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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论史]《五代风云》（长篇连载）—让我们一起回望这最坏的也是最好的时代[第3页] |
| 作者:佟佳明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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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梁（朱全忠）晋（李克用）结怨 李克用和朱全忠不是生死与共、一个战壕里的同志么？怎么会结怨呢？ 原来在追击黄巢的过程中，李克用率军昼夜不停地纵马疾驰，人困马乏，粮草也吃光了，于是就近到汴州修整，想恢复体力，补充粮草后，继续追击黄巢。李克用在汴州城外安营，本来没想入城，与朱全忠互不相扰。可是朱全忠却认为这是除掉未来对手的大好机会，盛情邀请李克用入城休息。 李克用为人坦荡，心中不疑，只带了几百亲兵入城，住在上源驿馆。朱全忠待客之礼非常周到，按高规格接待李克用，酒菜、歌舞、欢迎仪式一应俱全，场面那是热烈而隆重，朱全忠“礼貌甚恭”。 但是在酒宴之上，据史籍记载，当时“克用乘酒使气，语颇侵之，全忠不平”。也就是说，李克用有点儿喝多了，于是口不择言，言语之中冒犯了朱全忠。史书没有记载李克用究竟说了什么话，但有可能是提到朱全忠当年跟着黄巢造反的事儿。于是，朱全忠怀恨在心，欲除李克用而后快。照此说来，仿佛这件事情并非预谋，而且李克用也有一定责任。 让我们来分析一下，首先李克用是作为客人接受朱全忠的招待，吃人家、喝人家又口出不逊之言，是不合情理的；其次李克用入城之时，带兵不多，从保护自身安全来看，也不会主动与朱全忠冲突；第三，从朱全忠后面的所作所为来看，狡诈欺骗之事不胜枚举。所以推断这件事情很可能就是朱全忠的预谋，而史书为他进行了掩饰。 当夜，李克用和几百亲兵都喝得不少，安然进入梦乡。朱全忠命部将杨彦洪在街上设置路障，又横七竖八地停放许多车辆，然后纵兵围攻李克用所居驿馆，喊杀声震天动地。李克用刚才大概喝了不少酒，睡得很沉，外面杀声震天，李克用竟然毫无所闻。李克用手下薛志勤、史敬思等十几名亲兵力战，暂时挡住了汴兵。侍者郭景铢吹灭蜡烛，扶着李克用先躲到床下，再用冷水浇脸，才把李克用唤醒，告诉他正在受到朱全忠的袭击。李克用一惊而醒，拿起弓箭（李克用是神射手）。此时形势万分危急，亲兵薛志勤虽然用弓箭连续射倒几十人，但由于汴兵人数太多，加以放火助攻，室内浓烟滚滚，令人窒息，眼睛都睁不开，更别提抵抗了。 李克用这边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但是李克用命不该绝，老天爷在此时帮了他一把。 此时正值夏夜，风雷突变，雷雨大作。大雨不仅压制了火势，而且雨水遇火后，蒸发出大量水汽。夜幕、水汽、浓烟形成了天然绝佳的突围良机。亲兵薛志勤扶着李克用越墙而出，靠闪电照明，辨认道路。汴州州桥是必经之路，有重兵把守。李克用等人拼死力战，杀开一条血路。亲兵史敬思拼死断后，阻滞追兵，为李克用争取时间，最后力战而亡。当李克用登上尉氏门（汴城北门）时，身边只剩几人。他们用绳索缒城而出，天明之时才回到营地。此战李克用的监军陈敬思等三百多人死在城中，他们都是李克用的心腹亲信之人。 可笑的是那个率领汴兵围攻李克用的杨彦洪，他见李克用突出重围，飞马去追。不料朱全忠赶来，据说是把他误看成李克用，一箭射死（实则是杀人灭口）。 李克用回到营中后，立刻就要兴兵复仇。李克用的夫人刘氏很有见识，她说：“汴人无道，自当向朝廷申述。如果擅自举兵进攻，天下人就无法分辨是非曲直了。”李克用听了她的话，引兵而去，只留下 质问朱全忠。朱全忠装傻答道：“前夜之变，我一无所知，是朝廷使者和杨彦洪搞的阴谋。杨彦洪今已自取灭亡，望公鉴察。”朱全忠把责任推到杨彦洪这个死人身上，当真是死无对证，看来，当初射杨彦洪也未必是认错了人。 这件案子，朝廷无从下手，最终不了了之。但是从此之后，朱全忠与李克用势同水火，结成死仇。 7、消灭秦宗权 中和四年（884年）六月，陈州为了感谢朱全忠的救命之恩，在陈州为朱全忠造生祠。 此时朱全忠的事业有点儿基础了，然而未来的发展仍困难重重。朱全忠的汴州宣武镇，地处河南的平原地区，从战略地位上看，是所谓的四战之地。那时候，北方的旧藩镇有卢龙（以幽州为中心）、镇定（以镇州为中心）、魏博（以魏州为中心），即所谓的河朔三镇，以及以青州为中心的平卢。他们都没有受到农民起义的打击，军事、经济实力都很强。兖州、郓州一带的朱氏兄弟，他们都是勇将，而且和农民军打过硬仗，是所谓的百战之兵，趁乱割据，很有战斗力。河东（今山西）的李克用是朱全忠的死仇（原因前面已经讲过），他的沙陀骑兵是当时最强大的骑兵军团。河南则是原蔡州节度使秦宗权，此人本是许州的一员牙将，本军出兵时发生兵变，他趁乱占据蔡州，上司无力惩治，无奈只得任命他为刺史。因与黄巢作战，升为节度使。后来黄巢逃离长安，进攻蔡州，秦宗权又投降黄巢，一起去攻打陈州（秦宗权蔡州集团的将领王审知兄弟、马殷、王建后来发展出来十国中的闽国、马楚、前蜀三个政权，此是后话）。 黄巢败亡后，这个大魔头秦宗权到处肆虐，“攻陷邻郡，杀掠吏民，屠害之酷，更甚巢贼。” 完全失去控制的秦宗权，野心极度膨胀。光启元年（885年）二月，秦宗权在蔡州称帝，国号大齐（以黄巢继承者自居），并分兵攻陷陕、洛、怀、孟、唐、许、汝、郑等州。在秦宗权气焰最盛的时候，朱全忠的汴州和赵犨的陈州几乎是中原大地上唯一没有被秦宗权占领的两个点。因此，此后朱全忠与赵犨的真心合作也就不难理解了。前文提到，此后赵犨一心依附朱全忠，结为儿女亲家，并以部署自居。除了赵犨之外，朱全忠还有个帮手，那就是兖州和郓州的朱氏（朱瑄、朱瑾）兄弟，他们一起成为对抗秦宗权的主力军。不过朱氏兄弟与赵犨不同，朱全忠对他们只是暂时利用，这一点后面还会提到。 朱全忠与秦宗权相争，秦宗权的实力远胜朱全忠。但是秦宗权用兵没有章法，兵力分散。而且派出去的将领只要掳掠有得，便自顾自地行动，不听主将号令。这是秦宗权的致命弱点，也是所有流寇的致命弱点。 秦宗权最终败亡的另一个根本性原因，是因为他的反人类暴行。秦宗权的军队四处掳掠，甚至用盐腌了死人当干粮，害民如此之烈，如果能够胜利那才真是没有天理了。 决定性的战斗发生在光启三年（887年），地点是汴州北郊的边孝村。此前秦宗权曾经多次派部将进攻汴州，却屡战屡败，深以为耻。于是，在光启三年正月，秦宗权集中全部兵力进攻汴州。秦宗权遣其将秦贤、卢瑭、张晊进攻汴州。秦贤的军队驻扎板桥，张晊的军队驻扎北郊，卢瑭的军队驻扎万胜，绕汴州建立三十六栅，连延二十余里。此时，秦宗权的总兵力约为十五万，想要一举消灭朱全忠。 朱全忠担心兵少，委任朱珍为淄州刺史，命他招募军队，并要其于初夏赶回汴州。朱珍到淄州(治淄川，今山东淄博淄川)，只用10天时间便招募万余人，又率众袭击青州，获得马1000匹，于四月初八返回汴州。朱全忠大喜过望，说道：“吾事济矣！” 这时，秦宗权部将正在四处袭扰掳掠，准备围攻汴州。他们不知城中的兵力已得到加强，因此放松了戒备。朱全忠对诸将说：“彼蓄锐休兵，方来击我，未知朱珍之至，谓吾兵少，畏怯自守而已；宜出其不意，先击之。” 于是朱全忠抢先突然出击，先攻打秦贤在板桥的4个营寨，士卒踊跃争先，秦贤丝毫没有防备，朱全忠连拔四寨，斩首万余。又在万胜击败了卢瑭，卢瑭战败投水而死。朱全忠又派牙将郭言募兵于河阳、陕州、虢州，得万余人而还。 秦宗权听闻秦贤、卢瑭战败，亲率精兵驻扎在汴州北郊。 朱全忠派人向兖、郓(治今山东兖州、东平)二州求援。五月，二州节度使朱瑄、朱瑾兄弟领兵抵汴，朱全忠在军中置酒欢迎。正当欢迎酒会进行到最热烈的时候，朱全忠假装如厕，却悄悄地带领轻兵出北门袭击张晊，而在此过程中乐舞之声始终不绝于耳。张晊哪里想得到朱全忠会在宴会中间偷袭，兖州、郓州兵又一起发动攻击，张晊大败。朱全忠以四州兵攻秦宗权于边孝村，大破之，斩首贼军两万余级。 秦宗权和张晊连夜逃走，路过郑州，屠城而去（只知破坏、不知建设的流寇）。秦宗权逃回蔡州，再次派遣张晊攻汴。朱全忠听闻张晊复来，登上了封禅寺的后山，远远望见张晊兵过，派朱珍尾随于后，并告诫朱珍说：“张晊见吾兵必止。望其止，当速返，毋与之斗也。”过了一会张晊看见朱珍在后，果然停了下来。朱珍当即返回。 朱全忠又令朱珍领兵隐蔽在密林之中，而亲自率精骑埋伏在东边的高大坟冢之间。张晊的部队停下来埋锅造饭，吃饱之后，向朱珍发起攻击。朱珍的队伍稍稍退后，这时，朱全忠的伏兵横出，断张晊军为三而击之。张晊的军队首尾不能相顾，大败而逃，只身逃回。秦宗权大怒，斩张晊。 这时候，河阳、陕州、洛阳的秦宗权守军，听闻秦宗权的精兵皆被歼于汴州，就各自溃去了。这也是秦宗权不得人心的结果。于是李罕之取河阳、张全义（张全义对朱全忠的胜利至关重要，后面会提到）取洛阳都来归附朱全忠。 经此一战，秦宗权军实力大损，只得龟缩蔡州。而依着朱全忠的个性，必定要将他斩尽杀绝。 文德元年（888年），朱全忠集中力量围攻蔡州。朱全忠自任蔡州四面行营都统，诸镇兵皆受朱全忠节度。朱全忠率军进至滑州（治今河南滑县），相继攻克黎阳（今河南滑县北）、临河（今河南濮阳）、李固（今河北大名东北）三镇，又占据洛州和孟州（治今河南孟县），解除了西顾之忧。五月，朱全忠对秦宗权发动总攻，大败秦宗权于龙陂（今河南汝南），进逼蔡州城下，攻入北门。秦宗权退守蔡州中城（城中之城），朱全忠分诸将为二十八寨而环之。 龙纪元年（889年）二月，秦宗权被部将申丛囚禁，“蔡将申丛遣使来告，缚秦宗权于帐下，折其足而囚之矣。”申丛降于朱全忠，朱全忠表申丛为蔡州留后。 可笑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过几天，申丛又被都将郭璠所杀。郭璠押着秦宗权献给了朱全忠，于是又以郭璠为淮西留后。 这里，朱全忠还搞了一把黑色幽默。朱全忠出师迎劳，对秦宗权接之以礼，又对秦宗权说：“下官屡以天子命达于公，如前年中翻然改图，与下官同力勤王，则岂有今日之事乎？”宗权曰：“仆若不死，公何以兴？天以仆霸公也。”（《旧唐书 卷二百一十四》） 这段有趣的对话翻译过来是这样的。朱全忠对秦宗权搞了一个欢迎仪式（真的难以想象双脚被打断的秦宗权，关在囚车之中，是怎样接受这个欢迎仪式的）。朱全忠说：“下官多次向您传达天子的命令，如果前年您能够弃暗投明，和我一起共同勤王，怎么会有今日之事呢？”秦宗权也不含糊，答道：“我要是不死，你怎么会兴盛呢？是老天用我来成就你的霸业啊！” 然后，朱全忠派行军司马李璠、牙校朱克让把秦宗权押送长安。唐昭宗驾临延喜楼受俘，令京兆尹孙揆将秦宗权斩于独柳树下。 临刑之前，秦宗权还在槛车里伸出脑袋向孙揆辨解：“尚书大人，您看我秦宗权是造反的人吗？我只是对朝廷一片忠心，无处投效罢了。”这个愚蠢的辩护，惹得围观的百姓都捧腹大笑。（“尚书明鉴，宗权岂反者耶！但输忠不效耳。”众大笑。《旧唐书 卷二百一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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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兼并四邻 兖州、郓州位于山东省的西部，正在宣武节度使朱全忠的卧榻之旁。朱氏兄弟虽然都是猛将，但是若论阴谋诡计，则与朱全忠不可同日而语。在对抗秦宗权的过程中，朱氏兄弟跟朱全忠诚心实意，可是朱全忠的心中时刻惦念着兼并兖、郓。 而且，当时的感化节度使时溥据有淮北的徐、宿、濠、泗等州，也在宣武的旁边，朱全忠实力渐强，自然也把时溥列入了兼并目标。 光启三年（887年），秦宗权虽然还没有彻底灭亡，但实力已弱，朱全忠准备动手了。十月，朱全忠借口朱瑄、朱瑾招诱汴州士兵，挑起了冲突，派兵攻取了曹州和濮州。又派遣朱珍攻打郓州，但是被朱氏兄弟打败，大败而还。 文德元年（888年）三月，昭宗即位。四月，天雄军（魏博）发生兵变，节度使乐彦贞被乱兵囚禁。乐彦贞的儿子相州刺使乐从训准备进攻魏博，并来向朱全忠求援。朱全忠派遣朱珍会同乐从训一同攻魏博。魏博军杀死了乐彦贞，乐从训战死，魏博军立罗弘信为主将，朱珍率军返还。之后，朱全忠为了专心对付徐州的时溥和兖州、郓州的朱氏兄弟，竭力与魏博罗弘信保持良好关系，让其作为与河东李克用之间的缓冲力量。 这个时候，洛阳的张全义和河阳的李罕之发生了冲突，这是怎么回事呢？张全义字国维，原来是濮州临濮的一个农民，在县里服劳役的时候，由于受到县令的欺凌，一怒之下参加了黄巢的队伍，而且在黄巢手下还做到了吏部尚书（这个农民有水平）。黄巢失败后，归顺朝廷，后来又趁着秦宗权的守军溃散，在光启三年趁乱占据了洛阳，朝廷任命他为河南尹。 张全义这个人可不一般，当时洛阳屡遭兵灾，白骨遍野，荆棘满地，居民不满百户，田地尽归荒芜。隋唐两代的东都洛阳，当年的神都竟然残破到这个程度，真是让人揪心。张全义上任时手下只有百余人，先一起守住中州城（城中之城）。张全义从这一百余人中挑选了精明强干的十八人，每人授予一旗一榜，称为“屯将”，在洛阳的十八个下辖属县插上旗帜，张贴榜文，招收流民，恢复生产。张全义规定，在开始的时候对百姓不征收任何租税，对于犯法的人，除了杀人犯，其余的刑罚都是打几下板子。这就是所谓的“宽刑薄赋”吧。在他的治理下，流民渐渐安定，归之者如市，逐渐加入正常农业生产，人口逐渐增加起来。人口多了，张全义又挑选身体强壮者，进行操练，教之战阵，以御寇盗，保卫地方。几年以后，洛阳地面的元气逐渐恢复，“都市坊曲，渐复旧制，诸县户口，率皆恢复，桑麻蔚然，野无旷土。”可以当兵的壮丁，大县7000多人，小县也有2000多人。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开始设置县令以治理百姓。 张全义明察秋毫，人不能欺，而为政宽简。他常常亲自出外巡视，看见庄稼长得好的，就慰问奖励这户人家，劳以酒食；有善于养蚕耕织的，有时就亲至其家，呼出老幼，赐给茶彩衣物；看见荒芜的土地，就叫来主人进行责打；有人抱怨家里人力、畜力不够用，他便叫来邻居，叮嘱邻里要互相帮助。民间都对张全义赞不绝口，纷纷传言：“张公不喜声伎，见之未尝笑；独见佳麦良茧则笑耳。”经过张全义的努力经营，洛阳十八个属县的农业生产完全恢复了。我常常想，张全义先生，您真的是一个农民么？ 可是张全义的兵力单薄，无法独立生存。他起初与河阳的李罕之结盟。李罕之兵强善战，但是不事生产。他见张全义有粮有帛，就经常向张全义索取，张全义总是有求必应。日子长了，李罕之的胃口越来越大，张全义渐渐负担不起。稍不如意，李罕之就把张全义的人捉去拷打。张全义忍无可忍，在文德元年（888年）三月，袭占河阳。李罕之逃走，投奔李克用，想利用河东的兵力，夺回河阳。 李克用派兵围攻河阳，张全义只得向朱全忠求救。朱全忠派丁会、牛存节率兵救援，打退了河东兵。从此以后，张全义一心一意服从朱全忠。朱全忠出战，粮草全由张全义供应。从此，朱全忠有了自己稳固的后方和经济来源。 文德元年五月，唐昭宗封朱全忠为检校侍中，增食邑三千户。命名朱全忠的故乡为衣锦乡，里曰沛王里，以示荣宠。 文德元年九月，朱全忠围攻秦宗权的蔡州，由于粮运不济，朱全忠班师。在回兵途中，顺势向时溥发起攻击。朱全忠手下悍将朱珍与时溥战于吴康，大败时溥，取其丰、萧二县，接着又攻下宿州。朱珍驻扎在萧县，继续派遣庞师古攻打徐州。龙纪元年（889年）正月，庞师古又败时溥于吕梁。三月，天子封朱全忠为东平王。七月，朱珍由于和将领李唐宾不和，因琐事斩杀李唐宾。朱珍担心朱全忠降罪，于是派人向朱全忠报告，说李唐宾谋叛。敬翔为朱全忠出谋划策，假装将李唐宾的妻子下狱，遣使者前往慰抚朱珍。然后，朱全忠亲自前往萧县，朱珍出迎，朱全忠命武士将朱珍拿下，责以专杀之罪而诛之。霍存等数十名将领叩头为朱珍求情，朱全忠大怒，以床（当为胡床）掷之，众将才退下。 朱珍是朱全忠手下第一猛将，朱全忠因为他不遵号令，擅杀将领而果断将朱珍处死，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擅自行动。紧接着，朱全忠以庞师古代替朱珍为都指挥使，继续挥师进攻徐州。到了冬天，天降大雨，朱全忠不能久战而返。 此后，朱全忠终于经过连年征战，于景福二年（893年）四月，派庞师古攻破徐州，时溥全族登楼自焚而死。乾宁四年（897年），攻破郓州，擒杀朱瑄。攻破郓州后，朱全忠得知朱瑾正带兵在外抢夺粮草，只留下康怀英守兖州。于是朱全忠乘胜遣葛从周以大军奇袭兖州，康怀英听说郓州已经失守，朱全忠的大军又突然攻来，仓皇之间出降。朱瑾无家可归，只得南下渡淮，投奔杨行密（不要忘记猛将朱瑾同志，后面他还会出场）。 到了这个时候，朱全忠已经控制了黄河中下游的绝大部分地盘，只有淄青一镇，位于现在山东省的东北部，位置较为偏僻，平卢节度使王师范还能暂时保持自立的局面。 9、收服魏博 魏博是唐末以来的强镇，以兵精粮足著称。前面提到，在文德元年（888年）四月，魏博发生兵变，节度使乐彦贞被乱兵囚禁。乐彦贞的儿子相州刺使乐从训向朱全忠求援。朱全忠派遣朱珍会同乐从训一同攻魏。魏博军杀死了乐彦贞，乐从训战死，魏博军立小校罗弘信为主将。罗弘信既立，遣使送款于汴，朱全忠优而纳之，遂命班师。 大顺元年（890年）十月，朱全忠要讨伐李克用，向魏博借道，魏博不从。朱全忠又派人要求魏博供应粮草，使者却被魏博牙军所杀。罗弘信畏惧，遂通好于李克用。十二月，朱全忠遣丁会、葛从周率众渡河取黎阳、临河，又令庞师古、霍存攻取淇门、卫县，紧接着朱全忠亲率大军到达。 大顺二年（891年）正月，魏博军屯于内黄。朱全忠大举进攻魏博，魏博军五败，斩首万余级。罗弘信惧，遣使持厚币请和。朱全忠命令停止焚掠，归还战俘，罗弘信从此感念朱全忠之恩而听命于朱全忠。 光化二年（899年）正月，幽州节度使刘仁恭发幽、沧等十二州兵十万，大举进攻魏博，欲兼河朔。刘仁恭攻陷贝州，州民万余户无论老少都被屠杀，投尸河中。其他诸城见贝州屠城，都坚决防守，刘仁恭自食其果难以攻下。紧接着刘仁恭开始进攻魏州，扎营于城北，魏博节度使罗绍威（罗弘信之子）派人向朱全忠求援。 朱全忠派遣朱友伦、张存敬、李思安等先屯于内黄，然后朱全忠亲自出征。刘仁恭对其子刘守文说道：“汝勇十倍于思安，当先虏鼠辈，后擒绍威耳！”于是派刘守文及其妹夫单可及率精兵五万攻打李思安。李思安先令其将袁象先伏兵于清水之右，自己则与幽州军战于繁阳。李思安假装战败退却，刘守文率兵在后紧追不舍，直到内黄之北。李思安率军返身再战，同时伏兵大起，对幽州军前后夹击。幽州兵大败，杀获三万人，夺马二千余匹，擒获都将单可及以下七十余人。单可及为幽州骁将,号称单无敌，幽州军见单可及被擒斩，士气大沮。 当月，葛从周也自山东领其部众，驰援魏博，率精骑八百进入魏州。刘仁恭攻打上水关、馆陶门（魏州北门），葛从周与贺德伦出战，在经过城门时，葛从周回头对守门人说：“前有大敌，不可返顾。”命令将城门关闭。葛从周率军与幽州军殊死决战，刘仁恭再次大败。次日，汴军、魏军乘胜合并攻打刘仁恭，连破八寨，刘仁恭父子烧营而逃。汴军、魏军长驱追之，北至临清。刘仁恭的残兵败将争相渡河，相互壅塞，溺死者甚众。镇州王镕也出兵邀击刘仁恭，刘仁恭一路狼狈逃回沧州。从魏州至沧州五百里间，僵尸相枕，刘仁恭从此一蹶不振。 朱全忠抓住援助魏博的机会，在大破幽州兵的同时，顺利进入河北，从此，魏博镇完全服从朱全忠，成为朱全忠的附庸。镇州的王镕、定州的王处直兵力不敌，也都依附了朱全忠。到了这个地步，长淮以北，大河南北都成了朱全忠的势力范围。 10、攻击河东 前文讲到，由于朱全忠使阴招想要除掉李克用，梁、晋结成死仇。但是由于朱全忠专心在对付兖州、郓州的朱氏兄弟和徐州时溥，而李克用又经常与河北各藩镇发生冲突，因此梁晋两家在这期间并未发生直接冲突。 但是在朱全忠取得绝对优势后，他开始向李克用发动攻击了。天复元年（901年）正月，朝廷封朱全忠为梁王。三月，朱全忠派大将贺德伦、氏叔琮领大军分多路讨伐太原，氏叔琮等自太行路入，魏博都将张文恭自磁州新口入，葛从周以兖、郓之众自土门路入，洺州刺史张归厚以本军自马岭入，定州刺史王处直以本军自飞狐入，晋州侯言自阴地入。 李克用的泽州刺史李存璋自知不敌，弃城逃回太原。氏叔琮又率军进逼潞州，节度使孟迁投降。河东的屯将李审建、王周领步军一万、骑二千也投降了氏叔琮。四月，朱全忠大军出石会关，驻扎在洞涡驿。都将白奉国自井陉入，收降承天军。张归厚率兵到辽州，刺史张鄂投降。氏叔琮与诸军来到了晋阳城下，晋阳是李克用的老巢，城中虽时出精骑来战，然而形势已经十分危急。这时恰逢雨水太多，运粮困难，由于粮草不济，加之军中疾疫流行，朱全忠只得解围撤退。第二年，朱全忠再次围攻，李克用甚至有过弃城而走的打算，最后，汴军仍受疾疫威胁，不得不退。此后，梁晋之间你来我往，互有胜负，处于相持的状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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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王师范的小插曲 在朱全忠气焰最盛的时候，只有平卢节度使王师范替他制造过一点麻烦。平卢节度使王师范，颇好学，以忠义自许，为治有声迹。 天复三年（903年），朱全忠围凤翔，王师范趁朱全忠主力在凤翔城下与李茂贞决战的时机，分派众将，乔装改扮成商贩百姓，暗藏兵器，悄悄进入汴、徐、兖、郓、齐、沂、洛阳、孟、滑、河中、陕、虢、华各州，算好路程远近，约定同时起事，占据各州。此举若能成功，当真是出奇制胜。可惜除了刘鄩成功占据兖州以外，其他诸将都泄露机关，被守将擒获。 这个刘鄩真不简单，有勇有谋，胆大心细。他先派人扮作油贩，进城探明虚实，知道兖州守将葛从周不在城内，而且城墙下面有一条水道可以进出。他引五百精兵利用暗夜的掩护，趁人们熟睡的时间，从水道入城。等到天亮，刘鄩已经完全占领全城，全城居民夜间一直在熟睡，竟然一点都未察觉。刘鄩占领兖州后，对葛从周的母亲每天早晨都去拜谒，并且善待葛从周的亲属，对其子弟职掌、供应如故。 朱全忠从凤翔东还后，集中兵力进攻淄青，王师范兵败，被迫投降，只有刘鄩一直扼守兖州。朱全忠命葛从周急攻兖州，刘鄩请葛从周的母亲乘板舆登城，对葛从周说：“刘将军事我不异于汝，新妇辈皆安居，人各为其主，汝可察之。”葛从周嘘唏而退，攻城的节奏也放缓了许多。刘鄩用兵，号称十步九计，所言非虚。刘鄩将妇人、老人和患有疾病的人，凡是不能作战的百姓都放出城外，只将少壮者留在城中，同辛苦、分衣食，坚守城池。城内号令整肃，兵不为暴，民皆安堵。 随着王师范战败，刘鄩外援已经断绝，节度副使王彦温逾城出降，城上的兵卒多从之，不可遏制。于是刘鄩派人对王彦温从容说到：“军士非素遣者，勿多与之俱。”（如果不是原来安排好的士兵，不要多带）。又派人在城上巡逻说：“军士非素遣从副使而敢擅往者，族之！”（如果不是原来安排好的士兵，而跟从副使擅自前往的灭族）。士卒皆惶惑不敢出。城下的敌人看到这种情形，果然怀疑王彦温，将其斩于城下，由是众心益固。 王师范屡战屡败，于是葛从周劝说刘鄩投降，刘鄩答道：“受王公命守此城，一旦见王公失势，不俟其命而降，非所以事上也。”最后直到王师范的使者到来，刘鄩接到王师范的命令，才开城投降。 葛从周为刘鄩准备行装，要送刘鄩赴大梁。刘鄩说道：“降将未受梁王宽释之命，安敢乘马衣裘乎？”于是素服乘驴至大梁。到达大梁后，朱全忠赐给刘鄩冠带，刘鄩辞谢不受，请求囚服入见，朱全忠不许。朱全忠又慰劳刘鄩，饮之酒，辞以量小。朱全忠说：“取兖州，量何大邪！”于是朱全忠以刘鄩为元从都押牙。当时朱全忠的属下多为功臣和旧人，刘鄩一旦以降将居其上，诸将具军礼拜于廷，刘鄩坐受自如，朱全忠益奇之。过了不久，朱全忠又将刘鄩表为保大留后，镇守鄜州，防备李茂贞。 刘鄩后来成为后梁的重要将领，后面还会提到。 12、皇帝梦 在朱全忠不断扩充实力的时候，唐朝的朝臣与宦官的矛盾还在发展，而朝臣之间的党争也从未停歇。 朱全忠在天复二年（902）引兵入关，天复三年（903）抢到昭宗，天佑元年（904）年毁掉长安城，强迫昭宗迁都洛阳，接着杀死昭宗立13岁的李祚为皇帝，是为唐哀帝。 到了这个时候，朱全忠称帝已经箭在弦上。他杀朝臣、杀宗室的过程已经在昭宗一节讲过，这里不再赘述。 907年，朱温正式登上帝位，改唐天佑四年为梁开平元年，这一年，朱温56岁。这里还有一段有趣的小插曲与各位读者分享。朱温的长兄叫做朱全昱，本来是一位敦厚朴实的农民，在朱温即位后封为广王。朱温登基后，在宫中大摆宴席，只有诸位亲王参加。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就开始赌博游戏，朱全昱借着酒劲，突然将骰子摔在盆中四处迸散，对朱温大呼道：“朱三，汝砀山一民，因天下饥荒，入黄巢做贼，天子用汝为四镇节度使，富贵足矣，何故灭他李家三百年社稷，称王称朕，吾不忍见血吾族矣，安用博为？”梁祖不悦而罢。后来，后唐庄宗即位，尽诛朱氏。但是到了北宋至道年间，仍有人自称为朱全昱的子孙，可见朱全昱一脉竟未绝嗣。 这个时候，从表面上看，不承认朱梁政权的只有河东李克用、西川王建、凤翔李茂贞、淮南杨渥，然而那些对朱全忠称臣的，如两浙钱镠（读留）、湖南马殷、广东刘隐等，也依旧保持着割据的事实。 大唐的帷幕终于落下，中国进入了五代十国的历史。 13、朱温同志的成功经验总结 儿子问我，朱温这么暴戾，为什么还能当上皇帝呢？有几个重要原因不得不说。 第一：听老婆的话,听好老婆的话 朱温有个好老婆，这个老婆叫张惠，张惠确实很贤惠。她的规劝与制衡，使朱温少犯了不少错误，得以最终称帝。而她的去世，使朱温失去控制，暴虐荒淫，直至身亡。史书评价为：（张惠）始能以柔婉之德，制豺虎之心，如张氏者，不亦贤乎！（《北梦琐言》） 张惠(？—904年)，后梁太祖朱温嫡妻，宋州砀山(与朱温同乡)人，追尊元贞皇后，后改元贞皇太后，卒于天祐元年（904年）。 张惠是宋州砀山渠亭里的乡绅之女，（据《北梦琐言》记载，其父张蕤曾任宋州刺史）。如果不是生逢乱世，朱温这个养猪专业户是无论如何不可能高攀得上的。据说朱温在青少年时代，情窦初开之时，有一次偶然的机会见过张惠，从此朝思暮想，颇有丽华之叹。但是朱温出身寒微，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后来天下大乱，朱温在唐中和二年（882年）攻取同州，在乱军之中发现张惠，喜出望外。在当时战乱年代，朱温仍没有忘记礼数，想方设法找到张惠的一位远房亲戚来主持婚礼，明媒正娶，与张惠结为连理，可见朱温对这位初恋的爱慕之深。 张惠深为朱温所爱重，其为人贤明精悍，动有礼法，虽朱温刚暴，亦尝畏之。朱温时时暴怒杀戮，张惠常常救护，人赖以获全。张惠的所作所为一方面帮助朱温减少杀戮罪孽，另一方面也尽可能地减少了朱温集团的内耗。 有一次，朱温的长子朱友裕攻徐州，破朱瑾于石佛山，朱瑾逃走而友裕不追，朱温大怒，夺其兵。朱友裕惶恐，与数骑逃亡山中，后来躲避到伯父（朱温之兄）家里。张惠背地里派人教朱友裕脱身自归，朱友裕晨驰入见朱温，拜伏庭中，泣涕请死。朱温怒甚，将斩友裕。张惠闻之，来不及穿鞋，光着脚儿走到庭中持友裕泣曰：“汝束身归罪，岂不欲明非反乎？”朱温意解，友裕方得免死。 朱瑾战败逃走之后，他的妻子却被朱温俘获。朱瑾之妻貌美，朱温欲纳其为妾。张惠出迎朱温，猜到朱温的意图，便请求与朱瑾之妻相见。朱瑾之妻赶忙向张惠跪拜行礼，张惠回礼后，对她推心置腹地说：“司空（朱温）与兖、郓（朱瑄、朱瑾）本来是同姓，理应和睦共处。他们兄弟之间为一点小事而兵戎相见，致使姐姐落到这等地步，如果有朝一日汴州失守，那我也会和你今天一样了。”说完，眼泪流了下来。朱温在一旁内心受到触动，便送朱瑾之妻为尼。张惠经常给予朱瑾之妻以资助，使她得以善始善终。 张惠不但内事做主，外事包括作战也常让朱温心服口服。凡遇大事不能决断时朱温就向妻子询问，而张惠所分析预料的又常常切中要害，让朱温茅塞顿开。因此，朱温对张惠越加敬畏钦佩。有时候朱温已率兵出征，中途却被张惠派的使者赶上，说是奉张夫人之命，战局不利，请他速领兵回营，朱温就立即下令收兵返回。 可惜的是，张惠并没有活到朱温称帝之时，于唐昭宗天祐元年(公元904年)病故。张惠去世后，朱温失去了约束，开始尽情地荒淫，最后终于败亡。（张既卒，继宠者非人，及僭号后，大纵朋淫，骨肉聚麀，帷薄荒秽，以致友珪之祸，起于妇人。《北梦琐言》） 在张惠临去世前,朱温拉住妻子的手说：“自从在同州有缘和夫人成婚，相亲相爱二十年，如今眼看大功告成了，你可同我共享荣华富贵，做上几十年的太平皇后，哪知你竟一病不起!”张氏劝慰道：“人生总有一死，妾此生得列王妃之位，已心满意足，只望大王记住“戒杀远色”四个字，妾死了也可瞑目了。”说完，闭目而逝，撒手人寰。 朱温倘若真的能够做到戒杀远色，又怎会落到后来那步田地。 第二、要有稳固的根据地和经济基础 一个武装集团的发展壮大，必有其经济上的成功因素。如汉高祖刘邦定鼎天下后，以萧何为第一功臣，就是因为楚汉相争时，他留守关中，使关中成为汉军的巩固后方，不断地输送士卒粮饷支援作战，对刘邦建立汉朝起了重要作用。反观黄巢、秦宗权之流，一味破坏、掳掠，没有建设，也没有巩固的后方，即使一时得势，最终难逃败亡。 张全义和赵犨就是朱全忠的萧何。张全义的努力经营，使洛阳十八个属县的经济完全恢复，成为朱温争霸天下的经济支柱。陈州的赵犨，也在境内兴修水利、发展生产。有一次，朱温攻打淮南大败而归，就是靠赵犨补充兵员粮草，才得以保全并东山再起。 第三、统御部下颇有权谋 五代十国，骄兵悍将难以管制，兵变、反叛更是司空见惯。主将被部下杀死推翻，以下克上，都是家常便饭。而朱温，对于统御部下，颇有权谋。 以朱温手下大将朱珍为例。最初，当朱全忠背离黄巢，归降唐朝时，手下大将只有朱珍、庞师古二人。后来，朱全忠被任命为宣武节度使，镇守汴州，兼领招讨使，但四周都是拥有强兵的藩镇，朱全忠以朱珍为腹心大将，简练军伍，裁制纲纪，全由朱珍负责。朱珍为朱温东征西讨，立下无数功劳。 光启元年，朱珍任诸军都指挥使，位列诸将之上，进兵焦夷，击败蔡州节度使秦宗权，又率兵西至汝、郑，南过陈、颍、宋、亳、滑、濮诸州，与秦宗权军战，斩杀不知其数。滑州节度使安师儒御下不严，防备空虚，朱全忠命朱珍与大将李唐宾率步骑兵攻之，大雪之中，朱珍率部强行军，一夜时间驰至城下，百梯并升，遂克其城。朱全忠又让朱珍到淄州募兵，东面都统齐克让伏兵于孙师陂，朱珍大破之。此战之后，朱珍率部转战山东各地，平定曹、濮诸州，功在首位。 不过，朱珍与大将李唐宾一向不和。龙纪初年，朱珍与诸将屯萧县，攻击感化节度使时溥，李唐宾的裨将严郊不听号令，朱珍命责罚之。李唐宾大怒，前来论理，朱珍也大怒说：“唐宾无礼！”拔剑斩之。朱全忠听说此事后，亲自赶到萧县。朱全忠距萧县一舍（一舍为三十里）时，朱珍率将校前来迎接谒见。朱全忠命武士将朱珍拿下，责其专杀之罪，并命大将丁会将其处死。大将霍存等数十人为朱珍叩头求情，朱全忠不听，朱珍终于被处死。 像朱珍这样战功卓著的心腹大将，朱温竟忍心处死，其他将校无不畏服。这样的手段，在其他割据势力来讲，也是不多见的。 第四、该出手时就出手 朱温之救赵犨，如同东汉末年曹操之攻董卓。虽然朱温救赵犨的目的也是为了自救，但是无论如何，此举对于当时的中原百姓、对于大唐朝廷而言，都是正义的。既扩充了实力，又提高了声望。 东汉末年，董卓肆虐京师的时候，以袁绍为首的一群诸侯每日在酸枣置酒高会，保存实力，只有曹操和孙策两人，全力讨伐董卓。尽管曹操此战损伤了实力，但获得了名声。而朱温救陈州的妙处更多。一是扩大了地盘，二是提高了声望，三是获得了赵犨的绝对支持和信任，而且还拯救百姓于水火。可谓以正伐邪，一举多得。 在当时各方诸侯纷纷避之不及的情况下，在当时兵员、粮草都捉襟见肘的情况下，敢于亮剑一搏，非常人所能及。 第五、正确的战略 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敌人。这是毛 的战略，也是古往今来无数胜利者的战略。避免两线作战，远交近攻，各个击破，这是扩充势力、做大作强的不二法门。 朱温先是联合时溥、朱氏兄弟干掉秦宗权，然后又吃掉朱氏兄弟和时溥，实力强大后又逐个吞并其他割据势力，终于成就大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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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唐亡梁立，十国开国君主众生相 公元907年，唐朝正式灭亡，后梁正式建立。但是,后梁并不是大一统的王朝,后梁建立时,全国有若干个割据政权。 后梁形势图 为了方便后面展开叙述，我们先把这些割据政权介绍一下,让各位主要演员亮个相。 第一节 晋 李克用 先看看我们的老熟人，李克用。李克用被唐朝封爵晋王，因此我们在此称其为晋。 李克用（856年—908年），神武川新城人（今山西雁北地区）。李克用是沙陀人，沙陀是西突厥别部，原住地相当于现在新疆东北部靠近巴里坤湖的地方，后来内迁到盐州（今陕西定边）一带，是长于骑射的游牧部落。 李克用出生时，也照例有一番奇异之事，虽为后人附会，但亦附录于此。据《旧五代史》记载，李克用出生之时，母亲难产，族人忧骇，赴雁门关去买药。遇到一位老者，告诉买药的人说:“非巫医所及，可驰归，尽率部人，被甲持旄，击钲鼓，跃马大噪，环所居三周而止。”按其所言行事，李克用果然无恙而生。 李克用的外号特别多，他虽则一目失明，却骁勇过人，射得一手好箭，相传能于百步开外射中挂在树上的马鞭，人称“独眼龙”；李克用早年随父出征，常冲锋陷阵，军中称之为“飞虎子”；另外，据《新五代史 唐本纪第四》所载，李克用年少骁勇，军中称其为“李鸦儿”（有点像北京骂人的话）。另据《旧五代史》记载，李克用“尝与达靼部人角胜，达靼指双雕于空曰：公能一发中否？武皇即弯弧发矢，连贯双雕，边人拜伏。”金庸先生的《射雕英雄传》是否借鉴于此呢？ 李克用的父亲朱邪赤心因为镇压庞勋起义有功，被唐朝任命为大同防御使，进而升任振武节度使，并赐姓李，改名李国昌。这也是李克用家族得以姓李的原因。李克用曾 在唐僖宗时杀死云中防御使段文楚，被唐廷讨伐，李氏父子不敌，流亡鞑靼。 后来黄巢攻破长安，为了增加围剿黄巢的军事力量，朝廷赦免李氏父子，命他们率领本部兵马讨伐黄巢。李克用率领的骑兵主要由沙陀、吐谷浑、突厥、回鹘等少数民族组成，骁勇善战，所向无敌。 中和三年（公元883年）正月，李克用出兵河中，屯兵乾坑。黄巢军惊恐的说：“鸦儿军到了”。二月，在石堤谷击败黄巢军将领黄邺。三月，在良田坡击败赵璋、尚让，敌军横尸三十里。这时，各地军队都来到长安，在渭桥与黄巢军大战，黄巢军败退入城，李克用乘胜追击，从光泰门攻入，与敌军战于望春宫升阳殿，黄巢军败退，向南逃到蓝田关。收复长安，李克用军功居首。朝廷封李克用为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河东节度使。此后，李克用继续穷追猛打，连战连胜，为朝廷最后剿灭黄巢做出了决定性贡献。唐昭宗乾宁二年（895年），李克用封晋王，成为唐末强藩之一。 在追击黄巢的过程中，李克用在汴州险些被朱温谋害，从此李克用与朱温结成死仇，这在前文已经交代过。 李克用虽然自身武艺高强，手下的骑兵部队也骁勇善战，但他却有几个致命的弱点。 一是他四面出击，到处树敌，虽然一时间收服了一些藩镇，但却不能有效控制，所得地区不能完全巩固。 二是他赏罚不公，致使不少人离心离德。当年李克用攻取了昭义镇，命其堂弟李克修为节度使。李克修兢兢业业，境内治理颇见成效。但在李克用视察昭义镇时，却因李克修接待工作搞得不好，不够隆重，对李克修打骂交加。李克修羞愤交加，最后被活活气死。李克用又任命其弟李克恭为昭义节度使，李克恭骄横不法，引起兵变。乱兵杀死李克恭之后，归附了朱全忠。李克用出兵打败汴军，再重新夺取昭义镇。此战李克用的义子李存孝当居首功，李克用却另任康君力做了昭义节度使。 李存孝是员罕见的猛将，他是飞狐（今河北涞源）人，本名安敬思，被李克用收为义子。史书上说他身披重铠，挂长弓，架条槊，手舞铁挝，冲锋陷阵，往来如飞。他经常带两匹马，马力乏了，便更换坐骑再战。朱温手下有个邓季筠，也是一员猛将，和李存孝交锋，一个回合便被活捉了过去。 李存孝战功卓著，可是自己打下的城池，却被别人做了节度使，不免要发发牢骚。李克用的另外一个干儿子李存信见李存孝本领高，功劳大，于是心生嫉妒，就常常在李克用面前挑拨，说存孝要反。李存孝知道了，怕招不测，就真的暗中联络朱全忠和成德节度使王镕，背叛了李克用。李克用率大军征讨李存孝所据的邢州，击败王镕的援军，包围了邢州。李存孝无奈只得出降。李克用爱惜李存孝的本领，本来舍不得杀他。但是又不得不故作姿态，下令将李存孝车裂。李克用原本以为诸将一定会出面劝解，他便可以顺水推舟，赦免存孝。不想存孝平日傲视诸将，人缘不好，竟然无人出面为其求情。最终李克用弄假成真，当真车裂了存孝。存孝之死，使李克用非常郁闷，又借题发挥惩办了几员将领出气。李克用自损羽翼，都是赏罚不公惹的祸。 三是用人不识。刘仁恭原来是幽州节度使李匡威的部将，因为发动兵变失败而逃到太原，归降李克用。李克用攻取幽州后，就任命刘仁恭做节度使。刘仁恭逐渐扩充势力，不听李克用节制。李克用与朱全忠决战，要求刘仁恭发兵，刘仁恭拒不听命。李克用大怒，亲率军队征讨，双方激战之时，李克用却骄傲轻敌，胡乱指挥，导致大败。从此，刘仁恭与李克用公开决裂，李克用相当于是替自己培养了一个对手。而幽州位于晋的北部，直接威胁李克用的侧后方，此后给晋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四是没有恢复境内经济。在史书上没有河东李克用采取措施恢复经济的记载，反之，沙陀军人横行不法，欺凌百姓。不仅河东百姓觉得可恨，连李克用的儿子李存勖都看不下去了。他劝说李克用整顿军纪，与民休息。李克用却说：“兵将们跟我打了多年的仗，近来却仓库空虚，他们生活很贫苦，甚至变卖马匹度日。如今四方藩镇都出重赏招募壮士，我如果约束严了，他们必定投奔他方，有谁和我保守眼前这个局面呢？等到天下稍平，再好好治理吧。”如此一来，李克用在经济方面当真是没有什么办法了。他不曾想，军纪严了，怕将士投奔别处，那么纵兵殃民，就不怕百姓逃离吗？没有了人口，又有谁来供应钱粮？ 由于以上这些原因，李克用一直不是朱温的对手，朱温逐渐占据了绝对优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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