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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论史]长篇连载——蒙古人建立的大元王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第5页]

作者:凌峰公子2020
首页 上一页[4] 本页[5] 下一页[6] 尾页[25]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这些曾经辉煌一时的中亚古城,差不多都在蒙古大军第一次西征时被血洗了……

    
    第三十八章 端平入洛的虚假胜利
    杨太后,史弥远的相继故去,让作为皇帝的宋理宗赵昀,摆脱了近十年来的桎梏和枷锁,得以亲掌朝政。尽管如此,但由于史弥远和杨皇后二人对其有拥立之功,二人死后,宋理宗回报给他们的还是无限哀荣。
    史弥远死后追封卫王,谥忠献;杨太后生前加尊寿明仁福慈睿皇太后,死后谥恭圣仁烈。
    这一切都源于感激。
    只是,感激之情并不能代表所有的情感。在赵昀的心中,是有着自己的一些报负的。那些报负,有作为平民赵与莒的报负;有作为皇帝赵昀的报负,还有作为太祖赵匡胤子孙的报负。
    所以,在史弥远死去的公元1233年,宋理宗便以皇权的威严和国家的意志,做出了联蒙灭金的决定。而在联蒙灭金获得成功之后,胜利的荣耀驱散了他心中多年挥之不去的阴影,从而再次激发着他作出更多的政治决定。以求获得更大,更多的胜利。
    在宋理宗看来,只有在一次次决策中不断证明自己的政治魄力和历史远见,他才能尽早地摆脱“史弥远时代”的影响;而对于他的国家来说,只有通过在战争中的不断胜利,才能让他统治下的子民摆脱百年以来的恐战心理。
    至于宋理宗是否具有足够的政治魄力和超前的历史远见,在后面的三十年里,我们只能见仁见智。但是眼下,关于是否要收复河南故土的行为,我们即将拭目以待。
    ……
    “好战必亡”的道理谁都懂,但是身处江南腹地的军民们,已经承平的太久了。
    一百零七年的西湖歌舞,已不知消磨掉了多少将军的锐气;那采莲江南的女子,更不知让多少俊雅风流的书生为之痴迷。夫子庙前,秦淮河边,谈论的不再是“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的前尘往事。铺满青石的烟雨小巷,是一对对痴男怨女“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你侬我侬。暮色里的百年江南,早已没有了祖先南下之时的沧桑热泪。
    此时,遥望着北方草原那随时可能南下的战争风暴,用“忘战必危”来形容南宋上下,是最为合适不过。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回顾蒙古崛起的这20多年来,能消灭金国,当年的西夏“功不可没”。然而蒙古在金国未灭之时,就先对自己那个曾经的盟友痛下杀手,上演了一幕“飞鸟未尽,而焚毁良弓;狡兔未死,而先烹走狗”的无义之举。
    如此蒙古,南宋难道还寄希望通过这次联手灭金的旧事,来获取一个和平的局面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既然按照蒙古崛起以来的行事风格,南侵已经成为必然。那为何不先发制人,把抵御蒙古的战线,从秦岭淮河一线,推进到潼关——洛阳——汴京的黄河沿线。毕竟先前的金国可是依靠这条“拒关守河”的防线坚守了近二十年。
    于是,在宋理宗的力排众议之下,收复北方故土的军事行动开始行动起来。但由于靠近汴京的京湖制置使史嵩之不配合,这项艰巨的任务只能由远离汴京的两淮兵马去执行。
    随着宋理宗命令的下达,江淮战区的兵马开始紧锣密鼓地调动起来。
    联蒙灭金半年之后,南宋开往北方的战争火车便匆匆启动了。江淮战区的七万北上大军以赵葵为统帅;以全子才为前锋;以徐敏子、扬义为副将,开始沿着冒险和进取这两条不太稳定的铁轨,悍然走上了由庐州(安徽合肥)开赴汴京(开封)的道路,去向北方的那个庞然大物发动军事攻击。
    在宋理宗的遥遥目送下,赵葵和全子才带着收复故土的梦想出发了。
    淮水潇潇,缓缓东流,北伐大军一如强弓射出的箭矢,带着刺眼的寒光,奔向中原大地的天空……
    看着北上中原的计划一步步付诸行动,祖先遗留在宋理宗基因里的复国梦想,开始在他的梦中滋长。梦里的他,骑着青葱骏马,一路奔回祖先的家乡。
    ……
    今天已经被天涯管理员删了三次楼,实在是无法更新了。明天再更了。抱歉,各位文友们。晚安了。
    收复中原的战争,一开始是出奇的顺利,但是顺利之外,来到中原的宋军发现,祖先寄托在他们梦里的中原大地,那曾经用千年堆砌得繁华,已经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间由丰美走向凋零。
    一路上,全子才他们没有遭遇任何像样地抵抗,就轻而易举地收复了当年北宋的南京应天府,后来的归德。
    而这归德城,说来真是应该让南宋的历代君臣感到汗颜。
    在宋室南渡的这一百多年里,归德一直作为南宋名义上的官方都城而存在。当年的宋高宗赵构就是在钦徽二帝被俘之后,于此登基称帝,定都应天府(归德)。而后高举起抗金的大旗,延续着大宋王朝的国祚。
    但是,整个南宋一朝,归德从来没有行使过一天作为南宋都城的权力。它一直身处在“沦陷区”。如今,宋理宗所身处的临安(杭州),只是南宋的“行在”。说白了,那也就是一个临时都城。故而取名为临安。
    南宋之所以一直没有将临安正式定为南宋的都城。那是因为南宋的历代君臣希望借用“临安”这个行在的称呼,时刻鞭挞、提醒着后人:“临安”只是一个临时的帝都。南宋的京城,在黄河以南,不在长江以南。“临安”即使住了一百多年,它仍然是一个临时安居的住所。总有一天,宋朝的君臣要回到黄河南岸去。那里,曾经是他们祖先离开的地方。那里,才是他们真正的家。
    ……
    全子才他们收复了归德之后,便率军再趋汴京。路途中的他们,本以为在汴京城下会有一场恶战。然而,当他们到达汴京之时,结果又令他们失望了。
    两年前,金哀宗逃离汴京之时,留下满城的鳏寡老幼。而当时负责留守的元帅崔立,在金哀宗走后于汴京城内发动了兵变,投降了蒙古。以满城的父老和皇室,换取了自己的一时荣华。
    如今两年过去了,宋军挺近汴京,替蒙古人驻守汴京的仍然是这个崔立。
    “天道好还,百姓有必伸之理;人心助顺,匹夫无不报之仇。”在北上的宋军到达汴京之前,汴京的军民便将崔立以及手下诛杀。待宋军开赴汴京城郊,汴京守将举城投降了宋军。
    前一刻收复了南宋的“都城”归德(商丘),后一刻收复了北宋的“都城”汴京(开封),这是南宋一百多年来,最具意义的重大历史事件。但是参与收复的官兵们,在短暂的喜极而泣之后,却有一种不安的心绪开始涌上心头。
    这一路走来的胜利,来的太容易了;这些胜利,是如此的不真实。哪怕是经历一场真刀真枪的战争也好啊。
    可惜,没有。一路上,除了空城,就是举城投降,偶有零星的抵抗,也被迅速解决。
    ……
    拜蒙军所赐,20多年来,他们始终坚持几十年如一日的在河南地区烧杀抢掠,曾经繁华富庶的中原,呈现出一幅“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惨状。此时的黄河南岸,民生凋敝,无人区比比皆是。即使像汴京这种曾经人口突破两百万的大都市,此刻在残破的街道上也只能看见寥寥数人而已。
    这些没有人口的城池,又如何去屯驻军队,又如何会有蒙军地抵抗。
    但是,没有军队并不意味着蒙古人打算将这些土地白白留给南宋。蒙古人屯驻不了军队,南宋又如何屯驻军队。而此时的宋军,已经面临着这样一个问题——他们随身所带的粮草已然不多了。
    照眼下的情况来看,宋军从周围刚刚占领的城池获取粮草,根本毫无可能。而后方两淮地区和京湖地区的粮草要运抵河南,也是颇费时日。更为可恨的是,之前反对北上用兵的京湖制置使史嵩之又拒绝为北上收复的大军提供粮草!
    好在如今粮草还够支撑些时日,接下来宋军所面临的任务便是收复洛阳,然后西去收复潼关。如此,此次北上中原的壮举便大功告成。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残酷的。就在南宋的江淮之军渡过了淮河之后,蒙军留在黄河两岸的哨骑,便已将宋军在中原的一举一动传至大漠窝阔台的汗帐。而沉浸在恢复故土喜悦里的宋军,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依然按照原计划分兵三万,走上了汴京前往洛阳的路途。
    路上的他们在黑夜里祈祷——祈祷着洛阳不要再像汴京一样荒凉残破。
    ……
    遭遇了一场惨雨,惊扰了一阵落花。五天之后的夜里,宋军的一万五千人马在宋将徐敏子的率领下先一步到达洛阳城外。而剩下的一万五千人在杨义的统帅下,尚有一夜的路程方能赶到。
    骤雨过后,夏夜微凉,游萤闪烁。这本该是一个让人对前路充满遐想的夜晚,但初到洛阳城下的宋军,总是感觉有一双隐藏在夏夜流萤里的眼睛,于黑暗处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幽静的洛阳城外,没有因宋军的到来而显得喧嚣。而随着宋军前军兵马的陆续到达,收复洛阳的战斗已然开始。
    在这无边的黑夜里,徐敏子派出两百多人的宋军,去偷袭洛阳城的城门。
    这些前去偷袭的宋军,来到洛阳城下,发现城门并未关闭。而这,又让洛阳城在这神秘的夜色里透露着一丝诡异。眼前洛阳城大开的城门,似乎像一张张开的大网,只待黑暗中的宋军进去,就将其无情的吞噬。
    无尽的黑暗让人畏惧,城内的未知使人惊悚。但是主将的命令,他们又不得不执行。统军的偏将趋使着手下的兵士进入城门之内,去试探城内的情况。
    而后十多名宋军的尖兵,抱着必死的决心,偷偷摸摸的向城门靠近。大开的城门在他们眼里越来越清晰,他们脸贴着洛阳的城墙停了下来,心里突突直跳。生存和死亡,也许就是那一堵城墙的距离。
    在仿佛经历了一个多世纪的漫长煎熬之后,他们终于决定从大开的城门进入。
    侦查到最后,他们发现这又是一座空城!
    然而,宋军不知道的是,此时在洛阳城外,隐藏在夏夜里的数千蒙军,已经在黑夜里静静的注视着他们。
    进入洛阳城的宋军,马上就面临着和收复汴京之后的同样问题——眼下的洛阳城和汴京一样,根本无粮可以就食。而他们随身所带的粮草只剩下一天了。
    也就是说,占领洛阳的第二天,宋军就已经断粮。
    也还是在第二天,杨义统帅着同样近乎断粮的另外一万五千宋军,到达了洛阳的地界,背水扎营在清凉夏日的暮色里。
    ……
    洛河之畔,云霞漫天。火红的云彩烧红了天际。在这红尘万丈的光影里,抬头仰望的宋军仿佛看到了洛阳这座千年古都的昔日辉煌。但随着傍晚的临近,无声暮烟却又一点点潮没了洛阳城外的旷野荒天。
    巍巍大汉,隆隆盛唐。洛阳城那曾经辉煌的过去,终究还是败给了时过境迁。
    随着暮色日沉,宋军在这夏日傍晚的慵懒时光里埋锅造饭。也就在此时,他们脚下的大地却剧烈地震动起来。紧接着一团黑影带着漫天的烟尘,开始向宋军的营帐袭来。待烟尘逼近才发现,那是在洛阳城外静待了数天的蒙古军。他们正用那如闪电般的铁骑,对杨义的一万五千宋军军发动了突袭。
    蔽日的烟尘瞬间淹没了宋军的营帐。来去如风的蒙古骑兵,在宋军还没拿起武器之时,便已经冲至军前。宋军的阵营片刻便被冲散。甚至在洛阳城内的徐敏子还未赶来救援之时,宋军的主将杨义便已大败而逃。
    之后,则是无数的南宋士兵,被湮没于滚滚的洛水之中。而侥幸未落水的军士,上岸后也被围而聚歼。
    待到战斗结束,天空的烟尘散尽之时,天已将夜。
    入夜,手执火把的蒙军又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阴森的獠牙。在夏夜无垠的星空下,开始围困洛阳城内粮尽援绝的宋军。刚刚收复洛阳城不到两天的宋军,不得不在那如星云般虚幻的“虚假胜利”里,拖着疲惫的身躯突围而去。
    短短两天,从收复到败退,宋军经历了一个成功到溃败的轮回。他们既没有猜测到开头,也没有预料到结局。
    虽然宋军从洛阳城内突围而出,但蒙军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在宋军一路狂奔的时候,蒙军在其身后紧追不舍。最终,在洛阳的龙门,蒙古军追上了突围而去的宋军。双方在龙门展开了一场大战,宋军伤亡惨重,再次四散溃逃。
    听闻宋军在洛阳兵败,身处在汴京、归德的南宋主帅赵葵和全子才大惧。此刻也已断粮的他们,为防止重蹈洛阳宋军的覆辙,只得引兵退往襄阳。
    在那个撤退的夏日夜晚,九天银河之上,那些曾经照耀过北宋王朝的群星,于汴京城的上空,目送着他们黯然离去。
    塞北白云缭绕,江南路远山高。洛阳一战,宋、蒙之间的军事联盟已然破裂。往后经年,宋、蒙将成陌路。不久之后,广袤的华夏大地,秋风将再次骤然大起,山河也为之突变。宋蒙之间那长达45年的风云之战也就此开始……
    第三十九章 蒙、宋全面开战
    公元1235年春,蒙古帝国的新都城在鄂尔浑河上游落成。落成之日,都城哈拉和林出现了万人齐聚,人声鼎沸,歌舞欢腾的热闹景象。在此新都落成之际,那些东西相隔万里的蒙古诸王,难得地相聚在了一起。在推杯换盏间,他们共同欢庆着蒙古灭金的胜利,并憧憬着帝国得美好将来。而这样地欢庆,即使在深夜里,也依然在篝火中继续……
    大汗窝阔台在每个欢庆的夜晚都会站在新都的城头眺望远方。
    大漠里点起的通天明火,用燃烧的烈焰,照亮了鄂尔浑河的上游。而那星星点点的篝火,欢唱到天明的歌舞,则是延伸到了哈拉和林数十里外的荒原。
    蒙古人一直就是以这种方式去诉说帝国的辉煌。
    当草原上这座不夜的都城,被城楼之上的窝阔台尽收眼底之时。窝阔台体内的那颗万丈雄心,也随着映天的火光直冲天际……
    作为蒙古帝国的大汗,无论是铁木真也好,还是窝阔台也好,似乎都有着“胸怀宇宙,放眼全球”的格局。而一年前宋军北上那点小事,已然不足以让窝阔台记挂心上。
    但是,这并不代表窝阔台不会对南宋采取行动。
    窝阔台和他的父亲铁木真一样,想要的是整个世界。而这个世界,在当时也包括南宋王朝……
    这次规模宏大的庆功大会,首先庆祝了蒙古灭金得伟大胜利。而后,在长生天的见证之下,窝阔台下达了蒙古帝国接下来对整个欧亚大陆的作战命令。
    在窝阔台的命令之下,术赤长子拔都和老将速不台带领着察合台长孙不里,窝阔台长子贵由,拖雷长子蒙哥以及所有蒙古各部族的长子长孙,远征东欧。去进行蒙古帝国历史上让世界为之震颤的“长子西征”。
    而后,再以蒙将唐古东征高丽(今朝鲜半岛);以窝阔台之子阔端、大将塔海南征川蜀(四川);以窝阔台之子阔出,汉将张柔南征荆襄(湖北);以大将口温不花,察罕南征江淮(安徽,江苏)。
    随着一道道作战命令的下达,蒙古的铁骑在主帅的带领下开始奔赴世界各地,去进行疯狂的征服战争。而征宋的三路大军,便也在这样一个秋天里开拔出征。
    ……
    初秋的天空之上,漂浮着几点云影;千年的渭水之滨,延续着落叶纷纷。关陇(甘肃)大地的头顶,一对寒天的老雁,在这本该迁徙的时节,仍然盘旋在苍凉的天空,抗拒着秋的来临。
    曾经的金国,就如同落入渭水的枯叶,带着凋零的身影远去。而在这关陇的土地之上,却也有人像寒天的老雁一般,高举着亡金的大旗,抗拒着蒙军的来临。
    这对寒天的“老雁”:一个叫汪世显;一个叫郭蛤蟆。
    尽管金朝的国祚已经在一年前走到了尽头,但是在宋金的边境,仍然有许多为亡金尽忠的州县。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仍旧依城据险,抵抗着蒙军地攻击。其中有不少是汉人。
    在女真政权垮台之后,这里面的很多汉人在心理上都愿意投入南宋。毕竟民族的认同感还有些许存在。
    公元1235年秋天,一封署名为原金国巩州(今甘肃陇西)守将——汪世显请求率陇西郡县“内附”南宋的申请书,摆在了四川制置使赵彦呐的案头。而这已经是赵彦呐一年多来第三次收到汪世显的“内附信”了。这一次汪世显地呼声似乎比前两次更加急切。
    汪世显之所以这个时候急切地选择“内附”,是因为此时窝阔台的王子阔端已经带领着蒙古的西路大军进驻秦州(甘肃天水),正准备向巩州杀来。
    归附南宋,成为了汪世显最理想地选择。
    依赵彦呐看来,若是能纳陇西之地为南宋所有,南宋帝国的西北实力无疑将大大加强,宋与蒙古之间也多了一个战略缓冲地带。但他唯一不放心的便是汪世显的忠诚问题。
    对于“归正人”,终南宋一朝,朝廷都对其有着与生俱来的不信任。做不了主的赵彦呐只能再次将这个问题上报朝廷裁决。
    对于战争的即将到来,宋理宗依然坦然接受,抱着来之必战的态度,宋理宗诏令全国上下加紧备战,守土御敌。但此时被蒙宋战争搞得焦头烂额的南宋君臣,对于汪世显的投诚问题,却仍旧是批复了比前两次还要简单的两个字——不准。
    临安朝廷的这一态度,在赵彦呐的意料之中。但他却将这件事拖着迟迟未向汪世显表态,寄希望于汪世显能在抵御蒙军的路上多支撑一段时日。
    这事儿要放在平时,你守你的四川,我待我的甘肃,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拖着就拖着。但是当蒙军的铁骑向南宋的国土席卷而来之时,首当其中的便是由关陇入川的巩州。
    这时,巩州的归属也就变得至关重要……
    阔端大军压境,没有得到南宋回复的汪世显,到了面临抉择的时候了。
    他可以选择坚守孤城,抵御蒙古直至城破身亡,为金国殉葬;他也可以选择引兵强行突入宋境,其结果犹未可知;他还可以率巩州军民,投降蒙古,保全身家性命。
    在生前富贵和身后之名的艰难抉择之下,汪世显这只盘旋在巩州上空的孤雁,最终还是没有抵御住蒙军带来的深秋风寒,带着他的儿子们举城投降了蒙古。从此,其父子多人也摇身一变,成为了蒙军攻掠四川的马前卒。在后来的多年里,父子两代在四川为蒙军冲锋陷阵,直至后来成为了蒙元帝国举足轻重的家族。
    而另一人郭蛤蟆,却在汪世显降蒙之后,仍然在会州(甘肃会宁)高举着金国的大旗,做着最后地抵抗。任凭汪世显如何规劝威胁,郭蛤蟆始终不为所动。
    ……
    收编了汪世显的阔端,无意对郭蛤蟆坚守的会州小城大动干戈,只以简单地招降为主。他的目标在西南的四川。
    按照接下来的军事计划,蒙军便是要攻占由陇入川的重要关隘沔州(陕西略阳),再接下来就是突入四川境内,再接下来便是饮马长江上游。
    南宋四川制置使赵彦呐在得知汪世显投降蒙古的消息之后,意识到朝廷是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但世间并没有后悔药可卖。为了抵御蒙军地南下,赵彦呐迅速将重兵屯于沔州,自己亲自坐镇沔州附近的青野原。
    而招降了汪世显的阔端,在汪世显的引领之下,数日之间便攻陷了沔州城。还没来得及跑的四川制置使赵彦呐,被阔端包围在了青野原。
    按照阔端的意思,他是想将南宋的四川制置使生擒活捉,接下来一举平定川蜀。
    眼看着赵彦呐面临被活捉的时刻,蜀中大将曹友闻率军杀至青野原。血战半日之后,将蒙军击溃。而后曹友闻又引军据关而守,四处出击,将入蜀蒙军再次击败。
    遭遇失败的阔端,无奈之下引军北撤,川蜀之地的战争风波获得了暂时的平息。
    就在阔端攻打川蜀的同期,窝阔台的另一个儿子阔出也率领着中路军在西至秭归(宜昌),东至郢州(今湖北钟祥)的汉水两岸大肆劫掠,将南宋的荆襄地区搅了个天翻地覆。
    半年之后,由于襄阳城内“内附”南宋的金军和宋军发生兵变,被南宋视为“天下之脊,国之西门”的江山屏障襄阳,落入蒙古手中。
    襄阳的失守,让汉江变得无险可守,长江的千里防线开始暴露在蒙古的铁蹄之下。
    ……
    继襄阳沦陷之后,时间来了公元1236年的秋天。
    在这个秋天里,川陇相交的边境,曾经那些因抗拒秋天而不肯南下的鸿雁,终究没有逃脱宿命的安排,坠落在了枯萎的草丛之间。而在关陇边境的会州(甘肃会宁),经过一年多的抗蒙战争,金国的最后一面旗帜,随着会州守将郭蛤蟆地投身火海,也随之灰飞烟灭。
    终结这一切的,正是一年前同为金国遗臣的汪世显。
    当猎猎的风沙吹过了物换星移的昭华,当大漠的飓风撕裂了西北的关山万里。汪世显那曾经为金国守节的信仰,也只能遗留在昨日的路上,丢弃于过往的时光。
    已经荒凉在人生旷野里的汪世显,今后将以一个金国的往者,蒙古的新臣,胡化的汉人身份,更加彻底的去为蒙古开辟南下川蜀的战场。
    西北风沙漫漫,从平凉到临洮,从关陇到汉中,前方的道路有多少关隘,路途中的军民们就有多少血泪。
    由于蒙军去年攻打四川之时,在沔州遭受到南宋方面的重兵抵抗,南下大军迟迟不能入川。而这时,作为精通中国历史变迁的北方汉人汪世显,在经过对时局的简单审视之后,开始对由陇入川的作战计划发表着自己的真知灼见。
    久处川陇边境的汪世显知道,自古以来,由陇入川无非只有两条路。一条自文州(甘肃陇南文县)出发,翻越摩天岭,至唐家河(四川广元青川县),越阴平山,经阴平小道,下平武(四川绵阳平武县)经江油(绵阳江油市),绵竹(四川德阳市),直趋成都。此路最大的特点就是绕过了由关陇入蜀的天险剑阁(广元剑阁县)。遥想一千多年前,邓艾就是率领五千兵马走阴平小道,以最小的代价,最快的速度,出其不意的南下江油,威逼成都,迫降蜀汉政权。所以,汪世显建议阔端这次也可以试一下……
    而另一条路则是由巩州(甘肃陇西),入斜谷(陕西眉县),穿越秦岭,南下沔州(陕西略阳)、兴元府(汉中)、阳平关(汉中宁强县)、利州(四川广元市),经剑阁、阆中(四川南充市阆中)西去成都。而这,便是由陇入川的蜀道。
    得到汪世显的指点,阔端以蒙将穆直走阴平小道奇袭成都,而阔端亲率大军和汪世显南下蜀道,相约不日会师成都。
    ……
    早安……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迩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但是蜀道再难,也难不住有汪世显这样资深的带路党。
    蒙军有汪世显开路在前,阔端引军在后,南下沔州、汉中的路倒也走的颇为顺利。而此时,得知蒙军再次大举入川的消息,一年前在沔州大败阔端的曹友闻正于阳平关设伏以待……
    不几日,蒙军前锋抵达阳平关前。只见眼前浮云白日,山川庄严,阳平关关门大开。
    这让蒙军一阵唏嘘……
    而在汪世显看来,眼前宋军的这种伎俩实在是太不高明了。“这蒙军没听说过当年的诸葛亮以数千老弱病残吓退司马懿二十万大军的“空城计”,难道我汪世显也不知道吗?”
    汪世显自认为曹友闻给他们摆了一道空城计。他建议阔端不要配合。而这阔端也就信了汪世显。所以蒙军的前锋到达关口,一口气都没歇,就直接杀入关去,留下背后的一路烟尘和阔端等人。
    看着蒙军着急投胎似的向关内杀来,躲在关内用冷眼观察一切的曹友闻笑了。
    待到蒙军全部进入关内之时,只见一路宋军从蒙军背后的关口突然杀出,封堵了蒙军退出关外的道路。之后,阳平关内的高地上,数千宋军从高处现身,个个手持强弓劲弩,一时间阳平关内箭如雨下。蒙军前锋在阳平关内被设伏射杀。
    这让留在阳平关外的阔端和汪世显一时间傻了眼。
    ……
    虽说宋军首战告捷,但在曹友闻看来,真正的血战还在后面。蒙军的前锋虽然被歼灭,但还有数万后军在赶来的路上。这次设伏以待,打了蒙军一个全军覆没,完全是由于蒙军轻敌所致。而自己目前这点兵马,无论如何也不足以对抗蒙古后面的数万大军。
    时局至此,曹友闻当即修书一封于四川制置使赵彦呐,希望其发兵救援。
    赵彦呐当即回复:“将军只管安心抗敌,援军不日即到。”
    得到回复的曹友闻,一边在阳平关前部署守关事宜,一边翘首企盼着赵彦呐的援军早日到来。
    然而数天过去了,赵彦呐的援军没来,蒙古的复仇大军却陈兵关前。气势汹汹的来报前几日的万箭之仇。
    双方见面,直接开打。
    半个月后,阳平关下尸骸如山,血流二十余里,整个关隘被血色笼罩。随同曹友闻守关的数千兵马已经被打到了山穷水尽,曹友闻本人也身受重伤。但此时仍不见赵彦呐援军的一兵一卒。
    眼看着蒙古军就要破关而入之际,曹友闻的族弟曹友万在激战中来到他的身侧对其说道:“日前我等以数千兵马,阻敌数万。而今能战之士,已不足百人。我等何不退守关内,择山而守,以待援军,再图后举。”
    此时满脸是血的曹友闻言道:“汝是何言语?为将之责,乃保土守关。想我投身军旅数十载,尚无弃一城,一关矣。阳平关控扼蜀口,此关若在,川蜀便在;此关若失,则川蜀危矣。今若弃之,我等皆千古罪人!”
    曹友万在焦急中反问道:“以我等之现状,此关可还能坚守一日?以我等之境况,可还有外援?”
    良久,曹友闻默然言道:“一日为将,则尽为将者一日之本分也。为将者,当以血染疆场,马革裹尸为第一殊荣。”
    曹友万听完,不再与曹友闻辩驳。只顾将曹友闻的战马牵来,催促着曹友闻上马突围。
    曹友闻看着眼前跟随自己多年的战马和兄弟,表情凝重而压抑,仿佛在做一个艰难地决定。片刻之后,曹友闻接过缰绳,用那染满鲜血的右手,轻轻的抚摸着骏马低下的头颅,接着一直延伸到马背。
    正在抚摸着战马的曹友闻,像是在告别一位多年的老友,凝重的表情开始变得失落。
    就在曹友万以为曹友闻有所动摇之时,失落中的曹友闻突然从腰间抽出利刃,一刀将战马的颈部刺穿。
    战马轰然倒地,在地上挣扎和抽搐了起来。待鲜血流尽,战马气绝身亡。
    曹友万大惊之余,也不再规劝,自己独率少数兵马,突入后山而去。
    ……
    两日之后,破关而入的汪世显和阔端发现了力竭而亡的曹友闻。只见此时的曹友闻怒目圆睁,宛如战神。
    面对着曹友闻那已经没有心跳的伟岸身躯,汪世显也不由得为之动容,良久之后,发自肺腑地感叹了一声:“真男儿……”
    曹友闻战死,接下来的战局正如曹友闻所说,阳平关若在,则川蜀便在;阳平关若失,则川蜀危矣。
    阳平关失守之后,两路蒙军一路沿阴平小道,一路走蜀道相继进入川蜀腹地。四川制置使赵彦呐畏敌如虎,一路溃逃。随之而来的则是川西各地相继沦陷。
    月余之后,这两支南下蒙军会师于成都城下。在合兵攻破成都之后,阔端下令“火杀”数日,成都府内十之七八的居民惨遭罹难。
    成都既破,蒙军元帅阔端留下对川蜀地形熟悉的汪世显驻守成都,其本人率军北返凉州(甘肃武威)休整。
    阔端北返凉州之后,窝阔台再命其挥军西进青藏高原,招降吐蕃诸部。接到命令的阔端便于甘南之地西进,将蒙古势力渐渐往青藏高原渗透。而留在成都的汪世显,则在阔端北返后的日子里,于川西之地,杀人放火,抢劫掳掠。川蜀这个曾经的天府之国,这个南宋曾经的大后方,开始在血与火的悲歌里一点点沦丧……
    第四十章 南宋的中流砥柱
    公元1237年冬,塞北朔风正疾,江南雨雪交加。宋蒙开战已经三年。在这三年的时间里,南宋和蒙古在川蜀,荆襄,江淮的局部战争一直就没有停止过。从汪世显降蒙,到襄阳失守,再到后来的成都陷落。可以说,三年过去了,蒙古取得了宋蒙战争中得巨大胜利,南宋的川蜀战区和荆襄战区几乎被打残。
    如今,又到了一年的冬季。大雪飘落在黄河与天山,也飘落在塞北和江南。在这”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时节,身处江淮的蒙将口温不花和察罕二人,却陷入了极度的苦恼之中。
    战争打了三年,眼看着阔端攻陷了成都,阔出拿下了襄阳(此时阔出已经病死)。唯独他们所统帅的东路军,其战绩实在是没有可圈可点之处。更为悲催的是他们二人去年在攻打淮西安丰军(今安徽寿县)时,竟然还有被宋军守将杜杲击败的不光彩历史。
    所谓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既然去年秋天在安丰军吃了败仗。那也就只有从那里把面子找回来。
    在二人地商议之下,蒙将口温不花引军东进攻打黄州(湖北黄冈),以牵制南宋的京湖援军。察罕引军前往安丰军(安徽寿县),以报去年战败之耻。
    ……
    冷漠的江淮,大雪还在飘落;瑟瑟的江南,寒风还在肆虐。躁动中的蒙古东路军以必取之势向安丰袭军来。他们要向窝阔台证明,东路军并不比西路军和中路军差。
    此时,安丰军内,依然是蒙军去年的老对手杜杲。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看蒙军的气势,那是要踏平眼前的这座城池。以至于出场之时,蒙宋双方的主帅连个照面都没打,上来就进行“砲战”!
    为了“一雪前耻”,蒙古军此次特地带来了新型攻城武器——重型抛石机。可不要小瞧了这玩意儿。此后的近半个世纪里,它将在蒙宋战场生给予宋军以重大杀伤,其威力仅次于“回回炮”之下。
    重器在手,这蒙古军也不客气,上来就是一阵石头狂抛。无数如雨点般密集的石头被扔进了安丰城内,造成了安丰军百姓生命财产的重大损失。
    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尽管你攻势如何猛烈,气焰如何嚣张,城里的老对手杜杲也不弱势。以远射程的“三弓弩”、“神臂弓”在城内与蒙军对射,始终坚守待援……
    得到蒙军大举进攻安丰军的消息,虽说南宋的淮西军被口温不花牵制在黄州,无法抽身。但是江淮之地是南宋拱卫京畿的重地,南宋王朝可是布了重兵。所以身处淮东的援军很快到达安丰军。
    说到这里,其中有两路前来救援的人马应该特别强调一下。
    这里的特别强调,倒不是因为这两路人马有如何辉煌的战绩,也不是这两路统兵的将领是如何的帅气。而是因为统帅这两路人马的人,都将在后来的日子里,在抗蒙的道路上大放异彩。
    这两个人,一个是吕文德,此时乃南宋池州都统制;一个是余玠,此时屯兵江苏盱眙。此时都隶属淮东制置使赵葵节制,也是赵葵于茫茫人海将二人打捞出来。
    现在,初入军旅的此二人虽说不如孟珙,杜杲的知名度高。在南宋的诸多边防将领中,也属于不太出众之人。但日后的吕文德和余玠二人,却能够在这乱世中独自主撑一方军政,成为与抗蒙名将孟珙齐名的人物。为南宋的半壁江山,延续了数十年的国祚。
    在杜杲激战蒙军正憨之时,吕文德率军杀到安丰军,引兵进城,与杜杲会合于安丰军内。余玠也于此时由盱眙引兵西进,逼近安丰军外围的蒙军。此刻的蒙军已经处于南宋的内外夹击之下。
    由于数次强攻不能得手,当下的安丰军小城,在蒙军的眼里开始慢慢变得高大起来,而后变得高不可攀。但若是就此退去,对于骄傲而自负的蒙军来说,他们又不能接受。因为在他们的世界里,后退这两个字代表着耻辱。
    “既然你不愿离去,那我便给你一个离去的理由吧”。城内的杜杲作如是想。
    得到吕文德的支援,杜杲所守卫的安丰军上下,军民士气大振。杜杲于此时更是招募敢战之人,率军杀出城门,在安丰城外,与蒙军展开血战。此时的余玠也不甘落后,开始从蒙军后方发动突袭。
    战至此时,安丰军被围已经三个多月了。此时冲出城外的宋军,将这三个多月的怒气,全部凝聚于手中的三尺刀锋之上,将满腔的国仇家恨倾力地宣泄。而城外的蒙军,终于在三年多的战争中,见识到南宋军兵的血性,被打的大败而逃。随后杜杲大开城门,全军追击,一路掩杀,斩首两万,得胜而还。
    如此辉煌的战绩,一时间让南宋举国为之沸腾。蒙军那不可战胜的日子已经成为了过去。
    就在杜杲与察罕激战于安丰军之时,身处京湖的孟珙也在长江北岸的黄州(今湖北黄冈)抵御着蒙将口温不花地进攻。
    黄州城下,双方大战数月,蒙军战死者不计其数。当听闻察罕江淮大败之后,无奈的口温不花也只得退军淮北。
    察罕和口温不花二人,本想着在这个冬天一雪前耻。没想到又一次大败。即使在这远离大漠的江淮,他们仍能感受到窝阔台那来自漠北的冰冷目光。
    星云连绵无限,时空依然无垠。江淮一战之后,冬夜的群星终于驱散了笼罩在南宋天空的黑暗浪潮。身处江南的军民们通过黄州和安丰军的军事胜利,已然感受到这三年的寒冬已经即将要过去。他们相信,来年江南的春天,一定会有一场杏花春雨,让这个东南一隅的南宋王朝焕发出新的生机。
    ……
    冬夜灯火阑珊,春日阴云尽散,南宋的君臣就着江淮大捷的烟火迎来了新的一年。
    然而,在大地尚未复苏,百花未生初蕊的二月,却有一叶扁舟横绝淮水,往江南而来。舟上的蒙使王檝羽扇纶巾,意气风发,颇有当年三国时期蒋干的风采。
    此次横绝淮水的王檝,名为议和,实则是带着蒙古大汗窝阔台要钱、要物、要地盘的条件而来……
    在宋理宗看来,战争已逾数年,百姓也已疲敝。此时只要能换来和平,适当的妥协也不是什么艰难地决定。无论是要钱,要物都不是问题,就算国库再缺钱,议和的钱还是有的。但是一听到这窝阔台还要地盘儿,这在宋理宗看来,从根本上就没得商量。
    纵观华夏千年,上至秦汉,下到隋唐,关于领土主权问题,那都是寸土必争。而窝阔台他们所要的地方,竟然还是这开战三年多来,一直没有打下的京湖、江淮地区。
    细思极恐之下,这一幕和当年铁木真要求金国割让河北、关中的土地是何其相似。
    宋之境土有尽,而蒙古人之所求无尽。以有尽之地而给无尽之求。到最后势必无宋矣。鉴于宋理宗君臣也不傻,对于蒙古人眼前的议和伎俩,他们看在眼里,对于蒙古人背后的磨刀霍霍,他们明了于心。在南宋的一再拒绝之下,宋蒙的议和变得不了了之。
    然而,和议可以暂且搁置,但是永不停歇的时光终将会告别春江水暖,告别山花烂漫,来到枯叶凋零的季节。而这个季节,也是蒙古骑兵作战状态最佳的时节。
    一如往年,蒙军又在淮河北岸集结起号称“八十万”的大军,在察罕的统帅下直奔江淮重镇庐州(今安徽合肥)。
    当蒙军的统帅察罕率领所谓的“八十万”蒙军出发之时,大汗窝阔台拍着察罕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对其说道:“望卿能破庐州以下巢湖,造舟巢湖以窥江南”。
    三年多来,一败再败的察罕,当然知道这句话的分量。对于领导窝阔台的话,察罕一直牢记在心。
    尽管遭遇了数次失败,察罕的心里还是有着乐观的心态。他坚信,这世间再坚固的城池,在绝对的优势兵力之下,都将成为浮云。对于“八十万”大军来说,巢湖造船并不是一个遥远的梦想……
    不巧的是,在这里,察罕又遇到了自己的老熟人。他已经在这个老熟人手上接连吃了两次亏,而且一次比一次大。现在,这个人正在城里等待着他的到来。
    杜杲,这个南宋江淮地区的第一守城大将,因前两次安丰军的守城挫敌之功,在战后被宋理宗光荣的委任为淮西安抚使兼知庐州。
    对于察罕的到来,此刻的杜杲正在城内虚位以待。不过他用来招呼察罕的肯定不是酒菜。而是那滚木雷石,如雨箭矢,以及在阳光反射下的刀光剑影。
    鉴于在杜杲手里吃过两次亏,这时的察罕虽手握雄兵,但他依然不想强攻。在这里,他将以战争的方式,深刻地诠释“炮灰”一词的真正含义,并以实际行动向世人展示炮灰的正确使用方式。
    随着攻城之战的开始,蒙军的第一拨炮灰闪亮登场。
    这个光荣的头彩给予了曾经投降蒙古的女真人。在蒙军的驱驰之下,他们如潮水般的向庐州城涌去。但仅仅半天,便被庐州军民打的大败而归,窝囊的退到一边观战。
    接着,第二拨“炮灰”出现了。
    说来惭愧,这是一帮由汉人组成的“汉军”。在蒙古征服金国的之后,他们以汉人的身份效力于蒙古麾下。
    宋室南渡已久,中原父老早已殂谢,后人生长于戎,一百多年的南北分离,让有些事注定成为过去。而在攻城与守城人的眼里,大家已经成为死敌。多年的征战中,他们无数次将手中的武器,对准自己的同宗同族,此刻他们仍然不例外。
    数天之后,蒙军的第二拨“炮灰”依然在庐州军民的合力打击下败下阵来。同时也接受着蒙古人地谩骂与鄙视,遭受着庐州城内守军地蔑视与不耻。
    经过前两轮的攻击失利之后。现在,该轮到第三拨“炮灰”上场了。
    这次出场的是“回回人”。
    这批人来自于古老的中西亚地区。要是没有铁木真的西征,繁华富庶的中原,对于他们中间的大多数人来说,那将是一个遥远的梦。但是很不幸,他们被无情地卷入了战争。
    在被铁木真征服后的日子里,这些“回回人”只热衷于两件事:一是充分发挥自己对于科学的研究,致力于为蒙古人的军事装备进行改进,源源不断的为蒙古人发明创造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二是充分发挥自己的经济头脑,对蒙古贵族多年来劫掠的财富进行规划和梳理,带着他们的财富去经商,为蒙古人二次获取财富……
    人家明明是靠脑袋吃饭,为你提供的是技术上地支持,现在,你非要让人家靠武力吃饭,这难免有些强人所难。
    事实再一次证明,在科技领域和经济领域有着突出特点的人,对于近身肉搏的战争,那是不行的。庐州城在经过了女真人、汉人、回回人的三轮攻击之后,依然岿然不动,没有任何要崩溃的迹象。
    看到轮番的进攻一次次败下阵来,蒙军统帅察罕出发时的雄心壮志,在此刻已经潮落了很多。
    但察罕仍然决定发动第四次的攻击。
    这次攻城的主力,将是他们最引以为傲的蒙古勇士。察罕希望他们能一雪之前的三次耻辱……
    猎猎寒风,军旗飘飘。万余纯正血统的蒙古人,在庐州城下刀甲林立,旗帜鲜明。待主帅察罕的一声令下之后,他们即刻如潮水般向庐州涌去。
    但庐州城外,迎接他们的是比前三批“炮灰”更加猛烈地抵抗。
    在杜杲的领导之下,庐州军民的脸上挂着独有的自信。他们坚信,眼前的这个统帅,将会在这里带领着他们走向胜利的彼岸。就算在天下无敌的蒙古骑兵面前,胜利也必将属于他们。
    现在,挺住,就意味着一切!
    战争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杀红了眼的蒙古士兵,犹如蚂蚁一般攀附着城墙,向城内爬去,而城楼上的宋军以顽强的意志坚守在城池之上,将一切来犯之敌,永远埋葬在庐州城下。攻守双方都在这场战争中付出着血的代价。
    就在这蒙宋双方都快支撑不住之际,一块巨石,从庐州城内飞出,将蒙军攻城的领兵大将击伤。
    攻城主帅落马,战场瞬息万变,不明情况的蒙军由于没有统帅的指挥,现场一片混乱。这场战争也因此进入了一个转折点——蒙军开始退却。
    然而,请不要忘记城内的南宋指挥官是杜杲。
    从之前的作战情况来看,这是一个喜欢主动出击的人,而这一次,仍旧没有例外。
    看着退去的蒙军,杜杲意识到,目前的战果是可以扩大的。如果此刻不追出城,再次向蒙古军掩杀过去,他的一生都将不会原谅他自己。
    既然如此,那就奋力一击吧!
    在杜杲的命令下,数月来,经过蒙军轮番攻击的庐州军民,积累了太久的热血又一次喷发了。他们犹如出笼的猛虎,向败退的蒙古军猛扑上去,死死的将其后军咬住。
    一场血战之后,蒙军留下了两万六千余具尸体而去。
    大战之后,江淮大地的夜晚,柳梢月华如练,长空繁星满天。庐州城头的杜杲仰望星空。在深邃的夜空里,那久违的星光月色,一如其梦中盛唐的星空一样皎洁。
    ……
    不眠的夜,孤独而漫长。当杜杲在庐州城头仰望着浩瀚星空之时,察罕也在江淮边境同样凝视着无边的星河。
    站在失落的山川与河流之上,察罕之前那“造船巢湖以窥江南”的雄心壮志,正在被黑夜一点点吞噬。再次遭遇江淮大败的他,只能将忧伤托付于无涯的空灵,感受着明月星辰对他地嘲讽。
    在这孤独的长夜里,察罕如信徒般虔诚地问计于黑夜——胜利的道路到底在何方?而黑夜却始终投之以沉默……
    察罕想到过就此退去。但是与江淮的百战艰险相比,他更畏惧窝阔台那犀利如刀的目光。
    患得患失的察罕,最后还是选择了从另一个地点对南宋发动进攻。毕竟他还统帅着士气低落的“八十万”大军。
    进攻的地点,察罕选择在了滁州(今安徽滁州)……
    滁州的城防和庐州相比,那可不是差了一点半点,而且城内指挥官的水平更不可和杜杲同日而语。最为重要的是,此时的滁州城内仅仅只有南宋三千守军。
    当看着城外一望无际的蒙军到来之时,滁州守将陈广光就知道这座城池守不住了。
    但是,守不住就必须要放弃逃跑吗?守不住就必须要献城投降吗?
    “不逃!不降!那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那是一条悲壮的路,但那也是一条充满着荣耀的路!既然如此,那就让蒙古的铁骑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在勇者的光环笼罩下,南宋的滁州守将陈广光走上了滁州的城头,开始了军旅生涯中的最为悲壮的一次守城。
    面对着数万蒙军的进攻,滁州城内的三千守军始终据城死守。而就是这只有三千人防守的滁州城,蒙古军却耗费数天也未能将其攻下。这样的结果,再次直击察罕那颗薄弱的内心。一度让他开始怀疑了人生。
    如果照着这个形式发展下去,城内的三千守军和满城的乡亲父老很有可能以区区弹丸之地,抵挡蒙古的数十万大军地攻击。
    但是,就在此时,一名蒙军汉将地到来,给滁州城带来了一场灭顶之灾。
    十八年前,张柔还是一名金国的义军将领。蒙古大将木华黎扫荡河北之时,将其击败降服。从此张柔便成了蒙古人的忠实部下。
    四年前,也就是宋蒙联合灭金于蔡州的那一年。在蔡州城下,为蒙古出生入死的汉将张柔,被金军射成了刺猬。就在张柔即将命丧黄泉之际,南宋名将孟珙纵马上前,向张柔伸出了援手,让其保住了一条小命……
    眼下,察罕进退失据之时,张柔来到了军中,极力劝说察罕继续围攻滁州城。并且拍着胸脯保证,滁州撑不了几天了。
    然而,一晃数天过去。现实狠狠的打了张柔的脸。滁州城内的军民在经过数天打击之后,仍旧在顽强地抵抗。倒是攻城的蒙军反而被射死了不少。这一下让张柔的老脸挂不住了,而察罕的心里也愈发地急躁……
    “建议继续攻城的是你张柔,说城内的人坚持不了几天的,也是你张柔;而这都多少天过去了,眼前的这座弹丸小城,为何还是没有被攻破。”
    面对诸将的疑问,张柔其实是知道答案的。但是他不敢说。要是说了,他很有可能不是死在进攻滁州的路上,而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上。而且他敢保证,作为主帅的察罕,肯定会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这个问题的真实答案很简单:这支蒙军从南下以来,进攻一再受挫。而失败的多了,也就能坦然接受自己的失败了。
    出于当局者迷,身在局中的察罕诸将无法清楚的意识到问题的本质。即使意识到,察罕他们也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他们只会将攻城的不利,归咎于对手的强大。
    从京湖而来的张柔,一眼便看到了这一点。而这,也是窝阔台派他前来的目的。
    在张柔看来,既然不能用言语点破,那就用鲜血来唤醒吧!
    汉将张柔在征得了察罕的同意之后,亲自上阵,冲在了攻城的第一线。
    不幸的是,张柔又一次被滁州城内的守军射成了刺猬。即使这样,张柔也仍然坚持重伤不下火线,直到将滁州攻破,将滁州守将陈广光斩杀。
    在这里多说一下的是,也是在这一年,活下来的张柔回去生了他人生中的第九个儿子——张弘范。四十年后,张弘范成为了南宋政权的终结者。
    滁州获胜,察罕长久以来憋在心中的满腔怒火,被他无情的释放在滁州内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身上。大战之后的滁州,被一片血色浸染……
    就在滁州城被血洗的这一天,余玠率军匆匆赶来,并亲眼目睹了这惨烈的一幕。他最终还是来晚了。并且很快,他就被蒙军包围在滁州东北的青平城。
    由于察罕对余玠的仇视,完全不亚于对杜杲的痛恨。屠完滁州的察罕,还没顾得上休息,就拎着带血的弯刀奔向了青平。而此刻的余玠,面对气势汹汹的蒙军,除了拼命抵抗,也再无其它办法……
    一场血战之后,青平城岿然不动,蒙军的进攻很不理想。
    首战失利,意志不坚定的察罕觉得青平这座小城,余玠愿意待就待着。倒是余玠屯兵的盱眙(江苏盱眙),察罕显示出了浓厚的兴趣。
    现在,察罕要到盱眙去,那个位置可比青平山重要多了。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余玠,还没来得急感受蒙军刚从青平山退军的喜悦之情,又在江淮大地上和察罕展开了赛跑。赛跑的终点就是看谁先到达余玠的大本营盱眙。而这时,就不是比的谁的人多,谁的战斗力强的问题了……
    一路狂奔而来的余玠,自然比蒙古人更熟悉这一路上的山川河流,地形地貌,在加之人数较少。在长跑中占据了决定性优势的余玠,先察罕一步来到盱眙城内进行防守。
    当蒙军气喘吁吁的跑到盱眙城下之时,矗立在盱眙城头的余玠仰天狂笑,心中大快。
    “消灭我最好的地方是青平。现在,这可是在盱眙,尔等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城头之上,余玠那一脸欠揍的表情,在察罕开来,是一种明显的挑衅。而蒙军回应对手挑衅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杀!
    于是,双方在盱眙又大战三天三夜。
    三天过后,盱眙的城头,还是那个人。此刻的余玠仍旧在城头仰天大笑,嘴里还是重复着三天前的那句话“尔等还是从哪来,就回哪儿去吧!”
    殊不知,此刻的盱眙城头,余玠已经身受重伤,摇摇欲坠。但是在如今的形势下,他不能倒下。不要问他为什么遭遇如此强大的敌人也不愿意逃跑。因为滁州的例子还在眼前。现在,他的身上有朝廷的重托;在他的身后,有万千至爱之人!
    进攻数日未果的察罕,最终还是虚心接受了余玠的那句话——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于是,在冬日来临之前,蒙古大军悉数退回草原……
    第四十一章 南宋王朝的反击
    岁月的年轮,催老了容颜;战争的车轮,碾压着生灵。随着华夏大地上的风云战车向前推进,很多的事情都已经发生,很多的生命都已经凋零。但是,也有很多激动人心的时刻正在悄然来临。
    说完了百战坚韧的杜杲,夸耀了有勇有谋的余玠。现在,在南宋帝国的京湖战区,我们所熟悉的孟珙又该出场了。
    近年以来,孟珙先是在光化(湖北老河口)大破武仙十万兵,彻底断了金哀宗入蜀的希望;而后和蒙军合围金帝于蔡州,双方联手将金国扫进了历史的尘埃里;再到后来大败蒙军于黄州,断了蒙古军横跨长江的念想。孟珙的每一次出手,虽说不是什么大手笔,但是都有着标志性的意义。
    现在的孟珙,又将接受一项新的任务——去收复襄阳。
    “襄汉之地,控引京洛,侧睨淮蔡,包括荆楚,襟带吴楚,沃野千里,可耕可守。”其地理位置不可谓不重,战略价值不可谓不高。然而,当初进驻襄阳的蒙军,却没有意识到占领襄阳的重大意义,仅以降将暂守。因此,襄阳周边,并无蒙军的重兵驻防。
    北上的孟珙从黄州(湖北黄冈)一路高奏凯歌,连战连捷,先后收复郢州、信阳,光化、随州,枣阳,在公元1239年到来之际驻军樊城,与襄阳隔汉水相望。月余之后,被切断北归之路的蒙军襄阳守将打开城门,迎接孟珙入城。从此,襄阳复归南宋所有,进击荆襄的蒙军尽被逐回河南之地。
    尽管这次收复襄阳并没有花费多大力气,但是此次收复襄阳的战略价值已经远超孟珙之前的任何一次功绩。在往后的宋蒙战争中,襄、樊这两座城池将会成为宋蒙之间的主战场,在天下无敌的蒙古铁骑面前,襄、樊二城将抵御了蒙军三十多年之久……
    襄阳已复,京湖暂时可以无忧。但是在南宋帝国的西南,蒙军这些年在汪世显的带领下,入川蜀如入无人之境。经过这数年的蚕食鲸吞,蒙军兵锋已经渐渐逼近荆襄三峡。
    如此威胁之下,春天收复襄阳的孟珙,又在冬季来临之时以其弟孟瑛领军五千驻松滋,以孟璋率军两千驻澧(li)州(湖南常德),而后亲率京湖之军出峡州(湖北宜昌),归州(宜昌秭归),助其兄孟璟在巴东大破蒙军塔海,汪世显所部,继而再沿江西进,在川东地区展开对蒙军的全面反击。
    作为帝国的统帅,孟珙这一次又不辱使命,带领兄弟三人,在万里长江之上给予不识水性的蒙军以迎头痛击。
    遭遇孟氏兄弟地痛击,汪世显、塔海等人不得不退往川西地区。随后,孟珙陆续收复川东各地,惨遭蹂躏的川蜀大地得到了些许平静。由此,现任京湖安抚制置使的孟珙,又被宋理宗被委任为四川宣抚使。四川、京湖两大战区的防务重担,压在了孟珙的肩头。
    由于孟珙、杜杲、余玠等人的相继反击,宋蒙之间长达五年的战争态势开始有所改观。而相较于以前的纵横欧亚,蒙军近几年来的战绩实在有失水准。他们先是兵败于淮河,继而被驱逐于汉水、长江。这让蒙军一度展开对自身的思考。
    而一向以强横著称,以弓马之利取天下的蒙军,到底还是总结出了自己能横行于欧亚,却一直被阻挡于长江淮河的重要原因——粮草不济;缺乏水军和战船。
    在广袤的欧亚大草原和北中国的千里平原,蒙军可以千里奔袭,进行无后方作战。但是在南中国那大江大河与崇山峻岭的阻隔下,他们曾经那千里奔袭和无后方作战的优势都已经不复存在。
    认识到问题所在之后,窝阔台针对这地理条件的变化,开始一边命人在黄河南岸招纳流民,屯垦荒地;一边命人在大江大湖,打造战船。
    当然,这一切都逃不过孟珙的眼睛。孟珙知道,蒙军这些不显山,不露水的动作,虽然暂时对南宋没有什么威胁。但如果放任下去,在不久的将来,给南宋带来的将是灭顶之灾。
    针对这一切,孟珙在经过充足准备之后,终于出手了。
    “你不是要造船吗?好!那我就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将你那造船器械和材料一把火烧它个干干净净!”
    执行烧船这项任务的人叫王坚,此刻他还是南宋一个并不起眼的初级将领。但是若因此小瞧他可就不对了。在二十年后,这个人的名字将会如雷贯耳般响彻欧亚。因为他在二十多年后,会守住一座城,击杀一个人。从此,他的名字就和那座城一起,影响了整个欧亚大陆的格局和历史演变。
    王坚所坚守的那座城,有一个不太大气的名字叫做——钓鱼城;同时,还有一个大气的名字叫做——上帝折鞭处;而他在这座山城下所击杀的人,名字叫——蒙哥,此人的身份是铁木真的孙子,拖雷的儿子,忽必烈的哥哥。同时,也是蒙古帝国的第四任大汗。
    眼下,王坚也是没有辱没使命。他带领着少数兵马,昼伏夜行,数日后,潜伏到顺阳(今河南淅川县)。一把火将蒙军的造船材料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船一时半会儿是造不成了,但是蒙军在蔡州还囤积有大批的粮食。说不定哪一天战端一开,这批粮草将会被蒙古派上很大用场。那怎么办?
    “很简单,再去把它一把火烧掉!”
    执行这项任务的人叫刘整。在这里,我们同样要记住这个名字,因为他在后面的数十年里也很出名。
    在不久的将来,刘整会成为蒙古灭宋的头号先锋。每次在蒙古人都打算放弃的时候,他仍旧在坚持灭宋的道路上自强不息。而那个提出攻破襄阳,从中部撕破南宋整个长江防线,进而攻取江南的作战计划就是刘整制定并一手执行的。
    按功劳来算,将来的刘整可谓蒙古灭宋的头号“功臣”。但在此时,刘整仍不失为南宋的一名忠实将领,光荣而漂亮的用一把大火将蔡州城蒙军所囤积的粮食付之一炬。
    ……
    孟珙做完这一切,蒙古方面却显得很平静。面对宋军的数次挑衅,深秋的草原不见蒙军的兵马南下,倒是先前数次出使南宋的使者王檝,再一次南下襄阳而来,又希望在战败之后还能和南宋讨得一块理想的土地。
    身处临安的宋理宗闻之,即刻下令拒绝蒙使入境!王檝这一来,便被阻挡在京湖地区,从此杳无音讯。
    继王檝在京湖杳无音讯之后,一名叫月里麻思的蒙古使者又横绝淮水而来。只是此人比王檝更加悲催,一来就被宋军扣留在南宋境内,一扣就是三十六年……
    窝阔台看着自己派往京湖和江淮的使节就这么一去不返,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便吩咐驻守在淮河以北的蒙军,深入南宋一探究竟。这次统军的仍旧是宋军的“老朋友”——察罕。
    再次南下的察罕很快又来到了他曾经数次战败的地方——安丰军。好在,在这里,他没能遇上曾经打败他的杜杲,因为杜杲因年事已高,已经离任。
    但是即便安丰军没有杜杲,察罕就能将其攻破吗?
    事实证明,江淮地区确实不是察罕的用武之地,自从其统兵江淮以来,那是一败再败,这次也毫不例外。
    当双方激战安丰军之时,按捺不住的余玠又开始折腾了,有他统帅的淮东水军加入进来,察罕再一次在安丰军城下被击溃!
    就在察罕收拾人马,准备择日再战的时候。从北方传来的一个消息,让其不得不率兵北返。这个消息,对于蒙古方面来说,无异于地震了。
    公元1241年十一月,蒙古大汗窝阔台暴卒。
    这个蒙古帝国的第二任大汗,在灭亡了金国,攻陷了四川,西征了东欧之后,结束了他的一生。
    得益于窝阔台的死去,整个欧亚大陆的战争开始变得不是那么猛烈,宋蒙双方的子民也得以进入一个休养生息的阶段。但窝阔台的突然死去,让蒙古帝国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再一次陷入空置状态,众人艳羡的大汗之位将会再一次变成了蒙古诸王竞相追逐的对象。
    此前,铁木真次子察合台先于窝阔台七个月去世。当下,随着窝阔台的死去,铁木真身后的“蒙二代”已全部殂谢。现在,有实力接任蒙古大汗之位的诸如术赤之子拔都,窝阔台之子贵由,拖雷之子蒙哥这些“蒙三代”,却在万里之外的东欧进行所谓的“长子西征”。这就让蒙古大汗之位又一次空在了那里。
    依照蒙古传统,此时蒙古帝国的军政大权就暂时落在了窝阔台的皇后乃马真的手上。
    窝阔台死后,这乃马真虽然贵为前皇后,但也有寂寞的时候。为了讨好姘头,她会经常拿一些盖好印章的空白诏书当做礼物送给其床上相好。以致于接下来的蒙古政局,虽有耶律楚材等人的辅佐,但还是陷入了的内乱之中。也正是得益于蒙古接下来因汗位争夺而引起的内乱,南宋才在这烽火连天的乱世里获得了难得的喘息之机……
    晚安了。
    萦绕乌兰梦多年,莽绿波涛终得见。
    无边芳草天地阔,云野深处觅人烟。

    九天苍鹰羽翼满,千里鸿雁北归还。
    放马辽原逐落日,一骑绝尘夕阳天。

    2015年夏
    凌峰公子*内蒙游

    

    
    第四十二章 余玠主政川蜀
    蒙古的内乱,让宋蒙之间的战争得到了有效缓解。但是,行走在京湖荒凉河畔的孟珙,却已是身心俱疲。
    以前蒙古大军压境的时候孟珙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这蒙军一撤退,关于战后重建和经济恢复的事情,让孟珙每天是焦头烂额。此时,肩挑着川蜀和京湖两大战区的孟珙,实在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是太重了。
    对于排兵布阵,攻城拔寨,坚守城池,孟珙的能力是没的说。但是战后恢复的这些琐事,让孟珙长期处于超负荷的工作状态。长久下来,即使是铁人孟珙也实在扛不了京湖和川蜀这么大两块地方的军政。无奈之下,孟珙只能将自己的情况反馈给宋理宗,希望上级领导要体谅下属,能找个人来帮他分担一下眼下的工作。
    这宋理宗收到孟珙的工作报告,也确实觉得不能把人这么往死里用。将来蒙军要是再次南下,还得再指望孟珙统帅帝国的大军。可是这如今放眼整个南宋,到哪儿去找一个能像孟珙一样独自挑起大梁的军政奇才呢?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宋理宗便下令举朝上下该举荐的举荐,该自荐的自荐,一定要找到这么一个人。
    只是这一来二去,半年都过去了,为孟珙分担压力的边帅还是没有着落,这让孟珙一顿抱怨。而宋理宗也一度郁闷:“这偌大的天朝,难道连一个处理一方军政的人才都没有?”
    其实千里马是常有的,但伯乐却是不常有。就在宋理宗郁闷至极之时,江淮之地那个爱折腾的余玠恰巧来到京城向宋理宗汇报工作。
    ……
    余玠这几年在江淮的战绩,宋理宗是多有耳闻。
    皇城垂拱殿内,君臣初见,经过一番畅谈,宋理宗方知这余玠是行军布阵、屯田筑城、守土御敌,样样精通。而余玠这些年在江淮取得的胜利,已是最好的验证。
    畅谈过后,宋理宗对余玠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当即擢升余玠为兵部侍郎,四川制置使。让其不日前往重庆府,总揽四川一方军政。
    对于余玠来说,幸福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没想到入京汇报个工作还能汇报个封疆大吏出来。此时的余玠,深感自己多年的能力将要尽显了。
    “谁说这世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啊。自己这块金子,终于有了发光的机会了!终于可以作为一方大将,在抵御蒙古的道路上大显身手了。”
    喜极而泣的余玠当即向宋理宗表示:“陛下您给臣下的不仅仅是一次机会,更是一个君王对臣子信任。现在,陛下您将我于千万人中打捞出来,而我必竭平生之力,将一个完整的川蜀归还于陛下!十年之后,咱们江湖再见,而那时的川蜀,绝非现在这般羸弱不堪。”
    听完余玠一席话,宋理宗紧紧的握住了余玠的手,内心激动无以言表。
    ……
    蜀中危急,事不宜迟,升官之后的余玠即刻走马上任。但忙归忙,在从临安去往四川的路上,余玠途经京湖地区,还是抽时间特地去拜会了一下孟珙这个老江湖。
    孟珙作为一个资深的抗蒙老前辈,深知四川抗蒙重任的不易。在交接完四川当下的工作之后,又给了余玠诸多建议。并且为其准备一份厚礼。
    当余玠准备动身由京湖入川之时。孟珙之子孟之经又带领着六千兵马和十万石军粮出现在余玠一行的身后。
    余玠不知其意,向孟珙言道:“不知孟将军这是何意?”
    孟珙言道:“将此兵马和军粮一并带去吧,蜀中抗蒙责任重大,今后这抗蒙重任就托付予你了。”
    受宠若惊的余玠一时间感觉不好意思,不禁推脱道:“使不得,使不得。孟将军好意,在下实在是心领了。只是这些许馈赠……”
    孟珙道:“余将军此言差矣。孟某所赠,非赠予将军,乃赠予川蜀军民。今将军初入蜀地,任重而道远。国家西南之安危,全仰仗于将军。将军此次入蜀,乃是为我大宋撑起一片天而去。将军既为川蜀子民计,也应万勿再推辞!”
    听完孟珙所言,余玠便也不再客气,将粮草装车,军马点齐,一路往蜀地而去。赴任的路上,余玠不禁感叹——这孟将军可真是堪称当代名将,看来自己必须要从而学之了。
    此去川蜀,山高水长,任重道远。在一片落日余晖下、孟珙目送着余玠的背影远去,心中也不禁感叹:“日后复兴川蜀者,必此人也。”
    二人惺惺相惜之心,在这烽火连天的乱世,不免使人心潮澎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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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6-26 18:10:13  更:2021-06-26 18:4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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