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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论史]长篇历史小说：《三国本义》[第12页] |
| 作者:天行健19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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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北方已经基本上被曹操统一，只有关中的马超、韩遂、杨秋等军阀以及辽东太守公孙康还各自割据一方。关中诸将和曹操的关系不冷不热，有时在表面上给朝廷进点贡，或者偶尔出兵配合一下曹操的军事行动，而他们事实上是独立的，并没有纳入曹操的直接控制之下。辽东处在边塞之地，公孙康闭境自守，对曹操还没有造成直接的威胁；而关中诸将的割据，则是曹操迫切需要解决的心腹之患。建安十六年（公元211）三月，曹操命令司隶校尉钟繇讨伐汉中的张鲁，又派征西将军夏侯渊等率军出河东，和钟繇会师。原来张鲁在汉中自立后，又袭取了巴郡(治江州，今重庆市北)，刘璋没有力量去征伐：曹操见张鲁的力量日益强大，为了拉拢他，便以献帝的名义下诏：任命张鲁为镇民中郎将，兼领汉宁太守。但张鲁虽然接受了官职，却没有真正归附曹操，而是继续割据一方，所以这次曹操声称要出兵去讨伐。而曹操舍弃关中去征伐张鲁，实际上是曹操的一个计，他要讨伐马超、韩遂等关中诸将，却苦于师出无名，所以先作出讨伐张鲁的样子，目的是逼马超等造反，只要他们一造反，就可以师出有名了。曹操的这个虚张声势的军事行动，果然使关中诸将都产生了疑心，马超、韩遂、杨秋、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梁兴、成宜、马玩等十部都反了，兵力加在一起共有10万人左右，屯据在潼关。潼关地势险要，是通往河东、河南的军事要冲。曹操派曹仁率军先开到潼关(今陕西潼关北)，7月，留下曹丕守邺城，亲率大军西征马超、韩遂等人。很多将领对曹操说： “关西军善于使用长予，如果不精选前锋部队，其锋芒是难以抵挡的。” 曹操觉察到诸将多数对关中军队有畏惧情绪，不以为然地笑着说： “如何作战，在于我而不在于贼。贼兵虽然善于使用长矛，我要让他们刺不出去。诸君只管放心，看我怎样调度就是了。” 8月，曹操率军到了潼关附近，在关外扎营，与曹仁的军营形成了犄角之势，互相呼应。马超等见曹操又率军到来，便积极地从各地增调军队，死守潼关。曹操和徐晃讨论军情，徐晃说： “明公率大军到此，贼军只是死守潼关，却不派兵据守蒲坂津(黄河渡口，在今山西永济西)，是他们缺乏谋略的表现。如果能拨给我一支精兵，渡过蒲坂津，作为大军的先锋，从里侧截击敌军，必能把他们击破。” 曹操说： “好，你的想法正合我意。” 于是曹操在关下严列军阵，表示要攻关的样子，牵制住马超、韩遂等部的兵力，然后暗暗派徐晃、朱灵等率4000人夜渡蒲坂津，在河西扎营。马超听说曹兵在蒲坂津渡河，赶紧派梁兴率5000人前来进攻，这时曹兵的营寨还没有安置好，徐晃、朱灵率军苦战，把梁兴击退，在蒲坂一带站稳脚跟。 接下来曹操和曹仁也在潼关之下拔营，北渡黄河。他命令大军先渡河，自己亲率步骑100多人留在南岸断后。大军在前刚刚渡完，马超突然率步骑1万多人前来进攻，箭像雨点一般飞过来，而曹操却安坐在胡床⑥上指挥。张郃和许褚等人见形势危急，赶紧保护着曹操上了船，张郃率步骑断后，许褚在船上保护着曹操。船工中流矢倒下了，许褚左手举着马鞍蔽护曹操，右手划着船前进，曹操多亏许褚的保护才幸免于难。少顷，张郃等人也退到船上。马超率士卒在岸边掩杀过来，校尉丁斐急中生智，赶紧把还没有过河的牛马放了出去，以引诱敌人。敌兵果然都去扑捉牛马，军中顿时大乱，曹操等人的船只才得以开走。到了中流，河水非常急，曹操等人所坐的船只已经掌不住舵，顺水漂流了4-5里。马超的骑兵沿河追射曹兵的船，矢下如雨。曹军的诸将不知曹操在哪里，都非常焦急。后来曹操终于乘船安然抵达北岸，诸将见了曹操，悲喜交加，有的甚至流出了眼泪。曹操脱脸以后，大笑着说： “今天几乎被小贼所困！” 曹操率军过河后，沿西河作了一条甬道，沿甬道向南进军。这条甬道是用车和树木为屏障的通道，以防备敌人的袭击。韩遂听说曹操在进军途中作了甬道，大笑着说： “曹兵如此软弱胆怯，无怪乎要惨败于赤壁了。” 马超、韩遂等退据渭口(渭水入黄河之处，在今陕西华阴境内)，曹操在黄河边上设置了很多疑兵，以迷惑马超和韩遂，同时在夜里暗暗把一部分士卒用船运到渭水边上，用船搭成浮桥，通过浮桥进入渭水之南，连夜扎营，和马超等在渭南对峙。第二天夜里，马超、韩遂前来偷营，而曹操事先早已料到他们会有这一手，早在营外设置了伏兵，一举把马超、韩遂击退了。马超、韩遂回营后，查点人数，损失非常惨重。二人觉得曹操很不好对付，形势对他们很不利，便决定和曹操议和。第二天，他们派出使者去见曹操，向曹操提出的条件是：把渭水以西之地割给马超等人，双方互派儿子作为人质。曹操闻言大怒，严词斥退了使者。 9月，曹操的大军完全渡过了渭水，扎营固守，休兵缓战。马超等因为军粮供应很困难，想要速战速决，几次下战书向曹操挑战，曹操为了拖垮马超，就是不出来交战。马超认为曹操胆怯了，又派出使者要求议和，条件仍然和过去一样。曹操还是不想答应，太中大夫贾诩在一旁说： “请贵使先到别帐休息，议和之事明天再议。” 曹操知道贾诩有了什么计谋，把使者打发出去以后，问他说： “文和有什么妙计？” 贾诩回答说： “可以假意地应许他。” “为什么？” “为了离间马超和韩遂的关系。” 曹操恍然大悟地说： “我明白了。” 第二天，曹操召见使者说： “我又和将领们商议了一下，只要马、韩等将军确有诚意，我是愿意言归于好的，提出的条件可以商量。你回去转告马、韩二位将军，明天请韩将军在阵前会晤交谈。” 到了第二天，马超和韩遂率兵来到曹操的营外，曹操也率兵出迎，两军列阵遥遥相对。韩遂首先单骑出阵喊道： “请与曹公相见！” 曹操也单骑出阵，与韩遂相见。曹操和韩遂的父亲过去在同一年举孝廉，曹操又和韩遂的年龄相仿，他和韩遂交马而谈，只谈过去京城里的一些往事，丝毫也没有谈及军事上的事情，二人谈得非常融洽，有时谈到高兴时，还不断地仰天而笑。马超在阵中观看，因为离得较远，听不见他们说了一些什么。回营之后，马超问韩遂说： “你和曹操都说了一些什么？” 韩遂回答说： “只是谈了过去的一些京都旧事，此外并没有说什么。” 马超听了韩遂的话并不太相信，心头罩上了一层疑云迷雾，唯恐曹操和韩遂有什么密谋而出卖了自己，便对韩遂格外当心起来。 过了几天，双方又约定在阵前会晤，众将对曹操说： “明公和贼酋会谈，不可疏而无备，可在阵前摆设木行马以为屏障。” 曹操接受了这个建议，到时候隔着木行马——就是用木头交叉而成的障碍物，在阵前与韩遂相见，马超也走出阵来会见曹操，其他关中将领也就势率领士兵向前凑了过来。曹操外着全身甲胄，在后边有5000铁骑摆成了一个10层的阵势，士兵的盔甲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关中的将士看到这种情形，无不为之震慑。他们都久闻曹操的大名，但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大家仔细地打量着曹操，有人还指手划脚地窃窃私语。曹操笑着对他们说： “你们想看曹操吗？我也和一般人没有什么差别，也没有长着四只眼睛，两张嘴，不过是智谋多一些而已。” 马超自恃膂力过人，武艺高强，想要猛然冲上去活捉曹操。这时许褚和几名勇士站在曹操的后边作侍卫，马超见许褚这个彪形大汉正在对他逼视着，那眼光就像两道寒光向他射来，不禁使他打了一个冷战，便没敢轻举妄动。在这次会晤中，曹操和马超、韩遂等商讨了议和的一些框架，不外是假意地同意了割地、质子等条件。至于一些具体的细节安排，双方同意留待以后商议。曹操在事后又给韩遂写信，谈论议和之事，故意在信中涂抹了多处。韩遂看过之后，又交给马超看。马超看到涂抹的地方字迹模糊，已经难以辨认，不知道是什么内容，便以为这一定是韩遂涂抹的，涂抹的地方必然涉及到韩遂和曹操的不可告人的密约的内容，心中的疑虑便更加沉重了。由于曹操的反间，马超已经把韩遂看成是仇敌而暗暗地加以提防，韩遂却还是被蒙在鼓里。他发现马超对他一反常态，却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也不得不对马超怀疑起来了。 又过了几天，曹操却派人来下战书，似乎双方并没有什么议和之事。多日以来，马超和韩遂被议和之事所迷惑，军中非常涣散，并没有决战的思想准备；再加上马超和韩遂之间互相猜疑，二人已经离心离德，特别是马超对韩遂的疑虑更为严重，二人在战场上不能很好地配合，在作战中便处于不利的境地。曹操先出动了轻兵挑战，双方厮杀了起来，当关中的士卒非常疲惫的时候，曹操才出动了号称“虎骑”的精锐骑兵进行夹击，关中的军队难以招架，被杀得溃不成军，遗尸遍地，成宜、李堪等将领都被斩于阵前。正是：主帅失和安能战？贾曹之计可称奇！欲知马超和韩遂的性命如何，请接看下回。 ①这是说：齐桓公能够称霸，是因为任用管仲为相，而管仲并不是一个廉士。 ②这是指姜太公没有遇到文王时，垂钓于渭水之滨。 ③这是指西汉初年的丞相陈平，由魏无知把他推荐给刘邦。但他品德不够好，和嫂子私通，又接受过贿赂。 ④周公一饭三吐哺：传说周公吃饭时，几次听说来了贤才，都赶紧把口中的饭吐出来，去接待贤才，因而使天下贤才归心。 ⑤光禄勋：九卿之一，为宫内总管。统领宫中诸官。 ⑥胡床：也叫交椅，是一种可以折迭的轻便坐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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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回 法正卖主结刘备 赵云截江夺阿斗 话说关中军队被曹操击破，马超、韩遂率余兵奋力突围，奔走凉州；杨秋奔走安定。通过这个战役，关中诸将死的死，逃的逃，关中便被曹操平定了。马超和韩遂在退兵途中互相交换了意见，才知道是中了曹操的反间计，二人悔恨不已，但已经晚了。 关中战役结束以后，有些将领问曹操说： “最初的时候，贼军守潼关，渭水以北空虚，贼军在那里并没有守备，明公不从河东进击左冯（凭，píng）翊(今陕西大荔一带)⺁，反而进军潼关(今陕西潼关县北)，拖延了一段时间才潜兵北渡，这是为什么？” 曹操回答说： “这是用兵虚虚实实的奥妙所在啊？！贼军据守潼关，我若是最初便进入河东，他们必然要把住各个渡口，我军便难以渡过西河(今山西与陕西间自北向南流的一段黄河)了。所以我故意引大军直趋潼关,贼军便以全力据守南线,西河的守备便空虚了,徐晃和朱灵二将才能很容易地从蒲坂津(今山西永济西)渡河而西,然后引兵北渡。后来贼军不能和我争夺河西，就是因为有二将先占领了这个地区。” 将领们又问道： “明公为什么做甬道而前进，难道是因为惧怕敌人的剽悍吗？” 曹操回答说： “我连车树栅，做甬道而进，是为了对敌人装作软弱的样子以麻痹他们。渡过渭水以后，我军坚壁不出，也是为了使敌人产生骄傲的情绪，所以他们不修营垒而要求割地议和。我顺口答应了，是为了使他们安心而不做准备，然后我积蓄了士卒的力量，对他们发动攻击，这就叫迅雷不及掩耳。用兵应该千变万化，不能总是顺着一条老路跑下去。” 大家听了曹操的话，才恍然大悟，无不佩服他深明作战的韬略。但大家还有一件事不大明白，问曹操说： “在这个战役中，只要敌人有一部分新的军队开来，明公总是表现出非常高兴的样子，并不感到有什么压力，这是为什么呢？” 曹操回答说： “关中地区地域辽阔，若是敌人在各地分散地凭险固守，我们不用上1-2年的时间，是不能平定关中的。如今他们都集合在一起，人数虽多而各行其是，没有一个主帅来统一指挥，这样的乌合之众可以一举而歼之，我们平定关中就比较容易了。所以我每当听说贼军有新的军队开来，心里总是非常高兴。” 众人听了这话，对于曹操的老谋深算和敢于斗争，敢于胜利的精神就更加佩服了。 关中诸将被击破以后，曹操率兵暂驻长安。10月，又离开长安北征杨秋，包围了安定郡治临泾(今甘肃镇原东南)。杨秋见大势已去，只好向曹操投降，曹操让他留在安定郡，继续治理那里的人民。曹操还想到凉州追击马超和韩遂，但听说后方不够安定，河间(郡国名，治乐成，今河北献县东南)发生了田银、苏伯起义，便暂时放弃了追击马超的计划。12月，曹操率军从安定郡回到长安，留夏侯渊屯守长安，自己则率兵东归。建安十七年（公元212）正月，曹操率兵回到了邺城，而田银、苏伯起义已由曹丕派将军贾信平定了。 曹操回来之后，为了提高自己的政治权势，指使在朝廷中的亲信，迫使献帝赐与他“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的特殊待遇。他对马超非常愤恨，5月，把正在朝中任卫尉之职的马超的父亲马腾及其家属、宗族等都斩了，一共斩了200余口。马超在凉州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万分悲痛，穿着孝服痛哭流涕地进行祭奠，只哭得死去活来，发誓要为父亲和马氏全族报仇，与曹操不共戴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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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庞统。在诸葛亮出茅庐之前，在刘表手下做了南郡的功曹。及至孙、刘联盟在荆州打败了曹操，周瑜领南郡太守时，仍然被周瑜留用做南郡功曹。周瑜死后，庞统送葬到江东，在江东住了一些日子，和江东的名士们有过很多交往。刘备取得南郡之后，以庞统为荆州从事，旋即出任耒阳县(今湖南耒阳市)令。但庞统不善于管理县里的钱粮杂务，把耒阳治理得一塌胡涂，刘备只好把他免了官。刘备很纳闷，心想：人们把庞统称为“凤雏”，和“卧龙”相提并论，看来这位凤雏先生是虚有其名的。鲁肃在陆口，听说庞统被免去县令之职，给刘备写信说： “庞士元并不是百里之才，他好像是一匹千里马，这百里之地怎能使他驰骋得开？如果让他处在治中、别驾①之位，就可以施展他的足力了。” 这时诸葛亮常驻临烝，回来办事时，听说庞统被免官，赶紧向刘备荐举。刘备拿出鲁肃的信给诸葛亮看，诸葛亮看信之后笑着说： “鲁子敬确有知人之明，我和士元交往多年，对他是很了解的，这人确有王佐之才，人称‘凤雏’，并非虚言，不过必须把他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才能发挥他的才能。” 刘备听鲁肃和诸葛亮的意见不约而同，便把庞统召来，和他谈论天下大势，治国安邦之道和军事战略等等，庞统侃侃而谈，对答如流，表现了卓越的才能和高超的见识。从此以后，刘备对庞统甚为器重，任命他为治中从事，又和诸葛亮并为军师中郎将，对待他仅次于诸葛亮。庞统执掌了州里的军政要务之后，才能得到了发挥，对刘备治理荆州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有一天，刘备和庞统在帐中聊天，问庞统说： “你做周公瑾的功曹时，我到京口向孙仲谋去讨南郡的地盘，听说周公瑾向孙仲谋秘密地献过计，建议把我软禁在江东。有这回事吗？” 庞统说： “是的，确有此事。” 刘备叹息着说： “那时我正在危困之中，对孙仲谋有事相求，所以不得不去，竟险些遭到周公瑾的暗算。那时孔明对我苦苦相谏，劝我不要去，他所忧虑的也正是这个。我考虑到孙仲谋为了北防曹操，还要依靠我做他的后援，所以才下决心去了。现在看起来，那时是走了一条危险的道路，并不是万全之计啊！” 再说益州牧刘璋，在建安十三年（公元208）曹操出兵荆州的时候，见曹操兵势强大，便派阴溥（普，pǔ）为使者，到荆州去拜见曹操，转达了他的敬意。曹操见刘璋有归附之意，心中大喜，表荐他为振威将军，他的哥哥刘瑁为平寇将军，以示安抚。接着刘璋又派遣别驾从事张肃给曹操送去叟兵（氐、羌等族之兵）300人和一些军用物资。曹操任命张肃为广汉太守。不久刘璋又派遣张肃的弟弟别驾张松东行，拜见曹操。张松，字子乔，生得个子矮小，其貌不扬，和他哥哥张肃的堂堂仪表形成了天壤之别。而且张松生性放荡不羁，没有士大夫应有的风度。但他见识超人，很有才干。这次刘璋派他前去，是为了让他到曹操那里探听虚实，随机应变，以便确定是否归附曹操或与曹操结盟。这时是赤壁战前夕，曹操已经取得了荆州的大部分地区，正在追赶刘备，威逼孙权，大有趾高气扬，不可一世之概。他以貌取人，对于张松非常轻视，接待时很怠慢。但曹操的主簿杨修在和张松的交往中，却认识到张松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在一次宴会上，杨修把曹操所撰写的兵书拿给张松看，张松在宴饮谈笑之间草草地看了一下。宴会结束后，张松把兵书还给了杨修。杨修很不高兴地说： “丞相所写的兵书，内容奥妙无穷，你对它却如此漫不经心，不是太骄傲了吗？” 张松说： “我寓之于目，便牢记在心，怎么说我漫不经心呢？” 杨修不相信，便指定一些章节让张松谈谈，不料张松却背诵得一字不差，使杨修大为惊奇，不得不对这个矮小的人物肃然起敬了。杨修几次向曹操推荐张松，称颂他是一个奇才，请曹操征聘他为掾属，而曹操却始终没有重用，仅仅授予他一个比苏县(今云南云龙西)令的官职。张松对曹操非常失望，怀着满腔怨气西归，在路上听到了曹操在赤壁、乌林一带惨败的消息，心里非常痛快。回到成都后，对刘璋说： “曹操为人傲慢跋扈，怀有虎狼之心，最近惨败于赤壁，应了‘骄兵必败’的说法，实在是大快人心的事。如今天下尚不知鹿死谁手，使君应该和曹操断绝来往，据守西川，以观天下之变。” 刘璋说： “西川势孤力单，我应该和谁联合呢？” 张松说： “刘豫州已经驱逐了曹操，在荆州立下了脚跟。他素以忠厚仁义著称，和使君又都是汉室的后裔，是应该倚靠的肺腑之人，可以和他联合，互为声势。” 刘璋听信了张松的话，便和曹操断绝了来往，但也没有马上联合刘备。东晋史学家习凿齿评论这件事说： “昔日齐桓公一有居功自傲之心，便有九国叛离；曹操暂时表现出傲慢之情，便造成了天下三分；都是勤勤恳恳经营了数十年而弃之于俯仰之间，岂非太可惜了吗？……所以君子可以知道曹操之不能兼并天下了。” 到了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刘璋遥闻曹操已经平定了关中，心中非常恐惧，张松又乘机对刘璋说： “曹操兵力甚强，有无敌于天下之势。如果他收服了张鲁，跨越汉中而取西川，将如何抵御呢！” 刘璋说： “我也正为此而忧虑，但还没有想出什么好计策来。” 张松说： “刘豫州是使君的同宗，又是曹操的劲敌，他善于用兵，文有卧龙、凤雏为谋主，武有关羽、张飞、赵云、黄忠为爪牙，如果能邀请他讨伐张鲁，张鲁必然会被击破，益州就会强盛，纵然是曹操到来，也无力征服我益州之地了。况且现在益州诸将庞羲、李异等人恃功骄纵，都有外心，若是得不到刘豫州的帮助，则曹操攻于外，诸将攻于内，再加上张鲁的掣肘，使君的处境便非常危险了。” 刘璋很赞同张松的意见，便问他说： “派谁去出使荆州才合适呢？” 张松说： “法正是最好的人选。” 法正，字孝直，右扶风眉阝县人。建安初年，关中大乱，又闹饥荒，法正和孟达等人都到益州投靠刘璋。刘璋对法正很不重视，过了几年才让他出任了新都县令，后来又调任军议校尉，是个闲差使，没有什么实权，和他共同侨居于蜀地的同乡们都很看不起他。他在仕途上既不得志，和同乡的关系又处得不太和谐，常常因为壮志难酬而悒郁不快。惟有张松是他的知己，二人在私下里谈及益州的形势时，都认为刘璋不知重用人才，益州政治黑暗，许多士大夫都想另投明主，我们也应该另做打算。这次刘璋接受了张松的意见，命法正和孟达率领士卒4000人，去迎接刘备入川。法正在临行之前，和张松暗暗地定下了协助刘备夺取益州之计。张松很熟悉益州的山川地理情况，绘制了一幅地图，把益州的山川道路、关隘津渡、兵力布置、仓库储积等情况都一一标出，让法正带给刘备，作为夺取益州的指南。 在法正将要出发时，主簿黄权向刘璋进谏说： “刘豫州乃是当世之英雄，名高望重，如今迎接他入川，若是以部曲来对待，则不能满足他的心志；若是作为宾客而以礼相待，则一国不容二君。如果客人有泰山之安，则主人有累卵之危。不如闭境自守，以待天下之清平。” 但这时刘璋大计已定，就没有听从黄权的规谏，还把黄权赶出成都，去出任广汉县长。从事王累把自己倒悬于州门，以示苦谏，刘璋也一概不加理会。 法正和孟达到了荆州，法正表面上是作为刘璋的使者出现，暗中却向刘备献策说： “以将军之英才，乘刘牧之懦弱，再加上州里的重要官员张松在内部响应，夺取益州是易如反掌的。然后将军就可以借助益州的富庶，凭恃天府之国的险要地势，成就功业，又有何难呢！” 刘备听了法正的话，一时犹豫不决，便问计于庞统。庞统说： “荆州在大战之后，变得荒凉残破，人力物力损失严重，东有孙权，北有曹操，仅仅凭恃此州，鼎足之计是难以实现的。益州国富民强，户口百万，兵马充足，财货也无求于外。如今可以将计就计，乘这个机会入川，以定大事。” 刘备说： “如今和我势同水火的乃是曹操，曹操急功近利，我以宽厚为本；曹操以残暴的手段治民，我以仁爱的方式治民；曹操性情诡诈，我性情忠厚；这一切都与曹操相反，事情才可以成功。现在乘机入川，以宾客的身分而夺取人家的疆土，因此而失信义于天下，是我所不取的。” 庞统说： “现在是运用权变之术的时候，不能只是拘泥于一种做法。兼并弱小的国家，攻伐愚昧的君主，乃是春秋五霸常做的事。用诡诈的手段取得益州，这算是‘逆取’；事成之后用仁义之道来治理，这又算是‘顺守’逆取而顺守，也是五霸的做法。主公从刘璋手里夺取益州之后，可以把他封在一个大国做诸侯，让他永享荣华富贵，又怎能算是背信弃义？今日应取而不取，最终不过是有利于他人而已。” 刘备觉得庞统的话很有道理，但他还是没有下最后的决心，又把诸葛亮从临烝召回商议。诸葛亮说： “我在《隆中对策》中提出了‘跨有荆、益’的方针，如今荆州已定，正应进军益州。偏偏在这个时候，刘季玉派人来迎接主公入川，这不是天赐良机吗？正应将计就计，随他入川，相机据益州而有之。主公必须当机立断，如果优柔寡断，则大事去矣。” 刘备说： “庞士元也劝我乘机入川，看来龙、凤二军师所见相同。古人说：‘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这件事算是定下了。” 于是刘备就留下诸葛亮、关羽、张飞、赵云等守荆州，亲率步骑数万人和庞统、黄忠、魏延等谋臣武将，随法正西入益州。孟达则率领益州之兵4000人留在了荆州。 孙权听说刘备带兵西入益州，感到非常气愤，对左右说： “我曾邀刘玄德共取益州，他千方百计地阻挠我进军，如今他却独自进入益州了。虽说是应刘季玉之邀，但刘玄德乃是一个枭雄，决不能久居于刘季玉之下，一旦他从刘季玉手中夺取了益州，形成横跨荆、益二州之势，便是又出现了第二个曹操，对我的威胁太大了。” 于是便派出使者和船队，要把妹妹从荆州迎回，和刘备绝婚。同时让使者暗中叮嘱孙夫人，把刘备的幼子阿斗（刘禅）抱回来，留在东吴作人质，逼迫刘备交出荆州。使者到了公安，对诸葛亮说： “我的主公要迎回豫州夫人祭扫先人的陵墓，祭事完毕，再把夫人送回来。” 诸葛亮明知道其中有鬼，但碍于同盟关系，同时也考虑到女人回娘家也是情理中的事，不便加以阻拦，就以礼款待了使者，并暗中叮嘱张飞和赵云，一定要密切监视孙夫人的行动。 原来孙夫人到荆州之后，逐渐与刘备失和，刘备给她另筑了一个坞堡，夫妻二人过着分居的生活。这个坞堡后来被称为孙夫人城，在今湖北公安金猫口，是个土城，占地8平方公里，现在尚遗留有10多米长的城墙一段。孙夫人不仅带来了一群习武的侍女，还带来了许多士兵，这个城堡无异是国中之国，具有很大的特殊性。刘备因为赵云胆大心细，忠诚可靠，特命他监管内事，也就是监管这个国中之国。他平日对孙夫人的侍婢和士卒们管束得很严，连孙夫人对他也惧怕几分。刘备在离开公安之前，把孙夫人接到公安城里来居住，名义上是为了孙夫人的安全，实际上是为了对她加强监控。 使者从诸葛亮的帐中出来，又拜见了孙夫人，说明了来意，特别强调要带走阿斗。他们采取了不辞而别的做法，乘人们没有注意时，孙夫人抱着阿斗上了东吴的大船，使者命人赶快起锚开走了。赵云和张飞听到了消息，立刻向诸葛亮报告。诸葛亮命他们率领水军乘轻舟飞速追赶。追上大船，绕到前面，几十只船一字排开，拦住了江面。使者站在船头问道： “二位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张飞说： “我们要请夫人出舱讲话。” 使者回去把孙夫人请出了船舱，她站在甲板上问道： “二位将军有什么话说？” 张飞说： “我们奉了诸葛亮军师之命，接幼主回去。” 孙夫人说： “阿斗失去了生母，由我来抚养，我就如同他的生母一样。儿子随母亲去看望舅父，难道不应该吗？” 赵云说： “夫人要带幼主回东吴，也应该和诸葛军师商议一下，为什么不辞而别？” 在双方交谈的过程中，赵云和张飞所乘的两只船逐渐靠近了大船，两个人突然跳到大船上，进舱去寻找阿斗。孙夫人见势头不妙，把阿斗紧紧地抱在怀里不放。赵云抢过阿斗就走，张飞持矛在一旁保护。阿斗这年才5岁，因为平时由孙夫人抚养，这时不愿意离开她，哭着、喊着、挣扎着，要投入孙夫人的怀抱。赵云也顾不了这些，抱着阿斗跳下了大船，和张飞都跳上了自己的小船，两个人算是硬把阿斗截回来了，泛舟返回，向诸葛亮交差。诸葛亮很满意，给二人记了大功。 孙夫人回到东吴后，就再没有回到刘备处，他和刘备的这一段政治性的婚姻关系，仅仅在不和谐的气氛中维持了两年，从此便算结束了。这位孙夫人以后的下落，史书上再也没有什么记载，我们也就不得而知了。正是：人去城空不复返，不是姻缘是孽缘。欲知刘备入川的情况，请接看下回。 ①治中别驾：是州刺史的助理，治中管内政，别驾管外县之事，是州中的内外主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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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回 葭萌关庞统出谋 濡须口孙权借箭 话说刘备、庞统等率军从荆州出发，溯江而上，向益州前进。由于有了张松所画的地图，再加上法正的向导，进军非常顺利。大军首先经过枝江、夷道、夷陵等地，又经过秭归，然后由白帝城(在今重庆市奉节东白帝山上)进入巴郡(治江州，今重庆市北)。刘璋的巴郡太守严颜拍着胸口叹息说： “这就是所谓‘独坐穷山，放虎自卫’啊” 刘璋对刘备的入川表示热烈的欢迎，命令各地的官员、守将，在刘备的所到之处充分供应所需要的粮草和物资，前后赠送的财物以巨亿（万万）计，使刘备有“入境如归”之感。 刘备一行人又由垫江（即涪水）到达涪（服，fú）县(今四川绵阳市东)。涪县是成都东北的要冲，离成都300多里（现在沿公路是270里）。刘璋亲率步骑3万人，从成都出发，到涪县来会见刘备。二刘相会的地方在涪县的东山，距今四川绵阳市东约8里。二人相见之后，少不了要互道渴慕之情，刘备的年龄比刘璋大，刘璋以兄长称之。刘璋每天在东山大摆酒宴，热情地款待刘备及其将领。有一次，刘备在宴席上，望着东山秀美的山色，禁不住高兴地说： “富哉，今日之乐乎！” 因为刘备的这句话，后来这东山便改名为富乐山，现在是绵阳市重要的名胜古迹。 庞统向刘备献策说： “应该乘这次相会之际活捉刘璋，主公便可以没有用兵之劳而坐定一州了。” 刘备说： “不可。我们初入益州，对本州百姓还没有什么恩信，这样做会落个不仁不义之名，是万万使不得的。” 这时张松留守在成都，没有随刘璋去涪县，他暗中派人给法正捎了一个口信，也建议法正劝说刘备乘这机会活捉刘璋。法正暗中告知刘备，刘备说： “事情重大，这时不可仓促行事。” 刘璋推举刘备行（代理）大司马、司隶校尉；刘备则推举刘璋行镇西大将军，领（兼任）益州牧。刘璋征伐张鲁心切，让刘备做好准备，给他拨了米20万斛，骑千匹，车千乘，还有缯絮锦帛等物，不计其数。为了加强刘备的兵力，刘璋把白水关(在今四川广元市东北)的守将杨怀和高沛也归刘备来指挥。刘璋在涪县与刘备欢宴了100多天，才和刘备分别，回成都去了。 刘璋走后，刘备率军北进到葭（家，jiā）萌(今四川广元市西南)。葭萌地处秦、蜀古道的要冲，是一个重要的关口，背靠牛头山，地势非常险要。这个地方接近汉中，刘备把军队开到这里，是为了作出准备进攻汉中的样子。但刘备到此为止，并没有继续向汉中进军，而是在这里养精蓄锐，广树恩信，尽量收买民心，做夺取益州的准备。到了建安十七年（公元212）十二月，刘备进入益州已经一年了，觉得已经作好了准备，便问计于庞统，庞统说： “我有上、中、下三计。暗中选择精兵，直趋成都，刘璋既没有武略，平素又没有什么准备，大军突然来到，他必然束手无策，这样便可以一举攻下成都，这是上计。杨怀和高沛是刘璋的名将，各领强兵，据守白水关，听说他二人屡次致书刘璋，要求把主公遣回荆州，主公可以施用巧计把他二人斩除，兼并他们的士兵，然后进取成都，这是中计。退回白帝城，调集荆州之兵，徐图进取益州，这是下计。如果在这里按兵不动，必将陷入困境，是不能长久支持下去的。” 刘备认真地考虑了庞统的意见，认为上计操之过急，下计又太慢了，便采用了中计，窥伺时机，准备大举。 再说孙权，在这年9月，把都城从京口迁移到秣陵（今南京市）。秣陵属丹阳郡，地势险要，城西有石头城，是天然的石壁，环绕如城垣形，屹立在江中，通过山冈和秣陵相连。过去张纮曾经向孙权提出过在这里建都的建议，他说： “秣陵原名金陵，是战国时楚武王所建。秦始皇东游时，经过这个地方，望气者说：‘金陵的地形，有王者都邑之气。’秦始皇怕这里真会出现王者，便把金陵和石头城之间相连接的山冈掘断，以破坏它的地脉，又把金陵改为秣陵。” 张纮说到这里，孙权插话说： “秣，不是牲口的饲料吗？” 张纮说： “是的。把‘金’字改为‘秣’字，是在字面上贬低它，以免它会成为王者之都，但这是毫无意义的。这里地势险要，实在是建都的好地方。” 当时孙权虽然认为张纮的建议很有价值，但因为军务繁忙，便把这件事搁浅了。后来刘备到京口见孙权，路过秣陵住了一夜，看到秣陵的地势很险要，到京口后也劝孙权迁都秣陵。孙权说： “看来智者所见略同。秣陵有小江一百多里，可以放置大船。我正在训练水军，把都城迁到秣陵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孙权迁都后，把秣陵改为建业，加修了石头城，在里面储藏粮谷器械。以后东晋、宋、齐、梁、陈都以建业为都城（晋改名建康），东吴、东晋、宋、齐、梁、陈，合称“六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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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都不久，传来了曹操要率兵东下的消息，偏将军吕蒙建议孙权在濡（儒，rú）须口建坞（坞是堡垒式的小城），以防御曹操。诸将都说： “从濡须水上岸击贼，洗洗脚便可以上船，何必要建坞呢？” 吕蒙说： “用兵无常，不能百战百胜，如果和敌军遭遇，而他们的步骑又强大逼人，后退时来不及上船，岂非要吃大亏吗？还是应该修建坞堡为好。” 孙权认为吕蒙的意见很对，便组织了人力、物力，修建了濡须坞，从此成为防御北军的重要屏障。 再说曹操，平定了关中以后，权势愈来愈膨胀起来，他的亲信们积极酝酿着推戴他为魏公、建立魏公国的活动。本来他的谋臣董昭早就倡导过这件事，但过去曹操怕遭到非议，没敢接受。到了这年，即建安十七年（公元212）十月，曹操正准备东击孙权，董昭又重新提起这件事。对曹操说： “自古以来人臣匡扶社稷的，没有人能和明公今日的功绩相比。既有如此功绩，怎能和别的诸侯一样？如今明公想要保全名节，怕遭受非议，其实是没有必要的；不如顺天应人，名正言顺地进位为国公，爵位既定，别人反而不好再说什么了。” 董昭的话正合曹操的心意，他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实际上是默许了。于是董昭就和诸将，众僚属们广泛地进行串连，准备共同推戴曹操为魏公。 这时荀彧在许都任侍中、光禄大夫之职，董昭给他写信，称颂曹操的功绩要超过周朝的吕望（姜太公）和周公旦以及战国时的齐将田单，“如今却和其他列侯功臣一样受封一个县，怎么能符合天人的期望呢！” 荀彧看过董昭的信以后，并没有复信。曹操觉得他态度暧昧，便派人私下里征询他的意见。荀彧对来人说： “丞相兴义兵，本来是为了匡扶朝廷，安定国家，秉持着忠贞笃诚之心和退让的品格。君子爱人以德，不应该劝丞相进位为国公。” 曹操知道荀彧对这件事持反对态度，心里很恨他。不久曹操率军东征孙权，把荀彧从许都调了出来，命他到谯县去劳军，又给他加了一个参丞相军事的头衔，让他随军行动。曹操这样作，是怕荀彧在朝廷里对他进爵为魏公的事起到阻碍的作用。荀彧在行军路上得了病，留住寿春。曹操派人给他送去食物，他打开食器一看，里面是空的，他认为这是曹操暗示要他死，便在悲愤之中服毒自杀了，时年50岁。 荀彧是曹操手下最重要的谋士，常常在最关键的时刻帮助曹操作出决策，几次使曹操渡过了难关，他对曹操所立下的功勋是不可泯灭的。曹操也深知这一点，曾经说： “二荀令①之为人我是至死也难忘的。” 但只是因为荀彧不同意曹操称国公，曹操便巧妙而隐蔽地除掉了他，知情者无不为之惋惜。荀彧不仅满腹韬略，而且善于发现和提拔人才，许多人通过他的提拔而身为卿相或将帅。他的品格高尚，堪称是士大夫的楷模。司马懿说： “无论是书传所记载的年代久远的往事，还是我所耳闻目睹的当今之世，贤才没有能赶上荀令君的了。” 钟繇说： “颜子②早已没世，能具备九德③不二其过的人，唯有荀彧而已。” 对于荀彧之死，古代史家多认为他是为了抑制曹操，拥戴汉室而死，他最后是以“拥汉派”的姿态出现的，其实这是一种误解。他对曹操一向忠心耿耿，对汉献帝并无拥戴之心。帮助曹操建功立业，就等于为汉朝掘墓，这个道理很简单，以荀彧之明智，当然不会不懂。他不同意曹操进位为国公，不过是从免于使曹操招非议，惹麻烦出发，是出于策略上的考虑。而恰恰在这一点上，他违背了曹操的意愿，把问题考虑得太天真了，把曹操的风格想像得太高尚了，正是这种不识时务的书生之见，才招致了杀身之祸，造成了悲剧性的结局。 且说曹操进军到濡须口，选择有利的地形扎下营盘，与驻守在濡须坞的东吴军队形成了对峙的形势。孙权见形势危急，在12月派人到葭萌，给刘备送去 ，要求他出兵相救。而这时刘备意在夺取益州，当然不想分兵去救孙权，不过却以此为借口，将计就计地给刘璋写信说： “曹操出兵征吴，孙仲谋在危急之中求救。孙氏和我本是唇齿关系，而乐进又在青泥与关羽相拒。现在不去救孙权和关羽，曹操必然要夺取荆州，万一荆州失守，曹操又必然要转而侵入益州境内，其祸患要甚于张鲁。张鲁乃是自守之贼，不足为虑。” 刘备在信中要求刘璋给他补充一万兵力和相应的粮草、军械等，他要东还，去解救关羽和东吴。而刘璋意在利用刘备讨伐张鲁，对他回荆州解困本来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只答应给他增兵4000人，其余粮草、军械等也都减半。刘备就以此为借口，激怒自己的将士说： “我们为刘璋征讨强敌，远离家乡，不得安居。如今刘璋府库充实，却吝于赏赐有功的将士，怎么能希望将士们为他出力死战呢！” 张松在成都，以为刘备果真要东归荆州，便给刘备和法正写了 ，信中说： “如今大事即将成功，切不可离开这里东行。” 广汉太守张肃知道了弟弟张松和刘备、法正之间的密谋，怕自己受到牵连，便向刘璋告发了这件事，张松的信还没有送出去，就被刘璋缴获了。刘璋到这时才如梦方醒，知道自己邀刘备入川，是作了一件引狼入室的蠢事，不禁叹息着说： “世事纷纭，人心难测，敌友难分，我到哪里去寻找真正的盟友呢！” 他很恨刘备，特别是最恨张松和法正出卖了他。但这时法正正在葭萌跟随刘备，没有办法抓回来，只能马上把张松收扑斩首了。他命令守关诸将：一切文书、军情、军令等都不要再向刘备通报，和刘备断绝一切来往。刘备大怒，激励将士们作出攻击刘璋的准备。 刘备按照庞统的中计，派人到白水关去告知杨怀和高沛，说是孙权告急，刘豫州想要回去援救，请他二人到葭萌来相见。这两个将领，过去已由刘璋宣布受刘备节制，虽说最近刘璋已经下令不许和刘备来往，但二人慑于刘备的军威，又考虑到刘备快要走了，前去见一见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于是由高沛留下督守营地，杨怀到葭萌去见刘备。杨怀进了刘备的大帐，发现刘璋的儿子刘纬（一名刘阐）也在这里，他是在外巡察路过这里的。刘备对杨怀很热情，以礼相待，态度甚为和好，杨怀也就没有加以戒备。刘备见杨怀佩带着匕首，就拿出自己的匕首说： “我也有一个匕首，咱俩比一比，看谁的匕首好。” 杨怀把匕首递给了刘备，刘备接了过来，马上反颜为怒说： “你这小子，屡次在刘牧面前进谗言，挑拨事非，离间我兄弟之间的情谊，岂能容得？今天是你的死期到了！” 杨怀见此情景，知道自己中了刘备的计，料定今日难以生还了，只好把生死置之度外，破口大骂说： “大耳贼！刘牧待你不薄，你却背信弃义，要夺取人家的土地，实在连无赖之徒也不如……。” 杨怀的骂声未绝，刘备早已飞出匕首，正中他的心胸，马上就断了气。刘纬见此情景，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坐在那里混身颤抖起来。刘备突然转嗔为喜，又换了一付详和的面孔对刘纬说： “公子不必介意，这是他自作自受。现在高沛还在据守白水关，此人和杨怀沆瀣一气，也惯于挑拨我和刘牧兄弟之间的不和，望公子急速与我去白水关，命高沛交出兵权，免得日久生变。” 这时刘纬已经完全处于刘备的控制之下，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于是刘备率领大军，胁迫刘纬共同到白水关，下令夺了高沛的兵权，并把高沛收扑起来，当即被刘备杀死了。刘纬逃回成都，向刘璋哭诉事情的经过。到这时候，刘备算是和刘璋公开决裂，正式揭开了取蜀战争的序幕。接着便留下中郎将霍峻守葭萌，亲自率军南还。一路之上，破关斩将，战无不克。到了涪县，一举攻下了城池，引兵入城。 刘备在涪县，心情非常畅快，每天和诸将饮酒作乐。有一次，在宴席上对庞统说： “今天的宴会，真是人间的乐事！” 庞统很严肃地说： “攻伐别人之国而以为乐，不是仁者之师啊！” 这时刘备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听了这话很不高兴地说： “昔日武王伐纣，前歌后舞，难道不是仁者之师吗？你说这话很不合时宜，不要打我的高兴，还不赶快给我出去！” 庞统只好离席而去。过了一会儿，刘备稍稍清醒一些，对方才的作法很后悔，赶紧派人把庞统请回来。庞统回到原来的座位上，照样吃着、喝着，闭口不提方才发生的事。刘备主动地搭讪着问庞统说： “士元，方才的事，是谁的过失？” 庞统回答说： “君臣俱失。” 刘备听了这话，便大笑起来，接着庞统也笑了，满座之人也无不喜笑颜开，宴会上的气氛由压抑而活泼起来了。 再说东方战线。这次曹操进攻濡须口，并没有得手，孙权的军队在坞中坚守不出，曹操没有攻下坞堡，只好引兵而还。到了建安十八年（公元213）正月，曹操再次率领大军进攻濡须口，号称步骑40万，虽然不可能是实数，起码也应该有10万人以上。曹兵来势汹汹，首先攻破了孙权设在历阳(今安徽和县东)到濡须一带的江西诸营，活捉了东吴的都督公孙阳。孙权亲率步骑10万人迎击。曹操派出一支水军，乘坐着牛皮制成的船，外面涂油，称为“油船”，非常轻便，在夜里渡到一个小洲之上。孙权的水军早有察觉，连夜围住了小洲，发动了进攻，俘虏了曹兵3000多人，曹兵投水淹死的也有数千人。这一战首先打掉了曹军的威风，提高了吴军的士气。随后孙权便派出士卒，到曹操的营垒前频频挑战。曹操不知对方的虚实，坚守不出。孙权又亲自坐着大船，率水军从濡须口出发，连夜到了曹操的营垒前。曹操手下众将以为又是来挑战的，打算出击，曹操说： “这是孙仲谋想亲自观察一下我军的阵势，我们还不知道孙权的虚实，不可轻率出击，军中都要作出戒备，弓弩不得虚发。” 孙权率水军围绕曹营环行了5-6里，见曹营中没有什么动静，便命乐工大吹大擂一番。这一下子把曹操激怒了，下令弓弩齐发。孙权和将士们都躲避在船舱中，射来的箭堆满了船的一侧，因为一侧偏重，船开始倾斜了。孙权赶紧命舵工掉转船头，过了一段时间，船的另外一侧也受满了箭，使大船又恢复了平衡，便满载箭只而还。这就是见于史书记载的“孙权借箭”的故事，《三国演义》中所写的“诸葛亮草船借箭”的情节，大约就是借用了这个史料而移植到诸葛亮身上去的。 曹操和孙权在濡须口一带相拒一月有余，曹操看到孙权的军队舟船器械齐备，军阵整肃，号令严明，进退有序，不禁喟然长叹说： “生儿子应当像孙仲谋那样，刘景升（刘表）的儿子若豚（猪）犬耳。” 孙权派人给曹操送去 ，曹操拆开一看，那上面写着： “春水方生（春天的水开始上涨），公宜速去。” 在另外一张纸上又写着： “足下不死，孤不得安。” 曹操看完了信，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把信传给众将看。有的将领说： “孙仲谋竟用涨水来恐吓我们，不要听他那一套！” 曹操说： “不，他说的是实情，并没有欺骗我，一旦春水大涨，我们对水路不熟，就很难退走了。” 曹操对于赤壁之战的惨败仍然心有余悸，所以在这次濡须口战役中处处谨慎小心，不敢轻举妄动。过了几天，便退兵回去了。 就在曹操和孙权相拒于濡须口一带的日子里，献帝按照曹操的意图，下诏把东汉的14州加以省并，恢复为古代的九州，就是冀、豫、兖、青、徐、扬、荆、梁、雍等九州。把幽、并二州的郡国全都合并于冀州，使冀州的地盘大为膨胀。这是因为曹操是冀州牧，行政区域的这种变化，增强了曹操的势力，为他建立魏国奠定了基础。4月，曹操从前线回到了邺城。5月，献帝派遣御史大夫郗虑持符节到邺城，向曹操宣读策文，给以特殊的恩宠。正是：本来威权已震主，从此更上一重天。欲知曹操又得到什么特殊的恩宠，请接看下回。 ①二荀令：指荀彧和荀攸，二人先后任尚书令。 ②颜子：孔子弟子颜回，是孔门弟子中德行最高尚的人。 ③九德：封建社会所提倡的九种高尚品德：忠、信、敬、刚、柔、和、固、贞、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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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回 曹操挟君建魏国 刘备背友得益州 话说郗虑到了邺城，向曹操宣读了皇帝的冗长的策文，系统地罗列了曹操的功勋，说这些功勋超过了古代的伊尹和周公，决定以冀州的河东、河内、魏、赵、中山、常山、钜鹿、安平、甘陵、平原等十个郡国为封地，封曹操为魏公，加九锡。九锡，是古代天子赐与大臣的最高礼遇，内容有： 1、车马：大辂（路，lù）、戎辂、玄牡二驷。（辂是最高贵的马车，大辂是平时所乘，戎辂是兵车。四匹马驾一车为一驷，玄牡二驷，是黑红色的公马八匹。） 2、冠服：兖（滚，gǔn）冕之服。（兖是绣龙的礼服，冕是礼帽。）赤舃（细，xì，红色的复底鞋）。 3、乐舞：轩悬之乐。（天子四面悬挂乐器，称为宫悬；诸侯三面悬挂乐器，称为轩悬。）六佾（易,yì）之舞。（舞的行列，八人为一佾。天子八佾，六十四人；诸侯六佾，四十八人。） 4、朱户：有权把门漆上红色。 5、纳陛：把台阶修在屋檐下，使之不露在外面。 6、虎贲（武士）三百人。 7、鈇（夫，fū）钺（越，yuè）各一个。（鈇是斧子，钺是大斧子）。 8、弓矢：彤弓（红色的弓）一个，彤矢（红色箭头）一百只，玈（卢lú）弓（黑色的弓）十个，玈矢一千只。 9、秬鬯（巨唱，jùchàng，黑黍酿成的香酒），珪瓒（玉勺）。 曹操封魏公，加九锡，本是他自己通过一定的渠道，授意献帝这样作的，这一点任何人都非常明白，但他还是要按照传统的惯例进行辞让，说九锡乃是周公和汉初异姓八王张耳、韩信等人的故事①，自己的功劳实在比不上他们，就先后辞让了三回，于是就有中军师荀攸，前军师钟繇等文臣武将30人上书劝进。劝进书中大肆称颂曹操的功勋，然后说他的辞让是“上违圣朝欢心，下失冠带（士大夫）至望。”曹操接到劝进书后，表示“让九受一”，辞让了九锡和十个郡中的九个郡，只接受魏郡一个郡为自己的封地。荀攸等30人再次劝进，要求曹操全部接受，不要拒绝和违抗皇帝的命令，曹操到这时才表示“恐惧受诏”，把一切都接受了。这样，拥有冀州10个郡的魏公国算是形成了。它在名义上是隶属于汉天子的最大的诸侯国，实际上是中国北方真正的政治中心，首都在邺城。 7月，魏国开始建立了社稷和宗庙。献帝又秉承了曹操的意旨，聘曹操的三个女儿曹宪、曹节、曹华为贵人，命行太常王邑作为皇帝的特使，持节前往邺城，给曹操送去璧②，以及五万匹绢作为聘礼。 9月，曹操在邺城修建了金虎台，在铜雀台以南60步，台高8丈，有屋109间。后来曹操又在铜雀台以北修建了冰井台。铜雀，金虎和冰井，称为三台。11月，魏国开始设置尚书、侍中、六卿等官。建安十九年（公元214）正月，朝廷派出王邑和宗正刘艾为特使，把曹宪、曹节两个贵人迎进宫去，和献帝成婚，曹操的小女儿曹华，因为还没有达到成婚的年龄，暂时住在家中，等年龄长大以后再入宫。这样，曹氏就控制了献帝的后宫。3月，献帝又被迫下诏，规定魏公的地位在诸侯王之上。 再说马超，在关中被曹操击破，逃回到凉州。曹操引兵东还后，马超乘机率领诸戎的酋帅，攻占了凉州诸郡县，凉州刺史韦康也献冀城(即冀县，天水郡治，今甘肃甘谷东)投降。不久凉州参军杨阜和表哥抚夷将军姜叙等在历城(今甘肃成县北)起兵，攻击马超，马超的妻子杨氏和儿子在冀州被杀。马超被杨阜等击败，逃奔到南郑(今陕西汉中市)去投靠张鲁。张鲁起初对他很重视，以他为都讲祭酒，并考虑到他失去了妻子，想把女儿嫁给他。有人劝告张鲁说： “马超的父亲在朝中任职，因为马超造反而全家被杀，还株连了宗族二百余口。马超这人连父母也不能爱，怎么能爱他人呢！” 张鲁听了这话，便打消了嫁女的念头。 建安十九年（公元214）的大年初一，马超的内弟杨种向他拜年，祝他福寿绵长。马超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竟至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然后异常悲痛地说： “我全族二百余口都被曹操诛灭，血海深仇还没有报，有什么可以祝贺的呢！” 他不甘心失败，难以排出胸中的恶气，便向张鲁借了一部分兵，再加上自己的余兵，开回凉州攻下了一些县城，然后围攻祁山(今甘肃礼县东北)。坐镇长安的夏侯渊接到凉州的告急文书，马上领兵北上，命平狄将军张郃督率步骑五千为先锋，从陈仓(今陕西宝鸡市东)狭道进入凉州，在渭水之滨击溃了马超，马超率余兵逃回汉中，张鲁命他屯兵于武都(郡治下辨，今甘肃成县西北)。 这时韩遂屯兵于显亲(今甘肃天水市西北)，与氐、羌、屠各③等少数民族部落联合，军中有很多氐、羌之兵。夏侯渊率兵去进攻，韩遂闻风而走，夏侯渊追至长离(河名，流经甘肃静宁、秦安一带)，一举将其击溃，然后又平定了氐、羌诸部落。韩遂逃出了大散关(在今陕西宝鸡西南)，去投靠氐王窦茂。这样，马超和韩遂的势力便都被逐出了凉州，曹操平定凉州的战争取得了胜利。 再说刘备的取蜀战争。刘备占领涪县(今四川绵阳市东)后，兵力逐渐发展壮大，刘璋非常恐慌。早在刘备在葭萌起兵之初，益州从事郑度向刘璋献计说： “左将军（刘备）以孤军袭击我军，兵力较弱，士卒中的益州人还没有诚心归附，军中缺粮，常常依靠野谷过活，又缺乏军械物资。当今之计，莫如把涪水以东的巴西郡和梓潼郡一带的百姓完全迁移到涪水以西，把仓廪、野谷完全烧掉，深沟高垒，以逸待劳。刘备到来之后，拒不出战。他缺乏粮草与军械，不过百日，必然要自行退走，那时再出来追击，刘备必然被擒。” 刘备听说郑度提出了坚壁清野之计，心中很恐惧。他知道：如果刘璋真的接受了这个建议，自己便会处在非常狼狈的境地了。但法正说： “刘璋优柔寡断，不会采纳郑度之计，将军不必忧虑。” 刘璋犹豫了一些日子，果然决定不采纳此计，对群下说： “我只听说应该拒敌以安民，没有听说过迁民以避敌的。百姓怀土恋家，不能轻易迁移。” 郑度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不断地向刘璋苦谏，刘璋感到很心烦，干脆把他罢了官。现在看到刘备的兵力日益扩展，他后悔不该不听郑度之言，但已经晚了。 建安十八年（公元213）五月，刘璋派刘璝(同瑰,guī),冷苞、张任、邓贤、吴懿等将领率军到涪县进攻刘备，出师不利，被刘备打败，吴懿在战败后，率领自己的军吏和士兵投降了刘备。 刘璋派李严、费观到绵竹(今四川绵竹市南)督军，二人见刘璋大势已去，也率军投降了刘备。刘备的兵力更加强大，便分遣诸军去平定各县。刘璝，张任和刘璋的儿子刘循退守雒县(今四川广汉市北)，刘备率军去进攻，益州从事张任带兵出城，在城南的雁桥和刘备军交战，战败被俘。张任是蜀郡人，出身于寒门，就是没权势的平民家庭。刘备素知他是益州的名将，劝他投降，共图大事。张任历声地说： “老臣不能再事奉二主，请正典刑！” 刘备叹了一口气，只好命人把他推出去斩了。在传统戏曲中，有一出戏叫《金雁桥》（一名《捉张任》），京剧和一些地方戏曲都有这个剧目，说的是诸葛亮设计捉张任的故事，它来源于《三国演义》第64回。而根据史书记载，这时诸葛亮还没有从荆州来到西川，这件事是和他毫不相干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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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桥之役后，刘备的军队包围了雒县。而雒县防守严密，久攻不下。刘备非常焦虑，无计可施，便决定调拨荆州的部分人马入川，派遣使者去荆州，向诸葛亮等传达命令：留下关羽守荆州，由廖化、马良、士仁、麋芳等人来辅佐，诸葛亮、张飞、赵云、刘封等率兵赴益州。从后来所发生的事情来看，刘备的这个调拨方案是不妥当的。关羽为人刚愎自用，粗疏少谋，由他来主持至关重要的荆州防务是不合适的，他既难以协调与东吴那种微妙的同盟关系，对于曹操和孙权可能发动的夺取荆州的战争，也缺乏应付的谋略。如果当时调关羽赴益州，留下诸葛亮和赵云守荆州，情况便会大为改观。当时在益州战线上，有庞统、法正二人为谋主，诸葛亮本来不是非去不可。那么，刘备为什么会这样决策呢？分析起来，不外乎有两点：第一，他强调了关羽对自己的忠诚，却忽略了他的素质与才能，在用人方针上犯了重情义，不重实效的错误；第二，诸葛亮的哥哥诸葛瑾是东吴的重臣，把诸葛亮继续放在荆州这样一个敏感地区，他不放心，其他僚属也有疑议。不如把诸葛亮调离荆州，既可以去掉自己的一块心病，也可以使诸葛亮避嫌。但就是由于刘备这样的一个错误决定，几年后竟发生了关羽失荆州、刘备夷陵惨败等一系列的悲剧。笔者读史至此，有诗叹曰： “孰云君臣鱼水同？ 自有隐秘在其中！ 不是玄德疑诸葛， 焉有云长走麦城！” 建安十九年（公元214）四月，诸葛亮和赵云、张飞、刘封等率军乘船溯江而上，向益州进发。船队过了夷陵，在今湖北宜昌以上，长江两岸都是高山峻岭，奇峡林立，景色非常壮观。船过西陵峡，两岸山峰更为陡峭，山水迂回，林木繁茂，常有猿声在层峦迭嶂之中啼鸣，清晰悠远，回响山谷，动人心弦。诸葛亮见大江左岸的石壁上，云雾缭绕，似乎有人牵牛的形象时隐时现，前面似乎还有一面旗帜。岸边有一座古庙，已经破烂不堪，唯有断壁残垣，在江风和波浪声中，有不胜其寒之感。诸葛亮问左右： “谁知道这是什么庙宇吗？” 一个蜀籍的侍从说： “此峡的石壁上似乎有人和牛的图像，因名黄牛峡。相传大禹治水时，疏导这段江流，有黄牛神相助，所以留下了影像。后人为了纪念大禹和神牛之功，修了庙宇，称为黄牛庙，也称黄陵庙。因为黄牛峡非常高峻，又加上江流迂回，船经过这里时，就是走出很远，仍然可以看见黄牛峡，所以有谣谚说：‘朝发黄牛，暮宿黄牛，三朝三暮，黄牛如故。’” 诸葛亮为了弘扬大禹治水的精神，命人重修了黄牛庙，并写下了《黄陵庙记》一文。现在黄牛庙在湖北宜昌市西50公里处，为明代重建，后人还在旁边修建了武侯祠。 大军进入益州境内，首先攻克了巴东各县，然后直抵巴郡的郡治江州(今重庆)。在进攻巴郡的战役中，张飞活捉了刘璋的巴郡太守严颜。张飞升帐，命人把严颜带上来。只见严颜横眉竖目地站在那里，丝毫也没有屈服的表现。张飞大喝道： “我大军既已到来，你为什么不投降，而敢于出兵相拒？” 严颜理直气壮地说： “是你们无理侵夺我州。我州只有断头将军，而没有投降将军！” 张飞大怒，命令左右说： “赶紧把他押下去砍头！” 严颜神色不变，从容地说： “砍头便砍头，又何必吹胡子瞪眼睛的！” 说着，挺着胸膛向外走去。张飞看到严颜这种视死如归的表现，怒气反而平息了，对他的刚烈气概很佩服，赶紧叫左右把他带回来，下位亲解其缚。从此便把严颜留在自己的帐下为宾客，以优礼相待。 诸葛亮对张飞义释严颜之事很称许，感叹地说： “人们多认为益德粗鲁，其实他是粗中有细，尤其是很尊重有才智、有气节的士大夫。从义释严颜这件事来看，不是颇有国士之风吗！” 诸葛亮等取得江州后，开始兵分三路： 张飞：从垫江（白水江）北进，进攻巴西，迂回到成都之北； 赵云：从外水（岷江）溯江西进，进攻江阳(今四川泸州市)、犍为(郡治武阳，今四川彭山东)，出成都之南； 诸葛亮：是中路，进军德阳(今四川遂宁市东南)，直取成都。 计划三路军队最后在成都与刘备会师。 且说刘备围攻雒县已经一年，庞统在一次攻城时，为流矢所中而死，年仅36岁。这对刘备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他非常悲痛，每当谈到庞统之死时，都禁不住要流下眼泪。号称“凤雏”的庞统，随刘备入川，为刘备出谋画策，起到了重大的作用，这是刘备不会忘记的。正在刘备君臣沉湎于悲痛中的时候，却出现了一种不合时宜的言论。有一个人叫张存，南阳人，原为荆州从事，在取蜀战争期间被刘备任为广汉太守。他平素不服庞统，当刘备提起庞统之死，在言谈中对庞统称赞和悲叹的时候，张存却在一旁说： “庞士元为主公尽忠而死，甚为可惜，但他的为人实在是有违大雅之义④。” 刘备一听这话，就怒不可遏地说： “庞士元杀身成仁，还算是有违大雅之义吗？” 立刻下令免了张存的官，张存忧闷成疾，不久便病死了。尽管这个张存是太冒失了，但他的话却也代表了一部分人对庞统的评价。庞统在荆、楚间名声显赫，在东吴也很知名，人称“高俊之士“；但也有人对他有微词，认为他辅佐刘备取蜀，利用权术夺取了刘璋的领土，有失仁义之风。有一个荆州人士名叫傅巽，善于品评人物，就说庞统是“半英雄”，和张存的看法大体上是相同的。 《三国演义》说庞统犯了地名的忌讳，死在落凤坡。这个说法有浓厚的迷信色彩，并没有史实根据，庞统是死在雒县城下，史书上记得很清楚。汉魏时期，并没有落风坡这个地名，在今四川德阳北有个落凤坡，相传为庞统中矢而死之处，乃是后来的附会。 过了不久，刘备攻下了雒县，留下了一部分将士守城，又亲自率军进围成都。诸葛亮、张飞、赵云等一路上平定了许多郡县，也先后进至成都城下，和刘备会师。 再说马超。他在汉中看到张鲁胸无大志，觉得如果在此久居，难报自己的深仇大恨，心中常常悒郁不安。而张鲁的部将杨白等又很嫉妒他的才能，想要陷害他。刘备听说马超在汉中很不得志，处境困难，便派遣从刘璋那里投降过来的原益州郡督邮李恢到武都去交结马超，争取他前来归附。李恢受到马超的隆重接待，对马超说： “将军和曹操有杀父灭族之仇,左将军也是曹操的仇敌.张鲁并没有远大的志向,将军蛰居汉中,何日可报不共戴天之仇?不如和左将军携手,共同创建平定益州的大业,然后共同诛灭曹操,天下就不难平定了。” 李恢的一番话，正符合马超的心意，就决定伺机去投归刘备。李恢在马超处住了几天，便回去向刘备复命。在刘备包围成都的时候，马超率兵从武都进入氐人部落中，派人给刘备送去一封密信，表示要前去投靠。刘备见信大喜，赶紧命李恢等人去接应，马超便随李恢转道入蜀。刘备又派出一部分士卒，在路上补充进马超的军队中去，马超的军容又很像样子了。当马超率兵到了成都附近时，刘备很高兴地说： “我得到益州了！” 他和诸葛亮亲自去迎接马超，让马超的军队驻扎在成都城北，然后把马超邀到自己帐中，设宴款待，为马超接风洗尘，又派人给马超营中送去牛、酒，犒劳了他的将士。 成都被包围了几十天，刘璋坐守孤城，心中非常焦躁不安。听说马超前来投靠刘备，也在城下扎营，就更加恐惧了。他站在城上向北方观看，只见马超的营帐密密匝匝，士卒众多，从军营中不时地传出氐、羌等族士兵的粗犷豪爽的民歌土调，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刘备为了敦促刘璋早日投降，派从事中郎简雍做说客，进城去见刘璋。简雍向刘璋分析了当前的形势，劝刘璋要当机立断，迎接刘备入城，刘备绝不会亏待他。这时城里还有精兵三万人，粮食和布帛足可用一年，有不少将吏主张和刘备决一死战，而刘璋却说： “我们父子在益州二十多年，对百姓没有什么恩德可言，百姓连年征战，暴尸于荒野，都是因为我刘璋的缘故啊！再打下去，于心何忍呢！” 于是便命益州从事，帐下司马张裔出城去见刘备，商量投降事宜，并探听一下刘备的口气。刘备保证在刘璋投降后，可以“礼其君而安其人”，刘璋得到了刘备的保证，便下令开城，和简雍共同坐着一辆车子去投降刘备，群下看到这种情形，无不流涕。刘备对刘璋优礼相待，和他欢宴了几天，少不了要畅叙过去的“友谊”，然后把他迁到荆州的公安，允许他把所有的财产都带走，仍然让他佩带振威将军的印绶。 刘备取得成都后，分别赏赐给诸葛亮、法正、张飞和在荆州的关羽，每人黄金500斤、银千斤、钱5000万，锦千匹。其他将领也都分别得到了一定的赏赐。刘备下令连日摆设酒宴，为将吏们庆功，并给各军营发放酒肉，大飨士卒。在包围成都的时候，刘备曾和士卒们约定：“入城以后，府库中的财物都归士卒所有，我不进行干预。”等到入城以后，士卒们都争先恐后地跑到府库去抢夺财物，府库抢完后，又去抢私人的金银、布帛和粮食，一时兵匪难分，成都的秩序大乱。刘备和诸葛亮为此很伤脑筋，觉得这不像个仁义之师的样子。刘备只好作出决定：公私的金银可以分赐给士卒，也就是谁得到的便归谁所有，而布帛和粮食则要归还给原主，以便使当地百姓能维持当前的生活，稍稍缓和一下他们的反抗情绪。当时又有人建议：把成都及其附近空闲的房屋和无人耕种的土地分给诸将。但这时却有一人站出来反对这种主张，据理力争。正是：勿谓诸将皆贪利，也有深明大义人。欲知提出反对意见的是谁，请接看下回。 ①故事：先例，过去的例子。 ②璧：扁园形，中间穿孔的玉器。 ③屠各：匈奴人的一种。 ④大雅：指才能和品德高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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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回 纵法正孔明束手 收伏后曹氏夺宫 话说提出异议的是牙门将军赵云，他语重心长地说： “当年霍去病说：‘匈奴未灭，无以家为’（不能治家业）。如今国贼未灭，还不是诸将安居的时候。要等到天下太平之时，各返故乡，再治理家业。那些房屋和田地，是百姓为逃避战祸而抛弃的，如今益州已定，他们必然要重返家园。益州百姓刚刚遭受了兵革之灾，只有把房屋田地都物还原主，使他们能够安居乐业，才能取得他们的拥护，然后才能向他们征发徭役和赋调。” 刘备和诸葛亮都认为赵云的意见非常正确，便按着他的话去办，受到成都一带百姓的拥护。 刘备原先是荆州牧，现在又兼领益州牧，同时把追随自己入蜀的文臣武将都安排在重要的职位上，一方面体现了对他们的奖赏，同时也是形势发展的需要。军师中郎将诸葛亮提升为军师将军，益州太守；征虏将军张飞兼领巴西太守；裨将军黄忠改授讨虏将军；牙门将军赵云改授翊军将军；此外如魏延、麋竺、孙乾、简雍、伊藉、向朗、蒋琬、魏延、马良、马谡等都提升了不同的官职。 当时土著和客籍之间的矛盾，是一个很突出的问题，刘备为了缓和这个矛盾，争取土著的支持与合作，对于前刘璋集团中有影响的重要官员，也加以笼络和重用。其中军议校尉法正，提升为扬武将军，蜀郡太守；益州太守董和为掌军中郎将；刘璋的掾属刘巴为西曹掾；广汉县长黄权为偏将军；裨将军李严为兴业将军、犍为太守；蜀郡太守许靖为左将军长史；此外像庞羲、张裔、费诗、费观等等，也都在不同程度上予以提升。正因为刘备在用人方面采用了土侨并用的方针，，对于原来益州有代表性的官僚士大夫能够“处之显任，尽其器能”，才能使益州有才能的人士解除了疑虑和敌对情绪，纷纷投靠刘备，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主客之间的矛盾，使他在益州的统治日益巩固。 刘备对马超很重视，任命他为平西将军。而马超却不知约束自己，有些放肆起来，和刘备谈话时，常常是直呼其字，张口就玄德长玄德短的，使群下听起来很不顺耳。张飞愤怒地对刘备说： “马超如此傲慢无礼，不可久留于主公左右，我要设法杀了他。” 刘备说： “不可。他走投无路来投奔我，你因为他直呼我的字便杀了他，使我何以示信于天下！以后还有人敢来投奔我吗？” 张飞说： “即或不杀他，也应该让他懂得礼仪，我们可以给他作个样子看。” 过了几天，刘备大会群僚，马超进来以后，见会场上座次有序，秩序井然，气氛非常肃穆庄严，却不见座位上有张飞和赵云。又抬头一看，原来他二人正持刀侍立在刘备的后面，站得笔直，一动也不动。马超心想：“刘备的部下都很知道礼制，不像我所统率的羌、氐之众那样没有尊卑上下。”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对刘备直呼其名，而是也像别人一样，称之为“主公”或“将军”、“明公”，不那么放肆了。而刘备对于马超，也更加敬重了。 关羽在荆州，听说马超归附后刘备待他非常优厚，甚至超过了一些旧将，心里很不服气，便给诸葛亮写信，问马超这个人才可以和谁相比？诸葛亮知道关羽性情骄傲，有忌才之心，便写信回答他说： “马孟起才兼文武，乃是当世的豪杰，不亚于当年的黥布和彭越，可与益德并驾齐驱，但还赶不上‘髯’的绝伦逸群啊！” 关羽的胡须很美，所以诸葛亮称之为“髯”，犹如现在的人说“胡子先生”之类，《三国演义》称为“美髯公”，就是从这里演化而来的。关羽看到诸葛亮的信，非常高兴，满足了他的虚荣心，经常把这封信拿给宾客们看，以炫耀自己。其实诸葛亮的这种作法，不过是缓和内部矛盾，调解人际关系的一种策略而已。 益州有一个狂士，名叫彭羕（样，yàng），字永年，广汉人。身长8尺（合今184厘米），容貌出众，很有才能，但恃才傲物，经常口出不逊之言，和任何人的关系都处得很紧张。原在州中任书佐之职，被刘璋降为刑徒。刘备入蜀后，彭羕逃出来，到葭萌见庞统。庞统和他交谈后，发现他很有才能，便推荐给刘备，刘备用他为掾属。及至刘备进入成都，领益州牧之后，又任命他为治中从事。彭羕一旦身居要职，便更加狂傲起来，把任何人也不放在眼里，依仗刘备对他的信任，擅自作威作福，大有不可一世之概。诸葛亮对彭羕的印象很坏，几次在暗地里告诫刘备，说彭羕如此狂傲，把他留在身边会出乱子，于是刘备就派他到外面去作江阳太守。彭羕对于自己被贬在外很不高兴，在赴任之前，想找人谈谈心，发泄一下内心的郁闷之气。他想到了马超，觉得马超是个降将，也许会和自己有共同的语言，便前去拜访。马超置酒款待他，二人便在席间无拘无束地交谈起来。马超说： “你的才华出众，主公很器重你，我还以为你可以和诸葛孔明、法孝直诸人并驾齐驱，没想到竟被外放到小郡去，岂非违背了你原来的抱负吗？” 彭羕见马超对自己抱着同情态度，便把他引为知己，又加上多喝了一些酒，言语也就更加放肆起来，愤愤地对马超说： “刘备老革（老兵）如此荒谬，不达事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马超一听他的话走了板儿，就不再吭声了。彭羕把满满的一杯酒灌到肚子里以后，又对马超说： “你为其外，我为其内（你在外面干，我在里面干），我们一文一武互相配合，天下是不难平定的。” 马超一听这话，大惊失色，就更不作声了。彭羕走了以后，马超想起了方才彭羕所说的话，愈琢磨愈觉得不是滋味，总觉得彭羕话里有话，对刘备有反叛的意思。马超投靠刘备以后，本来就处处小心谨慎，生怕刘、关、张和诸葛亮等人怀疑自己，常常存在着戒备之心。他怕这事会株连自己，便把彭羕的话如实地向刘备和诸葛亮作了报告。还没等彭羕启程去江阳，就被收扑起来了。 彭羕入狱后，给诸葛亮写了 ，为自己辩解。在信中对于和马超说的那番话解释说： “所以表现出埋怨的情绪，是由于我不自量力，自以为刚刚辅佐主公创建功业，却被放逐江阳，不了解主公的意图，情绪波动，又加上多喝了一些酒，竟脱口失言，说出了‘老’字，这是我的浅薄愚昧和思虑不周所致。其实主公并没有老，而且建功立业，岂在老少，周文王到了九十岁，雄心壮志哪里有一点儿衰退？我辜负了慈父般的主公，真是罪该万死。至于‘主内’、‘主外’那段话，不过是想让马孟起立功于北州，我和他都为主公尽力，共同讨伐曹操罢了，怎敢有其它想法呢？孟起把我的话作了报告是对的，但不分辨其中的涵义，实在使人痛心。” 信的最后说： “过去常和庞统共相誓约，希望能追随足下的足迹，尽心于主公的事业，使自己的名声能追上古人，载功勋于史册。庞统不幸死去，我也身取其祸了。我是自我毁灭，还能怨谁呢？足下是当代的伊尹，吕望（姜太公），应善自为主公出谋画策，帮助他实现大业。天地明察，神灵有眼，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不过是想使足下明白我的本心而已。愿您努力，自爱，自爱！” 诸葛亮拿着信去见刘备，研究如何处治彭羕，这时刘备怒犹未平，诸葛亮对彭羕也没有好感，最后还是把彭羕杀了。彭羕死时37岁。他出身于广汉的豪门大族，他的被杀，对益州的豪门大族起了一个震慑的作用。 这时法正内为刘备的谋主，外统都畿之地，地位非常尊荣。而他虽然有才能和谋略，却是一个心胸狭窄、气度骄悍的人，人们都说他“一餐之德，睚眦之怨，无不报复。”（吃人家一顿饭的好处，他要报答；被别人瞪了一眼的怨恨，也一定要报复。）有几个人在背地里对他有一些非议，他就擅自把这几个人杀了。有人对诸葛亮说： “法正太骄横了，将军应该向主公启奏，抑制一下他的嚣张气焰。” 诸葛亮回答说： “主公在公安的时候，北畏曹操之强，东惧孙权之逼，近则惧孙夫人生变于肘腋之下，正在进退两难的时候，多亏法孝直作向导和谋主，才得以翱翔于西蜀之地，不再受制于他人。法孝直的功劳太大了，现在怎能禁止他不任意而行呢！” 诸葛亮的这番言论，曾遭到古今论者的非议。如东晋史学家孙盛评论说： “臣下作威作福，是亡家害国的邪路；放纵宠臣不受刑法的约束，是毁政乱法的根源；怎么可以让功臣飞扬跋扈，让嬖幸践踏法制呢！……诸葛氏的话，是违反法制和政治的原则了。” 但如果我们分析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就不难看出：诸葛亮对法正的专横，不是不想过问，而是有其不得已的苦衷：一来是因为刘备对法正加以纵容，诸葛亮也就不好过问，即或犯颜力争，也不会说服刘备，反而会伤了君臣之间的和气，在古代封建专制主义制度下，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二来是因为法正在益州是一个很有影响的人物，在取得益州之初，从团结益州上层人士的策略上来考虑，诸葛亮也不得不作出一些让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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