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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论史]史过留香之回首唐朝[第4页] |
作者:ty_上弦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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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太后,对于您老臣十分佩服,但您终究是女子,太后登基为帝,试问太后这皇位是要传位谁呢?或许还是您的儿子李显或李旦吧!天下那有活着从狱中走出的宰相,老臣自知这次必死无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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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篡夺大唐天下,谋反之名确凿无疑。” 武曌历声言道。 “太后,裴炎只是劝太后还政于陛下,这又怎能是谋反呢?” 凤阁侍郎胡元范高声言道。 “皇帝在朝堂之上并无根基,若是哀家还政于皇帝,岂不是还政于裴炎,他欲做权相,把持朝局,不是谋反,又是什么?” 武曌皱眉喝问道。 “那么裴炎谋反,臣等亦是谋反。” 胡元范言道。 “哀家知道裴炎谋反,也知道你等未曾谋反。” 武曌笑言道。 “太后。” “好了,哀家乏了,你二人即然自认谋反,哀家便依你们便是,刘景先你长的清秀,哀家便贬你为普州刺使,胡元范,你面目可憎,哀家贬你流放琼州。” 武曌言道,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太宗高宗二朝,她以才色侍君,今坐君位,身为女子,天下须眉也必以才色侍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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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时,裴伷先踏步进来,行罢君臣之礼,裴伷先言道 “太后,臣此前来非是为伯父鸣冤,臣是专为太后而来。” “哦,此话怎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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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明太宗,方知不可亲近,只需站在远方,静静的看着他与徐惠吟着诗,赏着花,残酷寂寞的宫廷岁月硬生生将她变成另一个样子,带笑的年龄她拒绝成为含泪的落花,她明白流水的无情,懂了一切情字皆可为无情所用,一夜风雨,满庭落花,入泥成浆,化做春泥,只她依然不败,一次次在痛苦中涅槃,恶狠狠的将心中血亲的刺,丈夫的刺,敌人的刺一一剔除,成为这天,呼风唤雨,成为这天下苍生的主宰。但如今在这最后一击之前,她忽然感到累了,迷茫了,恍惚之中,她再次想起了汉朝吕后,这个和她一样曾经善良无比的女子。 |
173凤舞九天三十七 “武曌,你可识得哀家。” 迷茫之中武曌听得一带有威严的女声从耳边传来,心中一惊,忙定睛看去,却见一女,身着汉宫太后服饰,凤冠霞帔,面带霜色,却极是威严,那神情,气势却是象极了自己,不禁心中暗恼,大声喝斥道 “兀这老妇,胆大妄为,尽然扮住哀家模样,不怕哀家诛杀你吗?” “狂妄后辈,尽不知天高地厚,妄自有人将你比做哀家,却不识得哀家。” 那高贵妇人亦高声喝斥道。 “你莫非是汉之吕后?” 武曌惊声问道,暗想自己莫非身在梦中,却又为何如此真实。 “啍,正是哀家,哀家今来是奉上天之命,前来会你。” 吕锥言道 “哈哈,吕后,哀家倒是要请教与你,为何不自行称帝,枉自教吕氏一族在你身后遭灭门之祸。” 武曌放肆的笑问道,带些许幸灾乐祸。 “哼,只恨哀家心不够狠,未曾屠尽刘氏一门,更可恨的是放过了周勃陈平二贼,外有刘氏宗亲分封诸国,势力强大,内有周,陈二贼制掣,又天不假年,方至哀家身后吕氏一门履灭之祸。” 吕锥叹言道。 “哀家与你不同,哀家除掉了裴炎,李氏宗亲势力薄弱,也拦不住哀家。” 武曌傲然言道。 “话虽如此,临朝称制与登基为帝虽只一步之遥,却有来自朝廷大臣与宗室两方的层层阻拦,也实非易事,就算坐上龙庭,称朕道寡,要想坐稳也非易事,且自古治理天下在外儒内法,需要儒生和酷吏,以阴阳相济,方得大治,可这些大臣终是男子,怎又会甘心为女子所驾驭。” 吕锥叹道 “不错,天子之难便在于仅一人而要驭民,哀家不会成为你,哀家定要称帝,而且哀家要重用酷吏,以官禄财物为饵,替哀家去听,去看,去杀,无论是谁,只要反哀家,一经查实,一律诛杀,哀家没有人为哀家打江山,哀家就自己一人来打,哀家不相信忠诚,哀家只相信人性本恶,只要是狗,你养了它,它自然会替你去咬人,咬干净了,耳根清静了,哀家再杀狗。” 武曌竖眉冷言道。 “不错,只需下层百姓安居乐业,中下层官员过的安稳,帝国根基稳国,剁几个大臣与皇室宗亲无碍于社稷,啍,天下男人皆畜性,薄情寡义,在哀家看来,只有象狗一样的男人或许有用,养了它,只需扔根骨头,便会替你去咬人,狗吗,天生就对主子忠诚,又好剁。” 想起男人,吕锥轻蔑的笑道。 “哈哈,未曾想你我倒是伯牙与子期呀!” 武后高声笑道 “武曌,时辰到了,哀家要走了,记住哀家的教训,修好自己的帝陵,苍生循规倒矩,不是因为你仁慈,善良,而是因为你手中有宰人的刀,正如你所言,视苍生为畜类,只需看到你皮鞭的凶猛,匕首的锋利,死于二者之下人的悲惨,便会老老实实遵从你的法令,去老老实实的耕田种地,织布纺衣而大治天下,人终归是恶的,需以恶制恶,方能让其压制恶性,一心向善,或许大恶即大善吧。” 醒来的武曌开始向皇位进发,改年号为垂拱,垂拱二年,武曌以退为进,下诏不再临朝称制,让位于睿宗李旦,李旦大惧,在母亲之威下,他已沦为政治上的植物人,只能有肉体,不敢显示真正的灵魂,成为一具活着的尸体。 “陛下,太后还政于陛下是朝臣们争取的结果,陛下当立刻当政,治理天下,方才不负为高祖太宗子孙。” 寝宫之中,皇后刘氏言道 “皇后,小声点,四周皆是太后耳目,勿再说此等言论,恐惹杀身之祸。” 李旦急掩住皇后的嘴言道 “放心吧,陛下,此已深夜,宫人已经睡去,你我之言只天地可知。” 刘皇后忙言道。 “还是小心为妙,母后手段我最是知晓,若我从其言,接手朝政,恐遭母后所害。” 李旦忙言道,他终日过的战战心惊,私下连朕都不敢自称,大庭广众之下也称朕时也只轻声低言,唯恐见疑于母后。 “哎,陛下,这种难见天日的日子何时才是头呀?” 看着丈夫唯唯弱弱的样子刘皇后叹道。 “皇后,别再言语了,什么皇帝,王爷,都不重要,留住命才最是重要。” 李旦急道 “哎,陛下,臣妾来回走了几回了,左右真没人,陛下,你是太后的儿子,太后真会害你吗?” 刘皇后问道 “皇后,别再问了,你只记住,要想活命,活到最后,必需和母后同心,勿再言语,快快歇息。” 李旦小声言道。此时的他,恨不得阉割掉自己,做母后的女儿,让母后认为自己不能为帝,这一刻他最羡慕的是太平公主。 “母后,儿子什么都不懂,儿子心里只有母后,朝廷上的事儿子皆听母后。” 第二日见到母后,李旦叩头泣血言道。 “你最像你父皇了,即是如此,母后也不勉强你了,起来吧,但你的皇后有些不安份,你可要好好管管,这一次哀家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追究了。” 武曌笑言道,对这个儿子的表现他是非常满意的,温和顺从,有时从这个儿子身上他看到了丈夫李治的影子,让她这个为实现理想所冰冷的心感受到一丝暖意。 “儿子知道,回宫定遵从母后旨令,好好管教,儿子立刻替母后将其掌嘴四十,望母后息怒。” 李旦忙言道,心中却是大骇,昨日皇后几次确认无人,不想所言还是为母后知晓。 “罢了,哀家说了,这次就算了,如有下次,可不是掌嘴之事了,哀家乏了,你下去吧。” 武曌挥挥手不耐烦的言道。 李旦如得大赫,忙站起身来,深行一礼,退了出来。途中却正遇武三思,武承嗣二人,忙驻步躬身行礼,二人却如未曾见到,只径直而过。 “是承嗣,三思呀,见本宫有何要事呀!” 武曌顿时精神抖擞的问道,大唐的夜已深,这个世界或许真正懂得天道的只有流氓和天生的演员,而二者合一,自行融合贯通,便能成为伟大的政治家,成佛成神,拯救世人。 |
第174章凤舞九天三十八 “太后,河南百姓唐同泰与河南境界发现一块奇石,上书“圣母临人,永昌帝业。” 见到武曌,武三思奏道 “哦,还有此等事,这莫非是天意不成?” 武曌惊喜道 “是呀,上天之意是言天下将出现女主,而这圣母自是指太后您了。” 武承嗣连忙随声附和道。 “哈哈,传哀家旨,本月八日哀家要去南郊祭祀昊天,以拜洛水,感谢上天,此石便叫宝图。” 武曌含笑言道。 “太后,天意在太后,却仍有贼人心存反意,臣已得密报,前宰相赫处俊之孙赫像贤意图谋反,臣已将其拿获,关入大牢,有待太后处置。” 武三思奏道 “哼,当年先帝在位之时便欲让哀家临朝称制,偏这赫处俊不识时务,谗言于先帝,让先帝打消此念,只这老匹夫死的早,等不到哀家处置他,今其孙谋反,便命周兴前去审讯。” 顿了一下,她又眼望武三思问道 “武三思,近来宗室方面可有动静。” “回太后,近来全国李氏行动猖獗,书信来往频繁,应是准备谋反。” 武三思回禀道 “哦,谁带头起事。” 武曌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通州刺史黄公李撰,臣这就领兵前去捉拿。” 武三思忙言道。 “约定何时起兵呀?” 武曌却不理他,只向武承嗣问道,她要夺李唐江山归于武氏,李唐宗室必有举动,她早已命武承嗣派遣大量斥侯去全国各处李室皇族的封地,探听消息。 “太后,李撰曾写有书信可越王李贞,只是言语甚是恶毒,辱及大后。” 武承嗣看了一眼姑母面露踌躇言道。 “哼,哀家什么没见识过,快说。” 武曌喝道。 “臣所派遣斥候中途以酒色诱惑李撰所遣刺使,探知信中所写乃是老妇人病重,行动需快,否则到冬至,便难以痊愈。” 武承嗣言道 “啍,到是费尽心思,还有吗?” 武曌喝问道 “还有琅琊王李冲得到李旦的圣旨,言称受困于太后,命各王来救。” 武承嗣言道 “李旦的圣旨?武承嗣,哀家问你这圣旨可是真为李旦所写?” 武曌冷颜问道。 “太后,这个臣不敢肯定,只是却是李旦手迹。” 武承嗣言道。 “太后,李旦勾结外藩证剧确凿,太后可立刻废了他。” 不等武曌开口,武三思接着言道 “放肆,李旦为哀家所生,哀家知道他定不会做出如此忤逆之事,这道圣旨必为李撰伪造。” 李旦后宫上下百余人皆由自己派遣,李旦的一举一动自己尽收眼底。且她也深知这个儿子的亶性,否则断不会废掉李显而立他了。 “太后,当立刻起兵,否则为时晚矣,李姓宗氏人数众多,且分居各地,若让其全部联合起来,恐难以对付。” 兵部尚书武三思奏言道。 “传哀家旨意,一切李氏宗亲皆需前来洛阳与哀家一同祭天。” 武曌言道。 “太后,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武三思惊问道 “哀家的病李家宗室可能治不好,哀家等不到冬至,让丘神绩速速准备粮草,准备征伐叛贼。” 武曌淡淡言道。 “赫象贤谋反定下来了吗?” 武曌看见尚书左丞周兴走了进来便问道。 “回禀陛下,赫象贤谋反之罪确凿无疑,当予诛杀并夷其三族。” 大殿上响起周兴尖细带着亢奋的声音。 “准奏,哀家就是要告诉天下人,这就是反对哀家的下场。” 武曌高声言道,她已登临高境,眼中已再无一人,帝王,何为帝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无情的天道,无善亦无恶,只有无情的对错成败,方为人间帝君,为泄私愤,她亲临刑场看那个她曾恨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人的孙子的人头落地。这日,无风无雨,云儿遮住了太阳,天阴沉沉的,她有些倦了,坐在椅上,闭目小憩,耳边隐约传来一男子近于疯狂的叫骂声。 “武媚,毒妇武媚,你这一日离不开男人的妖妇,毒妇,做太宗才人,做了姑子,却在庙里色诱高宗,做乱伦之事,高宗崩天,做了老寡妇,却整天涂抹厚厚的脂粉,和和尚薛怀义睡在一起,薛怀义是谁你们知晓吗?就是往日在街头卖假药的混混冯小宝呀!上了厚颜无耻的千金公主的床,老妇将其献于妖妇,侍侯的妖妇好不舒服呀!” “这是谁,骂的如此恶毒,还不与哀家将嘴堵上。” 武曌浑身颤抖,勃然大怒的喝道,耳边却兀自听到不休的骂声 “妖妇做了姑子勾搭高宗,又叫汉子扮做和尚掩人耳目,那和尚倒也给力,白天为妖妇修明堂,天堂,晚上便和妖妇脱了裤子睡在一起,还说妖妇是弥勒佛转世。哈哈这和尚真是个好和尚呀,白天驮着妖妇做皇帝,晚上拉着妖妇做娼妇,呜,呜……” “太后,是赫象贤胡言乱语,臣已将其斩首了,臣请太后将刑场之人一众斩首。” 周兴爬入殿中,匍匐在地言道。 “罢了,都是些疯汉之言,只疯汉一人之罪,何以殃及他人,将疯汉凌迟,挖开赫处俊的坟墓,挫骨扬灰,凡以后死刑者皆以木球塞嘴。” 武曌强忍怒火言道。 夜总是迷茫,魅惑的,巍峨的大唐宫中,两个赤裸的身体紧紧的相拥在一起,急不可耐的喘息之声,此起彼伏。过了许久,远方佛寺的钟声响起,黎明将至,一切归于平静。 “怀义,哀家老了,年轻时哀家可真是漂亮呀,可惜怀义没见过那时的哀家。” “太后老吗?哈哈,这对大奶子,大白屁股,还有这张美丽的脸蛋,迷死怀义了,怀义为你死了也甘心呀!” 大殿里回荡着和尚放肆的笑声,这一刻这个杀伐果决,屠人无数的女人,在他心中只是他的女人而已,这世间唯一可以匹敌权势的恐怕只有爱情和性了。 “你这和尚,可真是粗俗。” 搂着和尚坚实的臂膀,将头深深埋进和尚雄壮的胸部,武曌娇嗔道 “粗吗?太后,只要太后高兴,怀义可再粗些。” 怀义淫笑道,惹的女人一阵阵咯咯娇笑。 “怀义,哀家是谁?” 武曌摸着薛怀义梭角分明的脸庞问道 “您是怀义的女皇,天下人的女皇。” 看着怀里妖治的老妇人,薛怀义笑答道 “女皇,女皇,不是牝鸡司晨吗?怀义,有时候哀家真的好累。” 武曌言道,带着一丝的愁绪和些许的无奈。 “太后可是弥勒佛转世。” 薛怀义抚摸着女人光滑的肌肤邪笑道。 “佛,怀义,佛究竟是什么?” 武曌喃喃言道,她信佛,却杀尽一切拦路者,凤舞九天却是嗜血而行,可佛却是禁止杀生的。 “只需天下人信佛,佛便是太后心中之佛,太后欲待如何,佛便如何。” 此时,天已破晓,清晨的一缕金色阳光扑撒在华丽的寝宫,和尚含笑 “太后,您是明堂里天子,天堂里的圣母,待明堂,天堂建成,您就是女皇了。” |
175凤舞九天三十九 这一年七月,武曌下诏,在洛水湖畔祭拜洛水,命全国高官及李氏皇族十日内与洛阳集结,又让武三思撒布消息,太后欲借宴会之时将李氏皇族尽数诛杀。 八月,拒不奉诏的瑯玡王李冲诏告天下,于博州起兵反武。唐约束宗室,虽分布全国,成为州郡长官,却只是虚职,只有政权却无军权,无朝廷诏令难动一兵一卒。李冲拿出财物,飨以黑道人物董玄寂。董玄寂得到金银,振臂一呼,济州一众痞子,无赖,无钱的赌徒嫖客儿迅速集结,很快得到大军五千。起兵伊始,董玄寂找到李冲言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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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的利于高门皇家的道德。或者武曌,李世民这类的雄主真正懂得了这种道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这王却源自于这土,这滨,用天力云雨将其滋润,而非一味的汲取,压榨。 |
人生的波澜起折,或喜或悲,或生或死大多纠于自己的主观认知和天道的客观存在的逆与顺,无知者无行无道,便易进入绝境,李冲拿出财物犒赏士卒,士卒却只听董玄寂的,因为了解和信任,这让他们灵魂安定。李冲的叛乱过程正好验证了他的无知,起兵攻打博州的武水城,久攻不下,想起徐敬业造反时官军采用的火攻,便予以郊仿,而遭遇逆风,风儿吹着自己放的火,烧毁了自家的旗帜,李冲哭了,董玄寂却笑了,没心没肺的说了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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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布,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阴恻恻的冷笑道。 “太后的诏令是要某家攻下博州城呀,这是不是少了点儿。” 官员们不解,忙问道 “大总管,此次叛乱全系李冲一人所为,我等皆忠心于朝廷,忠心于太后,今贼首伏诛,叛乱已平,不知大总管所言何意?” “太后是让某家剿平叛贼,瑯玡王不会一人谋反,某家只得一个脑袋恐无法对太后交差呀!” 居高临下看着马下低着头颅跪下的一众博州官员,丘神绩呲牙言道。 “贼王还有十余名亲信已被斩杀,一并献于将军,向朝廷请功。” 领头之人忙言道 “哈哈,博州官员和百姓好好太平日子不过却跟着瑯玡王造反,太后可是很生气,某家这次可是领了十万军马,这十几颗头颅还是交不了差呀!” 丘神绩笑道 “不知大总管又是何意呀!” 众人疑惑道 “某家要用你等头颅以示天下人,对抗朝廷,对抗太后只有死路一条。” 听了丘神绩的话众人慌做一遍,更有胆小者吓的屎尿齐流,忙言道 “大总管,我等只受贼王胁迫,并非我等谋反呀。” “住口,若是天下人都似你等这样跟着主子造反,见苗头不对,又杀了主子再做顺民,天下人皆以为可反,传太后诏令,博州官员一律凌迟处死,博州百姓一律腰斩。” 那一日,那一夜,古老的博州城从旭日东升到夕阳西下再到满天星斗,惨声不绝,半截的尸身,遍地的碎肉和白骨,汇成河的污血,一个即将开启的时代黎明,注定是极至的野蛮和血腥,半夜,阴风恻恻,天空骤变,瞬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立刻与血水浑在一起,夹杂着昨日还鲜活的骨肉,成浆成泥,浸入大地,成土成埃,如同一遍死境。若干年后,这里的花儿草儿长的特别的旺特别的艳,这里的天依然那么的晴郎,来往的路上行人依然是川流不息。从来都是这样,在黑夜和暴雨来袭之前,永远是白天和阳光下的名利相争。 |
176凤舞九天四十 李冲叛乱被平定,其父越王李贞再次在豫州起兵,由于被武曌察觉,起事行事仓促,全国李氏难以集结在一起,行成一股强大的政治力量,因子被杀,难脱干系,李贞无奈之下,招募五千士卒,攻占上蔡县城,武曌派崇裕为行军大总管,领兵十万前去征伐,李贞心生恐惧,对儿子李规言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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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跑呀,官军破城了,” 李规闻言大惊,忙定睛看去,果然官兵已攻上城头,却发现不远去有一帅字旗下,一将骑得高头大马,正得意洋洋的指挥众军做战,正是崇裕无疑,不禁心中大喜,暗想当年太宗虎牢之战得以机巧,擒获贼首窦氏,今吾只需杀死崇裕,群贼无首,必将溃败,忙传令左右,搭以弓箭乱箭射杀,却不见动静,忙转身望去,却见月光之下,除已之外,空旷旷的仅只剩自己一人,三千歩卒倾刻之间尽逃的无影无踪,心中大骇,正不知如何,却感全身剧痛,身上已扎满箭羽,瞬间灵识消失,已魂归黄泉了。原来逃跑声响已惊动崇裕,命人乱箭扫射,却斩了李规的首了。 |
叛乱瞬间被平,李贞畏惧酷刑,率全家妻小上吊自杀。 “琬儿,可知为何哀家能迅速平定宗室之乱?” 得知平叛大胜,武曌凤心大悦,向一旁的上官琬儿问道。琬儿正在奉命写诏,忙笑言答道。 “太后,自高宗时期太后当政,您沿用太宗时期的利民政策,用以科举选拔出的良吏治理万民,宗室造反,却是无人响应,无兵之叛何以成事。” |
“不错,哀家任用周兴,来俊臣只是针对李家宗室和与哀家为敌的大臣,而天下百姓面对的可是哀家选拔的良吏,叛贼起事如大漠行舟,何以成事,诏令写好了吗?” 武曌笑道 “写好了。” |
琬儿忙回答道 “念与哀家听。” 武曌仰卧椅上,闭目养神。 “皇帝诏,命监察御史周兴问迅一众反贼,大理寺卿狄仁杰前往豫州处理叛乱之事。” 上官琬儿郎声念道。 “嗯,今万事已定,哀家当顺从天命了。” 睁开双目,武曌看着庭外骄艳的百花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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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俗气,但配以雍荣华贵的气质,岁月积累沉淀舍我其谁的威仪,更显现出另一番别致的风采。见上官琬儿欲言又止,便问道 “琬儿,还有何事言与哀家。” “大后,索元礼,周兴,来俊臣,丘绩等人品行低下,残忍好杀,甚至欺瞒太后,假传圣旨,诬陷大臣,至使朝堂之上人人自危,琬儿恐怕长久下去,有损太后威名。” 上官琬儿踌躇道 “哎,这些人的事哀家知道也不知道。” 武曌叹道,走在皇室花园中,武曌从头上取下牡丹花扔入南海池中,注视着它随着流水上下起伏,一阵风起,湖面掀起朵朵浪花,迅速将其淹没。 “太后,琬儿愚钝,不明太后之意。” |
上官琬儿疑惑道。 “哀家知道牡丹是天生的王者,哀家知道无根的牡丹落入水中将为水吞没,但哀家不知道是谁将其折断,放在高处,为人注目,却又将其掷入水中。琬儿,哀家一直认为天下男子皆不如女人,但哀家却不得不承认这世道是男人的世道。” 武曌苦笑道。她要以女子之身称帝,一向自认为品性高洁,浸淫与诗书以君子大人自称的正统男人,俗世中称之为男人的男子自是反对,并认为女子称帝是离经叛道,有辱圣贤的。而自古君子们永恒的敌人只有小人,而武曌是个伟大的女人。 “太后,没了牡丹花,可还有莲花呢?” 上官琬儿忽然笑道,是呀,这世间虽然残酷,却总是还有希望。 “你是说狄仁杰?” 武曌笑问道 “是呀,他可是个不伪的君子,亦是个能臣。” 上官琬儿笑言道。 “不错,待这牡丹花花季过去,哀家这满湖尽皆开放着数不尽的莲花,总有一个季节是属于哀家的。” 武曌傲然言道。 “母后,和琬儿谈啥呢?” 正言语间,一清脆的女声响起,笑靥如花,眉目含春,花季的年龄,带着天真,傲气,灵动文静的外表里却透着一股野性和媚态,却正是武曌的掌上明珠太平公主。 “公主,奴婢正和太后谈论来俊臣,周兴,索元礼三人。” 上官琬儿躬身答道。 “哈哈,什么三个人,明明是三条狗罢了。” 太平公主大笑道。 “太平,不准胡言。” 武曌嘴角含笑喝斥道。 “哈哈,琬儿不用担心,待君临天下以后,我母后自会替天下苍生杀掉这几只狗的。” 这时一阵风儿吹过,满庭的落花,空气中却带着一丝燥热,是呀,另一季要来了。 |
177凤舞九天四十一 武曌要称帝,改朝换代,建立属于自己的皇朝,但在唐三代男性君王的统治及沉淫儒家宗法社会里根深蒂固的男权思想千年的一众士大夫的眼中,她实际上只是以李家家妇身份出现的一个帝国的暂代统治者,因为从她高宗时期执政的郊果看,她虽身为女性,却实是一名合格的执政者,懂得用不能用人性善恶揣测的好政治来清除大部底层如蝼蚁般的民众被残酷统治而逼起来的反抗而引发出的战争,圣人之下尽皆蝼蚁,但在人间,从蛮荒始,人类皆于浑沌未知之时,于苍天大地,实皆为渺小的虫子,而生而为人,孕气而生,应时而诞,却因摄日月精华,得天地灵气的不同,俱有强弱之分,便有了以强者自称的治者与被蔑称为蝼蚁的被治者。弱肉强食一直是生存的唯一合以天道的生存法则,但一切的度在于平衡,很多时侯合理的毁灭是为了更好的存活,但以圣人自居的强者在毁灭和创造的路上离独夫民贼仅一步之遥。在关于于生存的食及性的争夺上强弱是天敌,也是相互依存这无情世界的天平两端。 文明的建立往往始于野蛮,和平的获得总是来于战争的杀戳。对于将自己当做笑话的一众男性士大夫及李姓皇族,武曌放出一众以酷吏为名的恶犬。尤以索元礼,周兴,来俊臣三人凶残忠诚闻名于世。只要是武曌想要谁死,只需交于此三人,必死的合理合法,辩无可辩。一次来俊臣奉旨宴请周兴,索元礼二人,席间三人问答堪称史上奸人界的经典问答。 “太后虽为女子,却是旷古奇人,今欲改朝称帝,奈何士人与宗室相阻,今重用我等,以官禄相聘,拔我等于污泥之间,以助其力,我等自当鞠躬尽瘁,尽力报之。” 胡人索元礼言道,他本贱民,市井之间与当时还为冯小宝时薛怀义结交,交谈之下,颇为投机,怀义便将其荐与武曌,当做毒蛇,以伺政敌,他也倾尽劣性所激发的狠毒之才予以相报。 “我等皆出于寒门市井,若无太后有用我等,那有我等今日之荣华,只需太后所认之人,无论忠奸良善,皆是谋反。” 谏议大夫周兴摇头摆尾的言道,三人间只他于高宗年间便为官吏,因性格卑鄙不为高宗所喜,只为一执笔小吏,待武曌临朝,需要毒物攻击反对之人,此蛇蝎之人方得重用。 “不错,万物皆有法度,不知国法之残酷威严,怎会让以德以才欺法误国而谋以私利者忌惮国法从而循规蹈距,服从太后。” 来俊臣看着二人撇嘴言道,他生于流氓世家,父亲来操看中赌友蔡本之妻,以美姿容巧舌簧相诱,两相苟合,一次操与蔡本相赌,蔡本大输,便输其妻入室,而此时荡妇已怀有身孕,因期间与奸夫及丈夫皆有房事,竟不知肚中胎儿父亲是谁,或二人兼而有之,长大后,来俊臣集三人所长,无赖恶德,混迹于市井。武曌推行告密之风,他大胆妄为,进京诬告刺史宗室李继谋反,官吏察实,纯属子属乌有,便将其打回原籍,李继大怒将其打入死牢,正待第二日问斩,不想瑯玡王李冲谋反,殃及李继,被武曌捕进洛阳连夜问斩,来俊臣得以释罪,便连夜进洛阳,第二日求见武曌,大言不惭以功臣自居,武曌见其相貌俊美颇为心喜,又爱其巧舌如簧,便以御史委之,他如鱼得水,施展无中生有,妙手空空之策,制造数起冤假大案报答武曌。 “审讯案件,以我看,何需侦察审问,只需布以信徒,以言其反,便可定案了。” 索元礼捋着几缕狗尾须笑道。 “若事主不以承认,便诸般酷刑以对,必将伏法。” 周兴眨着一双三角眼奸笑道。 “哈哈,今太后临朝,以我等以付高门,只需太后得势,高门金帛财物,美人佳妇皆可为我所用。” 来俊臣扬着一张俊脸言道。 “哈,哈,来兄真是雅兴,喜好人妻,却不怕为太后知晓引来责罚吗?” 已有三分酒意的索元礼讥笑道 “我等之事太后怎会不知,太后以助先帝诛长孙一门得起,当时得许敬宗,李义甫之力颇多,今太后欲改朝称帝,欲用我等铲除高门余势,我等用些高门女色如狗之得骨,太后又何以介意。” 来俊臣扬面大笑道,猖狂得意之情显于颜表。 “哎,圣人言祸福相依,今我等虽得太后信任,为其谋除江山,却怕日后太后为帝,我等得兔死狗烹之大祸呀!” 索元礼忽然愁道。 “哎,什么兔死狗烹的,金钱美女,快活一日是一日,人生在世,当不负此男儿身,以美酒灌肠,以美食飨腹,以美色暖肾,就算朝得夕死也强过粗茶糠菜,登徒子之妻相伴一世。” 周兴言道。 “不错,古今人物无论以忠奸恶善,皆因于天时和自身之才,或臭以万年,或名香千古皆是身后之事,只需这一世活的逍遥随性,享尽了荣华,这头颅随时砍了去又有何妨。” 来俊臣附和道,心中却想待过了今晚,我便一枝独秀,待日后以谋反之名铲除武氏兄弟,李旦及太平公主,我为权臣,江山社稷或还是我的呢,想罢假借酒意问道 “二位兄台,可快活否?” “快活,快活,我等三人得有今日高车俊马,佳妻美妾怎会不快活,曾闻来兄得段简妻妾,此二人国色天香,可否让我二人一暮芳容呀。” 索元礼醉言淫笑道。 “哈哈,这有何难,我等皆兄弟,妻子如衣物,来呀传王,高二姬前来歌舞侍宴。” 瞬时乐声响起,索,周二人睁眼望去,二绝色美女披一身薄纱,一旁有两个恶奴执得长鞭击之起舞,但见二女肌肤胜雪,面似西施,态似飞燕,以艳后之容却入薄命之司,沦为下贱之人身下玩物。却无奈其势,苟活于世。今赤裸侍客虽心有不从,无奈长鞭相侯也是无可奈何,便伴着乐声,以夜莺之喉强颜唱出来俊臣所写的不入流的淫词 月缺难言梦嫦娥,心思郎君好容颜。春花满园褪衣裳,犹忆当年巫山情。月郎风清念织女,玉容羞娇鹊桥行。星汉灿烂沐芙蓉,云中春雨细连连。月满西江见虞姬,正伴项王夜宴行。楚腰飞舞白纱尽,为伊解裳消春情。月落乌啼忆孟姜,那年新婚伴杞梁。荷塘蛙声夜正浓,襄王正梦神女时。 淫邪的时光里,二奸看的欲仙欲醉,垂涎三尺,却见来俊臣细言于二奸 二位兄长且看着,不才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二位兄长。” |
178凤舞九天四十二 “哈哈,来大人真是艳福不浅,以我看妲己,西施当年也莫过于此呀,今得大人盛情,我等甚是荣幸,大人有何疑问,尽提便是。” 索元礼大笑道。 “对,对,我,我等尽是自家兄弟,来大人有,有什么难心之事尽管提便是,兄弟我必当鼎力相助。 周兴已有些醉意,大着舌头笑道。 “我审讯犯人之时,却总有顽固之人拒不认罪,我甚是苦恼,却不知该当如何,今请教二位大人,我该当如何。” 来俊臣假做恭敬言道。 “哈,哈,来大人,枉你与我共编罗织经,和营设十大酷形,却何以有如此难事,为兄再教你一招,用一铁圈箍于犯人头部,钉入铁状楔子,管保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索元礼搂住来俊臣肩膀笑道。 “哈,哈,索大人你,你这招固然妙的狠,可还不够很,我,我方得一招,只要此招一出,便是铁打的罗汉,不屈的烈女,也管教他乖乖就犯,铁汉成软弹,贞女认做荡妇。” 周兴摇着肥硕的脑袋眯着一双猪眼扬着已呈猪肝色的面容得意的言道。见二人满是期盼之色,便继续言道 “可搬来一个大瓮,瓮里放满水,瓮底燃以薪火,将犯人置入瓮中,火势渐旺,犯人定将熬不住,莫说造反,便是弑父淫母也就认了。” “哈哈,二位大人果然高明。” 来俊臣行礼笑道,又命人加了酒莱,并对歌舞二女斥道 “两个贱婢好不识抬举,还不褪去那身上薄纱,让两位大人看个真切。” “来俊臣,你这个畜牲,我二人好好良人之妇,却由你掳了来做了妻妾,却做如此羞耻之事,我堂堂高门王家女儿岂能任由你侮辱,你仗着妖后草菅人命,无法无天,终有一日你必会为妖后所弃,遭千刀万刮之刑。” 王氏闻言大声骂道。 “哈,哈,爱妻你骂的好,为夫虽已另有娇妻,但也舍不得你这一身美肉,你若不愿也就罢了,且坐在一旁,待会为夫教你二人如何雁双飞。” 说罢挥挥手,让恶奴将二女扶去了一旁,转身又命人取来一铁圈及若干楔子,又让人取来瓮,放入水,加以木火将其点燃,随即也不理一旁迷惑不解的索,周二人,只对一旁坐着的妻妾言道 “夫人,这二位大人看你等舞了多时,快活极了,夫君也让二人夫人看看两位大人的表演。” 说罢在二女惊诧的目光之下对索,周二人言道 “传太后诏令,索元礼,周兴二人涉嫌谋反,交于来俊臣审理问讯。” “胡言,我二人忠于太后怎会谋反,来俊臣你这奸贼,定是你向太后诬告我二人谋反,你这奸贼摆的好鸿门宴。” 索元礼胡人之性甚是强横,指着来俊臣破口大骂,而体胖肤白的周兴却早已瘫如乱泥,跌作一团了。 “索大人,处置你二人全系太后诏令,与下官无关,太后登基在即,死于你二人手下无辜之人太多,太后要稳定政局,取信天下,唯有借你二人头颅一用。” 来俊臣嘴带狞笑却又假似面带歉意的言道。 “来俊臣死于你之手的高门宗室更是数之不尽,犹甚我二人,太后难道不知吗?” 索元礼指着来俊臣高声喝骂道。 “索大人,你说的很对,我等皆是太后养的狗,今阻碣太后登基的高门及宗室已所剩无已,兔子没了,狗自然要杀,但终需要留一只看家护院,而我比你二人都强,太后自然要将我留在世间了。” 来俊臣奸笑道。 “哼,我二人忠于太后,天下人尽知,决不是你这奸贼所能污陷的。” 索元礼怒道 “哈,天下人,你二人丧尽天良,天下人恨不得食你等肉,嚼你等骨,天下人都言你二人反。” 来俊臣笑道。 “哼,你所为犹胜我二人,却在此大言不惭,今言我反,他日是焉不知反的是你这奸贼。” 周兴忽言道。 “哈,哈,天下人言我反又有何防,只需太后不以我反即可,待你二人死后,太后对付高门及宗室余堂所依仗者仅我一人,我自会高枕无忧。” 来俊臣笑道,接着脸色一变喝道 “来呀,将此二人与我拿下。” “我二人乃朝廷命官,你等谁敢动我,我要面见太后。” 索元礼挣扎道,周兴抱头掩面便欲向门外奔去。却早已让一众恶奴擒住,捆得如粽子一般,动弹不得,而索元礼头上早已套上铁圈,一人拿出楔子挥舞铁锤便欲向铁圈楔去。周兴却已被剥得赤身裸体,不着一物,如 一般,被众家奴举着向那已燃的沸腾的大瓮走去,二人平时对一众人犯凶神恶煞,强横无比,今成鱼肉,为人刀斧,早已吓得心胆俱裂,屎尿齐飞,忙不迭的哭泣道 “勿用刑,勿用刑,认罪,认罪,我二人却系谋反。” “哈哈,早些认罪便是,何需如此,二位便在此将罪行一并写来,说不定太后开恩留你二人性命。” 来俊臣欢颜笑道又对一旁的王高二女笑道 “二位夫人,你家相公飞黄腾达指日可得,今夜良辰美景,春宵一刻,你家相公要和你二人身上的美肉儿博上一博。” 二女闻言又羞又怒,却是无可奈何,只得暗叹命薄遇此厚言无耻之辈。 二凶伏首,朝堂及民间一阵欢腾,武曌一举两得,即除拦路高门,又杀恶犬得天下民心,一众通过科举而进入官场的庶族出身的中低臣贤明官员更是得武曌提拔,施展平身所学,自是感激涕零,人活着皆的动物本能,饱暖过后便是争名逐利,满足身体,安定灵魂。而此时朝堂之上,高门及李室皇族已所剩无已,武曌再竭再力,命令来俊臣审讯将军丘神绩,神绩得武曌密令,逼杀前太子李贤,屠城博州,自是惹的天怒人怨,天下人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今神绩得屠,天下人自是又一次拍手称快,俱称太后圣明,自此天下归心,以武曌为首,武曌自是心知肚明,高明的政治可以让荒唐成为合理,百姓们即然可以吃饱肚子,穿着衣服坐在屋里私下谈论太后称帝的事,那么自己便可以高枕无忧,顺其自然的开古今首举,改朝称帝了。 |
179凤舞九天四十三 女人从不是弱者,黑夜里,月儿借着太阳的光照亮整个世界。或许女人最合以无常的天道,无征无兆,如雾如烟,来了便来了,去了便去了,从不言理,却又似乎理尽了天下。 武曌靠了男人,却又恨极了天下须眉,对身为女儿身的她来言,男人只是遮雨的伞,杀人的刀,却又刻意谋仿男人去做皇帝,去将异性养为宠物。或许她对于男人的恨是因于那种她内心中不为己知的性别羡慕,强者与之世界,得不到便会报以颠复。她的成功照亮了无数当代与后世红颜的天空,原来女人也是可以做太阳高悬在天空中照耀万民和世代千秋的。 韦团儿是嫉恨婉儿的,虽然婉儿美的不食人间烟火,出身高门世族,但于身为户婢的韦团儿来言,不就是个罪臣之后吗?远不及自己的清白之身,至于婉儿的美却也是不及自己的,这世间铜镜里展现出的最美的容颜除了年轻时的太后便是自己了,至于婉儿的才,哼,充其量只是个徐惠罢了,而自己则是坐在帘后,龙椅上空无一人的武曌。在韦团儿的天空里,武曌的命运是可以复制的,自己美的倾城倾国,自己也看的懂公文,才识得到武曌的赏识,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美丽的她或许不知道那条被武曌钓起叫做李治的龙这世间只有一条,这是上天专门配以那个叫武媚的凤凰的,若世间尽皆凤凰,尽皆武曌又何言凤凰和武曌呢?她得武曌宠信,命为太初宫行走,实为监视皇储李旦。李旦无心为帝,只热衷于过富贵散人的日子,整日吟诗作画一副不闻世事乡野良田万倾富可敌国的二世员外作派,更况有心爱的刘后窦妃相伴,终日佳酿醇香入喉,美女耳鬓厮磨,如嫡仙般贬入凡尘而不问归期。 “陪在皇帝身边的应该是我呀,刘窦这对后妃便是从前的王皇后和萧淑妃呀!” 看着眼前的神仙眷侣韦团儿暗自想道。 “爱妃,你这眉毛今晨画的有些淡,待我与你修来。” 隐于暗处的韦团儿眼中的李旦神彩飞扬拿着画眉笔笑着言道,并神情专注的替眼前的爱人画着眉,一旁的皇后刘氏毫不以屈尊的点燃一丝香烛,纤细的玉手拿起一方端砚,认真的为二人砚磨。 “近来陛下的字可是越发的俊秀了,只是少了份雄劲呢?” 窦妃看着李旦刚临摹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铭》笑言道。 “我性情淡薄,人皆看重名利,只我苦于其中,如今身居此位,亦是随母后意罢了,再说江山母后治理的很好,我又何必操心呢?对了,母后甚爱《华严经》我从今日便开始抄写此经,我三人日日沐浴,爱妃点香,皇后研磨,为母后抄写此经以示孝意。” 为爱妃画完眉,李旦凝神注视着美人的芙蓉面,甚是满意,听了窦妃的品评说道。 “一切皆依从陛下,臣妾今日清晨偶得一诗不知可否献丑与陛下。” 刘皇后放下砚台,拿起一支紫毫笔笑言道。 “阿,难得皇后今日如此雅兴,还不快快写来。” 李旦听闻忙欣喜言道 “皇后出自昔汉刘门,我等汉家之本,诗书自是高于臣妾的。” 窦妃附美道 “那妾便献丑了。” 刘皇后笑言道,便提笔在宣纸上写道。 “夜眠荒唐境,却闻牝鸡鸣。何时大风起,丈夫写春秋。” “这个……” 李旦见了心中大惊,忙视了左右却是无人,一时想起了高祖太宗竟一时作声不得。 “皇后真是好诗呢,颇有些男儿气慨,看皇后如此兴致,臣妾也和一首。” 言罢也不待李旦言语也拿笔写道 “月照昆仑山,剑起舞大江,遥望千古事,血染湘妃竹。” 窦氏出于太宗母族窦氏,自幼虽读诗书,却虽为娇娥却有些豪气,心中企盼夫君如古之圣君大禹一般,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来,自己与皇后也将如娥皇女英一样誓死追随,只可惜李旦见了忽想起母后曾言让自己管束后妃的话顿时慌作一团,忙不迭的用笔狠命将诗抺去,看着面露不屑的二位娇妻强颜笑道 “好好的做神仙不好吗?却写什么诗。” “哎,窦妃妹妹,罢了,我们终归是太宗的孙媳,听说那边牡丹花开的甚是娇艳,陪姐姐去那边走走,别扫了夫君抄经念佛的雅兴,待会儿让内务送个木鱼来与夫君,太后老人家更是开心呢?” 无奈言罢二人起身,向李旦行了礼便自离去了。只留李旦一人在那哭笑不得,忽然想起韦团儿来,此女是母后身边的红人,亦是母后派来监视自己,而武承嗣也早有窥伺皇位之心,常与母后之前谗言与己,幸亏自己于母后尚有用处,否则怕是这富贵日子也是过不得的,哎,若不是身为李家子弟,这皇位让于武承嗣又如何,可这岂不成了亡国之君,何以面对祖宗,转念一想事关身死祖宗是顾不得了,可做了亡国之君,武承嗣又岂能放过自己,眼下只有将皇位让于母后,自己豪无野心,不同于前面三位兄长,只要诚心孝顺母后,母后或许会留我性命,它日江山传与谁却不关我事。可母后派韦团儿前来又是何意,莫非是试探我的。正想着忽闻一悦耳女声言道 “陛下,在想什么呢?不会是想着奴家吧,奴家心里可一直想着陛下呢?” 李旦看去,正是韦团儿,千娇百媚果有误国红颜之色,咣当一声手中的笔跌落在地,心中暗叫“苦也,果然叫她惦记上了。”却听那祸女咯咯娇笑 “哈哈哈,陛下果然想着奴家呢,奴家也想着陛下呢,陛下干脆纳了奴家,奴家必一心服侍陛下做个真正快活的帝王。” 言罢近身过去贴近李旦欲与之亲近,却早被李旦奋力推开,言道 “韦团儿,我,我真心不愿做皇帝,我只想做母后的儿子,只要母后开心我便开心,我决计不会做谋计母后的事,我,我有刘皇后,窦德妃足矣,你之情义,我心领,我去那边寻皇后去了。” 言罢他忙挣托了又上前纠缠的韦顺儿追妻妾去了,只留下韦团儿一人兀自咬牙切自,跺地骂天,恨恨不已。 |
180凤舞九天四十四 “太后,奴婢前来复命。” 紫微宫中,韦团儿向武曌奏道。 “哦,哀家派你去太初宫,你可曾替哀家探得什么?” 武曌看着这个自己这个最宠幸的宫女问道 “回太后,陛下心里还是有太后的,只刘皇后与窦德妃对太后颇有怨言,” 韦团儿言道 “啍,这个哀家知道,你很聪明,你应当知晓哀家要的不是这些。” 武曌冷言道,她手中有杀人的刀,却需要一个理由,与皇家子弟匹配的皆是高门旺族,她要称帝,首先要面对的便是这些高门,她要做的便是在不祸及江山的情况下铲除这些高门,让士子阶层尽皆服务听命于皇权,从根本上杜绝由南北朝始由高门掌控的宗室之乱与权臣之祸,晋八王之乱与高欢,宇文护的出现归根结底还是祸于以九品中正制的高门。一切的英雄及袅雄的产生皆打上专属年代这个深刻标印。而即为外戚又是高门的刘,窦两家自是武曌欲除之而快的目标。或是有心或是无心,为了称帝,武曌的血腥政策和强硬手段替汉人政权彻底解决了汉晋以来为祸五百余年的高门士族之祸,这亦是为何她虽专政,并一度篡夺了李唐江山,却仍然受李唐后世子孙推崇的根本原因。而一切的根源是她出于为高门所不耻的庶族且是个女人。透过厚重的历史帷幕我们或许会发现总是有人要死于政治上的利益之争的,无论你是多么的正直,善良,美丽,处于历史所赋与你的位置,代表你所属阶层的死亡或许便是你所赋与的历史使命。而与历史及人类社会的前行或是从不分善恶的,推动历史前行的或是手执屠刀杀尽千万人的屠夫,而挡在他或她面前阻碣历史进程的或许是那个正直,善良,小心翼翼帮兔子包扎伤口的美丽女子。 “太后,奴婢从窦妃,刘皇后二人寝宫中发现厌胜用的木偶,上面刻着太后的名字及生辰。” 韦贞儿心领神会忙言道。 “行了,哀家知道了,你退下吧。” 武曌有些衰老的声音回荡在紫微宫。 这年正月初一万象神宫,武曌召李旦的皇后刘氏与窦贤妃前来谨见 “刘氏,窦氏你二人可知罪?” 武曌冷言道,诺大的万象宫空荡荡的,虽是喜庆之时,武曌冰冷的话语却让人有一丝的寒意。 “臣媳一向恭敬太后,敬心侍后陛下,不知臣媳何罪之有。” 刘皇后不卑不亢的言道。 “啍,好一张利嘴,刘氏,哀家问你,为何以厌胜之术诅咒哀家,你平日与李旦面前对哀家多有怨言,你当哀家不知吗?” 武曌厉声喝道,婆媳之间天生因一个命里角色不同等同度相同的男人成为死敌,而此时更因理想,武曌的愤怒和杀心显于颜表。 “太后,臣媳一向敬重太后,决不敢对太后行厌胜之术,定有奸人从中挑拔,望太后明察。” 刘皇后高声驳道 “刘氏,你说哀家冤枉你,可这写着哀家名字的木偶可是从你与窦氏宫里搜得,证据确凿,哀家何以冤枉与你呢?” 武曌冷笑道。 “太后,臣媳可以发誓,决计没有以厌胜之术谋害太后,这木偶定是他人乘臣媳不备放入臣媳寝宫的,望太后明查。” 窦惠妃忙言道。 “窦氏,你子李隆基才蒙冲之年,尽对武懿宗言道此家朝堂为吾李氏,不知是何意呀,稚子无知,哀家不怪,可你身为他的母后可是难辞其咎,你所言厌胜之事为人陷害,又是为何人陷害,难道是哀家陷害你二人吗?” 武曌喝道 “太后,幼子无知却所言并非无理,太后亦属李家妇人,将来亦是要和臣媳一起进入李家宗庙,供后人祭祀的,太后应当顺从天命,还政于陛下,方为正道之策。” 刘皇后高声言道,她从小受儒学熏陶,自认此言乃忠正之言,阳光下行走却永远不懂乌云密布的世界,所她觉得并无不妥却不知为自己带来世间最悲惨的命运。这世间最大的悲哀或是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两人相遇,又成了天敌一样的关系,一个拿着刀,一个却是待君宰的牛羊,自古强大的女人从来不缺乏残忍基因的,因为残忍从来便是强大的一部分。 “哈哈,刘氏,窦氏,你二人今日便可试试,今晚还可试着托梦告诉哀家可否找得到李氏宗庙的门。” 武曌高声笑道,随即驳然变色道 “左右侍卫,还不与哀家将二位妖妇杀死,然后将二人挫骨扬灰。” “呸,你才是妖妇呢,我二人出自名门,恪守祖宗法度,不似你这妖妇牝鸡司晨,呜呜……” 窦德妃高声骂道,嘴巴早已被木球堵住作声不得。 “韦团儿,这次你功劳甚大,这二个贱妇交于你了,你可明白哀家所说的。” 武曌看了一眼一旁的上官婉儿言道 “奴婢明白,谨尊太后诏令。” 韦团儿内心欣喜若狂。忙领了二女却不去刑场,而进了一间密室,用绳索将二女捆在立柱上,用手捏住刘皇后的下巴高声狞笑道 “好美的相貌,果然是个狐媚子,引得陛下神魂颠倒,这样不知陛下是否喜欢。” 说罢用尽全力在二女如白脂般姣嫩的脸上狠命划上十来刀,二女痛的骨彻心扉,满脸血污,嘴被堵以木球,叫不得声,一时竟皆昏了过去。 “阿,昏了,那可不好玩了。” 言罢,便舀来凉水向二女脸上泼去。二女悠悠醒来更是痛的难以忍受,这时却见那恶女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向二人扬了扬,笑靥如花言道 “皇后娘娘,德妃娘娘,奴婢为了两位娘娘重金在西域商人手中购得这种药粉,叫做化尸粉,听说撒在伤口上瞬间便化为一团浓水,再用清水一冲便什么都没有了,奴婢觉得这很合太后的诏令,奴婢曾想在猫儿狗儿的身上试下,可奴婢胆子小,人又善良,不敢试,今天便在二位娘娘身上试上一试。” 言罢一阵狂笑,便疯狂的将药粉撒向二女的脸上,只听嗤得一声,在二女痛苦的呻吟中,身上瞬时冒起一股浓臭的黄烟,二个绝代佳人立时划为一滩黄水,恶女用清水一冲,这世间便仿佛从未有过此二人。 |
181凤舞九天四十五 “团儿,你诱惑陛下不得,竟敢诬告皇后与惠妃,借太后之手祸害后妃,真是丧心病狂。” 正得意间,忽闻得声响,密室门已被打开,一熟悉的女性柔美的声音从团儿脑后传来,却是上官婉儿。 |
“胡说,二女行厌胜之术证据确凿,怎会是诬告。” 韦团儿驳道。 “哈哈,团儿,整个皇宫尽布太后耳目,你那日私将厌胜之物放入刘皇后与窦惠妃寝宫之时,却早有人已报知太后。” |
上官婉儿惊恐的望了密室一眼,掩鼻言道。 “什么,那,那太后她为何不……” 韦团儿闻言心中大骇,隐约觉得自己已陷入太后精心布置的陷阱,如今猎物已除,而自己自也再劫难逃,上官琬儿来此必为太后所遣。 |
“哈哈,太后初见你时,便言从你眼中看见了她年轻时的影子,但也只是影子而已,而影子却是见不得光的。” 上官婉儿轻声笑道,身后已闪过两名全幅武装的宫中禁军,将已经浑身无力的韦团儿剪背擒住。 |
“太后,太后怎会如此对团儿,团儿一直忠心于太后的呀!” 韦团儿失声泣道,她久侍于武曌,自知太后手段,这次自己恐怕再劫难逃了。 “团儿,你若不惦记它人自然便没人惦记你,天下人都知道,太后自是好的,只是受了你们这些人的蒙敝才导至无辜惨死,为了以正国法,太后诏命令婉儿前来取你性命,以告天下。” |
上官婉儿凛然言道,左手却已拿出一把短刃,右手轻抚刀锋,怜惜的望着韦团儿。 ”啍,好一个以正国法,成王败寇罢了,太后真是历害,不愧是女中豪杰,好一个双击之策,即除了刘,窦二族,又取了奴婢的性命,以挽其名,可是上官婉儿,你我皆是太后手中的棋子,这阴暗的皇宫之中是世间最是无情的地方,团儿的今日恐怕便是你上官婉儿的明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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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也不再言,咬紧牙关,狠狠将手中利刃朝团心胸口刺去,听得一声惨叫,鲜血涌出,撒落在地上迅速和地上的些许黄色混在了一起。此时正值暮冬,窗外隐约白茫一片,一轮冷月孤悬在空中。 “陛下,今值佳节,却为何独自在这饮酒呀。” 孤月下的唐宫李旦独自斟饮,上官婉儿来至身后如幽灵般。 “哦,上官大人,我在等皇后与窦妃。” 李旦忙站起身来行礼答道,他虽名为皇帝,却无半分实权,上官婉儿天香国色且满腹才华,武曌诏令皆出婉儿之手,俨然一副武曌代言人的作派,在武曌及世人眼里他这个空壳皇帝反不如这个太后身边掌有一定话语权的制诏来的尊贵。 |
“陛下,皇后与德妃以厌胜之术图谋太后,已被太后处决了,若陛下认为二人有何冤情可与太后千岁说去。” 上官婉儿冷言说道,三个女人因他懦弱而死,这样的男人有辱男儿之名,三女皆有须眉之气,他却因为活命而一味的苟且,这样的男人不配出现在她那双美丽的眼里,她总觉黑夜里那刹那间的炫目烟火要好于那断断续续的萤火之光,那与武曌正面相敌李弘,李贤甚至急匆匆要把江山让于老丈人的李显都比眼前这个无用之人强上百倍。她此行只是奉太后之意前来太初宫试探。 |
“哦,上官大人,我乏了,要安寝了,你去回禀太后,明日卯时我自会去太后寝宫请安。” 李旦微微一笑淡淡言道。哎,窦妃,皇后,从此三人行的路上只有我李旦一人孤独的走下去了。这人间最富丽皇宫又是最无情的所在,有时侯泪与血是相连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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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不为人知的真实也终将过去,时光的匆匆让人来不及悲伤,在这世间最污秽最荣华最低贱亦是最高贵的皇宫,白马寺的清脆钟声,三清殿的袅袅烟火,国子监儒生的郎郎读书声,无论现实如何野蛮,血腥,人间大道上总是充斥着僧侣,道士和儒生,大道沧桑,在武曌黑夜与白天的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称帝之路水道渠成。武曌已是六十七了,年近古稀,她称帝的心是急的,但她的伟大在于知道认知的路要靠坚实的步伐去一步步实现,方为正道,她从未言要做帝王,但天下人皆知她要做帝,一切反对势力皆在其铁血手腕下毁灭或臣服。 公元690年九月三日,大唐朝堂之上御史傅游艺出班启奏 “太后自您当政以来天下归心,四海诚服,各地祥端纷起,天意已示,太后当废唐称帝,建立新朝,万物皆有初始,太后乃周朝十三任王姬宜臼的幼子姬武之后,臣提议新朝以周为名。” 好,大周,属于朕的大周王朝,武曌心中大喜暗自想道嘴上却说道 “哀家已近七旬,如若称帝恐怕不妥吧。不过傅爱卿忠心可嘉,朕哦不是哀家升傅愛卿为给事中。” 武曌嘴角带笑道。 “太后,天下已有百万人自发请愿,请太后登基为帝开建新朝,请太后明鉴。” 兵部尚书武三思言道。 “陛下,皇宫内外出现万余只凤凰,从上阳宫,左肃政台,再聚集在梧桐树上,又向东南方飞去,今又向皇宫南城飞去了。” 右仆射岑长倩言道。 “太后,臣已奉太后旨令修七座武氏祠庙,废李氏祠庙仅留高祖,太宗,高宗三座祭祠。” 中书令武承嗣言道。 “太后,殿外有一和尚要要太后前去见他。” 这时一太监急匆匆从宫外跑了进来,伏地奏道 “大胆,何方僧人,不来进殿拜见太后,却要太后去见他。” 武承嗣高声喝道。再看大殿众人皆愤懑不已,更有粗俗之人挽起衣袖欲往殿外擒拿无礼僧人,只中丞狄仁杰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微笑不语。 |
第182章凤舞九天四十六 “哦,何方僧人尽要哀家前去相见。” 武曌皱眉言道 “太后,此人却不在地上,竟在云上,自言奉佛祖之命来见太后。” 那太监急言道 “还有此等奇事,众位卿家还不随哀家前去拜见。” 武曌忙言道,领着一众文武便来到殿望,举目望去果见在金光万射阳光照耀的云端之上有一白衣僧人端坐在上面,双手合什,见一盛装贵妇领着一众文武出来,便口中念念有词,按下云端,走了下来,来到武曌面在施礼言道 “贫僧法明奉佛祖之命前来宣扬上天之意。” “不知圣僧到此有何佛祖法旨授于武曌。” 武曌忙还之与礼,恭敬言道,底下文武有的早已伏在地上,瞌头不止。 “女施主前世乃净光仙女,曾在同性灯佛那里听《大涅槃经》,在释伽牟尼佛在世之时再次成为净光仙女听闻佛意,获得佛缘,后世舍生为女子,成为国君,统治凡界,今机缘已到,施主当从天命,遵从帝位,贫僧已传天意,今回西天复命去了。” 说罢再不言语,念了咒语,上了云头再一次腾云而起,瞬时消失在天际。众人一时不语,忽然尽皆趴在地上山呼叫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即是佛祖法旨,武曌不敢不从,今便登基为帝,国号大周,年号天授。” 公元690年九月九日,武曌登帝废唐为周,改李旦为武旦,续为皇嗣,武氏兄弟皆封为亲王,大唐江山倾刻之间变了颜色,一众庶族士族虽得益于武瞾铲除高门而得以进入帝国高层,但拘于儒家宗法世界的伦理纲常,也耿怀于大唐的覆灭。 “怀英,你深得太后宠信,今太后以幻戏诱以大众,而得天子之位,颠复大唐社稷,你却一言不发,我欲上前劝谏,却让你拉住,却是为何。” 中书侍郎李昭德私自找到大理寺卿狄仁杰言道。 “哈哈,重才呀,陛下虽改周废唐,却仍用的是大唐的官员,大唐的制度,治理的是大唐的百姓,今陛下大权大握,刀斧在手又何能弃之安于后宫,今之一切,乃陛下平生之愿,若冒然为之,空献一头颅祭以新朝矣。” 狄仁杰言道。 “若任凭如此,你我死后何以见太宗,高宗,又何以在天地之间以孔孟子弟而自居。” 李昭德恨恨言道。 “陛下虽为女子却颇有太宗之风,明君风范,她今为帝虽借以魔幻,却也是顺应民意的,今陛下已是古稀将至,这天下终还是要归于李唐的。” 狄仁杰笑言道。 “啍,她有治国之才,我等饱读诗书的男儿便不会治国了吗?笑话,怀英,你且看着,我必施以才干,得以信任,谋得大权,还政于太子,恢复李唐天下。” 李昭德言道。 “重才,你之才学非我之所及,但陛下非寻常之辈,若刻意为之反弄巧成拙,你我当尽力辅佐陛下治理天下而不藏以私情,当交结志同道合之士,还政于太子自是水到渠成。” 狄仁杰言道 “怀英,陛下虽强,但治国岂一人能当也,也需吾等相助,她身为女子,得有天命,但举国官吏皆为男子,岂甘受治于女子,只需强于治理,得以实权,必复李唐天下。” 李昭德言道,他父李乾佑,曾为御史大夫,强横干练,能力出众,上敢逆天子,下敢治群臣,他出身官吏世家,大有父风。今见女皇登基,便打定主意,施进全身解数,尽心以才相辅。他创建了一套关于长幼尊卑的礼仪制度献于武曌并奏言道 “陛下,今以此礼仪用于朝堂整秩序,陛下当有帝王之威仪。” 武曌龙心大悦,赞叹道 “昔汉高祖得天下,群臣不识帝王,叔孙通制礼仪,汉高祖方知帝王之乐,今卿家与朕如汉之叔孙通。” 一时之间李昭德大才名冠洛阳。做为一个尽责的臣子,李昭德即能献花种花。洛阳城外的洛水桥经兵乱与岁月侵蚀,为河水冲袭,破烂不堪,李昭德领手下部众加以修复,使其焕然一新。一时昭德贤能之名飞扬于皇城上下,自然得到武曌赏识。日之与其亲近,委以重用,他也自以得计,便再竭再力,开始干涉皇家事务,他对武曌言道 “陛下,可不能让武承嗣再为右仆射了。” “承嗣乃朕之侄,忠心于朕,为何不能任为右仆射。” 武曌疑惑的问道 “陛下,今武承嗣已为亲王,且替陛下掌控天下人马,今又掌握朝堂,军政大权系于一身,任心生异志当置陛下于何地。” 李昭德言道,见武曌不语,他继续言道 “陛下,自古父子尚且相残,何况姑侄呢?” “李昭德,这个右仆射还是你来做吧!” 武曌沉吟半晌言道。 “谢陛下隆恩。” 李昭德忙伏地谢恩。下得朝堂,武承嗣紧走几步,追上李昭德,一把扯住怒言道 “重才,我自敬你,与你从无瓜葛,却为何害我。” “哈,哈,子儒,非我害你,实乃我欲谋得仆射一职。” 李昭德高声笑道,言罢一把甩去,抛开张大嘴巴不知所措的武承嗣大笑离去,这厮太过无礼,需找姑母去,武承嗣且惊且怒暗自想到,便来到后庭求见武曌。 “陛下,这李昭德……” “行了,承嗣,自李昭德行政,朕心无忧,朝堂上下皆合朕意,是你不如他呀。” 算了,自己不擅长政务,仅凭武家姓氏,做不得权臣,那就步子迈大点,绕过去做太子吧,听了姑母的话,武承嗣暗自想道,他是个简单的人,姑母登帝是自己集了民意的,那么自己要做太子也需民意。他让人从民间寻来一酸儒,问得姓名,叫做王庆之,虽是布衣却在洛阳市井之中有些名气,又是孔门之人,常以威武不屈,富贵不淫而自省,久了人皆以为高尚,他科举屡次不第,却也不执着,早年得了个秀才,便开馆授徒,整日之乎者也,以孔孟道德育人,年近不惑,娶有一妻,二人二十余年育一子一女,夫妻和睦,一日晚间,街上无人,夜色凄凉,他吃完酒席回家忽见一包袱,打开一看却是些金银财物,君子爱才取之有道,他站在原地静侯失主归来,直至天明,方侯得事主,一番详问果是丢失之人,方才物归原主,他本有些名气,此事传开更是贤名远播。再有一日,街头一女年方二八,全身素犒,颇有姿色,却头插草签,伏一老者身上嘤嘤而泣,一问方知卖身葬父,他见了却报了官府将那老者拘去,一经查问原来那女幼年与家人走散,却被一泼皮得了,常年打骂又以诈术骗钱,今来洛阳却遇得王庆之,见那女雪腻的脖颈之处有一伤痕,虽有泣容却神情呆滞,便起了疑心告以官府,果救了那女,那女子身形丰润,体态风流,愿为奴为婢以身相报,他忙推辞不受,却念那女凄苦,认做女儿,隔些日,又选一良善人家将其嫁了,这事传开又是贤明远播,一时之间便传入武承嗣耳中,方得以进入武府。 |
183凤舞九天四十七 “王庆之,闻你素有名声,本王命你领一众百姓去见天子。” 武三思言道 “草民但听大王吩咐,却不知见天子所为何事?” 王庆之答道 “言与天子,立本王为太子。” 武承嗣言道 “大王,自古帝位皆传于自家子弟,天子有子却何以传与大王。” 王庆之答道 “王庆之,只需你进宫见天子,成本王之事,他日本王做了天子,你便是有功之臣,本王封你个一洲刺史,历练历练再入朝堂入阁拜相可否。” 武承嗣笑问道。 “大王,小人出身寒微,又未考得功名,若如此恐难以服众呀!” 王庆之拱手答道 “那又何妨,到时便寻故休了你那老妻,由本王作主于洛阳名门选一个二八美人儿做妻,你便有了身份了。” 武承嗣言道。 “小人谢过大王,大王与天子乃同姓同宗,天子与当今皇嗣虽为母子,却为两姓,天下那有将天子之位传与异姓之理,大王仁德得万民敬仰,小人定要进宫为民请愿,天子当立大王为皇嗣。” 王庆之澶然答道 “好,好,果然是读书人,真是历害,不过王庆之,你不是富贵不淫,威武不屈吗?” 武承嗣忍不住问道 “哈哈,大王,道德之事皆是虚幻,只是待价而沽罢了,人皆以我为酸儒,不合时宜,只是时不与我,以奇形示人罢了。” 王庆之笑道 “哈,哈果然读书人本色,本王喜欢,只要有才助本王成事,本王自不辜负与你。” 武承嗣仰面笑道 “谢大王,小人必为大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庆之伏地谢道。 夜已深,却是黎明将至。 “陛下,草民敢问陛下,今是谁姓天下?” 紫微殿上,王庆之见到武曌伏地拜问道。 “这何需问,自是朕之武家天下。” 武曌答道,她得天下,居于上位,肆意妄为,实则勤政爱民,得天下民心,故而展以姿态,显示亲民之态还是很重要的。 “陛下即是武家天下,而皇储却为何身为李姓呢?” 王庆之言道。 “皇嗣虽为李姓,却为朕子,立为皇嗣却有何不可。” 武曌言道。 “陛下,恕草民直言,陛下天下得与皇嗣,若再传于皇嗣,陛下得为天子,所谓为何?实为名不正言不顺。” 王庆之叩头言道 “放肆,好一个刁民,朕之家事,与你这草民何干,今朕杀你,却有辱朕爱民之名,若不责罚与你,你却不知天子之怒,李昭德,还不与朕将这胆大妄为的刁民打了出去。” 武曌怒道 “陛下,草民虽言辞冒犯陛下,但却是一心为了陛下呀,若不更改皇嗣,以武姓之人为太子,陛下天下得与李氏又复归于李氏,大周天下当与陛下而止呀!” 虽为侍卫擒住,王庆之兀自言语不已,忽然一人举起大棒,大喝一声,照准王庆之天灵盖呼啸一棒,酸儒顿时脑浆迸裂,血流一地,呜呼哀哉了,他本算定武曌珍惜爱民之声,自己下以猛药,顶多得一驱逐之罚,事后武曌平了怒火,细想其言也定会觉得有理了,却不料遇见李昭德,正得其深受宠信,如飘在空中,任意的放肆却要了他的性命。 “李昭德,朕只让你将他打将出去,你却为何将其打死。” 武曌惊怒不已,皱眉怒斥道,又觉王庆之虽言词无礼,却也不无道理。按照常理,唐亡于己手,李旦为亡国之君,自己建立新朝,却又立亡国之君为皇嗣,那自己这方辛苦又是所为何来,可若是立武承嗣为储君,天下那有子侄在家庙里祭祀家姑的,正想着果听李昭德言道 “陛下,勿听酸儒妄言,陛下江山实得于先帝,自古江山皆传与子嗣,皇嗣为陛下亲子,陛下百年之后自当将皇位传于皇嗣,倘若传于陛下子侄,臣从未听闻皇家家庙中侄子祭祀姑姑的。” 哎,朕虽不服天下男子,却终是无根呀,武曌暗自叹道,忽觉得自己种了大周这颗树,根却是李唐的,她虽强悍终是无根之人,天下女子皆从以父姓,却大多终老于夫家,可究竟谁才是自己的家呢?她以女子之身做了男子之事却终究同样逃不脱女子的宿命。天下之根皆出于女子,却又无根如浮萍般于这尘事。 “下去吧,李昭德,朕累了。” 武曌挥了挥手,低声言道。啍,朕名不正言不顺,天下人定在朕背后笑话朕,那就把脖子洗干净,尽等朕来屠吧,武曌孤傲的想道。 “婉儿,朕身为女子,做了帝王,可治理天下却终需依靠这满朝的男人,其实朕也明白,即使朕强过天下所有男子,但朕终究是个女子,帝王终究是属于男人的,朕的大周恐怕由朕始亦由朕终了。” 后宫之中,武曌想起朝中之事对上官婉儿叹道。 “陛下,婉儿想问天后,当年太宗弑兄逼父上位登基,合乎正统吗?而现在天下人皆以为太宗皇帝是圣明天子,因为太宗皇帝自玄武门后脱下了带血的铠甲,重用贤臣,开创了贞观之治,可见只需陛下勤政爱民,开创太平盛世,陛下便是天下人心中真正的皇帝,陛下杀戳只能让人暂时畏惧,却难以真正得到人心,今陛下已登帝位,当弃心中恶念,以忠,孝五德为刃诛心于天下人豪杰。霸道谋国得天下,王道治国安天下,只需陛下的大周为圣朝,纵使只陛下一朝,后世又怎会忘记大周不传颂陛下呢?” 上官婉儿拱手言道,一身男子装束,却难掩绝美的容颜,诱人的身材,神态之中又难掩一丝男人的英武与豪迈,七分的美娇饿,三分的俊少年,一时惊艳了时光,神往了后世。 “你之所言,亦朕心中所想,世间本无善恶,只有对时势走向的掌控罢了,水无常形,人无常态,帝王当无善无恶,只究对错,今朕初登帝位,根基尚浅,尚需以霸道威慑贼心,周兴,索元礼,丘神绩已诛,娄师德,狄仁杰,姚崇,宋璟是不亚于魏征,房玄龄,杜如晦那样的贤才,但良驹总有烈性,在未完全被朕驯服之前,来俊臣这把最锋利的刃朕不能扔。” 一代女皇沉吟半晌言道。殿外的阳光倾泻在女皇身上,一时灿烂无比,如光,如电,这世间唯一的神话。 |
184凤舞九天四十八 “母皇,怀义死了。” 金碧辉煌的万象神宫里,那铁铸的金色凤凰下,武曌落暮的坐在那里。 “太平,这明堂是怀义为朕修建的,他怎么就死了呢?” 武曌叹道,嘴角止不住不停的抽动,这个让她第一次感觉自己是个女人的男人死了,她或许真心以为丈夫的男人终于死了,她释怀了,解脱了,因为她是皇帝,是女皇,不能有为女人天的丈夫,她就是自己的天,但是她爱的丈夫真的死了呀!她那身为女子的灵魂也死了,与太宗,她是低贱的奴婢,笼里养着的金丝雀,与高宗,她是阿姐,是博击长空的浴火凤凰,而与怀义,她是个女人,是个凡尘里,煮完汤羮,静侯丈夫归来的女人,池塘绿浦上,心醉两情长的鸳鸯。她做了宗法男权社会里皇帝,能有丈夫吗? “母皇,没有人杀他,他是疯死的。” 太平公主面无表情的言道,这个男人与母皇或许是爱欲,与她只是登天梯的一个台阶,断了便断了吧,自己总是不打算回去的。 “烧了吧,铸入佛像中。” 过了半响,她淡淡的言道,或许她以这种残忍来渲泄自己对这无情人世的恨,或许她要他进入佛里,受尽人间的供奉,让世人膜拜她女皇陛下今生唯一的爱人,记念他们被人淫视的爱情。 这一页真的要翻过去吗?独自一人,想着他俩的曾经,她泪眼婆娑,恋恋不舍。 他真是个好丈夫呀!她暗暗想着,初见那日,他满足了她对男人对爱情的想象,或许超出了这种想象。轮廓分明的脸角,恭敬的神情里掩示不住那份天生的狂傲,骨子里的放荡不羁,或许红尘里每个女子都有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浪子情怀,一袭长发,一曲沧歌,英俊颓疲的容颜,游戏人间般的游戏着爱情,情人小孩,让女人自觉是圣母。 在她的安排下,他不再是街头卖当的假郎中,一个高门的姓氏,一把剃刀,让他进入另一个红尘,成了一名弃欲侍佛的有道高僧。 “怀义有巧思,朕命其入宫营造。” 怀义骑马从正门入朝,遇宰相苏良嗣,正欲称兄道弟前去亲近,却早已让人扯下马来,揍成猪头,爱郎成此模样,武曌哭笑不得,只得在朝堂上掩饰道。 儒家从来不缺真的勇士,不装糊涂,不和稀泥,不象苍蝇一样围绕着臭烘烘的大便以为是黄金。 “陛下,若以怀义有巧思,入宫驱使,臣请陛下将其阉割。” 在以后无数个疯狂的夜里,她匍匐呜咽在他那健壮的胸脯里,在性海中任意肆情的畅游。这才是真正属于自己,视自己为君王的男人呀,她兴奋的想着。性与权力的追逐让人有种难言的快感。而她的杰出让她有荒唐的权力。在未成帝王的岁月里,怀义施展才能为她修建天子明堂,为她找来大云经,找来腾云驾雾的和尚法明,施以幻术,为其登帝打下坚实的舆论基础。这才是丈夫该有的样子呀! 爱情的双方需要匹配,疯狂的激情过后是时光平淡如水般的似水流年,男人的天性是自己爱的且已得到的女人便是刻着自己名字的以伴侣形式存在的玩偶,而在女人的基因里爱人是今生唯一的帝王,女人天生的弱者本性让其时刻有种仰暮爱人的冲动。武曌做了女皇,在爱情面前成了女人,无尚的权力让她有荒唐任性的资本。 “怀义,你所建明堂宏伟壮观,这九龙托凤的设计深合朕意,朕希望你也能托着朕。” 这一夜,灯火通明的殿堂里,云雨过后,武曌躺在和尚的怀里言道。她深明佛法深义,劝众生放下却放不下众生。武曌懂了佛经的真实义,便放下了对佛的敬畏,自己做了劝人万事皆空自己却烟火天下的佛。 “陛下,小僧不正托着你吗?” “怀义,歇会儿,朕累了,朕要你为朕去打东突厥。” 武曌坐起身形,望着和尚俊美的脸说道。 “小僧得令呀。” 和尚怪叫道。 “怀义你领过兵,懂兵法吗?答应的如此之快。” 女皇问道。 “怀义有啥不懂的,陛下且看怀义横扫漠北,封狼居胥,做一回霍去病。” 公元691年,武曌命薛怀义为清平道大总管,领兵二十万征讨东突厥。来到紫河,却未发现一名敌人。 “哈哈哈,看来胡儿也知本帅大名。” 荒凉大漠之上,二十万军前和尚横刀立马言道。随即刻碑记念此次大胜,班师回朝,武曌满心欢喜,封和尚俏郎君为鄂国公,右卫大将军。 次年,东突厥再次侵犯大唐边境,怀义再次领兵二十万前去征伐,东突厥再次撤兵,薛怀义再次大获全胜。 我终是个男人,或许我才是那个人间的至尊,在云端上,俯瞰众生,他暗自想道。虽无酒,他已醉,虽披着袈裟,却深陷红尘,班师回朝的路上,他大摆庆功宴。 “重才,你是宰相,本师敬你,来与本师将这杯干了。” 看着席间滴酒不沾的宰相李昭德,和尚举杯笑道。此次出征武曌为爱郎安配苏有味,李昭德两位宰相,向世人宣告和尚是替自己出征的。 “哦,薛师,昭德从不饮酒,望薛师见谅。” 李昭德拱手言道。 “今本师出征,胡人闻风丧胆,当大庆之,重才,与本师干了这杯。” 和尚站起身来,已来到李昭德跟前举杯言道。 “阿,薛师,昭德从不饮酒。” 李昭德站起身来,再次拱手言道 “你,你这老匹夫,敬酒不吃吃罚酒,知道本师是谁吗?” 和尚一把抓住昭德衣襟,大怒道。 “你这贼秃,陛下一面首尔。” 李昭德不甘示弱,回言怒斥道。 “老贼无礼,老子打死你。” 和尚已醉得狠了,言罢举起醋钵一样的拳头只是一拳,砸在李昭德的眼眶际眉梢上,大骂道 “老子当年一无事处,由南门进宫,让苏良嗣这老匹夫给打了,老子是血往肚子里吞呀,谁叫老子那时没本事呢?老子痛定思痛,男人嘛,要有本事,不能靠女人,重译大云经,建天堂,明堂,保陛下称帝,出征漠北,敌寇望风而逃,老匹夫,你是宰相,却要听老子的,老子若无才干,能有今天吗?” 一番言语,满营文武皆默不作声,连一向嚣张的李昭德也自感惭愧,不顾眼角的疼痛,拿起面前的酒壶,倒了一杯,仰起脖颈一饮而尽,随即拱手告辞,是呀,自诩一代奇才,却让李唐丢了江山,输给了一个和尚,让一女子得了江山,做了自己的君母,还有何面目相争呢。 |
185凤舞九天四十九 “女皇的男人,不,女皇是我的女人。” 和尚内心在呐喊,或许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曾有童话, 佛教的无遮大会上,在女皇武曌面前,在众生面前,他遍撒金银,让一众信徒俯身拼抢,高高的云台上,他看着微笑不语的女皇,他放声大笑 “陛下,贫僧这是在宣扬佛义呀,佛言万事皆空,那要这些钱财何用。” 高高的云台上,他合什颂经,金色的阳光照在和尚身上,金光闪闪,如庙里供奉的佛祖。随即他坐下身来,忽变待端庄肃穆,施以才学,大讲大云经经意,说到忘情之处,忍不住手舞足蹈,台下信徒皆听的痴痴欲醉,这时忽一佛像从地底冉冉升起,佛身极大,人置如其下如同蝼蚁,而这时和尚身下的云台也缓缓升起,与佛像等齐,众人见了无不俯身膜拜,只武曌一人站立当场,冷目不语。“哼,朕即然能让你做薛怀义,也能让你做回冯小宝。”武曌暗自想道,她以佛自居,薛怀义此举即是要与她一较短长呀!朕要杀了你,她恼怒的想着,可是那是自己爱的人呀!政治遭遇爱情,如千山暮雪上鸟绝人灭的神迹之地长出火红的玫瑰,万人斩里铸进了莫邪的灵魂。情人的泪渗出腥红的血,望天的摘星台上看漫天繁星,月儿如钩,双飞的比翼鸟。这一次在爱情面前,一向杀伐果决的武曌放下手中渗着万人血的刀,率领一众文武离开会场,给和尚只留下来一个孤单的背影。或许这一刻武曌爱的灵魂将死,只留一丝残念守护着红尘中那将熄灭的烟火。 “你虽是皇帝,却终是我众多女人的一个,无遮会上公然离开,太不将我放在眼里。”台上和尚双手合什恨恨的想道。 “薛师,未经陛下召见,不许进入陛下寝宫。” 面对穿着袈裟气势汹汹的和尚,上阳宫的宫女拦阻道。 “滚开,我是薛怀义,我要见陛下。” 和尚大叫道,一路打杀,冲入武曌寝宫上阳宫,映入眼帘的却是女人白花花的身体和一个赤裸的男子相扭在一起,如两条交欢的蛇。 “这个淫妇,这个无耻的淫妇,尽背着我和别人行苟且之事,我又是什么?李昭德说的没错,我就是她的一个面首,无论我如何做,天下人都当我是她的一个面首,哈哈哈,我堂堂男儿身,为了她改了祖宗,叫了薛怀义,为了她我做了和尚,一个月在浩如烟海的佛经里找到大云经,修健天子明堂,寻来法明,以佛祖的名义奉她做了人间的女皇。” 从上阳宫出来,和尚暗自想着,和尚踉踉跄跄的漫无目地的走着,口中喃喃自语。 “天子坐明堂,天子坐明堂,我建了明堂你做了天子,却与他人私通,明堂,明堂,淫妇,淫妇,是你负了我,是你负了我,哈哈哈,淫妇你终会后悔的。” 这一夜洛阳城中,天堂火起,延续到明堂,漫天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夜,火光照亮了洛阳的天空,那么的绚烂夺目,如同他与武曌曾经惊世赅俗的爱情。天亮待火熄灭那刻,他的路也已走到了尽头。 “陛下,天降大火,烧毁明堂,天堂,这是上天示警,陛下当立刻将皇位归于太子,恢复李唐天下。” 朝堂之上一些大臣言道。 “陛下,臣等认为这非但不是凶兆,反而是祥瑞,预示我大周当有宏运,也告以天下陛下便如浴火凤凰,历经艰苦难终于涅磐,成为帝王。” 朝堂之上另一批大臣巧言道。其实众人皆知此火乃薛怀义所为,那个黑夜里,伴随着火光的还有那个高大的身影以及令人毛骨悚然透着疯癫的笑声。 “此火乃宫中火工不慎而为,朕已将其斩杀,朕要重见二堂,仍命薛怀义督建。” 武曌淡淡的言道,哎,到底是女皇的面首呀,众人纷纷想道,更有些自以风流倜傥的更是失望,和尚因祸得福,重新得到女皇的亲眯,自己又如何能爬上女皇的床上,获得荣华富贵呢?应该杀了,武曌平静的外表下面掩示的是一颗愤怒到极点的心,她清楚的记得昨日亲临火场,明堂上的那支金黄色的凤凰在熊熊大火中慢慢变成黑色,转瞬被大火吞没,化为灰烬。那一根根落在地上的残垣断壁,无不击打的她那一颗孤傲的心,火光之中,她看到一张狰狞的脸,那是薛怀义的脸阿!她也看清了一颗心,一颗妄图以征服她从而征服天下的心。她要稳住他,以防从他嘴里说出有辱自己名声的话,天下人都知道她不着一物,但不能说,她要谋划,以最合理,最体面的方式了结此事,她想到了太平,自己一生中最宠爱的女儿,这种涉及隐私之事谁又比太平更合适呢? “太平,母皇的心思你是知道的。” 上阳宫里,武曌拉着女儿的手言道。 “母皇,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恶奴罢了,母皇勿忧,此事交给女儿。” 太平公主拥入母亲怀里言道。是呀,宫中的奴婢与外界接触甚少,杀死恶僧,又有谁比她们更合适呢? 这天夜里,薛怀义奉诏进入瑶光殿,这个他与武曌初会的地方,他们爱情的初始,在这里他们度过了无数个迷离销魂的夜晚。“这女人是要和我旧梦重温呀!”和尚快乐的想着。” “薛怀义,陛下不想见你,特命我等前来会你。” 正想着,和尚抬头忽见一中年妇人领着数十名粗壮宫婢拦在身前,手中尽皆拿着粗大棍棒,正面露凶光看着自己,认得为首之人正是太平公主乳娘张夫人。 “你等这是要做甚,不知我是谁吗?” 和尚大惊,心中大惧,知是武曌恼自己烧毁明堂天堂,要自己的性命,便后退了几步,大声斥问道。 “陛下终是女子,需以阳气祭天,阴存阳间,阳赴阴曹,方阴阳相合,生生不息,薛师深受陛下宠信,为了这大周的江山稳固,就请薛师为天子赴地府走一遭吧。” 张夫人说罢,便指挥着众女奴一拥而上,劈天的棒子如雨点般向和尚砸来,和尚虽懂些拳脚,怎奈架不住众奴人多,初时还相抵了一会,时日久了便力不从心,被身后一名女奴一棒打在天灵盖上,顿时红的血儿,白的浆儿撒了一地,和尚瞬间倒地,魂儿悠悠,凄凄惨惨赴地府去了,那肉身早已被打得不成人形,成一团烂肉和地上的泥浆混在了一起。那胯下常与武曌下身快活的蛋儿,棒儿早被女人们割了,喂了母狗,过了些时日,待明堂重新建成,便奉了武曌的命令,剃了尸体上的腐肉,烧了成土混入泥浆,就着骨架,铸成佛像,放入白马寺中,接受一众善男信女的供奉。 |
186凤舞九天五十 “母皇今内廷恶僧已除,外廷来俊臣嚣张跋扈,以太平看来恐有不臣之心,当尽早除之,以免祸患。” 遵从母令除死假和尚薛怀义后,太平言道。她自小深受武曌宠信,也如武曌般对政治感兴趣。“朕登基未久,天下不忿者居多,况狄仁杰在,武承嗣,太子,庐陵王还在,你也在,故而来俊臣还不能除”看着宛如自己年少时的女儿武曌暗自想着,狄仁杰当世俊才,却心系李唐,不是个忠心的臣子,这个治世大才还是需得用的,但对这个心系李唐的臣子敲打一下还是必需的,自己虽创立了大周,做了女皇,但实则满堂之上尽是前朝旧臣,自己又生为女子,稍微不慎,一个不起眼的火苗便能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将自己吞噬。这天下除了自己没人可以相信,但治理天下却是不能凭一己之力,所以那种以权谋及刀斧,来掌控天下人,用强大的力量建立起来的忠诚还是必须的。而历朝历代的皇储之争更是充满着血腥和残酷。武承嗣以子侄身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掩耳盗铃般的黑夜里以为很隐密般的明火执仗的谋害李旦以求皇位,她又怎能不知,而自那两个亲生儿子李旦和李显虽是傀儡,却是名正言顺的李唐传人,地位显赫,却又无能,是多少野心家梦寐以求的棋子,而眼前这个太平何尝不是梦想着成为第二个自己,而自己只要是活着,就不能给他们一丝做杨广做太宗的机会,当然杀是不能杀的,自己的江山还需得他们来延续许下去,但恐吓一下还是必须的,所以毒刀来俊臣暂时不能杀。很多时候人间的善良和好的秩序必需以强大的恶的可行性的实力来维系。 “来俊臣是朕的忠臣,朕没想过要杀他。” 武曌淡淡的言道,看着眼前这个已步入中年少了些跳脱多些沉稳的女儿有接着言道 “太平,薛怀义死了,沈南缪也死了,朕忽然感到有些寂寞了。” 在冷落薛怀义的日子里,太医沈南缪借前来替武曌诊疾,武曌没病,还长出了新牙,头发由白变黑,她欣喜之余更是淫性儿难奈,沈南缪开出了药方,看着眼前这个如妖般的老妇人,他服了旺情的春药将自己做了药 “母皇,这有何难,今天下安定,四海归心,也该母皇享乐了。” 太平公主笑道,母亲分开话题,言及享乐,自是要她这个女儿为她务色新的男宠了。这天下虽大,男子众多,可真正能合母亲心意的并不多,好在在谋划除掉薛怀义之时,她便看出那太医撑不了多久,开始替母亲务色新的男宠了。 “母皇,我等皇室之人,当与贵族中寻食。” 太平笑道,看着母亲疑惑的眼神,太平对着门外叫道 “六郎还不进来。” 话音刚落,一男子随声应喝来到武曌面前。却见那人双十年华,发丝乌黑,目若星辰,眉似弯月,身形健壮,体态风流,说是男子,却似妩媚过了女儿家,若言之女子,却体形健硕,又非寻常污泥般的汉子能比,真个儿如皮囊里的魁首,色相里的状元,又带几分邪劲儿,更是妖气冲撞了日月,魔性遮染了天空,武曌见了如胸中撞石,失声赞道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俊俏的儿郎,世间又有那个女子把持的住,任由他拴住了情爱。” 自此后庭之中,武曌便如色仙儿附体,终日与张昌宗厮混在一起,那张昌宗出自名门旺族,其祖父辈张行成曾任高宗一朝右仆射一职,幼时便钻于学识,进入仕途,因才艺绝佳,惊动了洛阳胭脂界的探花太平公主,成了私肉儿,品尝过后,甚感美味,便送给了武曌这个老淫妪。这老妇人因想着长生,得了私法,自是采阴补阳,索求无度,时日久了张昌宗虽年轻体壮,也渐感难以抵消,也怕长此以往让那老妖妇吸干了阳气要了性命,便忙言道 “陛下,臣有一人,名叫张易之,身形体貌远胜于臣,今为尚承奉御,可召来侍候陛下。” 武曌自得了太医传授,用了春阁见不得人的法子长出了新牙,生出了黑发,更于那羞人的事儿入了魔道,闻言自是大喜,忙命召之,一试果如其言,从此命人将宫中从前男子相关之物一并扔除烧毁,只留了一件当年穿给李治看的石榴裙。 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友离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李治,我们分离的太久了,或许我太眷顾这红尘的风景了,或许为了供养我这肉身,我辜负了你,但无论这红尘多么灿烂,终会一切化为云烟过往,下一世,或再下一世还是要和你在一起的,因为我知道无论我多荒唐,多让天上的你恨的咬牙切齿,但只要我俩再一重逢,我入你怀,娇羞一笑,便是我俩爱情传奇的再一次开启,若再入红尘,你我再次相遇,无论我的身份多么的卑微,只要你我再次相遇,莫名的熟悉,我终会还是你唯一的皇后。或许那一世,我不再为你生儿育女,不再过的花红柳绿,不再眷念尘世烟火,只一心为你点燃心中的长情灯,为你守候一身一世,永远是留在你身边的美娇娥。 |
187凤舞九天五十一 生活在继续,工作也在继续,在那个野蛮和文明共存的年代,女皇武曌以强大的精神力掌控一切,上天是公平的,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会让各种纷繁的事情弄得心乱和麻,中国政治上,伟大的人物通常如悬崖上走钢丝,头上风云际变,电闪雷鸣,脚下惊涛骇浪,九幽深渊,却要似闲庭信步,笑看花开花落,潮起潮涌。初登帝位,对那些不屑着望着她的高门,她彰显暴君本色。全国大起告密之风,无论出身地位,凡是告人谋反者,一经查实,证据确凿,一律升为五品官员,若发现为诬告,也不予追究,只是发回原籍,在权利和资本野蛮生长的年代,必有暴利的存在。 “陛下,立国之道,在于选拔优秀的人才,以民为本,而非用酷吏时政,导致人人自危。” 朝堂之上,时任兵部侍郎姚崇向武曌进言道。 “姚卿家所言极是,国之本在于万民,亦在于从万民中选拔优秀的人才,但往年的科举制度有太多的敝端,朕准备加以革新,不知众卿以为如何。” 武曌眼望脚下众臣言道。 “陛下,科举制实为前朝暂时拢络低贱庶门的一时之策,天下俊才多出以高门,科举制乃前辈先贤所创,自隋文帝始已沿用将近百年,又何需要改呢?” 右仆射岑长倩言道,他是前朝宰相岑文本之孙,自认高门,深知前朝历任皇帝对科举制的看法,而在众高门子弟中,他这种祖上庶族出身的新进高门又为世袭高门所轻视,便借以拥护武曌称帝之功而串升为宰相,但却始终以自己为高门子弟,瞧不起庶族。 “陛下,岑仆射所言差矣,臣认为自晋以来,国家三百年祸乱皆始于高门,国家田地,农庄,百姓皆由几姓高门所控,更有势力强大者,更是拥兵带甲,上藐视胁迫君王,下欺压吸榨百姓,又将国家的祸乱推于君王,导至至刘宋始,五朝更替,崔,王,谢等高门实终屹立不倒,国家的官员选拔皆出于这此等高门,故而自隋文帝,炀帝及本朝高祖太宗方力推科举制,使天下英才尽属皇家,增强帝王对天下的控制,避兔天下实权落入高门,认免重蹈南北朝朝堂频繁更替之祸,而绝非岑仆射所言的一时之策。” 吏部侍郎宋璟言道。 “陛下,臣认为前朝科举制虽远非岑仆射所言乃一时之策,却也未将选才之门完全放开,而且确实正如陛下所言多有敝漏,导致不少庸人为国家录用,阻碣了真正的贤才。” 大理寺卿狄仁杰言道。 “不错狄卿家所言极是,为天子者必海纳百川,替天行命,看护万民,然天下之大,南北万里,非天子一人所能顾及,故而当广选天下英才,以圣明天子心意管理万明,高门之祸已延祸百年,至我汉族几近为异族所灭,勿论以往,天下至朕始,将再无高门。” 听完诸臣所言,武曌高声言道。 “陛下圣明。然今科举制敝处有三,一考士采用实名制,时常有考生以金银贿赂考官,导致庸才得中。二每三年才举行一次,周期过长,三考试分为二科,进士科和明经科,进士科考的是诗赋文章,明经科考的是经典章义,但寒门子弟怎能及高门贵户家有万卷藏书,这明经科便是难以考取的,且进士科选拔条件苛刻,五十岁得中进士者便可为天下奇才了,且待遇尚不及明经科,故而虽推行科举近百年,朝堂之上所中举者依然是高门子弟。” 侍中苏百味上奏道。 “苏卿家所言正是朕之所虑,朕经细思,诏令大周科举更改有三,一采用考卷糊名制,试卷上糊上考生姓名,待得中与否方显示与人。二提高进士科的待遇,降低考试录取条件,且不论及出身年龄,有才者皆可考,并改三年一次为一年一次。三增加殿试,但凡考中举人,进士者皆可入太极殿面对朕,由朕亲考,以决官职任用。” 武曌言道。 “陛下圣明,若是如此天下大才将尽归陛下,我大周国运必会连绵不绝,成万世景仰的圣朝。” 左仆射李昭德言道,言罢众臣齐颂武曌英明。 上阳宫中,上官琬儿与武曌一起批阅百官奏折,忽见一折琬儿惊呼道 “陛下,来俊臣状告狄仁杰造反,陛下尽然批了,狄公乃国之栋梁,怎会谋反呢?” “这是朕的意思,今满朝之上朕用的上的皆多为狄仁杰所荐,这些人的心思朕难道不明白了,掌控朝政,渐归政与李唐,但皆治世的大才,不用是不行的,借来俊臣之手敲打一下还是必需的,朕最担心的便是那李昭德,他心系李旦,欲借之手恢复李唐天下,今却朝堂之上出言相讽与朕,真是可恨,朕定要杀了他,且要查清李旦是否与之有密谋。” 武曌言道。 “陛下,今岁已距中宗被禁十五年了,今朝堂之上已是君子满堂,大周上下皆是浩然正气。陛下用人大开大合,琬儿自是佩服的呢?” 琬儿笑言道 “哎,只可惜朕的儿子却是姓李,而朕的大周却是武姓,武承嗣虽为武姓,却是朕的侄儿,若论亲疏侄儿那有儿子亲的,朕为这继承的事伤透了脑筋,李昭德这厮却在朝堂之上出言相讽,着实可恨。” 武曌怒言道,这时的她是倾向与立侄儿武承嗣的,因为大周的祭庙里毕竟供奉的是武家先祖,而皇嗣却是姓李,自己得天下与李旦,却又要将天下还与李旦,这个岂不荒唐可笑,太不严肃,滑天下之大稽。而那个岑长倩,却在奏折上明目张胆的让自己立李旦为嗣,将江山还与李唐,这与大周不是谋反还是什么。 “陛下,这篇奏折状告傅游艺自言梦中登上湛露殿,当有天命。” 上官婉儿忽言道 “杀了吧。” 武曌淡淡的说道。岑长倩心系高门,排斥她一切有利于庶族的政策,而傅游艺马屁之徒,今即已登上大位,留之无用,即然生有二心,那就杀了吧,在她看来,众生皆蝼蚁,皆可杀。 |
188凤舞九天五十二 公元六九五年,奉武曌密令,来俊臣罗织罪名,岑长倩,傅游艺罪及谋反,即刻诛杀,大理寺卿狄仁杰,御史中丞魏元忠,司礼卿崔宣礼三人罪涉谋反打入刑部大牢。 “狄大人,你可看清了,这是陛下的诏令,只要你承认谋反,便可罪减一等,兔除死罪。” 大牢之中,来俊臣拿出武曌诏令得意洋洋的说道。 看来这是天子要敲打我呀,狄仁杰暗自想道,自己虽仅位居大理寺卿,但满朝俊杰几近皆由自己推荐,且自己虽为周臣,实则心系大唐,辅佐武周,也实乃武曌是一代明君,且按儒家宗法世界看来,武曌寡居李氏,实乃李姓之人,武周与李唐并无区别,武曌死后,名字是要进入李家宗祠的,皇位自然要重归于李唐,而这样的武周由一代而亡与武曌来言自是心有不甘,意欲将皇位传与子侄武承嗣,却又拘于二人仅估侄关系,天下那有皇祭庙里,侄儿祭祀姑姑的道理,便于皇嗣人选犹豫不决,而自己的心思武曌怎能不明白。此次打压即便是天子的权谋之策。想到此处,狄仁杰立刻言道 “大周革命,万物惟新,我本唐朝旧臣,甘从诛戳,我承认谋反。” “哈哈,狄仁杰你倒爽快,陛下一定会免除你死罪的,听说现任宰相杨执柔与你有同门之谊,你是否可在罪状上带上杨执柔,以助我得功升迁呢?” 来俊臣狞笑道,意欲掌控朝堂的他自是要借此次机会除掉狄仁杰,皇帝怎么想是一回事,自己怎么想则是另外一回事,而让皇帝改变主意与自己想到一处,顺从己意,便是自己意欲为权臣的本事了。 “我狄某立于天地,岂能做出如此无耻之事,这罪我便认了,无非一死罢了。” 言罢便举头向一旁立柱撞去,顿时鲜血长流,昏死了过去。 “狄仁杰已招认谋反属实,意求速死,快写认罪书及谢死表呈于陛下。” 来俊臣对一旁的王德寿言道,又让左右救下狄仁杰,命人叫来郎中,为其诊治。 “大人,您不正想此人死吗?却为何要加以救治呢?” 王德寿言道 “陛下只让我查其谋反,如何处治当由陛下决断,此人非比常人,勿要多问。” 来俊臣言道,他虽阴毒,却知只需显忠心与武曌方能避免自己成为周兴与索元礼。他是武曌手中的刀,若不杀人,替武曌杀戳政敌,便会因无用马上被武曌斩杀,他偏执狭隘的性格以及大时代的风潮让他走上这条路,性子里的阴暗冷血让他感觉不到阳光,憎恨光明,他以为这人间不见天日的地狱将一直延续下去,却不知大周的天空已没有殷红的雨了,一轮红日已高挂在天空,在光明撒落的海面里,武周这艘巨轮已由初时惊涛骇浪中的揺摇欲坠变得逐渐平稳下来。他不明白,黑夜里,他只是武曌养的一个厉鬼,而随着牝鸡司晨,天将大亮,而鬼是见不得光的。 “陛下,臣已查实,狄仁杰谋反属实,按大周律当处以斩刑。” 上阳宫中,见到武曌,来俊臣言道。 “可有证剧?” 武曌问道 “陛下,他已承认谋反,且有罪人的供词及谢死表。” 来俊臣言道 “狄公为人朕还是知晓的,怎会轻易供认谋反,莫不是你严刑逼供?” 武曌疑问道,她本意只想敲打一下这个能臣,只想他否认谋反便贬职流放,过些时日再提拔进京。让他一心司职大周而忘记大唐。却不想狄仁杰却如此快速承认谋反,那么或许只有杀了。天子需得无情,与天弈棋,风雨里需无风无雨,眼中只有黑白子,为了存活下去,有些子当弃则弃。 “陛下,臣一向秉公办案,一却皆按律法行事,绝无严刑犯人之行为,望陛下明鉴。” 来俊臣恭敬的言道。 “即是如此,便杀了吧!” 沉默半晌,武曌冷言道。 看着满脸诚惶诚恐离去的来俊臣,武曌斥退左右,独自一人来到重建的明堂,此时的明堂富丽堂皇更胜以往,就这么杀了他吗?注视着那金光闪闪的九龙托凤,他是这大周的阳光呀!朝堂之上满堂的君子多由他所荐,刀,皮鞭,铁锤可以驯烈马,但君王治世,岂能不善待真正的千里驹,女人啊,或许爱的是英俊放荡不羁浪子,但能给女人有家的感觉,并肩抵御风雨的,或许只能是坦坦荡荡的君子,有的男人能够无视礼教与你耳厮鬓磨,进入你的生活,有的男人却只能远远的注视着,不能亲近,却能照亮你麻木的灵魂。正想着,耳边忽传来嘤嘤的泣声。不禁大怒,喝道 “朕在此,是何人在那啼哭。” “陛下,是一个小太监,却不知为何啼哭。” 一个宫女闻言慌忙从远处跑来,跪地应道。 “与朕带了上来。” 武曌皱眉言道。 这时一年少太监已被带至眼前。武曌看去,八九岁九龄,生的眉清目秀,虽一脸泣容,却难掩书卷之气,便和颜问道。 “你是何人,如此年纪,生的倒是俊俏,却是为何在此哭泣。” “陛下,小人是前门下侍郎乐思晦之子,家父为人陷害,陛下英明神武,只为来俊臣蒙骗,大周律法皆玩弄与来俊臣之手,陛下若是信不过小人,满朝文武,无论陛下认为如何忠诚,只要落入来俊臣手中必是供认谋反。” 那孩儿低首泣道 哎,罢了,一切皆有天数,大周还是需要这些忠于大唐的能臣呀!武曌暗自叹道 “你下去吧,传狄仁杰。” “你为何要承认谋反。” 重见一脸正气的狄仁杰,武曌冷言问道。 “陛下,臣若不认罪,早让来俊臣打死在狱里了。” 狄仁杰言道,他知道武曌尚属明君,终是能让他做大周的能臣,而去做那大唐的忠臣。 “那谢死表呢?” 武曌淡淡问道 “臣从未写什么谢死表。” 狄仁杰摇头答道。 “罢了,你即无罪,朕便免你死罪,但朕问你,朕可冤枉你了?” 武曌忽娥眉倒竖,怒声问道 “不冤,臣自认心中有大唐,但陛下难道不是大唐的天后吗?臣忠于大唐,也忠于陛下。” 狄仁杰凛然言道。 “你是个坦荡君子,但朕不许你心中有前朝,留你性命,去彭泽做县令去吧! |
189凤舞九天五十三 临行之际,上阳宫内,狄仁杰向武曌辞行。 “陛下,臣走了,临行之际臣有几句想言与陛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花甲之年的狄仁杰看着殿堂上高坐着年过古稀的武曌言道。 “卿家有话,朕洗耳恭听。” 武曌皱眉,她知这世间最懂她的人是他,但做为君王,谁又喜欢太过了解自己的臣子呢?但他是个大丈夫,真正的男人,作为一个女子,她又怎么能够不喜欢呢? “陛下,臣知道陛下启用酷吏实是迫不得己,但这只是一时之策,绝非长久之计。” 狄仁杰言道,对于女皇他的内心是复杂的,作为一个汉家儒风熏陶出来的正派之士,女皇将为儒家所不齿的臣子的不忠和后宫干政发挥到极致,可与政治上,这个女子的手段和圣明绝不亚于古之任何伟大的君主。 “不错,朕之国号为大周,便是希望朕的朝堂之上如周时一样的清明,朕太明白那些白日里道貌岸然私下作奸犯科无所不极的士大夫了,只有兴告密之风与酷吏政治,朕才能不为他们所蒙敝,了解真实的他们,才能豪不留情的整治他们,跟文人讲道义的蠢事朕不干,朕让来俊臣去同他们讲。” 武曌傲言道。 “但是陛下,来俊臣等一班酷吏也一样的贪赃枉法,更是明目张胆的欺男霸女,这陛下也是知道的,这同样会影响陛下声誉,激发民变的呀!” 狄仁杰眉关紧锁,痛心疾首的说道。 “这个朕知道也不知道,朕知道你是个才德兼备的能臣,但却不懂为君之道。” 武曌威声言道 “这个恕臣愚昧,臣确实不明陛下之意,望陛下明示。” 狄仁杰不解道。 “君道即是天道,变幻莫测,万物皆顺天道因时因运或生或灭,却难识君心,来俊臣等人只是替朕整治不服朕之人以及贪官污吏,其余所为朕一概不知,朕只是受了他们的蒙敝,朕是圣明天子,那些真正受了冤屈的大臣还指望着朕替他们平冤昭雪呢?你狄仁杰不正是这样吗?什么时侯官员不敢贪污,不敢造反,朕才什么时侯了结朕的酷吏们。” 武曌望着满头是汗的狄仁杰冷言道。 “陛下天纵之才,臣万不能及,臣心服陛下,臣告退了。” 狄仁杰言道,神情有些落暮有些悲伤。望着这个老臣离去的背影,武曌沉默不语,如同上天一般无情的凝视着地上孤独无助的人群,有时候潮退是为潮起,或许此生天涯海角,或许再一次白首相聚的相濡以沬。 公元六九二年冬,天降大雪,北部契丹族饥寒交迫,营州总管赵文翔暴虐成性,用皮鞭与奴役来面对前来寻求救援的契丹贵族,引发契丹部不满,契丹松谟都督李尽忠,归诚州刺史孙万荣起兵攻打营州,契丹虽是草牧民族,却因久与汉人相处,已颇通汉家兵事,以诱兵之计伏杀赵文翔,攻战营州,又派人冒充周人手持文翔调令,前往檀州,引来檀州兵马前来救援,中途伏兵歼灭,又穿起周军服饰,假冒得胜周军,诈开檀州大门,一举攻下檀州。天空依然飘着雪,冻疆的毒蛇已经苏醒,向主人张开了狞牙。 武曌闻讯,迅速做出反应,派鹰扬卫大将军曹仁师,右金吾卫大将军张玄遇,左威卫大将军李多诈领兵十五万前去征讨。 此时野蛮的契丹人已学会了文明,懂得运用计策,行以诈术,他们派人来到营州俘虏营言称为契丹人家属,军中已断粮多日,不想杀你们,但又无食粮养活你们,只有将你们释放,待朝廷大军一到即刻投降,随即便释放一众俘虏,俘虏们心中大喜,来到周军大营便对朝廷将佐言道契丹人军中已无粮草,欲待投降,此时出击,必获大胜。领军此人皆泛泛之辈,不派斥候前去刺探,也不去想契丹刚得营州与檀州尽得周人食粮,如何无粮,只盲信被俘之人,催动大军进攻营州,进入黄獐地界,终遇契丹大军,却是一批老弱病残的弱兵,官军更是以为得计,失了防备,加速进军,行至野狼岭,果然中伏,四面狼兵杀声四起,周军猝不急防,迅速溃败,契丹人又布下绊马索,生擒周军主帅张玄遇,强令其写下文书,引来周人后军,再次设伏,周军再次中计,后军总管燕匪石领兵速进,再入狼兵陷阱,全军履没。 武曌闻迅大怒,正欲再举大军十五万前去讨伐。前线忽传来敌情,契丹主帅李尽忠病死。武曌忙命人重金结交突厥酋长默啜。默啜提出认武曌为义母,为自己女儿求婚,并要求归还河西地。武曌不许,却封默啜迁善可汗,准其复国。默啜领兵攻打契丹后营,得松漠地区及大量物资。 孙万荣领残兵攻打河北冀州,杀死刺史陈宝积,继续攻打瀛洲,河北民众纷纷逃亡。武曌为稳定局势,复用狄仁杰为魏州刺史。狄仁杰到任,下达郡守令,命河北民众各归家园,回到原籍。孙万荣后营已失,悬孤师与周境,本应速战,见河北州守已有准备,民心已稳,担心四面受敌,弃河北退回漠北。 武曌命大将王孝利,苏宏晖领兵十五万攻打漠北契丹叛军,孝利不识兵法,大兵在握,军需充足,却求速战,引兵突进,契丹再施汉人兵法,孙万荣命契丹三万铁骑伏于孤月岭,自领兵五万与周兵大战于西岭,此时,契丹久归于汉地,军事素养与装备已与汉人相差无几,又胡人无儒学涂毒,少人性多兽性,几近天人,身具野性,单兵战力已胜汉卒。又得汉人兵法中的狐性,文明的标志是将野蛮藏于智力,禽兽学会了布置陷阱,流氓读懂了兵书,交战伊始,双方势曾均势,由大漠孤日战至夜半冷月,胡人大败,孙万荣头盔已落,遍地皆契丹战旗战马。王孝利引兵急追,副总管苏宏晖连忙制止言道 “大总管,胡人狡诈,恐有埋伏,当立营驻守,派出斥侯,寻得向导,得敌情,知地利,方再伺机行事。” “哈哈,胡奴若行诈事,何以与某家交战一日,今已强弩之末,若然不取,纵敌待其得喘息之势,今我等孤军敌境,兵法云当速战,若不追击,岂是兵家之事。” 王孝利言道。 “总管,用兵顺以自然,从势而不拘于形,我虽孤军敌境,然吾乃大国,后备远胡奴能比,今敌况不明,地势不晓,冒然追击攻招伏击。” 苏宏晖继续言道。 “今某家为主帅,你若胆怯,领兵后阵观之,待某家得胜,再回师与陛下说去。” 言罢不再言话,自领大军前去追击,兵至孤月岭,天已将晓,四面寂静无声,只大漠微风轻拂细沙,天边淡月临空,远方传来一阵阵野狼的嗷叫。 |
190凤舞九天五十四 黑夜渐消,黎明将至,日月当空,孤月岭上伏兵四起,契丹人纵马直冲杀向十余万武周军队。在与汉人为友的日子里,契丹人学会了汉人的兵法以及武器锻造的技法,武周承继大唐,海纳百川,却不知毒蛇的血永远是冷的,有些伟大的人与敌友如同男人之与良妇与娼妓,为显自己与上帝同在,让良家去偷人和让娼妓回去相夫教子,与朋友人心隔肚皮,与敌人有容乃大,其实无非是欺软怕硬与以宽为宽的虚容心在做怪,台上的人总喜欢穿着华丽的道德外衣做一个秀场,彰显自己的美丽。毒蛇向农夫张开了狞牙,没有一丝的怜悯,弯刀露寒,冷月摄魂,犯了错的王孝杰孤军奋战,被契丹人逼至悬崖,坠马而亡,十余万大军瞬间化做烟云,而自以为对的苏宏晖一直按兵不动,置身以外,做了聪明的看客。 而此时的突厥大营却先后来了两个客人,一个是契丹人孙万荣的使臣,一个是武周皇帝武曌的信使。前者的话是我们是草原上的朋友,沙漠上的双鹰,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武周,后者的话是我们在与契丹交锋,而他的大本营却空了,我们被掠走的财物粮草及女人皆在其中,不知大汗可否替我们讨回。阿史那默啜的选择很正常,草原的天空上只能有一只雄鹰,武周的皇帝和我的母亲一样,儿子替母亲讨回财产义不容辞。随即出兵,攻打契丹的大本营,抢光了所有契丹人的家产。 此时聪明的看客苏永晖领兵出击,契丹人已无粮草,军心涣散,没能一直赢下去的孙万荣被手下人一刀要了性命,契丹叛乱就此平定。 “狄卿,朕之科举制虽瓦解高门,分权于天下庶族,朕之登基亦多得庶族相助,然天下俊杰多以文事而博功名,至国之武事荒废,朕今与蛮夷作战,几无名将矣。” 胜利过后,三阳宫的含枢殿上,武曌面带忧郁的对狄仁杰等一干臣子言道。 “陛下可另设武举,广选天下英豪,另可以胡人为将以胡制胡。” 狄仁杰拱手答道。 “狄大人此言差矣,武事不同于文事,战场上冲锋陷阵者皆是士卒,但于阵前谋划者需得通兵略,而此等本事非纸上谈兵所能得者,若考以弓马武艺徒得匹夫之勇,与战事何益。且胡人生性反复,又生性勇敢,又得汉人兵略,若有起复,如何能抵。” 纳言娄师德反驳道。 “哈哈,娄大人一文士,不也领兵大败吐番,契丹吗?诸葛亮,不也是文士吗,却冠以武候,大才皆有相通之处,明事理,晓机变,通阴阳,武举之途在于使民间盛行武风,多得勇士为国戎边。” 狄仁杰正色答道。 “陛下,臣得旨卫边,略知胡事,胡人居于大漠,起居难定,塞外凄苦,远不及中原富庶,胡汉交融,胡人羡慕汉地繁华,多生向往,又胡人天性好战,行事简约,胡人作战,汉人谋划天下无人可当,今若归化胡将,又以科举汉人相辅,若以后国势渐微,二者互辅,国之大乱矣。” 娄师德言道,他奉旨屯田养兵,减轻民负,多知胡人秉性。 “娄大人,此言差矣,自魏晋始,胡人已然内迁汉地,颇受汉风,数百年胡汉几无区别,五胡乱华,今五胡安在?皆已没入汉族,只需科举制在,圣人在,汉家天下便在,高祖太宗打下基业,实于北魏始,而北魏创业拓跋鲜卑氏,而今鲜卑人多以汉人自居以孔孟为师了。” 狄仁杰言道,武力可以消灭肉身,文化却可征服灵魂。世上最莫名的事是我消灭了你,却成了你的样子看这世间的花开日落,终成了你的姓氏。 “善,朕倒认为只要进入汉土,遵汉规,守汉礼,穿汉服,言汉语,无论出身,皆为汉民,只需朝廷一视待之,胡人多居塞外,不识礼法,今之中原,却多了许多习汉家礼法的胡人,胡汉交融已近百年,胡人善于打仗,汉人喜欢耕田,各司其职,狄卿所言深合朕心。朝廷将开武举,以弓马武艺广选猛士,多用胡将,着大周衣衫,守大周疆土,无论胡汉皆我大周子民。” 武曌言道。至此她已为帝久矣,内乱已消,外敌已平,无奈时光飞逝,头上已满是白丝,眼角上亦刻上几道深深的皱纹。 “陛下,您已登基为帝十余载了,受万民敬戴,百官拥护,而酷吏之政及告密之风虽有助陛下了解民情,排除异己有,但至朝堂以下皆小人当政,陛下臣认为当诛来俊臣。” “陛下,您今已为天子,当为天下表率,陛下江山得于先帝,陛下为先帝妇,当守以贞节,诛杀张昌宗,张易之二人,以正后廷。” “陛下,江山若不传于皇储,而改立武承嗣,陛下百年以后,武承嗣或会拜祭陛下,却又以何名份祭祀先帝,陛下能有今日多得至先帝,却何以至先帝与孤魂之境。” 朝堂之上,李昭德喋喋不休。却是惹怒了武曌。 “来俊臣,李昭德让朕诛杀你,你知道如何做了吗?” 上阳宫中武曌一脸怒容的对来俊臣言道,来俊臣心中大喜,心中暗想,这是皇帝要将李昭德交给自己呀!这厮落在自己手中还有活路吗?且再栽他一桩,想罢忙言道 “陛下,臣只忠心陛下,隋炀帝密谋与杨素至隋文帝惨死,太宗谋于长孙无忌逼迫高祖,先太子勾结候君集欲弑君得位,而今李昭德言语猖狂无礼,无视陛下,若无东宫支持,昭德何敢如此。” “来俊臣,朕将李昭德交于你,你可明白朕意。” 武曌淡淡的言道,他已对终日喋喋不休,日益放肆的李昭德忍无可忍动了杀机。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来俊臣大喜道。此时他已漂在空中,又继续言道 “陛下,臣认为皇嗣之争,危及陛下安危,天家无情,自古子女为谋帝位图父图母不绝于史书,陛下今虽精神健旺,但终将年事渐高,而武承嗣,武三思,太子,卢陵王,太平公主皆正值盛年,虽陛下至亲,却也窥视陛下之位久矣,若与外臣相结,私谋于陛下,则陛下危矣,臣替陛下谋当尽早防之。” “这个朕亦明白,然若尽除之,朕之江山何人得继。” 武曌疑问道,她生性多疑,俊臣此言疯狂且荒唐,但若不疯癫她又如何杀子灭女,违背夫意,至李治于不孝,登基为帝呢? “陛下,江山承继之事自有天意,臣只为陛下郊命,只保陛下做这人间的帝王。” 来俊臣低首言道,如狗般匍匐在地上。 “你对朕的忠心朕心里明白,但朕不是隋文帝,也不是高祖,他们做不了炀帝与太宗,你且下去,好好替朕办事,朕自会护着你。” 武曌言道,这时的殿外,冷月悬空,忽儿来了一阵风,树上的落叶纷纷落地,瞬间起了一阵冬雨,冰冷凄寒,打湿了叶,立刻混入泥中,成为一滩浑浊的淤泥,犹记那日春风,红花之下,绿油油的立于枝头,沐了那时的春光。 |
191凤舞九天五十五 这个世间有种真小人,最是坦荡的爱着自己,受不得一丝委曲,而不计生死与道德。 来俊臣将自己爱到了极致,在武曌的默许下,他拼命的满足自己的杀心和淫心,其实他很快乐,红尘里的岁月让他随性而活,牢房那惨绝人寰的景象和世间高高在上的名人仕女认命般臣服于胯下,这是他的成功,他的自我价值体现。将花花人世变成阿鼻地狱,这里的世界便是他的极乐,其实他是一个行走在人间的鬼差,而鬼的快乐,便是害人,来俊臣的牢房是通往地狱之门,而满朝勋贵高门的姿色美女尽可由他假传圣诏,抢来供己淫乐。 一日他所抢高门之妻王氏过生,他广请王氏高门,其爪牙卫遂忠不请自来,遂忠素有辩才,常助来俊臣收集犯人罪证以及审讯诬陷犯人,尤善于黑白颠倒罗织罪名,是来俊臣的心腹之臣。 “大人,卫大人来找大人喝酒。” 正欢饮间,来府家丁来报。 “谁?” 来俊臣皱眉问道。 “卫遂忠,常与大人喝酒的卫遂忠卫大人。” 那家丁忙恭身答道 “还不与我滚一边去,就说我不在,我堂堂殿中丞,怎认得这种腌杂贱种。” 来俊臣端着酒杯低声喝道 “阿,今天是嫂夫人过生呀!来大人,我这贱种与贱货拜寿,正是合适不过了。” 正说着丧星卫遂忠已径直闯了进来,正听了来俊臣言语,随声应道,顿时满堂皆惊,王氏更是满脸通红,低声应道 “你,你说谁是贱货。” “说你是贱货。” 卫遂忠大声喝道,又指着王氏夫人的鼻子大声骂道 枉你自认出自太原王氏,却一女侍二夫,下了段简的床,爬上来俊臣的床,你这下贱货色还光天化日庆贺生辰,哈哈,众位有所不知吧,来大人经常叫这位美貌高贵的妻子去掉衣裳,如娼妓般在我等兄弟面前跳胡舞呢?我还记得嫂夫人雪白股间有一颗小黑痣呢?哈哈,高门出的娼妓,人尽可夫,不是下贱是什么,哎,来阎王,你捆老子作甚,老子说的句句属实,哎哟,来阎王你尽敢打老子,哎哟,呜呜。” 打骂间,来俊臣早已命人用木球堵住卫遂忠的嘴,转瞬之间他已鼻青脸肿,仍兀自呜咽不已。 “夫君,妾所做虽是不堪,却只是顺从夫君,妾虽嫁二夫,亦是为夫所逼,实非妾本意,今妾已然受辱,请求夫君处死此贼,还妾清白。” 王氏跪地泣道 “哈哈,他是我兄弟,你只是我妻子,他虽言语粗俗了一点,可也没说错呀,我就是喜欢你们这些往日高高在上的名门闺女在我这往日你们口中的泼皮面前一幅下贱模样。” 来俊臣放声大笑道,随即言道 “放了他,让他滚,你们这些王门高族也给我滚,我还要看你家女儿光着身伏在我胯下的贱样呢!哈哈哈。” 众人闻言如得大赫般纷纷拱手告辞,那卫遂忠也早让人抬了扔了出去,一场喜气洋洋的饭局顿是一片狼籍,只王氏夫人嘤嘤的哭泣之声,灵魂上的凌迟之辱让她痛不欲生,她悲苦自己的命运,再好的礼教出身也难奈这人间的畜牲道,她做了女人,上天却将她许给了下贱的畜牲,她的高门出身和美貌曾经骄傲了她那颗清水般的女儿心,如今坠入人世最肮脏的所在,或许只有死才能延续那种光荣与骄傲,王氏一头撞死在屋柱之上,殷红的带着腥味的血洒满一地,与满堂的饭香,菜香,酒香浑在一起,带着一丝难言的恐怖和莫名的凄凉。 “拖下去,购一木棺埋了吧,叫罗氏,燕氏,刘氏,小王氏过来赔我。” 看了一眼地上的尸身,来俊臣面带厌恶,淡淡的说道,夜已近,远方传来阵阵犬吠之声。 可是以己度人,卫遂忠害怕了,老想着来俊臣会忌恨于己,脖子上的脑袋有些不安稳,他不想死,那么只有来俊臣死了,敌人的敌人自然是朋友,而且最好是势力强大且又蠢,中国根深蒂固的门第观念让历史上从不乏此类人物,他想到了武家蠢萌吉祥物魏王武承嗣。 “魏王,来俊臣昨日又扔石子砸谋反人选砸中了魏王您呀!” 来到魏王府,卫遂忠开门见山言道。 “什么,我早听闻他在陛下面前诬告与我,这,这该如何是好呀!” 武承嗣紧张的言道。 “魏王可先告来俊臣谋反。” 卫遂忠言道 “对,对,本王这就去告诉姑母,来俊臣要谋反,可证据呢?” 武承嗣问道 “他说他是石勒。” 卫遂忠言道 “石勒,对,奴隶出身的皇帝,他自比石勒,那定是要谋反了,好,好,本王这就进宫面见姑母。” 武承嗣喜道。 “陛下,来俊臣要谋反。” 上阳宫中,武承嗣见到武曌言道。 “哦,可有证据。” 武曌惊问道,暗想前些时来俊臣想要害这蠢物,这蠢物这次反应倒是极快。想到此处,嘴角不禁带出一丝笑意。 “陛下,他自比石勒。” 武承嗣答道。 “哦,这又如何?” 武曌淡言道 “陛下,他与石勒一样,皆出生低贱,石勒做了皇帝,他自比石勒,当是有谋反之意了。” 武承嗣答道。 “承嗣,朕乏了,你退下去吧。” 武曌语态平和的言道。 “姑母” 武承嗣急道 “下去吧。” 武曌已带厉色,来俊臣想要谋反,她自是不信,在她看来来俊臣人如其名,才色俱佳,可当俊臣两字了,况他之所为皆为自己所指,又何言反呢? 吉顼是个美男子,酷吏,曾助武承嗣残害忠良,一次吉顼的父亲吉哲得罪了来俊臣,被诬告谋反,吉顼救父心切,出以奇招,将二位如花似玉的妹妹嫁给魏王武承嗣,洞房之时,承嗣见美肉儿当前,淫性大起,便欲剥女人衣服快活,却见美人儿面带泪容,最后竟嘤嘤啼泣起来,哭得承嗣那火儿顿时消了。心中恼了,却见两美人儿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武承嗣也惜玉了一把,揽住二美,柔声问道 “美人儿,心肝儿,今大喜的,却为何哭啼。” “魏王,妾嫁于王,本当欢喜,怎奈我父为来俊臣诬告谋反,心中凄苦,忍不住哭泣,望王见谅。” 二女忙同声言道,莺啼婉转,甚是动听,美色如斯更是搅得那淫虫儿心痒难奈,忙言道 “美人儿,莫再忧伤,今已嫁与本王,你父即我父,我即进宫见姑母为父鸣冤。” 武曌听了武承嗣的审诉,让人细察,吉哲果然冤枉,便下旨放了吉哲,又想起吉琐长相俊美,便招入宫中,为明堂尉。而这几日,朝中劝武曌诛杀来俊臣的声音日益高涨,唯武曌充耳不闻,吉顼心中起急,又知其中关窍,便刻意跟女皇亲近起来。 这日清晨,宫中鸟语花香,气侯宜人,快活了一夜的女皇骑着马,由吉顼牵着,在花园中游玩。这时忽然一阵风儿轻送,女皇忽然感到一阵清醒,或许那个人真该杀了,而吉顼很聪明且与来俊臣有私怨,那么或许他可以解开自己心中那个结。 |
192凤舞九天五十六 “吉顼,现在民间有何动静吗?” 武曌问道 “陛下,老百姓在商议谋反呢?” 吉顼漫不经心的说道,唬得那女皇身形晃了晃,险些从马上掉了下来,心中暗想不就是商议诛杀来俊臣之事吗,你至于这么危言耸听吗?便恼道 “朕登基十余年,国库充实,百姓安居乐业,何来反意,你尽胡言。” “陛下也知如今天下太平,何来反贼,可来俊臣整日告人谋反,且多为诬告,十多年了,一向如此,今时更是言称满朝堂包括陛下的子女在内皆要谋反,且瞒着陛下,来俊臣私底下欺男霸女,任意收刮民脂民膏,却又声称受陛下宠幸,无人敢惹,时日久了,不但陛下的声誉受损,反而会逼迫百姓造反。” 吉顼言道,轻拉了马的缰绳,使其安定。 “可来俊臣毕竟是有功于朕,朕心有不忍呀。” 武曌抚马叹道,兔已死,狗将烹,却仍忆昔时逐鹿岁月。 “陛下掌控天下人的生死,功赏罪罚,若当政者公正,天下人便认可她手中的权利,甘愿听从她的命令,而来俊臣私下贪赃枉法,任意诬构别人的罪名,肆意妄为,破坏国家的赏罚制度,陛下的江山已然稳固,反对陛下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是时侯杀掉来俊臣来获得天下民心了。” 吉顼言道,他知武曌的手段,纵恶杀恶以得善名。 “不错,你说的很对,朕已有杀来俊臣之意,马虽然表面驯服了,可马终归是马,终需由人驭使,纵使野性尚存,可朕有的鞭子与匕首,马吗,太过了解主人心思,总是不好的,吉顼,你可明白。” 武曌言道,说到最后,语气不禁严厉起来。吉顼忽想起昨夜的情形,心中不以为然,嘴上却说道 “陛下教训的是,微臣一定牢记在心。” “不用审了,就明日午时吧,来俊臣,李昭德同时同地斩杀。” 武曌冷言道 什么?李昭德也要问斩,他可是被来俊臣诬告谋反的呀。吉顼惊恐的想道,却不敢言语,只疑惑的望着武曌。 “李昭德虽是千里良驹,但性子太野,且心念李唐,骂娄师德是田舍翁,骂朕让先帝做孤魂野鬼,朕驾驭不了他,便杀了,这有问题吗?” 武曌继续皱眉冷眼道。朝堂之上,来俊臣的酷吏集团和李昭德的宰相集团一向针锋相对,水火不容。却如天平两端砝码均衡,今一端要去,那么另一端必将起势,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一同杀去。 第二日,春雷滚滚,行刑之处,人头攒动,忠奸二人分别押至刑场,口中塞以木! 009 乀,球,生着囚衣,相对而跪,等候问斩。两人怒目而视,多年来一直盼着对方有此下场,今日得女皇所赐终偿所愿,瞬间时辰已到,大雨倾盆,随着两柄快刀斩落,二人的头颅从颈上跃出,落在地上,腥红的血从脖腔中喷出,与雨水汇合在一起,倾刻间变淡,变清,一如历史上曾经有过的善与恶。天道无情天亦老,人世沧桑是正道。 大雨中,在苍穹之下,蝼蚁们纷拥而上,洛阳皇城出现的活生生的吃人景象,来俊臣那污秽的尸身被疯狂的曾受恶魔迫害致死的受难者家属吃得尸骨无存,而一旁的李昭德则被人悄悄拾了头颅,合在尸身上,移在一旁,用油布盖上,待雨水停住,点上清香,焚烧拜祭。 可是武周的未来在那,是李显,李旦或是武承嗣,武三思?在武曌看来这四人皆无明君风范,哎,皇位,女官,男宠,名望,她终是老了,她多想回到当年懵懂无知随父亲游历四方的快乐少女时代,不用算计,不用妆容,不担心时光的匆匆,不沉溺于让人快乐和痛苦的权欲和情欲。那时的天空是有色彩和希望的的而不象现在虽居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却只是索然无趣的白天和黑夜的更替。女儿太平开始与上官婉儿越走越近,时日久了她发现上官婉儿仅仅是一名尚还优秀的诗人,与政治仅是个随浪潮任其逐流的投机者,女人呀!最终只能依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她终不能象男人一样,正大光明不为人诟病的妻妾满堂,她也曾经利用手中至高无上的权利向世俗挑衅,让男宠张易之骑上木制的鹤,穿着羽毛做成的衣服,吹着箫,伴着音乐,扮成仙人模样,让百官站成一排,现场赋诗赞美,用生存和死亡孝验这些男人们的道德底限,以最终将失利的胜利者的姿态任性蹂躏着这些代表世俗的灵魂。她知道随着已近暮年,她身边的人都在忙着抛弃她,为他们的未来考虑,而她却无能为力,总不能都杀了吧。 世界是光明和黑暗,但有时侯黑暗里潜伏的力量更是惊人,在恢复李唐的路上,大臣们前赴后继,不畏生死岑长倩,李昭德倒了,狄仁杰,吉顼立刻跟上。与狄仁杰从国家,江山社稷考虑出发不同,吉顼更多的是从人性的黑暗面入手,他利用了人性中的趋利避害。他是男宠,也是酷吏,这一切身份的获得显示他性情中的狠毒和不择手段,但他却是个好官,用为儒家所不耻的卑劣手段重新组合宗法社会里被武曌打乱的秩序。在武曌的男宠群里,他刻意与女皇的首席男宠张昌宗走的近,两个美丽躯壳里面的肮脏灵魂撞出了火花,但这一次却是为了恢复宗法秩序,还政李唐。 “你二人也乃士大夫出身,靠色相侍候陛下得享富贵,应知这为人所不齿,陛下终有寿尽之时,到时新君继位,你二人该当如何?” 一次三人聚会上,吉顼对一旁喝得面红耳赤的张昌宗言道。 “是呀,吉大人,我兄弟二人也正在为此事担忧呢?陛下终有崩天一日,到那时我二人该当如何呀?” 张昌宗忽然放声大哭道。 “陛下的江山终需儿子继承的,而武氏兄弟庸碌之资,只是攀附上女皇才得有此位,且天下本唐所有,众臣也皆大唐旧臣,你兄弟二人可劝陛下将太子位传于卢陵王李显,它年太子登基二位立有拥储之功,必能继续安享富贵。” 吉顼言道。 “吉大人所言极是,我兄弟二人必将在陛下面前力成此事,望大人到时以告新任太子,莫要忘了我兄弟二人。” 张昌宗拥着张易之拉着吉顼的手言道。此时的他或许想起了汉宫赵氏飞燕姐妹,若世间没有这精致宏伟密不透风的皇宫,谁甘于做一支金丝雀,供人玩乐,失去自由飞翔的自由,做一个为人所不耻的玩物,换取富贵和荣华。 |
193凤舞九天五十七 吉顼因功拜相,与众大臣一样,心中念念不忘的是李唐。一次朝堂之上吉项在朝堂上跟河内王武懿宗起了争执。面对身前这个面容丑陋,身形矮小的武姓亲王,吉顼声色俱厉,他本体高形壮,居高临下,手指武懿宗大声呵斥,如同骂狗,武曌勃然大怒,亦手指吉顼大声斥责道 “你在朕面前如此轻视武家子弟,朕岂能容你,还不与朕退了下去。” “陛下,臣失礼与陛下,臣乞陛下见谅,但武氏皇族除陛下余者皆泛泛之辈,何以继承大统,陛下在时,百官尚因陛下英明忠心于大周,若陛下百年,余者武氏子弟何以维系大周,陛下难道忘了汉之吕氏一族的下场吗?” 吉顼跪地言道 “吉顼,你所言,朕已听够了,不许再言,朕有驯马术,用皮鞭抽其身,用铁锤敲其头,用利刃割其喉,你是否要一试。” 武曌柳眉倒竖喝道 “陛下,臣甚惶恐,但……” “够了,你身为周臣,食大周俸禄,朕拔你于卑微,攫为当朝相宰,以展示你的才干,你却不思感激,心念旧朝,朕不想再见你,去掉你的平章事一职,为安固尉,任职去吧。” 武曌喝止道。 “陛下,臣谨遵陛下旨意,臣深蒙陛下大恩,此番作为实为江山社稷,以报陛下提携之恩。” 吉顼趴在地上,磕头泣血言道。 见武曌侧过身去,冷面不语,吉顼继续言道 “陛下,高祖晋阳起兵,累经数战,挫败群雄方得天下,先帝爱慕陛下,与陛下共治天下,先帝临终之际将太子与江山托附于陛下,我等为唐旧臣,忠于陛下便是忠于先帝,忠于大唐,陛下若将社稷传于武家子弟,试问以武承嗣,武三思之资质能威服于群臣,保陛下之江山太平吗,臣恐到时江山危矣,武氏危矣,这是显而易见呀陛下,臣恐到时天下大乱,又出强人,行魏武旧事,以相王,庐陵王为汉献帝,天下易主,非武周亦非李唐所有呀!” “啍,难道相王,庐陵王继位就不是昏君了吗?” 武曌心有所动,面色缓和,却又不甘于江山复归李氏,忍不住驳斥道 “不错,以相王,庐陵王之所为十足的昏君及庸主,但陛下可曾想过他二人乃高祖,太宗,高宗及陛下子孙,虽为庸主,但赖于唐三世及陛下之累世之威,只要不是商纣一样的君主,天下将继续传承下去,陛下,天下万民之所以臣服陛下非陛下为武家女,实因陛下为李家妇呀!陛下百年之后是要进李家宗祠,享李家烟火的呀!陛下,江山若要延续唯有传于相王或庐陵王呀。” 吉顼摘下官帽,满脸的血迹兀自垂泪,匍匐在地上磕头不止言道,情形甚是惨烈。 “够了,滚,都与朕滚,朕知道无论朕如何的英明,如何的治理大周,如何将这天下变得强大太平,如何善待尔等,尔等心中念念不望的终是李唐,朕虽是女子,但你们且说说看,朕那点不如朕的两个蠢儿子,不错,朕是嫁为李家妇,但朕得这江山是因为朕姓武,名曌,日月当空的曌,朕的这个武字照样可以威震于万民,你退下吧,你辜负了朕,朕以后再也不想见你。” “陛下,臣遵旨,恐这一去臣再无见陛下之日,临别之际,臣还有一言,不知陛下愿意听否。” 这时已有太医奉武曌旨,前来殿中替吉顼止了头上的血,包扎停当,又有太监引了吉顼去偏殿换了身校尉官服。那官帽故意给的小了些,吉顼只好强箍在头上,痛的呲牙咧嘴,见了武曌也只好强行忍住,怕失了礼数,武曌最烦人言百年,传位之类的言语,又确有些女人的小性子,且怜惜其才,不忍杀掉,故有此惩罚。 “即是临别之言,朕便洗耳恭听,但你要想好了再说,毕竟朕的忍耐是有限的。” 武曌冷言道。 “陛下,水和土和为一块泥,会有纷争吗?” 吉顼言道 “不会。” 女皇答道 “那一分为二,一个捏做佛尊,一个铸成道尊呢?” 吉琐再问道。 “那就会了。” 武曌若有所思的答道。 “陛下,今皇嗣为相王,而武氏为诸王,臣担心两者会起纷争,则天下危矣,陛下纵不为皇族计,为武家计亦当早下决断,确定武家外戚之位,还权于皇族,共沐于大唐方无纷争。” 吉顼言道。 “哎,吉顼这个朕也知道,但事已至此,徒之奈何。” 女皇叹道,她虽已年近八旬,却依然精神健旺,实因本性沉迷于权利的追逐和拥有,一个如她这样的皇帝,若失去权力,离死便不远了。近些时,她常常枕在张昌宗的手臂上,昏昏睡去,吉顼所言天下归己非自己为武家女而为李氏妇以及不早决定李氏皇族之位而祸及武氏之言深深的震撼了她。世间有些事并非人力所能改变,与天行棋,逆天行事,胜天半子又如何,属于自己的这片天终将谢幕,进入永夜。 “陛下,最近是否有心事。” 醒来之时,男宠张昌宗问道。 “孩子,朕最近心神不宁,你也看出来了,朕忧心……” “陛下莫言,让臣猜猜。” 张昌宗扬着一张俏脸笑道,殿外的阳光穿过冗长的上阳宫照射在这张年青的脸上,多么好呀!年轻,权利真好,让她也可露出女人的真性,永远爱二十来岁的年轻帅男子。 “呵,孩子你倒猜猜看。” 武瞾笑着贴近少年的脸,用手轻拂那张年青迷人的脸说道。 “今四海清平,天下富足,陛下所忧者当是李武两家谁承继陛下江山。” 张昌宗轻笑身子钻进女皇怀中言道,他知道女皇最喜欢这样抱着他,如慈祥的老祖母抱着自己心爱的小孙子。这一刻,他开始相信女皇的母亲杨夫人年近八旬却与外孙贺兰敏之有染之事。 “哦,孩子你说对了,朕正忧心此事,你倒说说看,武家,李家,朕该立谁?” 武曌揽紧少年慈祥的说道。 “陛下,臣的祖母已逝去多年,臣家张氏宗祠里供着祖母的牌位,而祖母家宗祠里亦供着众多姨祖母的牌位,祖母生前多助娘家,仙逝过后却只能葬与我张家祖坟,受张家的香火。” 一旁的张易之爬过来伏在女皇的脚边言道。 “嗯,小娃娃你言之有理,朕诸多大臣在朕面前喋喋不休然见识倒还不如你呢!那你倒说说看,朕的两个儿子朕该立谁?” 武曌笑问道,与这二人面前她全无在朝臣面前剑拔弩张的样子,前者是生活,是享受,而后者是事业,是战场。 “陛下,臣认为当立庐陵王。” 一旁的张宗昌忙答道。 “哦,为何弃朕眼前的相王而立远在房州的庐陵王呢?” 武曌笑着看着张宗昌问道,眼前这个少年象极了明崇俨,那个她爱过为她付出生命的美男子。 |
194凤舞九天五十八 “陛下,臣认为庐陵王离京十余载,与洛阳各方势力均无十分的干系,而相王为帝为储君十余年,洛阳军政两方皆熟识相王,立庐陵王与陛下来言应强于立相王。” 张宗昌不加思索的言道。 “孩子,你若有如此才识,当为官做宰,何为朕之面枕,是吉顼教你的吧。” 女皇笑问道。 “陛下英明,但臣也认为这没有错,陛下,您或是唯一的。” 张昌宗恭言道。 是呀!或朕真的是唯一的女皇了,武曌想道,即骄傲又悲伤,骄傲着她的唯一,也悲伤着她的唯一。很多时侯事物的唯一性也证明它的不合理性,历史的进程中男权社会里并没人想到有女人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做女皇,在她之前,男人们只是防范女人们去做吕后,而吕后并没做女皇,在她之后的宗法社会里,男人们恐怕就是要防备女人们去做她武曌了,她虽做了女皇,但也默认这是个男权社会,而将江山归于李唐,便是重归原有的社会秩序,江山还于李唐,是她向传统的低头,但这种低头可从换来帝国的稳定传承,而立武氏子侄为嗣却是她武曌将江山传于武家子弟,那也是向传统宗法社会的一种挑衅,必会遭到庶族及高门的集体反对,她的成功在于巧妙利用了庶族地主及高门旺族之间的予盾,以自己的庶族身份大力推广科举剑提拔庶族中的杰出之士,对抗高门,但一切尘埃落定,男人们终归是男人,无论是庶族或是高门争的只是权利及财富的分配权和话语权,而他们共同维护的仍是以儒家为思想道德中心,道法为手段奴役及统治万民的男权宗法社会。因为在帝国根深蒂固的传统里上至皇族公侯,下至庶族草民,继承权力和财富的都是男子,而女人们创造社会财富的能力以及改朝换代,血拼江山的武力均远不及男子,农耕帝国的两大庞大基石农民与士兵几近于皆是男人,而统治这两大集体的另一个庞大集团公侯士大夫阶层也多是男人,而这是由男人天生普遍优于女人的体力与智力决定的,是天有上阳下阴的自然之道,那么这万万人之上的帝王,又怎会甘于女子呢?她还没有强大到改变整个由能力决定的社会秩序。可她终还是有一丝不甘心,她自始自终认为自己的地位来自于自己作为武家女的能力和胆识,而非为李家妇的一种馈赠。她不想自己所建的武周附庸于大唐之下,成为唐帝国的一个插曲,而要它成为一个与之相提并论的王朝,可作为一个杰出的政治者,她也清楚地认识到,若不顾礼法,强行为之,传政于武家,无论是武承嗣或是武三思都远不能扮演唐二世太宗李世民那样的角色。而等待他们武家的只有亡族灭种,而自己的儿子李旦李显更是平庸无能之辈,那么在她死后,一切必然发生的政治斗争与军事斗争中必有新的人杰涌现,以李家二子为傀儡,谋得天下权力,缔造新的王朝,那么无论是李家或是武家面临的都将是灭顶之灾,而她武曌便是罪魁祸首,吉顼的话没有错呀,做为一代强人,先驱者,她不怕行路,也不怕披荆斩棘去创造路,因为终是有做路的基石,而怕的是脚下向前一步是永不见底的九幽深渊。 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狄仁杰,作为一个帝王皆需要自己的鹰犬,倘若吉顼是他驯养的一头黑鹰,在战云密布的空中,如寒冬般无情的消灭旧物,缔造并迎接新的王朝的春天。而狄仁杰便是一头白鹰,翱翔在大周的春天,鹰击长空,叱咤风云,翱翔千里。将正义和光明带给了这个王朝。 “阁老呀,朕记得你在先帝一朝辛劳了二十年,始终是个五品寺丞,是朕发现你是一个沧海遗珠,让你走到了今日与朕站在一起。” 上阳宫中,偌大的殿堂里,携手沧桑岁月二十余载的两位老人白首相聚,想起前路不甚唏嘘。 “是呀,当年老臣奉命审理右监门中郎将范怀义,左卫大将军权善才误砍诏陵松柏一案,先帝以置己为于不孝之地要杀二人,是老臣依据国法所判二人罪不至死,罢官免职,流放岭南。” 狄仁杰捊须言道。 “当年阁老不畏先帝龙威,坚持以法治国,是好的,朕也是从那时觉得你是个人才,便提拔了你,你确实也不负朕所托,打败契丹人的叛乱,为朝延推荐了不少庶族大才,为朕守住了江山守住了朝堂。朕得以坐稳江山全系阁老之功呀。” 武曌笑道 “陛下此言,臣甚感惶恐。” 狄仁杰忙拱手言道。 “阁老之今日全是阁老应得的,阁老何需多礼。” 武曌笑道。 “陛下,您看见北方那片白云没有。” 狄仁杰忽手指向远方问道。 “嗯,看到了,朕要是没猜错的话,那是通往并州的方向吧?” 武曌问道 “是呀,陛下一点都没有猜错,那片白云之下向西走便可到并州呀,老臣过逝的双亲曾经生活在那里,陛下,老臣父母生了老臣,养育了老臣,双亲逝后,老臣将父母的牌位请进狄氏祠堂,而老臣及老臣的子孙将永远供奉二老。” 狄仁杰诚恳的说道,见女皇低头不语,狄仁杰继续说道 “陛下,人生百年,总有归期,该为生后事考虑了,世间传承多是将产业传于儿子,那有儿子在将财产传于侄子的道理,况陛下江山得自先帝,百年以后归于先帝之子理所当然,人间的道理是这样的,父母生育子女,老了由子女照顾,死后将家产留给子女继承,死后享受子女在阳间的拜祭,这世间那有儿子在做母亲的将产业留给侄子,死后进入娘家祠堂,接受侄子祭拜的道理,陛下这是至兄嫂与何地,恐怕时日久了,这位新任武家皇帝亦会追封自己的父母为皇帝与皇后,这难道是陛下愿意得到的情形吗?” “够了,这是朕的家事,不需你在此啰嗦不休。” 武曌低声喝道,狄仁杰的话让他恼羞成怒,她也认同狄仁杰的话,但她一生所为便是基于自己的性别而向男权社会的抗争,而最终还是要迫于无奈向传统低头,而她本身的强大与成败上的考虑,发现只有向男权社会妥协才是保住江山的唯一办法,她要一直赢下去,最终还是要和人世间的传统势力,她以之为敌的人站在一起,这让她感到无比的悲伤和愤怒,她打败了敌人,从敌人手中夺得的江山,然后又把江山还给敌人,并且成为敌人中的一员,那么她这一生究竟在做什么?是赢了还是输了呢?或许人间每个视为欢喜圆满的结局里面都暗藏着一个悲伤的种子,那么她这一生这么执着于我定规则我便赢,而结果又不得不回归旧规,那么她这么轰轰烈烈闹了一场又是为了什么? |
195凤舞九天五十九 “陛下,天下人视陛下为君母,陛下的家事便是天下事,臣今所为实为陛下的江山社稷,天下百姓皆陛下子民,陛下……” 狄仁杰忽然伏地跪倒继续泣言道 “还武家外戚之位,复李姓皇族之名,陛下百年以后,武李两家尚可和睦相处,而传位于武氏,新帝必将斩尽李家子孙,陛下多得先帝恩宠,难道忍心看到先帝与陛下子孙皆死于陛下的子侄手里,且彼时天下必将大乱,或有异姓趁乱谋之,高祖,太宗,所打下来的江山或毁于陛下之手,我为宰相,难道不当为皇储之事与陛下商议吗?” “阁老呀,你这明明是逼迫朕将天下还于李氏,你之所言朕岂能不知,朕只是不甘心朕的大周只朕一世。” 武曌悲愤道 “陛下,您生为武家女,嫁为李家妇,天下人拥戴陛下,一者陛下实为一代明君,发扬科举,抑制豪强,真正做到以民为本,拔天下俊杰以治万民,担得起一个曌字。二者陛下,您是大唐的皇后呀!您的丈夫,儿子都曾是大唐的帝王,先帝性弱且体多病,内有强臣把持朝堂,外有东突厥背叛,江山风雨飘摇,是陛下扶先帝治权臣,挫外寇,保大唐于危难之际,陛下您所创建的大周乃一代圣朝,是大唐璀璨岁月里您为帝王所创建的朝堂,陛下用武家女,李家妇的身份以武周之名做了大唐的帝王,其名可不逊于高祖太宗及先帝。” 狄仁杰泣言。 “什么?狄仁杰,放肆,尽敢说朕是唐帝,你以为朕老了,便杀不得人吗?” 武曌怒喝道,声音苍老却透着无限的杀机,彰显一代皇者风范,四周寂静无声,却是一片肃杀景象,似乎又回到了往昔的峥嵘岁月。过了半晌又听女皇言道 “阁老,你很聪明,这要在以前,你如此说朕,朕会立刻杀了你,但现在朕老了,该做的事也做了,这再回头看看,想想以后可以预见的结局,阁老之言虽忤逆,让朕很不高兴,但朕也知道,或许阁老是对的,朕是大唐的皇后,也以武周之名做了大唐的一任帝王,朕本想以女子身份开创一个新的王朝,并想让延续下去,替天下女子正名,娥眉不逊须眉,或许朕败了,但朕这一生没什么后悔的,朕为天下女子做了她们不敢做的事,朕是女皇,但哎或许是唯一女皇。” 说到最后武曌由起先的豪迈变的无尽的悲伤,这一刻她忽然意识道,她强横一生,或许也只是上天的一颗刻着王或后的棋子,人呀,总要醉过,走过才知道一切皆是虚幻,可为什么它又是那么的真实,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朕走到今天,全是你们男人逼的,朕想活呀,好好的活呀! 在这次谈话以后,武曌与狄仁杰做了一场秀,为她准备回归李唐做政治铺垫。她给狄仁杰讲了自己的一个梦,梦中她与人下双陆棋,却总是输,抬头又看见一只鹦鹉,却断了双翅,她不知何意。 “陛下,输棋意指无子,鹦鹉,武也,象征陛下,翅膀亦象征陛下两子,预示只需陛下重新起用二个儿子,打双陆便会赢,鹦鹉也会重新飞起来。” 狄仁杰言道。 “阁老呀,卿家看身后是谁。” 武曌忽看着狄仁杰身后笑道。狄仁杰闻言忙转身回看,却见身后站立一中年男子,长须白发,形神憔悴,佝背偻胸,细眼看去,依稀是庐陵王李显的模样。一时不禁百感交集,瞬间老泪纵横,忙拱手行礼泣声言道 “是殿下吗?老臣狄仁杰行礼了。” “阿,狄大人,小王也有礼了。” 李显忙拱手回礼道,他昔日为帝,因一言不慎,被母亲斥责,贬为庐陵王,白驹过隙,转瞬之间已是十四载有余了。那年的双十年华的他,虽面相英武,极似祖父太宗,却只得了英雄皮裹,草包于腹,故虽不及太宗,也远不及其父高宗李治。他虽嫡出,却无心为帝,只想做个富贵王爷,不想命运却是垂青于他,大哥病死,二哥遇害,风雨之间,豪无野心的他继任为帝。得此际遇,他似乎看到了祖父,不禁豪气从生,意气丰发,满朝之下,无鹰犬手足,却不懂韬光养晦,只以为得了个头脑,忽站在了最高处,一时头昏目眩,竟一个倒头葱栽了下来,转瞬间由龙椅上的至尊成了阶下之囚,命运如烟火红尘里漂亮姑娘,因尘世际遇陷于皮相,出身垂青于你,却多又会因你抗不住生计而离你而去,人终一生皆在熊熊烈火中锻炼。这世间喜剧与悲剧本无区分,只一双不见的手在随意的拔弄命运之弦。世间的事,从来就是无情毫无理由,只因际遇潮起风涌让你或九天揽月或或泯于凡尘,或拘于九幽深谷,或悲或喜,只那被命运垂青的一些成功了的人悖狂不己,把自己当做操控了一切的天,性格决定命运,而性格呢?却来自于天生与命运的磨炼。无情的际遇,十余春秋的拘禁生涯让他有了一颗佛心,随遇而安,安于做命运的傀儡,不去挣扎和放肆,让人生再起波澜,只想在平淡中似水流年,而不被那泛起的浪花打乱了水面,映不出自己真实的模样。今奉武曌诏令,他回到京师,心已定,颜已改,吉凶难定,他只不动不争,随遇而安。 十四年呀,为了光复大唐,隐忍了十四年呀,狄仁杰自不负仁杰之名,忙向武曌言道。 “陛下,太子回宫,天下百姓还不知晓,应该让天下百姓知晓太子回宫之事。” “善,迎庐陵王于洛阳南门,诏告天下,太子还宫。” 风儿终于吹散了武周的妆容,成了李唐的样子,一切尘埃落定。武承嗣闻讯悲伤不己,曾经无人问津的他,忽然被命运青眯,被推到了前台,他眼中的夜空,满天烟花,让他看到了光明,却是转瞬即失,他重回黑夜,再也看不到光明。心冷了,运散了,他终于承载不了重负,去另一个世界追逐自己的帝王之梦去了。 |
196凤舞九天六十 武曌这一次真的累了,她很强,拥有四海,却是难奈寂寞,衰老,已渐消散的精力难以应付做为帝王的强大输出,朝堂上过于依赖男权宗法社会里的德能双馨的狄仁杰,这世间最无奈与最悲催的事情是这世间的路有时候其实只有两条,向左走,逆天抗命,快速的死,死的悄无声息或轰轰烈烈,死的声名狼籍或万古留芳。向右行,顺势遵规,虽一时呈现成功喜剧的样子,最后却发现无非是苟延残喘的活着罢了,武曌虽然碍于时局,听从了狄仁杰的建议,召回了李显,封为太子,女人难为政治与精于政治或大多皆因为爱,因爱而生因爱而亡。对狄仁杰那种深藏于内心的灵魂之爱让她失去了往昔的锋茫,或许她以为这个男人便是可以替她撑起天的男人,女人天生便有对伟丈夫的崇拜。朝堂之上,她眼里只有狄仁杰,她的阁老。她迷于狄卿的才品,而狄卿却是要她的命与江山。有时候爱与被爱或许便是鱼钩上的鱼和鱼杆那头的渔者。 “阁老,江山需要才俊,阁老能否为朕举荐一人。” 又一次闲谈,武瞾问她的阁老。鱼儿迷于渔者的饵,再一次游了过来,透着欢喜和悲哀,吃食的快乐与被食的结局,只因陷于爱的网。溺于爱却浑然不知渐渐收紧的网。 “不知陛下需要怎样的大才。” 狄仁杰心中大喜,有些事他想做却拘于时间与时机的不成熟没有去做,而另一个人却可以做,比如武装政变,比如拘禁武曌,彻底恢复李唐江山,最近病魔入体,他知道已时日无多,而武曌依然牢牢控制着帝国的军政,他不想在自己死后,武曌将江山托于武姓或张氏兄弟。他需要一个暗黑版的自己,比如张柬之,或许他才是那个隐藏着最深的那个猎人。 “三军统帅或宰相之才。” 武曌答道,她始终是一代明君,求贤似渴。 “陛下,大才者集天地之灵气,地生万石却仅和氏璧显著于世,当世若论大才,唯有荆州张柬之了。” 狄仁杰恭身答道,他是男人知道张柬之对于女人称帝的态度,女人吗,可以倾城却不能拥有自己的国,宠幸倾国的男人,而他也知道武曌自认是了解他的,而于这种了解是显现出来的是充份的信任。 “那便让他为雍州司马吧?” 武曌笑道。过几日女皇再次询问她的狄卿 “阁老呀,能否为朕举荐一个大才呀。” “陛下,臣先前举荐的张柬之,陛下还未用呢。” 狄仁杰回答道 “朕不是已用了他呀,已迁升雍州司马。” 女皇惊呀道。 “陛下,臣举荐的是王佐之才,而非一城司马。” 狄仁杰恭礼言道。 公元700年,张柬之由雍州司马升为秋官侍郎,同年经狄仁杰,姚崇合力推荐升为参政知事。 这一年的秋季,天渐渐露了寒,一代人杰怀英亦终要走进最后的归途,弥留之际他再一次看见了武曌。对于武曌他的内心异常复杂,这个女人让他爱且恨,他爱她的美丽,她的才华,爱他让自己如鱼得水,畅游天地,但于儒家来言她终是牝鸡司晨,而侍奉女主让他感到痛苦和迷茫。面对哭的老泪纵横的武曌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上,朝堂之上,他已布局,他是要谋害她的呀!他依然记得那日洛水河边他与宰相娄师德的一席谈话。 “娄大人,当年多亏大人将在下举荐与陛下,方让怀英得有今日,怀英感激不尽,深谢大人了。” 狄仁杰言道, “可是狄大人却推荐了张柬之,并以杨文琰为禁军首领,又将恒彦范,敬浑及李义府之子李湛安置于左右羽林军,不知狄大人意欲何为。” 娄师德笑道。 “娄大人,我之所为当然是为了兴复大唐,你我皆是大唐子民,娄大人与我有恩,我自不敢欺也,我是生是死全在大人一念之间,我绝无悔意。” 狄仁杰拱手言道 “天后女主当政,又以周替唐,实为谋逆,但狄大人当知太子昏庸,若登基为帝,必遭身边人谋害,定将祸害天下百姓,危及江山社稷,今陛下圣明,百姓安居,朝堂稳定,怀英又何以如此呢?” 娄师德不解道。 “昔高祖太宗历经百战方建大唐,我等从坠地为人始,便是大唐子民,君者如父,这天下哪有儿子嫌弃自己父亲的道理,且太子为先帝血脉,光复大唐只能拥护太子,陛下圣明,却终已年老,江山只能陛下今存长子继承,若是太子不仁,带来祸乱,那也是大唐遭受的劫难,我相信到时终有杰出的宗室子弟力挽狂澜,解救危局,且我虽年迈,恐不久于人世,但姚崇宋璟他们在,满朝的君子能臣在,各地的贤明官员在,已成的科章制度在,如今的局面或可维系数十年,至于百年以后的事便是你我所不能顾及的了。” 狄仁杰叹言道 “哎,怀英真不愧一带人杰呀,人常言好人难为好官,好官难做好人,能人治事处事多外儒内法,人若天生良善,不脱畜牲性,圣人又何言道德,教化众生呢,自古鲜有才德兼备者,今世唯怀英即为良相又为圣人,我虽不做不忠于陛下之事,却也不阻碣光复大唐之事,只是陛下虽是女子,却是鲜有的明君,晚年之时却遭此变故,我等臣子何以心安呀!” 娄师德叹道,他虽喽面自干,道德于世,却碣于天份,只做得二流官员,且自古好德者均洁身自好,官字两口,财色美食,是世间被名利所污了的最是肮脏所在,但污泥土石所构成的大地虽然污垢却孕育了世间万物,恶臭的肥料却能让庄稼长出丰硕的果实,名与利虽肮脏了品性,激发了兽性,却推动了人类前行的车轮。 “我等甘愿为女子及周之臣也是因为陛下是贤明之君,一个难得的好皇帝,陛下虽为女子,又亏以私德,却抑制豪门,推广科举,以天下人治天下人,站于高处,却看到了万民真正做到了以民为本,且满朝文武皆受惠于陛下,太子又是陛下的亲子,故就算遭逢变故,怀英猜测陛下纵然失去权力,但应该能得以善终。” 狄仁杰言道,人世终会有康庄大道,自古好的君王便如头顶的天,以自然规律管理万民,便需以一个菩提心且恶过世间一切的恶,魔佛兼修的圣君,能得白昼光明,也能熬过风雪雨夜,天生始皇,汉武,太宗,便是以天道管理万民,天降商纣,隋炀便是以丑恶的人性祸害苍生。但在这里世上真的是有因果报应。故而前者虽不修私德,却心系苍生,得以善终,而后者却驱使苍生满足自己的私欲,故而死于非命,而武曌即是混世的女魔头,也是普世的佛祖,虽无情于天地,却有情于苍生,苍生自是要将她留在人世,直至人生的尽头。 |
197凤舞九天六十一 武曌老了,她的生命依靠张氏兄弟来维系,狄仁杰死后,除了张氏兄弟,她不再相信任何人,耄耋之年,王者在人间最后的岁月,孤独且警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在她心里都可能是星火燎原。寂寞的帝王,在她眼里,除了这两个日夜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美人以外这世间或没有人可以信任。 公元703年,武周进入武曌的最后晚年岁月,随着武承嗣的死亡,病魔缠身的女皇将自己与张昌宗兄弟真正的融为一体了,与当年的身染风疾通过皇后媚娘控制朝堂的李治一样,武曌将自己的大权交于自己的爱宠,用自己建康的男人继续自己的统治。昌宗兄弟虽是世家兄弟,却以皮相侍君谋求富贵,在皇家这所千年天字号妓院里做着侍候女皇的男妓,忽得大权,在男权宗法世界因利而沦为女人玩物的张氏兄弟变得疯颠。看着膝前沉沉入睡满脸皱纹的老妇人,鼻息间依然残留着那暮年之人的腐尸味道,让他无比的恶心和厌恶,他也是有才的呀,诗词歌赋,经书子集无一不精,也想如正常的世家子弟一样,入朝为官,以治事之才侍奉天子,成为史书上的宰丞,将军。可在这个男人掌控的世界里,忽然天降武曌这个女魔头,兴风做浪,颠复了这个男权社会,建立了看似强大的女权体系,做了女皇,而他也如那昔日皇朝侍奉男性帝王的红颜们一样,成了正人君子眼中的祸水。其实他知道她只是个趁夫家势微掌控朝堂的李家妇人罢了,他之所以能够掌控天下。完全是因为她出众的政治才能和她大唐天后的地位,而褪去武周妩媚的外表,里面却依然是大唐的国,大唐的臣,依然是男人的世界。而他却成了武周皇宫里女权主义的牺牲品,成了天下人眼中的男妃。而在女皇眼中他只是供她延年益寿的补品而已,供女人吸阳的药。他依然记得长寿五年女皇和狄仁杰的一次谈话。 “陛下,您是千古的帝王,且正至古稀之年,当克制男女之间的欲念,清心寡欲,陛下勿要百善一瑕,为世人诟病。” 狄仁杰谏道,武曌设立控鹤府,广招男宠,正直的狄仁杰深感厌恶,进言女皇。 “阁老呀,朕设立控鹤府,不是为了贪图男女之事,而是为了延年益寿。” 武曌言道,却听到狄仁杰奏道 “臣常听闻克制自己的欲望,不乱消耗自己的元神,吸天地之气,淡对天下之事乃延年益寿之法,陛下却何以如此说法。” “阁老呀,正是如你所言。太医言朕侍奉先皇,产子过于频繁。殃及身体,气血不足,大损元神。当采阳补阴男女双修之法补充元神,增加寿命。” “陛下恕臣愚昧,孤陋寡闻,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事。” 狄仁杰答道,却是满脸的不屑一顾 阁老若是不信朕给你看的二样东西。 武曌表情严肃的说着,说罢向狄仁杰展示了新生的牙齿。又指了指头上的黑发。 “这世间竟还有这事。” 狄仁杰无奈的言道。 更有一次狄仁杰所为让他感到深深的侮辱。那日上阳宫中,女皇正与他下双陆棋,他深受女皇宠幸,女皇更是将土番所献的集翠裘赐于这个能让它长出新牙和生出黑发的男人。正在此时狄仁杰前来奏事,却见那张昌宗忽站起身形,穿着这件异服,仰着俊俏的面孔,在狄仁杰面前来回踱了几步,那神形如同一国之后面对臣子展示皇帝对自己的宠爱。忽见他轻抚身上的异装,面带陶醉的言道 “狄大人,这可是吐蕃国上贡我大周的奇珍异宝,价值连城,陛下都舍不得穿,却赐给了我,狄大人,您看好看吗?” “阿,张鹤官,你这满身的羽毛确实如同那鹤一般,呀,张鹤官在与陛下下双陆呀!听闻张鹤官精于此道,这样吧,你我便下三局,若我得胜,张鹤官便将这件衣服给我,不知可否。” 狄仁杰忽一反平时恭谨肃穆的样子,一脸滑稽嘻笑道 “哼,可若是狄大人输了呢?又有什么宝物输于在下呢?” 张昌宗从鼻子里发出哼声,一脸的不屑,满脸讥笑道。 “阿,要是我输了,我身上这件紫官袍便给了张鹤官。” 狄仁杰笑道 “你,你不许叫我张鹤官,我,我是春官侍郎,你当叫我张侍郎。” 张昌宗跺脚怒道,俏脸通红。 “阿,张大人是狼呀!” 狄仁杰笑道,忽转到那妖人身后举目细看。 “你,你为何看我身后。” 看着狄仁杰如此轻浮的对待自己,张昌宗又羞又恨,愤言道 “我常听人言尾巴上竖是犬,下竖是狼,这张是狼整日得意洋洋的样子,自是尾巴上翘了,又叫自己张是狼,这到是犬,还是狼呢?我实在不明白,故转到鹤官身后看看了。” 狄仁杰笑言道 “你,你,陛下,狄仁杰胆大妄为,侮辱朝廷命官,陛下一定要为臣做主呀。” 张昌宗气的呼天喊地,拉住武曌言道 “哈哈,昌宗狄大人才学甚高,你是说不过他的,狄大人,昌宗身上这件衣服可是价值连城,你与他立下赌局,可这赌资可不怎么匹配呀!” 武曌笑问道,狄仁杰是他信赖的大臣,而张昌宗只是他养的一个宠物,自薛怀义死后她对男人的爱已经死了,张氏兄弟对他来言,只是采阳补阴,增加寿命的药物兼玩物罢了,一个是事业上与她并肩而战的下属,一个却只是闲暇之时贵妇人养的宠物,公私她自然分得清楚,故而狄仁杰这番调侃张昌宗她不但没有感觉受到侮辱反而觉得有几分贴切,又觉好笑又暗叹狄仁杰的才情,她本就是一个女人,欣赏有才学的男人。 “陛下,臣身上这件紫官袍可是臣寒窗苦读十余载,考中了进士,又为朝廷奔劳了数十年方得陛下赏得,岂是番邦异物所能比的,臣这件宝物民间可不能仿制第二件,更不能拿来买卖,而这件集翠裘可是可以在民间仿制拿来交易的,臣身上这件官袍又怎会不及这件集翠裘呢?” 狄仁杰拱手向武曌火言道,神情甚是恭敬,与先前对那张昌宗有着天然之别。 “哈哈,狄阁老言之有礼,这场赌局朕准了。” 武曌笑道 |
198凤舞九天六十二 二人不再言语,坐下行棋,张昌宗棋力本高于狄仁杰,只因先前被那狄仁杰羞辱,心中不兔恼怒,失了静心,又怕真个输了丢了这贵重的皮草,又想赢了却只拿了这老儿的紫官袍,却要它何用,大周的官服又不好扔,转念又想,这老淫妪在时,倒没人敢奈得我兄弟二人,若这老淫妪去了魂,成了尸,我兄弟二人必为新帝所不容,恐怕要随这老淫妪而去了。正想着,却因赢不足喜,输却堪哭而瞻前顾后,转瞬之间便连输三局,狄仁杰也不容他争辩,早已冲将上来,剥去集翠裘,大笑声中扬长而去,出得宫来,见一随从在那早已等待多时,便将刚得的宝物扔将出去,并笑言道 “此物与你拿去,虽样子丑了些,倒也可御御寒。” 而上阳宫中,那男妓儿早已哭的梨花在雨,扬着面首挤在老妇怀中,耸身而泣,却听那男妓儿言道 “陛下,那老儿太过无礼,他尽然当着陛下的面剥去臣身上的宝衣,臣身微命贱,自是任由他欺,可臣可是侍候陛下的呀!他眼中还有陛下吗?” 却见那女皇只是笑笑,用手轻捏男妓儿的鼻子言道 “张卿呀,他拿走了你的集翠裘,可你可知道,他在朕心中呀,便是这大周的集翠裘呀!” 岁月如水,静静的向未知淌去,武曌终于抵不过时间,老了下来,公元704女皇得了重病,一连数月朝臣们见不得女皇一面,只靠张氏兄弟从中传递女皇的命令,尤如那年的武曌。强人即将离去,却是留下一片狼迹,苍蝇展翅儿营营,战士枕戈待旦。 一次宫延宴会,张氏兄弟代女皇主持。张昌宗见御史中丞宋璟位于下首,忙起身谦言道 “宋大人为当朝宰辅,怎能居于我下首呢?” “阿,张卿,我才能平庸,愧为宰辅,只能居于张卿之下了。” 宋璟言道。 “张卿是陛下称呼,我等当称之六郎。” 中书令杨再思走过来言道。 “是呀,六郎俊美无比,堪称当今第一美男,今值初夏,莲花盛开,六郎这容貌象莲花一样呀!” 天官侍郎郑杲走过来笑言道 “什么?六郎象莲花,错了,错了郑大人。” 杨再思跺脚急言道 “杨大人,何错之有呀,这六郎清秀无比,却可比作莲花阿。” 郑杲不解道。 “错了,错了,不是六郎象莲花,当是莲花象六郎呀!” 杨再思眉飞色舞的拍手欢笑道。 “对,对,杨大人说的对,莲花象六郎,莲花象六郎。” 郑杲懊悔万分的言道。 “杨大人谬赞了,我倒是看杨大人长的有些似高丽人呀。” 张昌宗笑言道,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君临天下的感觉,女皇病危,朝堂上的政事已尽数教于他,他一家兄弟五人已全在朝中为官,这大周的朝堂可要姓张了。 “呀,六郎说的真是对极了。” 杨再思拍腿言道,当下即用纸剪了一顶纸帽子,戴在头上,又脱下身上的三品官服,反身穿上,手打节拍,扭腰摆臀,跳起了高丽舞蹈,顿时满堂哄笑。 “张卿,我告辞了。” 宋璟站了起来,便径直向外走去。 “宋大人,这宴会还未开始,却为何要早早离去呀!” 张昌宗见状忙叫道,心中掠过一丝不快。 “不留了,我来错地方了,此乃张卿召集仆人们聚会之地,我自当离去。” 宋璟恨言道 “这,这厮太过无礼,六郎,当言于陛下,惩其妄言。” 郑杲面色通红气言道 这又是一件大周的集翠裘呀,哼,总有一天,随着这大周天下一并烧去。张昌宗暗自想道,口中却言道 “陛下正病着呢,待陛下康复,我自要言与陛下,惩治于他”。 情势已十分危急,不能再复前武氏之事了,武曌不信任太子,将朝政交于张氏兄弟,若江山归于张氏,其有子嗣,那么李唐江山将彻底失去颜色。张束之等拥护李唐的大臣纷纷忧心重重。 “太子殿下,今朝堂之上内有张氏兄弟把持朝政,外有武三思掌控军队,虎视皇位,若不行非常之事,陛下千秋以后,江山恐落入张氏兄弟或武三思之手” 太子东宫,参知政事张東之对太子李显言道。 “张大人言重了,我已是太子了,陛下千秋自会将江山传于我,又何需行以变故。” 李显言道。 “太子殿下,您有多久未见陛下了,陛下病重,按常理当由殿下侍候,今陛下却数月不见殿下,可见陛下心中还是不信任殿下的,殿下难道忘了皇孙李重润了吗?” 张東之言道,李重润是李显长子,因与永泰郡主李仙惠,魏王武延基私下议论武曌与张氏兄弟之事,由宫人之口传于张昌宗之耳,遭张昌宗忌恨,言于武曌,武曌震怒,下诏斩杀三人,一则以消被晚辈非议之恨,二则震摄太子李显,令其心有忌惮,不敢在自己病重之时,轻举妄动。而此时张東之提及,自要激起李显的惜子之情。 “哎呀,你不提及重润我倒忘了,重茂妄议陛下是由宫中之人告于陛下的,今你我之言若是传于陛下之口,我当命不久矣,张大人,你这不是害我吗?” 李显急道,在殿中来回踱步,瞬间已是满头大汗,并时不时的向殿外望去,深怕此时传来武曌的圣旨。 “殿下勿忧,陛下的宫中耳目已尽在公主殿下掌控之中,这里发生的一切陛下是不会知道的。” 张柬之恭言道。 “你是说太平,不不,她可是陛下的人,这怎么可能?” 李显摆手道。 “殿下,这世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这里是天家,陛下她老了,而公主和殿下一样姓李。” 张柬之言道 “行,就按你的意思办,准备去吧。” 李显言道,他虽害怕武曌,却再也不想过这种整日提心吊胆的日子了,人的一生终要勇敢一回。有的时候只有大胆的往前走,才会见到光明彩虹,不用在风雨交加的夜里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 |
“你是谁,为何和我长的一模一样。” 朦胧之中张柬之忽然看见一个模样和装束跟他几近相同的人向他走来,惊的他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吃惊地叫道。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呀!” 那人笑道 “荒谬,哪里的妖人,竟敢来这里消遣老夫,还不认打。” |
张柬之大声喝道。 “你口口声声言称陛下为妖后,可你能有今日,全系这个你口中的妖后所赐,你却要反她。” 那人手指张柬之厉声问道。 “我并未反她,我只是兵谏,诛杀张氏兄弟,让陛下立刻传位于太子,恢复大唐的江山社稷。” |
张柬之言道,此时的他已经安静下来与眼前那个人心平气和的对答。 “请问大人,李显是个明君吗?” 那人问道 “唉,按太子的言行举止来看,是个十足的昏君。” 张東之神情黯然的言道 “不错,太子确是庸碌之人,那你为何却要保他。” 那人怒问道 “为了大唐,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不再落入他人之手,江山重复李姓之手。” 张柬之正气凛然的言道,他自认为是君子而君子做什么事都是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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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儿轻吹,带来一丝血腥的气息,寑宫之外的嘈杂之声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之中,她恍惚中听到两声惨叫之声,声音那么熟悉,是张宗昌,张易之兄弟啊,那是面临死亡之前的声音,看来自己做了皇帝,也逃不脱皇帝的宿命。 “是何人做乱。” 武曌气愤的问道。 “陛下,是张氏兄弟意图谋反,被老臣调令宫中禁军将其斩杀了。” 是张柬之的声音,武曌心中大惊,狄仁杰,是你要害朕呀,她悲愤想道,他是大周的阁老,骨子里却依然是大唐高宗时期的那个汴州判佐。啍,真正要谋反的恐怕是你吧,她正欲脱口而出,却忽然意识到自己遭到了逼宫,后面没有自己的一兵一卒,这种后面紧跟着的与朕拖下去斩了的话还是不说为妙。她从床上走了下来,看了看张柬之身后,一个半百老头正低着头,瑟瑟不已,正是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李显。 |
“太子,你也在这儿呀,现在谋反之人已让你们斩杀了,你可以回你的东宫去了。” 武曌冷冷的说道,她知道要想翻盘,做最后的挣扎,只有牢牢的吃定这个傻瓜儿子,风继续吹,江山依然秀丽,只是舞台上那个人已经老了,属于她的那个时代已经到了尽头。 |
199凤舞九天六十三 200凤舞九天六十四 “陛下,儿臣,儿臣这就离去,望陛下好生安歇。” 李显惊慌失措的言道,他发现他对母亲的恐惧与生俱来。 “那还不退下。” 武曌厉声喝道。 “是,是。” 李显如应声虫般答道,便欲撒腿向殿外逃去,天生的自私与懦弱形成的无能,纵使手中执有刀斧,也没有宰割天下的皇者之气。可是天家的王者对决,只有向前的九死一生,从无退后的苟延残喘。很多时候王者荣耀和森森白骨仅仅是一步之遥与一念之间。 生死关头司理少卿恒颜范站了出来,大声言道 “陛下,当初先帝将太子殿下托付于您,陛下是受了奸人的蒙憋,才导致今日母子之间相互猜忌的结局,今奸人已除,陛下当完成先帝遗命,传位于太子殿下,恢复大唐的宗庙社稷,方顺从民意。” “张柬之,你是经狄仁杰推荐朕提拔的,李湛,你是李义府之子,朕自认对你父子不薄,没想到你也反朕,崔玄,你现在是天官侍郎,别人都是经人推荐,而你却是由朕亲自提拔,你竟也要反朕,你等尽是饱读经书之人,这样做还有人心吗?你们这一个个手中拿着刀斧,难道还要弑朕不成。” 武曌忽然走到众人面前厉声斥道。 李显惊得手脚发软,瘫坐在地上,而将军李湛则面红耳赤,不敢面对武曌,自行躲在一旁,张柬之拱手行礼道 “陛下,您看重老臣也是因老臣有一颗为国之心,陛下患病之间,张氏兄弟欺瞒陛下,捕风捉影捏造事实,害死皇孙,且掌控朝堂,孤立陛下,且张氏兄弟因皮相受宠,却不思陛下恩情,擅自买卖官爵,至国家法度与而不顾,且勾结朝中大臣,自成一党,这不是国家的贼又是什么?臣等深受陛下大恩,自当替陛下除此奸贼,臣等只恳请陛下退位,传位于太子,与后宫颐养天年,实别无它意。” “是呀!陛下,臣等今日所为也全是为了陛下不被张氏兄弟所害啊。” 崔玄忙随声附和道。 “啍,说的冠冕堂皇,一切都是为了朕,哈哈哈,无非是看朕是女子坐不得朝堂,若朕是高祖太宗,你们也会是这样为了朕吗?说朕谋逆大唐江山,难道高祖太宗的天下不是抢来的吗,帝王将相宁有种乎,难道朕身为女子就不是人,就不能谋得江山吗?” 武曌大声喝问道。见众人无言,只那带血的刀拖在地上,鲜血滴滴落地。武曌忽觉身体一软,便要倒下,她毕竟已是八旬老人,且重疾在身,全靠一股意念支撑到现在,此时已知晓叛军半无伤害自己之意,便一口气泻了下来,身子摇摇欲坠,这要在往日早有宫娥或张氏兄弟前来扶起,可这时他们都已进入阴曹地府了,她已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行了,朕乏了,你们退下吧,朕知道怎么做了。” 武曌强行站稳身形淡淡的言道,她知道一个属于她的时代已经结束,属于她的灿烂烟花终于消失在夜空之中,星月犹在,传奇落幕。 “太平,你来了。” 移居上阳宫,武曌被儿子软禁在殿中,由将军李湛看守,太平公主前来探望,她是武曌最宠爱的女儿。 “是的,母皇,是儿臣来了。” 公主恭声答道,她资色秀丽,体态丰满,神形气质与当年的武曌极为相似。 “哎,太平,朕待你倒象是朕的亲生儿子,却未想你也跟你哥哥一起反朕。” 武曌叹道,她纵横后宫与朝堂数十载便是因为善待下人,宫女,太监皆为其耳目心腹,而这自是不便交于张氏兄弟,她患病以后,一切探听工作全交于公主,而此次政变,她全然不知,自是女儿所为了。 “母皇,哥哥是酒囊饭袋,母皇您也老了,或许不久将离世,但女儿要继续活下去,女儿也是女人,女儿也要象母皇一样掌控朝局,成为第二代女皇。” 太平笑言道 “哈哈,这一切或许都是朕的报应,太平你确是象你母皇,若你是儿子的话,你父皇的江山是一定会传给你的,但朕不明白,你一向温文尔雅,象个女儿家的样子,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而且你是母皇的女儿,母皇也知道你的禀性,以前的你绝对不是装的。” 武曌叹息道。 “那是因为附马薛绍还在,女儿还活着,薛绍当年涉嫌谋反,被母皇饿死在宫中,那时候女儿就已经死了,母皇,女儿曾经挣扎过,求过母皇,甚至以绝食逼迫母皇,放过女儿孩子的父亲,甚至女儿在母皇驾前承诺放弃荣华富贵,放弃公主身份,带着薛绍远离洛阳,可母皇您答应女儿了吗?自那一刻始,您的女儿,您的太平便已经死了,而活下来的太平便是母皇您自己的样子呀!” 公主含泪答道,有一种女人在爱情死了以后,便会变得狰狞可怖,与全世界为敌,公主自薛绍死后,便以女儿的身份替武曌掌控强大的情报网,并放飞自我,纵情声乐,替武曌和自己招揽天下俊美男子,充斥后宫。而此次神龙政变,她选择性失明。 “太平,母皇所为或许确是亏欠于你,但母皇要坐稳这江山,自是不容身边的人有半分不臣之心,但太平,你不是母皇,其实母皇这江山靠的不是狠辣和财物的拢络,那只是你看到的表象,母皇靠得是辅助你父皇30年的政绩和给予天下苍生的恩德,而这些你永远做不到,母皇劝你安心做你的公主,勿要想着学母皇去做皇帝,这样恐会害了你,太平。” 武曌温言道,她纵无情,但对这一女儿却是爱的真心爱的彻底。 “母皇,您老了,累了,或许这是女儿最后一次来看您了,因为这大唐的朝堂上,再也没有母皇的位置了,但是母皇也勿要忧伤,您的女儿太平还在,女儿会沿着母皇的路继续走下去的,哦,女儿忘记告诉你了,因为这次政变的功劳,女儿已封为护国公主了,母皇,女儿告辞了。” 公主贴进母亲身边低声说道,随后转身离去,带着胜利者的笑容,留下孤单的女皇,这一刻对于女儿的背叛女皇却没有一丝的愤怒,有的只是无尽的悲伤,这世间除了她自己没有人明白她。其实她真正掌控天下的原因是因为她的爱,她对天下苍生对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无尽的爱。这世间真正是要得以德配位的,她这一生同她的第一任丈夫唐太宗李世民一样,以大逆不道,违背宗法世界的纲理伦常,做出不仁不德之事,但他们又是有才华的,待地位稳固以后,迅速向主流靠拢,善待万民,重用贤臣,并且各自拥有供自己改容换面的镜子。李世民有魏征,武曌有狄仁杰,在骄横,狠毒下面隐藏着一颗皇者的仁慈之心,而这点太平没有,她的心中只有满满的恨意,而与这恨意相匹配的便只有阴谋和无情的尔虞我诈,她或许永远不明白寒冬的无情只是因为来年春临大地,万物复苏,欣欣向荣,而太平或许是她走向皇权之路的又一个牺牲品。 |
200凤舞九天尾声 公元705年十二月十六日,一代女皇天之骄女周主武曌病逝于上阳宫。大唐的天空巨凤掠过,直上重霄,她逝之时,身边空无一人,她逝之后,天下尽知。生命最后时刻她写下最后遗诏 “去帝号,重归后位,赫免萧,王氏族人之罪。” 在将归之际,她又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透着悲哀和无奈。 “母后,儿子请问母后您的功德碑该如何书写。” 这年的金秋之时,已登基为帝的唐宗来到上阳宫拜见女皇,就立碑之事与女皇商议。 “乾陵之中,你父皇的碑文上已写了哀家的事迹,哀家即已为后,那么后来的事就不用写了,哀家死后,你便替哀家立一无字碑吧。” 衰老的武曌淡淡的言道 “母后,这恐怕不妥吧,天下人会以为儿子不孝,耻笑儿子的。” 李显忙言道,他虽为帝,朝堂之上却为太平公主及武三思掌控,而自己的后宫尽以皇后韦氏马首是膽。武曌过后,女人皆想做武曌。 “你为帝王,只要善待天下苍生,重用贤臣,罢黜奸佞,又有谁有资格敢去耻笑你。” 武曌冷言道,见中宗低头不语,又继续言道 “哀家死后是要进入李家祠堂的,哀家这么做也是为你与大唐将来考虑,名份这个东西用的着的时候才知道它的重要,很多事不用说,大家心照不宣,方可避免为奸邪之人利用,引来李武两家的争端,哀家不记碑文,是不想再宣扬哀家称帝之事,为你与后世子孙带来祸乱,你很孝道,这个哀家知道,天下人也知道,你只需照朕所言便是。” “是,儿子谨尊母后诏令。” 李显忙恭身言道。看着儿子离去身影,女皇陷入沉思,立碑记事,那篇将名传千古的讨武曌檄文不是写的明明白白吗?自己在森严的男权宗法社会以女子之身做了一任女皇,碑上无论记上何事,都将遭道后世懦生无情的攻击和谩骂,甚至销字毁碑,让自己蒙受奇耻大辱,索性一字不刻,功过自由后人评定,且也确如自己所言,自己若写上称帝建国之事,必为后世李家子孙带来屈辱,做出毁碑之事。立碑表明自己无愧于心的态度,不书一字表示出自己对李唐的最后一丝敬畏和忏悔,毕竟李治对自己是有恩情的呀,她能走到今日全是李治所赐,她又如后在与李治合葬的陵寝上刻上自己迫子篡唐之事呢!与李唐,她到底是敌是友,这一刻她也彻底糊涂了。李治,你的媚娘要来了,可惜媚娘老了,你会嫌弃你的媚娘吗?下一世,不再进入帝王家了,青衣小帽,粗菜淡饭,媚娘再陪你一生一世。 |
201群魔乱舞一 强人逝去,留下一遍狼籍,李显是个很诚实的正常人,他爱母亲,爱妻子,及与他的爱人生的女儿。爱的那么真切,那么深沉,如刻骨铭心的初恋,纵使虐他千遍,他依然痛并快乐着,他的心宽如大海,却只是对生命中的这三个女人。世事沧桑,十余载的拘禁生涯,他依然顽强的保持着那颗初心。虽已是知天命之年,他依然是那个把天下交与韦玄真的青年李显。他是块顽石,纵使坎坷岁月,上面长满青苔,里面却依然不带一丝时光的痕迹。倔强的小孩,低头掉入自己的性格陷阱,爬上来,依然低着头掉了进去,从不在挫折里反思自己的性格去做出改变,如一头诚实的倔驴,拘禁在让自己吃尽苦头的性格里。 神龙政变,推翻武曌,李显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望着整个朝堂,他的江山,他的时代,他忽然发现,满朝文武却没有一个让他推心置腹的人,他依然是那个傀儡,被很多人牵着线的傀儡,神龙政变为他出谋划策做了大脑和手足的五大功臣,政变中在他通风报信的做了他的眼睛的太平公主,或许还有那个在政变中暗中出动亲兵为他稳定京城局势的相王李旦,他想到了父亲李治的永徽初年,自己所面临的朝局和父亲何其相似,新朝建立,功臣把持朝局,朝中没有属于自己的嫡系大臣,父亲依靠的是自己的母亲武曌掌控朝局,那么自己也可如此,而随自己共同患难十余年的韦皇后不正是替代母亲最好的人选吗? “陛下,你当承认阿武子的皇帝之位。” 乾清宫中,新任皇后韦氏笑着对丈夫言道。 “阿,皇后,这是自然,朕位得自阿武子,自当承认阿武子的皇帝之位,朕已追封阿武子为则天大圣皇帝了。” 李显嘻笑道,他恨母亲的无情,却又害怕母亲的铁血,在天家孝顺只是做给天下人看的,无能的人只能在对别人的谩骂中喧泄自己的不满。 “啍,阿武子真是可恶,将本宫母族发配至岭南蛮荒地带,遭野人羞辱,本宫父母及兄弟尽遭野人屠尽,否则满朝上下,陛下怎会无人可用,还弑了本宫与陛下的儿子重茂,想想阿武子生前对本宫的所做所为,本宫真想将阿武子从乾陵拖将出来,弃尸荒野,以解本宫之气。” 韦后丰满的胸脯起起伏伏,柳眉倒竖,恨恨的说道,真性隐藏了二十余年,一朝得以渲泄,必将惊世骇俗。她母家被武则天发配岭南,当地蛮人族长欲取其母家女,遭拒后难奈怒意,竟发起野性将她母族及兄弟尽数杀死。那一日得此消息,她目中喷火,以往那个贤能温和的女人不见了,她终于明白这荒唐的人世,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才能保护自己。在这无情的天家,等待弱者的只有流不完的泪和流不尽的血。 “阿武子虽可恶,毕竟是朕的亲母,皇后何需如此?” 李显忙神情忸怩的言道,妻子如此作贱自己母亲,让他略感不安,却又害怕自己稍露出不满让妻子不能尽兴。 “哈,哈,陛下放心,本宫不会这么做的,本宫还要一日三柱香谢谢阿武子呢,是她让陛下娶了本宫,是她告诉本宫皇后该怎么做,陛下,本宫一定与陛下一起治好这大唐天下。” 韦皇后笑道,虽已不惑,天生丽质的她依然很美,低低的束胸掩不住丰满的双乳,神情放浪,犹如那年初遇冯小宝时的武曌。 “好,好。” 李显拍手道 “好吗?陛下,这满朝没一个可用的亲信,单靠本宫与陛下又如何稳固这朝局。” 韦皇后瞥了一眼自己的丈夫不屑的说道。 “那,那皇后认为该当如何?” 李显忙问道 “陛下,你想想看这朝中谁与张柬之他们有仇呀?” 韦后淡然一笑言道,脑中浮现出那个英俊男人的身影。权力从来和性难分难离,赤裸裸的纠缠在一起。 “与张柬之有仇,那当然是武氏一族了。” 李显答道,忽然恍然大悟继续道。 “对,对,武三思,朕怎么将他给忘了,张柬之等人非朕亲信,今恃功把持朝政,前些时桓彦范等五人还上了一道奏拆,要朕封五人亲属进京为官,言称曾以书信往来参予逼宫之事,朕无奈之下只得准奏了,真是岂由此理。” 李显恨恨的言道。 “陛下,这五人必需除掉,一则这五人嚣张跋扈,以功臣自居,掌控朝局,再则陛下是名正言顺的大唐天子,却靠逼宫阿武子而得天子之位,这阿武子虽然可恶,可终究是陛下的母亲。这岂不是叫天下人耻笑。而若任由这五人做大,陛下稍有不合这五人之意,他们能反阿武子立陛下,也能废陛下而立他人,陛下难道还要回到昔日房州的日子吗?阿武子虽然狠毒,终念及和陛下母子之情,他人恐不会放过陛下了。” 韦皇后言道。 “对,对,皇后所言极是,这五人朕定要除去,可单凭武三思,又何以除掉这五人呢?” 李显疑惑道。 “陛下,可记得当年的许敬宗,李义甫,只需陛下如当年先帝,做以姿态,多加亲近武三思,朝臣之中自有人投靠武三思,对付五大臣。” 韦后言道。 “朕与武家少有往来,若冒然亲近,恐有不妥。” 李显迟疑道。 “陛下,莫非忘了上官婕妤,她早和武三思暗通款曲,本宫已见了武三思,本宫可替陛下尽力拉拢武三思。” 韦后忽然钻进丈夫怀中笑道,神龙政变上官婉儿欺武曌年迈,投向太子李显,助太平公主,欺瞒监视武曌,今已被李显封为婕妤。 “这,这……” 李显犹豫道,身为风月里的常客,他自是明白皇后之意,自己做了皇帝之后,纵情声乐,广纳年轻美貌的女子,早已冷落了妻子,对与自己共苦难过的妻子,他也愧疚不已,只是眼下对于妻子实无性趣,可若要为了迎合妻子,将其送于他人,自是不甘。 “陛下,本宫一心只为了陛下的江山稳固,陛下莫忘了还有一个相王与太平公主,唯今之计当迅速拉拢武三思,铲除五大臣,迅速掌控朝局,在生死面前余者皆是末节,陛下,若不如此武三思能与陛下放弃猜忌,合为一体,共同对付五大臣及相王他们吗?” 韦后忽泣颜道,哭得梨花带雨,让人怜惜不已。她要学武曌成为一代女皇,自为后以来,她在丈夫面前不言臣妾,而以本宫自居,自有此意了,而女皇之路,要她的李显,自也需有他的冯小宝,狄仁杰,而经上官婉儿引见的武三思正合她意。 “好,好,就依皇后之意。” 李显忙将皇后搂入怀中,好言安抚道,心中却想,到时朝堂得统,便灭尽武氏一族,赶这妇人回后宫,若不合朕意也只好杀了。 |
202群魔乱舞二 眼前发生的一切,尽如在梦中,看着前这个浑身赤裸,雍容华贵,徐娘半老的中年美妇人,武三思暗自感叹。一月之前,他所仰仗的顶梁柱姑母武曌离开人世,整个朝堂复归李氏,李显登基,罢除一切周制,恢复唐律,张柬之等人亦迅速做出反应,以皇帝李显之名收回全国兵权,三思怎么看都如同一条引颈待屠的落水犬,豪无半分自救和被救的可能。但是他还是得救了,是自救亦是被救。英俊的容貌,没有节操的品行,以及武氏一族族长的身份,而这些便是他能够为人所用的价值。女皇时期,他便与上官婉儿勾搭成奸,成了婉儿众多依靠中的一个,婉儿做了中宗的婕妤,自是不忘心上人,将武三思带到了皇后的床上。她是女人,知道很多时侯,女人被世俗所隐藏的欲望一旦通过掌控无上的权力得以释放,不逊色于任何一个男人,甚至因为本身的阴柔以及对千百年来藏在女人体内的弱者及自卑基因一种抗争,被虐者来到虐者的位置,变得更加疯狂和罪恶。因此身为性别弱者的女人天生便有一种出于兽性的生存本能,而在这世间最肮脏,最华贵的唐宫,自武曌以魔道封神以后,越是美丽高贵的女子,越是疯狂放荡。或许每个美女心中都藏着一个野兽。当世间所有的禁忌被打破以后,这头野兽便会释放出来,妖行天下,无纲理,无伦常,只有极致的诱惑和疯狂嘶咬。很快武三思和韦后便融合在一起,完成了他们共同的肉体契约。而更神奇的是武三思发现,这个女人的丈夫,当今皇帝李显还频频来到自己的府上,不是兴师问罪,而是整夜整夜的推心置腹的促膝长谈,累了乏了,李显便自行睡去,而另一居处,韦后正脱尽身上衣物,千娇百媚的等着自己,一切如在梦中,更有甚者,李显命令安乐公主和兴都公主改嫁,分别嫁给了自己的儿子武崇训和武崇辉。 朝堂之上,李显下诏封武三思为司空,三思谢恩并立即上折奏道 “陛下,先皇生前已将皇位传与陛下,陛下是名正言顺的天子,而如今张柬之等人却整日大谈中兴唐室,臣认为纯属荒谬,应该改中兴为龙兴。” 中宗立刻准奏,并下诏言道 “朕乃先皇所定太子,继承先皇之位,乃天经地义,何来逼宫之事,若再有人提逼宫之事一律问斩。” 张柬之闻诏立刻上书言道 “陛下,您所继承的是先皇高宗之位,而非伪周帝之位,臣等只是复兴唐室,顺应天命,恢复正道。” 等来的只是没有回应,过些时日,武三思再次上奏 “陛下,今陛下称帝,当追封皇后之父韦玄贞为洛王,其母为洛王妃。” 李显大悦,立刻下诏准其奏并加以追封。 这是利用死人为活人争利呀,五大权臣自是心有不甘,桓彦范上奏道 “王爵之位的册封乃是针对与江山社稷有功之人,韦玄贞无半分之功,怎能封为王爵。” 得到的依然是皇帝的置之不理。 隔日,武三思再次上奏 “陛下,为恢复大唐的冮山社稷,韦皇后一直伴随陛下左右,居功至尾,臣认为当仿郊先帝,二圣临朝,皇后当与陛下共同听政。” 李显再次准奏,并赏赐三思金帛之物。第二日朝堂之上果然出现韦后身影。简直岂有此理,桓彦范再次上奏 “陛下,李唐江山新复,再现女子当政,牝鸡司晨,以阴御阳,又将导致天下大乱,宗室之祸。” 再一次石沉大海。过了几月,一件令张柬之等五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发生了。中宗李显忽然下诏,承认五人复兴唐室之功,赏赐兔死之物丹书铁券。而同这五人一起得赏铁券的还有武三思,武悠嗣二人。捉贼之人和贼共同领赏,那究竟谁黑谁白呢,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纳言敬晖率百官上奏 “陛下,为大唐江山社稷,韦后当立刻回到后宫,削去武三思王爵之位,禁止其出入皇庭,以防宫闱丑闻。” 结果不出所料,再次遭到皇帝的拒绝。阳谋不行那便阴谋吧,敬晖派出考功阁外郎崔湜潜入武三思身边,进一步掌握武三思祸乱宫廷的罪证。并与中宗之婿王同皎商议清君侧,起兵斩杀武三思。 崔湜经过反复思量,认为当前形式,五大臣已是强弩之末,皇帝支持武三思,当下投靠武三思才是最稳妥的办法。想罢崔湜连夜来到武三思府中,见到武三思忽然放声大哭,三思疑惑问道 “崔大人,你见本王为何放声大哭?” “见大王将大祸临头,心中不免悲痛,故而忍不住哭泣。” 崔湜哭道。 “胡说,本王深得陛下信任,怎会有大祸?” 武三思问道。 “大王,五位大臣靠神龙政变推翻先帝得有今之权势,先帝乃大王姑母,必为五人心中之患,陛下多方亲近大王,疏远五位大人,今五人已掌控朝堂,而大人又得陛下之恩得司空一职,我还从未听说过在朝堂之上猫和鼠能够相安无事的。” 崔湜鼓动口舌言道。 “不错,形势确如你所言,形势危急,那本王又该当如何呢?” 武三思急问道。 “哈哈哈!” 听罢武三思之言,崔湜又忽然放声大笑。 “大人却又因何发笑。” 闻得笑声,正在惊恐不已的武三思大惑不解地问道。 “我笑大王何等幸运,遇见了我,我可以祝大王一臂之力,彻底铲除五大臣。” 崔湜笑道 “哦,那么请大人快快教我。” 武三思急施礼言道。 “大王,要治五大臣很简单,大王需奏请陛下,封五人王爵之位,看则尊荣,实则明升实降,削去权利,将五人赶出朝堂。” 崔湜捊须言道。 “善,此计甚妙。” 武三思顿时喜笑颜开,拍手笑道。 “这下五人必有怨言,大王马上可以举报驸马王同皎意图谋害陛下和皇后,而王同皎曾跟陛下一起参与了神龙政变,与五大臣走的近,他若谋反必受五大臣所指,那么便是这五人犯谋反之罪了。” 崔湜言道。 “这个,可王同皎一向小心谨慎,并未反呀!” 武三思疑惑问道。 “大王,可知王同皎收养了一个门客,名叫宋之问。” 崔湜言道 “宋之问,不是因为依附张昌宗兄弟,神龙政变过后,贬为泷州参军了吗?” 武三思惊问道。 “在苦寒之地熬不得便私自回来了,与王同皎甚是交好,便藏身于驸马府了。大王可让他指控太子谋反他必应允。” 崔湜笑答道。 “即是和驸马交好,却又怎会为了本王指控驸马谋反呢?” 武三思惑问道。 此时天已吐白,四周一片寂静,只王府的蜡烛发出滋滋作响声。照着屋里亮堂堂的让人分不清黑夜和白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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