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论史] 《大国雄心》——以轻松的语言，历数全球化以来世界头号强国的兴衰更替史[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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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论史]《大国雄心》——以轻松的语言，历数全球化以来世界头号强国的兴衰更替史[第2页]

作者:多维Dov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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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81年12月，格拉纳达国王哈桑在一个暴雨之夜，突袭了西班牙南部边境重镇萨阿拉要塞，这个要塞地处高山之巅，上方是巍峨的城堡，下方是万丈深渊。格拉纳达的穆斯林士兵趁对方不备打了一个闪电战，攻占了城堡，并杀光了全城的男女老幼。可是这场胜利，却也敲响了格拉纳达王国的丧钟。
    其实，弱小的格拉纳达王国敢冒险率先进攻强大的西班牙实属无奈之举。在哈桑登上格拉纳达王座之前，危如累卵的格拉纳达王国就一直靠向西班牙纳贡苟存，在他登基后，格拉纳达王国的形势就越加凶险了，北边卡斯蒂利亚王国和阿拉贡王国的强强联合几乎将他逼入了绝境。绝望的哈桑知道，此时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如果继续坐以待毙，那灭国便是眼前的事了，与其坐等对手摆好阵势做好准备前来攻打，不如主动出击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于是在经过一段时间筹划之后，便突袭了萨阿拉要塞。
    萨阿拉要塞被攻占的消息传来，费尔南多二世勃然大怒，原本他和妻子伊莎贝拉一世就在筹备收复失地，这下格拉纳达王国的主动冒犯让他们有了更多动兵的理由，新仇旧恨一起算，他们决定趁热打铁，将枪口对准这个南面的老熟人。
    研究之后，费尔南多二世决定派遣加蒂斯侯爵，率军进攻格拉纳达王国腹地的阿尔哈马城。这里人口众多、商贸繁荣，周围众多河流环绕，由于地处格拉纳达王国腹地，所以一直以来守备松懈。1482年2月,加蒂斯侯爵率军突袭了阿尔哈马城，一小队精兵在黎明前的夜幕掩护下悄无声息地登上了城墙，与城外的士兵们一起里应外合，拿下了城池。
    因为阿尔哈马城战略位置重要，费尔南多二世猜到哈桑会派兵支援，便提前准备。果然，3月5日，格拉纳达国王哈桑率一队援军围困了阿尔哈马城，但早有准备的费尔南多二世也派出援军，反而将围城的格拉纳达军围困了起来，为避免腹背受敌，格拉纳达军利用对地形熟悉的优势破围而归，西班牙的军队顺利占据了阿尔哈马城。夺取阿尔哈马城这一战略要塞后，费尔南多二世将其作为一个重要的军事基地，驻军约2万人，并筹划下一步的作战方略。
    虽然西班牙人的国力比格拉纳达王国要强很多，但战局远没有费尔南多二世想象的那样轻松。由于格拉纳达境内多山地，地形复杂，格拉纳达军队屡次利用对地形熟悉的优势打成了伏击战。当然，西班牙人也并不是一无所获，在一次作战中，他们俘虏了格拉纳达国王的儿子阿卜杜勒（也有说侄子）。经过讨论之后，费尔南多二世决定采取分化瓦解格拉纳达王国的策略，释放阿卜杜勒回国，但条件是：阿卜杜勒每年向西班牙进贡一万二千金币，并允许西班牙军队自由过境。这让西班牙人取得了战略上的优势，但战术上，他们还有不少需要改革的地方。一方面，费尔南多二世和伊莎贝拉一世将民族和宗教的精神作为军队凝聚军心、鼓舞士气的支持，改变了以往先是双方将领单个比武、然后一场混战的作战模式；另一方面，他们有针对性地改编部队，组建强大的炮兵，成立补给纵列，并建立一支破坏兵团。

    因为格拉纳达地区多山地，费尔南多二世因地制宜，改变了一个一个攻取城池这样消耗过大的战略，改为了以破坏格拉纳达的战争和生活基础设施为主。他们一路前行，将科因、卡塔马、阿尔梅希雅、卡萨拉伯尼拉等原本富裕的地区变成了不毛之地。他们继续往前，一路走一路破坏，从帕皮亚娜和阿尔汉丁地区到马加拉平原，摩尔人赖以为生的农田和橄榄林全数被付之一炬。到了晚上，一股股浓烟掺着血红的火焰从摩尔人的城郊升起，妇人们站在城墙上望着被毁坏的家园尖叫号哭，这样的景象令人叹息。
    屋漏偏逢连夜雨，之前费尔南多二世策划分裂的计谋产生了效果，阿布杜勒选择了背叛哈桑投靠西班牙人。人民流离失所和儿子的背叛，都没有击垮哈桑这位顽强的摩尔斗士。他一方面广散钱财招兵买马，一方面组织摩尔轻骑兵骚扰西班牙人的补给线。摩尔轻骑兵十分胜任骚扰的工作，灵活轻便的他们在熟悉的山区如鱼得水。1484年8月，在莫克林之战中，哈桑的王弟埃尔·扎加尔率军击败了西班牙士兵，原本对于格拉纳达王国来说是一个值得庆贺的夜晚，但这一夜，老国王哈桑在王宫逝世了，这也成为了战争的转折点。老国王在世时，尚能制衡王弟埃尔·扎加尔和王子阿布杜勒的矛盾，使绝大部分摩尔人团结在王室的旗下的一致对抗外敌，在他死后两人的矛盾迅速扩大化乃至兵戎相见，内忧外患让格拉纳达王国岌岌可危。
    1485年．费尔南多二世率军出征，直至马拉加。马拉加的地位仅次于格拉纳达王国首都格拉纳达城，它是连接格拉纳达王国和非洲的重要枢纽。马拉加的居民约有一万多人，守城部队有数千名将士，其中绝大多数是非洲最精锐的部队成员组成，守将为哈米特。城市四周由坚固的城墙环绕，城中还有一个卫城，也叫作“热内亚堡垒”，它可以用火力控制四周的城墙；城内还有一条甬道，连接着吉贝尔法罗要塞。西班牙人首先用排炮猛烈轰击城墙，待不少段城墙出现豁口后，开始发动总攻。西班牙士兵朝城墙的豁口蜂拥而入，一场血腥的肉搏战在等待他们，摩尔人密集的箭矢和子弹给予了西班牙人不小的伤亡，虽然他们寸土必争，但人数较少的他们还是渐渐不支，于是他们退回内城，用泥土和栅栏设置了新防线。

    马拉加人的顽强超出了西班牙人的预料，他们一边招降守军，一边一方面命令士兵挖掘地道工匠建造攻城云车。但守将哈米特不为所动，反而下令朝西班牙人的地道灌入大量粪便和垃圾，把西班牙士兵和工匠统统闷死在里面；还命人用火箭和油料烧毁了西班牙人的攻城云车，用火炮反击，打沉了港外几艘西班牙桨帆船。长时间的围困使得马拉加城内的情况非常糟糕，很多人饿死病死，见守城难以为继，哈米特将守备部队撤至吉贝尔法罗要塞，并派人向费尔南多二世议和。之前费尔南多二世曾多次派人招降均被哈米特拒绝，现在城破指日可待，曾经的“爱理不理”如今已经是“高攀不起”了，马拉加人的谈判团三次求见都被费尔南多二世拒绝。无可奈何，哈米特于1487年8月18日开城投降。第二天，吉贝尔法罗要塞也举旗投降。西班牙人进入马拉加后将城市财富搜刮一空，1.5万名摩尔人被作为奴隶出售。
    1488年6月，费尔南多二世挥师直指阿尔梅里亚。这又是一座坚固的城池，围困许久也没有攻克，他们只得暂时撤退。一年后的1489年5月，费尔南多二世又率领八万名步兵和一万五千名骑兵对巴查进行了长时间的围攻。寒冬的来临，也没有迫使菲迪南撤兵回师，相反，费尔南多二世命令大军修建了许多茅舍，展现出一付长期围困、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而全军的后勤物资保障全都仰仗伊莎贝拉的亲自指挥，两人夫妻齐上阵，配合默契，成效斐然。据说有段时间军中流行瘟疫，卫生勤务保障及时，全军没受多大影响。而巴查城却力尽援竭，四面楚歌，被迫于12月4日交出城池投降。马拉加和巴查的相继失守，让守军丧失了对抗的勇气，他们决定向西班牙人投降，交出了包括阿尔梅利亚和高地克斯在内的土地。
    至此，格拉纳达王国的大部分领土都悉数为西班牙人所占领，埃尔·扎加尔也在屡战屡败后选择了向西班牙人投降。在费尔南多二世和伊莎贝拉一世面前的，只剩下了格拉纳达城，而此时的格拉纳达城的控制者阿布杜勒此前曾投靠了费尔南多二世，看起来胜利唾手可得。
    就在这最后时刻，阿布杜勒却又一次产生了摇摆，选择了坚守城池。格拉纳达城位于尼华达山脉脚下的两个丘陵之上，其间有吉尼尔河和达罗河流过。在小山顶上有阿拉门布拉和阿尔贝拜辛两个要塞。在阿拉门布拉要塞之下，是一片开阔地，一直延伸到城外。城市的四周都有砖质护城墙，城墙上设有许多碉堡，并以火力控制着城墙内外。全城有二十多万人口，还有一些败军残部也退守这里，并决心死守到底，因此，格拉纳达城的防御基础可以说是相当厚实的。磨刀不误砍柴工，意识到这将会是一场持久战的费尔南多二世从1490年春天开始，指挥军队开始毁坏城西的肥沃平原，经过半年的努力，他们将格拉纳达城外围的二十四个小市镇以及许多村落夷为平地，将所有粮食和牲畜一扫而光，这样，就等于完全断绝了格拉纳达城的物资供应。考虑到直接攻城的损耗太大，1491年4月，费尔南多二世率领八万大军在格拉纳达城下安营结寨，准备长期围困。这种情况持续了大约半年时间，11月25日，几乎弹尽粮绝的阿布杜勒与费尔南多二世达成协议：格拉纳达城在六十天内自动投降，并交出全部武装和要塞，但费尔南多二世允许保留其财产、法律、宗教和风俗习惯，并由格拉纳达的官吏统治该城，而这些官吏要接受西班牙国王委派的总督节制。1492年1月，格拉纳达城投降，阿卜杜勒亲自向费尔南多二世献上了城门的钥匙。四天后，费尔南多二世和伊莎贝拉一世在长矛和十字架的簇拥下踏进了格拉纳达城。

    至此，历时七百年的收复失地运动终结，以西班牙人彻底击败阿拉伯入侵者宣告结束。在实现统一后，伊莎贝拉一世和费尔南多二世建立了统一的西班牙王国，他们夫妻二人也因此被称为西班牙的“天主教双王”。经过他们的努力，西班牙王国的版图一再扩展，已经占据了伊比利亚半岛上大部分的土地，它横跨地中海与大西洋，北面坐拥比利牛斯山的天险，南面与非洲只相隔一个直布罗陀海峡，已然置身欧洲强国之林。
    既已统一稳定，当谋发展复兴。这时，刚从连续的战火中解脱出来的西班牙人发现，他们原先不起眼的邻居葡萄牙，此时已占据了非洲西海岸直到最南端的土地，甚至已经寻找到了从海上前往东方的方法，这令他们眼红不已。其实，原先西班牙人也有尝试航海，比如1402年时卡斯蒂利亚国王恩里克三世就曾派探险家让·德贝当古前往加那利群岛建立殖民地，只是因为屡经战火让西班牙人无暇顾及往外探索，官方的航海更是很少。眼见着身边这个曾经的小邻居通过航海成了“暴发户”，西班牙人也开始琢磨大力发展航海事业以从中分取一杯羹。这其中，最为热衷此项事业的当数伊莎贝拉一世了。
    伊莎贝拉一世极力推进航海的原因，除了前面谈及的和葡萄牙类似的那些原因之外，这里不得不再次提及宗教因素。在当时，很多欧洲国家都有人航海，但无论在哪里都不如在伊比利亚半岛来得强烈。这是因为，伊比利亚半岛自公元711年起就开始沦为信奉伊斯兰教的阿拉伯人的统治之下，欧洲人的势力被赶到半岛西北一隅，西班牙人与葡萄牙人长期处在同穆斯林的圣战之中。收复失地运动就是伊比利亚半岛原住民反抗异族、异教徒的反压迫斗争。在统一的西班牙王国建立后，伊莎贝拉一世就开始在国内推行强硬的宗教政策，他颁布命令，要求西班牙境内所有犹太人和穆斯林要么改信天主教，要么就离开西班牙。在扩张中，她发现爱更多的地方有更多的穆斯林有待消灭，有更多的异教徒有待于从盲目崇拜中解救出来，这与他们不断开拓海外殖民地的行动不谋而合。因此与葡萄牙人要寻找和联络基督教的长老约翰王有所不同的是，西班牙人想联络东方的蒙古大汗等异教徒，侧击穆斯林。
    此时的西班牙发现，才没过多久，他们在航海上就已经落后于他们的邻居了，非洲西海岸都已经被葡萄牙人划入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当时的西班牙人普遍已经认同了地球是一个球体的说法，他们认为大西洋一直向西航行可以到达马可·波罗曾由陆路到达过的“东方”，于是，经过考虑之后，他们决定走一条和葡萄牙不一样的路——扬帆西进。经过伊莎贝拉一世此前一系列的改革，此时西班牙的王权已经发展到了相当的高度，帝王拥有非常大的权力。而国家组织航海需要极大的彩礼、人力、物力的支持，拥有相当大的发言权的伊莎贝拉一世在推动航海事业方面发挥了积极而重要的作用。
    有了女王的支持，有了钱，有了技术，但西班牙最缺的还是人才，这让刚刚完成统一、百废待兴的西班牙人有些一筹莫展。恰好此时，一个人的到来解决了伊莎贝拉一世的燃眉之急。

    【第八章哥伦布的奇幻漂流】

    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大名鼎鼎的航海家。1451年，他出生在热那亚（今属意大利）的一个工人家庭，是信奉基督教的犹太人后裔。哥伦布自小就热爱航海冒险，受马可波罗《东方见闻录》的影响，对神秘的东方充满了向往。在当时，很多人已经开始相信地圆说，认为地球是一个球体，哥伦布也深以为然，同时，他还认为从西方到达东方并不十分遥远（当时的世界地图上只有欧非亚洲而没有美洲），因此他一直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向西越过茫茫的海洋，开辟一条直接通往神秘而富饶的东方的航路。长大以后他当上了舰长，拥有了非常娴熟的航海技术，但这个向西寻找东方的梦一直埋藏在心底不曾忘却。这个想法听起来很棒，但真到了付诸实施的时候，哥伦布就遇到了现实的难题——远航急需要钱又需要人，而他即没钱又没人。为了实现这个梦想，他想到了求助王室。
    哥伦布在其少年时代没有受过什么正规教育，主要是帮父亲干活和经营。侨居葡萄牙让他有机会从一个小工转变为一个航海家和探险家。葡萄牙和里斯本当时是欧洲航海事业的最主要国度和中心，哥伦布在这里获得了远洋航行的技术和经验，学到了许多天文、地理、水文、气象知识，掌握了观测、计算、制图的学问，他还和在里斯本从事地图、海图绘制的弟弟巴托罗缨合伙开了一个地图、海图制售店，这些都为他后来组织指挥远航准备了知识条件。
    在当时航海事业发展最为兴盛的葡萄牙，哥伦布于1483年和1488年两次向当时的葡萄牙国王若昂二世提出了他的计划，若昂二世让负责航海探险的学术委员会研究之后，以海洋航程实际距离远远超过哥伦布所提供的数据为由拒绝了他的西航计划。在当时，葡萄牙人已经有了一条绕过非洲开辟去印度、东方的航路，哥伦布提出的这条从西欧向西横渡大西洋，到达印度、亚洲的东海岸的新航路在他们看来花费和不确定性都太大了，这个决定让哥伦布非常失望。
    接下来，哥伦布又在1485年8月来到了西班牙（卡斯蒂利亚），经过美迪纳赛公爵的介绍，哥伦布把他的计划献给伊莎贝拉女王，希望获得她的批准并答应出资组织这次探险。由女王的神甫和宫廷官员组成的特别委员会在长达四年的审议之后，对哥伦布的计划做出否定的结论。委员会以哥伦布计算错误为由认为他的计划不可实行，这又一次沉重地打击了他。再者，在1487年至1488年期间，西班牙忙于战乱，所以，他的西航计划没有任何进展。1491年11月底，哥伦布在女王的忏悔主教的介绍下，在圣塔菲城，一个在格拉纳达附近的军事要塞，又一次的受到了女王的召见。这次的委员会重新审查了他的计划，与会者又神学家、天文学家、法学家等。可是，他的计划再一次被拒绝了，理由是哥伦布提出的要求过高。其间，哥伦布又分别向英国、法国等国国王请求资助，但都以各种理由被拒绝了。看起来，哥伦布的西航计划并不受认可，欧洲的航海大国纷纷都投了反对票，但哥伦布并没有放弃，并终于等到了事情的转机。


    哥伦布

    1492年，西班牙王室的财政顾问、塞维利亚大老板路易斯·桑坦赫拜见了伊莎贝拉女王。他们向女王说明，哥伦布这次远航探险的费用并不算高，一旦成功便可以用最低的费用获取最大的利润，并承诺借给国王夫妇114万马拉维第（西班牙古钱币单位，375马拉维第等于1杜卡特金币，其中每个金币含纯金3,48克）作为此次航行经费。在这样的情况下，伊莎贝拉一世和费尔南多二世感到了安全的保证，即不是大贵族，而是在自己操纵下与资产阶级财阀的扶持下执行这个计划，终于同意了。哥伦布和西班牙王室终于又重新轨道谈判桌上，再次商讨西航计划。在整整三个月的讨价还价之后，1492年4月17日，双方终于达成一致，签署了一系列的协议，这些协议共有7个主要文件，一是协议要项，二是委任授衔状，三是致外国君主的国书，四是护照，还有三份是关于准备探险船队的命令，这些协议被后世统称为“圣塔菲协定”。协议中做了如下约定：
    “海洋的领主陛下从此赐予克里斯托弗·哥伦布以‘唐’的贵族封号，委任他为所发现的海岛和大陆的司令，在他逝世之后，这个封号和属于他的所有权力将由他的继承人继承……哥伦布被封为所发现和夺得海岛和大陆的总督，为了管辖每片发现土地，有权选出管理者……”
    “所有的交易商品，无论珍珠、宝石、黄金和白银、香料或其他货物……凡在司令管辖区内购买、交易、发现或夺得的，他都有权得到十分之一的利润……其余十分之九的则应呈献给陛下。”
    此外，哥伦布还得到了与司令职务相符的薪俸，以及处理与此相联系的刑事和民事案件的权力。
    这个具有历史意义的协议极大地激发了航海者的热情，后来让哥伦布成为了史上最成功的风险投资家之一，也让西班牙驶上了航海发展的快车道，直追他们的老邻居——葡萄牙。
    得到了西班牙王室支持的哥伦布如虎添翼，他开始着手准备工作。哥伦布首次远航共投资约200万马拉维迪，探险队共筹备了三条船，旗舰为圣玛丽亚号（有关该船的情况都是后人的回忆、推测和研究的结果，该船载重约120吨，一说是三桅挂四角帆的帆船，单甲板、有船楼）另两艘为平塔号和尼尼雅号，载重均约60吨：船上配备有各种火炮长枪，弹药箭矢。船上备足食品、淡水、酒类、药品、灯具、燃料、帆缆索具等航行用具和物资。探险队还带上许多玻璃珠小镜子、花帽子、铜铃、衬衫等各类百货用于交换。哥伦布为舰队司令，探险队总指挥，坐镇圣玛丽亚号。旗舰船长为德拉·科萨，马丁·平松为平塔号船长，其弟维森特·平松为尼尼雅号船长。探险队里有翻译、医生、地图绘制员等专业技术人员，其中包括懂希伯来语、阿拉伯语的德·托雷斯。船队有叨余人，除哥伦布外还有四个西欧人。还有三个从监狱里提出来的囚犯，以便派去执行最危险的事。
    1492年8月3日，哥伦布带着给印度和中国君主的“介绍信”——国书，从西班牙帕洛斯港扬帆起航，开始了他的首次西航。在他之前，人类的航行多为近岸航行，包括葡萄牙人南下非洲及郑和下西洋，远洋航行有着未知的危险，而哥伦布的心中却满是梦想实现的兴奋。

    哥伦布一开始并没有直接向正西方向航行，而是首先向南偏西航行，到达加那利群岛附近时再转向西行，因为根据哥伦布的推算，“享福的群岛”西潘戈（日本）位于加那利群岛正西的同一纬度北纬28度上（日本的中心实际上在北纬38度），从这里横渡两地间呈直线距离最短，当时的技术只能测定纬度，不能测定经度，从这里西航可运用等纬度航行法，可以更准确地直达日本。
    航行不仅考验技术和经验，也是对毅力和极限的考验，哥伦布也在不断琢磨如何凝聚水手们的心，避免消极情绪的产生和蔓延，因为随着时间的累积，这些可能是致命的。经过一个月多的航行，也就是从9月9日起，船员们就再也看不见陆地了，这会让人从心底产生一种潜在的无助感，也是从这一天起，哥伦布开始隐瞒真实航速和航程，少报已走过的路程，免得大家滋生恐慌情绪。4天之后，水手们忽然发现罗盘磁针不正常地发生向西偏移，哥伦布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处理了这个意外情况，他先是解释说这是因北极星移动所致，而非磁针失灵，同时他命令天大亮时再向出发，这时发现罗盘恢复了正常。哥伦布的解释和处置安抚了大家的情绪，也让大家恢复了对他和罗盘的信任。后来，哥伦布通过试验进一步证实了他对于磁针“失灵”原因的猜测，此前我国已发现了磁偏差，而哥伦布首次发现了由于航海者的位置变化进入西半球而出现的磁针偏西现象，并做了仔细的观察测量记录和初步的有实用意义的解释。
    几天后的9月14日，他们发现头顶上又开始出现海鸟，海鸟是附近有陆地的标志，他们高兴极了，但现实却并非如此。不久，他们又发现海中呈现大块的绿色，这似乎又是接近陆地的信号，但现实再一次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后来的人们确认，这里是一片马尾藻海，区域面积达到了惊人的450万平方公里。两次的惊喜都让大家白高兴一场，于是哥伦布下令放下重绳探测海底的深度，当绳子放下到200米时仍然没有到底。船员中的恐慌和牢骚情绪开始蔓延，10月6日，哥伦布给大家开了个会，再次重申了前进的决心。终于，在几天之后的10月11日半夜两点，平塔号的值班员终于确凿地看见了远方忽明忽暗的亮光。

    1492年10月12日上午，哥伦布一行经过30多天的航行，终于抵达了第一块陆地，这是一座长约13英里最宽处约6英里的珊瑚岛。哥伦布以为自己已经到了亚洲的东部边缘，便把这一带称为西印度群岛，把当地居民称为印第安人（意思为“印度人”）。而实际上这里被当地人称为瓜纳哈尼岛。哥伦布一行上岸后，举行了占有仪式，宣布以国王和女王的名义占有该岛，并让随行人员做了公证和记录，他发现，此时岛上的原住民还处于原始社会后期新石器时代。他将岛屿命名为圣萨尔瓦多，在岛上考察、交易、休整了两天，然后继续前行。这一天被洪都拉斯、巴西、厄瓜多尔、委内瑞拉、智利、哥伦比亚、巴拉圭、哥斯达黎加、巴哈马、美国等十几个国家定为美洲发现日——哥伦布日，予以纪念，西班牙更是则将其定为了国庆节。
    接下来，哥伦布一行继续向前，依次到达了圣萨尔瓦多西南的朗姆岛、斐迪南岛（长岛）、伊莎贝拉岛（克鲁克德岛）、哥伦布沙洲（胡门托斯群岛），但都没有发现黄金，不过却见到了美洲独有的重要农作物玉米、土豆和甘薯。海员们从向导那里了解到西南方有个大岛叫古巴岛，哥伦布以为这便是日本主岛。10月28日，船队抵达今古巴东北奥特连省的巴里亚门港湾，在这里，他们仍然没有发现黄金，不过却又意外在这里发现了植物黄金——烟草，后来，抽烟风靡全球。当时的古巴仍然非常原始，哥伦布看了半天，一点不像是马可波罗笔下那个富饶的东方，这让他十分困惑，算了算从“日本”向西航行已经有段日子了，该到达中国了，他于是猜测这里或许是中国最贫瘠的地区。
    他们从土著那里打听到东方不远有一个盛产黄金的巴比克岛，还打听到东南附近也有一个大岛，叫波希奥，盛产香料、珍珠与黄金。于是他们沿古巴海岸向东前进。11月上旬，哥伦布干了远航以来的首起强盗勾当，绑架了十几个印第安人。11月20日，马丁·平松率平塔号擅自离开编队，前去巴比克（大伊纳瓜）岛寻找黄金。12月6日，哥伦布船队进泊海地岛最西端的圣尼古拉港湾。12月21日，哥伦布一行来到海地西北部的龟岛（今托尔蒂岛），当地酋长送给哥伦布一些礼物。12月25日，由于值班水手疏忽，圣玛丽亚号在海地岛今海地角以东的海岸搁浅，抢险无效。船员在印第安人的帮助下，把船上的物资转移出来。这时受哥伦布指挥的只有尼尼雅号一艘小船，它无法容纳全部船员。哥伦布决定把一部分人留在西班牙岛，有39个人志愿留下来，以便找到更多的黄金。


    意大利裔美国人庆祝“哥伦布日”

1493年1月4日，尼尼雅号离开纳维达德，向东行驶，寻找平塔号。在海地岛北部遇到了平塔号，两船合成一队，向东行驶到今多米尼加东北部的萨马纳角。至此，海地岛的整个北部海岸都被考察过了。1月16日，两船最后离开海地岛萨马纳湾，开始返航，重新横渡大西洋，他们仍采用“等纬度航行法”，先向北偏东航行，在北纬30度附近调头向东行驶。2月12日，海上起了风暴，持续了4天，据研究风力达到了8级，载重仅60吨的尼尼雅号和平塔号在风浪中如同两片树叶，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在起了风的第二天夜里，尼尼雅号和平塔号在惊涛骇浪中失散，从此再没有相遇。侥幸逃过暴风后，2月18日，尼尼雅号停靠亚速尔群岛的圣玛丽娘岛。尽管已回到了旧大陆最西边的海岛，但剩下的航程仍充满危险。2月24日，尼尼雅号重新启航，不料飓风接踵而来，船员们与狂风巨浪又展开了连续6天的殊死搏斗。3月15日，尼尼雅号中午到达了出发港帕洛斯。幸运的是，当天下午，马丁·平松也率侥幸躲过了第二次风暴的平塔号也回到了帕洛斯。至此，人类历史上空前的224天的远航探险最后结束。哥伦布给欧洲带回了在西方大西洋彼岸发现陆地和居民的轰动消息，地理大发现的第一条重要新闻通过几十种语言的翻译迅速传遍整个欧洲。这次航行，扩大了西班牙的势力范围，西班牙王室也确认了圣塔菲协定许给哥伦布的一切权益。
哥伦布的此次航行在人类历史上有着重大的意义。人们常说，哥伦布是发现了“新”大陆的第一人。所谓“新大陆”，是与“旧大陆”相对的，在哥伦布之前，葡萄牙人尽管已经沿着非洲西海岸探索了很多的地区，甚至已经越过了非洲最南端，但这毕竟都是沿着已知的非洲大陆开展的近岸航行，而哥伦布是西方人第一次向着文明社会未知的大陆的远洋航行，所以被称为了“新大陆”。由葡萄牙人开创的中世纪晚期以来的地理到达从量变发展到质变，从渐进演化成飞跃，从而开始了地理大发现。哥伦布此次航行历时220多天，行程往返8000多海里，单向行程4000多海里，不见陆地的跨洋航行30多天，这让以往大多为近岸航行的人类航海史翻开了崭新的一页。哥伦布此次远航地理上的意义要大于殖民的意义，但其殖民的意义仍不可小觑，而其他欧洲国家见到新大陆有利可图并且不是难以触及的，便也开始纷纷效仿，开启了新一轮探索“新大陆”的热潮。哥伦布处在15世纪末16世纪初欧洲商业资本主义发展和封建制度瓦解的转变时期，他对美洲的发现顺应了欧洲资产阶级掠夺新财富、发展资本主义的迫切要求。美洲的发现和殖民，促进了世界市场的形成，大量金银流入欧洲，扩大了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推动了欧洲资本主义的发展，加速了欧洲封建制度崩溃。

    其实，在哥伦布之前，并不是没有人到达过“新大陆”。在这之前，印第安人早已遍布南北美洲，成为美洲大陆的主人。从10世纪开始，有不少勇敢的斯堪的纳维亚人曾经到过美洲，如赖夫·艾力孙及其同伴索菲力和索弗尔德等人，从冰岛出发到达了格陵兰、拉布利多、纽芬兰和新英格兰等地，并为我们留下航行的故事。不过，这些航行并没有导致美洲与世界其他地方的经常联系，也没有形成新的地理概念，他们的故事既没有被传播开来，也没有形成广泛的社会影响，所以都不能算作是“发现”。而与之相比，哥伦布的航行是有计划的、系统性的并产生了巨大的后续影响的，所以更能被人们称为“发现”。倒不是因为前面的那些人的举止不够“超前”，或许是因为人类社会的积累使得在哥伦布远航的时候才从量变发生了质变吧。
    虽然说哥伦布的航行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文化的交流，然而应当看到的是，哥伦布是作为殖民主义者和征服者的急先锋来美洲寻找和掠夺所谓的财富的，他们为“被发现地”的印第安人带来了深重的灾难。与其同时代的其他基督徒一样，哥伦布认为不信奉基督教的一切民族，都没有天然权利，可以采取最坚决的手段迫使他们皈依基督教，如果顽固不听，就可以采取最严厉的手段加以处罚，包括处以酷刑和杀害。哥伦布在海地就是这样做的。到了1496年，也就是哥伦布来到海地的第4个年头，海地的土著泰诺人就从30万人锐减到20万人，有些人是被驱赶而累死病死的，有些则是被西班牙殖民主义者屠杀的。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起，美洲的印第安人就开始陷入到了殖民地的苦难深渊中。从1492年哥伦布到达到1890年美国人与印第安人战争结束之间，美洲大屠杀印第安人的死亡人数估计在9500万到1.14亿之间，仅剩下不到25万印第安人。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指出：“美洲金银产地的发现，土著居民的被剿灭、被奴役和被埋藏于矿井，对东印度开始进行的征服和掠夺，非洲变成商业性地猎获黑人的场所；这一切标志着资本主义生产时代的曙光。”
    从某种意义上讲，西班牙是哥伦布此次航行最大的受益国，从此刻开始，他们在航海的竞赛上驶入了快车道，迅速缩小着与葡萄牙的距离。这次，“嫉妒”的换成了他们的邻居——葡萄牙。

    【第九章一条线瓜分世界】

    人未归来消息先到，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消息传到葡萄牙国王若昂二世那里，他听了消息后暴跳如雷。作为航海先驱的葡萄牙正沉浸在他们的“海洋霸主”的美梦中，但这些年西班牙零零星星的航海实际上已经开始威胁到了他们企图建立的海洋秩序。加入之前的“小打小闹”葡萄牙可以忍耐，那这次发现的“新大陆”则确确实实引发了他们的嫉妒。翻阅了如山堆积的历史文件后，葡萄牙国王若昂二世忽然面露喜色，这次，他决定给哥伦布来个下马威。
    哥伦布胜利归来时，途径了葡萄牙的里斯本，他上岸拜访了另一位名声显赫的迪亚士，随后又拜见了葡萄牙国王若昂二世。当初被若昂二世拒绝的哥伦布这次向他滔滔不绝地讲述了一路上的见闻与发现，若昂二世听后大为惊讶，不过随后，更惊讶的换成了哥伦布——若昂二世告诉他，按照西班牙和葡萄牙1478年签订的《阿尔卡索瓦斯条约》，那个地方应该属葡萄牙。
    在很早的时候，航海还是个稀罕事，航海事业是一片蓝海，那时的航海也还没有发生“内卷”，当时的人们也普遍遵循着“先到先得”的原则确认对殖民地的归属权。可是后来，随着航海越来越频繁、参与的人越来越多，不可避免地在归属权上发生了一些冲突。于是，在1478年，当时航海事业相对比较兴盛的葡萄牙和西班牙两个国家就签订了《阿尔卡索瓦斯条约》，条约约定，整个世界以加那利群岛（（约北纬28.5度））的平等线为界分为南北两个部分，北部由西班牙开发，南部由葡萄牙开发。
    哥伦布疑惑地赶回国内，向西班牙国王及女王汇报了此事，他们研究了当年的条约，发现果然如此。国王和女王当时签订条约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还有新大陆这档子事，现在看来，这个条约对自己很不利啊，这时他们想到了一个人——教皇亚历山大六世，想让他帮忙证明自己拥有新大陆开发的权力。
    欧洲盛行基督教，在当时的欧洲，教皇拥有名义上至高无上的地位，而这位教皇正是在西班牙的帮助下登上王位的。于是，教皇以缓和西班牙和葡萄牙日益尖锐的矛盾为名，于1493年颁布了《划子午线为界》的训喻。在训喻中他宣称：“鉴于忏悔者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已经航行将近印度，并已发现远处一些岛屿……兹确认，凡是经卡斯蒂双王及其继承人所派使节发现的每一处岛屿和陆地，如果从未属教皇管辖，就归该国王及其继承人行使充分权利。”训喻以佛得角群岛和亚速尔群岛以西100里格处的经线为界划分两国的势力范围和专营权，线西属西班牙，线东属葡萄牙。后来，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又发出一道训谕《划界以后》，把过去许多教皇承认的葡萄牙占有非洲发现的土地的权利一笔勾销，这使得葡萄牙只能保有在非洲实际占有的部分，就是说，除了摩洛哥的城市外，就只有阿尔金和米纳一些据点了，这道训谕甚至有可能影响葡萄牙继续向东的权利。《划子午线为界》的训喻让葡萄牙国王若昂二世非常恼火，因为这让他们失去了开发美洲的机会。

    这边两个国家为瓜分世界吵得不可开交，那边哥伦布的航行并没有停下脚步。在修整了半年后，1493年9月25日，哥伦布又在西班牙王室的支持下开始了第二次远航，这一次，他共组织了17艘船，他带上了枪炮，目的是要到他所谓的亚洲大陆印度建立永久性殖民统治。参加航海的达1500人，其中有王室官员、传教士、技师、农夫、工匠和士兵等，并携带了大批口粮、农作物种子、家畜、生产工具、采矿工具、武器弹药和猎犬。这次，熟悉路线的他们仅用20个昼夜便横渡了大西洋。这次比上次偏南约10纬度的航线以后成了从欧洲去西印度常走的航线。上半年返回时哥伦布已发现了最快捷的回欧洲航线，即与亚速尔群岛等纬度的航线。这样，在热带亚热带海域往返于新旧大陆之间的最佳航线都被哥伦布找到了。船队驶抵小安的列斯群岛，先后发现和经过了多米尼加岛、瓜德罗普岛、维尔京群岛、波多黎各岛等大小岛屿。
    在瓜德罗普岛，西班牙人见到了当地野人吃人的种种迹象，并了解到一些有关加勒比人的情况。11月27日，船队抵达纳维达德据点所在的海湾，他们发现据点已被印第安人夷为平地，留守的39人也被消灭干净，他们猜测这可能是留守的西班牙人掳掠女人和到处搜寻黄金引起印第安人反击所致，哥伦布于是在海地岛北岸中部另建伊莎贝拉城。剩余的人们抱着淘金的目的而来却又厌恶劳动，加上食品短缺和瘟疫流行，他们纷纷要求回国。哥伦布决定留下5艘船约500人，其余的人分乘12艘船回国。1494年2月2日，他们由托雷斯率领返航。接下来，哥伦布前往考察古巴。他们考察了整个古巴西南海岸，发现了牙买加岛、派恩斯岛（今青年岛）。随后，他又到达了海地、多米尼加岛、背风群岛的安提瓜岛和维尔京群岛，以及波多黎各岛委内瑞拉、巴拿马等地。
    在哥伦布离开海地继续探航期间，哥伦布的兄弟巴托罗缪率3艘船奉命前来补给，于1494年5月抵达。此前西班牙人在产金之地所设的圣托马斯要塞的指挥官纠集了几个人，抢夺了船只擅自回国。留下来的士兵水手无人管束，到处抢劫强奸，激起印第安人的反抗。他们打死了几十个西班牙人和病员，包围了圣托马斯要塞。
    哥伦布在1492年首次西航探险时，就曾经强迫几名印第安人跟从他一同返回西班牙面见国王，作为发现“印度”（其实是美洲）的证据，但当时的那些印第安人并不是奴隶，而是“被绑架者”，同时大多数印第安人到达欧洲后也很快就得病死去，没有病死的印第安人则得到了较好的待遇，并没有变成奴隶。然而从第二次西航开始，印第安人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为了镇压印第安人的反抗，报复杀死自己同胞的印第安人和掠夺更多财富，哥伦布随之命令军队在海地岛上进行了一系列军事行动，这一方面是为了镇压印第安人的起义，以继续奴役印第安人建设位于海地岛北岸中部的伊莎贝拉殖民地，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测绘岛上的地图，为之后的完全殖民此岛做准备。根据殖民地统帅哥伦布的命令，由西班牙殖民者、贵族和探险家组成的军队仔细搜索了岛上的一些印第安人聚集点，并仗着自己先进的火器、钢铁武器和战马、恶犬肆意攻击那些反抗西班牙殖民政府统治的印第安人村庄，残酷屠杀善良无辜的印第安人，劫掠财富。其实还处于低级社会阶段的印第安人根本没有多少财富可以掠夺，于是哥伦布下令将大约1500个印第安人抓回了殖民地，将其作为奴隶进行奴役和贩卖获利。成百上千的印第安人在战斗中被打死，或被西班牙人奴役劳累而死，或被掳为奴隶在贩运途中死去，或染上了西班牙人带来的疾病天花、麻疹而病死，或不堪忍受奴役被迫轻生自杀，或因逃离了家乡离开了农田实行“坚壁清野”而饿死。海地印第安人急剧减少直到灭绝。西班牙人初到时，海地有土著居民25万以上，到1508年便只剩下6万人，到1548年便仅存500人，到16世纪中叶便基本灭绝了。

    1494年11月，托雷斯率4艘船从西班牙又奉命来到伊莎贝拉予以补给，并把西班牙远征队抓获的1500名印第安人中的500人运回拍卖，余下的人中一部分让西班牙人领去当仆人，大部分释放。西班牙君主对哥伦布第二次远航所获并不满意，遂允许臣民到西印度自由移民、采金、考察，只需把收入的2/3上缴。这样，哥伦布曾拥有的对新发现的西印度的垄断权就被取消了。
    哥伦布于1496年3月动身回国，临行前哥伦布让其弟巴托罗缪代理他统治西印度。巴托罗缪当年在海地岛南岸修建了圣多明各城。圣多明各很快成为西班牙在海地殖民统治的中心，现在是多米尼加的首都。哥伦布的第二次远航在他的四次远航中规模最大、耗资最巨，达1000万马拉维迪，但他所到之地皆在加勒比海地区，故在地理发现方面没有重大的突破。从他第二次远航起，包括西班牙人在内的欧洲人就再没有离开过美洲，往返于欧洲和西印度的白人的船只已接连不断，不再稀奇。美洲印第安人，特别是海地人，开始陷入被征服被统治被奴役被屠杀的境地。
    让我们再把视线转回到关于瓜分世界的争议。对于《划子午线为界》的训喻大为不满的葡萄牙国王若昂二世并没有选择到教廷抗议，因为教皇是上帝在人间的代表，在当时的欧洲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他转而威胁西班牙，如果这个问题得不到公平解决就要兵戎相见，经过权衡之火，西班牙选择了妥协。
    1494年6月7日，葡萄牙与西班牙两国签订了《托尔德西拉斯条约》，条约规定，在佛得角以西370里格的地方从北极到南极画一条线，将世界分为两半。葡萄牙被赋予了线东的垄断权，它可以探险、贸易、宣布占领新领地；西班牙得到了线西的垄断权。条约再一次确定了葡萄牙对几内亚贸易和环非洲海路的控制；宣布了西班牙对新大陆的权利（除巴西外）。西班牙和葡萄牙分别于该年的7月2日和9月5日批准了该条约。《托尔德西拉斯条约》也成为了全球化以来第一个影响世界发展格局的条约。
    与旧条约相比，葡萄牙获得了更多的权益，而关于为什么要以佛得角以西370里格为界来划分，还有一个有意思的传言。据记载，6年后，卡布拉尔率领的葡萄牙船队因为风向偏移等原因到达了南美洲，5月在探索时候发现了一种可以提炼红色染料的木材，就把这里命名为巴西。但有不少历史学者认为葡萄牙其实早就秘密发现了巴西，风向偏移不过是对外的说辞而已，因为在卡布拉尔的随行者中，有一位是达伽马的指挥员，他完全知道准确的航线作为当时船上的一员，卡米尼亚声称船队偏离佛得角时，并未出现极端天气或强风干扰，既然天气很好，那就与风向发生偏移的说法产生了矛盾。因此有人猜测，其实早在正式发现巴西之前，葡萄牙王室已对巴西的地理位置有所了解。里斯本大地震摧毁了相关档案，或许再也没人能够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么，假设这是真的，葡萄牙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根据教皇颁布的《划子午线为界》的训喻，巴西这块“大肥肉”属于西班牙，而不久之后葡萄牙就逼迫西班牙签署了《托尔德西拉斯条约》，按照这个条约巴西恰巧属于葡萄牙，这是巧合吗？

教皇子午线

    有意思的是，舰队记录员贝罗·瓦斯·德·卡米尼亚给国王的汇报中，提及他们意外发现了一块新大陆，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欣喜或振奋，只是平淡地陈述事实，仿佛是一件平常的小事。另一位记录员没有留下姓名，也作了类似的记录：对这件事只说是“令人开心的发现”，没有一点得胜的喜悦，没有任何其他的猜想。
    西班牙国王裴迪南和伊莎贝拉女王都欣然同意了这个条约，它明确保护了属于西班牙的哥伦布在1493年向大西洋西部航行新发现的领土，从而避免了其与葡萄牙的战争危机，而葡萄牙国王若昂二世则同样高兴地在里斯本隆重宴请谈判的使臣，他认为，该条约保证了葡萄牙几代国王所努力了近一个世纪的，向非洲南部海洋探索的利益，从而将这个条约的签订视为他一生中最大的胜利。双方各得其利，从此西、葡双方在以后的100年时间里认真地执行了这个条约。后来，随着英法荷兰等国的崛起和西班牙和葡萄牙的衰败，《托尔德西拉斯条约》也就失去了其本身的约束力，渐渐结束了它的使命，化作了历史的尘埃。
    条约初步划分了西班牙和葡萄牙各自的“势力范围”，让保全哥伦布的航行成果更有了底气。在条约商谈期间和达成后，哥伦布按计划继续着他的远航。
    第三次航行开始于1498年5月30日，哥伦布率领6艘船与200名船员，从西班牙塞维利亚出发，目的是要证实在前两次航行中发现的诸岛之南的一块大陆的传说（即南美洲大陆）。8月，船队到达了南美洲北部的特立尼达岛以及委内瑞拉的帕里亚湾。哥伦布的好运似乎在首次发现之旅后就消耗殆尽——苦心治理的城堡毁于内乱，倚重的水手染上梅毒，航船搁浅陷入土著部落……更有甚者，由于哥伦布有时较为纵容部下，他的随从渐生骄横之气，竟一言不合就掀起内乱，闹出了不少人命。消息传回国内，再加上一些人煽风点火，王室便治了哥伦布处置失当的罪过，将他戴上脚镣押回至西班牙受审。但毕竟哥伦布的首次西航的发现影响过于重大，在各方“挺哥”派的支持下，哥伦布又很快被重新释放。
    随着哥伦布一次又一次的航海不断有新的发现，树大招风，尽管哥伦布坚信他所到达的地方是亚洲，但很多人认为他所到达的地方并非亚洲，而是一个人们未曾所知的“新世界”。为了弄清真相，伊莎贝拉一世和费尔南多二世命哥伦布再次出航，查明所到之地的真实“身份”。1502年5月11日，哥伦布率船4艘、船员150人从加的斯港出发，到达伊斯帕尼奥拉岛后，穿过古巴岛和牙买加岛之间的海域驶向加勒比海西部，然后向南折向东沿洪都拉斯、尼加拉瓜、哥斯达黎加和巴拿马海岸航行了约1500公里，寻找两大洋之间的通道。他并从印第安人处得知，他正沿着一条隔开两大洋的地峡行驶。由于1艘船在同印第安人冲突中被毁，另3艘也先后损坏，哥伦布于1503年6月在牙买加弃船登岸，1504年11月7日返回西班牙。
    从郑和下西洋至今，世界的格局因为航海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航海不断扩大着人们对这个世界未知领域的认知，葡萄牙也从西欧一个不起眼的小国成长为一个拥有大量殖民地的航海大国。那么，这段时间里，明帝国在航海方面有何建树呢？

@田舍之翁 2021-10-07 22:06:58

楼主继续啊，写得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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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也欢迎多多交流评论！

明英宗朱祁镇到明宪宗朱见深时期，虽然政府不再组织官方的航海，但由于从明宣宗朱瞻基之后，政府的控制力量开始减弱，民间的海上贸易不断蓬勃发展。明孝宗朱佑镗在位时期，国力强盛，于是朱佑镗希望再次看到永乐时期万国来朝的盛况，准备召集再下西洋，这时，一个人站出来对他进行了劝谏，这个人就是兵部尚书——刘大夏。刘大夏与杨一清和李东阳被时人并称为“楚地三杰”，又与王恕和马文升被后人合称为“弘治三君子”，他清廉高古、政绩卓著、整治军备，辅佐明孝宗朱佑樘成就了“弘治中兴”，大明弘治年间居功至伟的功臣之一。更难能可贵的是，刘大夏敢于直言，对于自己认为是正确的、对国家有利的，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大夏对明孝宗朱佑樘说，出海劳民伤财，可不是明君所为，搞不好和人发生摩擦还要打仗，又出军费又死人就更不好了。朱佑樘作为善于纳谏的明君，采用了刘大夏的建议。这倒不是刘大夏故意找事，而这确确实实是他本人认为这样做对国家有利。他的思想相对比较保守，对待很多边防战事都是以“能不打就不打”为原则的，对待很多边备事务也总是想从行政方面下手，尽量的避免战事，但是好的军队毕竟都是打出来的，刘大夏这种过于保守的思路虽然的确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边军克扣、吃空饷和兵权的问题，但是一系列免战政策也使得边防军日益松懈，并极大的削弱了一些武臣势力，使得军队缺乏经验老成的良将。而对于航海，他也确实认为过于劳民伤财。其实，这不是刘大夏第一次旗帜鲜明地站在航海的反对面，早在明英宗天顺年间，有宦官向皇帝朱祁镇出主意说，三十年前宣宗宣德年间，曾派遣三宝太监郑和出使西洋，获得无数珍宝奇玩，喜欢猎奇的朱祁镇就命令太监去找当时的兵部尚书项忠索要郑和当年的航海材料，时任兵部侍郎的刘大夏听说此事，赶紧偷偷将郑和航海的那些资料都藏了起来，项忠派人找了半天没找到，十分疑惑，刘大夏赔着笑脸把项忠拉到一边，对他说：“当年三保太监下西洋，光显示大明的威风啦，但你知道老百姓都过的什么日子吗？那是个劳民伤财的事情。就算那些资料还在，也该销毁掉，不该再来第二次了，何必追究它还在不在呢？”项忠也是一位正直的干部，听刘大夏说得合情合理，心里头很佩服，于是项忠就这么把这件事拖延搪塞过去了。近刘大夏劝说，朱佑镗放弃了官方航海的想法，这一时期，正好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此后直到晚清，中国的航海事业一直是开开禁禁，罕有官方参与，在新时期的发展道路上被西方国家越甩越远了。与中国不同的是，葡萄牙和西班牙这两个走在航海时代前列的大国，正在航海事业的快车道上你追我赶，竞争愈发激烈。

    【第十章东方初探】
    自从迪亚士越过了好望角，找到了绕过非洲大陆最南端通往印度洋的航路后，葡萄牙就将探索印度洋提上了议事日程。1492年，哥伦布率领的西班牙船队发现美洲新大陆的消息传遍了欧洲，面对西班牙在海上殖民发起的挑战，葡萄牙决心加快抓紧探索通往印度的海上活动。1494年《托尔德西拉斯条约》的签订，确认了印度洋属于葡萄牙的势力范围，这让葡萄牙在印度洋的探索与占有上更有底气。1497年7月8日，经过精心准备，达·伽马奉葡萄牙国王曼努埃尔一世之命，率领四艘小型船共计170多名水手，从首都里斯本启航，踏上了去探索通往印度的航程，四艘船分别是圣加布里埃尔号、圣拉斐尔号（由他的兄弟保罗·达·伽马率领）、贝里奥号和一艘补给船。
    1469年，达·伽马出生于葡萄牙一个名望显赫的贵族家庭，他的父亲是一名出色的航海探险家，曾受命于国王若昂二世的派遣从事过开辟通往亚洲海路的探险活动，几经挫折却最终未能如愿，遗憾离世。从小便接受了航海训练的达·伽马子承父业，接过了父亲的衣钵，肩负着家族和民族双重的使命。


    达·伽马

    其实在当时，葡萄牙的贵族们对于是否要探索印度的问题上仍然存在分歧，认为非洲已经足够广大，葡萄牙的国力不足以支撑继续探索更广阔的海洋，正是因为有一些反对的声音与压力，刚刚上任两年的新国王曼努埃尔一世只能尽可能购买和使用较小的船只出航。曾经发现了好望角的航海家迪亚士也率领一支小船队为新的印度洋远征舰队护航开道。经验丰富的他一直护送达?伽马的船队抵达葡萄牙位于西非海岸的殖民地堡垒。
    在经历了4个月的航行后，船队来到了圣赫勒章湾，前方便是好望角，但却是乌云滚滚、暴风闪电，此时水手们的心理产生了波动，纷纷要求返航，而达?伽马则执意向前，宣称不找到印度他是决不会罢休的。终于，在圣诞节前夕，达?伽马率领的船队终于绕过了好望角驶进了西印度洋的非洲海岸。
    1497年12月16日，达?伽马的船队通过了鱼河（今南非境内，奥兰治河北岸的主要支流之一），开始进入了在欧洲航海史上仍是空白的水域（东非沿岸）。1498年1月，达?伽马一行人的船队抵达了东非的莫桑比克海域。随后，船队逆着强大的莫桑比克海流北上，巡回于非洲中部赞比西河河口。这年的3月底，达?伽马的船队在消耗了大量补给品后，按照惯例凿沉了伴随航行的补给船，仅以3艘船只轻装前行。这3艘小船，承载了葡萄牙人乃至整个欧洲对于新世界的期待。达?伽马知道，每往前航行一海里，都是在刷新航海史的新纪录，都是在创造历史，离他们心心念念的“约翰王”又近了一海里。
    4月1日，船队来到了一个繁华的港口，从当地人口中达?伽马得知这里的名字叫蒙巴萨（今肯尼亚境内）。因为语言不通，城里的居民看到这些远道而来的船和人们，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当蒙巴萨的居民发现这些神秘的来客居然是基督教徒后，双方的关系便迅速恶化。这个繁华的东非港口的市民和商人以穆斯林为主，利益和宗教的冲突很快演变为了武装冲突。由于达?伽马深知自己有重任在身且兵力单薄，所以不敢在蒙巴萨恋战。在摆脱了临时聚集的穆斯林船只后，他们继续向北航行，于4月14日来到了另一座城市马林迪。马林迪和蒙巴萨两座城市是竞争的关系，虽然马林迪的统治者也是穆斯林，但考虑到打击竞争对手，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理念，他们对葡萄牙人表示友好。葡萄牙人敏锐地发现，利用对方相互之间的矛盾与竞争关系，拉一个打一个，对于人数有限的他们来说，往往能产生奇效。
    马林迪的统治者不仅允许“自己人”达?伽马在自己的城市建立用于贸易和支持航海的小型要塞，还为达?伽马奉上大礼：资深领航员艾哈迈镕?伊本?马吉德。这位出生于阿拉伯半岛阿曼地区的导航员，是当时著名的航海学专家，由他编著的有关西印度洋方面的航海指南当代仍有一定的使用价值。他帮了葡萄牙人大忙，在接下来，他带领远道而来的葡萄牙人第一次穿越印度海域水手们已经玩转了2000多年的季风航线。正是在这位经验丰富的领航员的带领下，葡萄牙船队于4月24日从马林迪启航，利用印度洋海上只有每年上半年才特有的西南季风，直达印度海岸，并在1498年的5月20日抵达了印度西南海岸最强大的港口城市卡利卡特。半个多世纪以前，这里正是中国著名航海家郑和所经过和停泊的地方，那时，这里是古里国的属地，此时属于卡利卡特扎莫林王国。卡利卡特是香料贸易路线上一个重要的港口，这是中世纪以来，西欧人的船只第一次来到这里。

达伽马开辟新航路

    当时，印度洋周边的贸易大体平和，各地之间互通有无，虽说间或有海盗出没，却不常有海上战争。跑船者以阿拉伯商人为主，基本上是个体行为，靠家族与亲友的扶持，在各地只是缴费纳税，不需要政治力量的保护，也没有花大力气来武装自己。而当时的印度半岛，政治上四分五裂，诸侯之间有种姓、宗教、地域的矛盾，相互之家盘根错节，争斗不断。相应的战役却大多在陆地上进行，论规模可以上万人，论兵器还是以大刀长矛为主，而且通常达不到你死我活的程度，只是喊喊声威，做做架势，边打边谈，不用见血就可以达成协议。
    达·伽马在这里呆了好几个月的时间，一方面是为了寻求贸易，另一方面也是在不断打探印度地区的各种情报。此时，这里大部分的向西的贸易都被阿拉伯国家的穆斯林商人所控制。为了和卡里卡特当地的统治者谈判从阿拉伯过来的贸易路线，达·伽马使出了浑身解数，但由于作为基督教徒和当地穆斯林商人阶层之间的天然冲突，加上反对派从中挑拨，他们并没有达成一致，反而产生了剧烈的冲突。卡利卡特扎莫林王国派出了一支由80艘战船和1500人组成的舰队，将达·伽马和船员们团团围住，并扣押了部分使团成员。人少船少，达·伽马选择了退让。
    1498年的8月29日，达·伽马启程回国，留下了几位葡萄牙水手作为日后贸易的联络人。临行前，他收到了卡利卡特扎莫林国王萨摩林写给曼努埃尔一世的信件：只要能得到金、银、珊瑚和红布，愿意建立贸易关系。这样简短而刻板的客套话，仍然让达·伽马一行人备受鼓舞。在经过卡利卡特的北方邻居坎纳诺尔时，葡萄牙人做成了一笔友好的贸易，获得了香料、肉桂和五六个印度奴隶。原因很简单，他们和卡利卡特不对付。
    返航时，经过了长途航行的水手们已经有些不支了，许多水手在途中死于疾病，其中包括达·伽马的弟弟。回到葡萄牙时他们只剩下了2条船，生还的水手只剩下了开始的一半。1499年7月10日，“贝里奥”号回到葡萄牙，达·伽马的旗舰则在两个月后才抵达里斯本。达·伽马因为在葡萄牙乃至人类航海史上做出了新突破，受到了王室的重奖，被赐尊称为“印度洋上的海军上将”，并得到了很多的财富。

    达·伽马这次对印度探索与发现的消息不胫而走，通过大家的口口相传，一时间，葡萄牙国内对于远航印度的热情空前高涨。甚至是远在意大利的人们，也都知晓了达·伽马的名字和繁华富饶的印度，甚至有一份报告描述“卡利卡特比里斯本还大”。
    葡萄牙国王曼努埃尔一世知道，此刻时间就是金钱，为了赶在其他竞争者前面，他下令第二年一开春便再次出发。1500年，第二支前往印度的舰队出发了，与第一次的小规模相比，此次堪称“阵容豪华”，舰队由卡拉布尔率领，共30艘船与超过1200名船员。此次出行有些来者不善，他们招募了德意志和弗兰德的枪手，并一路劫掠沿途遇到的船只，除了上次的那些“友邦”。
    在卡利卡特，他们再次尝试与当地穆斯林商人合作，但作为香料贸易的中心城市之一，带有着天生优越感的当地人并不愿意让外人分一杯羹，甚至有穆斯林商人收买了当地的印度商贩，让印度人谎称手里没有香料存货。卡拉布尔于是下令突袭了一艘停泊在港口的阿拉伯帆船，并在船上搜出了大量印度人此前已经声称没有了的香料。这一行动也激怒了当地人，他们围攻了葡萄牙人的商团。这次，兵强马壮的葡萄牙人不像上一次委曲求全，统帅卡拉布尔于是下令舰队炮轰卡利卡特城。
    随后，葡萄牙人故技重施，在一些被收买的当地人的建议下，他们的舰队向南航行，来到了卡利卡特的竞争对手科钦那里。葡萄牙人在这个条件优良的港口内，成功地进行了贸易。接着，更南方的港口奎隆也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向葡萄牙人伸出了橄榄枝。卡拉布尔顺势在科钦和奎隆两地建立了两个商站，加上此前就与葡萄牙关系密切的坎纳诺尔，这三座嫉妒和反对卡利卡特商业霸权的城市，一同向着外来的“鲇鱼”葡萄牙一方倒戈。就这样，虽然两次和这里的商业霸主卡利卡特闹翻，但葡萄牙人还是在印度站稳了脚跟。
    1501年，卡拉布尔的舰队搭载着贸易所得以及科钦、奎隆和坎纳诺尔三座城市的大使，以及当地统治者给曼努埃尔一世国王的信件回到了葡萄牙，他们都表示愿意与葡萄牙人合作。虽然他们和远在地球另一端的葡萄牙人素昧平生，但共同的利益促使他们很快走到了一起。对于人数远少于当地人的外来者葡萄牙来说，这正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
    卡拉布尔的舰队在印度横行之际，葡萄牙国内另一支船队也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准备。就在卡拉布尔回到葡萄牙不久，葡萄牙国王曼努埃尔一世下令达·伽马再度率领船队开始了他本人的第二次、也是葡萄牙的第三次印度探险。从如此紧密的频率可以看出，曼努埃尔一世是一位十分有远见和执行力的国王，他不仅对东方有着强烈的渴望，而且在初尝甜头后能连续出击、直击要害，从而占领先机。如果说前两次葡萄牙的印度之行分别是探索和试探，那么这次达·伽马的远征意图再明显不过了，那就是征服。

    1502年2月，达·伽马扬帆起航，庞大的船队光战船就有23艘，目的就是建立葡萄牙在印度洋上的海上霸权地位。“拳头”硬了，这次葡萄牙人的腰杆也更直了。船队途经基尔瓦时，达·伽马背信弃义把该国埃米尔扣押到自己的船上，威胁埃米尔（该国最高领导人）臣服葡萄牙向葡萄牙国王进贡。在驶向卡利卡特的路上，一艘同样开往卡利卡特的阿拉伯客船“米里号”进入了他们的视线。这艘船上，有大约240个男人和50多名老弱妇孺，大多数人是从麦加朝圣之后回家的朝圣者，其中还有卡利卡特最有钱的十几个商人。经常来往于印度洋的这些商人们以为他们遭遇了海盗，但他们并没有很担心，因为一般情况下，海盗获取了他们想要的钱财之后不会伤害人质。船上有以为商人是马穆鲁克苏丹在卡利卡特的代理商，叫朱哈尔·法基，他首先提议，表示愿意出资修理一艘葡萄牙船只损坏的桅杆，并在卡利卡特为所有葡萄牙人提供香料。达·伽马拒绝了。这位商人又试了一次：他愿意把自己、诸多妻子之一和一个侄子作为人质交给葡萄牙人，随后给达伽马的四艘最大的船装满香料。这个条件显然比刚才提高了很多。人质将留在葡萄牙船上。他的另外一个侄子会上岸去安排交易。另外，他还保证促成在卡利卡特被扣押的葡萄牙货物都物归原主，并在卡利卡特和葡萄牙之间确立友好关系。这等于是邀请葡萄牙人参与香料贸易。如果过了十五或二十天，这些承诺还没有兑现，总司令就可以任意处置人质。达·伽马依然不为所动。
    达·伽马想要什么？别忘了他此行的目的——征服。
    达·伽马下令将米里号上的所有武器都没收，并将船舵和船帆锁具都卸下，这样，整艘阿拉伯帆船便成了一个在水面上动弹不得的活靶子。随后，达·伽马命人在船上点火，就这样，整艘船成了一个在印度洋上漂浮的炼狱。船上的阿拉伯人们当然不甘心就这么被烧死，他们赶紧组织自救，扑灭了火。接下来5天，丧失活动能力的“米里”号在酷热难当的海上漂流，达·伽马的船队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跟着他们，第5天后，达·伽马下令消灭米里号。于是，一艘战船靠近米里号，一炮便在米里号船舷上打了个大洞，米里号的顽强大大出乎葡萄牙人的意料，米里号用抓钩抓住了他们的船，很快，两艘船陷入了缠斗的肉搏战。就在战局朝着有利于米里号的方向发展时，另一艘葡萄牙战船及时赶到，帮其解了围。接下来的5天时间，米里号再次变成了一个漂浮的靶子，在又跟随了5天、见到米里号上的人已经筋疲力尽后，达·伽马再次下令烧毁这艘船和上面的人。整艘船都葬身火海，而出于宗教和实用的目的，葡萄牙人赦免了船上的17个儿童，要他们皈依基督教，接受洗礼，作为一个葡萄牙男孩被俘虏到麦加、并被归化为穆斯林的以牙还牙。而惟一一个幸存的驼子领航员被要求带着书信前往葡萄牙的敌对城市卡利卡特，向那里的统治者宣布葡萄牙人的“壮举”，作为示威和震慑。
    这便是震惊世界的“米里号事件”，葡萄牙人用武器上绝对的碾压，以恐怖和残忍的方式，向“新世界”宣告了他们的到来。

    接下来，达·伽马的船队继续驶向卡利卡特。在抵达了卡利卡特后，葡萄牙人的船队以商战受损及留守人员死亡为由向当地提出损失赔偿无果为由，下令舰队第二次炮轰卡利卡特城。在卡利卡特屈服后，达·伽马下令卡利卡特城统治者驱逐该地阿拉伯人，以此减弱和打击阿拉伯商人在印度半岛上的利益，尔后又在附近海域的一次战斗中，击溃了阿拉伯船队。达·伽马的船队用武力打开了卡利卡特的贸易大门，但和武装力量同样重要的是，他们离间对手的外交斡旋。卡利卡特人的泪水，是他的宿敌——科钦和奎隆人所乐于看到的。
    1503年2月，达·伽马的船队满载着从印度西南海岸掠夺来的大量价值昂贵的香料，带着打开香料贸易大门的钥匙，乘着印度洋的东北季风，率领13艘船只向葡萄牙返回，并于同年10月回到了里斯本。原船队中有5艘船留在了科钦和奎隆，成为了近代欧洲人在亚洲地区的第一支常驻舰队，它们不仅承担着保护附近葡萄牙商站的任务，还要负责在贸易季节参与封锁红海——使得竞争对手的商船被封锁在红海里无法进入印度洋，这样香料贸易就可以为葡萄牙及其盟友所独享。据说，达·伽马此次航行掠夺而来的东方珍品：香料、丝绸、宝石等，其所得纯利竟超过第二次航行总费用的60倍以上。由此看出，在那个时代，航海是一个高风险、高收益的事情，只要有胆识、运气好，就能获得足够多的回报。后来，达·伽马因为卓越的功绩，被葡萄牙王室封为维迪格拉伯爵一世，成为葡萄牙第一个没有王室血统的贵族。
    从1494年葡、西两国签订的划分海外势力范围的《托尔德西拉条约》到三次派舰队远航并在印度洋海岸扎根，葡萄牙仅仅用了不到十年时间，这其中，曼努埃尔一世的远见和执行力不得不令人赞叹。达·伽马发现的新航路，使得葡萄牙首都里斯本逐渐成为了西欧的海外贸易中心，欧洲各国的商人、传教士、冒险家在这里汇聚，启航去印度、去东方掠夺香料珍宝、黄金。他让葡萄牙的实力再上了一个台阶，这个原本位于西欧一隅、积贫积弱的小国，一跃成为了欧洲最富有的国家之一、世界互通的中心。

    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当世界贸易的中心转移到大西洋沿岸时，原有商路上靠贸易兴盛的很多国家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地中海沿岸的威尼斯商人（今意大利）和连接东西亚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还有已经和葡萄牙人发生过多次海上冲突的阿拉伯人和印度人，都感受到了这个挑战者的巨大威胁，于是，一个针对葡萄牙人海上霸权的联盟开始酝酿。
    有人或许会产生这样的疑问：在达·伽马离开印度后，葡萄牙就留下了5艘船，即使算上科钦和奎隆的力量，就凭这些，这足以控制印度洋的贸易吗？卡利卡特也有一样的疑问，并且，他们就选择了不信。他们很快组织起了5万大军讨伐他们，并将葡萄牙人的军队围困在一个小岛上，直到1504年另一支葡萄牙舰队到来后才解围。随后，他们再次起兵征讨，但又被葡萄牙人帕谢科·杜阿尔特·佩雷拉打退。
    前方的几次冲突，让曼努埃尔一世意识到了有必要在东方设立一直大规模的常驻军队，目前5艘船的规模实在是有些轻视对手了。于是，1505年3月，葡萄牙的第一任印度总督弗兰西斯科·德·阿尔梅达率20艘船组成的舰队离开里斯本出发了，船员中包括有三四百名接受过军事训练的水手，1500名士兵，200多个炮手，以及各种工匠，后来受命为西班牙进行环球航行的麦哲伦也在其中，不过当时他的身份是下级军官，而且还在一次战斗中受了伤。抵达印度后，阿尔梅达着手在果阿附件建筑要塞，在柯钦等地建立了要塞据点，加强对印度的控制，并探查了马尔代夫、斯里兰卡等地，随后一直向东，与摩鹿加签订贸易协定，
    要控制印度洋有两个关键点，一是红海的出海口，二是波斯湾的出海口，而要控制后一个则必须控制扼守出海口的霍尔木兹城。于是在1507年，葡萄牙人攻占了这个城市，然后强行征税，照例他们采取了异常残忍的手段：割掉了所有俘虏的鼻子，砍断所有男子的右手，割掉女人的耳朵。
    葡萄牙人在印度洋的势力范围在步步扩大，那边，一支反对的力量也在步步集结。终于在1507年，在意大利人和阿拉伯人的合作下，6艘地中海地区的标准桨帆船战舰和6艘新式的卡拉克大帆船被拆解成零件，从亚历山大港登陆埃及，一直运送到南方的苏伊士港组装下水。1700名威尼斯人募集的意大利、西班牙和希腊雇佣军，土耳其圣战者和埃及马穆鲁克海军士兵一起，操作这12艘船，航渡印度洋。这些船上装备着当时亚洲地区绝无仅有的弗朗机大炮、火绳枪等新式武器。40艘古吉拉特人（反葡萄牙的印度人）的桨帆船在印度西北部的第乌港与他们汇合，这支联合舰队堪称当时全亚洲最强的海军舰队，他们的目标直指葡萄牙人在印度的基地，葡萄牙人的麻烦要来了。

    【第十一章东方初探（下）】
    冤家路窄，1508年3月，葡萄牙的第一任印度总督弗朗西斯科·德·阿尔梅达的儿子洛伦索·德·阿尔梅达带着5艘葡萄牙人喜欢使用的卡拉维尔小型战船在焦耳附近的海域忽然遭遇到了千里迢迢气势汹汹赶来的联合舰队。之前，葡萄牙人在遭遇强大的对手时，往往会航行到较深的水域，利用船只机动和火力优势来击溃对手，但这次，因为对手规模实在太大，又是遭到突然包围，只能被困在对方舰队与海岸线之间。经过三天的抵抗，葡萄牙人仅有2条船杀出重围，剩下除了19人被俘，系数阵亡，指挥官洛伦索·德·阿尔梅达战至重伤而死。
    惨烈的焦尔海战以葡萄牙人的失败而告终，这是葡萄牙人在印度洋地区遭遇的首场败仗。消息传来，印度总督弗朗西斯科·德·阿尔梅达愤怒地说：“那些吃小鸡的人要么把大公鸡也吃了，要么就偿命！”考虑到自己于年底就将卸任总督职位的弗朗西斯科·德·阿尔梅达国仇家恨一起算，迅速召集了18只船（其中5条大卡拉克帆船，4条小卡拉克帆船，6条卡拉维尔帆船和3条其他小船），大约1800葡萄牙士兵和400个科钦的土著兵进行应战。而他们的对手联合舰队，有100条船，但是大船只有12条，其他都是只有弓箭手的单桅帆船。
    就在这时，弗朗西斯科·德·阿尔梅达的继任者、葡萄牙的第二任印度总督阿方索·德·阿尔布克尔克到了。阿尔布克尔克奉葡萄牙国王的命令前来接替阿尔梅达的职位，但阿尔梅达却一心都是自己死去的儿子。为了可以手刃仇人，阿尔梅达二话不说将阿尔布克尔克监禁了起来，随后率舰队沿印度洋背上，朝联合舰队的方向驶去。
    联合舰队侦察到葡萄牙军逼近，因为担心武器装备上的劣势，他们抛锚在第乌港，准备依靠第乌要塞的岸炮来进行作战。相比之下，葡萄牙人不论炮火还是步兵都有优势：他们的船是为了在大西洋航行而造，抗浪性能优良；火炮口径大，炮手熟练，船只更耐打,能抵受来自体型较小船只的攻击；三角帆及横帆令船只航行速度增加，具备的多层甲板可以安放重型火炮，亦便于发射并排的侧舷火炮，增加了船只威力；步兵不但装备精良，善于射击，还可以非常熟练地投掷榴弹。第乌要塞的岸炮射程不如他们，当联合舰队的战船准备按照传统战术，撞击并靠拢敌舰，然后将勇士送上敌舰展开肉搏时，葡萄牙舰队的大炮早已在100码开外就把他们击沉了。葡萄牙舰队的船只排成了长形的单纵队，集中使用船只一侧的火炮进行集中攻击，而联合舰队还倾向于依赖旧的混战模式，他们更习惯让桨帆船在大帆船火炮掩护下进行海上编队冲锋，这加大了双方战局上的悬殊。侥幸可以靠近葡萄牙人战船的联军船只，也因为对方船舷太高导致士兵爬不上去，结果被葡萄牙人的火器打得四处逃窜。除了正面战场，葡萄牙人也使出了惯用的老伎俩——离间，他们策反了一些联军中的印度人，让他们断绝了和与其不和的埃及军队的供应（也有一说是主要资助者埃及人拖欠军饷），最终导致了联军的分裂。这样一来，葡萄牙人便轻而易举地取得了一场完胜，更难能可贵的是，这还是在以少打多的情况下完成的。
    第乌海战宣告了葡萄牙人正式掌握了印度洋的制海权，控制了印度洋地区关键的贸易口岸和沿海地区，从这一刻开始，葡萄牙人成为了印度洋的霸主。此役战败的阿拉伯世界当然不服气，当时最大的阿拉伯国家埃及马穆鲁克王朝因为贸易与军事受到了葡萄牙的严重威胁，准备再次挑战葡萄牙，但无奈援军——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海军名将凯马尔·列伊斯率领的舰队在赶来的路上时在爱琴海附近遭遇到了罕见的风暴而全部葬身海底。从此以后，阿拉伯人就再也难在印度洋海权上威胁到葡萄牙人了，埃及马穆鲁克王朝也因为印度洋香料贸易权的丢失而渐渐地衰落了。

    在第乌海战取得大胜之后，阿尔梅达赶紧释放了阿尔布克尔克，向他道歉并完成了权力的移交，在取得了阿尔布克尔克的谅解之后，阿尔梅达踏上了回葡萄牙的征程。遗憾的是，在回国途中他死于与南非土人霍顿督人的冲突。
    相比阿尔梅达，阿尔布克尔克更有远大的战略抱负。早年，他曾随船队帮助柯钦国王稳定政权，并被获准在当地建立葡萄牙贸易站。甚至还曾在霍尔木兹战役中，率领不足10艘战船的小型舰队，摧毁了云集在霍尔木兹岛的穆斯林船群。阿尔布克尔克希望同时控制亚丁湾、波斯湾与马六甲海峡，封堵反葡萄牙势力的商品流动，于是，他首先想到了老对手卡利卡特。
    1510年1月，在曼努埃尔一世派来的“增援”的总司令费尔南多·科蒂尼奥（实际上是制衡阿尔布克尔克）的强烈要求下，阿尔布克尔克下令从科钦出发，目标直指卡利卡特。没想到，卡利卡特再次成为了他们的拦路虎，他们在卡利卡特遭遇了顽强的抵抗，大败而归。阿尔布克尔克本人被射穿锁骨身负重伤，而总司令费尔南多·科蒂尼奥则是直接丧命。阿尔布克尔克率残部溃逃，途中遇到了印度洋著名的海盗头子狄莫西。狄莫西是本地人，由于不满突厥系军阀控制自己的家乡，同时考虑到阿尔布克尔克的身后是强大的葡萄牙帝国，他决定和阿尔布克尔克合作，并建议他放弃占领卡利卡特转而进攻果阿。
    果阿在印度洋的贸易路线中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早在公元1世纪左右，果阿就因为海上丝绸之路的兴起而成为国际化商港，但受当时航海水平的限制，商人要么从波斯湾从陆路向东，要么直接沿海路顺季风从亚丁湾直接向南印度更远处，果阿的位置优势并不突出。而从中世纪开始，随着穆斯林大征服浪潮的到来，果阿成为了进口阿拉伯良马的主要口岸，果阿凭借香料和马市交易迅速崛起。在第乌海战之后，惨败的联合舰队的残余部队顺势向南撤退到果阿，和当地统治者一起，图谋将当地发展为突厥帝国的远海基地。
    狄莫西对当地的情况非常熟悉，得到了强援的阿尔布克尔克重整旗鼓，整编了包括23艘齐装满员的卡拉克大帆船、卡拉维尔快速帆船、加莱桨帆战舰和体量更小的本地辅助船只，以及400名海员、1200名来自欧洲的士兵与220名从马拉巴海岸招募的印度辅助军，以及3000名可以用于作战的本地奴仆，还有狄莫西的劫掠船队与2000名印度教武装人员。狄莫西告诉阿尔布克尔克，果阿当地非穆斯林势力（多为被统治阶级印度教徒）对穆斯林非常不满，这大大增强了阿尔布克尔克的信心与决心。
    由于担心船长们不愿攻击防御水平较高的果阿，阿尔布克尔克便以远征红海为由下令出航，等到舰队在当年2月6日抵达中印度海岸的艾利山，才公开了自己的大举攻城计划。虽然依旧有许多部下对未来充满疑虑，但是架不住总督的严厉催促和巨额战利品的诱惑，加上过往的东方争霸经历，因此，这个临时曝光的进攻果阿计划，还是获得了大部分军官的默许执行。

    狄莫西选择此时建议阿尔布克尔克进攻果阿，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果阿的大部分主力军队被调往了其他区域，果阿刚刚继位的伊斯迈尔苏丹，正准备挥师南下进攻南印度的毗奢耶那伽罗帝国，那里不仅是印度文化的最坚固堡垒，也是科钦、奎隆等葡属港口的传统名义宗主。
    1510年2月16日，葡萄牙人抵达果阿，开始沿曼多维河靠近主城区。虽然伊斯迈尔苏丹事先在城中布置了超过40000人的守军，以及分布在防线各处的200门大小火炮，但因为葡萄牙舰队前进迅速，守军大都没有做好准备。葡萄牙人首先进攻潘吉姆要塞，那里刚刚安装了奥斯曼炮兵专家铸造的新式火器，并由指挥官优素福率领的400名火枪队和弓箭手驻扎。阿尔布克尔克一边命舰队从水面发起炮击掩护，一边下令施展钳形攻势，派部将诺罗尼亚带着几百名陆战队上岸，很快便夺取了要塞。
    在击破外围防线，进一步逼近果阿时，当地和穆斯林统治者不对付的印度教徒派代表和葡萄牙人进行了接触，阿尔布克尔克承诺他们继续保有特权、降低商业税收和维持原有信仰，同时也保证不会进行不必要的杀戮，期望对方能承认葡萄牙国王的宗主权。印度教徒很快和他们达成一致，并向他们献上了城门的钥匙，就这样，葡萄牙人兵不血刃地开进了果阿城，果阿城也成为了葡萄牙帝国“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获悉果阿城失守的伊斯迈尔苏丹连忙命在外的将领普拉德汗率麾下的40000人大军返回支援。阿尔布克尔克也早有准备，进驻果阿后他就下令修缮旧的城墙和炮台。返回的援军很快开始了首次强攻，他们利用退潮阶段的河流水位下降，成功越过相距较窄的巴纳斯塔里姆渡口，依靠火炮压制了葡萄牙士兵，再加上还有不少不满基督徒统治的穆斯林居民发起了起义，内外失守，让阿尔布克尔克下令弃城撤退。
    离成功就差一点的阿尔布克尔克不甘心失败，他痛定思痛，在略作休整后，开始筹划第二次进攻。阿尔布克尔克首先劝说了4艘准备去往马六甲进行商务活动的印度战舰加入，随后又征集了近十艘刚刚从亚丁湾返回的武装商船，在霍纳沃尔，曾与葡萄牙人联合的提摩吉也再次赶来增援，将阿尔布克尔克的队伍扩充到了60艘轻型帆船和上万人，他们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伊斯迈尔苏丹再次率重兵南下。

    葡萄牙舰队再次驶近果阿，并率先展开炮火攻势，但经历了上一次袭击的阿国守军显然变得更有经验了，他们凭借坚固的城墙，和葡军展开了对轰。见难以占到便宜，阿尔布克尔克派出一支侧翼，凭借炮火掩护靠近城墙，在木制城门上直接黏上了大量的炸药，炸开了城门。葡军从城门鱼贯而入，直抵宫殿，并击退了守军一波又一波的进攻。至此，果阿完全被葡萄牙人所控制，而斯迈尔苏丹派出攻打别人的军队还远在赶回来的路上。
    在这场规模更大的第二次果阿战役中，葡萄牙士兵仅有50人阵亡、300人不同程度负伤（不包括仆从军和盟军损失）。按照葡萄牙人宣称的说法，守军至少损失了800多名土耳其志愿军及其仆从，另有近6000名其他族裔的士兵被杀（但印度方的资料认为果阿守军只有1000人）。为了报复之前起义的城内穆斯林居民，阿尔布克尔克下令针对性的4日自由劫掠。同时将果阿的王位连同新建的造船厂、铸炮厂和军火库一起交给了居功至伟的狄莫西。
    在站稳脚跟之后，阿尔布克尔克又将目光瞄向了东南亚，因为那里，是通往更东方的水上道路。次年2月，阿尔布克尔克率大军离开果阿基地，前往征服东南亚的马六甲王国。见葡萄牙大军离开，基地兵力空虚，伊斯迈尔苏丹带着上次剩余集结的数万兵力卷土重来，准备重新攻取果阿。此时的果阿城内，只有400名葡萄牙士兵进行防御，大敌当前，首领狄莫西又因为出身种姓较低、不被本地的印度教社会所认可而被出身更加高贵的梅尔劳所取代。然而，这也意味着葡萄牙人将失去很多能协助自己打仗的海盗群体。因此，除了以坚固的城防死扛，他们也拿不出什么更好办法。虽然兵力相差悬殊，但葡萄牙守军凭借坚固的城墙及先进的火炮顽强驻守，伊斯迈尔苏丹的军队苦于炮兵火力不足与葡萄牙守备队的顽强，始终无法打开局面。直到1512年10月，已经征服马六甲（马六甲围城战）的阿尔布克尔克才率舰队返回果阿。除了同行的20艘大小风帆战舰，围攻者因惊恐万分而离开城墙附近，退到了6英里以外的堡垒据守。那里不仅是他们的长期营地，更是输送人员或物资的重要浮桥所在地，所以就势必成为对方反攻的重点攻击对象。经过八天的鏖战，虽然兵力不如对方，但阿尔布克尔克在局势上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
    经此一役，葡萄牙进一步确立了对果阿的控制权和在印度洋上的霸权。

    葡萄牙人占领果阿后，将其设为了东方殖民统治的首府。在此之前，位于多个邦国相互斗争中心的果阿常处于动荡之中，仅15世纪下半叶就有三个不同的国家先后控制过果阿。1510年葡萄牙占领果阿后，在数十年的时间里对果阿进行了持续稳定的建设，将这座港口建成为整个葡属印度的神经中枢。果阿所具有的更重要意义在于，它是葡萄牙对整个葡属印度所施加的持续影响力的聚合点，因此，它比其他任何曾与葡萄牙有过交集的地区更好地实现了葡萄牙与当地人的融合。这里的社会图景，更能呈现葡萄牙人与当地人相互往来融合的细节。葡萄牙鼓励与本地妇女通婚，在果阿定居，成为农夫、商贩或工匠，果阿也因此拥有相当数量的欧亚混血儿人口。
    后来的1947年，在印度独立后，提出要收复以果阿为主的葡属印度，但葡萄牙没有答应印度的要求。1961年12月12日，印度部队开入果阿及另外两个葡属印度地区达曼和第乌，经过26小时小规模的战斗后占领果阿，初时三地共组成为印度的一个联邦属地，至1987年5月30日果阿升格为印度第25个邦，而达曼—第乌则继续保持为一个联邦属地。而葡萄牙方面一直至1974年“四二五革命”后方正式承认印度对果阿的主权。印度收复果阿后，国民意志被时任总统尼赫鲁煽起，自以为有了从中国手中抢走西藏的实力，并在中印边境推行“前进政策”，挑起中印边境战争，结果一败涂地，也葬送了尼赫鲁的政治生命。
    1524年，达·伽马在按国王命令第三次前往印度以取代当时的总督梅内塞斯时，因感染疟疾，于当年12月在卡利卡特逝世。他被火化后埋在印度柯亲茶的圣法兰西斯教堂，1539年被运回葡萄牙，重新安葬在维第格拉。达·伽马开辟印度洋航路的成功，让葡萄牙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尽管有人对他的评价是 “骄横跋扈，狂暴凶残”，这说明他很多时候更倾向于用暴力解决问题，但无疑他在航海史上的贡献是巨大的。
    干一件事总要有所图，那么葡萄牙在军事控制印度洋之后，是如何从印度洋攫取商业利益的呢？实际上，只要翻出葡萄牙帝国时期的地图就会发现，他们在印度洋地区的殖民地并不是连成片的，而是一个一个离散的要塞与据点，葡萄牙人凭借这些据点与游弋其间的战舰，建立了所谓的“通行证制度”为核心的贸易垄断体系。早在1502年，葡萄牙就开始向科钦、科朗等“友邦”颁发通行证，当时的目的只是为了区别敌对的船只，避免伤及“自己人”。从1505年葡萄牙国王宣布垄断印度洋贸易开始，葡萄牙就向商船主动颁发通行证，船只想要在印度洋进行贸易必须持有葡萄牙颁发的通行证，且必须停靠在指定的港口、缴纳商业税。葡萄牙国王曾下令，对于本国船长在印度洋水域中所发现的五葡萄牙通行证的船只可以实施死刑并没收其全部财产。通过建立在军事优势基础上的贸易垄断制度，葡萄牙帝国从中获取了非常可观的收入，如16世纪40年代，葡萄牙从霍尔木兹获得的税收达到了平均每年三年万雷阿尔左右。
    另一方面，葡萄牙人利用对香料贸易的垄断，从原料地低价收购并运输到加工、销售地（如欧洲或其他帝国殖民地）从儿赚取巨额利润差。例如，1505年，香料在里斯本的销售价格较之印度原产地的价格翻了7倍，肉桂翻了25倍，丁香翻了8倍，肉豆蔻翻了75倍。1558年时，胡椒在里斯本贩卖可以获得89%-152%的利润。至于在殖民地之间的贩卖，如古吉拉特到锡兰，8天的路程香料的利润可以翻10倍，将肉桂从印度转运到霍尔木兹可以获得6倍的利润。
    葡萄牙将武装贸易和垄断贸易引入了印度洋的贸易模式之中，开启了印度洋向古代贸易模式向近代贸易模式转变的过程，奠定了早期近代欧洲在印度洋贸易中扩张的基础，在早期近代欧洲海外贸易模式的形成起到了领头羊的作用。作为航海史上的先驱，葡萄牙的航海殖民起步早，并且取得了较为丰富的成果；与葡萄牙相比，西班牙虽然起步相对较晚，但凭借着在航海事业上的大踏步前进，正逐步缩小着与葡萄牙的差距。在哥伦布之后，又一个人的到来，帮助西班牙的航海再次向上迈出了一步大跨越。

    【第十二章第一个拥抱世界的人】
    1518年3月，西班牙国王查理五世接见了一位热衷于航海的中年葡萄牙人，他向国王献上了一个自制的精致的彩色地球仪，他告诉国王，他深信地球是圆的，但之前哥伦布发现的并不是东方，而是美洲，要到达真正的东方还需要继续向前，进行环球航行。三年前，这个中年人也曾向他祖国的国王曼努埃尔一世提出过他环球航行的构想，但曼努埃尔一世认为东方贸易已经得到有效的控制，没有必要再去开辟新航道了，因此拒绝了他的计划。这一次，西班牙国王会赏识他的计划吗？
    这个中年葡萄牙人的名字叫斐迪南·麦哲伦。1480年，麦哲伦出生于葡萄牙北部波尔图的一个没落的骑士家庭，10岁时父亲将他送进王宫服役，他后来担任王后的侍童，并于16岁时被编入国家航海事务所，开始与航海结缘。1505年，哥伦布已经发现了美洲新大陆，达伽马也从印度返航并带回了大量的财富与关于东方的传说，怀着对东方和远洋探险的憧憬，麦哲伦随阿尔布克尔克的船队前往东方，先后到达过非洲东海岸、印度和马六甲等地进行探险和殖民活动。1512年，在离开印度回国的途中，他因船所乘坐的船只触礁被困在一个孤岛上。在大家意志消沉之际，麦哲伦挺身而出，带领大家战胜了各种艰难困苦，并终于在等待了数月之后，他们才等到了救援船只，上级了解这一情况后，将他升任为船长。此后，他在东南亚参与殖民战争时了解到，香料群岛东面，还是一片大海。而且，他的朋友占星学家法力罗亦计算出香料群岛的位置。他猜测，大海以东就是美洲，并坚信地球是圆的。于是，他的心中萌生了进行环球航行的想法。
    1515年，麦哲伦怀揣着梦想回到了家乡葡萄牙，但命运却和他开了一个玩笑，他被军队派到摩洛哥服役，在一场与当地摩尔人残酷的肉搏战中，他左膝盖受伤，终身变成了一个瘸子。和打仗相比，他更向往驰骋在海上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于是他向葡萄牙国王曼努埃尔一世申请组织船队去环球航行探险，但被国王拒绝了。似乎早有心理准备的麦哲伦冷静地问国王，会不会反对他在其他国家服役，国王听出了这句冷冷的威胁，便将他开除出了葡萄牙军队。麦哲伦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叛国者”，甚至直到今天，葡萄牙大诗人卡蒙斯、著名航海家达?迦马都长眠于热罗尼莫大教堂，但麦哲伦却不在此列。
    1517年10月，他离开了葡萄牙，来到了西班牙塞维利亚，早年从葡萄牙移居而来的塞维利亚的要塞司令、葡萄牙人迪奥古·巴尔波查非常欣赏他的才能和勇气，把女儿嫁给了他，并向西班牙国王查理五世引荐了他。已经在哥伦布的西航中尝到了甜头的西班牙与麦哲伦一拍即合，相比已经在非洲沿岸及印度洋具有一定既有势力的葡萄牙，西班牙更愿意在航海上进行一些新的尝试。

在与西班牙王室签订了航行协议后，王室安排了船队、船员及补给，并任命麦哲伦为探险队的领袖，对于探险过程发现的任何土地，95%归王室所有，麦哲伦可以担任总督，新发现的土地的全部收入的一半归麦哲伦所有，一半归王室所有。为了监视麦哲伦，国王还派了皇室成员作为船队的副手。葡萄牙国王曼努埃尔一世知道了此事，担心麦哲伦成为又一个哥伦布，便派人在塞维利亚不断制造谣言，还派了一些奸细打进麦哲伦的船队，并准备伺机破坏，准备暗杀麦哲伦，不过终未得逞。
此外，考虑到远洋航海的风险，麦哲伦还订立了遗嘱。据《黄金、香料与殖民地》记载，麦哲伦把妻子彼脱利兹带来的60万马勒威迪（16世纪西班牙铜币，也称马勒维第）的嫁妆返还给她；麦哲伦的私生子克里斯托万能得到30万马勒威迪；奴隶恩里克将获得自由，以及得到1万马勒威迪（私生子和奴隶都要跟船冒险，实际上什么都没得到）。除此之外，他捐赠了数千马勒威迪给几间教堂，还有根据协议能获得的利润的十分之一分配给三个教堂。麦哲伦提出，如果能在塞维利亚（即麦哲伦的探险出发地）去世，就安葬在这里的一间教堂里，如果死在探险的途中，船员们就在去世的地方找一间教堂安葬。关于自己的葬礼，麦哲伦的安排更为细致：“我希望在我葬礼的那天，神职人员能为我的遗体做30道弥撒……并按照遗嘱执行人的意愿为我准备面包、红酒和蜡烛作为祭品……我希望教会可以在维多利亚圣母大教堂为我的灵魂做30天的弥撒……在我下葬的那天能向3名穷人赠送衣服，将食物赠送给这3名穷人及另外12名穷人……”遗嘱的描述令人惊讶，不仅仅因为细致异常，更因为看似不合理的分配——妻子除了自带的嫁妆外一分钱没有，反倒是教堂，如果麦哲伦探险顺利，将可以兑现一笔巨额财富。中世纪的欧洲，一般只有国王、贵族和教会上层人士会立遗嘱，因为只有他们才有财富、荣誉以及权力需要处理；但从11世纪开始，商人、市民、工匠等等阶层也积累了一定的财富，开始订立遗嘱了。因为教会的强大影响力，订立遗嘱不仅要有教会参与其中，人们还为了“赎罪”以及表达虔诚，将很多财富捐赠给教会，例如13世纪英国的动产继承原则已经基本固定：遗产一般分为三份，妻子一份，子女一份，教会一份。在当时，遗嘱的订立和执行都是教会负责，考虑到信仰的加成，实际上教会拥有巨大的权力。看起来真是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当时的人们不多留一些给自己的妻女，而是对教会这般慷慨？其实，这是有其合理性的，当时，一个大家庭中一旦失去了男主人，孤儿寡母很容易受到欺负和攻击，但如果有了教会的庇佑，情况可能会好很多。

    1519年8月，麦哲伦率领船队从西班牙塞维利亚港出发，船队共有五条船，以特里尼达号为旗舰，另外还有圣安东尼奥号、康塞普逊号、维多利亚号和圣地亚哥号，随行船员达265人。在大西洋中航行了70天后，11月29日，麦哲伦船队到达巴西海岸，半个多月后到达了里约热内卢。
    次年1月，船队来到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海湾。船员们以为到了美洲的尽头，可以顺利进入新的大洋，但是经过实地调查，那只不过是一个河口——拉普拉塔河口。3月31日，南美进入隆冬季节，于是麦哲伦率船队驶入圣胡利安港（在今阿根廷圣克鲁斯省）准备过冬。4月7日，由于天气寒冻，粮食短缺，船员情绪十分颓丧，导致内部了发生叛乱，三个船长联合反对麦哲伦，不服从麦哲伦的指挥，要求麦哲伦来谈判。麦哲伦便派人假意去送一封同意谈判的信，并趁机刺杀了叛乱的船长官员。船队继续前行，5月22日，圣地亚哥号沉没，好在船员获救。不久，麦哲伦在圣胡利安港发现了大量的海鸟、鱼类还有淡水，饮食问题终于得到解决。麦哲伦还发现附近还有当地的原住居民，这些人体格高大，身披兽皮；他们的鞋子也很特别，他们把湿润的兽皮套在脚上，上至膝盖，雨雪天就在外面再套一双大皮靴，麦哲伦把他们称为“大脚人”，并以欺骗的方法逮捕了两个“大脚人”，并戴上脚镣手铐关在船舱里，作为献给西班牙国王的礼物。8月，麦哲伦率领船队继续出发。但他们只剩下四条船了。
    1520年8月底，船队驶出圣胡利安港，沿大西洋海岸继续南航，准备寻找通往“南海”的海峡。经过三天的航行，在南纬52°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海湾。麦哲伦派两艘船只前去探察，希望查明通向“南海”的水道，但当夜遇到了一场风暴，狂飙呼啸，巨浪滔天，派往的船只随时都会有撞上悬崖峭壁和沉没的危险，这样的情况竟持续了两天。10月21日，他们找到了一条通往“南海”的峡道，即现在的麦哲伦海峡。麦哲伦率领船队沿海峡航行，他发现两岸的土著居民喜欢燃烧篝火，白日蓝烟缕缕，夜晚一片通明，好像专门为麦哲伦的到来而安排的仪仗队，麦哲伦非常高兴，便把海峡南岸的这块陆地命名为“火地”，这就是如今的火地岛。经过20多天艰苦迂回的航行，船队终于从西面驶出了海峡。11月28日，历经100多天的航行，一直没有遭遇到狂风大浪，麦哲伦的心情轻松愉快，他就给“南海”起了个吉利的名字，叫“太平洋”。

    1521年1月24日，船队经过了圣保罗岛；2月4日，经过了提布龙岛；3月6日，船队终于到达三个有居民的海岛，这些小岛是马里亚纳群岛中的一些岛屿，岛上土著人皮肤黝黑，身材高大，他们赤身露体，然而却戴着棕榈叶编成的帽子。热心的岛民们给船员们送来了粮食、水果和蔬菜，在惊奇之余，船员们对居民们的热情，无不感到由衷的感激。但由于土人们从未见到过如此壮观的船队，对船上的任何东西都表现出新奇感，于是从船上搬走了一些物品，船员们发觉后，便大声叫嚷起来，把他们当做强盗，还把这个岛屿改名为“强盗岛”。当这些岛民偷走系在船尾的一只救生小艇后，麦哲伦生气极了，他带领一队武装人员登上海岸，开枪打死了7个土著人，放火烧毁了几十间茅屋和几十条小船。3月16日，船队再往西行，来到现今的菲律宾群岛，并在苏禄群岛登陆。此时，麦哲伦和他的同伴们终于首次完成横渡太平洋的壮举，证实了美洲与亚洲之间存在着一片辽阔的水域。这个水域要比大西洋宽阔得多。
    麦哲伦首次横渡太平洋，在地理学和航海史上掀起了一场革命，他第一个用实践证明了地球表面大部分地区不是陆地，而是连成一片的海洋。
    前面提到，哥伦布较前人突破之处在于，前人多为近岸航行，补给比较容易，而哥伦布是远洋航行，补给是非常大的挑战。而与哥伦布相比，麦哲伦的旅程则更有挑战性，要知道，哥伦布首次横渡大西洋只用了两个月零几天的时间，而麦哲伦横渡太平洋则用了一百多天。要知道，他们并非在已知航路上航行，而是面对未知的水域，前方有多久可以达到陆地、可以获得补给，是完全碰运气，运气好了，可以找个小岛补充食物和淡水，运气不好，当船上的补给品消耗完了，就是死路一条。在茫茫海洋上，淡水比食物更为珍贵，因为食物可以通过捕获鱼类获得，而淡水，则是很难大规模获得的。
    哥伦布当初首次西航，几乎和玩命没有区别。以淡水的补给为例，水手们提前携带了大量的淡水，同时也很注意利用下雨的时机在海上收集雨水进行补充，另一方面也严格控制淡水的消耗，即使这样，在第68天时，当船员们知道淡水已经所剩不多、甚至已经不够返航时，已经在酝酿叛变了。幸好很快他们就遇到了陆地，解决了淡水问题。相比哥伦布，麦哲伦的航程看起来更为艰难。他们从葡萄牙出发以后，向南沿着海岸线行驶到赤道附近才开始向西航行，20多天后穿越大西洋，来到了巴西海岸。在离开南美大陆时，麦哲伦和他的船员们就不得不开始面对缺乏淡水补给的问题。太平洋的岛屿很少，对他们而言又是从未涉足的海域，因此补充淡水全凭运气。麦哲伦船队补充淡水主要有提前贮存、收集雨水、吃鱼、收集尿液应急等办法。至于水的贮存，麦哲伦让水手在淡水里面加上少许酒精和橄榄油漂浮在水面，以隔绝部分细菌，即使这样，有些贮存久了的水还是容易被污染，人喝了之后还会引起腹泻。

    食物对于航海者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相比郑和船队大量制作豆芽，以弥补蔬菜水果的缺乏，麦哲伦的水手们吃的食物是单一的面包干，这种饼干用小麦粉、水和盐连续烘烤两次制作而成，还要在太阳下晒1个月以保证尽量脱水以免在海山受潮变质，口感类似于今天的压缩饼干。即使这样，面包干放久了还是会坏，一些饼干里甚至会有蛆虫，水手吃饼干之前都必须用力在桌子上敲几下，就是为了抖掉虫子。至于配菜，以腌猪肉和鲜鱼为主，因为缺少蔬菜和水果的摄入，时间久了就容易生病（很多是因缺乏维生素C引起的坏血病）。
    除了淡水和食物，其实在航海过程中，对于海员们的考验还有很多，比如与殖民地原住民的冲突、恶劣天气、疾病和瘟疫、意外等，例如，麦哲伦船队横渡太平洋发现关岛的时候，已经航行了99天，付出了死亡35人的代价。更夸张的是，最后船队成功返回西班牙的船员数只有18人，甚至还不及出发时人数的十分之一。据统计，西方大航海时代船员死亡率高达4成。这样看来，在近代，航海真是一项高危的职业，就如同亡命之徒一般。
    回到麦哲伦的航行，除了上面提及的这些困难，他还遇到一个困难，那就是下属的不信任，原因很简单，他不是西班牙人。在寻找地图上的“神秘海峡”的过程中，“圣安东尼奥”号船长胡安?德?卡塔赫纳就冲撞了麦哲伦，麦哲伦将他拘捕，并将这艘船的指挥权交给了另外一名西班牙军官；在拉普拉塔河口，船队没能找到原先麦哲伦声称的“神秘海峡”，船员们产生了恐慌，西班牙军官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政变，甚至还发生了流血事件，麦哲伦处决了一人，流放了两人；麦哲伦没有向这个错误低头，他选择了继续前进，终于他发现了要找的海峡。在后来多次的探险中，许多船只撞在荒无人烟的岩岸上，而麦哲伦的首次探险却没有发生这样的事，顺利找到了“神秘海峡”，这足以证明哲伦杰出的航海技术。在接下来的航行中，搭载了大部分的补给品的“圣安东尼奥”发生了叛逃，这几乎让麦哲伦陷入了绝境，他率领船队继续前进，终于看到了希望。
    麦哲伦船队在这个岛上补充了一些淡水，并让海员们休整一下。附近小岛上的原住民听说有“外国人”来了，都纷纷前来观看，并用当地的椰子、棕榈酒等换取西班牙人的一些小物什。几天以后，船队向西南航行，在棉兰老岛北面的小岛停泊下来。当地土著人的一只小船向他们驶来，麦哲伦的一个手下恩里克和他们进行了沟通，两小时后，两艘大船载着这里的首领前来和麦哲伦交谈，据当地人讲，麦哲伦离传说中的“香料群岛”已经不远了。在当地人的带领下，麦哲伦的船队来到了菲律宾中部的宿务大港口。麦哲伦表示愿意与宿务岛的首领交好，只要他们愿意承认自己是西班牙国王的属臣，就可以获得他们提供的军事援助，为了直观地展示自己的实力，麦哲伦的船队还在附近开展了一次军事演习。西班牙船队先进的武器装备及技术战法让宿务岛人眼花缭乱、目瞪口呆，很快，宿务岛的首领胡马波纳接受了这个建议，并携全家大小和数百名臣民作了洗礼，附近岛上的一些居民也都纷纷跟随接受了洗礼，成为了基督徒，西班牙的殖民地范围不断扩大。

    成也殖民，败也殖民，麦哲伦或许想不到，他的生命将很快来到终点，看起来成功在即的环球航行至死他都没法完成了。离宿务岛不远的马克坦岛上的酋长拉普对胡马波纳的“投降”行为非常愤怒，他发誓要杀死一切投降者和外来入侵者。为了推行殖民统治，麦哲伦向他发出了警告并劝诫他归降西班牙。拉普根本无视麦哲伦的警告，声称他不会放弃原来的信仰，并且也绝不会屈服于入侵者。麦哲伦得知后，决定派兵攻打马克坦岛。
    在麦哲伦眼里，当地土著人不过是一帮有勇无谋的草寇，甚至都没有安排经验丰富的军官及附近部落首领同行，而是召集了60名缺乏作战经验的士兵、普通水手、厨师侍从等便气势汹汹地扑向了马克坦岛。因为水中多礁石，船只不能靠岸，麦哲伦和船员60多人便涉水登陆。不料，反抗的岛民们早已严阵以待，麦哲伦命令火炮手和弓箭手向他们开火，可是攻不进去。接着，岛民向他们猛扑过来，船员们抵挡不住，边打边退，岛民们紧紧追赶。麦哲伦急于解围，下令烧毁这个村庄，以扰乱人心。岛民们见到自己的房子被烧，更加愤怒地追击他们，射来了密集的箭矢，掷来了无数的标枪和石块。当他们得知麦哲伦是船队司令时，攻击更加猛烈，许多人奋不顾身，纷纷向他投来了标枪，或用大斧砍来。著名作家西尔弗自格在《最遥远的航行》一书中详细记录了麦哲伦在马克坦岛被杀死的最后惨景:“麦哲伦挣扎着要抽出佩剑，忽又被另一个持长矛的土著人刺中右臂，迫使他右手刚把剑拔出一半便动弹不得。此时，麦哲伦已失去了进攻力，只能靠着左手拿的盾牌和皮戈费塔、亨里克以及另外的两名卫兵来护身。他们紧拢在一起试图移成方阵杀出重围，逃到深水里去。但是土著人挥舞着刀剑，避过对方的盾牌猛刺西班牙人的下半身。突然，土著人把短旁刀重地砍在麦哲伦的左腿上。麦哲伦的脸部立刻痛苦地抽捕起来，紧接着便一头倒在海水里。攻击者们马上团团的了上来。麦哲伦费力地抬起头睁开双眼好像在看他的士兵是否已经完全脱身。但是霎时间，麦哲伦便在马克坦人一阵长矛乱戳和弯刀乱砍之下而葬身鱼腹了。”西班牙船员们被剽悍善战的拉普手下杀得大败，麦哲伦本人及其7名随从在激战中被杀。由于撤退仓促，同伴连岛民怎么处理麦哲伦的尸体都不知道。
    麦哲伦死后，他的妻舅（岳父的儿子、妻子的弟弟）杜亚脱·巴尔波查被推举为船队指挥，可惜很快又被觊觎麦哲伦船队武器和货物的宿务岛首领胡马波纳阴谋杀害。之后，船队重新整合，在麦哲伦的副手胡安·塞巴斯蒂安·埃尔卡诺的带领下继续航行。

    1521年11月6日，他们终于到达了一直想要找的“香料群岛”。埃尔卡诺命令船队在香料群岛中的蒂多雷岛上的一个香料市场抛锚停泊，并用携带的廉价物品换取了大批香料，然而，在准备起程时，大家突然发现旗舰“特里尼达号”严重漏水。于是经过商议，有五十多人自愿留下修理“特里尼达号”，船队指挥埃尔卡诺则率领剩下的四十多人驾驶“维多利亚号”继续前行，他们要经印度洋、大西洋返航，完成环球航行的伟大目标。
    其实“维多利亚号”的情况并不比“特里尼达号”好多少，在途径印度尼西亚的群岛时，一来当地海域有很多危险的暗礁，而来船员们听说不少小岛上都有“食人族”，所以一路行驶得战战兢兢，幸亏有当地的领航员帮助，他们才得以安全驶过这片海域。
    在离开东帝汶后，“维多利亚号”就一直遭到暴风的侵袭，连续折腾了两个月，又来到了以风暴著称的好望角附近海域，大家的心情都非常低落，担心船随时会散架。随船记录冒险经历的皮加费塔说，看到这个情况，很多水手“宁愿在马达加斯加弃船而逃，也不愿绕行好望角”。从4月开始，“维多利亚号”多次尝试绕过好望角，每次都失败而回，寒冷、饥饿、疾病、疲劳，水手们徘徊在生死边缘，直到5月20日，暴风雨减弱、风向略微改变的时候，“维多利亚号”终于成功绕过了好望角。
    “维多利亚号”不仅要面对恶劣天气的极端考验，还有一个可怕的对手像幽灵一般缠绕着他们。要知道，当时的印度洋、大西洋的航路大多为葡萄牙人的地盘，海上游弋着无数葡萄牙船只，对过往的商船虎视眈眈，为了躲避葡萄牙船队的威胁，“维多利亚号”一路上全速前进，不敢靠岸进行补给，使得不少船员因为“坏血病”死在了海上。
    绕过好望角的“维多利亚号”抵达了非洲西海岸的佛得角群岛，此时，整艘“维多利亚”号船上只剩下35名船员。实在难以忍受新鲜蔬菜与水果缺乏的他们试图把一包丁香带上岸去换取食物，恰巧被统治那里的葡萄牙人发现了，于是他们中的13个人被葡萄牙人直接抓走，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维多利亚”号紧急起航，此时船上只剩下了22人。

麦哲伦环球航行图

    1522年9月6日，“维多利亚”号返回西班牙塞维利亚城外港桑卢卡尔德瓦拉梅达，完成了人类历史上的首次环球航行，此时，据麦哲伦船队的出发已经过去了1082天。此时，原本两百人的船队只剩下了18人，个个奄奄一息，就是原来认识他们的人也分辨不出来了。幸运的是，他们带回了十分可观的香料，一把新鲜的丁香可以换取一把金币，维多利亚号本是五艘船中最小的一艘，但它带回来的丁香价值不仅能弥补探险队的全部耗费，而且还挣得一大笔利润。而另一边，被修复的“特里尼达号”在返航途中被葡萄牙人发现并俘获，大部分船员被处死或死在狱中，只有船长埃斯皮罗萨等4人被关了4年后才被释放，并辗转回到了西班牙。
    活着回来的人大都得到了丰厚的奖赏。面对西班牙国王查理五世（卡洛斯一世），埃尔卡诺大谈麦哲伦的不是：比如对部下过于严厉，在菲律宾过于莽撞，还指控他一路都有投靠葡萄牙的嫌疑……国王信以为真，认为麦哲伦是一个罪人，并授予埃尔卡诺盾形勋章和一个精致的地球仪以及大笔奖金，在这个地球仪的球面上，镌刻有一行西班牙文：“你首先拥抱了我。”遗憾的是，在休整了几个月之后，埃尔卡诺在一次前往东印度群岛探险的航行中，因为营养不良死在了船上，尸体也被推入了太平洋。而麦哲伦，一直受到了西班牙国内舆论的谴责，幸好幸存的18名船员中有一位威尼斯人皮加费塔，对麦哲伦崇拜有加的他将沿途的一点一滴详细记载了下来，并找机会将其出版，经过后世的人对比船上其他本航海日记的内容，麦哲伦最终获得了平反。
    客观来讲，麦哲伦和埃尔卡诺的首次环球航行是探索性质的，并未有很大的经济价值，即使他们穿越太平洋发现了“香料群岛”，却没有找到返回美洲的航道，太平洋航线的建立还要再等半个世纪的摸索。但这次航行有着极高的战略价值与地理上的意义。一方面，麦哲伦和埃尔卡诺以切身的行动证明了“地圆说”，是世界地理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这是地理上的意义。另一方面，他们的航行发现了地球上大部分都是海洋，打破了原先人们的传统观念，他们将各块原本相互隔绝、闭塞的陆地串联在了一起，使得西班牙甚至欧洲人可以从更高的战略格局来看待世界、思考世界。
    随着西班牙和葡萄牙在航海殖民中竞争愈发白热化，就在麦哲伦和他的船队为西班牙环球航海之际，葡萄牙也在不断往东南亚拓展自己的势力范围。

    @有风2018 2021-10-28 20:41:57
    两天没更新了，楼主哪里去了，期待
    -----------------------------
    楼主去办了个大事哈哈，回来了

    【第十三章葡萄牙染指东亚】

    前面提到，葡萄牙人阿尔布克尔克在初步攻占果阿后，曾冒着立足未稳、敌人伊斯迈尔苏丹随时可能纠集残余部队卷土重来的危险，率大军出征东南亚。究竟东南亚哪里有如此的吸引力，让阿尔布克尔克甘冒如此大的风险？
    这个地方就是马六甲海峡。马六甲海峡是连接太平洋和印度洋的黄金水道，是欧洲从海上通向东方的最后一个重大要冲，直到今天这里都还有着无与伦比的重要性。在当时，马六甲海峡由马六甲苏丹国所控制，这个国家以毗邻海峡的马六甲城为中心，凭借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富甲一方。既是如此优渥之地，自然引得周边势力的垂涎。马六甲人不但要面临南下的泰国人威胁，还要对付南方苏门答腊岛上的三佛齐残余势力旧港和亚齐人。因此他们一方面在外交上不断出使明朝时期的中国，期望获得大国的庇佑；另一方面当地统治者皈依了伊斯兰教，统治者以苏丹自称，军事技术受印度影响很大，以对抗南北两个方向上的佛教对手。果阿失守的消息传来，马六甲人知道葡萄牙侵略者早晚会找上门来，于是他们提前行动，囤积粮食、加固城墙、布置火炮、装备火铳，同时还召集了两万多人的雇佣军（印度泰米尔人、穆斯林和爪哇人）以及20头印度战象补充兵力。


    马六甲海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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