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论史] 对越作战解放军老兵的回忆(整理版)[第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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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论史]对越作战解放军老兵的回忆(整理版)[第6页]

作者:红薯面窝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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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好，别往我身上看，大家都朝相机看。

    喂！小梁，我老婆看到这张照片，解释不清时你可要给我作证哦。

    越南小大嫂长得挺精神耐看，要是再高一点就好了，这次在边境看到的越南女孩都是小不点。

给"红裤子"单拍一张，哎哟哟，她笑时还没有不笑好看，可惜，可惜。

我们往回走。越南边民跟在后边，这个"兰上衣"长得欠了一点，还太小气，不就照张像吗?干吗还遮着脸，刚才多乖。

他们在偏马买花生种，还要再去那马买化肥。翻山越岭的真不容易，希望越南贫困的老百姓们，早日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幸福的小康生活离他们还很遥远，很遥远.........

这个越南黑牙男子,长相和动作都太像当年的越军.但我们之间已无敌意.

    [原创]<<永远的十八岁>>之:重返老山(35--42)

    手机又响起了"月亮之歌"。

    是我的二丫头从郑州打来了电话："老爸！你怎么一个人偷偷跑去老山了?不是去年就讲好了全家一起去的吗?你老人家说话怎能不算数......."

    "特殊情况，这次是特殊情况。老爸先行一步，到山上踩踩看还有没有地雷，回去向你们汇报情况,。下次一定全家一起来........."我本来只是想逗逗女儿，没想到惹出了事端。

    "有地雷还上山跑个啥?快点回来......"手机里又传来爱妻的声音，她发出了鸣金收兵的号令。呵呵，发兵不由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大女儿也是在电话里一遍遍提醒:"爸，安全第一，平安归来，我奶在家卦牵着你呢......."

    呵呵，把老太君也搬出来了。老兵怎敢乐不思蜀。

    向十三号界碑进发

    小梁也没去过13号界碑，他约了偏马的民兵老王。

    "大概得步行三十分钟，老兵你能不能走得动?"老王问我。

    我没有回答，给他俩每人发一盒精装云烟，三人一起踏上了通往13号界碑的羊肠小道。

    路上看见有乡亲们在播种花生。

    1984年11月6日日记记述:"早上六点半，我们准备返回观察所。这会雾很大，一团团会跑动的大雾，它可以迎面把人包起来。车子要驶出村口时，刘志刚问我，这会越南人直瞄炮看不见咱们吧?我回答说绝对看不见。我们三个商量想去看看十三号界碑，于是把车子停在隐敝处，步行走路过去，我也没去过13号界碑，听老乡讲离边防连不远，我们就顺着一条山路往前摸。走过边防连再往前，路右边一块梯田里一字摆开有四门85直瞄炮，长长的炮管高仰着头，没有看见一个炮手，往四周看看也没一个人，我们不敢再冒然前走。再往前就是步兵防区，战场都有归定，擅闯防区，可以开枪，死了白死。我们蹲在路边看直瞄炮，炮后边的空地里炸有很多弹坑，这是敌人打过来的，距炮位好近，不知有无伤亡。不大一会，视线已可看到那拉口。雾气今天退的好快，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们快速走回车旁，驶上公路,加大油门，安全返回观察所.。"

    战时，我数次想看看13号界碑，都半途而废。

这是几号高地?我想不起来了，打仗时越军的炮火经常轰炸这座山峰，山头上被炸地光秃秃的，现在长些绿树，好看多了。

有村民在点燃干香蕉叶积肥.，升起缕缕白烟，若是战时，升起的白烟肯定会招来炮火。

    进入树林前，老王提醒我："只能顺着路走，路两旁林中还有地雷。"

    老王走在前边带路他说刚才的那一群黄泥坝村越南边民就是从这条路走过来的。

    翻过几道岭，再过几道坡。累晕我了，没出太阳，却热得我大汗淋淋，直喘粗气。"老王啊，你别带错路了，到底还有多远?"我坐下来，喝口水实在走不动了。

    老王说:"马上就到，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他们走习惯了山路，显得很轻松。

    可算走到了，这段路快把我累死了。

    我努力减肥总减不下去，要是坚持走一年这样的山路，不比老王苗条才怪。

    我站在这里，想起了一桩心事。

    1984年11月4日日记写道:"........到营指挥所，洞口有人担任警戒，胖子马红排长坐在洞内靠左第一张床上，点了个头算是打了招呼。营部的人都在洞内床上坐着，有些人低着头，营教导员在发表讲话，怒气十足，我们找个空地方坐下，听教导员训示。他个子不高，嗓门很大，每句话就象打雷，震得洞里嗡嗡回响。老乡贾明晓低声悄悄告诉我，刚才营长发火骂人了。今天的气氛很不一般，听了一会，才听明白，原来最近一段时间，营部一些士兵结伴去13号界碑照像。昨天中午，有三个兄弟部队士兵又去照像，遭敌伏击，造成一死二伤。伤员抬下来时手里还抓着相机。教导员吼道:'我把你们带到战场来，要对你们的家乡父老负责。我多么希望把你们一个不少的带回，而不愿抱一堆骨灰盒回去！'教导员很激动，我感觉他落泪了。营长说:"敌人这两天不断炮击这一带，没关紧事不得出洞口。谁再违返纪律，干脆把他送到前沿步兵阵地去！"

    为了照张相，把命丢到这里，真是不合算。那时我们都年轻，太贪玩，不太懂事。也难怪我们营长，教导员发那么大脾气。

站在13号界碑旁，心中无法平静.。远望山下天保联检大楼前飘扬的五星红旗，我挺胸立正，敬了个壮严的军礼！

    13号界碑上，碑左边刻有CHINE大中华民国云南。右边刻有ANNAM大法国越南，碑中间有一条竖着的刻度线，告诉人们这块界碑以中刻线为准，一家一半，界碑上部有英文字母和13字样。

    战时，我在麻栗坡相馆买过一张13号界碑的照片，每张五毛.，麻栗坡县城全景照每张五毛.烈士陵园照片每张五毛，我各买了一张，优惠价一元三张。

作者：__菩提树下__  回复日期：2011-01-15  15:17:14

        战时的1175.4高地，是敌人导弹和炮火袭击的主要目标之一。


        ========================================

         那时苏联也向越南提供地对地导弹？？？

         应该很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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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是小型号战术式导弹,有水桶那么大,威力大于重磅炮弹,主打掩体,中国当时还没那玩艺.

    我和民兵老王在新界碑合影

    距13号界碑向南10米处，中越两国根据新的边界协定。于2001年重立了一块新界碑，新界碑的编号为263号，老的13号界碑已经退休，成为历史。

    面向祖国敬礼！

    站在边境线上，我想起当年老班长汪如申敌后侦察归来后告诉过我的话。我当时在日记中这样写道:"..........当小分队就要迈出国境线时，三号首长命令大家停止前进，站列一行，大家转身一齐面向祖国深深鞠了一躬。这就算是简单的告别仪式。班长说，鞠躬时他哭了，但不敢哭出声，任凭热泪流淌，平时在国内对祖国二字感觉不到怎么敏感，也许是将要离别时方知珍贵。此时的祖国就象自已儿时要离开妈妈一样难舍难分，不知道今生还能不能再踏上这块土地，不知道今世还能不能再见到自己日夜牵肠卦肚的妈妈。踏上异国土地那一刻，便再没有牵卦，只有一种意念，那就是如何坚决，誓死的完成侦察任务。黑夜中，寒风吹干了脸上的泪痕。小分队穿过雷区生死线，快速的向越军腹地前进！"

    我今天站在国境线上，怎么也找不到老班长当年离别时的那种心情。

我身后十几米处传来噼噼啪啪的响声。仔细看过去，几个越南兵在点燃路边的杂草。红红的火苗，升起股股白烟。我想过去看看，被老王和小梁劝阻，他们说我穿这身衣服不能过去，边民可以通过。我拍下这张照片时，越南兵走了。

    侦察一下越南兵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人呢?躲哪去了?.........

拍两张相片，给老王和小梁留作纪念。

在这里拍一张中越双方的口岸，望远镜里边可以清楚看到越南那边正在加快建设。

    老兵心末老，祖国的界碑守卫者后继有人。

    愿祖国富强安定，繁荣昌盛.老山精神，代代相传。

从13号界碑返回时，我看到路右边的山陵线上有一个暗堡。射击孔对着13号界碑方向，这是我军的阵地，但不知是什么高地，也不知当年有哪些部队在此战斗过。

这一群越南孩子也是过来买化肥的。老王说，农忙的时候他们也过来打些零工，干一天活15元，管吃饭。坐在木棍上的这个小孩看起来十一,二岁的样子，正是读书上学的年龄，不知有没有受到过教育。他们在吃香蕉地里丢弃的香蕉。

1175.4高地山脚下的延伸山陵线，"上甘岭"主峰还在迷雾中。

    边防七连的山洞已经封闭，左边的这座营房，现在住守着边防5连的值班士兵。

    1984年11月5日日记写道:"..........我和贾明晓聊了一会，他说边防七连山洞里最近每天放电影。于是我叫上刘志刚我们三人一起到边防七连山洞，享受一次电影大餐.......边防连洞口以前做饭的灶边，有一个深弹坑。据说这枚炮弹当场炸死一炊事兵，重伤两人，轻伤两人. ........我们这次来看电影，边防连的弟兄们对我们不冷不热。看了两个片子，一部叫<<自古英雄出少年>>，另一部是<<不愿当演员的姑娘>>。这两部片子我们觉得演的不好，没啥意思. ......."

    边防连的山洞上面是一个小山包，这是1175.4高地山脚分陵线上的一个制高点，战时是我营五连和营部的观察所。

    1984年11月5日日记记载:"快八点的时侯，营部侦察员贾明晓从观察所下山来了。他是我很近的老乡，两个村相联，地头搭地头，我们两家相距也不远。老乡在战场上见面总是很亲热的，战时，营部的观察所和五连的观察所合二为一，设在1175.4高地向右前延申的一条山陵线中部。他们下山时要经过边防七连的兰球场，这个观察所地势较低，视野不太开阔，主要观察步兵阵地和越南清水口一带，远程纵深目标就无能为力了。山陵上长满数尺杂草，没有树林隐敝，他们挖了个工事，上面横上钢板，放两层装土麻包，蒙上两层伪装网。虽然伪装的很好，还是经常遭敌炮击。在我们那马观察所我经常用望远镜看他们在干什么活，遭炮击时，看他们是否被打到。在这里还有个五连侦察员郭顺山也是我老乡，我为他们担心的同时，他们也卦念着我，他们也拿望远镜向后边看我们的观察所，希望能找到并看到我。由于我们观察所在高山中上部有树林且伪装严密，总是让他们很失望.，如果可以被人轻易发现，那还得了。 "

    1984年11月26日日记记述:"........跑到村口,营部侦察员吴玉才，姜道德,周宾三人刚从山上跑下来。他们大汗淋淋，周宾说:'我们观察所己挨了十多发炮弹，越军还在炮击，五连连长要我们先下山躲炮，马红排长他俩在观察所值班......现在别走......很危险.........'跑出偏马村，我俩就不跑那么急了，走一会，跑一会，敌人并没有向我俩炮击........."

五连和营部的观察所

    这张照片上的人，名叫徐小丹。炮九师十六团侦察股股长，我的顶头上司，战时他在这个观察所战斗值班过。也在我们646高地观察所观察过敌情，徐小丹战后被中央军委授于"炮兵侦察英雄"称号。先后担任过炮兵第十六团参谋长，炮九师师参谋长等职务。北京人，现在广州某部工作。


    (2010年10月,徐股长因病去逝,他的女儿子佳联系到我,希望了解更多她爸爸打仗时的事,子佳说她爸爸临终前常念道,当兵是他－生最难望的经历,战火让他知道什么是战友情,遗撼生前没能重返老山看看,能参加那场战事,是他一生的荣耀.我告诉子佳,徐股长是我的上级,虽同在战区,接触不多,他那时主要战斗在老山主峰观察所和五连前观,646高地他只来－次,很匆忙.)



战斗英雄徐小丹

子佳近照

这个值班士兵是06年兵，老家四川广安。他们养的小宠物八狗挺可爱，和平时期的边防军人还是比较清闲的。

边防连的老营房遗扯

返回那马的路上，看到这些越南边民已买到了化肥。

    过了这个急转弯,就是那马村了。

    这个地方是越军的炮火阻击点，暴露地段。85年1月15日夜里，有一个开着远光灯的吉普车，在这个位置被越军的弹群覆盖，那个汽车兵命真大，硬是闯了过去.........

    驶过急转弯，我看见了梯田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有点象当年那马村的民兵排长王朝香，我吩咐小梁停一下车。

    小梁说:"他姓王,以前当过民兵排长。"那就对了，当年他儿子只有几岁，有一盆子各类子弹，摆在地上当玩具玩。我记得他，但他对我根本没有印象。我出发前，战友郭富乐特意吩咐我问候一声王朝香。我拿出一叠住过村里的战友们当年的照片，看半天，他一个也认不出来。嘴里一个劲的说只记得14军的田营长，还记得田营长的样子..........真令我失望，呵呵。

乡亲们正在树下打牌，看见了我。笑着说:"快看！快看！老兵回来了，老兵回来了.......哈哈哈......"近几年，村里不断有当年的参战老兵回那马来寻旧。有14军的、有1军的、有济南军区的、有兰州军区的、还有北京军区的。有四川来的、有山东来的、也有从北京来的.........乡亲们如数家珍。

和乡亲们说话这会儿，我看见了1175.4高地。右远方的是八里河东山，雾不知啥时候已经散了去.。

    这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是从那马通向双河地村的。记得85年1.15战斗后，从北京军区调来一支无人侦察机分队，他们就住在双河地。小飞机约一米五长，顺着大峡谷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飞向越南小青山阵地上空。无人侦察机在小青山右侧步兵阵地绕一圈，然后又经过班墨、郎哈、郎冲、183高地上空沿清水口飞回，每天大约飞一次。越军也不理会，我们注意观察越军的高炮阵地，没有发现开火的迹象，只看见有个别越军步兵仰着脸看希奇。

    小飞机是用无线电遥控指挥的，机肚子上装有连拍照相设备。在当时可能很先进，但飞过时噪声太大，就象我小时候在农村看电影蹲在发电机旁时，那噪声震死人。

    这条小路两侧曾是32师高炮营的高射炮阵地，我曾经去过一次，越南特工偷袭我们观察所时，曾跑错路和高射炮兵们交上了火，有三名特工被击毖。

高炮阵地左边这个山凹里，曾有四个账蓬，那是一支女子救护队的营地，我们撤下时她们还在。

    附文:

    (原创) 对越作战中我军的无人侦察机

    图片上的这款先进无人侦察机，可不是我军对越作战时使用的那种，按辈份算，我要说的那种无人侦察机该是这种机型的爷爷辈了。

    1984年12月下旬，老山战区开上来一支神秘的作战部队。有二十来人吧，他们当时住芭焦坪大山南山坡的双河地村。我那时在老山战区那马村北侧的646高地炮兵观察所执行作战任务，双河地村到那马村，走路的话也就十几分钟路程，双河地村和那马村都设有我们营的电话线路维护哨。起初，他们搞的很神秘，驻地不让外人接近，警卫也很严。一段时间后，才知道他们来自北京军区，大多是十八九岁的军校学生，任务是进行航模实战试验。现在看来，我军的无人侦察机在当时处于摸索阶段。

    小飞机个头不是很大，速度还说得过去，飞行高度约一千米，银灰色，由地面人员遥控指挥。

    记得第一次飞往越军阵地上空侦察那天是个阴天，午饭后我们正加固防炮工事，一阵刺耳的马达轰鸣声传来，燥音很大。顺声望去，一架小型无人侦察机顺着盘龙江大峡谷朝越南境内飞去。侦察员们突然醒过神来，快速进入观测位置，转动光学观测器材，观察无人机的行踪。

    无人侦察机像在自家院里溜达一样，直飞越南境内。在飞越越军小青山右侧的直瞄炮阵地上空时，有两个越军士兵从调堡里钻出来仰着脸看热闹。不大一会，无人侦察机位临越南郎首村上空，那里有个越军高射炮阵地，敌人没有开火。

    第一次飞行，用时大约十分钟。可能是续航能力差，只绕了一圈就飞回来了。观察我军步兵阵地，没有士兵观看。越军有几个兵仰脸看稀奇外，这次飞行很圆满，没有发现任何人朝无人侦察机开火。

    第二次飞行，无人侦察机还是按原先飞行线路，从大青山544高地直瞄炮上空穿越。第二次飞行航程较头一回远，在越南郎哈村左方大树林上空做一个盘旋，后在176高地转向郎鲁方向，一分钟后突然调头沿泸江大峡谷顺利返航。无人侦察机飞行在越南境内，我们仍能听到无人侦察机发出的燥声，当时的技术可想有多落后。

    以后的日子里，我军的无人侦察机想什么时侯飞往越南就什么时候飞，没有遇到过枪击抵抗事件。每次飞行，我们观察所的侦察兵都全神观注敌军的两个高射炮阵地，只要他们敢开火，就算他们完了，我们五个单位的大炮群早等着发言呢。

    85年1月15日战斗后，越军伤了元气，这里面有无人侦察机的功劳，当时小飞机上已装有照相设备和传感器。不久，我部奉命撤往二线休整，就再也没无人侦察机和那些军校学生们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