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论史] 制霸天山——百年孤独准噶尔[第6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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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论史]制霸天山——百年孤独准噶尔[第69页]

作者:逍遥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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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46）
    两年后，林则徐退休回乡，路过长沙特意派人找左宗棠见面。
    1850年1月3日，林则徐一叶轻舟泊于岳麓山下湘江之滨，左宗棠见到了他神交已久的偶像。
    如同二十二年前左宗棠初见陶澍时一样，这位穷教书匠再次与名满天下的封疆大吏会晤，地位上悬殊的落差丝毫没有对于会面造成任何影响。
    当时以虎门销烟弛名天下的林则徐推掉了许多拜见的帖子，在船上与左宗棠又是彻夜长谈了一宿。和上次见陶澍不一样的是，左宗棠如今已非年少气盛，年届不惑的他已修炼得三观成熟，然而他依然对林则徐的“苟利国家生死已，岂因祸福避趋之”的人生座右铭是仰慕得五体投地的。
    这次舟中夜谈现在看来，对新疆历史的影响，如何评价都不过分。林则徐将自己在发配伊犁期间在参与当地测绘工作中所整理记录的当地地理、水文、气候、民风、周围国家的外交态势等第一手资料都交给了左宗棠，这里顺便提一句，当年陪同林则徐在南疆勘绘地理、访察人口的人就是这次同乱爆发开始时自焚于库车的办事大臣萨灵阿。
    陶澍在自己生命的终点把国事托付给林则徐，他临终向道光举荐了林则徐，而把家事托付给了左宗棠；而林文忠公则在自己生命的终点前把国事托付给了左宗棠，此次见面后林则徐就笃定地认为“终为中国患者，其俄罗斯乎？吾老矣，空有御俄之志，终无成就之日，数年来留心人才，欲将此重任托付。东南洋夷，能御之者或有人；西定新疆，舍君莫属。以吾数年心血，献给足下，或许将来治疆用得着。”而堪为解决新疆大任者必为左宗棠！
    一年以后林则徐崩逝于出征广西太平军的路上，算是死得其时，否则面对如火如荼的太平天国运动能否全身而退尚且存疑。
    林公在临终前由次子聪彝代上遗折，向咸丰皇帝推荐左宗棠，折中评价左宗棠“有霸才”。
    我们这些享受到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国土的后辈人真都应该对陶、林二公的慧眼点个赞！
    又过一年，1852年8月太平军前军由西王萧朝贵率领兵临长沙城下。长沙城内最高官员是新授湖南巡抚张亮基，真够倒霉的了，他是刚交接完云南的工作来到长沙，就被萧朝贵给摁到这口煮沸的大锅里了。
    张亮基在到长沙之初就根据胡林翼的推荐邀请左宗棠入他的幕府，当时身居湘阴在家备战公务员考试的左宗棠并没有出山。但是在萧朝贵围困长沙两个多月后，长沙危如累卵的时候，左宗棠在好友胡林翼的劝说下决定入城帮忙守城。而胡林翼打动左宗棠的说辞还是从林则徐入手，他评价张亮基是林则徐一般的人物。
    左宗棠在长沙入幕张亮基，协助守城，初试身手就指挥军队在城南妙高峰用炮轰杀太平天国西王萧朝贵。
    萧朝贵牺牲以后，太平军不再恋战撤围北上湖北。长沙城围自解，而张亮基却在刚松口气的时候再次接到烫手山芋：调署湖广总督，赴武昌上任（心疼张亮基，一万匹神兽呼啸而过）。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47）
    左宗棠跟着张亮基又到湖北干了几个月，之后张亮基转任山东，左宗棠返回了湖南老家。
    再回到湖南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湖南的新掌柜是骆秉璋。
    因为上次长沙守城的事，左宗棠在湖南也算是崭露头角了，因此骆秉璋三顾茅庐将左氏请出来，这个人也成为影响左宗棠的第三个人。
    左宗棠在张幕、骆幕两次协守长沙期间形成了他自己后来创业的班底。在这里他先后结识了曾国藩、江忠源、王錱、刘长佑等人。
    随着太平军东下南京，战争的重心向东南倾斜。曾国藩率湘军出省入苏皖与太平军死磕，湖南省则由左宗棠拉起一支老湘营，这支老湘营的主将就是被曾国藩刚排挤出局的王錱。
    王錱被他的作战对象太平军称为“王老虎”。
    老湘营后来到江西支援曾国藩，从而重入湘军序列，直到出征陕甘才回归左宗棠麾下。
    1860年满清的正规军——以绿营为主的江南大营被太平军团灭，加上两年前的江北大营被击垮，满清在短期内再也后不起来一支可以和太平天国军对抗的野战力量了，只有依靠团练武装湘军。
    民兵界的老大们排排队吃果果，曾国藩授为两江总督、刘长佑授为广西巡抚。
    而同在这一年三月，少詹事潘祖荫向咸丰举荐左宗棠的疏奏中喊出了那句牛逼闪闪的话“国家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
    四月，咸丰下诏破格提拔左宗棠为四品京堂候补、随曾国藩襄赞军务，而且经曾国藩委托在湖南省招兵买马支援安徽前线。
    左宗棠自己的小店终于开张，他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拉起了五千人的队伍，以王錱的弟弟王开琳统领，王錱另一个弟弟王开化总领营务，刘典和杨昌浚为副手。左宗棠将这支自己的子弟兵命名为楚军。
    说起楚军，不得不提到一个人，也是左宗棠的老熟人江忠源，他才是真正的楚军创始人。
    江忠源是新宁的一个举人，他组建的楚军早期叫新宁勇。
    江忠源的楚军早在1848年出世第一仗就平灭了青莲教雷再浩起义，两年后在平定李沅发起义时再露锋芒。
    这时楚军的三名大BOSS都是同时代不世出的名将：江忠源、刘长佑、刘坤一。
    之后的新宁楚军在与太平军作战中大显神威，解围桂林、伏击蓑衣渡、鏖战长沙天心阁，太平军南王冯云山、西王萧朝贵先后陨落在这些战斗中！
    江忠源这个学历和左宗棠一样的低的人，却早在1853年就升为安徽巡抚，比曾国藩、胡林翼主政一省都要早，堪称湘系第一人！
    强悍的楚军随着1853年江忠源战死庐州而星流云散，后期的老楚军刘长佑、刘坤一、席宝田、江忠义等虽然也都做过一方督抚，但已不成体系。
    如今，左宗棠重新拾起江忠源的衣钵。
    江忠源和左宗棠的联系也是起于在同一个老板手下打工的日子，那个老板就是张亮基。
    左宗棠的新楚军立军宗旨就是打仗，这个承袭了江忠源血脉的原则和曾国藩湘军、李鸿章淮军有根本性的区别。
    曾国藩选将的第一原则是“才堪治民”，所以湘军众将多数是文人出身，至于李二先生的选材标准就只能呵呵了，他注重的是什么只可意会，你懂的。
    而左氏的楚军将领个顶个都是砍人起家的，用左宗棠自己的话说“止取其能拚命打硬仗耳”。
    这也造就了后来的局面就是，曾、李团队的人大都加官进爵，在后期的政治力量上甩出左宗棠团队好几条街。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48）
    在左宗棠加紧操练楚军准备东进增援曾国藩的时候，太平军的翼王石达开率军攻入四川，慌得六神无主的清廷急召左宗棠率楚军西援四川，正式任命都下来了，让他督办四川军务。
    要知道入川即是掌握实际军权的第一步，可比他那个不伦不类的“襄办曾国藩军务”强得多，而且四川当时的一把手也是他的老上级骆秉璋。
    得到消息的曾国藩当然害怕刚刚成立的生力军跑到四川单飞，一面上书朝廷：“蜀省形势险固，蓝、李初起之贼，不难办理。江皖军情紧急，宗棠思力精专，识量宏远，于军事确有心得，可独当一面。若改令西行，则臣顿少一枝劲旅，以吴蜀事论之，难易轻重，不待智者而决，宗棠必不舍难就易，避重就轻，请仍敕督勇来皖。”
    同时曾文正还请与左宗棠有通家之好的胡林翼居间协调。胡林翼为此特意给左宗棠写信劝告：“公入蜀则恐气类孤而功不成。”
    面临人生的重大选择时，左宗棠首次展现了他高屋建瓴的格局，他敏锐地判断出石达开从南京出走累战无功，带一支偏师孤军入蜀，在难于上青天的地形中失去机动作战的优势，而李永和、蓝朝鼎的起义刚开始，力量还没有坐大，因此不难扑灭。可以说此时去四川就是标准的摘桃动作，相当于坐享其成去分骆秉璋之功。
    而此时的东部苏皖战场则是一片焦土，湘军的许多著名的将领包括左宗棠熟悉的师友罗泽南、江忠源、李续宜等人纷纷战死沙场。
    曾国藩的湘军与太平天国后期的主要支柱忠、英二王正在殊死角力中，恶战连天，鹿死谁手未可知也，应该说东进是一条比较凶险、艰难的路。
    然而，东进也是一条上升空间巨大的路，当时威胁满清政权的第一力量就是太平天国军，而剿灭太平军主力的功劳也是其他各条战线无法比拟的，看着比自己只大一岁的曾国藩现在已贵为两江总督、和自己同岁的发小胡林翼也是头品顶戴、太子少保、湖北巡抚，输在起跑线上的左宗棠要想不居人下，只能在这险象环生的局面中杀出一条血路实现弯道超车。
    面对胡林翼和曾国藩担心自己避重就轻，他慨然回复：“我志在平吴，不在入蜀矣。”
    咸丰十年八月（1860年9月）左宗棠率楚军取道醴陵挺进江西，“我此去欲尽平生之心，轰烈做一场，未知能遂其志否。”而同一年远在中亚布哈拉，他未来的对手阿古柏此时刚被迈里汗通缉，逃亡撒马尔罕，落魄如丧家之犬。
    左宗棠的楚军进入江西先后击败了太平天国的悍将黄文金、李世贤、杨辅清、刘官芳等人，保障了曾国藩祁门大营的安全。
    1861年12月27日，清中央三人小组诏命左宗棠入浙，督办浙江军务，这是第二次得到执掌一省军政大权的机会，上一次是四川。
    这次不同的地方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清廷第二道谕旨下来，实授浙江巡抚！左宗棠虽然比起胡林翼、曾国藩等人起步晚了很多年，但是从授四品京堂候补襄办军务以来，仅仅一年半，他已成为封疆大吏一枚。
    在浙江左宗棠这样一个前期在支持出省作战的湘军的时候长袖善舞的人却遇到了饷粮方面的困扰。也正是在这里，他结识了晚清第一红顶商人胡雪岩。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50）
    1864年5月多隆阿战死，被他打压下去的回民暴动高潮再度复兴。
    一个月后僧格林沁死于捻军手下，淮军已被东捻军住，放眼国内，能拉来对付回民军的只有左宗棠了。
    1866年9月，左宗棠从闽浙总督调任陕甘总督。同一个月，阿古柏战胜了库车的伊斯哈克和卓，在稳定了北部边界后秣马厉兵准备攻取和田帕夏政权。
    这年冬天，左宗棠采取“先捻后回”的策略，追着西捻军张宗禹东渡黄河离开了陕西，直到第三年冬天才回来。
    1868年8月，西捻军在徒骇河全军覆灭。左宗棠回到北京述职，慈禧太后问他平定陕甘地区的回民暴动还需要多长时间，他回答到至少还要五年。
    11月，左宗棠重回陕西，在他追逐捻军去山东的时候，陕西的大局靠的是从曾国藩那里要回来的老湘营，就是当初王錱带到江西协助曾国藩对战太平军的那支老湘营，只是物是人非了，王錱已病故多年，现在带队的是建军元老刘松山。
    刘松山的老湘营保持了转战皖、赣时期的铁军本色，在左宗棠把主力带走期间，独立击败了陕西回民军主力，把四大元帅全部赶到甘肃董志塬。目前陕西只剩下控制北部地区的董福祥汉族民团。
    左宗棠在西安接下陕甘总督印信，首先整顿部队，此时左宗棠麾下除了重招旧部组建起来的楚军以外，还有刘松山的老湘营、郭宝昌的皖军、黄鼎的川军，另外甘肃还有多隆阿留下的湘军雷正绾和曹克忠的部队。左宗棠经过裁汰，最后留下楚军五十五个营、其他杂牌军加一块总共十二万人。
    现在回军的力量分别集中在甘、宁、青的几个根据地，陕西四大元帅在董志塬、马化龙的人马盘踞在金积堡、马占鏊盘踞在河州、马桂源兄弟集中于西宁、马文禄则在肃州割据一方。下一步的作战目标是甘肃，但是陕西后方还有一个人没解决，就是陕北的流民武装董福祥。此时的董福祥占据陕西定边一带十州县，号称拥众三十万，实际作战人数应该有十万以上。
    1869年1月，以刘松山总统各路清军会攻瓦窑堡，1月30日清军占领董福祥的大本营靖边，生擒董福祥之父兄。又经过大半年的苦战，并且利用董福祥的老爹进行劝降活动，最终迫使面临山穷水尽的董福祥接受招抚。
    刘松山对于与自己过招一年之久的董部的战力心里有数，因此在董福祥受抚后，他的武装并没有被遣散，而是精编成了三个加强营共计五千余人，这就是编入楚军的董字三营，也是甘军的雏形，将来会大展身手，直到甲午和庚子之役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到了1869年5月，左宗棠终于开始向甘肃进军的步伐，他制订了三路平回的策略，即右路交给主力刘松山的老湘营正面进逼头号对手马化龙的金积堡、左路由李辉武率楚军由宝鸡出秦州进逼河州马占鏊，使之不能出援马化龙，这一路主要是牵制。而左宗棠自己率大军坐镇中路，接应、调度各路兵马，至于西宁的马桂源和肃州的马文禄先不急，让他们多蹦会。
    清军正式由陕入甘，而同一期间文麟和景廉先后出关，成了清军出关的第一批正规军。这一年，阿古柏已经搞定了南疆所有的刺头，正在磨刀准备收割天山北路的妥明。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51）
    刘松山在董志塬打垮了陕西回军的武装，白彦虎等人逃到灵州和黑城子依附马化龙。左宗棠把外围的陕西回军列为首要目标，专清外围，在11月中旬占领灵州、将白彦虎等人击败，白彦虎逃往河州投奔马占鏊。刘松山对马化龙的金积堡采取围而不打，毕竟金积堡那高三十米宽十米的寨墙可不是摆设，别说云梯，就是大炮都不好用。只能断掉对方的粮道、水源来困死对手，如果用传统的云梯爬城或者穴地攻城的话，刘松山的老湘营全都添进去未必够用。
    就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玄学再度显灵，如同多隆阿的突然陨落一样。1870年3月16日，在清理金积堡外围回军据点马五寨时，刘松山中流弹阵亡。
    刘松山的死不但让清廷震惊西北回军的强劲，回民暴动的棘手使得清中央三人小组对左宗棠解决西北问题的能力产生强烈动摇。此前曾国藩湘军解决了太平天国、李鸿章淮军解决了捻军，而被寄予厚望的左宗棠此前并无类似级别的功绩，现在朝中大批李鸿章的拥趸希望由李鸿章淮军出师换马左宗棠的呼声高涨。最后三人小组到底没能抗住压力，下旨让李鸿章入陕督办军务。
    这时候左宗棠体现出超凡的果断，他当即命刘松山的侄子刘锦棠接统老湘营，由董福祥辅佐继续进攻金积堡。刘锦棠在金积堡四周挖掘两道长壕，一方面防止金积堡内回乱军突围，另外也防止了堡外回军来增援。壕沟距金积堡半里至三里不等，壕深一丈，宽三丈，壕边筑墙，高达丈余。清军分段驻守：金运昌部驻北面，刘锦棠部驻东、南两面，雷正绾部驻西南，黄鼎部驻西面，徐文秀部驻西北面。金积堡前的左宗棠此时化身为南京城下的“曾铁桶”，把马化龙困得死死的。
    1870年12月31日，金积堡粮尽，六天后马化龙出降。半个月后马化龙父子以隐匿枪支武器被左宗棠凌迟处死。1871年3月12日，清军攻破王家疃，金积堡回军覆灭。此时新疆的阿古柏正意气风发地越过天山削去了妥明的清真王伪号。
    刘锦棠攻克金积堡后为叔父报仇雪恨，便向左宗棠告假，护送刘松山灵柩回湖南老家。左宗棠带着其他各系部队进军河州。
    战斗力最强的老湘营缺阵，对左宗棠的战力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而对面换成了野战能力很强的马占鏊、马海晏。
    破船偏遇打头风，左宗棠恰在此时罹患虐疾无法指挥部队，前锋部队各自为战，这才有了太子寺大败，提督傅先宗、徐文秀双双战死。
    左宗棠在整个陕甘作战期间真是一步一坎，异常艰难。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52）
    这时候回军中的杰出人物体现出不凡的眼光，河州回军领袖马占鏊与马海晏、马千龄等人乘胜求抚，将全部武器交出，投降了左宗棠并接受改编，调转枪口充当了左宗棠平灭其他回军的急先锋。
    1871年8月，左宗棠进驻兰州，指挥四十营进攻西宁，同时策反了西宁城内的马桂源兄弟的叔叔马永福投降清军，马桂源后路根据地丢失，只能在西宁城外筑垒一边抵抗清军，同时分兵进攻西宁城。
    9月初，刘锦棠归队，率十八营进攻碾伯，连续对战两个月，于11月9日解西宁之围。从河州逃来的白彦虎在西宁城下再次战败，率残部逃往肃州投奔马文禄。马桂源兄弟率四千残部逃往巴燕戎格。
    1872年3月，马占鏊玩了把无间道假意向马桂源投诚，表示愿意拥戴马桂源为西宁伊斯兰苏丹，设下鸿门宴，将马桂源兄弟及其部队骨干一网打尽。最后马桂源等十三人全部被押送兰州凌迟。西宁回民军覆灭。
    现在只剩下肃州的马文禄了，在西宁战事还没彻底结束的时候，左宗棠就派了川军徐占彪的十二营从固原直接杀向肃州，根本就没参与西宁之战，徐占彪带的队伍就是黄鼎的川军，此时黄鼎已因病开缺。
    徐占彪川军用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将肃州城外的所有回军堡垒全部肃清，于1872年12月发起围城，与金积堡一样，徐占彪在肃州城外挖了深三米的长壕环城十里，把肃州围得水泄不通。
    1872年2月初，金顺率宁夏满八旗二十四营进军肃州，同时将高台成禄留下的九营也收编以明春为统领。2月下旬，记名提督杨世俊从刚刚结束的西宁战场赶到，参加围城。
    2月末，从大通败逃过来的白彦虎率残军投奔肃州，金顺和徐占彪分兵打援，白彦虎未能进入肃州转占塔尔湾与肃州互为犄角。
    4月楚军陶生林率十五营到达肃州外围，与总兵桂锡桢合力攻下塔尔湾，白彦虎向西逃出嘉峪关。
    10月左宗棠亲自到达肃州城外，指挥各路清军做最后总攻，马文禄真是悍勇异常，在清军总数已达到六十多营的情况下又撑了一个月，在11月初，城中粮尽，马文禄投降。至此蔓延陕甘宁青长达十年的回民暴动全部平定，左宗棠在北京向两宫太后承诺的五年平乱提前完成。

    制霸天山之甘棠西行（253）
    如今左宗棠顺利走上了收复新疆的第一线，首要的事是安顿好后院。
    他以前吃过亏的，自己在湖南给曾国藩做后勤的时候，湘军在前线从来没因为钱粮的事分过心，然而等他开始单飞去了浙江，两江区域的老大曾国藩却连一万两银子的月供都不肯分给他，搞得左宗棠十分被动。
    这次看看袁保恒、景廉和自己打的罗圈仗，处处都是在钱粮上打转转。打仗打得就是钱粮。
    1875年5月，左宗棠奏请启用前陕西巡抚刘典赴兰州办理后路饷事，两宫诏准：刘典以三品京堂候补，帮办陕甘军务。
    这个刘典是宁乡人氏，他可是左宗棠的老拍档了，他比左宗棠小八岁，但两人是校友，因为刘典也在长沙的城南书院读书。
    咸丰六年，奉巡抚骆秉章指派在宁乡办团练。太平军北上的时候，宁乡也有人起来呼应，刘典会同当地县官将变乱弹压。
    咸丰十年，左宗棠成立楚军时因为知道他的能力，特意把他找去总司营务。他一路跟着左宗棠从江西到安徽再到浙江，从福建再到广东，一直到陕甘。职务知府到按察使也是一路升迁。同治七年二月署理陕西巡抚，这个一直跟在左宗棠身后的小迷弟终于把自己跟成了一方大员。
    刘典是个真正的草根出身，因此对于普通士兵和所到之地的老百姓都非常体恤。这样的人自然与贪腐绝缘，同治二年九月，当时已经身为浙江按察使的刘典因为父亲去世回家奔丧，临上路时却穷得路费都没有，左宗棠特别给朝廷打了报告，在养廉科目下预支了点钱给刘典充作盘缠，这才走成。你以为他没办法搞到钱就错了，最后在广东平灭汪海洋的最后一股太平军并将楚军裁撤后，主管军需的总后勤刘典上缴多余出来的遣散费用和历年节余的欠饷达六万余两！
    刘典当上陕西巡抚的时候可不是一个好差使，因为很快陕甘总督左宗棠就跟着捻军东渡黄河，把陕西整个扔给了刘典，清军主力一走陕北的董福祥、扈彰等几支流民武装立即活跃起来，而撤到董志塬的陕西回军也卷土重来杀回陕西境内。关键时刻，刘典组织刘松山和高连升两个提督互为犄角，对汉族流民武装主要采取招抚方式，对陕西回军主剿。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刘典硬是靠着手头这点人加上收编过来的扈彰、董福祥的部队在左宗棠回来之前将陕西境内的回军全部肃清。
    刘典在忙活打仗的同时，还兴建了云山书院，这座书院后来出了很多牛人，比如何叔衡、谢觉哉、甘泗淇等。
    陕西境内的战乱平息之后，刘典立马上奏朝廷：“节寿季规名目，实为吏治之害。......祸乱之兴，半由贪吏，陕省民力已竭。......现令裁减三成，以纾民力，暂留七成，分给办公。并将通省公事摊捐各项，酌量减派，由臣与藩司养廉银内帮捐办理，以期积弊永除。”通过这道折子，我们既知道他为什么那么高的工资却混成个穷光蛋的生活品质，同时也就明白了，他持危扶颠地把左宗棠盼回来以后却辞去了陕西巡抚，给朝廷打了报告回家伺候老娘去了。因为他在陕西大力裁撤冗余官吏，减轻百姓负担，在官场上得罪了一大票人，断了许多人的公务员之路，后来有人拿云山书院高度僭越皇宫为由告了他的黑状，险些让刘典丢了纱帽。为了不影响老左在陕西的军务，刘典选择引退。
    同治八年十二月（1870年1月），刘典开缺回籍，这一年他五十六岁，家里的高堂老母亲已是八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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