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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论史]告诉你一个真实的日本[第6页] |
作者:诸葛方明20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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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丸信案雪上加霜 金丸信是自民党内的资深官员,1958年就当选为众议院议员。他担任过池田内阁、佐藤内阁的政务次官。1972 年,任田中内阁建设大臣,之后又陆续出任三木内阁、福田内阁阁僚。1986年7月中曾根康弘第三次组阁时,任中曾根内阁副总理。 1987年7月,金丸信与竹下登一起建立自民党内最大的派系“经世会”,并出任会长。 在金丸信的全力推举下,竹下登于1987 年11月当选首相。1989年6月竹下登首相因“利库路特事件”辞职后,金丸信又扶持宇野宗佑、海部俊树等人上台。1991年11月,在金丸信支持下,宫泽喜一接替海部出任第78任首相。因此,金丸信在日本政坛和自民党内部,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和作用。 金丸信甚至对日本黑社会也有一定影响力。 在竹下登竞争首相的关键时刻,东京街头突然出现许多右翼团体日本皇民党的宣传车,高喊“竹下是日本最有钱的政治家”等口号,欲捧杀竹下登。竹下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束手无策。金丸信私下里找到东京佐川快运公司社长渡边广康商量,制订了以毒攻毒的计谋,出重金买通黑社会暴力组织稻川会的会长石井进,要其阻止皇民党的行动。 果然,几天后皇民党的宣传车便在东京的街道上销声匿迹。竹下登顺利走马上任。 东京佐川快运对竹下有恩,所以暗地里收了竹下内阁许多好处。稻川会头目石井则拿着佐川快运的钱买到高尔夫俱乐部的会员证,又以此为担保大肆购入股票,在泡沫经济中空手套白狼大赚一笔,获利8亿。可是好景不长,泡沫经济的破灭让佐川快运也陷入破产,石井拿钱做股票买卖的事情遂东窗事发。 1992年2月,东京地检以企业管理人为第三方牟利而危害本企业利益的“特别背任”罪名逮捕了佐川快运社长渡边广康等四名干部,石井倒是幸运地在1991年9月死去而未被追责。 检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起企业高管渎职案竟然越挖越大。 首先挖出来的是金丸信私下接受佐川快运5亿日元政治献金的事,检方立刻于9月28日起诉金丸信违反《政治资金规正法》。 接着落马的官员是新潟县知事金子清及社会党议员吉田和子、筒井信隆等人。佐川快运事件由企业高管渎职案件转变成政坛贪腐案件。舆论哗然,自民党和社会党开始互相攻击,社会党抨击自民党腐败成性,自民党则反唇相讥社会党半斤八两。 悲剧的是,自民党内部也起了争执。小泽一郎是金丸信推举为自民党干事长的,为了保住支持者,小泽极力主张和检方对抗到底,什么罪都不认。而曾与小泽竞争党内干事长一职的梶山静六则主张妥协,建议金丸信认一个轻罪——政治资金收支报告书上漏记,以此来搪塞过关。金丸信权衡后认为此法可行,遂向检方承认在收支报告书上漏记了这笔钱。 因这是一个轻罪,第二天9月29日金丸信被判了罚金20万就放出来了。5亿政治献金,只判20万的罚金,好比九牛一毛。这一处分激怒了媒体和民众,舆论纷纷抨击司法不公,在一片骂声中,金丸信在10月14日被迫辞去众议院议员和竹下派会长之职。 但此后的继续调查挖出了更多的腐败线索,金丸信在1993年3月6日再度被东京地检传讯,以逃税嫌疑被逮捕,并在他家中发现了数十亿的不当收人,甚至还有价值几千万的金条。金丸信至此声名狼藉,政治生命宣告终结。 1996年3月28日,金丸信因脑梗死病逝,其案件审理宣告中止。 东京佐川快运事件使自民党内最大派系竹下派迅速分裂。在金丸信之后谁任派系组织经世会会长这一问题上,梶山和小泽再度激烈对抗。梶山在竹下登的支持下推荐小渊惠三,而小泽极力推荐羽田孜。最终,小渊惠三成为会长,竹下派向小渊派的过渡完成,梶山静六又成了自民党干事长。对小渊上位大为不满的小泽一郎、羽田孜、渡部恒三等人和宣布脱离经世会,另行成立“改革论坛21”组织,通常称为羽田派 转为“非主流”的羽田派此后就大闹自民党。他们攻击主流的小渊派是“保守派”、“守旧派”,他们以“改革派”自居,要求宫泽内阁推行政治改革。宫泽和海部一样,是竹下派扶植上台的,确切地说是金丸信和小泽一郎扶植上台的,所以他不能无视小泽等人的要求。 因此,1993年5月31日宫泽在电视台节目《与首相对话》中,面对著名主持人田原总一郎的提问,脱口而出:“我在这届国会绝对要实现政治改革。”对首相在重大问题上这样随意表态,在野党立刻群起攻之。未在国会讨论就先在电视节目里发空头许诺,首相究竟想干什么,难道是要借助舆论挟制国会不成?而自民党内部主流派也不主张政治改革,于是宫泽被迫收回改革提案。 在野党乘机于6月17日提出了内阁不信任案。 6月18日的内阁不信任案投票变成了一场大闹剧。自民党内羽田派对宫泽关键时刻退缩很不满,表示要对不信任案投赞成票。开会后,跟随羽田派的自民党议员果真反水,导致内阁不信任案以255票赞成,220票反对获得通过,羽田派的两名阁僚经济企画厅长官船田元、科学技术厅长官中岛卫立刻宣布辞职。 无可奈何的宫泽只得宣布解散众议院重新大选。 解散众议院后的自民党立刻发生分裂,在投票中反水的议员相继宣布脱党。6月21日,武村正义(三塚派)、鸠山由纪夫(竹下派)、田中秀征(宫泽派)、园博之(无所属)等投了赞成票的自民党议员宣布脱党。武村等人原本在党内成立过一个学习会,名为“乌托邦政治研究会”,以反对政治腐败为宗旨。脱党后的武村等人以此为基础组建了新的政党“新党先驱”。6月23日,羽田派也宣布脱党,羽田、小泽成立了一个叫“新生党”的新政党。 参加1993年众议院大选的还有一个叫“日本新党”的新政党,其党首是细川护熙。 细川在政坛虽然没有什么显赫的经历,但却出身名门,是幕府时代肥后本藩藩主细川家族之后,他的父亲细川护贞又是近卫文麿的秘书官兼女婿,弟弟又娶了皇族的宁子内亲王为妻,可以说要比家世的话他绝对不逊于任何一个政客。 细川曾参加过自民党,1971年当选参议院议员,1983年至1991年期间为熊本县知事。1992年5月9日,他在《文艺春秋》上发表了“自由社会连合”的结党宣言,称要打破保守政党(自民党)和革新政党(社会党)二元体制,反对腐败政治,实现政治改革,以“十年内取得政权”为目标组建新党,在同年7月的参议院选举中首次出选,获得了4个席位,同时把党名改为“日本新党”。这是一个以细川的个人人脉为核心组建起来的政党。 另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是社会民主连合(社民连),其前身是从社会党分离出来的社会市民连合和社会俱乐部。社会市民连合由前社会党书记长江田三郎组建。1977年2月8日的第四十次社会党大会上江田遭到了激烈批判,宣布脱党。他和同时脱党的菅直人等在3月26日组成社会市民连合,主张“从党外促使社会党改变”。同时,在1977年9月,田英夫等社会党人也脱党另组社会俱乐部。两党在1978年3月26日合组“社会民主连合”。由于江田在1977年5月就因病猝死,其子江田五月和菅直人、田英夫等人就构成这个新政党的核心领导层。 社民连在1980年代的议会政治中一直不起眼,只是一个势力微弱的小党。但正是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党将和新组建的几个新政党在1993年众议院选举中创造奇迹。 1993年7月18日,众议院大选开锣。开票以后,自民党极其沮丧:全部511席中,自民党仅获得223席,占44%。在参议院失去半数后,自民党这次在众议院也遭遇滑铁卢。同样受到东京佐川快运事件影响的社会党损失66席,仅获70席。自社两党损失的票数几乎都被这几个小党夺取——新生党55席、日本新党35席、新党先驱13席,社会民主连合4席,加上公明党51席、民社党15席,各大在野党,总计达243席,成功超越了自民党。 1955年来自民党一党独大的局面终于被打破了!在野党弹冠相庆,决定联手赶自民党下台。 日本新党和新党先驱开始协调各在野党准备组建联合政权,最终各方在政治改革等重大问题上暂时达成了一致。根据新生党小泽一郎的推荐,细川护熙作为“新党运动的开拓者”,加上其深厚的人脉和家庭背景,被选为新的首相,新党先驱代表武村正义为内阁官房长官,新生党党首羽田孜为副首相兼外务大臣,社会党委员长山花贞夫为政治改革担当大臣,公明党委员长石田幸四郎为总务厅长官,民社党委员长大内启伍为厚生大臣,社民连代表江田五月为科学技术厅长官。 1993年8月9日,1955年以来第一个非自民党政权—一细川内阁成立。这标志着1955年体制的终结。 |
联合内阁 似乎要与旧体制彻底脱钩,细川护熙内阁除了外相羽田孜外,无一人曾担任过阁僚,全部都是新鲜面孔。 细川护熙是前首相近卫文麿的外孙,1938年1月14日生于东京。 有良好教养的细川喜欢随性而为。从上智大学毕业后,他进入朝日新闻社当记者,后来感觉自己更钟情政治,就回到家乡竞选众议员。初选落败后,他又竞选参议员,结果成功当选。他最早加入的是自民党田中派,后感到不能与之为伍,便辞职回乡参选熊本县知事,以压倒性的优势当选。 任职熊本县期间,细川进行了多项改革,努力解决县内的人口流失问题,同时发挥地方优势,把当地的木材产量提高到了全国第一。他还大力发展菜牛饲养,引进高技术产业,吸引青年人回乡就业。细川的工作赢得了不错的口碑。 1991年年初,细川出人意料地放弃连任,转而到行政改革推进审议会担任会长,宣传自己的政治主张。 细川不仅继承了自己家族的贵族老宅,还继承了祖上敏锐的政治嗅觉。1992年5月7日,他率先脱离自民党,组建日本新党,在《文艺春秋》杂志上发表建党宣言,全面阐述自己支持改革、反对贪污的理想,并因此进入了人们的视线。 细川高举改革旗帜,加上家族背景,还有其良好的从政口碑,这些都是七党一派接受其出任首相的重要因素。所以,细川内阁一上台就获得了75 %的支持率。细川表示:“要在所有方面都推行有别于自民党时代的政治。”他把政治改革作为第一目标。 鉴于政改法案曾两度被废,细川放出狠话:“如果政治改革法案年内没有通过,我将引咎辞职。”内阁迅速拟定了包括确认实施小选区和比例代表区并立制、扩大反腐败措施、控制政治献金等在内的“政治改革四法案”。 1993年11月,政改四法案在众议院修正后通过。但是,在1994年1月的参议院会议上,它又被扔了回来,原因是社会党的17名议员临阵倒戈,坚持中选区制,投了反对票。他们和自民党保守派一样,担心自己会因此败选。政改法案再次面临搁浅危险。 内部无法调和时,只好寻找外部支持。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细川竟然去找了自民党总裁河野洋平,表示愿意把政改的“糖果”跟对方一起分享。河野欣然接受,因为这样可以让民众看到,自民党是愿意改革的,自民党正在悔过。经过一番协商,双方定下了实行小选区和比例代表区并立制的具体席次分配(小选举区300席,比例代表200席)。自民党同意在议会表决时予以配合。 有了自民党放水,困扰两届内阁的政治改革法案终于在1994年1月29日通过国会表决。1947年以来的中选区制被打破,细川长出了一口气。 但选举制度的改革对各党派的影响并不相同,因此,在执政联盟内部各党派间,对改革方案的落实方式分歧很大,加之在消费税改革问题上各派意见不一,导致党首间的矛盾公开化,尤其是新生党的小泽一郎和新党先驱的武村正义,似乎已闹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这让“临时盟主”细川很是为难。一边是有“恩”于他的小泽,一边是真心合作的战友武村,他在中间受夹板气,已经动弹不得。 接下来,轮到在野党发难了。别人都在台上,台下就剩自民党和共产党了。自民党在野时间虽短,斗争手段却非常娴熟,而且他们手中有料。细川过去隶属田中派,在那里找些黑材料如同探囊取物。 自民党揭发,细川1982年曾收过佐川快件公司1亿日元,用于政治资金。他还以其岳父的名义获取过日本电信电话公司( NTT)的原始股,卖出后获利5000万日元。这给了形象清廉的细川政权一个重击。 在议会答辩中,自民党将年度预算审议拋掷一边,揪住细川穷追猛打,用丑闻抨击他。 但是,民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对自民党的伎俩,他们看得很清。民调表明,联合政权仍有约50 %的支持率。只是,细川已厌倦了这种生活,随性的想法又出现了。 1994年4月8日,执政仅八个月的细川护熙突然宣布辞职。有人问他是否会重归政界,他回答说:“已经够了,创建日本新党以来,就像跑百米一样,一直全力以赴。但不论有多大马力,(我)都不可能一直全力奔跑。” 细川临阵退却,幕后的小泽一郎只好物色新人。经过酝酿比较,决定推举他的“叛党”同伙羽田孜接任相位。为维持联合政权,七党一派同意了。社会党和先驱新党也投了赞成票。1994年4月25日,羽田孜轻松战胜河野洋平当选首相。 但小泽这次竟使了一个非常不地道的手段。他利用社会党给羽田孜投了票,然后就打算把该党一脚踢开。选出首相后,社会党委员长村山富市多次向他询问有关联合内阁的人选问题,小泽都推说再等等。为何要等呢?因为小泽打算整合其他党派,联合建立一个新党“改新”,为此他已经递交了成立申请。如果“改新”成立,将拥100多个席位,超过社会党成为第二大党。当村山富市打听到这个消息时,这个70岁的老人震怒了。 社会党连夜召开紧急会议,决定退出联合政府。再加上已经退出的先驱新党,刚刚成立的羽田政权一下沦为少数派内阁。由于社会党未入阁,空出好多职位,小泽一郎便把自己喜欢的人往里塞,羽田照单全收。 由于联合执政的七党内讧,自民党便以“羽田内阁是少数派政权,不能代表民意,迄今为止未拿出防止政治腐败的具体措施”为由提出内阁不信任案。为阻止该案,羽田孜夜以继日地与社会党谈判,社会党最终决定见死不救。 没有社会党的支持,不信任案的通过成为定局。摆在羽田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解散众议院,要么内阁总辞职。眼看小选区和比例代表区并立制实行在即,若此时解散众议院,按照规定还要沿用中选区举行大选,这与改革的初衷相悖。 面对小泽一郎解散众议院的强烈要求,羽田孜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他当着各党党首的面表示:“在政治激荡的关键时刻,政治家不应计较自己的政治生命。” 1994年6月25日,羽田孜在国会表决前半小时举行记者会,宣布内阁总辞职,执政仅两个月的羽田政权就这样结束了。 |
村山富市坐上相位 羽田内阁下台,社会党、新生党、公明党、日本新党、民社党、新党魁党、民联等七个政党以及参议院的民主改革联合等八党派,围绕组阁问题召开了几次代表会议,但未能达成共识。小泽一郎想再次推荐海部俊树出任首相,正紧锣密鼓地进行幕后操作,却没有得到各党的响应。 而自民党则通过武村正义联系社会党,希望实现党首会谈。自民党政调会长桥本龙太郎告诉武村:“村山也好,你武村也好,我们都会赞成(当首相)。”为了夺回政权,自民党已经饥不择食。 1994年6月29日晚8点,众议院投票选举新首相。自民党总裁河野洋平在议员该党会议上发表讲话说:“为了尽到第一党的责任,决定推荐第二党的党首村山富市先生。为此自民党不惜豁出命来干,由本总裁下决断。” 河野的表态起到了导向作用。投票结果,众议院504张选票中,村山共得241票,而当天宣布脱离自民党并自荐为候选人的海部俊树共得220票,没有出现过半数的得票者,因此前两名得票者中再次进行投票。 在第二轮投票中,村山终于以261票对220票的优势,击败海部俊树,当选为日本第八十一届、第五十二位总理大臣入主首相官邸。村山富市是继1947年片山哲之后的第二个社会党首相,社会党在47年后,再次成为主导日本政权的政党之一。 村山本人似乎没有料到会当选首相。当谷福丸众议院事务总长发表投票结果,宣布“261票,村山富市”时,他显得有些迟顿,连会场的欢呼声和鼓掌声都没有听到。直到坐在他旁边的前社会党书记长山口鹤男等连声说:“这是天命,没办法的。下决心加油吧”,“赶快站起来,鞠躬致礼呀!”村山才站起来,弯腰敬礼。 村山在组阁时,按照各党拥有国会议员的人数,分配阁僚交椅:自民党13名,社会党5名,新党魁党2名。自民党总裁河野洋平任副总理兼外相,桥本龙太郎任通产大臣,社会党五十岚广三任内阁官房长官。于是,舆论界对新内阁有了这样的评价:“社会党的招牌,自民党的瓤子”。 村山在7月18日召开的日本第一百三十次临时国会上,发表就任首相以来的首次施政演说,公开表明了新政权的基本理念。他强调,新政权将努力实现“对人温和的政治”、“让人放心的政治”。他解释说,新政权重视从国民的角度来看问题,注意生活者的心情而提出政策,要将这些态度落实在日本的政治中。在对外关系方面,在牢记过去大战,在反省、宣布和平誓约的同时,以日本引导世界和平的气概和热情,为了建设能够保护人权、过和平稳定生活的国际社会而发挥作用。村山说,日本的目标不是做强国,而是做温和的国家。为了实现这种政治,新政权尊重日本国宪法,并为使日本国宪法在日本国中扎根而积极工作。 在谈及战争和历史认识问题时,村山强调指出,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50周年即将到来,由于日本的侵略行为和殖民统治给亚太地区人民造成了难以忍受的痛苦与悲伤,日本将在深刻反省的基础上,决心不再战,致力于世界和平。 |
奥姆真理教事件 就在村山政权开始致力于“对人温和的政治”“让人放心的政治”之时,1995年1月17日晨5时42分56秒,日本发生阪神大地震。地震造成6434人死亡,10683人重伤,33109人轻伤;居民住宅整体毀坏的有104906栋;直接经济损失约10万亿日元。 日本举国上下全力投入全球关注的阪神大地震灾后救援和重建。然而,一起邪教组织制造的恐怖袭击事件又一次震惊了世界。 1995年3月20日,星期一,早起的上班族和平常一样挤上拥挤的东京地铁赶往工作地点,他们没想到的是,死神就隐藏在地铁车厢内。 上午8时2分,编号为A725K的列车缓缓进入车站,车上一个叫林郁夫的人做了一个谁也没注意的动作——用手里的雨伞刺破了一个盒子,然后迅速下车。列车离站后不久,车上的乘客有人闻到了微微的果味,接着许多人涕泪横流,呼吸困难,数分钟内一大批乘客在车厢内倒下,最后造成2人死亡、231人重伤。 原来,林郁夫戳破的盒子里装的是一种名为“沙林”的液体,会释放出侵袭人体皮肤、呼吸道并影响神经系统的毒气,杀伤力极强,只要一滴就可以在两分钟内置人于死地。 当天受害的并不只有这班车,这个邪教组织在东京地铁的千代田线、丸之内、日比谷线三条线路的6辆车上释放了这种毒气,共造成了13人死亡、6300人负伤的重大惨剧。警视厅在9时紧急设立对策本部,由警视总监亲自指挥事件处理。 9时27分,东京地铁全线停运进行各站点和各列车的排除搜查,东京消防厅出动1000多人的救急队进行救援,自卫队紧急出动防化队和化学武器医疗队对地铁站进行污染清除和治疗指导。 这是日本战后最大的一起针对无辜平民的无差别杀人案件,也是第一起使用化学武器攻击的恐怖活动。“沙林”这个名字,也因这一事件的发生而广为人知,即使是不懂化学的人也从此闻之色变。随“沙林”而臭名远播的就是制造这一事件的邪教组织——奥姆真理教。 奥姆真理教创立者麻原彰晃,本名松本智津夫,1955年生于熊本县,从小有视觉障碍,曾因故意伤害和制造无许可医药品两次留下案底。1983年,他在东京都涩谷设立了一个集瑜伽、东方医学和一些所谓超能力于一体的“四不像”会所“凤凰庆林馆”,未几改名叫“奥姆神仙会”。 1985年秋,他花钱让一家杂志社为其刊登了一张颇具轰动效应的“飘浮神功图”照片:麻原双腿盘错,“飘浮”在半空中。1986年,麻原因出版《超人能力秘密开发法》而进一步出名。这些忽悠手段骗取了许多年轻人的轻信,他们相信麻原有特异功能,故而对他顶礼膜拜。 1987年,麻原去了一趟喜马拉雅山,自称在那里悟道。回国后以首个得道的日本人自居,俨然一个教主,并把他的教派命名为“奥姆真理教”。也就是在这时,他把自己的名字松本智津夫改为麻原彰晃。 麻原创建奥姆真理教后对信徒称,他进行了八年佛教瑜伽功的修炼,并在喜马拉雅山完成了最终解脱;依靠解脱者的智慧和修炼得到的神秘力量,具有先知先觉的功能。 1989年,麻原彰晃在东京取得奥姆真理教“宗教法人”资格。奥姆真理教一时门庭若市,像癌症一般滋生蔓延开来。据统计,到1995年3月时,出家信徒有1400名,在家信徒竟达到1.4万名。 随着奥姆真理教势力的扩展,麻原的政治野心也随之膨胀。他在1990年2月组建了“真理党”,参加日本的众议院选举。选举前他自认为将以最多票当选,结果只获得1873票。麻原等25名“真理党”候选人全军覆没。这一惨败经历不但没有降低麻原的权力欲望,反而加深了奥姆真理教反社会、反人类的本性。 麻原参选遭到惨败后,便扬言现代人都积有“恶业”,只有通过“收回其灵魂”的办法才能拯救他们。曾揭露过奥姆真理教内幕的律师坂本堤一家三口惨遭他们的杀害。信徒田口修二等人也因反对麻原而被杀害。 据警方后来调查,奥姆真理教上九一色村总部也隐藏着杀人、杀人未遂等一系列恶性案件。警方初步估计,至少有20余人生死不明。有人认为,还有不少生死不明者被焚毁尸体或用于毒气、细菌等生物实验。 东京地铁毒气事件发生后,警方立刻封锁了富士山脚下的奥姆真理教总部,对奥姆真理教采取了行动。 5月16日,警方发现了麻原的行踪后,派遣几百名头戴钢盔、全副武装的警察奔赴上九一色村抓捕。当搜查人员拆开第六奥姆真理堂二层与三层之间只有一尺高的密室厚板时,发现麻原正藏在这个密室之中。“法力无边”而具有“飘浮神功”的奥姆真理教的“神圣法皇”此时却乖乖地束手就擒。 日本警察厅以杀人和杀人未遂罪逮捕了麻原彰晃,同时还袭击了该教在全国的130多个据点,抓获40多名头目和教徒。警方发现有足够证据证明东京地铁沙林事件系奥姆真理教所为。 1996年4月24日,东京地方法院初次公开审理奥姆真理教事件,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有12292人拥入东京法院狭小的旁听席,创造了战后刑事案件审理旁听者最多的纪录。 2004年2月27日,经过马拉松式的审判后,麻原初审被判死刑,麻原提出抗告,2006年9月15日,日本最高法院最终确定死刑判决,并于2018年7月6日对麻原彰晃及6名骨干成员执行死刑,奥姆真理教的另外6名死刑犯在7月26日被执行死刑。 |
反省侵略战争 正确对待历史,是战后日本历届首相必须正视的重大问题。在这方面,作为社会党首相的村山富市,确实有一些新变化并受到周边国家的好评。 村山的变化首先从访问东南亚国家开始体现。 1994年8月23日开始,村山首相启程对菲律宾、越南、马来西亚和新加坡等东南亚四国进行为期一周的正式访问。此次出访的目的,是以经济援助为中心,密切日本与东盟各国的伙伴关系。每到一国,村山都要重申日本作为亚洲的一名成员,重视亚洲、重视与亚洲各国进一步发展互相依存、广泛合作的关系;表示日本要正视历史,同时推动亚洲各国人民特别是青年人之间的交流,加强与亚洲各国之间的相互了解,防止过去的历史重演。 如何对待历史认识问题,村山访问之前曾与外务省发生了一些矛盾。他决定访问新加坡时,到日本占领时期死难人民纪念碑去参拜。外务省次官闻讯后,特意来到首相官邸说:“听说您要参拜纪念碑,非常不好意思跟您说,请取消这个计划。”村山问“为什么?”次官回答说:“以前的日本总理没有人去过那个地方。”言外之意是,如果这次村山去参拜纪念碑,以后到访的首相都得去。这样的话,对战争时代的历史观就需要进行调整。但村山不为所动,坚持前往纪念碑悼念,受到新加坡政府的高度评价。 中国是受日本军国主义侵略时间最长,祸害最深重的国家。田中角荣访华以来,历届访问中国的日本首相都对过去的那段不幸历史,一再作出程度不等的反省。相比较而言,村山的反省更深刻更直接。 1995年5月2日到6日,村山访问中国。在与中国领导人的会谈中,村山表示:“日本的侵略行为和殖民统治,给中国及其他亚洲国家带来了灾难,对此日本表示深刻的反省。日本愿以二战结束50周年作为新的起点,决心走和平发展的道路,决不当军事大国,并以日中联合声明及和平友好条约为基础,同中国建立长期稳定的友好关系。” 5月3日下午,村山首相在向人民英雄纪念碑敬献花圈之后,驱车直奔卢沟桥,参观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这是日本首相首次来此参观。在展馆内,村山对随行的日本记者发表感想:“在战后50年之际,我来到了曾经给中国人民造成重大损失的战争象征地之一卢沟桥,使我又想起了过去,更加坚定了和平的决心。” 参观结束时,村山在纪念馆的留言簿上留言:“正视历史,祈中日友好、永久和平”。 显而易见,村山出访东南亚和中国的主要目的之一,是借二战结束50周年之机,一劳永逸地为历史问题划上一个句号。因此,村山在新加坡、中国访问时,做出了一些前任首相们未做过的举动,并受到被访问国领导人乐观或谨慎的欢迎。 但是,在日本国内,总有一些人生怕承认侵略会给自己留下一条不光彩的尾巴,于是在“非战决议”问题上无端生事。 日本国会关于二战结束50年的决议,即所谓“非战决议”,从1991年就开始酝酿。当时社会党和公明党倡议以太平洋战争50年为契机,发表国会的“非战决议”。三年后,1994年村山政权成立时,联合三党老话重提。 对社会党来说,“反战与和平”是立党的基础,通过“非战决议”可以说是理所当然。在这一点上,社会党左右两派立场一致。村山说:“这个问题涉及联合政权本身的存在价值。虽然遇到各种抵制,但如果不能实现的话,我当首相就没有意义。”他积极地要求在决议中明确写入“对侵略行为和殖民统治表示反省谢罪”。 联合执政的政党中,自民党对这一问题的态度非常消极。由两百多名自民党议员组成的所谓“终战50周年国会议员联盟”,反对国会通过“非战决议”。会长奥野诚亮曾因否认侵略历史而被迫辞去国土厅长官之职,并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奥野说:“非战决议会留下历史祸根”,特别反对在决议中采用社会党提出的“谢罪”和“非战”等用词,说:“战争不仅是日本一个国家的错误”,“我们不是在战后50年间一直道歉了吗?非战是要放弃自卫队吗?”寻找各种理由,拼命阻挠。 在这种情况下,各执政党以“战后50周年问题计划小组”为中心,分历史问题、反省过去、对牺牲者表示哀悼、发誓维护和平等四个问题进行讨论。最后,在村山首相的坚持下,在1995年6月6日达成“表示深刻反省”的表述: 6月9日,日本众议院举行全体会议,审议表决执政党提出的战后50周年国会决议草案。表决结果,多数议员赞同,通过了《以历史为教训重下决心走向和平的决议》,即通称的“非战决议”。, “非战决议”全文如下: 本院值此战后50年之际,对全世界的战死者及因战争而牺牲者,致以追悼之意。 而且,本院在对世界近代史上许许多多殖民统治和侵略行为进行回顾时,认识到我国过去进行过的这种行为及给予他国人民特别是亚洲各国人民带来的痛苦,对之表示深刻反省。 我们必须超越关于过去战争的不同历史观,谦虚地吸收历史教训,并建立和平的国际社会。 本院在此表明:决心在日本国宪法所揭示的持久和平的观念之下,与世界各国携手开创人类共同的未来。 特此决议。 显然,这与村山多次作出的表述有相当差距,亚洲各国表示强烈不满。 也许是要弥补《终战决议》的暧昧态度,1995年8月15日,村山富市以内阁总理大臣名义发表谈话,对日本军国主义时期的罪行表示深刻反省和歉意: “日本在过去不太遥远的一个时期内,国策有错误,走上了战争道路,使国民陷入存亡危机。由于进行殖民统治和侵略,给许多国家特别是亚洲各国人民造成了巨大损害与痛苦。为避免将来重犯这样的错误,我要面对这一无可怀疑的历史事实,再次表示深刻反省和由衷的歉意。” “今天是战后50周年,我们应该铭记在心的是,回顾过去,从中汲取历史的教训;展望未来,不要走错人类社会通往和平与繁荣的道路。” “我们必须把战争的悲惨告诉年轻一代,以便不再重犯过去的错误。这对同近邻各国人民携起手来,进一步巩固亚太地区及至世界的和平,同这些国家之间建立基于深刻理解和相互信任的关系,是不可缺少的。” 村山首相的8月15日谈话,是过去日本首相对战争问题最明确的表态,并且是日本首相第—次在正式声明中承认日本的侵略并表示道歉。对此日本评论家们以及国外媒体对村山的谈话给予了积极评价。 同一天,村山对《人民日报》记者所提出的问题,以书面回答方式重申“内阁总理大臣谈话”的精神,强调“要谦虚地正视历史事实,并从中汲取教训,不再重犯过去的错误,这是发展日中两国关系的基础。” 针对记者所提出的“在第50个‘八一五’之际,村山首相想对中国人民说些什么”的问题,村山郑重表示:“痛切反省由于我国的殖民统治和侵略对中国人民造成的巨大损害和痛苦,在此表示衷心的道歉”。 虽然村山内阁对政治的认识比战后日本历届政府都积极,但是,其就任期间,仍有许多高级官僚公开发表违反村山内阁方针的看法。因此,每次这些人发表自己的意见及看法后,均引起亚洲国家的愤怒以及世界各国对村山内阁的怀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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