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论史] 制霸天山——百年孤独准噶尔[第6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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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论史]制霸天山——百年孤独准噶尔[第66页]

作者:逍遥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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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07）
    接替成禄的金顺同样是个满州人。金顺，字和甫，伊尔根觉罗氏，满州镶蓝旗人。出身于军人世家，但是他父亲死得早，因此他没有享到八旗贵族那种与生俱来的荣耀与提笼架鸟的幸福童年。
    跟着母亲相依为命的金顺因为旗人不得从事生产，因此只能很早就出去当兵吃粮。咸丰三年在山东因为军功授为骁骑校尉。咸丰六年随副都统多隆阿进入湖北与太平军作战，屡立战功。之后的十五年间，金顺的人生有如开挂一般，几乎参加了与太平天国陈玉成、捻军张宗禹、回军十八营等各路王牌的轮番PK，终于在同治十年荣升乌里雅苏台将军，正式成为封疆诸侯。
    人生巅峰来得如此突然，几乎没感到成功的幸福，好日子就和来时一样倏忽而过了。
    一心扑在工作上的金顺在任命下来的时候就上书朝廷，说现在前方军情紧急，我先不去乌里雅苏台上任，先带着部队到甘州、凉州一带追剿回军。朝廷也准了奏。
    本来以为没事了，可是官做到这个级别上，他这样一个无派无系的人就不能犯一点错误。事实上看多隆阿死后，他的那些手下，什么穆图善、曹克忠、陶茂林、雷正绾等人升迁之路都是异常艰辛的，就是因为老大没了，山头不存在了。而金顺也是这样，因为驰抵宁夏、未报起程前往镇藩这么个无厘头的理由给开去乌里雅苏台将军缺，革职留营了。
    而现在，就是在金顺从顶峰跌落谷底的时候，左宗棠向他伸出了援手，保举他来接替成禄。
    随着徐占彪和金顺代替了成禄与马文禄真的开练，肃州回民军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紧了。
    到了1873年2月，马文禄在肃州外围的堡垒全部被清军攻破，回民军完退入肃州城内防守。
    肃州的形势一好转，哈密和巴里坤的文麟和景廉气也喘匀了一些。利好消息接连传来，景廉简放乌鲁木齐都统，哈密帮办大臣由锡纶补授，可家伙来个正经干事的。
    锡纶字子猷，博尔济吉特氏，满州镶蓝旗人。这位也算是我们的老朋友了，前面在新疆回乱刚起的时候，他在古城子与老爹保恒一同守城，老爹病故后，他又帮同新任古城子领队大臣惠庆一块守城，最后城破时他带了几十人血战突围出去的。
    清廷对于死里逃生出来的锡纶当然不会追究没有殉城的责任，而是抚慰一番后安排到布伦托海担任帮办大臣，和那个纸上谈兵很厉害的李云麟搭班子。
    在布伦托海因为李云麟办理不善激起军队哗变后，平叛的工作主要是锡纶会同从塔城转移过来的棍噶扎勒参一起干的。
    所以这个锡纶对于北疆乌梁海、青格里一带的情况门儿清。尤其对于后来因为经费的问题，李云麟把棍噶扎勒参的蒙古骑兵遣散了不少，对蒙古马队的战斗实力锡纶心中有数，对遣散的事非常可惜，可也没办法，毕竟当时是李云麟当家。李云麟被革职以后，锡纶又跟着伊犁将军荣全在塔城干，玛纳斯的赵兴体民团就是锡纶奉荣全之命收编的。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08）
    而今多年媳妇终于熬成婆，这些年跑遍了北疆各地的锡纶到巴里坤和景廉办交接。
    这哥俩见面办完公事，就聊到军机处再三再四催促景廉准备去古城子的事，锡纶当下和景廉建议道：现在要想收复乌鲁木齐就凭巴里坤、哈密这点人简直就是开玩笑，朝廷哪知道新疆的事有多难，当初伊犁一万多人、乌鲁木齐五千人还都让人家包了饺子，朝廷还天天催成禄那五千人出关，出关来往火里添柴吗？能怪成禄不爱来吗。现在让你巴哈两城这点人去攻乌鲁木齐这又是上边拍脑袋的决定。攻取乌鲁木齐必须得两面夹击，现在乌鲁木齐以西到玛纳斯虽然有赵兴体和徐学功的汉团，但他们的组织纪律性太差，没有领兵大员统一指挥没法保证战斗力。而西路的正规军现在也就是荣全派过去到库尔喀喇乌苏接应的英廉和讷苏肯，一共带了不到三百人，塔城荣全那边离得又太远，所以西边现在干脆借不上力。不过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就是原来李云麟在布伦托海遣散那批骑兵，人数不能算少，而且那都是上阵练过的，所以若是召集成军，再派将佐统兵，南下沙山子与徐学功赵兴体合兵，东进可以与巴里坤、哈密方面军队夹击乌鲁木齐，同时也能有效防止沙俄东犯。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看看从新疆沦陷就一直在第一线干活的老司机，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景廉虽然是个不接地气的京官，但人家也并不是个混日子的人，这些日子他在巴里坤睡觉都在核计收复天山北路的问题，听到锡纶的说法他认为很靠谱。这在当时了解新疆局势的人里确实能引起共鸣，比起远在北京不了解实际情况的人纸上谈兵自然强得太多。
    心动不如行动，景廉立马上奏请军机处批复由锡纶带队前往布伦托海招募蒙古兵再南下沙山子与汉团会合，同时将徐学功和赵兴体的民团改编为振武中营和振武右营，正式成为国家公务员。
    然后景廉写信给伊犁将军荣全，商请塔城方面配合锡纶。
    锡纶在塔城工作过，人脉都有，荣全也是个干实事的，当即派了塔城参赞大臣富和带蒙古兵一千与锡纶同赴布伦托海。
    现在景廉名义上虽然是乌鲁木齐都统，实际上已承担起新疆的总操盘手职责了，伊犁将军荣全从始至终都是署理伊犁将军，而且身体不好，一直抱病工作。同样的问题出现在哈密办事大臣文麟身上，文麟此时也是年迈多病，带病坚持工作。新疆这几个人中还就属景廉年富力强。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09）
    把锡纶安排走之后，景廉就准备出发到最前线了，也就是当时清军实控区域中离乌鲁木齐最近的古城子，这里距离巴里坤八百多里地，巴里坤距离乌鲁木齐将近一千三百里，中间除了戈壁就是乱山石径，一旦前出，再回头就不那么容易了，颇有些古时西出阳关的沧凉感觉。
    在出发前景廉做了最后一件事，这件事相当于把新疆的管理团队彻底升级完毕。
    就是给朝廷上了一道折子，内容如下：巴里坤镇总兵何琯，臣随时察看一年有余，该总兵近来精神渐觉颓败、事多废弛。此次派拔臣奏调赴古之绿营官兵，种种推诿、延迟，尤属不知缓急，未便稍事姑容。应请旨将巴里坤镇总兵何琯即行开缺，饬赴左宗棠营听候查办，所遗巴里坤总兵一缺除咨明陕甘总督派员署理外，请旨迅赐简放以重职守。惟刻下关内道路梗阻，新简人员及署任人员一时均不能到任，边疆专阃员缺，未便久悬。查文麟奏调哈密之已革甘州提督成瑞，久任绿营，谙炼沈毅，可否暂令署理。
    巴里坤总兵何琯是前面提到的贯穿了整个新疆回乱期间的驻疆官员，从一开始的巴吾东、哈依丁到伊斯哈克，再到后来的马升、马泰、苏皮盖，对手换了四五波，队友也从色普诗新、文琪到讷尔济、伊勒屯换了好几茬。
    为什么景廉要动何琯呢？
    事情还得从1870年说起，这一年是文麟出关第二年，景廉则刚出关一年不到。
    何琯的职衔是巴里坤镇总兵，他这个职务仅是个武职，在巴里坤担任地方官抓全面工作的是领队大臣伊勒屯。按清制，总兵是不得单衔独奏的。
    但是何琯就破了这个规矩。
    他单独上奏，参奏哈密办事大臣文麟把持粮道、不顾大局。因为巴里坤的粮饷全靠哈密接济，这也是何琯两次派兵收复哈密的原因。实际上当时西北各军的日子都不好过，在肃州成禄就截占一部分，到哈密文麟再扒一层皮，巴里坤的日子就更没法过。
    可是文麟得知何琯的投诉以后，立即上书抗辩。反参何琯纵兵扰民。
    文麟说的是上年何琯在收复哈密后曾经派游击孙渊椿到哈密回城，向回王伯锡尔的遗孀——大福晋迈里巴纽打白条借款，等关内的协饷来了再还，可是现在回城也被叛军洗劫，迈里巴纽也一时筹不到那么多现钱，结果孙渊椿“纵兵勒逼，几至激成事端”。文麟参何琯的第二款还是和这个孙渊椿有关，说是之前何琯派他去敦煌地区摊派捐输的时候，有当地的一个老百姓叫陈国清的呈控孙椿渊“霸种耕地、奸淫妇女”，之后逃回巴里坤向何琯搬弄是非。而何琯又偏听偏信、“挟嫌具奏，且该总兵标下弁兵，骄劣妄为”。
    两个人这样一开撕，军机处也醉了，大敌当前你们再内讧起来这仗没法打了。
    于是军机处就给巴里坤领队大臣伊勒屯传谕，伊勒屯身在巴里坤一线，对情况肯定了解，另外在何琯参奏文麟的时候，伊勒屯是没有列名联衔的，所以清廷要弄清情况首先得找伊勒屯。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10）
    老兵不死，只是慢慢隐去——何琯
    伊勒屯的奏折很快就反馈上来了：“巴镇弁兵，率多骄纵，何琯平日失于拊循，几至不能统驭，其所参文麟把持粮道各情，并无实据。”除了上述表态之外，伊勒屯还发了一通牢骚，说何琯在回军来犯时，“于一切军务，并不商酌办理。复行单衔陈奏”。总之根本没把我这个巴里坤总负责人放在眼里。请中央“严旨惩戒”。
    本来这个事到这应该可以定案了，但是何琯不服再度上奏，说是文麟把持粮道、不顾大局的事我有实锤。他奏参巴里坤镇标兵骄劣，伊勒屯给证明，但也没拿出实际证据呀，还有说我何琯不能统驭之处你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呀。“含混具奏，实属虚妄” 。至孙渊椿被敦煌民人陈国清控告的情节，伊勒屯既没把原告见证人等调到巴里坤质询，也未传唤孙渊椿讯问，仅据原告一面之词，咨送刑部，含混奏结，请饬确实查办。
    何琯说的句句在理，因此军机处只得再传谕乌里雅苏台将军福济再详查，然后报上来。
    最后福济的调查结论是孙椿渊勒捐的事有，何琯却没有骄纵袒护手下的行为，但是管理上存在问题，而且也确实是不怎么尿伊勒屯。
    这样，军机处就下旨，把何琯开缺，让他去左宗棠大营去报到，巴里坤总兵的职务则由左宗棠营中的记名提督赵德正接替。
    赵德正到了巴里坤上任的时候，正赶上景廉也到了巴里坤，因为景廉一出关就冲到了第一线，把后勤的事都交给哈密的文麟处理，这对搭档的分工和磨合都算比较理想的了，你让文麟上阵打仗真不够跟他上火的呢。
    景廉在巴里坤对何琯和文麟、伊勒屯的互撕也做了了解，他还是比较理性的一个人，不管怎么说现在大敌当前，内地找谁来谁都不愿意来干这送死的差事，咱们之间就别撕了。
    所以景廉当时就给朝廷上了一道折子：臣查新疆自回逆变乱、古城子相继沦陷，巴里坤孤悬沙碛、四面受敌，何琯筹防筹剿，力保危城。两次收复哈密，战功卓著，且久任西疆，于地方情形最为熟悉，将来大兵西进，巴里坤为大营后路，赵德正甫经出关，人地生疏，当此军务孔急之时，似未便遽易专阃大员。可否恳请将何琯仍留本任，以重地方，其新署总兵赵德正并请留营差委。
    可以说在关键时刻，景廉还是出手拉了何琯一把。而且从这道奏折上看，他对于何琯之前的力支危局评价是很高的，对何琯个人能力相当信赖。
    然而，一年后因为景廉调巴里坤绿营兵出征古城子的事，何琯有些抵触情绪，使得他失去了最后的保护伞。
    何琯这个人从他的履历上能看出他不是个情商高的人。在新疆战乱大起之前，他是个老兵油子，混到四十多岁才只是个游击，如果没有这场战乱，他可能辈子都当不上总兵。
    他对于官场上的套路几乎完全外行，所以连续得罪了文麟和伊勒屯。骄纵部下勒捐的问题最后虽然不了了之，但是他在军务上独断专行，把领队大臣当成空气，这却是实情，也是明显破坏规矩的事，伊勒屯这个上司当的也是相当憋气，因为每次饷粮一到，都是何琯派绿营部队先接了，然后再转给伊勒屯的满营，可是每回绿营那边接完就没了下文，伊勒屯饿得眼睛发绿，最后找何琯要了多少次没结果，又反复给朝廷打报告参奏才解决的。
    吐槽了何琯的糟点半天，但是何琯的私人品行是无懈可击的，后来他入关到左宗棠大营接受调查，老左也派人搞了外调，主要是访察他是否有贪腐行为，结果发现何琯出关时只带了一辆车驮载家小，他本人骑了一匹马。查来查去，结果证明何琯本人确实是清官一枚。
    但是通过和何琯就新疆时局的交谈，左宗棠也发现，此人说话有些倨傲不驯，比如说到收复新疆的事何琯嘴没把门的特点又来了：“下官与叛匪交战多年，得知匪乃乌合之众，胜则聚集，败则作鸟兽散，全不足虑，大帅可率精兵两三万，必破无疑。”
    他的这番话愣是把叱咤风云的左大帅给雷晕了。
    只能说，平台不同，格局就不同。
    以何琯的职位的眼界自然不会从英俄争霸的角度去理解和筹划收复新疆的问题，他的眼光仍然停留在与伊斯哈克和妥明那些毛贼较量的水平上。
    何琯本人的结局还是不错的，最后仍然以总兵的俸禄回家养老，光绪二十年（1894年）何琯病故，巴里坤人感念其守城之功，由新疆巡抚陶模上书光绪皇帝为何琯立专祠，其事迹入国史馆。
    不管这个人有多少瑕疵，但是在民族大义上，何琯绝对够得上民族英雄，我想来想去，只觉得还是曾问吾先生的评价最为贴切：镇西为北路门户，哈密又为全疆咽喉，二城固守，将来大军出关渡戈壁免遭敌人袭击，清军之能安然越碛，收复失地者，其关键在于此。汉唐两代河西遮断，而清代镇西巍然独存，游击何琯诸英杰之伟绩，不下于唐时北庭节度使李元忠、安西留后郭昕，可谓后先辉映矣。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11）
    随着何琯的出局，辫子在新疆的团队完成了第一波升级，何琯是与常清、明绪、平瑞、奎英等人同期的新疆回变第一批守边人员，也是这一批人里极少数穿越牛熊活下来的人。
    何琯被调走了，和他搭班子那个受气包伊勒屯则于同治十二年初病殁于巴里坤军营，这位也真是不容易，火线提拔起来的武将，一上来就因为求援的事和布伦托海的李云麟怼个不停，后来又始终活在大放异彩的霸道下属何琯的光圈里，他个人也算是命运多舛吧，不过毕竟他参与了整个巴里坤守城的全过程，与何琯一起扛过了满清在新疆的至暗时刻，点赞一下！
    同治十二年夏四月二十二日（1873年5月），乌鲁木齐都统送颜札景廉进军古城子。如果说满清收复新疆找起点的话，这算真正的起点。之前文麟和景廉在1868、1869年先后出关只是稳定住巴里坤、哈密的局势，让满清在新疆的存在感止跌而已。
    到古城子的第一件事，景廉就函约西路民团老大，那个如雷贯耳的徐学功来见。因为景廉对于这些年乌鲁木齐以西、以北的形势是心里一点数也没有，想要实现锡纶的那个两路夹击规复乌垣的计划必须得找徐学功了解情况。
    徐学功率轻骑来到古城子与景廉见面，景廉总的来说比较注重新疆本地这些抗战经验丰富的人，因为他本身也不是武将出身，所以还是能听取专业人士意见的。前面有何琯、锡纶，后面有徐学功，景廉都很尊重，这与后面左宗棠团队的表现对比反差很大。
    徐学功在古城子停留了十天，向景廉详细介绍了西路各民团和清军的状况。
    就在徐学功会晤景廉的时候，阿古柏留在乌鲁木齐的埃米尔吐尔迪库里达德华派兵进攻南山，把徐学功的根据地给端了，徐学功在南山的根据地前次因为李秉征叛变损失很大，他把主力已经西撤到玛纳斯沙山子，留在南山的基本是老弱妇孺，在这次的阿古柏军队的突袭中，徐学功的家眷阖门遇难。
    徐学功还没回到地方就听说家里出事了，急忙派人回古城子报信，景廉古城子这边的部队说实话也真不富裕，在吉木萨尔有骑兵三营、步兵四营、在古城子则是骑兵一营、步兵四营。
    好在这时候刚好从东北调过来黑龙江骑兵一营取道外蒙到达古城子，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景廉马上派黑龙江马队营总伊勒和布率骑兵三百、定西营统领田锡礼率骑兵三百，分两路救援徐学功。三路部队汇合与吐尔迪库里达德华的军队大战数日，阿古柏军不敌，退回乌鲁木齐。

前两天出差南京，忙成狗。今天补更。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12）
    伊勒和布与徐学功合力击败阿古柏的军队以后，移驻沙山子和新渠。刚安顿下来，景廉的告急文书就到了。急召伊勒和布回古城子，因为家里又着火了。
    这次着火可不是小火，因为之前新疆清军的主力是在巴里坤、哈密一线，他们的主要作战对手无论是妥明还是阿古柏，都是在乌鲁木齐、吐鲁番方向自西向东进攻，主要防御方向在西面，在景廉前进到古城子之后，巴、哈变成了后方，阿古柏若想东犯巴、哈首先得通过奇、古、吉。而现在因为关内形势的巨变，哈密突然变成了前方，古城子则成了四面受敌之处！
    这一切又得从河西走廊的形势说起。
    在新疆的百年风云中，新的一幕大剧的大反派登场了。
    白彦虎，男，陕西回民，经名穆罕默德阿尤布，1830年生人。他爹是清朝的正式公务员，他哥哥据说也是武举，实际上他是一个官宦世家。按道理像这样与世俗当权派结合得如此深的家族，轻易不会卷入反政府的群体事件，因为对于自己家庭来说，沉没成本太高了。犯不上。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云南的杜文秀是个例外，陕西的白彦虎也算个例外。
    1861年已经进入满清地方武警——陕西团练回勇的白彦虎悄悄脱离了部队，潜回陕西。
    1862年陕西回民起义风起云涌，白彦虎迅速脱颖而出，他主要活动于省城西安附近，参加了回军围攻西安的战役。
    因为他活动的区域正好是后来多隆阿入陕的通道，所以他是第一个尝到湘军的辣味的，从关中到董志塬，在一路挨揍中他积累了相当丰富的对敌经验。
    在一开始的陕西回军十八大营时他是十八路诸侯之一，后来退到陇东十八营缩编成四大营，他又是四帅之一。
    在清廷眼里，陕回是动乱策源，个个都是首逆，甘回则是由于陕回流窜过去煽惑起来的，因此算是胁从。所以白彦虎成了满清的头号通缉犯。
    白彦虎也真对得起满清给他开出的悬赏价格，他基本上是哪里是满清下一阶段的剿灭重点，他往哪跑，当然这句话反过来说也没问题。就是他跑到哪，哪成了清军的头号打击目标。
    董志塬大败后，白彦虎跑到金积堡帮马化龙守堡，结果马化龙全家老小被碎剐、一千多死党被斩首；金积堡失守，白彦虎跑到河州，结果马占鳌投降、白彦虎继续跑路；白彦虎投奔西宁，结果马桂源兄弟丢掉了西宁外围所有堡垒，逃到巴燕戎格被诱杀。
    可以说白彦虎成了各路回民起义军的灾星，他跑到哪里，哪里原本还不错的革命形势就会画风一变，立刻风流云散了。
    如今在西宁拼死一搏的白彦虎再次大败，而且胸口中枪、死里逃生的他，靠着玄学活了过来，带着一批死忠粉一万多人，拖家带口顺着河西走廊往关内回军的最后据点——肃州狂奔。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老战友崔伟、禹德彦、毕大才等纷纷选择投降清军，但是白彦虎是一条道跑到黑，带着人一路向西，他的计划就是肃州如果再无法立足，就出关去新疆开辟局面。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13）
    白彦虎攻破高台进驻塔尔湾，与肃州城内的马文禄联络夹击清军的围城部队。
    可惜的是白彦虎来得有点晚了，这时候清军已经在肃州城外挖长壕，将肃州围得跟铁桶一样。白彦虎进不去、马文禄也突不出来。
    而在白彦虎肃州之前的半个月，来接替成禄的金顺带所部二十四个营抢先到达肃州城外。尾随着白彦虎的脚印，从西宁跟过来的杨世俊也在白彦虎到塔尔湾的次日赶到肃州城下。
    四月份，随着青海方面马桂源兄弟就擒，陶生林也率十五个营的楚军赶到肃州。现在整个陕甘总督左宗棠的基本盘楚军几乎全部云集到肃州城外。
    白彦虎一看这势头，知道马文禄是指望不上了，所以在清军扫荡肃州外围据点时，在塔尔湾虚晃一枪，假装抵抗了一下，就向西杀出嘉峪关，准备撤往新疆。就在这象征性的抵抗中，白彦虎的哥哥白彦龙被清军炮火击中身亡，可见此时清军炮火枪械的猛烈。
    白彦虎出嘉峪关并不能马上到新疆的地界，这里是甘肃的最西边的几个县：安西、玉门、敦煌。这里也是清军支应哈密、巴里坤的粮台、辎重的集散地，原来是成禄派兵驻防的，现在成禄被革职，金顺接替他以后，在军机处接二连三的催促下派副都统明春先期出关增援景廉。明春所带的部队就是原来成禄的原班人马，共有九营，目前恰在安、敦、玉三县驻扎，筹措粮草、军械，准备向哈密进发，结果被白彦虎追尾了。
    明春，巴羽特氏，出身蒙古正红旗。他之前也是跟着多隆阿在陕西与回民军作战的，后来因战功提拔，到肃州在进剿蓝得全时身受重伤。此次刚刚提升为副都统衔，他带队进发到安、敦、玉地区为啥停下来没着急出星星峡往哈密走也是有原因的。
    左宗棠和金顺在接到军机处的严旨催促后，也仔细研究了一下目前的形势。实际上现在围攻肃州的大军已经越来越多了，倒是不差金顺这二十营部队。但是当家方知柴米贵，别看这帮人参劾成禄时个个义愤填膺的，但自己真的上阵也理解了成禄为什么在高台窝了八年，出关确实不容易，因为你不是一个人出关，带的军队越多，需要考虑的问题也就越多。
    首当其冲的是“师随粮行”的问题。金顺测算了一下，就光是明春这九个营每月需要军粮一千石，重达三十万斤，战马的草料需三百石，重达九万斤。这还没考虑枪械、弹药、军装这些辎重，从肃州到古城子全程三千五百四十里，而粮食由凉州运到肃州又要九百里，整个路程几乎全是茫茫戈壁，步军行进时间要在四十天以上。如果用骡马大车运输，一辆双辕车荷载六百斤，途中车夫每天口粮二斤、拉车的牲口每天每头需要喂草料八斤。所以这趟粮差运的这点粮草不够车夫和骡马吃的。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14）
    显然，驱使骡马转运军粮辎重是不现实的，那么这种自然条件下如何保障后勤呢？有且只有一种工具，那就是沙漠之舟——骆驼。骆驼不光是负重比马匹高得多，而且其耐力也强于骡马，又不非得选择有水草的地方补充能量。
    运载工具解决掉了，但骆驼虽然每只一次能运五百斤重的货物，但它走得可不快，每个月如果只是从肃州到哈密这最近的路（一千里路左右），它也只能打两个来回，要想保证明春的部队不饿肚子，务必得有八百只骆驼来运粮！
    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骆驼这种交通工具基本上是半年闲，因为从每年的五月到八月气温高这几个月正值骆驼换毛的时节，骆驼是挺怕热的动物，这个时节是无法负重干活的。
    关内从凉州到肃州这九百里最后确定下来利用途中的各大台站补给，然后多换役畜，这样就避免了消耗所运载的粮草。而过了嘉峪关则改用骆驼运载，但是明春等人只能先停留在安西、玉门、敦煌三县，一方面等八月份天凉下来骆驼能干活了和粮械一齐上路，另一方面在这三个地方修建各类补给台站，掘井打水、割草为下一步进发作准备。
    因为哈密和巴里坤这几年受战乱破坏，田地荒芜，虽然魏忠义出关以后也屯田自给，但肯定满足不了当地驻军，经过文麟打报告，把安、敦、玉这三个县也划给了哈密办事大臣的辖区，这几个地方的粮饷、捐税都是供给巴哈两城的。所以文麟原则上也是同意明春暂时留驻三县先保证后勤待秋天再赴哈密的。
    结果骆驼还没等来呢，白彦虎先到了。
    明春马上将三县解严，坚壁清野。因为他知道白彦虎拖家带口上万人一路向西，肯定不会在他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停下当根据地的，所以只要守住县城就OK，白彦虎攻不下来必定不会逗留太久，县城是万万不能丢的，因为明春在这里已经攒下了十几万斤军粮了。
    但是驻防敦煌的统领胡飞鹏、副将李天和见外围村堡纷纷被回军攻破，眼看逃难的老百姓被乱军屠杀，情急之下出城救援，结果在张家屯庄中了回军埋伏，李天和力战阵亡，胡飞鹏被生擒。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明春再三严令各城守军不得出战，同时率自己的九营部队在三县之间往返驰救，就是白彦虎打哪里我就去哪援助，打到哪我都是两面夹击你。你如果反过身来打我，我再退。
    就这样明春在安、敦、玉和白彦虎这么纠缠了半个多月，明春撕得起，可是白彦虎却撕不起，饿汉子不和饱汉子斗啊。
    好汉不吃眼前亏，白彦虎不愧为在历次清军围剿中独存的漏网之鱼，他迅速调整策略，传令，在外围各村堡抢掠一番，然后西进星星峡。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15）
    同治十二年闰六月二十一日（1873年8月13日），白彦虎进入哈密地界，首先报警的是驻在马莲井的哨卡，守卡的营官也是民团出身的向永福。马连井虽小，但是向永福的营盘防范严密，白彦虎打了一下，没讨到便宜，这块地方又没肉，骨头还挺硬，白彦虎马上派人侦探哈密这边哪有油水，再不吃顿好的，队伍都没法带了。
    四天后，白彦虎的大军出现在塔尔纳沁堡。这可是只肥羊，要知道当年文麟和景廉先后出关，第一件事就是安排魏忠义到塔尔纳沁堡屯田，连手上的部队都交给孔才的定西营了，魏忠义现在成了真正的种粮大户，哈密、巴里坤吃的本地粮全靠塔堡的供应，毕竟关内运来的粮在战时是很不靠谱的。
    白彦虎首先攻掠了周围的村屯，然后分别在大泉和黄芦岗扎下大营，两面成犄角之势威胁塔尔纳沁堡。
    七月五日（1873年8月27日），白彦虎率大军倾巢而出，来攻塔尔纳沁，好不容易遇见块肥肉，谁不想一醉方休呀。
    在塔尔纳沁守堡的是营官刘珍，他这里才几百人，白彦虎的回军这次是能打仗的都来了，足足有五六千人。刘珍派人飞赴哈密告急。
    文麟手头也只剩下统领魏忠义的少数骑兵，还得留一部分守哈密。因此文麟派出魏忠义和团练田树青、李生元带了部分民团一同去援助刘珍。同时，文麟写信向巴里坤、古城子分别向景廉和新任巴里坤总兵成瑞求援，要求派兵协同守堡。
    魏忠义的部队行进到一个叫蔡湖的地方，看见前方火起，因为这个蔡湖也是官军屯粮的地方，所以魏忠义督队急进去救援。
    清军走到大桥以西时，遇到了白彦虎设在这里的伏兵，立即陷入重围。魏忠义和田树青率队奋力冲杀，向东突围。
    还真让他们冲出了包围圈，但是刚喘口气，也就是刚走到九眼泉，又遇到白彦虎埋伏在这里的伏兵，显然白彦虎事前做了围点打援的预案，因此魏忠义一出动就是步步入套。
    这回清军就没那么幸运了，魏忠义的马队和民团全军溃散，田树青和李生元当场战死，魏忠义、李琦、张炘等人均下落不明，同时塔尔纳沁堡也被攻破，营官刘珍阵亡。
    现在文麟的位置相当尴尬了，因为自己派出的魏忠义全军覆没，而白彦虎又分兵攻掠三塘湖、红旗沟、小堡、二堡、三堡等地，这些地方的告急文书纷纷发来，而且这些地方都是处在巴里坤与哈密中间的要隘，所以指望巴里坤方面的救援已不现实了。只能期盼来自古城子方向的景廉和来自安、敦、玉方向明春的人马能尽快到来，破船偏遇打头风，在这节骨眼上文麟旧疾复发，已不能下床。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16）
    景廉现在是新疆主操盘手，他虽然手头军队也有限，但必须得通盘考虑问题。
    如果巴里坤、哈密出了问题，那他这古城子的崩溃势所必然。
    因此景廉一边请旨补授明春为哈密帮办大臣的同时，同时就函调明春马上出星星峡跟着白彦虎过来，因为名义上的哈密帮办大臣锡纶此时还在布伦托海招兵呢，而且按照之前景廉的战略设想，锡纶是要去玛纳斯总领西路全局配合规复乌鲁木齐的。
    不过景廉等人不知道的是，此时军机处已经新授锡纶为乌鲁木齐领队大臣了。
    安排完东路的事，景廉知道真正能靠得住的还得自己这一路。
    景廉自己这边也只有步队四营、马队一营，同时他还得防守来自古牧地方向阿古柏的军队。
    说了这么多无奈，也有一个好消息，就是从东北新调来的黑龙江马队穿越蒙古已经到位，都是生力军，可以随时上阵。
    从古城子到哈密距离一千多里地，到巴里坤也有八百里，想解围的话必须得用骑兵。但是古城子马队只有一营，自己这边也得保持机动能力。所以景廉只能把刚来的黑龙江马队全用上由黑龙江副都统吉尔洪额带队，同时再拔一营步兵和孔才的定西营的一部分人马由新任巴里坤领队大臣沙克都林札布率领，凑了两千人，东援哈密。
    马队和步兵混合成编，进军速度自然会受影响，所以文麟自打发出告急以后，苦等了四十天都没有动静。关键是人家白彦虎可不会傻等着你人员到位再打呀，这期间回军是昼夜不停地围攻哈密汉城。
    白彦虎现在可真是发了大财，清军在哈密周围塔尔纳沁、小堡、二堡、三堡等地所有粮台的存粮被白彦虎抢掠一空，吃相相当难看，因为白彦虎一路从陕西流动作战到新疆，没有稳定的后勤补给，饥一顿饱一顿的。
    对于哈密这点部队来说，陕西回军可谓是身经百战的虎狼之师了。
    可怜的文麟现在城里只剩下五十天的存粮，如果再过五十天两路援军不到位，哈密就得第三次失陷。
    文麟这边正在心焦的时候，那个偶尔露峥嵘的神人魏忠义突然回来了。
    原来那天被围之后魏忠义单骑逃出跑迷了路，在戈壁大漠里转了好几天才找回了哈密。
    现在回军在城外昼夜不停地攻城，而且大白天公开施工修筑炮台，准备居高临下架炮轰。这要是让他搞好了，哈密不用等粮尽就守不住了。
    魏忠义上次损兵折将自己跑回来刚被革了职，急于表现自己将功折罪。所以他主动提出，晚上带兵出去把回军的炮台给敲掉。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17）
    1873年9月13日夜间，魏忠义率一千名敢死队乘夜色，潜出城外，偷偷接近回军修筑的炮台和防护墙。
    回军攻了一天城，筋疲力尽都在睡觉，结果被魏忠义把十几座在建炮台全部平毁，还有回军修的隐蔽矮墙也被削平。这次夜袭打死回军上百人，而清军方面也损失了十一个人。
    经过这一次反击，城外的白彦虎暂时没了动静，连续好几天都没来攻城。
    文麟这边等得心里发毛，几次派人登城瞭望，也没看见外围有烟火，说明回军并没有派主力出去打援或者抢掠。一定是又在憋大招呢。
    半个月后，1873年10月7日这天晚上，文麟又令魏忠义带精壮一千人乘夜出城，这回倒没发动夜袭，而是埋伏在城外被烧毁的房屋里。
    第二天一早，文麟安排十几个人开城门放军马到城外的河边饮马，实际上就是引诱回军过来抢劫。
    白彦虎这拔陕西回军转战陕甘将近十年，一路颠沛流离，一直在贫困地区打转转，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个好地方，见到什么都眼睛蓝，所以也没怎么用引诱就抄家伙上来了。
    魏忠义这次伏击打得完全按之前导演安排的，就跟军事教材上教得一样，主要是对手太配合了。这一千人从破废旧屋里突然冲出，回军顿时大乱，当场被杀死三百来人，清军趁势往回军的营盘里冲。
    魏忠义带人大白天杀出来本就出乎对手意料，营里更是完全没准备，所以让魏忠义连踏了三座营盘。
    在最后一座营盘的西南角发现了新大陆。
    这地方是一个新的施工工地，一大群回民军工程兵正在这挖地道呢，干得热火朝天的，都已经挖了好几丈了，里面的人干得正在专注，根本不知道外面地面上发生的事。
    魏忠义下令，也别浪费弹矢了，直接开干，把地道填上。就这样里面干活的回军全部被活埋在地道里，比起当年马德胜被和卓军在库车地道里给熏死更窝囊。
    这一战清军只损失了十个兵勇，战果可以说相当辉煌。文麟赶紧写报告，请旨军机处，替魏忠义申请恢复职务。
    同治十二年七月二十九日（1873年9月21日），文麟日夜盼望的西路援军行抵巴里坤，这时候哈密的情况谁也不知道了，因为往哈密去的途中的三塘湖等地都被白彦虎的回军占据，文报不通。
    黑龙江马队统领吉尔洪额与新任巴里坤领队大臣沙克都林札布接茬翻天山奔哈密来。
    八月十九日（1873年10月11日）吉尔洪额带队行抵距离哈密三十里的泥基头。在这和白彦虎的回军正式PK上了。
    吉尔洪额这两千人对上的是陕西回军的大队，差不多有三四千人的样子，实录里说是数千。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18）
    双方混战在一起，差不多一个时辰，未分胜负。
    这时文麟派魏忠义带一千人从哈密出城接应，两股清军前后夹击，回军不支败走。
    当天魏忠义把西路援军带进哈密汉城。
    可是这一局陕回也没输，因为同一时间白彦虎也没闲着，就在这一天，哈密回城的维吾尔人里出了个奸细，叫玉素皮的，他煽动城里的维吾尔人起来配合回军暴动。他们在夜里把城门打开，迎白彦虎回军入回城。
    白彦虎进城头一件事就是绑票拉肥猪，他把哈密维王和老维王的福晋迈纽巴里全抓起来，逼他们拿钱。
    现在的维王是同治五年被马升逮住用刀砍死的六世维王伯锡尔的儿子迈哈默特，此人天生残疾，下肢瘫痪，维吾尔人称其为白汗亲王，汉族人称他叫“瘫王”。他虽然身体瘫痪，但脑子却不糊涂，大事拎得清。由于瘫王身体不便，在伯锡尔死后，哈密维王家的话事权都掌握在伯锡尔的大福晋迈里巴纽手里。
    之前就算是伯锡尔死了以后，哈密维王的财势已被战火冲击得飘零破败了，但迈里巴纽却始终坚持了维王家的传统政治投资，就是想尽办法筹粮筹饷捐助清军，因为她秉承了维王的思路：将来太平了，这些散出去的钱一定会加倍赚回来的。
    白彦虎通过内奸玉素皮也了解了维王家族的能量和过去的支前历史，所以先把大福晋和瘫王绑到南湖大营，高低要在他们身上榨出点油水来。
    八月二十五日（1873年10月17日），吉尔洪额带马队攻回城，同时在城外打劫回军的运粮队伍，而魏忠义率步队则在回城的西门偷摸开始施工，挖地道攻城。
    魏忠义这个穴地攻城法可与之前我们见过的挖到城墙正面填炸药引爆不一样，他这次是直接挖到城里，然后乘夜钻出地面，来个中心开花。
    魏忠义的人马在夜里从城内破土，把回城城门打开，外面的清军一拥而入，守城回军当时战死三百人，余部逃归南湖大营。
    八月二十八日（1873年10月20日），又是立功心切的魏忠义主动请缨，带马队进攻南湖回军大营。
    白彦虎在哈密现在已经是吃饱喝足了，他来这也就是一个路过打打秋风的想法，根本没想在这建立根据地。而且现在清军西路援军已到，东路明春的人马也是分分钟就过来，最关键的是他太了解河西走廊的形势了，辫子的大部队现在可是都塞车在肃州等信号呢，一旦马文禄坚持不住，哈密就会变成最大的风口。
    所以魏忠义的点子真心不错，他带兵杀到南湖时，白彦虎正收拾东西准备搬家呢。
    结果清军一鼓作气。将南湖回军大营一举铲平，现场缴获了白彦虎搜刮来既没来得及吃，也没来得及带走的粮食好几百石。
    白彦虎将军队分成两股，一路由自己带着窜逃西山，奔吐鲁番而去。另一路则往北渡布尔根河、经察罕通古、科科墨顿，绕古尔班通古特沙漠一圈投往玛纳斯。
    魏忠义的想法是把哈密瘫王和大福晋迈纽巴里给抢回来，立一大功。所以他咬着白彦虎这一路一直撵到瞭墩，白彦虎这一路是有哈密回城的维吾尔内奸当向导，瘫王和大福晋也确实在这一路被掳往吐鲁番。
    怎么也想不到魏忠义的马队会狂追不止，白彦虎无奈，只好把行动不便的瘫王扔下，裹胁着大福晋迈纽巴里带领余部逃往吐鲁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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