身为相国整日逍遥自在,那到底根据什么来治理国家呢……对了,可别说是我让你问的。”
    皇帝真是个实在人,曹大叔也是个老革命家,多少得给点面子。
    小曹更实在,回家以后就真的以自己的名义去问老爸,话音刚落就被打断了,老曹回应的并不是训斥,而是两百大板,动完了手还不解气,还要动动嘴:“你小子在宫中好好伺候皇帝就好,国家大事哪轮得到你操心。”
    皇帝知道后当然是不舒服了,更加反感老曹的同时,也有点心疼小曹,一定要问个究竟,平时看你不干啥事,干起人来倒是挺痛快。
    待到曹参上朝之后,就责备曹参,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和疑惑:“你为什么要怪曹窋呢?那些话都是我让他说的。”
    皇帝倒是很坦率。
    曹先生脱帽以示谢罪,然后问道:“请问陛下,若论英武圣明,您和您老爸相比如何?”
    “我没得比。”
    “那我跟老萧相比如何?”
    “你比不得。”
    “陛下说得太对了,高皇帝和萧何平定了天下,他们把路都为我们铺好了,我们又不如他们,那我们就维持原状,跟着前辈的脚印走不是很好吗!”
    “这个……”刘盈同志感觉又好像是那么回事。
    “陛下放心吧!一切只会越来越好。”
    曹丞相就那样无所事事的混了三年,史书对他的评价却很高,当时的百姓都称颂:守而不失,百姓安心。
    如果不需要更改,或是不能去创建和制定一些更好、更合适的制度,那么维护原有的制度,绝对就是一种高超的政治智慧,所以看似没有太大作为的曹参,在当时的背景下,其实是大大的作为。
    没作为可不是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做,而是很清楚此时该做什么:不需要多管。
    所幸,曹参的继任者也是这一类的智慧型人士,他们就是当初刘邦选定的陈平和王陵,此时的帝国需要这样的人。
    这是刘邦为国家选定的人才,也是他为帝国确定的方向。
    其实除了国家,像如今的很多企业和机构都需要这样的人。我们经常说到,新官上任,一般都会折腾一番,说好听点叫改革。
    但我们也知道,很多新官上任都喜欢大刀阔斧的改革,其实就是对之前政策的一种改动,说不好听点叫去前任化。
    新官上任的改革一般分为两种,一种就是因为之前确实有太多的弊政导致了发展落后甚至腐败,这就真的需要改。
    还有一种就是新上任的领导为了体现自己的威严和比前任强,并没有过多的考虑改了是否有效或真的比不改好?只是为改而改。
    很多都属于第二种。
    真正的高手,是不会去为自己所谓的狗屁威严而随意的改动政策的,因为任何的改动都是一种消耗甚至风险。
    前面我虽然说过,改才能变,改得彻底才能变强。没错,真正需要改的时候就要坚定不移的改,大刀阔斧地改。但在更多的时候需要的是对之前政策的一种维护和延续,当然,顺应时势的些许调整是必要的。
    改变,是一种才能;延续,是才能,也是智慧。
    曹参、陈平和王陵都属于延续者,后来者也有很多……
    好了,内部一切都在顺利的进行着,外部也没停过,只是没那么顺利。

    【忍者无敌】

    每当中原的老大换人之后,北方的兄弟就会过来试探一下,看看这边的政策有没有什么变动,再看看带头人是强硬派还是软柿子,如果是个硬茬,那就悠着点,如果是个软柿子,那就捏一下。
    惠帝即位后,名义上确实是皇帝,可不管刘邦是如何的担忧,还是采取比如杀马一类的血腥措施,吕后还是成为了实际上的皇帝。虽然吕后此时无法控制对权力的欲望,甚至也避免不了女人本有的感性,但是,她绝非软柿子。
    特别是在干掉了一号大神和二号大神之后,她相当于用行动告诉了世人,她是个铁柿子:看上去像个水果,实际上是个可以砸死人的铁砣。
    在刘邦最后的几年中,虽然知道他的这个老婆不简单,甚至也不怎么信任她,但实际上这个女人已经成为了他在事业上的主要助手,还是那句话,她有那个本事。
    当然,吕后的能耐除了能把人做成肉酱,还能让更多人过上吃肉的日子,这就不是剁人那么简单了,剁人顶多只能算是政治手段,而让人民吃上肉才是政治智慧,这点在维护刘邦时期的政策方面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换句话说,吕后不但是“无为”的支持者,还是分量很重的支持者。这就导致她和丈夫有很多共同之处,比如,国家要发展,该妥协的就得妥协,该忍的就得忍,对内要忍,对外也要忍。
    可对匈奴来讲,忍不忍是你的事,抢不抢是我的事,树欲静而风却没有停的意思,因为抢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自从平城之围后,边境上大问题没有,小摩擦却从未断过,刘邦之后,吕后对匈奴也一直延续着之前的和亲政策,万事以和为贵,只要边境没什么大事,其它的都好商量,可冒顿是个干大事的人,没有大事就要搞点大事出来。
    看见老对手刘邦不在了,冒顿心里又痒痒了,可能是他闲得慌,也可能是感觉孤儿寡母好欺负,当然最重要的事想趁机捞点干货,于是就写了封信,派人送给吕后,大概意思是:
    我经常到边境上来,总想去中原看看,如今听说你丈夫不在了,正好咱俩现在都是孤男寡女,而且过的也都不开心,要不咱们在一起凑合凑合……
    蛮夷就是蛮夷,好歹也是一国之主,这种话也说得出口,说好听一点就是轻浮,说难听一点就是流氓,不要脸。
    可实际上冒顿这番挑逗的话不止是不要脸这么简单,而是大有玄妙,因为他挑逗的不只是吕后,而是整个汉王朝。他的另一层意思就是:
    我经常到边境来,如果我想去中原,随时都可以,你们最好听话点。
    这是羞辱更是威胁,甚至是挑战,作为当权者、当事人和一个女人,该做出什么反应?考验的时候到了。
    在冒顿看来,这个老女人翻不了多大浪,要么就是一冲动,再来个平城之围,要么就是低声下气的送钱送人。
    当然最后他的目的还是达到了,是以一种他意想不到的方式,一种令他折服的方式。
    如果是后来的慈禧老妇,二话不说肯定就开战了,在慈禧看来,羞辱国家是可以容忍的,羞辱我老佛爷是不能接受的,反正不管过程如何,结果都会是量中华之物力……
    事实上,吕后的政治智慧就像和慈禧所处的时代一样,可以甩她两千多年。
    她在接到信的那一刻自然是怒不可遏,一个理智的人并不是不冲动,而是在冲动的时候能听听别人的意见,吕后就是这种人,她想看看群臣的态度,于是召集文武商议如何处理。
    第一个站出来的是樊哙:“我愿带十万大军横扫匈奴。”
    其实别怪樊将军吹牛,也别怪他冲动,因为论资历,当初一起跟刘邦打天下的那些武将们已经所剩无几了,在当时的大神类别里,樊将军属于二流大神,不过在此时就算是顶流了(一流的都挂了),既然是重量级的,自然就要态度积极了。
    论关系,他跟刘邦是兄弟级的,而且还是吕后的妹夫、当今皇帝刘盈的姨夫。你说说,论级别论关系,在这种关键时刻如果不站出来就显得太没种了。
    我一直认为,樊将军绝不属于冲动型和粗犷型的人,而是头脑清醒、有谋略、有远见的人才,此时他虽然吹了个牛,也不会改变我对他的看法。
    此情此景当然不会有人去分析你樊哙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只会分析你这话说得对不对。
    不对。
    反对最激烈的是一个叫季布的人,此人曾是项羽麾下的猛将,在项羽败亡后,历经千辛万苦的从刘邦这里捡回了一条命,此时任中郎将。
    樊哙说完之后,季布就发言了:“樊哙当斩,当年高皇帝率三十万大军都被人家围在那里几天几夜,差点回不来,你樊哙率十万就想横扫匈奴,简直是吹牛不打草稿。”
    樊哙的话可能不是发自内心的,季布的话可是来自肺腑的,这个人就不介绍了,我们只需知道,关于季先生有个经典的故事叫“千金一诺”,说明兄台很讲信义,这种人说话是不会绕弯子的。
    在数落完樊哙之后,季布同志就简单的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至于匈奴的信,太后不必太较真,不值得,还是先忍忍吧!

    吕后当然不会杀她的妹夫,但是很认可季布的话。
    我意已决:继续忍。
    可面对对方的羞辱,怎么忍,怎么有尊严的忍,那就是个水平问题了。
    吕后有这个能力, 就能解决问题,随后她就给冒顿修书一封:
    难得单于还记得我这个邻居,不过我已是年老色衰、头发牙齿都掉了的老太婆了,实在配不上单于,我这里有些礼物,还望单于笑纳。
    虽然我个人不太喜欢吕雉,但在这里必须给她一个赞,她的这个回信,可不是服个软那么简单,而是在个人和国家遭到羞辱时,能以自嘲的方式在笑谈间将潜在的敌人转化成了潜在的朋友,实在是高。
    当一个人的挑衅被对方以文明的方式表现得相当不屑时,是个很丢人的事,冒顿在收到了吕后的回信以后,感觉自己的行为有点素质欠缺了,但同时也明白,吕后不是一个软柿子。
    随即派使臣向吕后表达了歉意,说了一些不知中原礼节的鬼话,然后表示愿意继续之前的政策。
    史书是我们写的,所以就别太较真,因为要想让性格和实力都很强势的一位雄主,给一个手下败将说道歉的话,真的很难。但在冒顿看来无非也是想多要点东西,对方既然已经服软了,那也没必要太过,至少他知道中原对草原的政策没有变,那就这样吧!
    吕后在历史中是有争议的,她的能力是值得肯定的,贡献也是被认可的,之所以有争议,因为除以上这些之外,此人的斗争手段是毒辣的,开外戚专权之先河的影响是恶劣的。
    作为封建时期的实际统治者,耍点手段倒是无可厚非。而作为外戚兼统治者,为了个人的权利和发展本家的势力,耍点违规手段也没有太大问题,但如果是以打压皇族为代价的话,就玩得有点大了,这样后果很严重。
    这种事最后的结果往往都是,只要皇室不灭,外戚就迟早完蛋。
    处于权利顶峰的人,一般是很难想到失去权力的那一天的,吕后也是如此,她具体的操作方式就是,将有能力和实力的刘氏,该压的压,该杀的杀,而对她家的吕氏,不管能力如何,都是该提的提,该封的封。外戚势力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在没有约束的情况下大部分都会捣乱,这次也没例外,最后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诸吕之乱。
    当然,大封吕氏和吕氏捣乱主要是在刘盈死了之后,在刘盈时期,吕后的重点主要是一步一步的收拾刘氏。
    也正是在这一时期,刘盈的宽厚与她老妈的狠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特别是在保护赵王刘如意和齐王刘肥免遭吕后残害时所作的努力,作为傀儡皇帝的刘盈,对兄弟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吕后在狠毒的杀了赵王和杀齐王未遂后,还将赵王刘如意的母亲戚夫人折磨成了“人彘”(惨不忍睹得无法描述),吕后这么“关照”戚夫人主要是女人的妒忌心理所致。因为当初刘邦太爱戚夫人,爱得不理吕雉就算了,竟然还差点废掉太子刘盈而立刘如意。
    在此背景下,记仇的吕后如果不对戚夫人下狠手,那她就不姓吕,只是她的狠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其实也可以理解,把人做成食物(肉酱)都可以,做成艺术品(人质)又有何难,只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可刘盈同志是个实在的人,他认为兄弟就应该相亲相爱,不但不记仇,还尽一切努力去保护刘如意,不过最后还是失败了。据说刘盈在看到人彘后还骂他老娘不是人(此非人所为),他也因此惊吓过度,开始自我放弃和堕落。
    正常情况下,我们如果看了比较血腥的恐怖片,可能晚上都会做恶梦,更何况刘盈看的还是现场版,心理没有阴影是不可能的,她的心理阴影是人彘,也是那个比人彘还恐怖的老妈: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于是在抑郁了几年后就于公元前188年去见他老爹了。
    刘盈是可怜的,本想做了皇帝可以一展抱负,奈何汉初复杂的形式使他很难施展得了,下有老臣,上有老妈,下面的人对付不了,上面的人又不敢对付(也对付不了),时间一久,天下人便只知道有皇帝他妈,而不知有皇帝。
    这是一种必然。


    说刘盈是个傀儡,其实也不尽然,虽然基本都是他妈说了算,但毕竟还是他妈,而且他在的时候,吕后和背后的吕氏至少在表面上是没什么动静的。
    刘盈死后,吕氏的春天就来了,从刘盈死后到吕氏被除这几年中,吕后又相继立了两个比惠帝还傀儡的小皇帝。刘盈只是形同傀儡,这两位就是地地道道的傀儡,是完全可以被忽视的那种。
    在吕后罩着的这几年里,吕氏的势力达到了巅峰,封王的封王,封侯的封侯,风光无限。
    但他们似乎忘了“白马之盟”这道紧箍咒的存在,只不过念咒语的不是唐僧,而是那些当初参与白马之盟的大佬们,这些人里面当然不包括吕氏。
    吕后能罩你们一时,难道还能罩你们一世?
    吕氏们很快就要为自己的违约行为付出代价,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所谓的代价可不是像孙悟空那样在地上打几个滚就完事,而是直接滚到地下去了——彻底的覆灭。
    公元前180年,吕氏的冬天来了,是永远也看不到春天的冬天,他们的保护伞吕后去世了。尽管吕后临死前表达了对吕氏的担忧,也作了一些安全指示,但事实证明,她太瞧得起这些同姓队友们了。
    最后还是在周勃、陈平等功臣派和藩王们的合力之下,让吕氏们以前后脚的工夫去找吕后了。
    果然是天下共击之,安定刘氏天下者果然是周勃(大功臣)。
    再来看看吕后当家这几年,统治集团内部闹得是很不愉快,百姓却相当愉快,这里再给吕后记一功,她喜欢搞斗争,却只是在刘氏和吕氏之间斗,并没有跟老百姓斗,老百姓也经不起斗。
    吕后的能力是高超的,斗争手段是超高的,但她也是自私的。也正是因为这种自私,她只能称为高手,而不是顶级高手。
    因为她所谓的权利和至高无上,都是由整个吕氏的生命换来的。她不明白,权势不管有多盛,迟早都有下来的时候,她更不明白,没有能力的人,下来的会更快,下场会更惨,比如她家那些亲戚。
    在她死后,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所有的吕氏和跟吕氏关系亲密的人,都成了吕后的祭品,这当然不是吕后的本意,但却都是拜她所赐。
    可能是她看历史看的少了,也可能是她没从历史的败亡中吸取教训。但事实上,在权力面前,别说是教训了,就是把死人放在面前都没用,因为只要有机会,谁都想不了那么远,谁都想试一试。
    刘氏和吕氏的斗争结束了,刘氏内部的斗争却才刚开始。
    吕氏被结果了以后,吕后立的小傀儡也被处理了,皇位空缺了,斗争也开始了。
    历史上,人世间,最激烈和惨烈的争夺就是皇位的争夺,不过这次似乎没那么复杂,因为立哪个姓刘的做皇帝,基本上就是周勃和陈平那几个大佬说了算。
    姓刘的人才还是有不少的,比如这次参与灭吕的几个刘姓藩王,就不简单。但也正是因为不简单,他们才不是周勃等人心中理想的人选,周勃们需要的是简单的人。
    作为功臣兼权臣来讲,拥立皇帝绝对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弄不好就把自己的小命给拥进去了,所以那些能力强,背景又太复杂的都是危险人物,也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总之,他们要的是一位低调简单又没什么势力的皇帝,不说想捞多少好处,至少这个皇帝要懂得感恩,能给他们一个快乐的晚年。
    做功臣容易吗!冒着生命危险帮皇室除掉了奸臣,然后又费尽心思的立了个皇帝,这么辛苦都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使自己将来有个退路。
    可是,这样的人好找吗?不好找,但还是有的。
    此人就是刘邦的第四个儿子、远在代地的代王——刘恒。
    所以在很多时候,人还是低调一点好,除了很安全,机会也不少。
    当初感觉只要能活下来就是老天保佑的刘恒母子,做梦也想不到,天上会掉下个皇位来。

    【汉文帝】

    因为低调又没什么背景,本来准备在偏僻地区逍遥的过完这一生的刘恒同志,一不小心成为了朝中大佬们的目标,最后高支持率被推举为公司的新任董事长。
    然而这些董事会的大佬们,很快就会发现,这位新领导,真的很低调,也确实没什么背景,但是却很不简单,因为只要不是怂货,能低调的人都不简单,而这位新来的显然不是怂货。
    当初吕后执政的风光时期,也是刘氏的黑暗时期,然而刘恒和他的母亲薄太后却躲过了一劫。
    一切像是意外,一切又都是情由可然,其实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要知道吕后当初打压刘氏,并不是想把所有的刘氏都处理掉,只是收拾一些大的团伙,或是喜欢露头的,那些低调得看不见的人,她可没空理你,也没必要理你。
    当然很多人的低调都是装出来的,而刘恒同志的低调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因为他低调了一辈子,连死后都不忘发挥低调精神。
    低调于他来讲已然是一种性格,也是一种能力,其实他也并不想这样,人家是有苦衷的。
    在老百姓面前,他是高高在上的藩王,而在刘邦的众多儿子中,用现在电视剧里的剧情来讲,就是刘邦如果给儿子们一只鸡吃,刘恒就是只能吃到鸡屁股的那种,我们平时如果杀鸡,鸡屁股就是一刀下去的废弃部位,刘恒小朋友当时就是鸡屁股的处境——可有可无。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在很多时候,母以子贵的同时,也是子以母贵,因为他妈在刘邦的众多老婆中也是可有可无。
    刘恒的母亲薄姬,最早是魏王豹的妾,魏豹战败后,薄姬就成了汉军的俘虏,后来被送入宫中的织布室成为了一名织女。
    有一次刘老大一不小心逛到了织布室,又一不小心看到了姿色出众的薄姬,最后就一不小心的将其收入帐下,因为都是不小心,所以在收了她之后,就没把她放在心上。
    既然皇帝没把你当回事,那你平时肯定是见不到皇帝的,在被冷落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一次偶然的机会又被刘邦临幸了,结果就一不小心的撞了大运——怀上了刘恒。
    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可即使如此,还是很少见到刘邦,一个怀了孕的女人,如果得不到丈夫的关怀,可有可无的感觉是很痛苦的。
    由此可以得出结论,这个女人命运很不幸,经历让她学会了低调,处境让她不得不低调。她的儿子因为长期得不到父爱,加上受她的影响比较大,所以也继承了她的很多性格特点:低调、谨慎、没有安全感。
    公元前196年,刘邦平定了陈豨叛乱后,就把代地封给了刘恒。
    到了第二年也就是公元前195年,刘邦去世之后,吕后当权,那些刘邦宠幸过的女人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很不幸的薄姬却很幸运,她的好日子似乎才刚刚开始:被允许出宫跟随自己的儿子到封地去。
    就这样,八岁的刘恒和他的母亲一起到了代国。
    这是何等的凄凉,低调的母亲和低调的儿子一起来到了一个低调的地方——北方那偏远而贫瘠的代地。
    当时代国的面积可不小,包括今天的山西北部、河北的西北部和内蒙古部分地区,面积很可观,其荒凉的程度也很可观,更重要的是还很不安全,因为邻居是匈奴。
    总之,地盘不小,但是很穷很危险。
    对刘恒母子来讲,荒凉的不是土地,而是人心,是身在皇家的无奈。
    然而这对母子用行动证明,只要人不荒凉,走到哪里都是乐土,代地环境虽然差了点,但是没有宫廷的危机四伏和勾心斗角,他们在这里找到了快乐。
    带头的人很快乐,百姓就很快乐,代地也很快变成了乐土,然而作为一个诸侯王,自己过的快乐并不难,想要治下的百姓过的快乐就不是心情那么简单了,而是能力。
    在代地埋头苦干的十几年中,刘恒已经不知不觉中有了两项巨大的收获。
    我曾经说过,心里装着百姓,而且能让百姓过得好,是一位优秀官员的硬核标准之一,刘恒悟出了这一伟大的道理,他明白,百姓过的好了,国家自然就好了,关键是他已经掌握了这项技术。这是他的第一个收获。
    以上收获只能算是业务能力的提升,而下面的收获却是生存能力的提升。
    要知道,刘恒母子虽然远离了朝廷,并没有远离朝廷的视线,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朝廷的掌控之中,刘恒同志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在这十几年中,他对政治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和敏锐性,而正是这种特性使他在复杂的政治环境中具备了继续走下去的能力。
    即便他有了这个能力,即便他当了十几年的土皇帝,但当他见到朝廷派来接他当真皇帝的使者时,第一感觉并非是常人该有的兴奋,而是有点不知所措甚至担忧,在他的印象里,朝廷里没有一个好人,加上没有心理准备,所以不知是福还是祸?
    京城虽然富庶繁华,也没有像匈奴那样的敌人,但是水太深了,哪天要是溺水了,都没人救你。
    虽然他在京城也有不少亲戚(同父异母的都是亲戚),但这些其实都是潜在的敌人,准确的说,他在京城只有敌人,没有帮手,没有朋友,也没有内线,更没有一个像样的团队,怎么当皇帝?
    幸运的是,刘恒在京城虽然没有团队,但经过在代地十几年的经营,已经有了一支含金量很高的地方团队。
    于是召集他的小团伙商量:该如何是好?
    郎中令张武认为:朝廷不好混,那些个功臣个个都不是善茬,一定是个陷阱,大王不如称病不去,静观其变,这是一个比较保守的观点。
    但在这种时候保守是没有市场的,胆大的才有机会,一个胆大心细的人出现了,此人是中郎将宋昌。
    宋先生的分析相对来讲更中要害,大概意思是:
    朝廷虽然不好混,但如今刘家政权比较稳定,那些姓刘的藩王们也都很有实力,那些个功臣们虽然不好对付,但谅他们也翻不了多大的浪,现在高帝的儿子中只有大王您和淮南王尚在,可那淮南王跟您就不在一个档次,所以您一定是高票当选的,况且一旦被朝廷盯上了,又哪能跑得了,一定要去。
    简单理解就是,那些人是真心诚意请您去当皇帝,您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刘恒当然是更倾向于宋昌的说法,因为此时帝国初定,这几年的管理层是折腾不断,作为刘邦的儿子,就算不做这个皇帝,至少也不能袖手旁观,这是作为儿子和皇位继承人的责任,他必须要承担,他也有这个勇气。
    勇气归勇气,当皇帝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担忧还是有的,在与他老妈商议后仍然定不下来,最后决定寻找一点精神上的支撑:算一卦。
    结果:夏启再世。

    这种时候算的卦基本上不是夏启就是商汤,没有哪个不识趣的去给你算个桀纣一类的人来,虽然要的只是那个感觉,但是很管用。
    得嘞!就这么定了,不管是福还是祸,该来的是挡不住的,出发。
    性格决定一切,经历使刘恒形成了谨慎和冷静的性格特征,这种性格在这一路上得到了充分体现。
    刘恒怀着忐忑的心情带着宋昌等心腹上路了,为防万一,在向长安行进的途中都是小心谨慎,生怕还没看到长安城就看到自己老爸了。
    首先,他还在路上的时候就派自己的舅舅薄昭先到长安探听虚实(这个时候亲戚是靠得住的),薄昭回报:真的。
    等队伍来到离长安几十里的高陵县时,实在不放心,又派宋昌再探虚实,宋昌来到了长安城外的渭桥时,只见朝中大佬们在此等候多时,宋昌回报:不假。
    这比一百多年后同样是以藩王身份入境即帝位的刘贺强了不止一条街。
    刘恒一行来到了渭桥,群臣进见,看来确实是真的,刘恒略微放心了一点,然而很快事实就告诉他,皇位这条路根本就不会有放下心来的时候。
    这时头号大佬周勃走上前来,表示要和新来的领导说几句悄悄话,这是一个不太正常的举动,在旁边没有什么建筑物的情况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想把皇帝拉到旁边去讲悄悄话,这是几个意思?
    这确实有几个意思,首先,周兄当然是为了体现自己跟他们不是一个级别的,再一个就是邀功,最后一个意思就是,周先生用行动证明,玩军事他是专业的,玩政治他还是个业余的,以后他还会努力的证明,业余的终究是业余的。
    对周勃的这一举动,刘恒并没有反应过来,而他的高级助手宋昌反应过来了:
    “大人如果有公事,可以公开说,如果是私事,对不起,当领导的没有私事。”
    这句话很有分量,无疑是在告诉周勃这帮人我们虽然是从地方来的,但也是你们的老板,你们时刻都要清楚自己的位置和身份,最好都给我悠着点。
    有一个好的助手真的很重要。
    看来这位新来的头儿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可人是我们请来的,如今产品已经接收,又没有质量问题,没法退货,认了吧!
    随后周勃等人跪拜献上天子的符和玺,然而刘恒的反应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等到了官邸(代国设在长安的官邸)再商议此事吧!”
    在这种氛围下,这是要何等的心理素质和政治智慧才能表现得如此的冷静和清醒!
    周勃等人此时坚信,选了这个人就是他们的“失察”。这帮人当然不知道,正是他们的失察而一不小心造就了一位千古仁君、明君。
    一行人来到官邸之后,直入正题,陈平等人先说了一些您得当皇帝之类的套话,刘恒就回了一些我当不了皇帝之类的官话,老规矩,来回三次废话后,程序结束了。
    就这样吧!
    公元前180年闰九月,刘恒正式即皇帝位。
    真是没想到,在那个鬼地方憋屈了十几年,竟能一朝君临天下,此时的刘恒对命运的无常可能是感慨万千,但他想得更多的应该是珍惜这一切,珍惜这个一展抱负的机会。
    从此,一个伟大的帝王诞生了,一个伟大的时代开始了,同时汉朝也正式进入了所谓黄老之术的时代。可不管是不是黄老之术,这个时代之所以伟大,都是因为刘恒太不简单。
    在整个刘恒执政的二十多年间,小问题是避免不了的,大问题是碰不到的,整体上太平无事。太平,是百姓的梦想,也是君主的理想,更是君主的能耐。
    他的这一时期好像没什么英雄事迹,也好像没有太大的作为。实际上这些就是最大的作为,用几个简单的字来概括他的时代很是恰当:天下太平,百姓安然。
    这是一个很不简单的评价。
    对刘恒的能力和功业,我们就用最简单的方式描述一下,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隐忍、宽爱和勤俭。
    这些更像是性格特点,好像跟他的功业什么的没有很直接的关系?不,关系大得很。
    刘恒的隐忍与他老爹和吕后的隐忍略有不同,老刘的隐忍是被动妥协,小刘却把隐忍玩成了策略:主动出击。
    所谓主动出击,其实就是安抚,对所有的不安定因素进行安抚,最后的效果就是抚着抚着都抚顺了:时间可以淡化一切,也可以解决一切。
    首先安抚的是那些功臣派的大佬们,这个工作是很难做的,对这些老江湖不来点套路是对付不了的,所谓的套路也是安抚,先是提拔加奖赏,以表示没有你们就没有我刘恒的今天。
    这只是第一步。
    这样一来,就会出现两种结果,一个是大佬们感恩戴德踏踏实实的干活,再一个就是有点飘飘然,第二种有很多。
    这两个结果都在刘恒的意料之中,能好好干活那就最好了,如果飘了就把你拉下来敲打一下,最后就是该回封地的回封地,不回去的就老老实实的上班,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这是第二步。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周勃同志了,刘恒即位后,周兄也顺风顺水的干起了他的非专业工作——丞相,既然是非专业,自然就干得没那么顺了,不过好歹人家也算是实现了出将入相的壮举,虽然在后期因为他的不专业也遭了不少罪,但最后也算得了善终。其实周兄算是例外,这一时期的功臣基本都是干的自己的专业,所以也没什么插曲,结局都还不错。
    通过一系列的安抚和敲打,刘恒同志就给人形成了一种很贴切的形象:老板很好,但不好对付。实际上刘老板的一贯原则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敲打也是为了让你们更好。
    这是异姓朋友,对待他们老刘家的同姓兄弟们也是一视同仁,能忍的就忍,只要你们没有什么过分的行为,也别让我太难堪,那我就睁只眼闭只眼。
    有人说刘恒精通厚黑学,善用政治手段,这个说法我并不反对,人的工作干得出色了,你说他是什么学都行,但可以说得好听一点:高超的政治能力。
    所谓高超就是,皆大欢喜是不现实的,相安无事是可以做到的,这样不就挺好吗!
    玩政治,没点手段怎么玩?
    他的对外政策基本也是按照这个套路来的,南越在吕后时期跟中原相处得不太融洽,那就派个人过去融洽融洽,这些都是小问题。
    北方那个邻居才是大问题,这个也不难:之前的政策不变。
    政策可以不变,但实力可以变,要不然总被人家掐着玩。所以刘恒不管有多忙,都一直惦记着这个邻居,具体的惦记方法就是,存钱存物,练兵练马,尤其是建立了大量的马场等,这个非常重要。


    宽爱就主要体现于他的思想和对百姓的态度,像与民休息这些就不说了,总之,他所有的政策和思想都离不开一个核心——百姓就是我的上帝,我的饭碗和财产。为了能保住饭碗,只有努力的让我的上帝更像上帝(即使是不可能的)。
    最典型的就是在对待老百姓赖以生存的农业问题上,农业是百姓的饭碗,想让老百姓有饭吃,首先当然是不能让他们有太大的生存压力,在这方面,刘恒简直就是天才,我甚至怀疑,他上辈子就是农民,要不然他怎么知道,老百姓真正的需求是什么。
    在这点上,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的,要对老百姓好,首先最直接的就是田租问题。刘恒的解决方法很简单,降租,降一次不够就降两次,遇到个困难年月的就不用降了——直接免掉。
    徭役也是尽可能的减少,没什么事就不要去打扰老百姓种地了,在刑罚方面也是能减轻的就减轻,像那些割鼻子砍手脚之类的残忍割肉项目能废除的就废除等等。总之,利民政策比比皆是。
    这就是传说中的仁政,这些政策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统治者思想的转变:将曾经的口号能真正地落实到政策,而且是发自内心的。
    如果说刘恒的隐忍和宽爱是政治手段和策略的话,那勤俭就纯属个人品性了。按理来说,勤俭并不完全属于能力范畴之内,你穿的朴素,吃的简单,那是你的事,有什么用,非也。
    如果是老百姓勤俭,最多只能影响到家里人,可能还会被别人笑话。可如果是统治者,那就绝非是个人品性那么简单,而是严于律己和身体力行的最佳体现,更是个人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
    道理很简单,作为一个统治者,如果连自己都管不好,又如何去管理国家?
    当然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作用,皇帝带了头,就会形成一种风气,那些当官的和皇亲国戚们,平日里再怎么张扬和奢靡,碰到这样的领导,只要不是嫌自己命长,就都会收敛一点,这样一来,官场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歪风邪气。
    要知道,在官场像狄仁杰和包拯这种稀有品种,更像是遥远的传说,歪风邪气才是真正的主流,一旦遇到个差劲的带头人来带头歪,那就是老百姓的噩梦。
    皇帝都把老百姓当上帝,当官的就不敢把百姓当小弟了,当然你要指望当官的多出几个稀有品种,那是做梦,但至少在这种风气下,他们对百姓不会有太多的打扰,老百姓就能安心的种地,日子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总之,在老板的倡导和带领下,大汉公司的全体干部和员工们,在良好的氛围下,一步一个脚印的前进着。
    这当然是一种能力。
    勤俭的刘恒同志,虽然很勤快,但真正让他出大名的是他的俭朴。
    如何俭朴?比如有一次,刘董事长想建一座高台,可能是平时没怎么增加建筑,对预算方面没什么概念,结果召来工匠一算,竟然需要上百斤黄金。
    这么贵,这可是相当于十户中等人家的财产,我怎么可以这样!而且建这个高台又有什么用呢?
    项目马上取消。
    我认为,这种想法和行为是伪装不出来的,懂得反省和换位思考的领导才是好领导。
    在刘恒执政期间,车马服饰之类的,能简单的就简单,能将就的就将就,能不增加的就不增加。
    历史中节俭的帝王还是有不少的,但有一些是装出来的,而刘恒用他的遗诏证明,他的节俭是发自肺腑的,遗诏还告诉我们:做任何一件事情,不但要真诚,还要从一而终,比如节俭。
    能节俭一时,那可能是装的,能节俭多时,那可能是习惯,能节俭一世,那是骨子里的东西。
    遗诏的内容比较丰富,大到陵墓规格,小到服丧时间,大概意思就是在将葬礼规格降至最低的同时,还尽量不要影响老百姓的生活,这可以说是历史上最人性化的遗诏,其体现的不止是刘恒的俭,而是他的思想、格局乃至综合品质。
    一个有着良好品质的人,如果心里还总装着别人,那就是善良,如果是一国之君,那就是仁君,所以有人将刘恒、北宋的仁宗和明朝的孝宗列为历史中的三大仁君,对这个列法,我也不反对,但前面说过,刘恒不但是仁君,还是明君、能君。
    这三位仁君虽然都创造了不俗的政绩,但刘恒无疑是最不俗的。
    北宋的仁宗确实很仁,准确地说他是个老好人,好到在他死后,百姓们的哭声数日不绝,这还不算,竟然连老对手辽人都哭了,好人能做到这种程度,也算是仁到家了。他在位时基本上天下太平,但在后期却出现了严重的财政危机,因此才有了以后那个并不成功的“王安石变法”。
    明朝的孝宗不但仁,能力也很牛,在明朝中期算是有着力挽狂澜的作用,虽然中间也有点小瑕疵,但也不影响他创造了中兴的成就。他的失败之处在于,没有一个好的接班人,其实也不能怪他,因为就那么一个独苗儿子,没得选。
    刘恒则不同,在位二十三年,不但仁得没什么破绽,工作还干得很出色,所以国家有钱了,老百姓的日子也没那么穷了,整体的发展形势那叫是一个好。
    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更难得的是他有一个不错的接班人,不但延续了他的业绩,还将之推向了高峰。


    【“文景之治”的启示】

    公元前157年,文帝刘恒去世了,公子哥刘启即位,是为景帝。
    既然是公子哥,那自然是相当公子,这位仁兄在历史中的口碑和能力比他爹差一大截,更别说他爹那些优秀品质了,但他执政的时期仍然可以和他爹并称文景时期,说明兄台还是有料的。
    他的为人虽然不是很咋地,可他认可也继承了他爹那一套,甚至在利民便民的政策上,不但继承了好的方面,还将那些不足的地方进行了改进,这相当难得。
    够了,至于他的人品怎么样,那是他的事,只要人在那个位置上,心里装着百姓就行。
    在他的锦上添花之下,汉朝的国力达到了空前的高度,而出现了中国封建历史中的第一个治世——文景之治。
    到公元前141年刘启去世为止,对于整个帝国的富庶程度,史书上记载的一段话就一目了然:“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
    简单地理解为,钱多得数不清,导致都生了锈,粮食多得吃不完,导致都烂掉了只能当肥料。
    在生产力低下的农业社会,多有钱先不说,粮食竟然吃不完而烂掉了,在古代历史上也算是一大奇观,还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时代来。
    这是指的国库,再来看看个人过得怎么样,建国之初,别说老百姓是一穷二白,连天子的马车都找不到好马,将相坐的都还是牛车,可能说的有点夸张,但真的很穷。
    如今却是天翻地覆了,别说当官的,连看大门的人吃的都是好米好肉,之前当官的连马拉的车子都坐不上,如今却不一样了,老百姓家的马都是成群结队的游荡在田间地头,数量有了,就开始重视性别了,比如人们出去聚会,骑着母马都会觉得丢人。
    这就好比今天的改革开放,改革前连饭都吃不饱,吃一次肉都像过年,能开上小车的基本上都是有身份的人。再看看改革几十年后的今天,大部分人因为吃得太荤太油腻,吃青菜才显得有品味。开小车的如果太便宜开出去都有点不好意思(有车的人),虽然不是人人都过得很好,但是都能吃饱饭了,还部分小康了,这就是成就。
    文景之后的汉朝,就和改革开放后的今天相似。
    改革开放也将像文景之治一样都会被载入史册,两者的成就和历史作用就不作比较了,因为改革还在进行中,其在历史中的影响会到什么程度也未可知,但到目前为止,文景之治的历史影响力是无与伦比的。
    也正因为如此,文景之治成为了后世所有治世的典范,而且一直在被模仿,但从未被超越,其奥妙至今都在被探索。
    我们再来回顾一下文景的核心——无为而治。
    这个说法虽然很玄,但是我们可以理解得俗一点,前面说过,无为不是什么都不做不管,而是做该做的,且要做得更好。
    这么简单?这太难了!
    说得再明白一点,所谓做是以利民为根本,进而不断的去完善相关的制度和律令,不但要做还要多做,努力的做。不做,就是以制度为前提,不要去打扰和过多的盘剥老百姓,更不要做一些没用的事,简单总结为:别——折——腾。
    可是,折腾往往都是统治者和位高权重者的本性,他们总想搞点什么事情出来,最后发现都是白折腾,不,折腾了老百姓。
    就凭这一点,历史上的大部分统治者就都歇菜了,而文景二帝都是最大程度地做到了这些,尤其是文帝。
    文景之治不仅是封建社会中所有治世的标杆,即使是在现代社会的今天,仍然有太多的启示:给百姓的空间越大,百姓创造的就越多;对百姓的索取越少,百姓回馈的就越多。
    百姓,古往今来永远都是最大的、最弱势和无助的群体。
    正因为如此,他们的感受就容易被统治者忽略,他们的处境才会被认为是天经地义。也因为如此,他们才没有太多的要求,而且想法也很简单:只想吃饱穿暖,安稳的过日子,能够教育子女,赡养老人,他们也从未追求过什么公平公正,因为在很多时候,出身就决定了人生,也决定了公不公平。
    只要能略微的体会一下他们的处境和感受,稍微的满足一下他们的基本要求,他们就会展现出巨大的威力和价值。
    到了工业文明的今天,百姓的生活水平是天翻地覆,处境却依然如故。按理说,如今也是千年一遇的大好局面,吃的饱穿的暧,科技发达,国家强大,也算是国泰民安,但为什么普通百姓仍然没有安全感和幸福感?
    话说回来,作为社会结构底层的普通人民,有的只是生存的被动和无奈,吃住好点那也是日夜加班加点的干出来的,稍微有点放松或有个三病两痛的,就担心断粮了,安全感只是个遥远的梦想。
    他们过得怎么样,完全取决于社会结构上面那层人,因为那层人的一句话一种态度甚至一个表情,都能决定下面无数人的命运,这又哪会有什么安全感。
    百姓的一辈子最怕最讨厌最不想打交道的那种人,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基层官员。这是一个庞大的群体,级别不高,权利也不大,但威力很大,大得让老百姓闻风丧胆。
    老天有眼,上面如果有点好政策,经过这群人那就变味了;上面的政策如果没那么好,经过这群人就得变糟变臭了。如今的民生政策在不断的改善,有些方面真的是今非昔比,但如何通过基层完整的落实也是个问题,就算落实了,等你去找张三签字李四盖章的忙活了半天,回头一看,就那么个事儿。
    说得过分一点,在很多时候,百姓想办什么事情的进度和效率,取决于红包的大小和关系够不够硬,用老百姓的话术就是花钱和托关系(一种被默认的文化)。如若不然,事情还是会给你办,候着吧您!当然,在大的地方会好一些。
    说到这里就啰嗦两句当今的一个顽疾型问题,应该说是个不治之症:火车票。看过一篇报道,说几十年前就有领导人发话要解决买票难的问题,后来几十年的事实又证明了一个道理,面对庞大的利益链,谁说话都不管用,如今铁路线多了好多倍,火车的速度也快了好几倍,可是……呵呵!
    折腾了这么多年,还用上了网络等各种先进手段,搞来搞去越来越难买,上面的政策一道道,下面的对策一套套,反正就是买不到。
    当然,也不是买不到,只要你愿意多出钱,还要态度好,有一个神通广大的人就一定可以帮你买得到,这个人姓黄名牛,此人真的很牛,只要到了过年,火车站就变成了他家的产业。
    当今如此科技,一到逢年过节,当所有人的话都是怎样才能抢到票的时候(这对无数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一种消耗),当交流到最后还是只能找黄先生的时候,真不知道那些当官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当然也不用知道,因为他们是不用担心没车坐的,就算要坐火车,也不需要去找那个姓黄的。
    难道真的是都卖完啦?我信你个鬼!
    但我相信一个真理,任何问题都有解决的方法,只是愿不愿意的问题。
    这也是我绕了半天所想表达的意思。
    我们是一个充满了智慧的民族,从来都不缺解决问题的能力,有时候缺的只是解决问题的勇气和决心。
    而这种勇气和决心着正是文景之治留给我们的启示,不,是财富。
    我们可以做得更好,也能更好。


    【最后的诸侯王】

    在刘启时期,帝国的国力达到了顶峰,也是在他的时期,有一种病也达到了爆点——诸侯王坐大问题。此时的这个病见不得一点火星子,一碰就爆。
    很遗憾,这颗炸弹还是在公子哥这里发生了爆炸,点火的人正是刘启同志,但递给他火把的却是另外一个人——晁错。
    刘邦当初以亲戚关系为纽带建立的分封制,虽然有点不得已,但他还是怀着一种侥幸的心理:担心会出问题,但希望不出问题。
    既然担心会出问题,就一定会出问题,只是早晚。
    事实证明,时代真的已是今非昔比。但在大一统思想已经是必然趋势的情况下,这些诸侯王还能蹦跶这么久也着实不易,但这只是分封制的回光返照。
    当地方力量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跟中央的碰撞就不可避免,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因为诸侯王一旦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眼里的村长就不像干部了。
    到了刘启当村长的时候,下面那些诸侯们已经很不老实了,而刘启也不是一个老实人,双方该交流交流了。
    当进步和落后两种思想进行交流的时候,前者是必然的胜利者,而后者也不会那么快的彻底消失,但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
    早在刘启他爹时期,有的诸侯王们就开始蠢蠢欲动了,一些有识之士就提出了这个问题的严峻性。当然,这些有识之士不包括那些诸侯派和功臣派。
    其中一个叫贾谊的年轻人,向文帝上书分析了一下这个病,意思很明确:削藩。
    为了说服文帝,小贾同志还把病情作了一个形象而吓人的比喻:现在的帝国就像得了浮肿病一样,小腿跟腰一样粗,手指头和腿一样粗。
    真的很吓人,但很恰当,因为此时朝廷直接控制的郡县还不到诸侯国总数的一半,再不下点猛药,可能就要病发身亡了。
    可现实是,此时的帝国正是长身体的阶段,猛药伤身,虽然没怎么用猛药,调理的药倒是没少用,加上刘恒同志平时打打太极锻炼一下身体,所以这个病一直就没发作,削藩的事就被搁置了。
    刘恒如果没动静,那受伤的就只能是贾谊同志了。因为贾谊的上书影响了大佬们的利益,最后大佬们就剥夺了小贾的利益——排挤到了外地。
    但在小贾的上书中有一句很经典的话被文帝记住了,这句话也为以后解决诸侯王指明了方向:
    众建诸侯而少其力。
    意思就是在原有的诸侯国内再多封几个诸侯,以分散他们的实力,文帝虽然没有采纳贾谊削藩的建议,但采纳了包括众建诸侯在内的部分建议,后来就将一些有实力的诸侯王拆封了好几个,效果还不错。
    相比之下,贾谊兄就没那么不错了,悲催的他先是被排挤到了长沙王那里,后来几经辗转又来到了梁国这里当梁王的太傅,最后梁王因为意外一命呜呼了,而贾先生的命运也因此到了呜呼的边缘——非常的歉疚和郁闷,在郁闷了多年后还是郁闷死了,时年才三十出头,可惜得很。
    贾谊虽然死了,但他的思想没有死,反而还有了一位更强劲的继承者,晁错出场了。
    晁错和贾谊一样,也支持削藩,也和贾谊一样才华横溢,但他和贾谊有一个巨大的区别:贾谊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很大,而晁错学的却是法家思想。
    思想很刚不要紧,关键是这家伙的性格也很刚,这样晁先生就被贴上了很响亮的两个标签:强硬和冷血,这种组合最后的结果就是树敌太多,不招人待见,晁先生最后的结局也说明,一个招人烦的人是很难有个好的结果的。
    在文帝时期,晁错主要做的是一些文职工作,级别不高,但离皇帝比较近,所以他就充分的利用了资源发挥他的强项:经常上书。
    可见,晁错还是一个喜欢表达的人。
    同时他也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上书的内容除了政见丰富以外,还展现了他飞扬的文采,文帝采纳了他的部分建议,却完全认可了他这个人:你这么有才,以后就做太子(刘启)的老师吧!
    他这个老师当得还是很成功的,因为太子很信任他。太子的信任也使他的命运开始拐弯儿了。
    不得不说晁老师真的很有才,他上书的诸多政论文都被鲁迅先生称为鸿文,能入鲁迅先生法眼的并不多,可见其文采的水准之高。
    除了文采好,上书内容的质量也是相当过硬,其中涉及到了军事、经济和农业等各个领域,说明他还是个全面型的人才,但最终决定其命运的却是他的“削藩策”,“削藩”也成了他一生中最显眼的标签。
    文帝去世之后,在学生的支持下,晁老师的仕途就进入了快车道,最后被升至御史大夫,不过他的生命也进入了快车道,通往地狱的快车道。
    在文帝时期,晁错就上书过削藩,如今自己身居高位,又是皇帝的老师,不大干一场那就不行晁了:皇帝,再不削藩,更待何时!
    刘恒在公元前157年去世,晁错在154年前后就迫不及待的上书削藩。
    刘启也是知道削藩的必要性的,却不知道削藩的危险性,但是他很相信老师:老师说削,那就削,有老师在,我放心。
    可削藩不是闹着玩的,一般都是要动刀动枪的,如果碰到个硬茬,说不定会弄得天下大乱。
    很不巧,在晁错要削的诸侯里就有一个硬茬——吴王刘濞。在他数次提到的削藩中,此人是头号“敌人”。能得到朝廷如此“礼遇”,只因刘濞有这个资本。
    他到底何许人也?猛人也!来头很大。

    刘濞,刘邦的侄子,当初以骑将的身份跟随刘邦参加了平定英布的叛乱,是个有战功的人。英布在叛乱之初时干掉了荆王刘贾,等英布被干掉之后,刘贾的封地也得找个自家人来打理,这个人不好找。
    刘贾的封地就是之前的吴地(今浙江地区和江苏部分地区),这一带的民风很是强悍,所以就需要一个强悍的人来打理。
    刘濞正是这种人,在平定英布之后,因为表现强悍,就被刘邦封为了吴王,其实在老刘看来,封这个侄子是有风险的。
    史书记载,刘邦认为刘濞有反相,这个人将来可能会搞事情。这就把刘邦说得有点玄乎了,顶多就是刘濞强悍又傲慢,不太服管,让人有点不太放心。但又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好歹就你了。
    这个侄儿并没有让刘邦失望,强悍的刘濞来到吴地后,此地强悍的民风竟突然变得温和起来,如果你认为刘濞是靠强悍才让这里的人发生了变化,那就太小瞧兄台了,人家靠的是能耐——让他们过上了好日子。
    不过更没让刘邦失望的是,刘濞最后也用行动证明了刘邦的担忧是对的。
    事实证明,刘濞的为人除了强悍,还很有生意头脑:发家致富,应该说是发国致富,吴地在当时是个比较落后的地方,自从刘濞来了之后,这里的文化有没有跟上还不一定,但经济是一定跟上了,因为他发现了“聚宝盆”。
    吴地真是个好地方,风景秀丽,资源丰富,不,是财源丰富。这里有山有海,山上的矿可以铸钱,海里的水又可以煮盐。说是聚宝盆还真有点委屈刘濞了,因为矿是挖不完的,海水是煮不尽的,这就是一颗永远也摇不完的摇钱树。
    铜钱和盐在古代简直就是经济命脉,吴地百姓的税都不用怎么交,国家照样富得流油,一时间,吴国大治,民心大悦。咱们吴王这个人怎么样没所谓,所谓的是,他的到来让我们过上了好日子。
    地方富庶,百姓支持,做诸侯王如此,算是很成功了,还图什么呢!就这样吧!
    可是,如果一个不安分的人变得安分了,那他迟早都会碰到一个不安分的理由——杀子之恨。
    还是在文帝时期,吴国太子刘贤代替老爸去朝见皇帝,因为和当时中央的太子刘启都是同龄人,所以比较聊得来,两个富二代兼官二代在一起,自然少不了一些炫富、吹牛和玩耍的环节,结果两个人玩游戏时在对弈的过程中,发生了争执,都是太子谁怕谁。
    由于吵得过于投入,刘贤可能忘了王太子和皇太子是有区别的,竟然有点出言不逊,可刘启又不是那种愿意吃亏的人,即便是嘴上的亏。
    于是他决定用行动来证明皇太子是独一无二的:抡起棋盘就砸过去了。结果没控制好力度,把刘贤给砸过去了。
    经过文帝的同意后,刘贤的遗体被送回吴国。
    这还得了,我堂堂吴国太子,生龙活虎的走着去京城,如今却奄奄一息的躺着回来。普通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我刘濞。
    刘先生的牛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拒绝接受遗体:你们管杀就得管埋,人是在长安死的,就埋在长安吧!
    梁子算是结下了,但造反毕竟是个玩命的活,刘濞此时虽然很不爽,但并没有很强的造反欲望和明显的实际行动。不到迫不得已,不会走到那一步,但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毕竟儿子死了,态度还是要有的:从此称病不朝。
    诸侯王不朝见皇帝可不是小事。但只要你不造反,什么事在刘恒这里都是小事,不来就不来,没什么关系。刘恒也是个明白人,都是为人父母的,毕竟干掉了人家儿子,他真来京城了也很尴尬。
    而且刘濞岁数也大了,经这丧子之痛一折腾,至少精神状态会很差,于是就坡下驴,将吴王不朝见皇帝给合法化了。
    所以在整个文帝一朝,刘濞都没什么动静,安抚的套路已经被刘恒玩得炉火纯青。
    到如今晁错要搞事情,刘启也想搞事情,干吧!
    在这里提示一下,晁错主张的削藩和贾谊的略有不同。贾谊的削藩是将一个诸侯国拆封成多个小的诸侯国,以削弱诸侯的实力,朝廷不要你一块地。这样的话,诸侯们勉强可以接受,毕竟地还在,也没什么可说的。
    而晁老师很守信用,他说削藩那就一定是削,诸侯国还是一个诸侯国,只是时间久了会变成一个小的诸侯国,地都被朝廷削走了。这样的话,刘家的弟兄们就没法接受了。
    接不接受也是得看实际情况的,比如楚国和赵国这两个不是一号目标的国家,朝廷找了个借口削了他们几个郡,他们两家的反应很反常:没反应。
    这就给了刘启和晁错一个信号:他们不敢怎么样,现在可以直接对刘濞下手了,这是一个错误的理解,而晁错在他接下来的表现中将会一错到底。一直错到地府。
    当刘濞得知朝廷开始对楚赵两国行动的时候,他也开始行动了——拉盟友。
    刘濞可是聪明人,他知道,杀鸡的目的除了吃肉和用来吓猴子,还有另外一种目的——准备杀猴子,而且马上就该轮到他了。
    他更清楚,自己虽然有两把刷子,但还不是孙悟空,要跟朝廷硬碰硬,是有很大风险的,这样就得拉帮入伙,形成一个猴群,越多越好。
    管不了那么多了,忍了那么多年,这次将是一个彻底释放的机会,如果错过,将会是我的终生遗憾。

    当削夺吴国两个郡的文书送到刘濞面前的时候,他老人家干脆利落的杀了来使,还给来使找了一群陪葬的——朝廷任命的官员,这就算正式造反了,应该说是他带着猴群反了。
    猴群的成员有吃过朝廷亏的楚国和赵国等七国,史称“吴楚七国之乱”。
    造反的人当然不会说自己是造反的,他们往往都会以为皇帝和朝廷着想的名义,去办某件事或某个人,以表明造反的合法性。
    这次也不例外,他们用了一个很响亮的名号——“请诛晁错,以清君侧”,虽然是反面教材,但是很有水平,所以被后来人学得很快,后世的清君侧就是从这里来的。唐朝叛乱的那个安胖子,玩的也是这一招。
    这招很厉害,我们皇上是无辜的,主要是受了奸臣的蛊惑才这么做的,我们的目的就是到京城来诛除皇帝身边的小人,鬼都知道,干掉了小人就会干皇帝。
    随后刘濞率军二十万,在广陵起兵,边向长安进军边拉帮入伙。
    消息传来,没有上过战场的刘启首先想到的当然是他的老师,于是问晁错:老师,该如何是好。
    削藩是晁错提出来的,晁老师肯定有办法呀!
    不一定!
    晁错曾经在上书削藩的时候,对学生刘启进行过战略分析:
    这些个诸侯王,你削他,他就会反;你不削他,他迟早还是要反。早削,就反得早,祸害小一点;晚削,他们有准备,祸害更大,所以宜早不宜迟。
    分析得太对了。
    晁老师的意思就是,早反晚反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原因、过程和结果你都说得头头是道,那反了之后呢?你一定会有应对的策略吧!
    很遗憾的告诉你,从后面的发展情况来看,晁老师根本没有应对方法,甚至没有考虑过应对方法,更关键的是刘启一直都认为他的老师时刻都准备着,殊不知晁老师时刻都在观察着:走一步看一步。
    你这不是开玩笑吗?造反是过家家吗?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虽然晁老师没有什么计划,但既然学生这么相信自己,他还是以开玩笑的逻辑 一本正经的给刘启出了个主意:
    陛下,值此关键时刻,您最好御驾亲征,以定军心,我来镇守长安。另一层意思就是,你在前面冲锋陷阵,我在后面帮你看着家里。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小学生水平的馊主意。
    我的老师喂!就算你把自己当萧何,我也没有高帝那个能力呀!而且就算我亲征,谁守长安那也是由我来指派,你还真把自己当老师了。
    此时的刘启已经对晁错开始不满了,但不满的并不只是他出的这个主意,而是因为他没主意。
    如果说前面那个主意是馊主意的话,那接下来这个主意就馊得要命。最终要了自己的命。
    这个主意也说明了晁错不是一个实干家,而且理论家都只能算是半个,他竟然向刘启建议:
    如果没有好办法,要不再送几个县给吴国,争取让他们退兵。
    你好歹也是皇帝的老师,竟然说出这么扯淡的话来。
    本来是削地,现在却搞成了送地,还得看人脸色。
    你以为造反是做生意?违约了赔点钱了事,这可是要赔命的。如果说送地只是缓兵之计,那还可以理解(晁错没那个水平),如果送地就是目的,那晁错就是自取灭亡。
    最让人不解的是,晁老师在这个时候还不忘排除异己,他要排除的这个人就是最后要了自己命的人——袁盎。
    袁盎在文帝时期的朝中为官,因为直言敢谏,文帝很喜欢。也因为很直,别人都不喜欢,最后只能到外地去混。
    看似袁盎和晁错都是同路中人,都比较直爽又不合群,但都只是看似,实际上两人非但不同路,还似阳关道和独木桥一样的截然不同,袁盎是儒家,晁错是法家。
    准确的说,两人似同水火,有晁错的地方,袁盎绝不去。反之,如果在路上遇到了袁盎,晁错掉头就走。总之,有你没我,有我没你,这种精神被他们执着的坚持到了最后。
    到底两个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史书上也没细说,反正不对路。
    我认为他们并非有什么仇恨,只是政见不同,所学习的门派也不同,很自然的互相就看不顺眼。其实如果不是同朝为官,两个奇怪的人是有可能成为朋友的。
    下辈子吧!
    袁盎虽然一直在地方混,混得却是风声水起,退休前那段时间一直是在吴国为相。可能是跟刘濞处出感情来了,所以他经常在外散布谣言:吴王不会反。
    正因为如此,刘濞还是很给老袁面子的,他是等袁盎离开吴国之后才反的,这就要了袁盎的老命了,你说人家不会反,你前脚刚走,人家就反了,不但被打脸不说,很多人还会认为,你袁盎肯定是收了好处,才会那么说的。
    很多人里面,也包括晁错,晁先生快速而精准的抓住了机会,他认为袁盎就是收了好处,说不定还跟叛乱有关系,落井下石就是这么干的。
    他准备找机会拿袁盎开刀。

    就算人家袁盎有这种可能,以你现在孤立无援的状况,再去找袁盎的茬,就是在给自己制造新的敌人,实在是嫌自己命长。
    在身处险境的时候,还要去挑战自己的死敌,那就只能被对方往死里整了。
    袁盎知道了晁错的算盘,虽然也很担忧,但并没有慌乱,因为他也不是善茬,他决定先发制人。
    能制住晁错的只有皇帝,所以要制晁错就必须先制住皇帝,他有绝招。
    现在都知道皇帝最头疼的事就是平叛,也都知道晁错没办法,袁盎当然也知道这些,于是托人带信给刘启,说自己有平叛的妙计,要见面详谈。
    袁盎是老朋友了,刘启自然是很高兴。
    袁盎来到宫中后,晁错也在场,场面很尴尬。
    看到死对头来了,晁错很不爽,但当着皇帝的面,总不能掉头就走吧!再说万一你在我背后捅刀子怎么办,不能走。
    袁盎可不这么认为:我有一计可平乱,不过得私聊。
    言下之意,让晁错也滚蛋。
    此时的晁错一定是气得牙齿咯吱响:迟早收拾你。但他不知道,他已经没机会了,因为袁盎平乱的计谋就是如何收拾他。
    晁错离开后,袁盎开门见山:吴楚叛乱的目的是诛晁错,如果我们杀了晁错,再派使者去免了七国的罪,恢复他们的封地,他们就会退兵,这样不就都结束了吗!
    这哪里是什么妙计,也不是个什么计谋,而是个阴谋。
    与其说这个主意比较阴,不如说是迫不得已,因为不干掉对手,就可能会被对手干掉,这也是政治斗争的残酷性。
    袁盎如果不阴一点,以晁老师对袁先生的厌恶程度,迟早也是要阴他的,而且以他法家的行事风格,只会更阴更狠。晁老师虽然对付不了刘濞,解决个把袁盎是没什么问题的。
    朝堂上的斗争远没有战场上来得痛快,因为政治斗争如果输了,不但会受到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还会连累家人。
    刘启当然也知道,清君侧最后的目的都是为了清君,但他还是想试一试,于是对袁盎说:若能如此,我也不能因为庇护晁错,而不给天下人一个交待(吾不爱一人以谢天下)。
    他的意思很简单,如果杀了晁错可以平息叛乱,我是绝对不会为了一个晁错,而放弃天下和平的。
    与其说刘启糊涂,不如说此时的刘启对晁错的不满,已经转化为可以放弃。
    袁盎的方案再差那也是个方案,而晁错那根本就不叫方案,而是找抽——无缘无故的去找别人茬,最后干不过,又向别人求饶。
    放弃了旧人,自然要迎接新人,于是马上任命袁盎为使者,出使吴国,商量退兵的事,可见刘启此时已是无头的苍蝇。
    那晁错现在是什么态度呢?没态度,因为他还不知道刘启这边的情况,这边可都是秘密进行的。
    同时在秘密进行的就是解决晁错,在刘启的授意下,陆续有人上书弹劾晁错。大概意思就是,是你当初挑的事,如今你又解决不了,应该腰斩,家人也不能放过。
    同意,皇帝杀人也是要讲流程的。
    对这一切,晁老师当然还不知道。
    其实包括刘启在内的所有支持杀晁错的人,都明白杀了晁错,刘濞也不一定会退兵,但又都存在着一种侥幸心理。不过更多的原因是,晁错已经失去了所有人的爱,他已经努力的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人见人厌的公敌,公敌的下一步就是成为烈士。
    第二天,刘启在对晁错进行缺席判决后,决定对其执行死刑,但因为都是秘密进行的,所以执行死刑也得是秘密的。于是就派人去忽悠晁错说皇帝召他到宫中议事,不过要先去巡查一下东市,晁错就穿上朝服屁颠颠的跟着使者先来到了东市。
    殊不知,有一个人也穿戴整齐的在东市等候多时——阎王爷,不,是三个人,还有黑白无常。
    可以肯定的是,晁错在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已经被斩成了两截(腰斩,汉代很残忍的一种刑罚,将人拦腰斩断)。
    统治者杀人都要用欺骗的手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杀人者比较害怕,因为被杀者太厉害,如韩信;另一种是杀人者很心虚,因为被杀者不至于被杀,如晁错。
    两者的共同点是:不走法律程序,悄悄进行,越快越好。
    晁错解决了,袁盎的愿望意料之中的实现了,出使吴国的任务也是意料之中的泡汤了。
    刘濞的要求是可以满足的,但却是可以不认账的:晚了,我已经称帝了。
    说完还准备杀了袁盎,他竟然跑掉了,而且一直跑回了长安,他还好意思回来。
    刘启也没把他怎样,总不能把他也办了吧!毕竟这个事本来风险也挺大的,就这样吧!
    如今老师死了,敌人却越来越嚣张,如此局面,刘启很难过。
    史书记载,刘启在妥协无望之后就有点后悔杀晁错了,可能有一点,也只是有一点。因为晁错的死有太多的必然。
    当然我并不认为他死的情由可然,可以说我也是他的同情者之一,但不得不承认,他要为自己的死负主要责任。
    虽然晁老师最后的表现和结局都不怎么样,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才华和对朝廷的忠心,没有任何的水份,只是他的才能没有跟上节奏。正因为如此,他成功的博取了后世的同情,也正因为如此,刘启杀晁错也为后世所诟病。
    晁错很惨,他的死对头袁盎也没好到哪去,因为晁错的死至少是被官方认可的,而且为了表示重视,还对他动用了像腰斩这种高级别的酷刑,一句话,死的比较高级,相对而言。
    袁盎死的档次就低多了,因为他最后是被不知名的刺客杀死的,如果刺客蒙着面,那他连杀自己的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实在死得太不体面。
    还好他知道派刺客杀他的人是梁王,因为得罪梁王那点事,他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再次证明,政治斗争没有最后的胜利者,你千辛万苦的干掉了对手,最后却不知不觉的被另一个对手干掉了,这是斗争的游戏规则,也是生存的游戏规则。
    如果说晁袁二人天天在忙着搞斗争,那真是冤枉他们了。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理想:一心一意服务刘氏江山;最后却避免不了同样的结果:都死于刘氏。
    这也算是他们的共同点吧!
    好了,死了的人是活不过来了,造反的人更是不可能停下来,不能再那么天真了,面对猛人只能用更猛的人去对付,汉帝国从来不缺这样的人。
    无头苍蝇刘启此时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了——周亚夫。
    当初刘邦在弥留之际,告诉吕后将来能安天下者周勃也。无独有偶,汉文帝在弥留之际,也告诉自己的儿子刘启:国家有难时,周勃的儿子周亚夫可堪大用。
    真的是无独有偶,独的是周勃父子都有大将之才,偶的是周勃父子都是在关键的时候力挽狂澜,更偶的是他们父子相似的命运和结局。
    此时的周亚夫虽然没有什么功,但是很有名,这要源于他和文帝的一次“偶遇”。
    早在公元前158年,匈奴来犯,文帝调集重兵在长安周围保卫都城,其中有一路归周亚夫率领,驻军细柳。
    文帝可能不太放心,有一天闲来无事,就准备以慰问的名义去检查一下防御情况,顺便看看这些人靠不靠得住,结果在前两个营看到的都是一样的景象:
    因为文帝搞的是突然袭击,所以在得知皇帝来了时,将领们是慌里慌张的打开营门迎接皇帝,等服务皇帝的车队在营内自由自在的观光了一圈之后,又恭恭敬敬的将皇帝送走。
    这两个营给对皇帝的服务真不差,可留给皇帝的印象却是相当差:根本就不像军队,大汉要指望你们就完蛋了。
    皇帝很失望。
    当文帝带着失落的心情来到细柳营的时候,心情似乎更加失落,因为这个军营的守卫连门都不让进,还理直气壮的说什么在军营只知有将军,而不知有皇帝。
    真是岂有此理,你们要反了不成?最后还是周亚夫在见到了皇帝的符节时,才下令打开营寨,等到皇帝一行进入营寨后,却被告知,说话要轻,走路要慢。等周亚夫见到皇帝之后,竟也不行跪拜礼,只简单的行了军礼。
    这简直是……太棒了。
    皇帝突然从失落变得兴奋,在这里,他虽然没有看到热情,但看到了热血。
    看到了军人该有的热血和责任,看到的是一群时刻都处于战备状态的热血军人,看到的是一群令行禁止、军纪严明的高素养将士。
    比起那些有热情没热血的人,你们才是军人,才是我大汉的军队。
    因为他们有一个优秀的将领:周亚夫。
    周亚夫,你是帝国的希望,你的前途是光明的。
    前途光不光明还不好说,但此时他确实是帝国的希望。
    其实在叛乱之初,杀晁错之前,周亚夫已经被任命为了太尉,准备抵御叛军,只是当时还没下定决心。如今什么希望都没有了,只剩下你这个希望了,周太尉,上吧!
    当然,只有一个周亚夫是不够的,在这场平叛战争中,还有一个关键角色:梁王刘武。
    关键是刘武还有一个重要身份:文帝的次子,刘启的同母弟,早期被封在代国,后来搬家到了梁国。
    梁王的身份很特殊,梁国的地理位置更特殊:地处今天的河南东部,安徽和山东部分地区,都睢阳(今商丘)。梁国位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是叛军进入关中的必经之地。
    这么说吧!刘濞想要进京收拾刘武的哥哥刘启,就必须得从刘启的弟弟刘武身上踏过去。
    刘武有这个实力,更难得的是他有这个决心:如今大哥有难,我这当兄弟的必须助大哥一臂之力。
    最后的事实证明,刘武是对得起他大哥的,为了拉大哥一把,差点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按照周亚夫的策略,如果和叛军硬碰硬,是下策。上策就是由梁王拖住叛军,周亚夫再趁机率主力绕到叛军的背后截其粮草,叛军就不战自溃了。
    果然是上策,意思很明确,梁国就是诱饵,以吸引和拖住叛军为目的。
    而且梁王又是刘启同父同母的兄弟,所以无论是从关系、实力还是能力方面,此人都比较靠谱,所以刘启很认可这个策略。
    可当诱饵是要承担风险的,不但损失巨大,弄不好把自己给诱没了。还有,刘武虽然愿意为了大哥两肋插刀,但如果让他去当诱饵,他愿意吗?
    当然愿意,不跟他说就是了,而且他必须守,如果不守或守不住,到时候兄弟俩都得完蛋。关键是守的过程能不能撑住,如果撑得住,要撑多长时间,这很容易出岔子。
    就算他守住了,以后要是知道自己被人当枪使了,又会怎么样,以后再说吧!
    叛军已经开始行动了,周亚夫也开始行动了。
    为安全起见,周亚夫绕了一下,出武关经洛阳,再绕到了叛军的背后昌邑,到了这里就随时都可以给叛军咔嚓一刀了。
    高手就是高手,刀都准备好了,就是不砍下来,他要等一个一刀致命的机会。
    在周亚夫绕道和等待机会的这段时间内,可苦了梁王同志了,在此期间梁国很多地方都失陷了,梁王就退守睢阳,为了大哥也为了自己,他必须继续抵抗,继续发挥着诱饵功效。

    诱饵也有支撑不住的时候,最后只能向周亚夫求援了,但周亚夫没反应, 梁王在紧要关头多次求援,周战友在紧要关头多次没反应。
    周亚夫做得当然是没错的,因为是在按照之前的计划行动,可梁王也没错,因为他不知道那个计划,这是周亚夫的疏忽,也正是这个疏忽导致了周将军最后的悲惨结局,至少是原因之一。
    刘武本身没做错,加上他本身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受了这个气,当然是到大哥那里去告状了,他大哥肯定是知道这个计划的,却也没跟他讲,当然这种军事机密也不方便派人去讲,干脆一错到底,于是就做了一下表面文章,下令命周亚夫发兵支援自己的兄弟。
    周将军当然不会理他: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这当然也在刘启的意料之中,可这就坑了周兄弟了,你们俩兄弟在这关键时刻上演了一把感人的兄弟情,而周亚夫却成了你们兄弟之间感情的破坏者,周兄的锅是背定了。
    不得不说梁王同志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凭着实力和决心最终守住了睢阳城,不过能坚持到最后,他还有一项最重要的武器——愤怒,对周亚夫的愤怒:我得好好活着,要不然怎么报这见死不救之仇。
    最后的结果就是,梁国保住了,梁王和周亚夫的梁子也结下了。
    一切都如周亚夫所料,当叛军和梁王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他这边就趁机南下截断了叛军的粮草。
    结果也在周亚夫的意料之中:叛军回攻。周太尉态度很坚定:不战,叛军无奈撤走。太尉的态度更加坚定:追击,最后大破敌军。
    周亚夫的这个战略和地理方位,跟当年彭越攻击项羽的粮道有很多相似之处,不同的是,周亚夫没有太多的游击战成份,而是抓住机会给了敌人致命一击,且彻底打败了对手。
    所以相比之下,我们的周将军更胜一筹,这就是为什么他这一生就打了这一场像样的仗,名气却超过了他身经百战的老爹,而且在历史中也能排得上名号。
    说穿了还是个质量问题。
    再来简单的说说刘濞这个人,能力不小,问题也不少。他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自量力,皇帝可不是谁都能当的,他的能耐可以说还是有点水平,但他的格局太不入流。
    让他做个大地主还勉强,要让他做天下之主,那就太勉强了,去投资一个不擅长的项目,血本无归也不冤。
    而且在起兵之后不久,他的那些毛病就暴露出来了,当时在吴军中也有不少人才,也提过一些不错的建议,但在刘濞这里,统统都是错的。在他看来,真正的人才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自己。
    那就怪不得谁了,所以,刘兄的公司刚开张就倒闭了,而且还欠下巨债,只能拿命来偿。
    叛乱从开始到最后彻底平定,只用了短短三个月时间。刘濞兵败之后,率领残部逃往了东越,最后被当地人给结果了。
    至于其他几个叛乱的同伙,被杀的被杀,自杀的自杀,干净利落,一个不留。
    七国之乱让刚即位不久的刘启虚惊一场,虽然很快就平定了,但这次叛乱对汉朝,乃至整个中国历史的意义都非常重大。
    相比于军事上的胜利,政治上的胜利才是至关重要的,因为从此以后,诸侯国的大地主们虽然没有消失,但他们之前的那种特权却与消失无异。
    朝廷趁机收回了封国任免官吏和征收赋税的权利,就是说诸侯国的地方官由朝廷说了算,赋税也交给朝廷,以前他们可都是我的地盘我做主。
    诸侯王还是诸侯王,却早已不是当初的诸侯王,地还在,名还在,权却已不在了,你可以保留一套简单的班子,但地方的管理工作你们就别参与了,土皇帝的时代永远成为了过去。
    你也不用为他们担心,虽然权和利都被收了,但毕竟是自家兄弟,皇帝大人也不会把事情做得很绝,至少会继续让他们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收税的权利虽然变成了国有,但还是给他们留了一部分,算是他们的稳定收入,好歹也还是个王嘛!
    所以,虽然不再是地方豪强,但当一个地方富豪却是绰绰有余。
    这样一来,朝廷所控制的地盘,也比之前翻了几番。政令和政策也可以到达全国大部分地区,文景之治的成果才可以达到巅峰。
    问题还是要一步一步解决的,此时的诸侯国虽然没什么权利,但地盘还是不小的,这对朝廷来讲就是一块心病。
    是病就得治,刘启只能治到这一步了,至于根治此病的特效药,还没研究出来,此药到他的儿子刘彻时期才正式投产。
    治这个病的药就是大名鼎鼎的“推恩令”,其实就是刘彻为解决诸侯王下的一道诏书。
    在推恩令之前,诸侯王的爵位和封地,都是由嫡长子继承,其他的儿子除了衣食无忧,别的什么都没有。
    推恩令规定,诸侯王的爵位还是由嫡长子继承,但地盘只继承一部分,其余的地盘就分给别的儿子们,除此之外,为了公平起见,还给这些儿子们有爵位——比王次一级的列侯。
    朝廷的好处是没那么好拿的,因为汉朝规定,列侯的地位与县相当,都隶属于郡。现在明白了吧!除了嫡长子的诸侯国外,其他的儿子们实际上都被朝廷收养了。
    如此一来,诸侯国就再也没有与朝廷抗衡的力量了,等持续几代下来,那些所谓的诸侯国可能就只有郡或是县甚至乡那么大了,慢慢的就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地主了,
    曾经要动刀动枪解决的问题,最后刘彻动动脑子就解决了,高。

    【宿命】

    叛乱平定了,平定叛乱的功臣们迟早也要被平定,
    这是规律,也是宿命,毕竟像王翦和张良这种明哲保身的顶级高手都属于稀有品种,很显然周亚夫还没达到这个段位。
    之前说过,功臣因为功劳过大,皇帝就会担忧,这样的君臣关系都很脆弱,一旦出现个居功自傲或性格刚烈的类型,那迟早是要休息的,周亚夫属于后者。
    可如今也不算乱世,只要你不高调,也没什么事,周先生显然不是高调型的,但他也不知道怎样才算是低调。
    性格刚直并不是太大的缺点,但太过刚直就是大大的缺陷。周先生就是那种宁折不弯的人,而历史中那些宁折不弯的人,特别是那些功臣,最后都还是如愿以偿的折了,而且折得很惨。
    往小了说,周同志最后的结局是性格所致,实际上是政治能力欠缺。
    他知道军事是他的强项,但他不知道,政治不像军事一样,一场仗打下来就结束了,而是从踏上仕途的那一刻起,关于政治的战争就是一仗接一仗,永远都不会停歇,除非生命停了。
    周亚夫是周勃的次子,早年曾经有人给他看相,说他将来能封侯拜将,但最后却会饿死。
    周先生才不会相信这种鬼话呢!因为他爹是侯爵,即使哪天不在了,继承爵位的也是他哥哥,就算他哥哥哪天不在了,也应该是哥哥的儿子继承,轮到他的可能性并非没有,而是近乎没有。
    更让他不相信的是,如果真的封侯拜将,又怎么会被饿死?
    事实证明,鬼话,就是太真实,真实得像遇见了鬼,谓之鬼话。反正周亚夫没当回事。
    且不说这看相说的是真是假,但周亚夫的人生确实是像鬼打架一样:没希望的事一不小心都有了,当还没来得及享受时,一不小心又都没了。
    周亚夫的哥哥因为犯了罪被剥夺了爵位,但文帝念及周勃的功劳,准备再给周家人一次机会,于是选中了周亚夫来继承爵位,这纯粹是天上掉下的馅饼。
    不过,即使没有这个馅掉下来,周亚夫也会凭他的实力再挣一个。
    在平定吴楚之乱后,又一个馅饼砸下来了——丞相,具体的说是丞相的位置空出来了,没错,此时风头正盛的周兄弟是丞相的合适人选。
    在古代,出将入相的人不少,但像周氏这样父子都出将入相的却不多。
    他是丞相这个职位的合适人选,但丞相这个工作却不适合他,应该说是他被这个馅饼砸到了,不,砸倒了。
    丞相是百官之长,除了要有高超的业务能力,还得有圆滑的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就是说这工作除了对能力的要求比较高外,还吃力不讨好,容易得罪人,像周亚夫这种只会打仗的直性子人士,只会得罪更多的人。
    得罪人不要紧,只要皇帝支持你。可周兄弟得罪起人来,哪里还有什么君臣之分?
    这跟在平叛中得罪梁王是多少都有点关系的,梁王有能力不假,但心胸不宽广也是真的,而且当时周亚夫一直都没给他一个解释(解释了也没用)。为此,梁王没少在大哥和老娘面前“关照”他,甚至偶尔来点猛料。
    当然不管梁王怎么说,刘启也是个明白人,在刚开始任命周亚夫为相的时候,还是很器重他的,可丞相这工作对周先生来讲虽然不是跨行业,也属于跨部门发展,那就不是他的强项了。
    业务不熟可以慢慢学,可刘启渐渐的发现:这家伙业务不熟不说,还是一根筋,这就没得救了,特别是他这个年纪。
    一根筋事例一——刘启想废太子,于是问周亚夫,这可是大事,刘启在问的时候,又没有给什么比如眨眼睛之类的暗号,周同志是个坚持原则的人,自然是坚决反对。事实上,对周亚夫这种人,暗号是没效果的,眨眼睛更是不起作用的。但刘老板的态度很坚决:反对无效。最后太子还是被废了,搞得君臣二人都不高兴。
    一根筋事例二——刘启的母亲窦太后,想封皇后的哥哥为侯,刘启表示要和丞相商议。最后找到周丞相,皇帝刚说完,周大人是个相当有原则的人:当年高祖定的无功不封侯的规定,针对的是所有人,皇后的哥哥也不例外。噎得刘启无话可说,心里当然是不痛快的。
    一根筋事例三——匈奴贵族有几个人投降了汉朝,刘启为激励更多的人来投降,所以想封他们为侯,周大人的观点又不一样了,他誓将反对进行到底:投降还可以封侯,你这是在鼓励我们为臣的不守臣节。
    这话就太伤自尊了,刘启同志气得要骂娘了,当众训斥了周丞相:丞相反对无效。
    周亚夫也是个倔脾气,哪里受得了这气,反正这些年这个丞相干的也不开心,随后,称病请辞。
    作为老板,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下属因为心情原因突然撂挑子,周亚夫的态度相当之恶劣,但后果不严重,刘启成全了他。

    周先生所有的观点和立场其实并没有错,错的是他待在了不该待的位置,做了他认为对的事,他所做事情的对错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不合适的位置导致了他做的所有事都不合适,至少刘启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是功臣,而且也有能力。辅佐不了我,如果将来能辅佐我儿子也是可以的。
    后来在经过多次试探之后,刘启惊奇的发现:这家伙的性格竟然一点都没改,似乎也没法改了。
    最后刘启得出了一个结论:此人不能辅佐少主(非少主臣也)。在我面前都这个熊样儿,在我儿子面前那还不翻天了。
    看到这里,是不是感觉下一步就该干掉周亚夫了?非也。毕竟是太平年代,还不至于此,而且周亚夫又没犯什么错误,只是性格有点问题而已。
    刘启的意思也很简单,既然你干的不开心,而且你以后也帮不了我儿子,那就回家养老吧!只要你不闹腾什么事出来,我保证你能安享晚年,但如果你要闹腾,我就不能保证了。
    周仁兄既然都退休了,当然可以保证不闹腾,但他却不能保证儿子不闹腾,其实他儿子也没什么恶意,主要是感觉父亲很压抑,想尽一下孝道,安慰一下老爸,只是动静有点大。
    周亚夫的孝顺儿子认为,老爸就是一个天生的将军,可惜这辈子仗还没打够,于是就偷偷的帮他买了一些军事用品(甲盾),当然这些装备并不是给他活着的时候用的,而是让他老人家死了之后带走的——到了阎王爷那里也能统率千军万马。
    偷偷的买?问题就出现在这里,因为这些甲盾都是违禁品,偷买偷卖属于违法行为。干违法的事不说,保密工作竟然也做得不到位:不给搬运工人发工钱。
    这下想保密就难了,这是典型的坑爹行为。
    结果,那些讨薪无果的工人们就告周亚夫谋反,这可是人证物证俱在。
    这还得了,刘启下令,抓起来审问。
    谋反是对付功臣百试百灵的妙药,看来那些民工也不是普通人。只要有人告你谋反,不死也得让你生不如死。
    其实也怪不得谁,本来帝王对有战功的人就很敏感。只要有风吹草动,宁可错杀,不可错过是基本原则。
    我周亚夫何许人也,怎么可以受如此羞辱,被投入监狱后就自杀,未遂,既然自杀不成,那就换策略,来个自然死亡——拒绝回话,拒绝吃饭,最后如愿以偿的饿死了。
    这是结局也是命,是他和父亲同样的命,同样出将入相,同样功高震主,又同样被告谋反而被下狱。不同的是,周亚夫更惨,更悲情。
    因为他爹最后从监狱里出来了,而周亚夫却没能出来。
    周亚夫死了,他曾经的战友兼对手梁王也没好到哪去。刘启曾经放过话,说在百年之后,要将皇位传给弟弟,可能不是在很正式的场合说的,所以说的人和听的人都认为是忽悠的,但听的人肯定还是兴奋的,如果说听的人一点想法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不管有没有想法,刘启肯定认为你有,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有一点点僭越的行为,哪怕是有一点倾向,都会引发皇帝的猜忌,而梁王又不是一个低调的人,最后的误会不可避免。
    误会只会加重猜忌,刘启也没把自己的兄弟怎么样,可他的猜忌和不满让梁王如履薄冰。毕竟他自己也干过一些暗杀人的事儿,说不定哪天大哥就派个蒙面人过来……想到这里,梁王同志越来越压抑。
    对梁王来讲,被暗杀的可能性并不大,但说不定哪天会有一道诏书下来明杀(赐死)可就不一定了。久而久之,梁王最后郁郁而终。
    好了,该解决的事都解决得差不多了,该解决的人和不该解决的人也都解决了,相较于他老爹,刘启确实折腾了一点,但不管怎么折腾,他都坚定的奉行一条原则:折腾谁都不折腾老百姓,而且在他的治下,老百姓过的相当滋润。
    滋润到什么程度,前面说过了,这里就不介绍了,总之一个字——富。
    富不代表强,但富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强。所谓强,并不是一定要称霸天下和征服所有想征服的,而是让别人羡慕你的文化,忌惮你的实力,至少没人敢欺负你。
    此时的汉朝正是富而不强,因为还在不断的被人欺负。而想要不被欺负就得展示自己的实力,当然是解决掉欺负你的人,至少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要面对或者解决对手,实力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勇气,一个国家的勇气,一个统治者的勇气,而刘启因为长期的妥协,把他曾经可能有过的勇气,消磨得如今已不知勇气为何物。
    所以他必须要一位有勇气的继承者,此时帝国也需要一位有勇气的统治者。
    老天对汉帝国是眷顾的,当这个国家很穷的时候,就出现了会致富的统治者,当这个国家需要强大的时候,强者又应运而生。

    第九章 :汉武帝

    【即位】

    公元前150年,汉景帝在一片反对声中废掉了太子刘荣,同年立王夫人王娡为皇后,王娡的儿子就被立为太子了,这位太子爷就是刘彻同志。
    西汉的超级猛人刘彻正式出场了,先别急,跟他同时出场且走在前面的是他老妈,因为没有他妈在前面冲锋陷阵,他在刘启的儿子中可能永远只能在某个小小的角落里待着。
    他们能走在前面,那都是经过复杂而惨烈的政治斗争的结果,这个结果就是有人会笑,比如他们母子。也有人会哭,当然是前太子刘荣,但哭的最厉害的是他的母亲栗姬。
    都说朝堂的政治斗争复杂而残酷,其实后宫的斗争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后宫斗争的范围看似较小,其背后的利益集团和政治势力却很多,因为后宫的斗争最终关系到的是统治者的人选,说白了关系到的是国家的将来甚至存亡。
    简单说,后宫的斗争核心就是:一大群女人围着两个男人的斗争,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皇帝继承人,继承人就是太子。但能不能成为太子或太子能不能顺利继位,这就是斗争空间。
    可皇帝只有一个,竞争空间不大,斗争空间却很大,非常大,所以其残酷性可想而知。
    皇帝如果只有一个儿子,问题倒不大,好歹就他了。可如果没有儿子或很多儿子,问题就很大。
    景帝的烦恼就是儿子太多,按理说应该也好办,立嫡长子就可以了,没有嫡长子立庶长子也可以,景帝就是这么做的,可其他儿子的妈妈们并不甘心,妈妈们背后的政治势力更不甘心,加上刘启同志对那些妈妈们的感情不太专一,那就注定了这种斗争比较热闹。
    刘彻的母亲王娡,一个不简单的女人,在入宫之前,她是有过一段婚姻的,而且还有孩子,成为二婚并不是她愿意的,那都是被她老妈所迫,虽然是二婚,但因为长得漂亮,加上会来事儿,刘启喜欢的不得了。
    由此可见,她比较懂男人,因为是过来人,她也很了解女人的心思,能活到今天,玩手段自然也是高手,有了这些绝技,她想不赢都难。
    而太子刘荣的母亲栗姬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不懂男人不说,连女人她都不太懂,至于手段,除了生气和撒泼,她也没啥花样了,这样的人在后宫里能混到今天算是奇迹了。
    栗女士却不这么认为:自己的儿子如今都已经是太子了,而且皇帝对自己的爱那是经得起考验的,儿子就是将来的皇帝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可她不知道,钉上的钉子也是可以拔出来的。她更不知道危机的存在和将来的不可预测,加上她又没这方面的能力,所以她最后输了,是可以理解的。
    栗姬其实就是一个可能很漂亮的普通女人,只可惜她待在了不普通的地方,这就注定了她的结局很不普通——悲惨。
    在说栗姬前先说说景帝的第一个皇后,也就是立王娡为皇后之前的那位——薄皇后。
    薄皇后是文帝的母亲薄姬的族人,可能薄姬也是为了培养自己家族的力量,在刘启刚为太子的时候,就指定了这位薄姑娘为太子妃,算是由父母包办的婚姻。
    年轻人刘启当然不能接受没有爱情的婚姻,但此时的刘启并没有追求爱情的权利,可他有追求爱情的想法和机会。没错,他已经有了爱的人,此人就是栗姬。
    据说刘启在娶太子妃的当天晚上,就去找栗姬了,实在是不像话。但也见得他对太子妃是何等的没感觉,对栗姬又是何等的爱!
    等刘启即位之后,薄太后就成了太皇太后,这位太子妃就成了薄皇后。因为有太皇太后罩着,薄皇后倒也相安无事。
    此时的刘启对薄皇后仍然是没感觉,对栗姬的爱依然执着。
    关键是这薄皇后一直没有子嗣,而栗姬却很嚣张,一连生了几个儿子,这下薄皇后就危险了。
    对于一个皇后来讲,如果没有儿子,地位是不稳的,如果还没有皇帝的爱,地位就开始晃了,但因为有太皇太后在,薄皇后的地位虽然在晃,但是还倒不了。可太皇太后迟早要不在的呀!然后呢?
    到了公元前155年,太皇太后去世,随后景帝就立栗姬的儿子刘荣为太子,刘彻为胶东王,偏房这边热闹非凡,正房那边冷清异常。
    至此,三无人员(无子嗣、无保护伞、无爱)薄皇后,说再见只是时间问题了。不,是再也不见。
    公元前151年,废薄皇后。
    毕竟也是十多年的夫妻,到别宫去安享晚年吧!当然没安享多久就去世了,算是郁郁而终吧!
    薄皇后从被立为太子妃到被废,从头到尾都是一颗棋子,一颗尴尬到弃又不能弃,留着又没什么用的棋子,她没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和人生,只因为她姓薄。


    如果不出意外,栗姬就应该是皇后了,她也是这么想的。但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得看她有没有从薄皇后那里学点东西了。
    她当然还是从薄氏那里学到了一些:儿子的重要性。
    但并没有吸取教训:皇后都可以废,更别说你不是皇后了,而且你能生儿子,别人也可以生。
    还有一点就是,她不知道,男人的爱是有保质期的,更何况是拥有那么多女人的刘启。她也不知道,儿子当了太子并不是最后的结果,因为太子可以是将来的皇帝,也可以不是。
    有了这么多不知道,她当然也不会知道,自己会是最后的失败者。
    意外终究还是发生了。
    任何的事情,时间太长就会存在变数,栗姬命运的变数就来自于皇帝的姐姐——馆陶长公主刘嫖。
    作为皇帝的姐姐当然知道宫中的那些套路和游戏规则:政治联姻可以让权利和财富最大化。所以她想和栗姬联姻,把自己的女儿陈氏许配给刘荣,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人,有福一起享。
    按说这是门当户对,也为太子以后的顺利继位上了一道保险,然而长公主实在是高估了栗姬的政治觉悟,这栗姬根本不上道:我儿子可是将来的皇帝,你是个什么东西。
    栗女士这么恨长公主是有原因的,因为她发现皇帝没有以前爱她了,而皇帝之所以不那么爱她,是因为身边的美女多了,美女之所以多,那是因为刘嫖同志长期提供货源所致。
    刘嫖,你这么干,还想跟我成为亲家?做梦!
    栗姬几乎不假思索的拒绝了长公主的提亲,在有的斗争中,当不具备足够力量的时候,就要学会妥协,连皇帝都是如此,更何况你一个妃子,当你拒绝向更大势力低头的时候,就势必会被对方所吞没。
    栗姬显然没有那么高的智商,既然你这么执着,那就要交点学费了。
    这个学费有点贵。
    这还得了,我还从来没有被人拒绝得如此干脆,我可是皇帝的姐姐,弄得像是只有你能给皇帝生儿子一样,既然你不给面子,那就别怪我没给你机会,想巴结我的人还排着队呢!
    刘嫖做生意也是要看市场的,经过市场调查和排除法后,她选中了聪明伶俐的胶东王刘彻,重要的是母子二人也都很得皇帝宠爱,更重要的是,刘彻的母亲王娡很会来事儿。
    在宫中长大的刘嫖,别的本事可能没有,对于后宫的那些套路,她还是手到擒来的,要解决栗姬这种头脑简单又任性的女人,根本不用废太大力气。
    要对付这个女人太容易,换一个目标就可以了,气都可以把她气死。
    如果你认为刘嫖只是想找个女婿,那可就小看她了,她要选的可不只是女婿,而是太子,是将来的帝王,她有这个资本,也有这个能力。
    王娡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为了表示诚意,也为了提高这单生意的成功率,王女士还追加了一笔交易,将自己其中一个女儿嫁给了刘嫖的一个儿子,算是亲上加亲。
    至此,刘嫖和王娡的政治联盟正式形成了。
    此时的景帝宠爱的人已是王娡,栗姬越来越能感受到被冷落的滋味了,再加上刘嫖时不时的加点佐料,栗姬的处境是越来越危险,但还没到悬崖边,毕竟是初恋,而且此时刘启对她还没完全死心。
    有一次,景帝感到不适,就把栗姬叫到床前,可能有点托孤的意思,也可以理解成是对栗姬的试探。
    景帝对栗姬说道:待我百年之后,你一定要善待其他的妃子和她们的孩子们,意思很明确,要求也不高:只要你不使坏,你就是皇后,以后就是皇太后。
    栗姬要是有这个觉悟那她就不姓栗了。一想起那些女人就来气,要我照顾她们?休想。听到刘启的话后,她不但不同意,还出言不逊,甚至大有以后要将这些女人一网打尽之意。
    栗姬已经到了悬崖边,是她自己走过去的。
    现在只差一个人来推她一把了,推她的人并不是刘启,而是她的竞争对手王娡。
    前面对王女士有过介绍,她除了懂男人、懂女人、有手段外,还比较狠。
    在抢走了刘启对栗姬的爱以后,她认为这是不够的,只有抢掉栗姬所有的一切,才是令人满意的,为了这个目标,她已经等了很久,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她决定果断的完成对栗姬的最后一击。
    王娡趁着刘启对栗姬有怨气有怒火的时候,准备往火里再添点柴。于是暗地里派人向皇帝进言:请求立栗姬为皇后。
    刘启的反应很快,审都懒得审:杀了此人。
    因为不用审,所有人都认为这就是栗姬干的,当然除了栗姬自己。
    这一招太狠了,可后宫不就是这样吗?你不下来我怎么上去。至于你下去了会怎么样,我就不管了。不过遇到个别不厚道的还会踩上一脚。
    王女士并不是一个厚道的人, 可还没等她的脚踩下去,事情已经解决了。
    母亲闯了祸,儿子也跑不掉,公元前150年,景帝正式废掉太子刘荣,可怜而器小的栗姬还没等别人动手,没过多久她就先走一步了。
    母亲的命运很差,儿子也别想好过,刘荣被废了以后,就被封为了临江王,最后也因为一次必然多于偶然的“误会”而去找他娘了。
    同年立王娡为皇后,刘彻为太子,王氏母子笑到了最后,还有一人笑得也很开心——刘嫖。
    公元前141年,刘启在弥留之际,为十六岁的皇太子刘彻提前举行了成人礼(汉代的成人礼是二十岁),交代完后事之后就去阎王那报到了,刘彻即位,是为汉武帝。
    这位年纪轻轻的天子即将开始他的征程和传奇,一个伟大的时代即将来临。

    【先解决内部问题】

    通过几十年的积累,汉公司已经是富得流油了,在经济上可以说是达到了巅峰,但在其它方面还是处于低谷,此时就需要一位有能力有理想的董事长,来运用这种财富让其它方面不再低谷,比如文化,政治和军事。
    很有想法的刘彻同志再合适不过,刘彻的即位标志着无为时代的结束,也象征着一个有为时的开始。
    所谓的有为,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折腾,可折腾也是有区别的:一种是瞎折腾,往死里折腾;一种是会折腾,往活了折腾。
    刘彻是一个喜欢折腾的人,他无疑属于后者。但因为折腾过头了,最后硬是被他整成了第三种——半死不活。
    对于刘彻的折腾,往俗了说就是烧钱,兄台的观念比较时髦,他认为钱没必要存到银行,而是有多少花多少,当然他所认为的花并不是乱花,而是应该拿钱去换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他的一生一直都是在干这件事,到他晚年的时候,祖宗的家当包括钱、物和人都被他当掉拿去换了东西,说被他折腾的家徒四壁和要死不活也并不夸张,所以有很多人说他是败家子,我并不这么认为。
    纵观刘彻同志的一生,在个人喜好方面,在国家有必要和没必要的开支方面,他确实烧了不少钱,虽然也花了不少冤枉钱,但更多的是用钱换了很多国家需要的东西,其中最贵最有价值的一样东西就是文化,汉文化。
    是他,将“汉”深深的烙在了每个汉家儿郎的身上,烙进了每个人的心里,烙进了历史,直到今天,将来,永远……
    这需要一个过程,而过程的开始往往都是艰难的。
    虽然有为的人出现了,但无为的时代并没有真正结束,因为黄老之学的见证者和忠实支持者还在。
    有为和无为不可避免的碰撞就这样开始了。然而他们的碰撞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因为无为的根基太深,而且就辈分来讲,有为,还只是孙子。
    这位无为的忠实粉丝就是刘彻的奶奶,也就是太皇太后窦氏,这个时候基本还是她说了算,应该说在她最后的岁月里,如果愿意,她都可以说了算。
    刘彻已等不及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有所作为,想要施展自己的抱负。
    太冲动了,他认为皇帝就是老大,却不知道,在有的时候,皇帝也可以是二把手,比如现在。
    可他很努力的想成为一把手。
    有理想的君主都知道人才的重要性,刘彻虽然年轻,却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不但希望天下贤才都能为朝廷所用,他更希望有属于自己的政治力量,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在即位后的第二年,也就是公元前140年,刘彻下诏,令大臣们举荐贤良方正极谏之士,以示他和朝廷求贤若渴的诚意,这些人可以直言朝廷和皇帝的过失,然后根据才能的高低授以官职。
    所谓贤良方正之士,就是有才能有品德的人,举荐贤良是汉朝选举人才的方式之一,后面会讲到。
    人才已经有了,年纪轻轻的刘彻准备大干一场,随后重用了几位他认为可以的人。这几个人和所任的官职可都是重量级的:窦婴(太皇太后的族人)为丞相、田蚡(皇帝的舅舅)为太尉、赵绾为御史大夫、王臧为郎中令。前两位是外戚,后两位是非外戚。
    重要的并不是这次官员的任命,也不是这四个人是否是重量级,而是此四人都是同一个门派——儒家。
    朝廷几个头号人物竟然都用儒生,你这是要向你奶奶叫板吗?
    刘彻并不想跟奶奶过不去,实际上煞费苦心的用这四个人,也是最大限度的考虑到了老太太的感受,一个是太皇太后的亲戚,一个是皇太后的亲戚,希望您二老多多支持。
    老太太也是有原则的,当然也是有城府的,看到这个人事安排,态度非常坚定:没有态度。
    没有态度就是默认,但默认并不就是支持刘彻的折腾,而是还没有碰到她的底线。
    窦老太太也不是那么固执的人,虽然不喜欢儒家,但只要你们不太过分,我就睁只眼闭只眼,毕竟文景时期也有很多儒生参政。而且年轻人闹腾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可如果太过分,不管是姓刘还是姓窦,都不顶用。
    可是不过分怎么改革?不改革又怎么干大事?老太太似乎低估了这个孙子的能量。
    过分的事是不能让亲戚们出头的,于是勇敢的御史大夫赵绾站出来了。
    在刘彻阵营根基未稳的情况下,赵大人以自杀式的方式向窦老太太的权威发起了挑战, 他竟然上奏,说以后国家的政务没必要再向窦太后奏报。
    你想去见阎王,玉皇大帝都拦不住你。
    与其说是赵先生很勇敢,不如说是刘彻阵营对挑战老太太权威的一种试探,不过失败了。
    既然你那么的不想活,那我就成全你,这次窦太后是认真的:勃然大怒。枪打出头鸟,不过老太太要打的不是一只,而是一群。
    窦奶奶精准的抓住了这次机会,趁机一锅端:赵绾和王臧这两个非亲戚人士,抓起来下狱,最后自杀。另外两个亲戚就客气一点,全部免职,准确的说是暂时待业在家,毕竟是亲戚。
    如此一来,窦老太太就正式亮出了底牌:任何人触碰我的底线都不行。
    第一次交锋,无为胜了,但只是暂时的,因为老太太迟早要走,而且有为已是大势所趋。
    文景时代,国家的财富在达到巅峰的同时,国内的社会矛盾也达到了巅峰,而要调和这种矛盾,无为已经显得很无力了,在这种情况下,阶段性的黄老之学是时候说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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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07 23:30:24  更:2021-07-07 23:3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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