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论史]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世族政治与魏晋风流【正在连载】[第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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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论史]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世族政治与魏晋风流【正在连载】[第10页]

作者:tsen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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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⑤快递给荀彧的那只空食盒
    同在建安十七年，阮瑀死后不久曹操曾经的一号谋士荀彧也死了，他死在寿春。有人说他自杀而死，也有人说他忧郁而死，没有一致结论，但自杀而死的意见偏多。死后，曹操感到十分惋惜，于是厚葬了他。荀彧后期是尚书令，职位相当高，像是政府秘书长，更有点象中办主任。由于曹操不愿意在许昌朝臣班子内扮演跑龙套角色，同时更担心会董承那样的人时刻在暗算自己，所以他总是离开许昌不朝。这样，荀彧就算是老曹派驻住许昌的总代表。在以往，每有有重大军事行动，一般会招呼荀彧归队当军师，但这次南征孙权时却没有让荀彧同行而是被派往寿春。而且，就在大军出发前夕，荀彧收到老曹的一份快递。打开一看：原来是个空食盒！
    荀彧意识到不妙，莫非是老曹要对自己实行断供？前面提到，许都献帝御前百官享受国企待遇吃皇粮。那皇粮是由曹操特供拨给，但受编制限制。一旦聘用官员超标，人均薪水就会减少。而曹操的大军以及自己的属员算是不吃皇粮“私企”，享受私企待遇。然而曹氏家族的私企待遇远远高于国企！尚书令荀彧在“国企”享受的是私企待遇。如果曹操停供，那生活来源成大问题了。更关键的，断供意味着失去曹操的信任！荀彧知道，老曹对自己不高兴了。导火索是老曹出征前的一次朝会上，董昭等朝臣提出要进封曹操为魏公。但荀彧以为曹操已位居人臣一品，没有任何官员可比了。封了公爵，有了自己的封地，就一定更加疏远了皇帝与朝廷。当初“奉天子令不臣”的主意是自己提出的，本意是想通过此举让老曹当中兴大臣，振兴汉家天下，而不是成为皇朝的对立面。
    也或许，荀彧误解了空食盒的意思。老曹是暗示自己不能向朝廷交权，而必须有独立的地位。一旦自己当了魏公就能既有封地又能保住军队，还能保住自己一班子人的饭碗。给荀彧出示空食盒，就是说什么事都要从保住大家的食盒着眼。那就跟十二年前假装醉酒说王朗弄丢城池砸了自家饭碗的含义相同，只是话不能说得太直太白而已。
    当然，因为荀彧的反对票，老曹当魏公的提案暂时被搁置。想当齐桓公的计划遭到挫折，此事的确让老曹十分不愉快。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如果要说原委，那还得从董承衣带诏说起。
    待续

    ⑤快递给荀彧的那只空食盒（续）
    当年董承要谋杀曹操以实现夺权的“衣带诏”案件被破，董承死，其女董贵人也连累被诛。看到曹操威势如此强烈，还看到董贵人的悲惨下场，在旁的伏皇后不免兔死狐悲！担心下次轮到自己，于是给其父伏完一份书信，描述曹操逞凶逼宫，如何残暴，要请老爸伏完一定要设法除掉曹操！这信通过宫中的心腹传到老爸手中。
    与身处深宫坐井观天的女儿不同，也与利令薰天的董承不同，伏完一向明哲保身，低调行事。他知道局面是怎么回事。收到书信后，他无奈，于是向老朋友尚书令荀彧求助。伏完肯定是看准荀彧为人厚道，对朋友讲诚信，而且还是曹操的心腹，对曹操能施加影响。所以他相信荀彧不会出卖自己及伏寿，于是让荀彧看了信件，想通过他婉转地劝告曹操，让女儿得到一些安慰。
    但是，作为汉室和曹操双方皆信任的中间人，荀彧显然对伏皇后不知天高地厚的鲁莽行动极为气愤，但为了伏完对自己的信任，他而隐而不发，不向任何人，包括曹操，透露一丝风声。
    过了许久，伏完没看到荀彧有什麽动静。于是，他又将此信交给了小舅子（爱妾之弟）樊普。前面不是说过，伏完娶桓帝的阳安长公主刘华为妻吗？怎么会有樊普这个小舅子？这里的回答是，刘华公主没有生育，所以伏完另娶樊氏为妾，生了伏寿。刘华公主只是伏寿的嫡母而非生母。伏寿只是妾生的而非金枝玉叶，从而就有荀彧后来就向曹操说伏寿出身卑微的道理。
    其实，考虑到樊普是皇后的舅舅，曹操对樊普颇为优待。他本意是通过樊普向刘协与伏后传递一些友好的气息。樊普却在第一时间向曹操递交了信件。曹操大惊却不动声色，只是提高了安全防卫级别。原本，他就是无事不登金銮殿，如今更是有事也不去许昌城。他怀疑那边处处有针对自己的阴谋，不能去送死啊。曹操于是只留丞相长史王必坐镇许都代理自己，城外由夏侯惇驻军警戒，城内由侄儿曹休带禁军协助王必。献帝身边百官对老曹不感冒的，只要不挑衅王必、曹休也就随他去了。这王必就相当于总理办公室主任，其信任程度可见一斑。
    又七年过去了，伏完也死了，荀彧为伏完保密的义务也就终结了。他思前想后，觉得伏皇后太危险，最终要闯大祸！那将完全破坏自己 “奉天子令不臣”的的计划。为了平衡大汉皇朝和曹操军政集团双方利益，尽可能延续风烛残年的汉朝社稷，他向曹操进言，废伏后，立曹操女儿为新皇后。荀彧说“伏后无子凶邪，从前与其父书，言辞丑恶，当废。明公可进女为皇后”。
    嗯？从前与其父书？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曹操发觉自己曾最亲信之人，原来长期包庇了一件别人针对自己的阴谋！连樊普都不如！他要荀彧谈谈清楚！这下，荀彧知道这下含混不过去了，只得请罪。
    因荀彧是颍川士人集团的代表，海内人脉厚重，曹操暂且掩盖此事不提，表面看对荀彧的信任一如从前，但因此埋下了心结。

    待续

    ⑤快递给荀彧的那只空食盒（续2）

    建安十七年（212年），因荀彧的反对，曹操一时没称魏公，但终于送出一只空食盒，恼死了荀彧。荀彧死后，曹操后悔，追授为太尉的荣誉职位，并予以厚葬。而曹操自己最高也不过是当过司空，可见老曹不是虚情假意。荀彧死后，留下了一女五子。大儿荀恽后来是曹操女婿，老婆后来晋升为安阳公主。荀彧女婿是曹操谋臣陈群。荀家五子形成了一个有影响的颍川荀氏家族。其中一些人后来成了司马晋朝的开国栋梁。但荀彧最年幼的儿子荀粲，却比较另类。荀粲思想解放，忠实于爱情，成为后世著名的玄学家与清谈家，却不热衷于仕途。他是曹洪的女婿，夫妻之间演绎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大戏！我们将有欣赏的机会。
    荀彧空出的尚书令职务被东吴来降的华歆接替了。果然是外来和尚好念经啊，华歆就这样赶上并超越曹操嫡系的许多参谋干事！
    建安十八年，曹操被正式封为“魏公”。魏以邺城为都，建立了实际的诸侯国。曹操以齐桓公身份对待周天子的目的达到了。
    荀彧虽死，他从前提及的“以女配帝”的建议，还是被曹操采纳了。也就在这年，曹操同时向汉献帝进献曹宪、曹节、曹华三个女儿，以安慰皇上的情绪。许都的朝廷为此支付了绢帛五万匹作为聘礼，献帝也分别封她们为夫人。于是，更换皇后的一切准备就绪，皇后伏寿成了待宰的羔羊。
    建安十九年，曹操再次与孙权交战，虽有一定战果，但依然没达到占领要寨濡须口的目的。曹军虽不是旱鸭子，但依然只是池塘鸭，照样被困在巢湖进不了长江。此战途中，随军的谋士荀攸不幸病死。荀攸也曾因表示不赞成老曹谋求魏王的爵位，一度弄得很不开心。但他一死，曹操却心痛而流涕。
    曹操曾把曹丕托付荀攸。他告诫儿子：“荀公达，人之师表也，你当尽礼敬之。”曹丕果然对荀攸敬重有加。荀攸生病，曹丕拜在床下问候，像对父亲一样。荀攸是荀彧的侄儿，他没有后代。所以随后魏晋时期的颍川荀氏，不是荀攸的直系亲属。
    这年十一月，曹操班师北还。伏寿皇后的荣誉就要终结了。此前汉献帝身边添加了三个年轻貌美的妃子显然具有强大的优势，还都是曹操的女儿！黄脸婆伏寿不可避免地遭到严重的忽视。凡在这时候，更换皇后的事件自然会发生。当年宣布更迭皇后的策书是这样写的：“皇后伏寿，由卑贱而得入宫，以至登上皇后尊位，自处显位，到现在二十四年。既没有文王母、武王母那样的徽音之美，而又缺乏谨慎修身养怡之福，却阴险地怀抱妒害，包藏祸心，不可以承奉天命，祀奉祖宗。现在派御史大夫郗虑持符节策书诏令，把皇后玺绶缴上来，退去中宫，迁往其他馆舍，唉！可悲伤啊！伏寿咎由自取，未受审讯，幸甚幸甚！”
    策书是谁写的？没有说明，但肯定是以汉献帝的名义宣布的。此时，汉宫已经没有太监了。没有太监，就由朝廷官员代替太监出面。御史大夫郗虑与副手华歆一道统兵奉旨入宫逼伏寿让出正宫床位迁往冷僻的偏宫，也就是要“打入冷宫”！伏寿不肯，紧闭门户匿藏墙壁中，被华歆伸手牵出。当时汉献帝在外殿，郗虑陪坐在身旁。被废伏后披头散发并赤着脚，边走边哭，经过献帝面前时告别道：
    “妾身就此告别，难道皇上就不能再救救我吗？”
    “我也不知我的性命还能延续到何时！”献帝回答着，回头望着自己的臣子郗虑说：“郗公！天下难道有这样的事吗？”
    是啊，天下有这样的皇帝吗？伏寿究竟是皇帝的女人，皇帝肯不肯出面留她睡在正宫那才是关键。如果皇帝此前不御笔亲批“更迭皇后的策书”，谁敢罢皇后？问题是身边已经有了皇后接班人，是到了更换老婆的时候了。联想到灵帝的宋皇后蒙冤，发现灵帝、献帝这对父子都有冷血的遗传基因：不太在乎自己老婆是否含冤，反正伏寿无生命危险，不过就是失宠而已。
    待续

    ⑤快递给荀彧的那只空食盒（续3）

    曹操当然希望女儿当皇后，但他自己却避得远远的，脏活让别人干。汉献帝当然也不会亲自动手把老婆拖进冷宫。华歆当着汉献帝的面，伸手从夹墙中把废黜的皇后伏寿一把抓出。这一手够狠，但这也实在脏得过份了。然而，却正是曹操希望有人出面干。华歆也知道：这脏事坏事，我不干，谁干？替领导干脏活，还是值，起码干了不吃明亏。
    荀彧一死，华歆接替了尚书令。尚书令就是中办主任啊，华歆得到那职位令好多人眼红了！华歆是明白人：老曹阵营中可代替荀彧的人多的是，随便派个人都行。所以那中办主任的位置，怎么说很难也轮到自己。那不就是自己不怕脏、不怕累的回报吗？
    华歆当然不知道几百年后还有有宋朝，不知其后还有一本写宋朝的小说<水浒传>，更不知书中林冲上梁山当土匪还必须下山杀人拿人头当投名状！但他知道，多干脏活累活、多接受不干不净的苦差使，那就是表忠心取得信任的机会！就像林冲入梁山必须下山杀人，拿人头当作向王伦提交的投名状一样。华歆既然把废后伏寿拖出正宫，干了这种脏事，就向老曹展示了自己不怕脏、不怕累、勇挑重担的好形象，那就是向老曹递了投名状！这点，老曹看在心里。然而，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他还需要观察一下：华歆对老东家江东孙权态度如何？
    建安二十一年夏五月，汉献帝晋升曹操魏王，赐九锡。钟繇出任魏王宰相，相府自然设在邺城。在邺城，钟繇征聘名仕魏讽为魏相府西掾曹。钟繇是书法家，更是曹操的的重要谋士之一，只因为他长期代表曹操处理关西与西凉事务，我们比较少提到他而已。这里，注意区分钟繇的魏王宰相府与曹操汉丞相府的区别。魏王曹操是集汉朝军政大权于一身的汉丞相；钟繇不过是魏王曹操的宰相，只限于处理藩国魏的行政事务，而且没有军权。所以，魏讽的魏相府西掾曹，只是钟繇的雇员，而非曹操的直属雇员。曹操相府的西掾曹、东掾曹则是另有其人，他们就是后来大名赫赫的司马懿与蒋济，司马懿与蒋济的档次不知要比魏讽高了多少级台阶！
    曹操升任魏王之后第一件大事就是征讨汉中张鲁，进一步威慑蜀中的刘备。对此，刘备不能不十分紧张。还好，由于此前与孙权签订了长沙三郡换荆州的条约，彼此改善了关系。于是刘皇叔向战略合作伙伴孙权提出建议：趁虚袭击老曹大后方，抢占它的地盘！孙权自然知道刘备的意图，但也认为此时是个抢夺曹操后方的机会。于小孙是响应刘备的呼吁，在淮南合肥方向对曹军发起了进攻。此举，当然令老曹十分恼火。他不得不放弃与刘备的争夺，回头征罚东吴！
    待续

    ⑤快递给荀彧的那只空食盒（续3）

    冬天，魏王曹操亲率大军南下反击孙权！这次，曹操果然提名让华歆当自己的军师。华歆历史上当豫章太守，还曾被拥立过扬州刺史。他对淮南与江北一带天文地理风土人情非常熟悉，特别是濡须口那一带。老曹前几仗与东吴孙权的战争就发生在濡须口，仗打得十分不顺利。不知，这位原本投靠孙家的华歆能否也有个出色的表现？
    对华歆来说，撕破脸去当军师向老东家孙权发起进攻，这又是一份脏活！但每份脏活都是一份最好的投名状，做得好，就排除曹操对自己的误解：我华歆不亲孙权！于是他排除一切私信杂念，更不念与孙家的旧情，欣然接受聘任，随军南下。建安二十二年初，大军到达巢湖东岸的居巢，战争刚打响。只因此时瘟疫肆虐，孙权提议停战，主动退兵；老曹也不想再打。于是双方缔约罢战。由于是东吴主动求和还先退了兵，这仗是曹军长了脸，华歆经受了考验！
    回师许昌后，原御史大夫郗虑被贬，华歆取而代之，成为新任的御史大夫！或许郗虑因整死孔融而弄脏自己双手，报应来了。华歆后来居上，比久居谏议大夫之位的王朗强多了！知道吗？此时献帝刘协成了老曹的女婿，女婿就是半子啊！刘协身边的三个老婆都老曹的女儿。三个老婆外，还有四个曹府千金在宫内服侍。小刘皇帝家自然就是老曹家的分部，彼此还用生分吗？而且从此之后，再也不用担心出董承、王子服来挑拨皇上与老曹的关系了。
    反正，这次南征，老曹本就没抱多大的胜算，不过出兵之后，对方先退兵，面子大大的有。老曹满意了，当然最满意的当属华歆。
    不过，战争既不是渡感恩节，也不是过狂欢节。讲战争胜负也不能只是对将帅的歌功颂德，更应包含对苦难与不幸的回忆。而那苦难与不幸，恰就是战争强加给双方将士与劳苦百姓的，死亡与流离失所是战争给百姓与兵士直接灾难。这场战争也一样，曹操手下许多人相继失去了性命，包括建安七子的其余成员。
    绵延不绝的战争致使东汉末年的瘟疫无法消弭，年复一年，病毒继续为祸人间。瘟疫流行则是战争给整个社会带来次生灾难。有时，这种次生灾难更深刻、更深远！

    本节续完

    ⑥建安七子之王粲
    建安七子的王粲，就因参战而传染了瘟疫夺走了生命。
    王粲是满怀雄心壮志随军参战的，他没在战场上被敌军砍杀，却在战场上不知不觉中地染上了瘟疫，带了回来，在班师回朝途中病倒了，死了。那是建安二十二年正月二十四日。
    王粲是山阳高平人，十七岁孤身一人外出谋生。他先到洛阳，再去长安，然后是荆州与邺城。自离乡后，他几十年的岁月都蹉跎在了这片开阔的它乡异土上。他追梦一生，幻想一辈子，眼看一切尽在眼前，梦想就要实现，一切伸手可得之际，他突然发觉地球突然停转了，生命结束了，一切就此止步！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王粲的人生就象战地濡须口外长流不息的长江水，滔滔东流，一去不复返了。
    其实，王粲只是个书生，本非好战之人。他写有不少沙场诗，基本是坚持反战立场、控诉战争罪行的。许多诗歌描述战争给百姓与普通人家制造的灾难，控诉军阀的残暴与无道。他的《七哀诗三首?其一》就是代表作。
    西京乱无象，豺虎方遘患。复弃中国去，委身适荆蛮。
    亲戚对我悲，朋友相追攀。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
    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
    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驱马弃之去，不忍听此言。
    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长安，悟彼下泉人，喟然伤心肝。
    原本一心反战的王粲，却这样地死在进出战场的途中，这不是讽刺吗？那正是人生的无奈选择。他作的选择就是矛盾！
    初平元年，十七岁的王粲从东京洛阳到西京长安。那里，他遇到祖父王畅的学生蔡邕，而成了忘年交。他接受了蔡邕赠送的六千册图书，成了精神上富翁。在长安，王粲踌躇满志，本以为自己的人生从此扬帆启程航，却不料连年的军阀战争给他当头一盆冷水。他目睹军阀无道、西京长安遭战乱浩劫而处处呈现“豺虎满堂，白骨蔽野”的惨状，死者无人收尸，生者有国不能待、有家不能还。上面那首诗《七哀诗三首?其一》就是他在那时落笔写的，表达彼时他与志士仁人“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长安”的心情。王粲不死心，他要走遍天涯海角，哪怕是不得已委身荆蛮，也要寻找人间正义。诗中的荆蛮之地就是指荆州，他要去投靠此时身为荆州刺史的刘表。刘表与蔡邕一样，都是王粲先祖王畅的学生。王粲愿意“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要在荆州这个地方，凭自己的一身才华，一露头角、创业立功，当留名千古的英雄：
    荆轲为燕使，送者盈水滨。缟素易水上，涕泣不可挥。
    这是王粲那时期的言志诗，表达他崇拜“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荆轲。他就是一位胸怀伟大抱负的人。王粲或许不知道，儒雅的阮瑀年轻时也是荆轲的崇拜者。

    待续

    ⑥建安七子之王粲（续1）

    荆州刺史刘表在党锢之祸年代被誉为“八厨”之一。他讲义气、急人所难、关心朋友。他非常高兴地欢迎王粲的到来，并延入自己的幕府，为王粲的发展提供了的机会。王粲在荆州期间大展才华，写出了诸如《登楼赋》、《初征赋》、《咏史诗》、《从军诗》、《从军诗五首》、《七哀诗三首》等等优秀作品。但刘表因陈守旧，不像曹操、袁绍、袁术、刘备、孙权那样雄心勃勃，那样有作为。这使得许多投奔他的人大为失望。王粲在荆州除诗风文采得到高度发扬之外，却因没机会乘风高举而内心抑郁。其中一桩关系到个人婚姻的事，就严重挫伤了他的自尊心。
    刘表出自对恩师王畅的感激，决定要把自家千金嫁给王粲。然而，事情并非想像的那么便当，问题就出在王粲身上。人们总喜欢把有才能的年轻人说成风流才子。但对才子王粲来说，只因为他 “五短身材、其貌不扬”，怎么也与风流无关。起码刘家千金看不上他！死活不肯嫁。这令刘表十分为难：硬嫁势必让女儿怀恨终身；食言悔婚又绝对被人看不起。刘表进退不得。然而嫁女王家的事已经传出去了，怎麽办？凑巧，一道来投奔刘表的还有王粲堂兄王凯。于是，刘表找个替代方案，招王凯为婿，不改嫁女王家的初衷，只是把兄弟倆换了个。面对这种局面，王粲情何以堪！
    虽然有此挫折，但王粲事业有成。他在荆州诗名远扬，堪称是成功人士。只是，他从不知满足：越是成功他的抱负就越大，抱负越大就越感到失望。这成了他一生难以摆脱的困局。
    任何时候，世人对 “什麽是成功”的话题，往往会产生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一种人是看破红尘不入俗套：他们以为，人们应该远离世俗接近自然，享受自由与平静，追求精神的高尚。而世俗的功名、财富、权利、地位则是一切腐败与罪恶之源。他们与世无争却志向高远，所追求的成功就是更高的境界，这种成功超越于世俗之外，而他们之中的许多被视为“世外高人”。许多思想家、哲学家与科学家倾向于这种观念。这“世外”两字，表明他们选择的是“出世”的人生观。前文提到的建安才子阮瑀被曹操放火烧山逼出来之前，就是坚定地选择了“出世”的立场。
    另一种人则是渴望在现实生活中实现自己的价值。他们以为：人的一生，必须有追求，有理想，要奋斗！不能因罪恶与腐败而一概否定功名、财富、权利、地位。有时恰相反，功名、财富、权利、地位正被公认为成功与社会价值的体现。这就不能把自己置身于尘世之外。从而他们是属于“入世”的一族。王粲有强烈的人生追求。他属于“入世”的一族。他不是反对战争吗，却为何又投身战场？那就是因为战争是世俗社会不可避免的事件，既然不可避免，就只能正视它，面对它。要咬紧牙关，以最后一战以消灭战争。这就可以理解王粲之所以死在战场的原因。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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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6-26 18:10:13 更:2021-06-26 18: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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