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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论史]对越作战解放军老兵的回忆(整理版)[第5页]

作者:红薯面窝窝头
首页 上一页[4] 本页[5] 下一页[6] 尾页[15]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原国防部长张爱萍将军题词:老山精神万岁

    


    主峰调堡

    现在不用打仗,主峰修复的调堡只是用来做为一个象征性的军事设施,供后人参观.
    


    这块三角形的水泥平地下面,埋着五个越南女兵的尸体。

    值班士兵给我解释说,这块水泥地用脚踩上发虚,软软的有点弹性,我用脚尖试踩一下,果然如此。
    
    这五个越南女兵为何埋在我们的领土上?原来在1984年4月28日收复老山的战斗中,当我军攻克主峰阵地后,这五个越军女兵在弹尽被围时,拒不投降,守在坑道里继续抵抗,被我军喷火兵发射火焰烧焦在坑道里。虽然这五个越南通讯女兵是我们的敌人,但做为军人,我们同样敬佩她们这种视死如归的军人气节,故就地埋葬在这里,期待她们的亲人将来有一天把她们的尸骨迎回。
    
    因她们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优秀的士兵倒在了她们的枪口下,因此不能给她们立碑修坟,一块平整的地面,已经表示了我们对她们作为不屈军人应有的尊重。
    
    

水泥平地下面,埋着五个越南女兵的尸体


    老山主峰最高处的嘹望亭。

    这个亭子差不多有两层楼高,我无意攀登,陪同的士兵说:“首长,不上亭子去看看吗?”
    
    我回答:“有啥好看的?建这么高。”
    
    士兵介绍说:“这个亭子的下边,曾是越军的一个营指挥所,被我军消灭。在亭子上面远望,可以看到越南大片地区:”经士兵这么一介绍,我心动了,再累也要上去瞧瞧。
    
    在嘹望亭向远方望去,灰雾茫茫,一些分不清是什么高地的山峰,隐隐约约的浸泡在雾中。
    
    我在亭子上转着看了一圈,除了能看见那些雾中的山林,再就是混浊的迷雾了。二十多年了,当年被炮火炸没了的植被,乘着和平的东风,悄然的茂盛起来,连成从高处看不见黄土的新兴森林。
    
    士兵为我按下了相机快门,我检查拍摄效果时,发现我的腿部严重畸形,小腿部分更是让我吃惊。我删除这张,让士兵重拍,二次拍摄的效果连士兵也有些震惊。再删除。
    
    难道是亭子下边的越军鬼魂捣鬼?他奶奶个脚,本老兵偏不信邪!别说是消灭一个小小的越军营指挥所,地下埋的既使是越南整个国防部的将军,本老兵也不惧!
    
    我脱掉白上衣,露出我臂上的纹身,啪啪用力跺两脚。换个位置,再拍,图像一切正常。
    
    

老山主峰最高处的嘹望亭。


我们沿着我军的宽阔巡逻道边走边看。

由于潮湿的气候条件和各类动植物散落下来的粘液混合物,使水泥路面非常光滑,几次差点摔倒,幸亏身手敏捷,反应迅速,才不至于丢丑。
    
    至于潮湿到什么程度,看一看竹林里竹杆上长满的青藻就能想象得到。当年住过猫耳洞的战友会有深切的体会,潮湿的猫耳洞住几天就能让人长斑长癣,烂档烂脚,奇痒难耐,抓挠后流水,越挠越痒,在这里忍受潮湿折磨,蚊叮虫咬的同时,还要防炮火,防冷枪,防偷袭,防反扑,以及主动出击作战,控制制高点。
    
    艰苦的阵地生活和不屈的斗志磨炼出一批批钢铁般的老山战土,这种精神就叫“老山精神”:亏了我一个,幸福十亿人!
    
    “八十年代最可爱的人”的称号就是这样被传遍大江南北的。
    
    图片上石头角往下看,有一条落满枯叶的尺宽小道,那是越军的巡逻通道,士兵介绍,大约一个月越南边防军沿小路巡逻一次。
    
    


    上边是我军宽阔的环形巡逻通道,下边是竹林里尺宽狭窄的越军巡逻通道。我频频点首,这还差不多,应该让越军昂起脸看我军巡逻,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十年中越战争,越南经济陷入崩溃的境地,越南人应该永远记着这个惨痛的教训。
    
    犯我中华天威者,当诛之!
    
    


    坚固的调堡

    


    当年要是有这么坚固的堑壕会减少很多伤亡.

    战壕交通道
    
    战壕外边的密林里仍有为数不少的各种地雷,在交通壕里走走看看找感觉可以,绝不可越雷池半步。
    
    


    一缕阳光强劲穿破迷雾,照亮阴森森的战壕,照耀在我的身上。我感觉心情爽快,一点不觉得累。

    展露一下强健的臂膀,震一震那些越军孤魂野鬼的邪气。
    
    




拍这张照片时,突然飘来一团轻雾。




再次按下相机快门时,轻雾已过,睛朗如初。


    祖国在我心中

    离开军营二十一年了,退伍不退本色。无论什么时候,祖国的利益高于一切,祖国永远在我心中。我曾经是一位战士,过去是,现在是,永远都是。在祖国需要我的时候,只需一声召唤,拿起武器,就可以随时投入战斗
    
    从战场上走下来的士兵,己经死过一次。不惧困难!不惧威胁!不惧强敌!不惧死亡!
    
    


    这是在广东东莞市“红方格”广告公司特定制的永不褪色条幅。

    原计划这次由老连长许正楼带队,我们在646高地一起战斗的十人侦察小组同返老山,在主峰把我们各自的名字亲自签在这块条幅上,在无锡老部队举办一个联欢会,把“祖国在我心中”条幅永久存放在炮16团六连。
    
    因种种原因,这块条幅可能还要再回来一次。
    
    


    和守卫老山主峰的战士合影留念

    老山主峰搭建的临时休息避雨棚,我运气不错,没遇到下雨,天气也不热不冷,司机说我长有福相,一看就是有福人。呵呵,王师傅真逗。
    
    




司机王永健师傅也加入合个影,王师傅车技不错,一路我很满意。




老山主峰搭建的临时休息避雨棚


    要下山了,在小坪寨村边,一户农家靠公路建了一座不错两层小楼,门口挂一招牌,上写“出售老山兰”字样。呵呵,这里卖的老山兰肯定是正宗老山兰无疑。我去年在花市上花400元买了四盆老山兰,只长叶子不开花,且不耐旱。后来请教一位种花的老人,才知被我视为宝贝的四盆“老山兰”是兰花的一种,叫海带兰,真逗,我被卖花的丫头忽悠了。

    一位中年妇女站路边向我们招手,司机停下车,她想搭车去县城。这位妇女就是这家卖老山兰的女主人,姓盘.我问她卖多少钱一棵,她说20元,买五棵老山兰可以多送一棵。我有些心动,只因还想去越南玩几天,所以不便购买,怕带着碍事。
    
    


    这个山窝里也有一处营房,是边防团的另一个连队。我们从这里向右拐,走另一条路下山去船头。司机和盘女士用本地话在交谈,我能听懂一些。

    .司机问:“打仗时你家可住有老兵?”
    
    盘女土答:“我家住好多,我只记得一个姓谭的机枪班长,待我们很好。”
    
    司机问:“现在和他们可都有联系?”
    
    盘女土答:“没得联系。打仗时我才七、八岁。我的两个弟弟更小,害怕他们。他们每次吃饭的时候,总是先打出来三碗饭,让我们吃。我们不敢,躲在里房里偷看。他们吃完饭上阵地走了,我们才敢出来吃。”
    
    司机说:“那时候咱们生活苦,他们的白米饭很香很好吃。”
    
    盘女土答:“红烧牛肉罐头最好吃,我最喜欢吃他们给的红烧牛肉罐头,现在还能想起来吃着好香好香。”
    
    1984年12月1日日记写道:“........偏马遭炮击时,刚开始炮弹都打在村西边的慌地里,有几头水牛在荒地里吃草,听到爆炸声拼命的奔跑,由于炮弹东一发西一发,左一发右一发,几头水牛不知往哪跑才对,来回的在那里周旋.......”
    
    现在的水牛多享福,不用躲炮弹了。
    
    




我看见了路边的水牛,打仗的时候山上有很多这样的老水牛。


    下山的路有很多急转弯,路况很糟糕,到甘田村时,有很多民工正在修路炸石。一台挖倔机停在路中央档着了去路,一位头带黄色安全帽的黑大个子民工大声吆喝:“回去回去,返转回去!正在修路,通不了车司机一听傻眼了,下车交涉,看能不能从边上开过去。那民工拿着一双破烂了的帆布手套,在挖掘机上啪啪摔了几下:“我说过不去就过不去,前边正铺石子,不信你去看看撒。”

    我坐在车里心里有气,下车大声骂道:“娘了个脚,你们这些粗心鬼,我们己经下山十几里了,为什么不在山上路口放一告示牌?”
    
    民工似乎听懂了我在骂他,解释说:“你这个领导别骂人撒,我们又不是故意的,早晨在山上路口放有‘此路不通’牌牌,可能被风吹走了,是个硬纸牌牌.......”
    
    就在司机和民工交涉的时候,我看见了一座座熟悉的山峰。
    
    路右边一个圆圆的小山包,当年曾在山顶上有一辆我军的坦克,向越军的161高地开炮,我似乎又看见了那辆坦克,又听见了坦克炮开火的轰鸣声。
    
    1984年11月27日日记写道:“我发现山路左边有个小山包上有辆坦克,是老式坦克,,在山顶上卧着向越南境内开炮。坦克炮是在打清水口的敌161高地。161高地是在那拉口左远方开阔地里的一座小孤山,以前40师傅连长曾指挥炮火用90发炮弹炸毁敌三辆坦克一辆装甲车,就是那里,现在还有一辆被炸毁后烧黑的敌坦克趴在草丛里。那个高地山洞里藏有敌六O炮小分队,我把炮队镜转过去看161高,,山边空地上躺着一具敌尸,尸体旁有一门歪斜的小六O炮。在坦克炮的轰击下,161高地土石飞溅,爆声阵阵,黑烟飘动着,山草燃烧着火焰。这个倒霉的越军士兵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家伙早就该死了,经常看到他们在那里架炮打我军步兵。32师小炮打了很多次,敌人总是打几炮就跑,六O炮不太重,看到敌人抱着小炮还能跑快,三番五次,老是整不着他们。每次看到他们,我就喊32师余连长他们快打,急得我直跺脚。我们的重炮不喜欢打这样的小目标,坦克炮可是立了大功,今天总算整死一个出出气。不知道这辆坦克是哪个部队的,可能是32师向坦克团借来的,多借点就好了........... ”
    
    站在这里可以清楚的看见盘龙江对面的那马村,当年甘田附近遭敌炮击时,我们在646高地观察所不用望远镜就能清楚的看见。敌人打来的炮弹落地时总是先和山上的石头撞出火花后瞬间爆炸。也有撞出火花后不爆炸的......那是哑弹。哑弹可能是兵工厂生产时偷工减料,也或是炮手装填时太紧张忘记装引信,也许有更多原因,反正当时看到越南人打来不少哑弹。
    
    我看见了那马村上边靠北方向的646高地,心情一阵激动。二十多年了,我又看见了她,646高地,确实是646高地,一点也没错,看见了,看见了!那座坚强不倔巍峨的山峰,挺着骄健的胸脯,高高的仰着头。她在盼着我的到来吗?
    
    军用地图上高程646米的646高地。
    
    当地人称她为“独山”,是大山肚脐上凸起的一座山峰。
    
    646高地,我战斗过的地方,终生难忘,那里流下了我的血,我的汗,我的泪,也留下了我青春的脚印。646高地,当年的十八岁侦察兵回来看你了!
    
    646高地,多么熟悉的身影,刻骨铭心的记忆,我死也忘不了你!
    
    司机看确实通过不了,调转车头,重又向山上开去...........
    我看到了高压电线电路输送杆,战时没有这些线路的。司机说,那是往越南输送电力,把电卖给越南人。我说:“我在那个山上战斗过。山下边还有个村,叫那马村,我住过村里,房东有个漂亮女儿我还记得...........”
    
    “老兵你说什么?那马村?是说那马村吗?”司机有些兴奋的问。
    
    我说:“是啊,那马村,离偏马不远的那马村。”
    
    司机乐了:“嗨!.老兵!我就是那马村人。你要想去,我可以送你去,你刚才说的女孩叫什么名字?村里人我都认识。”
    
    “真的是太巧了!那女孩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家住在村子南边一排房子的最西头............”
    
    
    

地图上高程646米的646高地


    高压电线电路输送杆


    在盘女士的带路下,我们终于从另一条小路到达天保口岸,此时已经是下午2点。

    船头的变化很大,已找不到当年的影子。我在"天海公寓"订了个套间,这里环境不错,每天收费60元。在一家饭店,我点了个土鸡火锅,请司机和盘女士一起吃饭。我的肚子早饿的咕咕叫了,饥不择食,狼吞虎咽一番,快吃饱时,细细品味,觉得这个饭馆厨艺太差劲了。用白水煮鸡来形容最恰当不过。饭馆的生意看来不错,埋单时我看到一个中年妇女用越币支付了15万元,她和几个朋友在我们邻桌也吃的鸡火锅,我支付了85元人民币。付一百元,女老板找十元另一万越币,她说没有五元零钱,给我一万元越币当5元吧。现在一元人民币兑换2000元越币,我说可以,记得1984年一元人民币兑换2300元越币,现在越南钱有点升值了。
    
    


    越南盾

    一元人民币兑换2300元





    送走了司机,我回到公寓房间,冲了个冷水澡。由于打仗时养成的习惯,二十多年来,不管春夏秋冬,我都喜欢用凉水冲,.只是偶尔用热水。

    点上一支"好日子"香烟,漫步窗前,轻轻拉开窗帘,从宽大的落地窗看出去,绿树中座落一户农家,女主人牵着小孩在院中学步,小院里不时传来几声犬叫和鸡鸭鹅的咯咯声,抬高一下视线,光秃秃的山顶上调堡仍在,射击空清晰可见。这是我军的步兵阵地无凝,但已记不起这是多少号高地,炮火轰鸣,血肉横飞的战斗场面似在昨天,又好象十分遥远,向老山主峰观望,却是灰雾茫茫。
    
    


    我粗略的数了一下,这个象一头卧牛形状的高地上。有八个调堡,沿山陵线修建,调堡之间有堑壕相连,可以看到好多个步兵射击位.山脚共住有两户农家。

    


    山陵线上有很多射击位。

    "喂,老乡!你们这个村叫什么名字?"我朝这户农家中年汉子呼叫。他回了一句:"船头......."朝我招了个手,便消失在林中。
    
    


    走出公寓,想拍一张老山主峰照片,灰雾太大,主峰仍在雾海之中。

    


    船头联捡大楼前高高飘扬的国旗。

    1984年11月23日日记中写道:"下午3点钟,敌人发疯似的炮轰船头、天保、船头检查站有个楼顶上有个旗杆,天天飘扬着一面五星红旗,今天不知杂了,越南人跟这面国旗过不去,赌气似的炮轰。344高地敌两门直瞄炮又恢复了射击,544高地三门直瞄炮,337高地一门直瞄炮,这三个高地六门直瞄炮一齐向船头那面五星红旗开火。船头到处都是炮弹爆炸后升起的滚滚浪烟巨尘,敌人打了近百发炮弹,那面红旗在硝烟尘浪中漂然落下。浓烟中,我们看到一个士兵手里握着那面飘落下的红色国旗。攀上楼顶,又有几发炮弹在那撞楼房四周爆炸,有几处房子燃烧很旺,燃烧的火焰腾起数丈高的黑烟,浓烟拂过,望远镜里我看见那位勇敢的士兵敏捷的抓着一根绳索滑下楼去,硝烟中隐去了他的身影。再望旗杆上端,那面鲜艳的国旗已在硝烟中高高飘扬,敌人又打了一个多小时,那面国旗似有灵气,傲然毅立在硝烟炮火中,高高的迎风飘扬!下午五点,炮火停熄了一会,船头和天保都有不少士兵在往村子外边奔跑,两辆绿色的救护车急急的开往哪里,伤亡肯定不小。
    
    黄昏,我特地看了看远方的船头村,硝烟还在升起。火焰已熄,楼顶旗杆上鲜艳的五星红旗还在高高飘扬。时有缕缕硝烟拂过,今天的国旗显得格外的醒目格外的鲜艳! "
    
    二十多年过去了,船头检查站的不锈钢旗杆上边,鲜红的国旗仍在高高飘扬。只是不再有炮火硝烟,不断有商人,游人进出联检大楼。
    
    在联检大楼门外的石阶上,有十几个衣着脏旧不洁的越南民工,身旁堆放着大小十多个蛇皮袋烂布包,他们是在中国境内打工的,可能要归国,在此办出境手续。
    
    
    
    


    中国天保口岸

    中国的南疆国门,威武雄壮。以咱的国门为背景留个影,做为一名曾经为守卫南疆大门,为百姓安宁而在此血战过的参战老兵。目睹今日之和平,硝烟战场变成商贸市场,心中的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犯我中华疆土,,虽远必株!与华夏睦邻为善者,友好往来!这是中国人最简单的理念,威而不武善而不倔。
    
    


    从咱们的大国门门缝里看过去,那就是越南的小国门。门缝里看过去的越南国门,显得很扁.

    


    这就是1175.4上甘岭高地吗?从船头这个角度看过去为何如此陌生。

    1984年11月1日日记写道:"临近中午时,雾已散开,能见度良好,我和连长一起值班,突然传来阵阵巨烈爆炸声。左前方的1175.4高地主峰又遭敌数枚小型导弹袭击,浓烟滚滚,紧接着,正前方边防七连的驻地也遭敌炮击,可以看到有人往洞口奔跑。我们迅速搜寻敌目标,发现越南伪装的假炮阵地后边升起两股炮烟,炮队镜里能清楚的看到有两门火炮在吐着火舌,越军炮兵正忙着发射,连长把目标报告给65号首长,不知是何原因,我部没有炮击。[注:事后得知,这天我营另有发射任务。配合友军炮击一重要目标,忙不开手]。32师的侦察员也把目标报上去了,三分钟后,弹群覆盖目标,但此时敌人己经跑,.炸点迟到了半分钟的样子,有两门木料假大炮被炸飞,余连长气地直跺脚。亏了本不说,白白的便宜了那帮敌人.........."
    
    战时的1175.4高地,是敌人导弹和炮火袭击的主要目标之一。
    
    


    这块界碑立在两国国门之间的左手边,朝我右手看过去,就是盘龙江滔滔的江水。

    江水不太宽,窄处十来米的样子,战时有多道钢丝横跨两岸,江面上的浮雷密密麻麻。为防止敌持工沿江偷渡,岸边也布有雷场。我们这边是上游,水流向越南。在清水口叉道,一条一直往前,叉开的分支水道从清水口往右一直向扣林山方向延伸,然后又转弯流越南。
    
    盘龙江流经小青山左边的地方,有一个馒头形的圆圆高地,军用地图上标注海拔183米,我们称183高地,靠江岸地势平缓,战时常有越军士兵难耐炎热。结伴去江边洗澡,被我们发现多次,有时人少就放过他们,发现三人以上就活该他(她)们倒霉了。
    
    1984年8月29日是个晴天,天气炎热,日记中有这样的描述:"下午4点55分,越南小青山后边走出三个女兵。向江边走去,紧接着又走出六个,全是女兵,拿有武器,四十倍望远镜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她们隆起的胸部和长发。我们和32师的侦察员都把目标报了上去,这时,前边的两个女兵脱光了衣服跳入江中,能看出她们在高兴的嬉水,不停的击打着浪花,当后边几个女兵接近江边时,32师的炮弹首先将她们覆盖,十秒钟后,我部的重型炮弹呼啸而至,有三发爆弹打在水中,腾起数十米高的水柱,水中的两个女兵再没有见她们上岸,重型炮弹将岸上一具尸体和草石炸起甩向天空。硝烟拂过,那里已不存在活着的生命,天黑时留下颜峰、王国良值班我们收工吃饭。
    
    吃饭时,大家没提那九个越南女兵,虽然当炮弹覆盖目标时大家都有一时的欢叫和亢奋,但在中国的传统里有好男不给恶女斗的习惯。[注:当时老山正面战场驻守一个越南女兵团,我们称寡妇团,作战勇敢凶很,由于越南连年战争,有资料显示,当时越南男女比例严重失衡。有些地区男女比例为1比26.5.这是个惊人的数字。] "
    
    战争是残酷的,本应让女人走开,但越南人却把女人推向了前沿。
    
    .和平是美好的。所以人类向往和平,拒绝战争。
    
    


    在越南旅游归来的国人

    从越南的国门看进去,中国的两辆大货车正驶向越南国内,其中的一辆我在三转弯公路遇到过,出了点小事故。看来问题不大,越南的一星国旗在风中无精打彩的摇摆,从旗杆中下部往远处看,越南人在打兰球,能听到他们的吹哨声和乍乎声。
    
    我原计划到越南的河江去看看,红光机场,那鸡"烈士"墓园,郎鲁、郎哈、郎冲、郎首、班墨等村寨,但边检站的工作人员告诉我:"有新规定,云南本省籍可以从此通过,外省需在原户籍地办理户照。"
    
    我在网上看到过一篇从越南网站上翻译过来的文章,内容是几个1984年参过战的越南老兵在网站上聊天内容。他们谈到中国炮兵猛烈的夺命炮火,令他们胆颤心惊。也谈及84年7.12战斗,说他们败得非常惨,伤亡巨大。很多部队还没开始进攻就死光了,光356A师就死了2000多人。有越南军事发烧友质凝损失数字,一位越南84年参战老兵肯定的说自已亲身参加了那场我斗,不相信可以去河江市东十八里处看看。那里有个叫那鸡的墓园,是北方最大的,埋的大部分是7.12战死的。有人骂总指挥无能、蠢猪。狭小的战区怎么可以布置那么密集的部队,"北光计划"成了死光计划。有人抱怨政府对此役遮遮掩掩,应该把真象告诉越南人民,从失败中吸取教训,从战争中学习战争...........看来,要等以后有机会去越南河江18里处那鸡墓园。验证一下我们当年的对手到底死多少了。
    
    早知去不了越南,我在老山主峰的小坪寨买几棵老山兰就好了,现在想来,有些遗撼。
    
    

盘龙江








    越南的国门建造得象个刀郎一样瘦小骨干,弱不襟风,大帽子配细短脖子,国徽在喉咙上穿着,好似一个营养不良又做过亏心事的负心汉。灰头土脸的倦在墙角,想寻求别人原谅的同时,怀里暗藏利刃,眼神里可怜的眼膜边似露凶光,界碑也没咱们的大。

    这个越南国门造型,在风水学上,是个败运丧家的造型。如不改造会连遭霉运。
    
    


    天字造型的中国国门,配有八根青石龙柱。从气势风格上,显示出她的神圣不可侵犯。这个气势磅薄,威武豪迈的造型,让入侵者闻风丧胆。长我中华民族之天威,也是国富民强,兵精将广,繁荣昌盛的象征。

    


    (原创)<<永远的十八岁>>之:重返老山(24--28)

     2008-04-17 13:31:04 阅读697 评论32
    
    老山之眸拍摄的老山兰花草











    昔日硝烟弥漫的战场,如今已是商家云集的繁荣口岸。我在街头漫步,这里引人注目的是几家经营越南花梨木的商店,家俱和小件木雕制品倒是不少,工艺太一般,我对一套根艺桌骑有了兴趣,桌面是一个直径1米五的古树根切割而成,四张橙子也是由四个直径一米的树根加工的。问了价格,店主回答:"6万元一套。"我觉得如果在深圳,这个价格是适中的。因为工艺品是无价的,单说这张桌面,直径1米5的古树,没有千年以上是长不了这么粗的。我还价5千元。店主转身坐在门外,那双小眼腈看也不看我一眼,抽起了竹筒水烟。呵呵,这个奸商。我转身离开,心想等他过足了烟隐找我卖时,我还会再杀他的价。因为我还不熟悉这边的行情,先探探价。

    


    我看了一下周边的地形,那拉口应该就在这一带,84年4.28战斗、7.12战斗、85年1.15战斗、3.8战斗、6.11战斗..........中越双方的士兵为了各自祖国的利益和尊严,在这里血战,在这里厮杀.........血流成河,黄土变成焦土,绿山炸成光秃,硝烟弹雨,横尸遍野。

    

那拉口战场




死亡之山-----404高地




7.12战斗越军尸体,叶剑英惊叹自淮海战役后还没见到这么多敌尸


    84年7.12战斗中,满山遍野的越军尸体,猛烈的炮火冲击波撕光了死者身上的衣裤,更有无数尸体被烧焦,被炸碎,变成泥土,化作烟尘。

    
    中越战争打了十年,双方伤亡不低于十万人。耗费资财尚且不计,战争给幸存下来的士兵留下了永远的精神和心理创伤,以及给阵亡者的亲属带去了撕心裂肺的痛苦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对于整个世界,你们只是一个士兵。

     对于一个母亲,你们是整个世界。”
    
    





    
作者:PLA69243  回复日期:2011-01-15  12:43:34  
    
        这是一个忘恩负义的郭家
    
    --------------------------------------------------------------
    
    这个郭家太富了,富得只认得钱,大量的财富被贪官权贵保管.
    
    这个郭家太穷了,穷得容不下英雄,流血博命却活得如此艰难.

沉黙的老兵,贵州无腿英雄吴华














    当年战友们倒下的地方,已长起绿绿的树丛,无法进行农耕的边民们已安居乐业。咖啡树、橡胶林,我又看见了甘蔗地。

    


    茂密的橡胶林,工人们早已恢复了采胶生产。

    这里的甘蔗不太粗,但很甜,现在的边民和游客可以放心的品尝老山的甘蔗了。不用担心越军的冷枪冷炮袭扰了,今日的和平和安宁,是无数优秀的中华儿女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祖国和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他们!
    
    





    天保农场大桥

    我看时间尚早,决定步行去那马村。天黑时赶回来,新天保农场和船头检查站已连成一片,形成一块初具规模的商贸区。行政管理和服务行业都已配套完备,有摩的搭话要送我去那马,单程收费60元,被我谢绝。有一个个体客车要免费让我搭一段路,我说谢谢,我想步行,体验一下战时的感觉。
    
    我的衣着打扮让无数行人和乘客向我投来友好的目光和热情的笑脸,一句句亲切的问候:
    
    “老兵回来了。”
    
    "老兵?你是几军的?"
    
    "哪一年参战?......."
    
    "老兵?从哪里来的呀?"........
    
    面对这一声声亲切的问候,我心里甜滋滋的好幸福,不停的向乡亲们点头微笑,不停的向他们招手:
    
    "回来了,回来了。"
    
    "我是1军的。"
    
    "84年参战."
    
    "从广东来,老家河南。"
    
    .........
    
    


    站在天保农场的桥上往西看,盘龙江水从这里平缓的流过。二十多年没见了,河道还是这个老样子。江的两岸各有一条公路,战时,靠农场这条江边公路,有很多炮阵地。但大部分是85炮和122榴弹炮阵地,我那时曾认为大炮排在沿江公路一线,一来用水、洗澡方便,二来御炮弹方便,实际情况远远不止这些。老山战区受地形限制,才不得不把炮阵地靠得这么密。阵地向越军开炮时,我在646高地观察所看的清清楚楚。敌人炮击沿江火炮阵地时,常常有很多炮弹落在江水里,炮弹爆炸后腾起几十米高的水柱。

     敌人的炮弹一落地爆炸,就是我们观察所侦察员们工作最忙的时候了。通常我和连长许正楼一起值班,用40倍光学望远镜或高倍炮队镜观察越南境内。听到爆炸声时,也要用目光扫视我军的步兵阵地和炮阵地,看炮弹可能是从敌方哪个方向射来的,来判断敌炮的大至方位。炮弹出膛时总有白烟升起,大炮发射炮弹越多,炮烟就越大。发现敌目标后,就快速确定方位、距离、确定坐标点并报告给指挥部,通常几分钟后我们的130加农炮就打过去了。观察射击效果,修正射击目标,就象在单位上班一样。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工作,不同的是上班需要流汗,战场上流汗的同时,随时还会流血。不幸被枪弹击中,死也就死了,伤也就伤了。只要还没死,就要一天天的活着,战斗着。直到凯旋的那一天。
    
    1984年9月11日日记中写道:"下午5点多钟,电话兵严治平查线回来,提了个胶袋子,满面笑容。原来今天在天保农场遇见了他的班长吴尚斌,高兴之际还喝了酒。俩人又去盘龙江洗澡,正洗着,上游漂下来三袋子东西,打涝上岸,解开袋子,哈哈!发大财了。袋子里装的尽是全新生活用品,有梳子、镜子、毛巾、香皂、牙刷牙膏、铅笔、洗头润面的等等小玩意。有小孩衣服,还有一叠叠印着中越两国文字的粉红色宣传单。电话班长把这些东西给严治平分一半说:"两国正打仗呢,这好东西漂过去给越南人用怪可惜的。"他俩想等等多捞几袋,无耐江对岸传来炮弹爆炸声........我向严治平要了个毛巾,还有一个小镜子,连长要了一条毛巾,一块香皂。颜峰值班听说后,东西己分完了。他丛俑严治平明天再去打捞点........事后知道,我军有一支小分队专业干这项工作。"
    
    当年往越南顺江漂送慰问品,就是这段河道。
    
    


    在天保农场,路边石头上坐着个老人。看见我走来,老远就朝我开心的笑。走近时,他指着我用肯定的语气说:"你是打过仗的老兵。"老人的牙齿基本掉光,精神却很好。竟会说普通话,交谈中,在路对面的一个老婆婆也高兴的走过来,原来他们是一对夫妇,两位老人都已87岁高龄。在天保农场已生活了六十多年,我问他们打仗时在什么地方?老人回答一直住在村里,我有些惊讶地问:"越南人往天保农场打了很多炮弹,你们怎么不撤到后方去?"两位老人微笑着抢答道:"打炮时我们就钻山洞,自家挖了个洞。挺大,炮停了就出来,炮弹来了再进洞。哈哈........"真是两个幸运的寿星啊。

    


    战时的这幢三层楼房曾被炮弹炸得千疮百孔,修复后仍然老当益壮。现在这个楼下是疲品收购站,我们连的电话班在此楼左边一排房子设有线路维护哨,但那排房子已拆了。

    1984年12月11日日记记述:"上午9点,奉命去天保农场砍甘蔗,和严治平一起,不大一会就到了天保。在电话班长吴尚斌的住处,我们见到了几块大炮弹皮,约三十公分见方,不过不是方凌四正的,有点歪歪扭扭。是昨天越军打过来的,吴尚斌笑着说:"他妈D,这越南人没吊用了,把教练弹都用上了,这弹皮分明是教练弹弹皮。呵呵........"电话线路维护哨共住了三个兵,电话班长吴尚斌是最高领导,住的房子是天保农场最西边的一排房子,紧靠着山,他们在山脚挖了两个大猫耳洞防炮,吴尚斌说:"遇上越军炮击,几秒钟就能从后门钻进猫耳洞。"
    
    从这幢楼的左边墙走过去,有一条山路可以直通那马村。
    
    

天保农场旧扯







"船头187"老兵的老照片


    山道上铺满了手掌大小不规则的石块,当年驾驶员刘志刚开着我们连的那辆老解放牌车曾无数次从这里经过。天那,这么窄的路能过大车吗?两车相汇该怎么过?现在觉得真不可思意,战时我无数次从这里通过。记得1985年1月15日夜间,一辆军用吉普不知有什么急事,从偏马村开出来,就一路大灯,路面照的雪亮。敌人三个炮阵地数十门火炮一齐开火。炮弹一群一群的追着这辆吉普车轰炸,吉普车的远光灯和炮弹爆炸后的强烈刺眼闪光混在一起,在那马急转弯处,我们眼睁睁看着有一群炮弹将吉普车覆盖,路边的草木燃起大火。我说这一下完了,连长说这一下没救了,正当我们为这位勇敢的驾驶员痛惜时,又传来吉普车的发动机声。似乎要和敌人较劲,吉普车篷顶上飘动着火苗,又一路大灯的顺着这条路急驰,敌人猛烈的炮火铺天盖地的向天保农场袭来..........

    


    多年没走山路了,刚走了一里多路,已是满身大汗,气喘嘘嘘。体能根本无法和二十年前比,坐下来休息的时候,拍下这张天保农场的全景。这里是老天保农场,战时就是这个样子,基本没变样。

    





    天保农场的教学楼。

    周边几个村子的孩子都在这里上学,孩子们每天要走几里山路,挺不容易。偏马、那马、双河地、甘田、南榔等村子都属天保农场管理。这里的孩子常走山路,长大后的身体素质肯定是超一流的。
    
    休息了两次才走到山半腰,四周看看,除了大片的橡胶林,香蕉林,便是密密山林了。努力搜寻,没有一个人影,山路的右边是悬崖峭壁,峭壁上生长的各类树木枝叶从高处伸过路面,我在电视上看过动物世界,有一种毒蛇爱隐藏在技叶中具高临下偷袭人。在这慌无人烟的大山里,可不想被蛇咬一口,又没带蛇药,咬着脖子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折了一个树枝当做拐仗。警惕着上边和左右树丛中的情况,以防万一。
    
    


    左前方的山下,在盘龙江河道上有一个小型水电站。电站左边有一条弯曲的山路可通甘田村,再往上走能直达老山主峰。从主峰下山时,离这个小水电站二里路的地方正在修路,我们被迫返回去了。电站左侧这个山顶长有树木的山头,战时是个坦克炮阵地。可以直瞄清水口,小青山射击。

    1984年11月27日日记写道:"10点45分,敌人对甘田村及周边地区打了一百多发炮弹。很多炮弹落地时和石头相撞,碰出大片火花。炮弹爆炸时声音脆响。钻进地下的炮弹爆炸声音有点发闷,那里没有军事目标,也没有老百姓,瞎打.。
    
    在甘田左下方沿江公路。有三辆汽车跑地很快,敌人追着汽车打炮,汽车一直在炸点爆烟中飞驰,车上司机真是命大,那么多炮弹没炸着。有一辆车在叉路口开上山,上山这条路弯弯曲曲能开向老山主峰,汽车爬上一段山路,我发现山路左边有个小山包上有辆坦克。是老式坦克,在山顶上卧着向越南境内开炮........."
    
    


    小水电站左边那条通往主峰的弯弯山路,从山脚到山顶有十多里,当地人走小路上山大概需一小,.战时敌人往这一带打了好多炮弹。看不见绿色的山坡,那是大片的橡胶林。现在正是树木发芽的季节,再有两个月,就满山彼绿装了。汽车轮胎就是橡胶树滴出的汁液加工体练后制成的,这些橡胶树可真是摇钱树啊.能创造好多经济效益。

    


    有情况!这个长得象毒蛇头一样的巨石远方有个电线杆,电杆下有一个穿白衣服的年轻女孩,她在干什么?是什么人?...........

    


    女孩蹲在路边在拔打移动电话,试了一下我的手机,信号挺好,音质清晰。我累的走不动了,距女孩三十米远,坐在路边大石头上给女孩搭话:

    "喂!小姑娘,你是哪个村的?"
    
    女孩朝我笑笑,站起身答道:"上头那马村。"
    
    "这里离那马村还有多远?"遇到了那马村的乡亲,我好开心。
    
    "上头,上头就是。"女孩用手指着说。
    
    "还有几里呀?"我问。
    
    山里人说的"上头"是个模糊话,1990年我在河南灵宝采购苹果,去一个村子时问路,一个村民告诉我要去的那个村子就在上头。结果我走了60里山路才到,快把我累死了。还好,那个村因太偏避,又交通不便,苹果不单个头大,果面净,每斤还比山外便宜六毛多赚到我笑。
    
    女孩说:"转过这个弯弯就是了,你去谁家?"
    
    我回答说:"去你们村,我二十年前在你们村住过,那时还在打仗。"
    
    "哦!我不知,只听说过以前打仗。"女孩道。
    
    "你今年多少岁?"我问。
    
    女孩又拔了个电话后,回答说:""十八岁了。"
    
    "呵呵,难怪你不知,我打仗时你还没出生呢.......帮我拍张照片好吗?"我说。
    
    "我不会,等一下我朋友来了让她帮你照。"女孩向远处张望。
    
    


    女孩的朋友骑摩托来了,她愿意为我拍张相片,高兴的走过来。

    她们去船头买日用品,为我拍了几张照片,就高兴的骑上摩托车下上了。
    
    





    我站在这里拍了一张小尖山和小青山的照片,向河道延伸的最远方望去。蒙蒙笼笼的那个山是越南的小青山,再近一点便是当年被炮火削去五米的小尖山,那一块死人最多,随手抓一把土,里面的黄土、石粉、人骨碎碴、炮弹片碴各占比例约四分之一。

    


    转过一个小缓弯,我眼前一亮。纳入我视野的是那马村村口的这个小圆山。

    这个小山包,战时山尖上有个两米高的三角架,那时被作战部队当做精确坐标点使用。我们观察所的侦察器材位置和炮阵地的精确位置。就是以个山头上的三角架为准来校正的。这个小山包我太熟悉了,记得太清楚了,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又见到她。我的心中是一阵比一阵的激动。我加快行进的脚步,刚才的劳累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山包上的大铁架,是近年新安装上的移动电话信号塔,难怪我的手机在这大山里信号那么好,原来是她的功劳。哈哈,谢了!
    
    


    那马村东村口的三岔路

    看见这个三岔路口,我的眼泪哗地一下流出来了。双方交战时这里是暴露地段,越南小青山的越军观察所能把这里看得清清楚楚,有不少士兵倒在这里,鲜血染红了大地。记得84年有一个大个子兵走在这里被炸去双腿,一米八几的个子,只剩一米多点,那个兵好惨啊。我五连的老乡郭富乐飞奔过来,冒死把他抱到小圆山背后树林中,两个急救包缠腿都止不住血,不一会那个兵失血太多休克,面无血色,嘴唇干裂,醒来时要水喝。不敢让他喝水,找了个汽车才把他送往后方野战救护所,但不知他最后能否活下来。
    
    这个岔路口,我有太多的记忆。84年7月29日下午,我送14军40师侦察连余振副连长下山时,他告诉我,那马东村口是暴露地段,在那里一定要快速通过。
    
    1985年1月16日日记写道:"中午12点20分,一师侦察排长杨仕春和孟连长在那马右侧公路遭敌炮击。杨排长负重伤,孟连长负轻伤。是被敌人四枚122毫米榴弹炸伤的,炮弹削去了杨排长的一条腿,鲜血嘟嘟往外流,止都止不住。被送往后方急救。刘世界找一空炮弹箱,把那条腿深埋在一棵芭焦树旁。得到这个消息,十分震惊悲痛,刘世界更是哭成了泪人。 "
    
    也是在这里,84年越军曾打来一发炮弹炸死四头耕牛,牛是那马村的。
    
    


    进村的路不算宽,对我来说,却是那么漫长。二十三年了,我终于又踏上这条进村小路。

    1984年7月20日晚上21点,在炮火轰鸣声中我和战友们一起来到这个村子。那个夜晚真是紧张极了,大家谁也没有经历过战争,战场是什么样子,也只是在电影战斗片中看到过。
    
    我的冲锋枪抱在怀里,枪口呈45度,子弹在跤趾城时已推上了膛。我胸前有四个装满子弹的弹夹,还记得黑大个子颜峰卦了一屁股的手榴弹,每个手榴弹的弹盖早已扭松了一半。报话班长朱殿虎身背无线电报话机座在车尾,严治平他俩个的冲锋枪都应着车外,处于随时可以扫射的状态。我们每个人的钢盔都紧紧扣在头上,钢盔带兜着下巴而不至于钢盔在头上晃动。七月的闷热天气加之高度的紧张,在村中央的空场地下车时,每个人的军装都早已被汗水浸透。直到看见村里有村民和土兵自由走动时,心情才稍微轻松一些,但仍不感大意。
    
    


    呵,我又看见了村里的木瓜树,那马的木瓜吃着特甜。青木瓜可以去皮切成细丝凉伴,把青木瓜摘下来放草窝里捂几天,颜色金黄的时候,软软的,轻轻剥皮咬一口,哇!能甜到心里,味道好美哟。

    


    村里门朝东的这排房子还在,仍是当年的样子。给人一种历经沧嗓的感觉,停放摩托车的这间房。门是兰绿色的,就是当年的小商店,我常下山来买东西。

    1984年8月1日日记写道:"..........连长告诉我在那马村小商店顺便再买十斤汽酒或小香槟. ..........由于战争的原因,那马村村民大部分都转移后方去了。只有几个胆大的还住在村里,在村里开小店的这个女孩有二十来岁,老家是河南洛阳人。他父母是天保农场职工,他们已在这里生活多年。种甘蔗、香樵、咖啡和采橡胶。一打仗这些活也就全停了。我按连长的吩咐买了十瓶小香槟,一元一瓶,那女孩很热情,嘻笑着要我坐下休息一会。我也想但心里不敢,付钱后拿了酒就走人。我已经是成年人了,见到女孩虽然还会脸红,但心中已有那种情愿和女孩子多说几句话或亲近一些的向往和冲动。但此时我连多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部队出发前,指导员宣布战场纪律时曾板着脸说:"到了前线,那里的女人有毒。谁要是犯了那种事,中了毒活该!出了事,还得去前沿当军工!炸调堡!踩地雷!"俺是个遵守纪律的兵,在俺心里。领导讲的话就跟圣旨一样。一点不含糊,绝对服从!-切事故苗头坚决消灭在蒙芽状态。 "
    
    当年开小店的洛阳女孩不知现在何处谋生。
    
    


    村子中央的空场地现在修成了蓝球场。我又看见了那棵千年古树,这棵大榕树到底有多少年了?其实我也说不准,只记得当年连长让驾驶员刘志刚把车开到大树后边隐藏起来,刘志刚放好车回来时说:"我的娘啊,那棵树好大,乖乖,足有一千年。"那个晚上天有点黑,加之初到战场也紧张,我当晚并不知道树有多大,长什么样子,只记住了刘志刚的那句"足有一千年"的话。

    


    在这棵千年古树下留影

    这张照片是1985年1月1日拍的,左一是12军36师电话兵LDW,刚上前线时他犯了一个足够枪毖的错误。全师通报批评,战斗激烈时,哪里最危险,上级就派他去,。实就是罚他去死的,枪林弹雨中他竟挺过来了,最后还带罪立了三等功,真算是命大。有一个夜晚,战斗打的非常激烈。我值班回住处吃晚饭时,已是夜里23点了,我们观察所晚上20点准时在小路上卦绊线,绊线连接着一束束手榴弹。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草丛中有响动,我轻轻的拿起冲锋枪,进入射击位置。把枪保险定在连发,并锁定了目标。夜幕下已可以看见草丛中晃动的人影,我闭着呼吸,手指缓缓的抠动扳机。在最后一秒,我听到了那人的粗粗喘气和一声轻轻的咳嗽...........我松开板机,大喝一声:"口令!!!"对方吱吱唔唔的哆嗦声传来:"别.......别.....别开枪,是我!"天那!我听出了他的声音。猛地站起来大喊一声:"别动!有地雷!!"我用手捂着小手电筒,借着从指缝射出的光亮,一个个小心解除绊线。愤怒的朝他喝道:"你不想活了吗?!难道不知小路上有地雷?打这么激烈上山来干什么?"
    
    他带着哭腔说:"电话线炸断了,还没查到........."就是这个LDW,兄弟部队的战友。我放了他一条生路,他比我大一岁,这么多年来,一见我就先称万富哥。
    
    左边第二位,叫郭富乐,住那马村维护线路。我部五连电话兵,命特别大,多次大难不死。
    
    右边第一位,一师电话兵刘宏林。右边第二位是我本人,不用介绍。
    
    拍这张相片的是一师侦察兵刘世界。
    
    


    在千年古树跟前,我永远不敢称老兵。



    [原创]<<永远的十八岁>>之:重返老山(29--34)

    
    这棵千年古树的左边五十米处,战时是一个步兵弹药堆集所。一箱箱一排排弹药沿山脚码了好多,有手榴弹,各类枪支子弹,、六o火箭弹、还有防步兵地雷,弹药箱上边用墨绿色凡布蓬遮盖,还有一层伪装网。弹药是供应偏马前边的步兵阵地的,我们的解放牌汽车当时也在这大树后隐藏。这棵千年古树茂密的枝叶成了最大的保护伞,敌人的炮火很难攻击这里。弹道高于大树,弹点就会落到双河地一带。这棵千年古树似有灵气,我还没见过有炮弹击中大树。
    
    1984年7月21日日记写道:"接到命令,我们立刻下山,在那马村大榕树下集合。这里较为隐蔽,大榕树东边是一个长长的山丘,山丘上长满了树和几尺高的杂草,形成天然的蔽障.。
    我有些尿急,就躲在我们那台解放车后解决。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喂喂!去远点尿,杂搞的撒。."扭头后看,几米处一个老兵正手拿罐头盒吃饭,显然在说我,。"这住有人呀?"我尴尬的回一句。树丛后又钻出来俩兵,也用罐头盒吃着东西,朝我笑笑,没说什么。
    完毕,我感觉浑身轻松,走过去瞧瞧。才知这里是一个步兵弹药堆集所,三个兵是看守弹药的,两个四川兵,一个河南兵。呵呵,河南人四川人真多,在哪都能遇上。"
    
    


    1985年元月1日下午,我和36师、1师的几个铁血战友在步兵弹药堆集所旁留影。这个时候,弹药堆集所已被36步兵师交接。我想再借一些子弹去山洞练射击,好话说尽,他们就是不给。

    不给,不给就算了。
    
    


    从这个石阶走上去,就是当年我们住过的房东家。房东大娘如果健在,应该有八十多岁了。她的女儿也该有40多岁了。石阶左边的这棵枝叶墨绿的圆头树下,当年有人在这里埋了颗地雷,一头在墙后擦痒的水牛被炸掉一条腿。

    

那马村


    上边这两排房子还在,我从两房之间的过道里漫步。没有发现人,可能都去田间劳动了,左边这排房子的最西头就是房东家。

    


    房东大叔的弟弟在家,听了我的介绍,他马上热情起来,显得有些激动。

    通过他,我了解到房东大叔和大娘十年前已经去世。房东大叔姓田,我问:"84年时大娘还有一个女儿,是否嫁在本地?"
    
    "有三个女儿,你说的是哪一位?"他问。
    
    我递给他一支香烟,并帮他点上火,说道:"84年时她有十八、九岁的样子,瘦瘦高高的,长的挺可爱。"
    
    他使劲抽了一口烟,吐出烟雾。笑着说:"你说的是朝芬,她姐叫朝辉,打仗时不在家。"
    
    "她现在在哪里?能联系到吗?"我急切的问。
    
    "她住在县城,以前在水电局上班。现在做生意,在麻栗坡县城开个小商店。电话号码我记的有,你等等,,我上屋翻一下。"他进屋找了一会,说忘记写在什么地方了。但告诉我朝芬的大哥住在天保农场,他那里有联系电话。
    
    1984年7月20日日记有这样的描述:"当我们到达那马村时,己是晚上九点,司机把车开到那颗千年大榕树后面隐藏,上观察所己不可能,山上住有兄弟部队,一时无法取得联系,万一引起误会,可能造成伤亡。连长联系到村里的一位大娘,我们晚上在他家挤住一晚。大娘告诉我们,这村从不落炮弹。放心睡觉,村里的一个姑爷在越南河江军区当副司令(注:2008年3月18日证实,村里有亲戚在越南当副省长,副省长的妹妹嫁到了那马村,已去逝多年,那位越南副省长于1964年来那马村看望过妹妹,当时中越关系是同志加兄弟,还加亲戚.)。大娘还为我们做了一锅腊猪肉熬山圩,,吃饭的时候,大家围坐在一张木桌旁,大娘和她的女儿站在一旁看着我们吃。她俩一点也不紧张,不时的说几句我似董非懂的话。在我那碗饭快吃完时,那女孩在我身后轻手轻脚悄悄放进我碗里一大勺猪肉。我说:"哎呀!姐姐,我吃饱了,吃不下了。"大家都笑我,大娘和她女儿笑得更开心。她们说:"吃得了,我们这里的规矩。不吃不行。"随后,大娘和她女儿又以相同的方式给每人加上一勺。房间里不时的有这个美丽女孩朗朗的笑声,她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善良,这笑声竟然减少了我初到前线的紧张和压力。
    这一夜,虽然大家很累。可没一个人睡得着,整个战区枪炮声阵阵。时有炸点闪光透进房间墙壁上。不断听到有炮弹带着哨音从上空桔桔飞过,村子周围时有落弹,但村里的确没有挨炸,我们把房子的前门后门都打开,坐在地铺上,我手指一刻也没离开枪板机,直到天亮。"
    
    


    房东的弟弟帮我在村里租了个车,我准备去天保农场找田朝欣打听一些情况。

    天色已晚,上观察所的事按排在明天进行。在司机给车加油时,我了解到房东的弟弟在打仗时一直住在老山主峰的小坪寨,往阵地运弹药,往下抬伤员、送烈士,我对面前这位老人充满了敬意。
    
    我问他:"国家有没有给你们这些支前民兵一些补助什么的?"
    
    他摇摇头说:"什么也没有,那时候村里派谁谁就得去........"
    
    


    在新天保农场派出所附近,我找到了房东的大儿子田朝欣。他告诉了我田朝芬家里的电话,然后说:"小芬昨天去了昆明,女儿在昆明读书,可能过几天才会回来,晚上到我家吃饭吧......."

    "谢谢,谢谢,不用了。"告别了田朝欣。司机把我送回天海公寓,我和司机约定明天早上七点到公寓来接我,让他明天当向导,去偏马13号界碑、那马观察所。费用由他说,我照付就是了。
    
    司机:"150元,行不行老兵?"我说就依你的。咱定下来了,明早见。
    
    司机名叫梁九刚,那马村人。也当过三年兵,他是已过世的房东大娘的亲外甥,那马村共住30户人家,以田、梁、杨、王四姓居多。战时大部分撤到麻栗坡县城或文山,战后基本都搬回来了。而其它村撤到后方的村民则大部分没有回来。或投亲靠友,或落户异地。主要的原因是经过战火后那马村民房完好如初,回来就有地方住,其它村子则被越军炮弹炸成废虚。但也有许许多多个人考虑。
    
    船头的夜晚没有都市的喧闹,烧烤档上的狗肉串味道还行,夜宿天海公寓,一夜无梦。
    
    


    早上七点,司机小梁准时把车开到。我们吃完早点,向偏马村出发。

    这两个小女孩真够胆大,看见本老兵,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连续来几个远距离的飞吻。听司机小梁介绍,这两个是越南河宣女孩。
    
    





    这两个小越南妹,也就十五、六岁年纪。为了生活,在这里从事服务行业。这些女孩子越语讲的流利,汉语讲的有点结巴。听说足有一个加强连这样的女孩。

    我向她俩喊一声"诺(布)松空叶"。不知她俩有没有听懂,嬉笑着一路追来,和汽车赛跑。
    
    如果在昔日战场上和这些年幼的小"女兵"遭遇,我真不知忍不忍心扣动枪板机。
    
    


    在那马村岔路口右转,可驶往偏马。

    


    驶往偏马的路上,看到老乡们开始下地干活了,透过汽车挡风玻璃按下相机快门。

    1984年11月1日日记记载:"望远镜里,我看到严治平在一公里外山坡上沿线路查线。昨夜观察所至营指的备用线断了,有几头水牛在山坡上吃草,这些没人要没人管的水牛经常绊断电话线。这时,有几发炮弹在他几十米外爆炸,只见严治平拼命的往路边奔跑,那一段路我走过,隔不远靠山坡就挖有防炮洞,便于路过的士兵隐藏。又有炮弹打在公路上,看爆炸的威力象是85榴弹炮一类,好象专打他一样,有几发打在树林中,硝烟散去,看不见严治平的身影。我有些担心,连长说没事,这小子机灵着呢,但我看到连长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安。 "
    
    打仗的时候,这个公路边有好多电话线。军用电话线都是黑胶皮线,电话线被炸断或被水牛绊断时,有些粗心的电话兵会把不同的作战单位电话线接口错接,我在观察所就接到过不同阵地打来的电话,我的老乡郭富乐住在那马村。当初我并不知道,他也不知我住在那马山上,就是因为电话串线时我们在电话里听出了对方的声音,才搞清了对方的位置。所以,打仗有时也觉得挺有趣。
    
    


    在偏马村口,我看见了边防七连当年的营房。这个大蓝球场已经慌废,这里有我许多难忘的记忆。

    1984年11月5日日记中写道:"边防连和偏马村交汇路口,昨夜落了几发重型炮弹。三个一米多深的大坑,炸起的土把路都堵了,汽车无法通过,刘志刚倒了一下车,从一处长满杂草的斜坡通过。山上渗下来的水使斜坡很滑,车子驶过时差点侧翻,刘志刚惊叫一声:'我哩儿-----------'我紧闭双眼,吓地我头发根都竖起来,车颠了几颠闯过去了...........走到边防七连的兰球场,这里已被炸地不成样子。球场上布满二十多个大弹坑,到处散落着水泥碎块和弹片,有四个弹坑有两米多深,是小型导弹炸的。球场靠山旁以前有个邮箱和喇叭,连杆子被炸飞卦在山坡上一棵弯腰树上,贾明晓说那天炸死一个士兵,在边防连厕所右边的一个车库,也落下一发炮弹,这一发可能是延期引信,厚厚的混凝土予制板房顶,钻了个直径差不多一米的圆洞。混凝土楼顶的钢筋乱蓬篷外翻着,车库里停的一辆军吉普,轮胎已炸没了气,玻璃镜和反光镜都炸碎了明光光散了一地,车体已被炸的千疮万孔,不成样子,刘志刚咂咂嘴说:'多好哩小车,暴废了,没得修了,怪可惜。'刘志刚的父亲在江苏铜山县城开了家汽车修理厂。"
    
    


    这张照片是以偏马村为背景,远处可以看到的山脚是1175.4高地的山下。1175.4高地当时被称为"八十年代的上甘岭"。山下的偏马村已被越军炸的吱漓破碎,残墙断壁。

    照片的左一是我,左二是营部侦察员贾明晓河南南阳人)。左三是营部电话兵常德群(河南南阳人)。右一是营部报话员曹纪灵(河南南阳人)。经过几个月的战火洗礼,早已适应战场生活,已不知什么叫怕,死亡对我们来说已很平谈,就在我们照这张照片时,传来两声清脆的爆炸声。我们回首望去,距我们150米远的地方升起缕缕黑烟。我们迅速进入附近的防空洞,原来刚才那两发炮弹打在边防连的球场上,两名玩蓝球的士兵倒在血泊中。另三人负伤,边防连的几名士兵草草安置一下牺牲的战友和伤员,进入阵地,开始对越军阵地上伸着脑袋往这边看稀奇的步兵用高射机枪平行射击。紧接着一群群榴弹炮弹砸向越军阵地,这是战场上常见的报复性打击。
    
    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我又来到了偏马村。又看见了1175.4高地,又看见了那个曾布满弹坑的兰球场,谁能感受到我此刻的心情?
    
    


    当年停放烈士遗体的隐蔽处

    村口的这棵大树似乎已经干涸,长满树木的这个地方是个小山丘。山丘的左边当年是一个高机阵地,右边是一个较为隐敝的地方。
    
    1984年11月5日日记写道:"进了偏马村,有树木遮挡,才松口气。村口的一个隐敝处,停了一辆披着伪装网的解放牌军车,车旁地上躺着几个疆硬的士兵,浑身血污,有几个满身泥血的士兵正举着担架往车厢装人。车厢内辅着带血的军被和床单。车厢前边并排放着三具遗体,有两人只穿短裤和背心,听驾驶员说,这是昨夜8号阵地牺牲的烈士,一个副连长、两个排长、八名战士。我看到地上的烈士双眼紧闭,嘴唇乌黑,有一个年小一点的拳头紧攒着几根杂草。几个士兵麻利的往车上装,一个穿四个兜的军官崔大家快点,他们血红的眼丝,表情肃穆。我俩不敢帮忙也不敢多看,离开时我俩都在抹泪。我们虽不相识,但大家是战友,是兄弟,此情此景让我心伤肠断.悲痛万分。 "
    
    





    我似乎又听到了高射机枪向越南清水口平射时的阵阵哒哒声。

    1984年7月21日日记有这样的描述:".......出山洞口右转,向前走几十米上一小山坡。便看到一挺双管高机正在进行平射,机枪架在一个环形工事里,。'哒哒,哒哒哒哒......'机枪手瞄准远方,左右摆动着枪口。子弹出膛的震力很大,枪手的身体和面部肌肉随着震力有节凑的抖动着。枪口升起缕缕细细的白烟,一个副枪手坐在地上叼着烟,一幅不在乎的样子。他负责续子弹,小黄瓜般粗细的弹壳叮叮当当的弹落一地。我看不清射向远方的弹着点,根据枪口指向的方位,能判断出正对清水桥和左边一点的步兵阵地射击。我俩站在他们身后看射击,人家根本不理我们,就象我俩不存在一样。临走时,我捡了个弹壳做留念,那黄铜弹壳还有点汤手。"
    
    


    营指挥所的山洞还在,但已经慌废。

    





    洞口被封了一部分。

    洞内很脏,堆满了树枝杂物,还有死老鼠。
    
    





    这张照片是在洞口附近拍的,前排左一是当时我们二营营长王玉江。山东人,骂人时总是那一句山东口音很重的普通话:"你他娘的。"

    王玉江战后任炮九师炮三团团长。前排左二是我们团政治部副主任,前排右二是我们指挥排长屈健,安微合肥人。.后排右一是我们侦察班计算员党进友,右二是计算员强风民,现在在浙江湖州市xx局警官。其它人都是二营计算员,战时就生活在这个山洞里,拍这张照片时,计算员计伟牺牲不久(照片由党进友提供)。
    
    


    偏马老照片(一):我的战友,左起:电话兵刘顺海、报话兵曹纪灵、侦察兵贾明晓。

    




偏马老照片(二) :战友曹纪灵。




偏马老照片(三):被越军炸毁的民房。




偏马老照片(四):我在偏马留影。




偏马老照片(五):村中小石山。


    山还是这个山

    时光已过8760天
    
    当年的年轻士兵
    
    已到了中年
    
    和平年代战地重返
    
    这里已看不见战火硝烟
    
    

楼主1984




楼主2008


    和小石山相连的清泉池还在,当年这里是士兵们洗去征尘的地方。

    这个平房是新建的,战时的偏马民房,被炸成废虚一遍。
    
    





    离我们营指挥所往南不远的地方,还有个山洞我对这个山洞毫无印象。听村里的一位王姓老乡说,这是步兵的一个营指挥所,王姓老乡瘦瘦的挺精神,他出生在偏马,成长在偏马,祖籍是湖南邵阳。打仗时在天保农场当支前民兵,那时还是年轻少壮的小伙子、送弹药、运伤员还背过不少尸体。战斗紧张激烈的夜晚,天黑看不清,摸着尸体或伤员,背起就跑,踩到地上的尸体,一软一软的也不觉怕。得赶快下阵地,子弹横飞,炸点乱闪,跑慢了弄不好自已也可能随时变成尸体。炮弹是不认人的,慌乱之下还背错过不少越军尸体,打混了的时候,双方士兵就死在了一块。天大亮时,才能看到运下来的尸体堆里有不少是越南兵尸体。

    


    有很多年轻人向往军营,也有很多漂亮姑娘喜欢嫁给兵哥哥。这个中的原因不言自明,咱当兵的人不但体格强健,为人正直,连军人使用的军用品,质量都超一流过硬呢。不信你看看这当年使用过的伪装网,二十多年了,我用手使劲拉,割的我手痛都拉不断。

    这一溜伪装网后面隐藏的可不是大炮,这些当年遗留下来的伪装网,现在被村民们围起来护菜园子。阻挡鸡、猪进园子偷吃青菜。
    
    


    这位种菜的大嫂看到我们走来,用方言和司机小梁搭话:"这可是当年在这里打过仗的老兵?"

    小梁回答说:'是的,是的,老兵在这里打过仗,当年住我们村。在我姨妈家住过,现在条件好了,回来看看。你种啥子吗?"
    
    大嫂笑着说:"种几颗大蒜.........."
    
    


    偏马东边的步兵战壕

    小梁走在前边带路,他提醒说战壕外面的杂草丛中还有地雷。九几年大排雷时,主要排庄稼地里和道路边的雷,有些田里的地雷还没挖净。
    
    战壕通向前方的高地,每间隔一米左右壕壁上就有射击位,这里是步兵几号高地?我也不知道,我是一名炮兵侦察员,步兵的事,我不专业。
    
    





    我军坚固的直瞄炮阵地

    从这里可以对越军小青山一带的阵地目标进行直接瞄准射击,战时我在观察所能看到这里,但没来过。
    
    这个炮位选得好,加十分。越军的大部分军事目标毫无遮拦的暴露在射击范围内。
    
    我的思绪又回到战争年代,注视着越南的小青山喊道:"各炮手注意,目标003,方位11--22,标尺加5,榴弹瞬发引信,三发急速射。放!......放!!......放!!!"
    
    小梁为我按下相机快门.





    遇到了几个匆匆忙忙赶路的边民,小梁说他们是越南人。

    左边这个女孩还会说中国话,今年17岁,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他们五个是越南黄泥坝村村民,来这边买化肥和花生种子。她说中国的化肥和种子价钱便宜,产量也高。我说给他们照一张相,他们高兴极了。右边的这个女孩赶忙从蛇皮袋里掏出一件绉巴巴的兰上衣和黑色裙子穿上,并梳理了头发,爱美之心表露无凝。
    
    中间这个好看一点的女孩后边站的这个胆小如鼠的男人,我看到他时,他只穿一条破烂的短裤。赤着脚、光着背、咧嘴笑时露出满口的黑黄牙。不知是抽竹筒烟的缘故还是生了牙虫,有一半牙齿只剩牙根。听说可以免费照相,慌乱的从液窝夹着的蛇皮袋里倒出一条旧裤子,旧军上衣,还有一双磨得明显短了一截的硬塑料拖鞋。穿戴整齐后躲在女人身后害羞的接受照相。更让我想不通的是,中间这个漂亮女孩竟然是他老婆,我心中有些不平:他娘的,这个还没有老婆大方的烂黑黄牙男人,让他弄了个这么好看的女人做老婆,不知是哪辈子积了阴德,真是便宜他了,这小子桃花运真旺。呵呵........
    
    


    从山路上又赶过来一位中年大嫂,她是越南汉阳村的。也过来买化肥,和这几个年轻人挺熟,那就一起照一张。这位中年大嫂的蛇皮袋在手里抓着,她提着蛇皮袋底角一抖,一套民族服装连同花头巾花腰带一同抖了出来。"红裤子"小大嫂麻利的弯腰双手接着衣服,几个女人一齐手忙脚乱的帮中年大嫂打扮一番,拍下这张照片。将来我要想办法把照片送给们,我觉得越南的老百姓是好的,只是当权者差劲些。

    1985年1月15日11点30分,我陆军第36步兵师一部攻打汉阳,于中午12点30分占领并控制汉阳制高点。我当时在那马646高地观察所同36师侦察排长徐英超还有1师的战友们一起为战斗提供保障,捷报传来,众侦察兵击掌庆贺。
    
    


    我对"红裤子"说:"跟我走吧,好不好?"

    她听不懂我的话,"绿头巾"给她翻译了一下,又调皮的挤了一下眼,伸一下舌尖。"红裤子"开心极了,洋溢着幸福的笑脸,她凑紧我,她的体温有点汤.........哈哈,看把她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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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11-05 01:13:35  更:2022-11-05 02: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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