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论史] 制霸天山——百年孤独准噶尔[第7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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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论史]制霸天山——百年孤独准噶尔[第72页]

作者:逍遥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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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75）
    黎明时分，南城回军到达城西，向清军连放大炮，额尔庆额的马队腹背受敌。
    聚集在东南角的北城回军残部也乘势发起反攻，清军全军动摇，向城外退却，可是狭窄城门一开始限制清军的进攻，现在又给他们撤退造成大麻烦，阵型已乱的清军拥挤在城门附近。
    冯桂增骑马纵横冲杀，身中数创，拼死冲出城围。
    结果回头一看，额尔庆额却被堵在城内！
    板荡识忠臣——冯桂增这时候展现了国家队的本色，裹创反身再战——重新杀入城中！
    冯桂增头上的主角光环忽然消失，这回他的运气实在不好，一进城就中冷枪坠马，被回军一拥而上生擒。
    为了打击清军士气，回军将五花大绑的冯桂增当着全体清军的面斩首于城头。
    额尔庆额眼见冯桂增被杀，“愤极陷阵，受伤力战，毙贼十余名。”摆明了这位也要去玩命！
    然而此时清军的损失已经超过二百人，士气大堕，额尔庆额的亲兵死命保护主将冲出城外，向沙湾败退，额尔庆额的一条命换了好几十人的牺牲。
    这时徐学功的带队从大河厂没等到那哥俩也向玛纳斯进军，刚走到距玛纳斯北城十里的地方就接到前方兵败的消息，他恐怕马桥有失，当即引军退回。
    这一战额尔庆额的马队阵亡四十四人，冯桂增捷勇营战死一百九十一人。
    因为严格上来讲，这些人是归金顺节制，尤其冯桂增部绝对可以算做出关部队序列，因此这也成了关内部队部首次与回军接战失利。
    金顺接到败报认为冯桂增和额尔庆额固然轻敌冒进，但是徐学功责任也不小，而额尔庆额在战报里更是认为徐学功进军迟缓是导致大败的决定性因素。
    前方诸将纷纷给朝廷上表反馈失利情况，于是好好的总结教训变成了吐槽和甩锅大会。金顺的意思是先将徐学功的顶戴摘了，效力军前赎过。
    不过好在军机处脑袋没有发热，下谕让左宗棠查明原因回复再行定夺。
    经过调查，左宗棠给军机处反馈的说法是：“袭攻坚城，本难得手。马队黑夜扑城尤为希见。额冯冒险贪功，咎由自取。徐学功不即麾军驰救，咎亦难辞。惟原约丁卯会攻，并未明定时刻。两营先进，非学功所能预知。经金顺先摘顶翎，免其再议。”
    这次额冯二人确实有贪功之嫌，虽然当初没约具体时间，但总该不见不散才是，可是他们愣是把徐学功甩包，急着去赴阎罗盛宴。
    老左一碗水端平，徐学功就算援救不及时，毕竟金顺把人家顶戴都摘了还要怎样，所以免于处罚。而冯桂增即使有冒进之嫌，但人已捐躯，还是应该按职衔交部议恤。
    事件中的核心人物是额尔庆额，出身格何恩氏，满州镶白旗人，他和金顺类似，虽是旗人却家道没落，靠军功实打实拼上来的，早在陕西镇压回民十八营的战事中就以勇悍闻名。正因为这样，金顺对他也是惺惺相惜，所以在奏折里袒护额尔庆额而针对徐学功非常明显。
    左宗棠到底是老江湖，当初在给军机处的360测评时是这样给额尔庆额下的定义：“额尔庆额虽性情粗莽，不甚晓事，然胆力尚优，如有以慰其心，未尝不可得其力也。”
    从这个评语可以看出，他当初也曾对额尔庆额寄予一定希望，在将来的平定新疆大戏中，也不打算让额尔庆额坐冷板凳。结果额尔庆额急于表现，终于靠本事给自己换来了冷板凳——他随即被降为古城子领队大臣，基本离开了作战前线。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76）
    这头清军偷鸡不成，回军派出去截粮道的队伍却小有收获。
    玛纳斯的一路回军在叠仑山将沙俄按合同运往古城子的军粮二百驮全部打劫。
    另一路去截断巴里坤古城子粮路的回军在返回时被孔才和徐学功封死归路，就迂回到古城子东北的红柳峡，从清军依勒和布与唐得胜两军的夹缝间穿出，安然返回乌鲁木齐。
    金顺仔细研究了一下回军的路线，发现回军行军路线很要命。
    他们从北面绕袭清军控制区后路出来的第一站就是乌鲁木湖，这个地方往东北是布伦托海、乌梁海，往西北是塔尔巴哈台。
    回军进军的第二站必然是布伦托海，从布伦托海再往东越过乌梁海就是科布多城正南的沙札盖台。
    沙札盖台东西都是广达千余里的戈壁荒野，但却是个要害之地。
    因为它的正北面就是科布多城，正东面没有多远就是乌里雅苏台，往东南有几条驿路分别通往巴里坤和红柳峡，由此往正南越沙漠正好抄古城子的后路！
    沙札盖台可以说是一个四通八达的交通枢纽，回军骚扰粮路的头号目标。
    而且这里算是清军的后方，一旦回军潜到这里，他的进攻方向选择太多了，从科布多到乌里雅苏台、古城子、巴里坤、塔城这些重要军事支撑点都不得安生。
    金顺发现这个问题之后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不是他这个一线将领所能解决的事了，因为乌鲁木湖是在塔城辖境、沙札盖台是在科布多辖境。
    而需要加强防守的各城更是各有疆臣，完全不是他金顺能够协调的。
    因此金顺将情况汇总报送军机处，建议由塔城伊犁将军荣全派索伦营扼守乌鲁木湖、科布多参赞大臣奎昌抽调军队扼守布伦托海或者乌梁海、乌里雅苏台将军额勒和布派兵驻扎沙札盖台。
    军机处现在唯一的指望还是左宗棠，下旨让左宗棠尽快拿出办法来。
    左宗棠统筹全局，对于各地督臣有指名具奏的特权，因此在指挥上掣肘较少，他的上奏几乎一律照准。所以老左可以尽情发挥。
    针对白彦虎的蜂蜇战术，左帅的策略是：安排乌鲁木齐领队大臣锡纶坐镇沙湾负责堵截回军出击的源头，同时将总兵桂锡桢的楚字营、冯以和的捷勇营（接统冯桂增的部队）、原额尔庆额所属吉林黑龙江马队加上徐学功振武营马队三营、步队一营全部划归锡纶节制，这样西线的实力大为增强。
    就算回军穿过缝隙进入准噶尔盆地，往北塔城荣全应派英廉驻守乌鲁木湖。
    回军的中坚力量是白彦虎从陕西带过来的死党，至于新疆土回绝对不会跟着他跑北边的古尔班通古特沙漠里来扯蛋的，所以并没有那么多人，力量有限，在乌鲁木湖碰壁后必将往回窜。
    如果他们从玛纳斯方向往回窜，有定西营孔才堵截；
    如果从阜康境内窜出，由金顺刘锦棠负责堵截。
    若他们挺而走险，往东窜出的话，科布多和乌里雅苏台方面可以调盛京将军方面的东北马队来协防，如此一来可确操胜算。
    左宗棠外号“小诸葛”，这次安排真的有点诸葛安居平五路的派头。
    事实证明，“小诸葛”的名号不是谁都可以随便取的，中国近代史上敢扛这个绰号的在左宗棠之后，只有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同班同学桂系白崇禧和奉系杨宇霆，虽都是一时人杰但哪个也比不上左氏。
    一切都如左宗棠分析的，本地回军不肯为白彦虎当马仔，出击粮道的只是陕西回军余部，力量单薄。果然无法突破乌鲁木湖，结果分头窜回玛纳斯方向。
    在这个方向上现在已有定西营孔才恭候多时了，回军不敢正面从沙山走，而是从旁边的马桥和六户地想绕过去。
    经过前次额尔庆额等人的失利，孔才等人现在睡觉都不敢闭眼睛。
    他一接到探报立即派参将杜生万带兵堵截。
    杜生万也是民团出身，弓马娴熟，率领骑兵纵马左右抄击，毙敌数十名，追到离玛纳斯三十里的地方才收兵。
    当然也有极少数漏网的回军穿越了古尔班通古特沙漠，真到了布伦托海，然后南下想从古城子旁边红柳峡穿过回乌鲁木齐。
    结果，在这遇上了刚到巴里坤的老湘营的急先锋——汉中镇总兵谭上连。
    真正是一场铁锤砸蛋壳的游戏，谭上连率部紧追，回军骑兵从南山口转出逃往吐鲁番。谭上连分派部队驻扎芨芨台、大石头、三角泉等隘口，自己率两营人马继续西进。
    谭上连的出场，代表湘军主力在新疆的首次亮相，也让新疆土著回军领略了让他们怀疑人生的辣味！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77）
    经过这一系列操作，之前无所作为的西北前线二把手金顺显得灰头土脸，本来他就是个低调的人，所以在刘锦棠到了以后，他的存在感进一步降低了。
    刘大闯到了阜康以后，重新筹划下一步计划时，金顺主动表示自己负责西路，和锡纶、荣全全力攻拔玛纳斯城，一方面策应刘锦棠对乌鲁木齐的正面进攻，另一方面也要报冯桂增、额尔庆额败仗的一箭之仇。
    金顺的高姿态让刘锦棠很感动，这样刘锦棠进疆作战在内部整合方面的问题一下子迎刃而解了。
    想想之前景廉和文麟的洗牌、金顺接成禄和景廉的过程，一步一坎，而这次如果没有勠力同心，收复新疆之战将更加困难。
    事实上金顺西去的任务也是有深意的，除了针对玛纳斯守敌外，在库尔喀喇乌苏一带对伊犁方向也布置了不少兵力，对沙俄方面的动向也在实时监控中。
    这正是与刘锦棠、左宗棠的思路相吻合的。
    故此，刘锦棠也投桃报李，派了总兵胡飞鹏划归金顺指挥，协助进攻玛纳斯。
    金顺是个讷于言却敏于行的主儿，1876年5月27日，金顺令孔才率定西营会同吉林黑龙江马队协领克希克图（接替额尔庆额掌管吉黑骑兵的人）进攻玛纳斯。
    孔才和克希克图当日率军挺进到十里墩扎营。
    半夜二鼓，孔才传令拔营，并且让每个人都随身携带木桩两根。
    全军启行后，孔才令千总边生有率马队留守十里墩，等到天明的时候横列队伍呐喊声援前方。
    其余的所有人马全部衔枚疾进。
    当天晚上月不黑、风也不高，反而是星月朗澈。
    清军很快潜行到离玛纳斯北城西北三里的乾河子，连夜开工挖壕树栅，等到天亮之时，在城外已垒起一座临时堡垒！
    此时的玛纳斯回军因为上次额尔庆额的偷袭，也已经在城外搭建了几座卫星卡垒，作为北城的屏护。
    黎明时分，守城的回军发现西从天而降的清军寨垒，立即出城门，大队人马来夺清军营盘。
    孔才这边如今也是鸟枪换炮了，不仅有老旧的劈山炮，而且有了洋炮，就是那种阿姆斯特朗和克虏伯的后装线膛炮，用的都是开花弹。这个威力非常大，是对付骑兵的大杀器。
    回军大队一冲过来，清军的炮队就开始招呼客人了。几轮炮战下来，回军居然十荡九决，裹创再战，死命冲锋！
    鏖战几个时辰以后，回军带队主将元帅马兴主炮落马，回军才渐渐不支，向城内败退。
    孔才挥军乘势进攻，首先挡在清军前面的是西门外的回军营卡。
    参领贵成率勇爬墙，夺占卡门，清军一拥而入。
    守北城的回军主帅是白彦虎手下悍将陕西回军领袖余小虎，他在城上事先就预伏了鸟枪兵和火炮队。
    清军刚一攻进营垒都拥塞在卡门入口处，城上回军一声令下，弹雨倾泻而下。
    参领贵成身先士卒，首先中炮阵亡。
    这时候又出来一个牛人，清军营官仙生禄跃马陷阵，生擒守卡回军总领马得明，回军大溃，纷纷弃卡逃入城内。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78）
    第二天，城内回军集大队再来攻寨，孔才凭借工事以火枪拒战，死守不出。
    等回军稍为松懈，再派人突袭，回军败回城内，不过由于双方都是打的都是花里胡哨的刺拳，损失都不大。
    第三天，玛纳斯南城的回军终于来援，南城回军把大炮拉出城到距离一里远的戈壁滩助战。
    孔才看到炮队出城，眼红心热了，一直保持的理智这次也被丢到爪哇国了。
    孔才亲自率队，出营直扑回军炮队。
    守备孔昭华大呼冲在最前面，回军稍一接触就大败往北城逃。这两天的作战清军没少占便宜，所以普遍认为这批回军很渣，于是争先恐后往城里追。
    就在清军追到城外西厢的时候，回军伏兵突起，清军冲在前面的把总段秀芝、千总赵金山当场中枪阵亡，清军阵型大乱。
    幸好一直埋伏在城西苇湖的克希克图带黑龙江马队从后接应，回军不支，退回城内，清军这才稳住阵脚。
    玛纳斯城下的战斗算是暂时停顿下来，双方都进入休整。
    此役为时三天，虽然清军损失几名将领，但是回军损失更大，阵亡四百多人。
    孔才进攻玛纳斯属于规复北路的前哨战，实际上不仅是令玛纳斯回军无暇东援乌鲁木齐，而且由于其率先发动，使得乌鲁木齐维回军反而分散了注意力。
    可是孔才现在毕竟是孤军深入到玛纳斯城下，如果后续部队不及时跟进，情况也会越来越不乐观。
    这时候刘锦棠为了策应西线攻势向乌鲁木齐方面发动牵制性的进攻，金顺也派徐学功率队继续进援孔才厚实玛纳斯城下的攻坚力量。
    那么对手回维军方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白彦虎接到探报，也知道清军大部队陆续出关，并且摆开了作战态势。他也相应迅速调整部署，将自己的指挥中心从红庙子移到古牧地。
    同时白彦虎派人向南疆阿古柏告急，请求支援。
    再说阿古柏，在清廷内部就塞防与海防的问题争得面红耳赤的1874年底到1875年夏天，长达大半年的时间里，阿古柏一方面通过外甥阿吉妥拉在伦敦和土耳其开展外资攻势，利用英国向清廷施加影响，另一方面也在大力加强军备以使万一开战自己不至于迅速崩溃。
    随着清军大部队源源不断地开出嘉峪关，意识到战争已无法避免的阿古柏于1875年秋决定亲自北止托克逊布置，将防线设在天山，以天险做阻隔防御清军进攻。
    在阿古柏做决策的时候，一大批将领包括他的长子伯克胡里纷纷表示要代替他领兵出征，阿古柏一概否决，他下决心要“御驾亲征”。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79）
    阿古柏把后方大本营喀什噶尔交给长子伯克胡里全权代理，次子哈克胡里随他一同出征。
    1875年10月末，阿古柏到叶尔羌，并檄调和田、英吉沙尔和喀什噶尔等西四城的所有军队向叶尔羌集结，准备出征。
    11月，阿古柏率军誓师北上，经巴尔楚克抵达阿克苏后，阿古柏将哈克胡里及其部队一万人留在阿克苏作为第二梯队，自己率其余的部队继续东进。
    1875年末，阿古柏到了托克逊，这里是天山南麓与辟展（鄯善）、吐鲁番犄角呼应的三角区要塞，距离乌鲁木齐一山之隔。
    在这里已经能听得到满清骑兵的铁蹄声，阿古柏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把问题想得容易了。
    天山北路的形势是如何严峻呢，金顺的部队在玛纳斯与白彦虎怼得正欢，而张曜的部队在哈密大规模屯田，摆明了是要铁了心打持久战，而后路湘军还在源源不断开往关外。
    阿古柏好歹是在枪林弹雨中混出来的练家子，他当时就明白自己目前配置在天山防线这点为力量根本不够用，尽管他的作战目标只是坚持到英国、土耳其等外部势力干预前不崩盘。
    他马上传檄，让二儿子哈克胡里的第二梯队迅速从阿克苏出发，兼程前往托克逊增援。
    同时，阿古柏命令库车、库尔勒、喀喇沙尔各城向托克逊紧急调拔军粮和军火辎重。
    一时间整个东四城通往托克逊的大路上连绵不绝地奔跑着各种快速小哥。
    和左宗棠一样，阿古柏也面临着给养困难的问题，从西四城到吐鲁番也是长达两千多里的路程。
    上次远征妥明的时候，打到吐鲁番城下也才僵持了半年，如果没有徐学功供粮，当时就得铩羽而归。
    看现在的情形，辫子可不是像妥明那么好打发，所以，阿古柏利用清军筹划粮饷、部队也未完全展开的时候，在托克逊囤粮足足囤了可以维持三万大军好几年的军粮！
    收到白彦虎的告急，阿古柏从哈克胡里从阿克苏带来的部队里分出一千五百人，由埃米尔马大老爷和四个胖色提带队北援乌鲁木齐。
    白彦虎在得知刘锦棠前锋已过阜康，他也从红庙子移营到了古牧地，就是当初马明盘踞的地方，也是沈廷秀战死、张玉春重伤，让清军吃过大亏的地方。
    清军这边刘锦棠和金顺确定完作战目标，即西路玛纳斯和东路乌鲁木齐同时开打，荣全和锡纶接管对玛纳斯的进攻。
    而“大闯”刘锦棠和金顺则准备进攻古牧地。
    没法再拖下去了，不光每天空耗巨额粮饷，左宗棠那边的压力巨大，而且现在也正是麦收季节，回军正在收割时期，刘锦棠也是准备趁此机会打对方措手不及，让对方陷入给养困境。
    从阜康往西有两条路可通古牧地，一条是官道，平坦宽阔，全长一百二十里。
    这条路的优点是利于部队辎重行走，炮车之类的都可以通过。缺点是沿途缺水，一路上只在甘泉堡有一口废弃的枯井，而且据探报，这口井就算疏浚通水以后也仅能供百日百人饮用。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80）
    刘锦棠派人从当地土著处了解到，通向古牧地还有另一条路，就是绕过黑沟驿斜插古牧地。
    这条道虽然相对远一些，但是在黑沟驿有一水流丰沛的泉眼。
    不利的地方是在黑沟泉的源头有个黄田村，现在这个村子已经被白彦虎的人控制了，回军在黄田修筑了工事、预设了防线，意在迫使清军改走戈壁大路，从而在古牧地能以逸待劳迎击干渴难耐又疲乏不堪的清军。
    阜康城西十里有一条河，过了这条河再往西就全是大漠戈壁，一直到黑沟山全程五十里都是寸草不生。
    根据这个情况，刘锦棠和金顺商量了半天，决定还是以小路为主，先夺取黄田。但是为了麻痹对手还得在大路上做佯攻的动作。
    1876年8月8日，刘锦棠和金顺拔营西进，先在城西十里的地方把那条河挖开，往西开引水渠，一直引到二十里外的西树头子，然后在西树头子扎下大营。
    然后修筑工事，一边派出大队人马前往甘泉堡疏通甘泉堡那口废井，摆出一副走戈壁大路步步为营徐徐缓进的样子。
    清军这在大张旗鼓地挖渠引水，白彦虎在古牧地探听到消息长长地出了口气。
    照这速度你穿越这个沙漠得多少天，你得走到哪把水渠开到哪，想快快不起来不说，那条河最多能让你引出二三十里地，还指望把它引到古牧地？你也太小看咱这沙漠的渗透率了。
    慢慢悠悠地挖了两天以后，8月10日晚上，刘锦棠和金顺悄悄起兵潜行黑沟驿小路，衔枚疾进，于次日黎明前赶到了黄田。
    守黄田的回军是直到清军摸到栅栏边上才发现，短兵相接后还算反应快，马上发信号给古牧地。
    清军很快就听到从古牧地方向传来集结的鼓角之声，显然这里离古牧地相当近了。
    刘锦棠和金顺上到附近的山冈上，观察了一下形势，立即做出决定，金顺率军由右路进攻，刘锦棠从左路进攻。
    刘锦棠派手下的总兵余虎恩、黄万鹏率马队在前面冲锋，而总兵谭拔萃、谭上连带步队再后面跟随接应。
    金顺这边安排萨凌阿、沙克都林札布率骑兵冲在前面，刘宏发率步队跟进接应。
    中间的是提督谭和义的炮营，拥克虏伯后膛钢炮、一水儿的开花弹。
    走在最后的是知府罗长祜带步队护运的辎重。
    清军马、步、炮协同作战，军容排列完全是欧洲军队的架势！
    骑兵拿的是斯宾塞、温彻斯特连发枪，步兵的马蒂尼亨利和雷明顿虽是单发枪，但射速都不是原来的燧发枪能比的，在这些黑科技面前，白彦虎的部队拿的那些火绳鸟枪比烧火棍强不多少。
    这个罗长祜绝对是个了不起的角色，他这一年比刘锦棠还年轻，只有二十九岁。与湘军名将罗泽南、罗信南为叔伯亲戚。至于他怎么了不起，后面会秀给大家。
    刘锦棠和金顺从小山冈上居高临下发起冲锋，余虎恩、黄万鹏骑兵以燕翅阵型张两翼进击，中间谭拔萃、谭上连、董福祥步兵节节推进，古牧地增援的回军短暂支撑后，纷纷溃退，而黄田的回军也趁机弃卡随同回军大部往古牧地逃窜。
    刘锦棠督军紧追不放，暂时把黄田弃在一边，清军大部直趋古牧地。
    黄田的回军只有极少数败入城中，清军跟得太紧，所以大部分人绕城逃奔红庙子。
    刘锦棠顺势挥军攻城，刘宏发一度夺北门，城中回军死拒，清军退出，鏖战一天没能扩大战果，刘锦棠收队回黄田。
    回到黄田头一件事就是审讯抓获的回军战俘。
    据俘虏交代：白彦虎原来是让回军马明自己守古牧地，但后来考虑到马明曾经和清军有过合作，怕他临阵反水，所以把马明抓起来送往南疆了。
    虎子派了陕西回军首领王治、金中万带一万多人守古牧地，虎子本人则往来于红庙子和古牧地之间协调接应，另外守城的骑兵里有穿黄军装的是阿古柏从南路派来增援的维吾尔军队。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81）
    第三天，修整完毕的刘锦棠和金顺整队再次将古牧地围死，刘锦棠攻东北角，金顺攻东南角。
    1876年8月13日，阿古柏从南路派来增援的浩罕军官胖色提阿托爱率骑兵数千从红庙子来援。
    阿托爱援军并未进城，而是驻扎在城南的山口，与古牧地势成犄角，以图内外夹击清军。
    刘锦棠派谭上连带步队和炮队从正面进攻南山的阿托爱，同时金顺派萨凌阿率马队绕到山后包抄维吾尔人。
    而且刘锦棠一直没拿出来秀的大杀器也终于亮相了，谭和义的炮队大发神威，把阿托爱在山口建的营垒悉数轰毁。
    萨凌阿在后面兜击，只半天工夫，阿托爱的寨垒全失，无法立足，只好弃营南逃。
    刘锦棠也懒得管狼狈逃窜的阿托爱。
    现在整个古牧地的回军外围据点全部肃清了，古牧地现在就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辑怀城了。犹如砧板上的刺猬。
    既然城里还有万把人，城修得也挺坚固的，打过那么多年攻坚战的刘锦棠当然知道该怎么搞。
    老湘军连南京那么高大坚固的城都能啃得下来，何况眼前这个小小的辑怀城。
    湘军攻坚第一个规定动作：沿城四周掘壕筑垒，把城墙围城铁桶。苍蝇可以飞出去，但活人不要想从里面出来了。
    紧接着第二个动作就是之前曾国荃等人谁也没玩过的了，利用黑科技，盘它！
    刘锦棠令人在城外四面搭建炮台，搭到比城墙高出一丈多，居高临下！
    把带来这些门克虏伯螺丝后膛钢炮全都架上去了，对着城内昼夜环攻不息。
    这时候他们用的炮弹大部分都是胡雪岩从德国洋行里搞来的真家伙，极少数是江南制造局和天津制造局仿制的。
    一枚六磅重的榴弹快赶上当兵的半月饷银了！
    事实证明，该烧的钱还是不能小气的。
    这是出关国家队的第一仗，必须取胜，而且还要大胜才能提振士气，减少朝廷内部的杂音，何况这也是为十年前在暴乱中逝去的万千生灵讨还公道，血债血偿方能恢复天朝在边陲的威信！
    刘锦棠和金顺事先分工是刘攻东、南两面、金攻西、北两面。
    刘锦棠这头由罗长祜的开花炮重点轰东南城墙，轰开缺口后改用铜炮和劈山炮专朝缺口继续轰以阻止守军修复。
    刘锦棠令谭拔萃和提督席大成率步兵用沙袋填平护城壕，从东南缺口进攻；
    又令总兵谭上连、提督萧元亨率步队向正东缺口进攻；
    这两面缺口打开以后，罗长祜督军将所有的炮全部移到城南面继续轰。
    而提督谭慎典和副将董福祥各率所部步队埋伏在护城河边，沙袋早就备好了，只等城墙一塌立即填壕而过从缺口往里冲。
    金顺这边则是令提督刘宏发专攻正西、副将方春发专攻正北、副都统托云布专攻西北角、参将余致和专攻西南角，营务总办长庚则拉来布鲁斯螺丝钢炮一顿猛轰。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82）
    金顺这边比刘锦棠那边还稍早得手一些，托云布领头从缺口冲进城内，阵毙回军先锋丁万有。
    这时候城内的回军加上部分维吾尔军队还有战斗力的能有六千人左右，拼死往缺口顶。
    金顺和刘锦棠则一南一北铁臂合围。
    白彦虎部下大将马十娃是陕西回军首领，在巷战中被老熟人——刘锦棠手下投诚的原回军领袖、千总禹中海认出，阵前擒斩。
    守城回军的一号二号人物王治、金中万，还有阿古柏派来的浩罕胖色提（团长）彭塞奇和他手下的三百五十名浩罕骑兵尽数被歼。
    当然也有极少数幸运的骑兵冲出城围向红庙子方向溃逃，不过他们的好运气只够帮他们续命小半天。
    进攻前刘锦棠就安排好余虎恩带马队分布在城外正南的山岗。
    而张春发率步队则在城外西南一带平川设封锁线。
    金顺也命令提督马玉昆埋伏在正西、副将王洪顺埋伏在西南，专门负责网住这些跑出来的幸运儿的。
    可以说这一战不光武器上清军全面碾压回军，而且在战术上刘锦棠也是编织了天罗地网，能想到的全部做到，只要参战的回军无一漏网。
    这一战是刘锦棠在重压之下打的入疆首战，务求全功，因此可以说是精益求精，古牧地一万守军上至元帅下至伙夫一个没有漏掉。
    这么说吧，这一仗的震慑作用之大，使得历经很多年以后提到左宗棠、刘锦棠的名号，在当地人中间仍然心惊胆寒。
    唯一遗憾的是白彦虎由于在红庙子和古牧地之间来回乱窜，美其名曰巡防策应，恰巧这时候回红庙子了，因此漏过了这次满汉全席的超级火锅，可惜了。
    刘锦棠进了辑怀城一看，还不错，城里的弹药库还有几千斤的火药、硝磺，回军突围时也没来得及毁掉。
    看到这我又想起十几年前回军暴动的时候，当时满汉城被攻破时满汉官员的标准化动作，那可是连平民百姓都聚到署衙一起引燃火药与敌同归于尽的。
    然而今天的回军显然还有一线的求生希望，所以没有选择玉碎（也不知关键时刻圣战的血性何在？）。
    另一个收获是在城内回军指挥部里清理档案时发现了一封文书，用回汉两种文字书写的。
    是乌鲁木齐守将马人得写给古牧地主将王治的，其中有一句话“乌城精壮已悉数遣来，三城防守乏人，南疆兵不速至。”
    所以说白彦虎这波手下真的是猪队友，就是想跑也要把重要档案焚毁呀，这是最起码的素质和职业道德啊。
    这下马人得算是躺枪了，马人得是马仲之子，他投靠阿古柏年头比较久，虽然也被摆在第一线充当炮灰，但这个炮灰比白彦虎价码高点，他被委任为包括乌鲁木齐、玛纳斯、古牧地、红庙子等地在内的片区总负责人。
    他在信中所称的三城是指，迪化、巩宁和妥明所筑的清真王城。
    既然对手都明牌了，那不好意思了。刘锦棠一面派人通知金顺跟上，一面督军马上向乌鲁木齐进发。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83）
    乌鲁木齐离古牧地多近啊，机灵的马人得把阿托爱打发过去增援古牧地的时候就判断出大事不好了。
    就在刘锦棠打援阿托爱的当天（1876年8月13日）马人得就收拾细软跑路了，他翻越天山逃奔达坂城。
    真够快的了，可是他没想到在逃跑的路上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因为有一个人和他同时逃到了达坂城——那就是在逃跑这一块压根就没服过谁的白彦虎。
    刘锦棠督军先进迪化州城，一路上到处都是逃窜的回军散兵，见到清军根本就不打，就比谁跑得快。
    到了迪化城北，城门早就洞开，大队回军已跑出去一里地了，刘锦棠命余虎恩、谭拔萃、黄万鹏、谭上连绕城追击南逃的回军，同时令谭慎典、汤秀齐、张俊从北门进城。
    所以严格来说，收复乌垣未曾真正动过刀火，据说只是象征性地开了一炮，还弄出一个一炮成功的梗，在我看来和麦克阿瑟重回菲律宾登陆海滩摆拍是一个意思。
    迪化城内没来得及逃掉的残余回军头目一百多人被一网打尽，但是刘锦棠特别传了一道令：凡是没持武器与官军对抗的不杀。
    够用了，恩威兼施、剿抚并用是这次左宗棠西征定下的基调。
    在古牧地一战疯狂地单向输出，是因为当时国家队尚未出手，刀没开刃呢，无以立威。
    如今看到一路上回军各部望风披靡、风声鹤唳的景象，刘锦棠知道该用怀柔手段了。
    刘锦棠一边整顿迪化，一边分兵去取清真王城，而同时金顺带人也已经进了巩宁。
    这一天是1876年8月18日，从8月10日夜袭黄田算起，刘锦棠、金顺连续克服辑怀城（今米泉县）、乌鲁木齐三城（满城、汉城和清真王城）前后只用了不到十天时间。
    古牧地回军和浩罕精锐一战团灭给对手造成极大的心理威慑，可以说此后再进军南疆时基本没有什么硬仗可打了，首次亮相的国家队表现堪称亮眼——阵亡副将三员、士兵一百五十八人，歼灭回军六千之众，俘虏三百多人。
    金顺进入巩宁城也就是乌鲁木齐满城，在城内遍寻满汉遗民，只找到几十人。
    这就是十二年前乌鲁木齐平瑞苦守一百天的孤城，从官员到平民几无噍类，而平瑞等守城官员的遗骸也陆续被发掘出来，由金顺上表朝廷汇报当年的事迹。
    经过讯问，得知马人得探得古牧地危急，就通知附近的昌吉守军保存实力弃城南撤，到天山之南的达坂城据守，以待阿古柏的南疆援军到来。
    而昌吉回军也确实弃城出来了，可是他们没想到马人得跑得那么快，而且清军追得也不慢，现在已经占领了乌鲁木齐三城，挡住了他们南下达坂城的路，进退维谷的昌吉守军只能尴尬地退回昌吉。
    金顺一看地图，昌吉这个地方还真不能忽略，它地处乌鲁木齐西北，西通玛纳斯、北通布伦托海、东邻古牧地。尤其是离乌鲁木齐和玛纳斯都不算远，而北边是古尔班通古特沙漠，清军防守单薄；往西窜，则正在围攻玛纳斯的孔才就会腹背受敌。
    总之不管这股回军往哪头窜出，都会让清军很不舒服。
    金顺考虑再三，先令马玉昆留守巩宁城，然后率托云布等马步军西进昌吉。

    @亮剑KL 2020-06-08 23:00:52
    楼主有机会再介绍一下收编过来宁夏的懂祥福，还有临夏投降过来的马步芳的爷爷在新疆打前锋的事。
    -----------------------------
    马步芳的爷爷马海晏、马仲英的爷爷马海渊，这哥俩没有参与本次收复新疆的战役，西北回民军领袖进入新疆的主要禹中海、禹德彦、崔伟、毕大才等，大部分是陕回。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84）
    1876年8月21日，金顺军抵达昌吉城。
    城门早已大开，回军携带财物逃跑的人乱成一团——“敌骑往来如织”。
    托云布带队掩杀，回军纷纷窜逃，金顺挥军进占昌吉。
    当天连口气都没歇，金顺马上兵分两路，自己亲自率队往东追击逃敌，同时命令刘宏发等人率军继续向西追杀逃往呼图壁的回军残部。
    当天，金顺向东南追杀五十里到头屯河，回军拥挤争渡、自相践踏，乱得一蹋糊涂，落水自溺者不计其数。
    清军夺获大批军械，回军逃出生天者寥寥无几。
    22日，向西追杀回军的刘宏发等人追到了芦草沟。
    这里离呼图壁只有几十里地了。
    回军奔向东南山谷，这波回军足有几千人，而且还有大批随行车驼驮着辎重，速度快不起来。
    刘宏发几个人一商量，由沙克都林札布绕过山谷跑到回军前面设伏堵截，穆通阿、龙得胜跟在回军屁股后面悄悄地尾随，王宽和萨凌阿则分左右两路上山，从两翼的山梁上包抄回军。
    枪声一响，回军分头迎战，沙克都林札布下令枪炮齐发，回军拼死往山谷外冲，回军元帅马元带头突围，胯下马被穆通额一枪命中马腹，马元落马，他这一坠马成全了一个小兵——“骁骑校双喜擒之”。
    23日刘宏发在距呼图壁城东十里的地方扎营。
    第二天清军直趋城下筑垒。
    就在清军准备包围的时候，城中的回军元帅杨大成打开城门率骑兵一千多人杀出来。
    原来他眼见清军要围城，急忙将家眷、辎重送出南门往南城外山里转移，然后自己率精壮出来迎击清军为家属队伍撤离争取时间。
    刘宏发令步队在正面用连发枪对抗回军骑兵，同时派马队从左右包抄迂回到回军背后发起攻击。
    鏖战一个时辰，回军不支，绕过呼图壁城西逃，刘宏发派马队追杀二十里，同时令步队搜山，追剿退入南山的回军辎重队伍。
    收复呼图壁一战，清军阵亡二十余名，阵毙回军七百多人，生擒三十多人，从城中救出满汉遗民不足二百人。
    现在整个天山北路除了玛纳斯以外，所有城市均已收复。
    现在顿兵玛纳斯城下的伊犁将军荣全仍然人在囧途。
    玛纳斯的情况有些特殊，虽然如果从额尔庆额和冯桂增算起，这条线是最早发动的，但是现在却陷入了无边的胶着状态。
    玛纳斯分南北两城，北城是白彦虎的部下余小虎督军守卫，南城则是原来妥明的余党韩刑农和黑宝才等人防守。
    孔才和徐学功一共三千多人，先攻北城，回军出战几次都没占到便宜，城外的麦田马上就要收割了，孔才带人抢先把守卫麦场的回军赶走，将麦场一烧而光。
    余小虎也无奈，只能勒起裤带，坚守不出。
    孔徐二人没有重武器，也只能围而不攻。
    不过没多久，荣全派了广州副都统福珠里带着大杀器——克虏伯后膛钢炮赶来助战。
    8月19日，福珠里在城北关筑成炮台，开花弹开始昼夜不停地轰。
    说实话，这种不讲道理的降维打击，已经使战争的艺术魅力大打折扣，也不存在什么指挥技术的问题，就是用雄厚的财力单向输出了。
    余小虎毕竟是从陕西路逃出来的，见识过这玩意的威力，所以他当天夜里护着家属偷偷开东门逃出向南狂奔。
    徐学功带马队围堵，余小虎一看一起走谁也走不脱，干脆撇下眷属纵马狂奔。
    清军没追着余小虎，把回军家属全部俘获。
    同时孔才率军趁乱杀入北城，将城中未逃走的回军杀尽，救出汉民数百人。
    玛纳斯北城被清军攻克后给南城的压力巨大，孔才徐学功福珠里全部移营合围南城。
    8月21日，南城回军头领黑宝才悄悄开城突围南去。
    孔才、福珠里指挥军队将南城围死，昼夜攻城。
    鉴于玛纳斯战事迟迟不能结束，而乌鲁木齐和昌吉、呼图壁均已克复，东路暂时再无战事，因此金顺亲自率军于9月2日增援玛纳斯。
    北疆最惨烈的玛纳斯南城攻坚正式拉开帷幕。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85）
    金顺到了玛纳斯，同时伊犁将军荣全也亲自带队来到了玛纳斯城下，再加上原来在这指挥攻城的乌鲁木齐领队大臣锡纶的部队，军力大增，现在把玛纳斯围成铁桶问题不大了。
    但是兵法上讲，围师必缺，给对方开扇窗户能减少自身不少伤亡，然后在逃跑的路上设伏可收事半功倍效果。
    所以金顺重新调派了围城布置，金顺驻扎城北，参将余致和、提督孔才负责攻坚城北，提督刘宏发和总兵张大发分别攻东西两面，留出城南这扇窗，但安排沙克都林札布带马队伏于城南大路。
    9月9日，金顺亲自督率总兵邓增、都司张玉林用开花大炮轰东城墙，东北角楼中炮崩塌。
    提督刘宏发乘势带工兵抢进到城根下搭筑高台，金顺和锡纶亲自督战，清军向东北角楼缺口猛冲。
    回军一方面用沙袋抢修缺口，同时在两侧城墙上居高临下对缺口处攒射。
    一时间，“炮石如雨”，带头冲锋的总兵李大洪和熊佑林当场被流弹击中阵亡，提督方春、都司张玉林均被射伤。
    回军的顽强更激起清军的斗志，杀红眼的清军又在总兵张大发和参将余致和指挥下轮番仰攻。
    清军足足打了一天，仍然没能得手，金顺一看这么打下去损失太大，下令收队。
    9月15日金顺又调来了马玉昆的卓胜营，再添一拔生力军。
    马玉昆来了也是急于露一手，22日卓胜营悄悄地爬上西北角楼，杀死守军十人，惊动了回军大队人马，特种兵偷袭未成。
    23日半夜四鼓，金顺又亲自来看马玉昆带他的卓胜营再攻西北角。
    士兵攀城而上夺下了西北角楼，关键时刻倒霉的误伤出现。
    清军的炮弹命中城楼上的弹药储备间，引发爆炸，回军刚修好的角楼瞬间坍塌。
    已经夺占了西北角楼的卓胜军士兵十几个人都被埋在倒塌的城楼里，马玉昆本人也被落石砸伤，游击胡耀群中枪阵亡。
    这时候余致和带伤继续挥军往上冲，而刘宏发趁此时机带工兵又修筑加高了三座高台，高出城墙。
    就在双方激烈争夺西北城墙的时候，忽然沙尘暴来抢戏，风刮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双方只得各自收兵，回军得以抢修各处缺口，加紧严防死守。
    几番交手下来，金顺意识到玛纳斯南城这块骨头不那么好啃，这战力不下于当年的肃州马文禄呀，不能再这么蛮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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