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论史] 东汉王朝二百年（从刘秀一统到曹丕篡汉）[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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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论史]东汉王朝二百年（从刘秀一统到曹丕篡汉）[第4页]

作者:旧时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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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节燕然勒石

    窦宪性格果决急躁，睚眦必报。谒者韩纡负责审理窦勋（窦宪父亲）的案件，后窦勋死在了狱中，窦宪对韩纡恨之入骨。这次窦宪刚执掌大权，就立即实施报复计划，这时候韩纡已经去世了，窦宪就命人杀死了韩纡的儿子，砍下人头，到窦勋坟墓上祭奠。
    过去的几年，北匈奴不断有贵族携带部众投降汉朝，北匈奴势力更加虚弱，南匈奴从南方，丁零从北方，鲜卑从东方，西域诸国从西方，不断向北匈奴发起攻击，北匈奴抵挡不住，把王庭从向西迁至了西海（今蒙古国科布多东南之哈尔湖—德勒湖）。北匈奴国因饥荒发生了骚乱，向南匈奴投降的，每年都有数千人。刘肇继位当年七月，南匈奴单于挛鞮屯屠何，上书东汉朝廷，请求趁机派军队剿灭北匈奴。
    窦太后把挛鞮屯屠何的奏章交给大臣讨论，有赞成的，有反对的，她一时难以决定。恰在这时，京师洛阳发生了一起轰动全国命案。都乡侯刘畅（刘秀大哥刘縯的曾孙）到京参加汉章帝刘炟的葬礼，刘畅素来品行不端，他和步兵校尉邓叠是亲戚关系，靠着邓叠母亲元的关系，得以攀上了窦太后，窦太后对刘畅很欣赏，多次召见。这触动了窦宪敏感的神经，他担心刘畅会被留在宫中担任重要职务，从而分割了他的权力，他动了杀机。有次窦太后召刘畅上东门（洛阳东城三门中最近北的城门），窦宪得到消息，命人埋伏在卫兵之所，见机刺死了刘畅。

    窦宪嫁祸一向和刘畅关系紧张的刘畅弟弟、利侯刘刚，派侍御史会同青州刺史抓获刘刚后，在齐国都城临淄联合审问刘刚。
    尚书韩棱、太尉府贼曹何敞和尚书宋由认为事有蹊跷，他们认定凶手就在京师，而却到千里之外追凶，定有内情，因此向窦太后建言。窦太后也正怒火中烧，命何敞到临淄参与审讯。何敞是太尉府的人，司徒府和司空府得到消息，也派人和何敞一起前往临淄。
    这些人加入之后，审讯场景由不得侍御史和青州刺史这两个窦宪的嫡系掌控了，经过缜密的推敲，案情遂水落石出，窦宪的罪行暴露，并报给了窦太后。窦太后大怒，认为窦宪胆大包天，公然派刺客刺死了她宠幸的人，而且朝野也在看着窦太后如何处理这起案情，窦太后无法徇私，命令把窦宪软禁到了内宫。
    窦宪恐惧会被诛杀，主动请求率军攻打北匈奴，要立功赎罪。窦太后也正苦于找到为窦宪开脱的方案，得到窦宪要出击北匈奴的消息后，她认为窦宪立功，就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正式赦免窦宪。司徒袁安、司空任隗及韩棱等人上书反对派讨伐北匈奴，窦太后不听。

    章和二年（公元88年）十月，窦太后任命窦宪为车骑将军，任命执金吾耿秉为副帅，征发北军五校（屯骑、越
    骑、步兵、长水、射声）、黎阳（今河南省浚县）大营、雍县大营（又称扶风都尉营）、边疆十二郡（上郡、西河、五原、云中、定襄、鴈门、朔方、代郡、上谷、渔阳、安定、北地）的部队及羌族、匈奴等部队，北出边塞，攻打北匈奴。当时班固因母亲去世在家守丧，窦宪任命班固为中护军，到军队报到，参与军务。
    永元元年（89年）年六月，窦宪、耿秉率四千骑兵和南匈奴左谷蠡王师子率领的一万骑兵出鸡鹿塞（今内蒙古自治区西部磴口县西北）；挛鞮屯屠何率领一万多名骑兵出满夷谷（今内蒙古准格尔旗西北）；度辽将军邓鸿率领汉兵羌胡八千骑兵，与左贤王安国率领的一万骑兵出稒（gū）阳塞（今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昆都仑沟沿岸），三路大军约定会师涿邪山（今蒙古国巴彦温都尔山）。
    窦宪分派副校尉阎盘、司马耿夔、耿谭率领左谷蠡王师子、右呼衍王须訾，精骑一万多人，与北单于的军队大战于稽落山（今蒙古国西南部阿尔察博克多山）。经过鏖战，东汉军大胜，北匈奴军崩溃，四散奔逃，北单于逃遁。东汉军追击，直追到私渠北鞮海（今蒙古国巴彦洪戈尔城西南本查干湖），击杀名王以下一万三千多人，俘虏数万，捕获牲口一百余万头，诸位小王率众降者，前后八十一部落二十余万人。

取得如此胜利，窦宪和耿秉等人出塞三千多里，登上了燕然山（今蒙古国杭爱山），窦宪环顾广袤的大草原，志得意满，他认为自己比当年的卫青、霍去病打得更远，需要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于是他命大才子、中护军班固写了一篇铭文，命人刻在了燕然山上，记载功劳，宣扬汉朝国威。
这就是成语“燕然勒石”的来历。一千九百多年后，即公元2017年7月27日至8月1日，中国内蒙古大学蒙古学研究中心与蒙古国成吉思汗大学合作实地踏察，发现了这片摩崖石刻。经过认真辩识，初步确认此刻石即班固所写的《封燕然山铭》。从而又印证了这段历史的真实性。

    窦宪率大军班师，他命司马吴泛、梁讽金银财宝和绸缎赠送北单于，游说他归降。当时北匈奴内部也乱得一团糟，吴泛和梁讽来到了北单于所在的西海王庭，宣扬了汉朝的国威及信誉，赠送给他金银财宝和绸缎等物，北单于跪拜领受。梁讽劝说北单于应该效仿呼韩邪单于，投降汉朝。北单于愉快答应，率众和梁讽等人南返，等抵达私渠北鞮海的时候，得知汉大军已经入塞，他又改变了主意，于是派他的弟弟右温禺鞮王，携带贡品，入朝充当人质。窦宪没能让北单于亲自到京师朝拜，内心不悦，奏报窦太后，送回了右温禺鞮王。
    南单于挛鞮屯屠何在漠北送给了窦宪一个古鼎，容量为五斗，鼎身刻有铭文说：“仲山甫鼎，其万年子子孙孙永保用”（仲山甫为周宣王时大臣），窦宪派人送到了京师。
    窦太后褒奖取得大捷的窦宪等人，命中郎将持节，抵达五原郡（治所在九原县，即今内蒙古乌拉特前旗东南黑柳子乡三顶帐房村古城），拜窦宪为大将军，封武阳侯，食邑两万户。窦宪以戴罪之身立功，有自知之明，他坚决推辞封爵，窦太后批准。
    之前大将军位在三公之下，窦太后调整为大将军在太傅之下，三公之上。窦太后封耿秉为美阳侯，食邑三千户，对他其人的封赏不再一一细表。
    “燕然勒石”比“封狼居胥”打得更远，为什么“封狼居胥”被后人津津乐道，而“燕然勒石”后人鲜少提及？大概是因为霍去病是忠臣，而窦宪是奸臣的缘故。

    第十九节窦氏覆灭

    窦宪对北单于失信非常生气，决定征服北匈奴，他率军进驻凉州，任命侍中邓叠行征西将军事，作为副帅。
    北单于看情势不对，就派使者到了边塞，表示要亲自入朝拜见汉朝皇帝。窦固上书后，派班固行中郎将，和梁讽一起前去迎接北单于。南单于挛鞮屯屠何自然不想给北单于喘息的机会，他派左谷蠡王师子率军夜里突袭北单于。北单于遇袭，慌乱中惊起迎战，被重创，在护卫的保护下怆惶逃命。南匈奴大获全胜，杀死了北匈奴八千多人，活捉了数千人。南匈奴实力壮大，部众达三万四千户，军队五万人。
    班固等人到了私渠北鞮海，没有找到北单于，就引兵而还。
    窦宪决心趁机彻底消灭北匈奴，永元三年（91年）二月，他派左校尉耿夔、司马任尚，率领精骑八百人，出居延塞，把北单于围困于金微山（今新疆北部与蒙古国间之阿尔泰山脉），斩首名王以下五千多人，抓获了北单于的母亲阏氏，北单于远遁，不知所踪。东汉军队出塞五千多里，搜索不到北单于，这才班师。自西汉和匈奴交战以来，汉军从未出塞如此之远。朝廷封耿夔为粟邑侯。

北单于率残部则逐渐西迁，西迁的足够远，消失在了中国的文字记载之中。三百年后，北匈奴重新强大起来，抵达了顿河、多瑙河流域，并以南俄罗斯大草原为基地，对罗马帝国发动战争，是致使罗马帝国最终灭亡的主要原因之一。北单于西逃，他的弟弟左谷蠡王挛鞮於除鞬自立为单于，率领数千人抵达了蒲类海（今新疆巴里坤湖），放牧生活。挛鞮於除鞬派使者抵达边塞，请求归降。朝廷根据窦宪的建议，封挛鞮於除鞬为单于，派中郎将任尚“持节”，驻防伊吾（今新疆哈密市），和对待南单于一样。

窦宪消灭了北匈奴，立下罕见大功，威名大震。窦宪以耿夔、任尚为爪牙，邓叠、郭璜为心腹，班固、傅毅主管文书。各地刺史、太守、县令（长）多出于窦氏之门。司徒袁安和司空任隗，眼见大权旁落外戚之手，虽然明里暗里抵触，但也无济于事。袁安和任隗在朝野拥有巨大声望，窦宪对他们也奈何不得。不久袁安去世，大儒、太常丁鸿继任司徒。
窦宪为大将军，他的弟弟窦笃为郾侯，窦景为汝阳侯，窦瓌为夏阳侯，窦氏子弟充满朝廷。穰侯邓叠、步兵校尉邓磊（邓叠弟弟）、老娘元（姓不详）射声校尉郭举（窦宪女婿）、长乐少府郭璜（郭举父亲），结成了利益集团。元和郭举都受窦太后的信任，可以自由出入宫中，他们权欲熏天，竟然起了谋害皇帝之心。

刘肇对此也有察觉，但却束手无策，在窦氏兄弟的控制下，刘肇平时基本只能接触的男性是宦官，而且朝廷百官大多是窦氏亲信，刘肇也依靠不住。刘肇留心观察周围的宦官，发现中常侍、钩盾令郑众（？—114年）为人机敏有心机，心向王室，不附和窦氏，刘肇遂把他引为亲信。郑众字季产，是南阳郡犨县（犨，chōu，今河南鲁山县东南）人，汉明帝时期，他在皇太子刘炟的府中做事，刘炟继位以后，任命他为小黄门，再任中常侍，刘肇继位后，让他兼任钩盾令（管理御花园）。刘肇此时已经十四岁了，行了加冠礼，他对大权旁落本就耿耿于怀，加之发现郭举的阴谋，遂决心铲除窦氏一党，他和郑众日夜秘密商议对策。这时候窦宪正驻防凉州，为防打草惊蛇，刘肇和郑众引而不发。
当时清河王刘庆（刘肇三哥）和刘肇关系比较好，常宿宫中，刘肇想根据以前的例子铲除窦氏，想翻阅《汉书?外戚传》，不敢让别人去借，就让刘庆秘密向千乘王刘伉（刘肇大哥）索取，半夜书到，被特别开启宫门送入。刘肇又让刘庆传话给郑众，让他收集汉文帝刘恒诛杀舅舅薄昭，汉武帝刘彻诛杀舅舅窦婴的旧事，作为理论支撑。刘庆欲报被窦氏废黜太子之位之仇，他积极帮助刘肇筹划，奔走。

恰这时，窦宪和邓叠凯旋班师回京，刘肇没有慌乱，他命大鸿胪持节到郊外迎接窦宪，军中将士根据军功大小各有不同封赏。永元四年（92年）六月二十三日，刘肇驾临北宫，下诏命执金吾、北军五校尉率军守卫南北二宫，关闭城门，逮捕郭璜、郭举、邓叠、邓磊，皆投入监狱诛杀。刘肇派谒者收缴窦宪的大将军印绶，改封为冠军侯。窦宪、窦笃、窦景、窦瓌都被遣送回他们各自的封国。刘肇感念窦太后的恩情，不想公开处决窦宪，而给窦宪封国选派执法严厉的人充当国相，督察窦宪。窦宪、窦笃、窦景到了封国后，刘肇的命令也随即到了，逼令他们全部自尽。
河南尹张酺上书为窦瓌求情说，窦瓌有忠善尽节之心，约束宾客，没有犯罪。刘肇特批饶恕窦瓌一命。窦氏宗族、宾客因为窦宪的举荐而做官者，一律免官打回老家。

    当初，班固家的仆人曾经喝醉了酒，辱骂洛阳县令仲兢，仲兢对班固怀恨在心。这次仲兢奉命捉拿窦家的宾客时，逮捕了班固，班固死在了狱中。班固负责编纂的《汉书》尚未完成，刘肇下诏命班固的妹妹班昭接续完成。
    刘肇赏赐刘庆奴婢三百人，其它车马、奇珍异宝无数；郑众也因功被任命为大长秋。刘肇记功颁奖，郑众推辞的多，接受的少，刘肇更认为他是个人才，因此常与他商议事情。东汉宦官弄权，也从郑众开始。
    刘肇今年才十四岁，却以雷霆手段，迅速解决了外戚窦氏专权的问题，显示了其英明果断的一面。刘肇虽然没有废黜窦太后的皇太后之位，但朝政大权已经牢牢掌握在了刘肇自己手中。

    第二十节南匈奴内乱

    之前刘肇根据窦宪的建议，封挛鞮於除鞬为单于，派中郎将任尚“持节”，送他们回到之前的王庭，不久窦宪被诛杀，这项计划也不再执行。永元五年（93年），挛鞮於除鞬背叛东汉，重燃战火，自行率众北返。刘肇派将兵长史王辅，率领一千多铁骑，和任尚合兵一处，追杀挛鞮於除鞬，以引诱手段并将其斩首，把他的部众歼灭。
    北匈奴败亡，位于今内蒙古西辽河上游的鲜卑部落从东向西迁移，占据之前北匈奴拥有的大草原，牧马放羊，繁衍生息。当时没有逃走的北匈奴尚有十几万个部落，他们为了避免被消灭的命运，也自称鲜卑部落，习鲜卑风俗。鲜卑部落逐渐强大起来，这是一个比匈奴更有战斗力的民族，在东晋十六国时期，鲜卑部落入主了中原地区，这时后话。
    也就在本年（93年）南匈奴单于挛鞮屯屠何（第三十任单于）去世，第二十九任单于挛鞮宣的弟弟、左贤王挛鞮安国继任为单于，他也成为了第三十一任单于。按照次序，右谷蠡王挛鞮师子升任左贤王。

    挛鞮安国不得人心，在左贤王位置上的时候就不被人称道。挛鞮师子是第二十六任单于挛鞮适之子，他作战勇敢，足智多谋，前任单于挛鞮宣和挛鞮屯屠何都很欣赏他的勇气和魄力，所以多次命他率军出塞袭击北匈奴，回师后都能得到颇多赏赐，就连汉朝天子也对挛鞮师子青睐有加。所以南匈奴人都尊敬挛鞮师子，而轻视挛鞮安国。挛鞮安国嫉恨挛鞮师子，准备找机会杀掉他，除去一个威胁单于位置的潜在对手。
    新归降的北匈奴人，过去打仗多次吃过挛鞮师子的亏，有的是直接被劫掠至此，他们对挛鞮师子心怀怨恨。挛鞮安国做投降北匈奴人的工作，和他们秘密谋划除掉挛鞮师子的方案。挛鞮师子察觉事情有异，就主动移动到距离王庭美稷（jì，美稷在今内蒙古准格尔旗西北）西北一百多公里的九原郡（郡治九原，今内蒙古包都是）边界居住。每次挛鞮安国召集聚会议事，挛鞮师子都称病不去。东汉度辽将军皇甫棱获知内情后，也赞成挛鞮师子不去参加。挛鞮安国更加愤恨。皇甫棱因故被免职，执金吾朱徽被任命为行度辽将军。
    挛鞮安国和东汉使匈奴中郎将杜崇关系不和，挛鞮安国上书状告杜崇，杜崇却让西河郡（管辖美稷县）太守把挛鞮安国的书信扣住，挛鞮安国和朝廷的沟通渠道受阻。杜崇和朱徽反击，联名上书说：“南单于安国，疏远旧匈奴人，亲近新近归降的北匈奴人，准备杀害左贤王师子和左台且渠刘利等人。且新投降的北匈奴人阴谋挟持挛鞮安国，起兵背叛朝廷，请陛下命令西河郡、上郡、安定郡征调兵马，早做准备。”

    刘肇把杜崇和朱徽的奏章交给文武大臣讨论，大臣们纷纷认为：“蛮夷反复无常，虽然难以预测，但汉军重兵聚集，匈奴必不敢轻举妄动。为今之计，最好是选派一位有谋略的使者出使单于王庭，和杜崇朱徽和西河太守合力，观察他的动静。如无它变，可令杜崇等人和安国召集其左右大臣，追查其部众中危害边境者，共同评议罪行，按危害程度再行惩处，该诛杀的就予以诛杀。若安国不从命，可令我方人员见机行事，事毕之后，论功行赏。有赏有罚，也足以威服百蛮。”
    刘肇同意。于是朱徽、杜崇等人发兵直抵挛鞮安国的王庭。挛鞮安国在夜间得知汉军抵达，大惊失色，弃帐而逃，他认为是挛鞮师子引来的汉军，于是收拢士兵，和投降的北匈奴人，准备诛杀挛鞮师子。
    挛鞮师子消息灵通，他事先得到消息，带领部落人马躲入了五原郡的曼柏县城里。挛鞮师子的部众刚入城，城门也刚关闭，挛鞮安国的追兵就到了，但无法入城。朱徽派人调停挛鞮安国和挛鞮师子的矛盾，挛鞮安国被仇恨充满头脑，拒绝听从。曼柏城城池坚固，挛鞮安国指挥部队围攻不下，就率军屯扎在了五原。

    杜崇、朱徽征调沿边各郡骑兵急追挛鞮安国，匈奴人非常恐惧，挛鞮安国的舅舅、骨都侯喜为等人担心被汉军诛杀，于是刺杀了挛鞮安国，迎立挛鞮师子为新任单于（第三十二任）。
    挛鞮师子继位之后，新投降的五六百个北匈奴人担心被报复，他们偷袭挛鞮师子，但被负责保护挛鞮师子的汉军安集掾王恬打败。新归降的北匈奴人骚动不安，十五个部落二十多万人全部反叛，他们挟持薁鞮日逐王挛鞮逢侯为单于，烧杀抢掠一番，退向朔方城（今内蒙古杭锦旗北黄河南岸），准备撤向漠北。刘肇得报，命光禄勋邓鸿为行车骑将军，率领包括乌桓、鲜卑人在内的四万大军讨伐叛逆。
    当时挛鞮逢侯率军正在围攻挛鞮师子和杜崇，闻报邓鸿大军已经抵达美稷后，挛鞮逢侯率军从冰面上穿过关隘，向满夷谷方向撤走。邓鸿等人率军追击，前后斩杀一万七千多人，挛鞮逢侯率残部退入漠北深处，汉军追击不得，班师。班师回朝后，刘肇以邓鸿逗留不前之罪，下狱处死。这时候刘肇也得知了挛鞮安国反叛的内情，把朱徽和杜崇召回后，下狱处死。

顺便交代一句，西域没有了北匈奴的支持，实力衰弱，这时候西域都护班超也征服了西域五十多个国家，西域诸国全部再度归附汉朝，纷纷派子或亲属到京师作为人质。西到海滨，四万里之外的国家，都通过重重翻译，来到汉朝京师洛阳纳贡。
永元十四年（102年），班超已经在西域整整三十年了，年龄也从知天命之年（42岁）到了如今的古来稀之年（71岁），他思念故土，上书刘肇，请求返回京师。刚开始刘肇没有答复，班超的妹妹班昭也上书为哥哥求情，她引经据典，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打动了刘肇，征召班超回京。当年八月，班超回到了洛阳，被任命为射声校尉。次月，班超逝世，他的长子班雄继承了他的定远侯爵位。

    第二十一节邓绥封后

    永元九年（97年）三月，年十八岁的皇帝刘肇封阴贵人为皇后。阴贵人是光烈皇后阴丽华之兄阴识的曾孙女，她年少聪慧，擅长书法，13岁（92年）入宫被封为贵人，深受刘肇的宠爱。
    本年八月的时候，窦皇太后去世。当年窦太后陷害刘肇的亲娘梁贵人一家，造成梁贵人的父亲梁竦死在大牢之中，家属被发配到九真郡（今越南清化市），梁贵人姐妹忧虑而死。窦太后在世时，没有敢提及刘肇的身世，窦太后去世后，梁贵人的姐姐梁嫕（yì）上书刘肇说：“臣妾的父亲梁竦冤死牢狱，尸骨还得不到掩埋；母亲年逾七十，和弟弟梁棠等远在绝域，不知生死。请允许我收敛父亲的骸骨，并允许母亲、弟弟得以回到老家安定郡。”
    刘肇立即召见姨母梁嫕，从她口中才得知了亲生母亲梁贵人枉死的惨事，他悲痛不已。三公请求废黜窦太后的尊号，不让他和先帝刘炟合葬。刘肇念及窦太后的养育之恩，不肯这么做，仍然把窦太后和刘炟合葬。刘肇追尊母亲梁贵人为皇太后，并把梁氏姐妹葬在了刘炟坟墓西侧；又命人收葬了梁竦的尸体，埋在了梁太后之侧。刘肇命令召回梁姓家族，梁家回程路过长沙，强逼窦瓌自尽。刘肇封樊调（梁嫕丈夫）为羽林左监，梁棠（梁竦长子）为乐平侯，梁雍（梁竦次子）为乘氏侯，梁翟为单父侯，都为“特进”，再赏赐巨万，宠遇耀于当世，梁氏从此开始兴盛。

    当年受到当时窦皇后迫害，被废掉的太子、现清河王刘庆也上书隐晦为被逼服毒自尽的母亲宋贵人伸冤，刘肇下诏命返回老家的宋氏一族回京，并任命刘庆的四个舅舅：宋衍、宋俊、宋盖、宋暹为郎。
    自从美女邓绥入宫以后，刘肇对她痴迷不已，冷落了后宫包括阴皇后在内的诸多佳丽。邓绥，南阳新野（今河南省新野县）人，她的祖父是东汉开国名将、云台二十八将之首、太傅邓禹，她的父亲叫邓训，为护羌校尉，母亲阴氏，是光烈皇后阴丽华堂弟的女儿。邓绥自幼聪明，她奶奶很喜欢她，亲自为年方五岁的邓绥亲自剪头发，她奶奶年事已高，眼睛昏花，剪刀误伤了邓绥的额头，但小邓绥却咬紧牙关，忍着疼痛，不发一言。左右之人后来问她为什么不感觉到痛，她回答说：“不是不痛呀，奶奶喜欢我才为我剪发，我不好伤了奶奶心意，所以才忍住了。”
    邓绥六岁能读《史书》（周宣王太史籀（zhòu）用大篆所写之识字课本。籀，zhòu），十二岁精通《诗经》《论语》。她的诸位兄长每次读经传的时候，她都虚心请教，她志在典籍，不过问家庭生活方面的事情。她母亲责怪她说：“你不学习纺织、刺绣这些女工类的活，而专心经书，难道要参选博士吗？”邓绥不愿违背母亲之言，于是白天学习女工，晚上诵读经书，家人称呼她为“诸生”（儒生）。邓训感到惊异，有意引导女儿知晓天下之事，于是事无大小，都与邓绥详细商议。

    长大后的邓绥，身长七尺二寸（165.6厘米），亭亭玉立，美艳绝伦。永元七年（95），年方十五的邓绥被选入宫中，次年被封为贵人。邓绥深明大义，小心侍奉阴皇后，放低身价，对宫人以礼相待。每次宴会的时候，后宫嫔妃都精心打扮，搽脂抹粉，争奇斗艳，而邓绥只着便服，衣服如有和阴皇后颜色一样的，立即换掉。和阴皇后同时晋见刘肇的时候，邓绥不敢和皇后并肩坐或立；和皇后同行时则躬身表示卑贱；回答刘肇的问题时，邓绥不敢总是在阴皇后回答之后再回答。
    阴皇后身材矮小，举止有失去礼仪之处时，左右皆掩口而笑，只有邓绥表现出忧伤的表情，并替阴皇后掩饰、打圆场，好像自己有了过错一样。刘肇得知邓贵人劳心费神，顺眉曲体，感叹道：“修养德行之劳，竟是如此啊！”
    后来阴皇后日渐受到刘肇疏远，为了避免受到阴皇后的妒忌，所以每次刘肇要邓绥侍寝的时候，她总是以身体有病搪塞，不肯过去。当时刘肇几位皇子都夭折了，邓绥忧虑刘肇后继无人，多次挑选美女入宫侍寝。

阴皇后嫉妒心很强，宠遇渐衰，而邓贵人美誉日盛，她非常心怀怨恨，有次刘肇病得很重，阴皇后私下对人说：“我得到大权之后，不会让邓氏留后！” 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话传到邓绥耳朵后，她流着泪对左右说道：“我竭诚尽心以事皇后，竟不为皇后所容，今我当跟随皇帝而去，上以报皇帝之恩，中以解宗族之祸，下不令阴氏有‘人彘’之讥讽。”邓绥哭着哭着，拿起毒药就要服毒自尽，宫女赵玉者赶紧阻止她，两个人僵持不下，赵玉心生一计，就欺骗邓绥说：“刚有使者来过，说陛下已经病愈了。”邓绥这才把药瓶放下。第二天，刘肇的病果然好了。
阴皇后的外祖母邓朱常出入皇宫，有天，有人控告邓朱和阴皇后施用“巫蛊”，诅咒皇帝。刘肇大怒，命中常侍张慎和尚书陈褒于掖庭审查案情。邓朱和她的两个儿子邓丰、邓毅及阴皇后的弟弟阴秩、阴辅、阴敞的口供相互牵连，遂被以“大逆不道”定罪。邓丰、邓毅和阴辅在狱中被拷打致死。刘肇准备废掉阴皇后的皇后之位，邓绥劝阻，刘肇不听，命司徒鲁恭持节，宣读诏书，废黜阴皇后的皇后之位，收缴皇后玺绶，迁居桐宫软禁，阴皇后在忧愁恐惧中去世。他的父亲阴纲自尽，阴秩、阴敞及邓朱的家属被流放到日南郡比景县（今越南平治天省宋河下游高牢下村）。

刘肇准备立邓绥为皇后，邓绥再三推辞，后来实在推辞不了，就答应了下来。永元十四年（102年）十月，刘肇封邓绥为皇后。
当初，太傅邓禹曾经对人说：“我率百万之众，未尝枉杀一人，后世子孙中必有兴旺发达者。”

永元十五年（公元103年），刘肇任命侍御史王涣为洛阳县令。王涣（？－105年），字稚子，东汉广汉郡郪（qī）县（今四川中江县东南）人，他的父亲王顺曾经担任安定郡太守。王涣年少时行侠仗义，爱打抱不平，惯常以武力解决问题，多结交喜欢打架斗殴的少年。长大后，王涣心怀抱负，他一改往日作风，开始崇尚儒学，钻研《尚书》，学习法律条文，大体上能掌握其主要意思，成为了通达之士。
王涣是官二代，加之有了些美名，本郡（广汉郡）太守陈宠就选拔他做了郡功曹（主管考察记录业绩）。王涣恪尽职守，勇于决断，执法不避权贵。陈宠精通法律，不徇私情，兼通经学，为官名声非常好，被刘肇征召入朝廷担任大司农。有次刘肇问王涣道：“你是如何治理一个郡的？”

陈宠叩头，谦虚的回答说：“臣任用功曹王涣负责选拔贤能，主簿镡显拾遗补缺，臣不过是宣布陛下的命令罢了。”
刘肇听后很高兴，也记下了王涣的名字，从此王涣开始显名。州里推举王涣为茂才（秀才，避刘秀的讳而改为茂才），被任命为温县（今河南省温县）县令。县里当时有很多奸诈狡猾之徒，危害百姓，王涣到任后，摸清了底数，谋定后动，把他们一网打尽，从此境内太平，商人也敢在道边露宿了。王涣担任温县县令三年，政绩卓著，被提拔为兖州（州府设昌邑县，今山东省金乡县西北）刺史,他整治各郡，纠正偏差，使得教化和政令得以广泛推行。当时谶纬之言盛行，他因为对其中有些言语存疑，进行考证时触怒朝廷而被免官，判处刑罚。一年多后，王涣又被任命为侍御史。

    永元十五年（公元103年），王涣以侍御史的身份跟随刘肇南巡，刘肇这次去了老家章陵（今湖北省枣阳市南）、云梦（今湖北省安陆市南）等地，一个月之后回京。回京后刘被任命王涣为洛阳县令，王涣处事公正，宽严相济，有些疑难案件久拖不决，历经了几任县令仍难判决，有些案件在法律之内难以处理的，他都能抽丝剥茧，厘清缘由，依法依规公正处理，消除大家的疑虑。他又使用诈术挖出潜藏的坏人，消除隐患，京师称叹，认为王涣有神机妙算之能。
    元兴元年（公元105年），王涣因病去世。洛阳城的百姓、来往商人无不悲伤落泪。男女老壮竞相筹钱，买酒前去祭奠的达一千多人。
    王涣的灵柩西归家乡，路过弘农郡（今河南省灵宝市）的时候，众多百姓在路边支上桌子，摆上祭品，为王涣送行。官员询问百姓这么做的原因，百姓说过去拿米到洛阳城去卖，被士兵和有关部门以各种理由盘剥，损失过半，自从王涣担任洛阳令后，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所以前来报恩。老百姓怀念王涣的恩德，在洛阳安阳亭的西边为他建造了祠堂。
    有人作了一首《雁门太守行》（乐府古曲名）歌颂王涣，老百姓吃饭前，总要吟唱几句，来祭奠王涣。歌颂王涣的这首《雁门太守行》，也是现存最早的《雁门太守行》。

以上为：第二十二节雁门太守行

《雁门太守行》，全文如下：
“孝和帝在时，洛阳令王君，本自益州广汉蜀民。少行宦，学通五经论。明知法令，历世衣冠。以温补洛阳令，治行致贤。拥护百姓，子养万民。外行猛政，内怀慈仁。文武备具，料民富贫。移恶子姓，篇著里端。伤杀人，比伍同罪对门。禁鍪矛八尺，捕轻薄少年。加笞决罪，诣马市论。无妄发赋，念在理冤。敕吏正狱，不得苛烦。财用钱三十，买绳礼竿。贤哉贤哉，我县王君。臣吏衣冠，奉事皇帝。功曹主簿，皆得其人。临部居职，不敢行恩，清身苦体，夙夜劳勤。治有能名，远近所闻。天年不遂，早就奄昏。为君作祠，安阳亭西，欲令后世，莫不称传。”

    第二十三节 “蔡侯纸”和《二京赋》

    我国的书写载体，经过了甲骨、竹简、帛缣等的演进，然后发展到纸。纸发明的意义是不但促进了书籍文献资料的猛增和科学文化的传播，而且促进书法艺术的发展、繁荣和汉字字体的变迁，是中国史上的一项重大的成就，对中国历史也产生了重要的影响。至于什么时候才开始出现了纸张，存在争议。1957年西安灞桥西汉墓中出土公元前2世纪麻纸；1978年底陕西扶风西汉窖藏中出土宣帝时麻纸三篇；1972年至1976年，甘肃居延额济纳河汉代烽燧遗址出土宣帝甘露二年（公元前52年）、哀帝建平年间（公元前6年至公元前3年）麻纸二片；东汉应劭《风俗通义》载光武帝刘秀自长安迁都洛阳时运有纸经。可见，我国造纸术最迟起源于西汉前期。
    但当时的纸很不方便书写，中常侍、尚方令蔡伦决心对纸张进行改良，他挑选出树皮、破麻布、旧渔网等，让工匠们把它们切碎剪断，放在一个大水池中浸泡。过了一段时间后，其中的杂物烂掉了，而纤维不易腐烂，就保留了下来。他再让工匠们把浸泡过的原料捞起，放入石臼中，不停搅拌，直到它们成为浆状物，然后再用竹篾把这粘乎乎的东西挑起来，等干燥后揭下来就变成了纸。蔡伦带着工匠们反复试验，试制出既轻薄柔韧，又取材容易、来源广泛、价格低廉的纸。

元兴元年（公元105年），蔡伦向刘肇献上了自己改良的纸张，刘肇非常高兴，大赞蔡伦的才能，开始推行使用这种纸张，所以当时天下人称这种纸张为“蔡侯纸”。
蔡伦改进的造纸术，被列为中国古代“四大发明”，对人类文化的传播和世界文明的进步作出了杰出的贡献，千百年来备受人们的尊崇，被纸工奉为造纸鼻祖、“纸神”。

    张衡（78年—139年），字平子，南阳西鄂县（（今河南省南阳市石桥镇））人，世代为名门望族，他的祖父张堪，曾经担任蜀郡太守、渔阳太守。张衡自幼聪明好学，年少时就善写文章，游学于三辅，进而来到京师洛阳，入太学学习，遂通五经，贯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张衡虽然学得一身本领，才高于世，但他为人谦虚，并无骄傲自负的表情。他处事淡然，心性恬静，不喜欢结交世俗之人。他被推举为孝廉，他不去，官府授予他官职，他不就任。
    当时天下太平日久，上至王侯，下至地方官吏，奢靡之风盛行，张衡有感于此，他模仿班固的《两都赋》，写成了《二京赋》，以讽谏世事。《二京赋》包括《西京赋》、《东京赋》两篇，二京，指汉的西京长安与东京洛阳。《二京赋》构思巧妙，严谨精密，规模宏大，词藻华美，历经十年，于元兴元年（公元105年）前后乃成。
    《二京赋》是运用文学手法的社会剖析，其中有政治方面的讽谏、社会事物的描述，历史的反思、哲理的寓含、感情的抒发、意境的想象，诸景毕现，文思泉涌，洋洋洒洒，蔚为大观。
    张衡与司马相如、扬雄、班固并称“汉赋四大家”，他也是我国古代著名的天文学家，发明了浑天仪和地动仪。关于张衡的事迹，我们以后还要讲到。

    第二十四节刘肇驾崩

    永元十七年（105年）十二月，汉和帝刘肇在章德前殿去世，终年二十七岁，谥号为孝和皇帝，庙号穆宗，葬于慎陵（今河南省孟津县东南）。汉和帝在历史上是一位有作为的皇帝，他以坚定的意志，一举铲除了把持朝政的窦氏一族，朝政遂总揽于己，他为人孝顺宽和，为政勤勉，选贤任能，理冤狱，恤百姓，平西域，定匈奴，元兴元年（105年）的时候，垦田面积达732万多顷，为东汉之最，户籍人口达5325万多人。刘肇主政期间东汉国力达到鼎盛，后世称之为“永元之隆”。
    刚开始汉和帝接连夭折了十几个小皇子，为了辟邪，之后再生的皇子就秘密寄养于民间，严格保密，群臣都不知道。帝驾崩之后，当时寄养在民间的有两个皇子，长子叫刘胜，年龄稍大（史书上没有交代真实年龄）；次子刘隆，出生仅仅一百多天。邓绥认为刘胜年长了不好控制，于是她宣传刘胜得了痼疾，这病久治难愈，无法继承大统，然后她命人把刘隆抱回了皇宫，封为皇太子，随即登基，史称刘隆为汉殇帝。邓绥被尊为皇太后，临朝听政。
    当时国家刚遭逢大丧，人心不稳，宫中管理也比较混乱，丢失了一小箱子珠宝，邓太后得知后寻思，如果用刑拷问，必会牵连无辜，于是她召集宫女，察言观色，偷珠子的宫女承受不住压力，当即自首。和帝生前宠爱宫人吉成，但吉成对待她的侍婢们非常苛刻，侍婢们对她心存怨恨。和帝去世后，吉成的侍婢们决定报复吉成，向邓太后告发吉成施用巫蛊之术，诅咒太后。邓太后大怒，命令掖庭拷问，因为之前侍婢们已经在物证上做了手脚，吉成不承认，就被酷刑拷打，她经受不住，承认是自己所为。这时候邓太后已经冷静了下来，她认为此事蹊跷，吉成服侍在先帝左右，自己也待她有恩，平日里还和颜悦色，何至于现在却恶毒诅咒，不合常理和人情。邓太后把吉成召来亲自问话，吉成据实禀告，果然是侍婢们所为。宫人无不叹服，认为邓太后圣明。
    这时候洛阳县令王涣去世，为了表彰王涣，邓太后任命王涣之子王石为郎中。

    第二十五节刘祜登基

    邓太后临朝听政，任命张禹为太傅，徐防为太尉，参录尚书事。张禹（？—113），字伯达，忠厚老实，生活节俭，清正廉洁；徐防（生卒年不详），字谒卿，精通《易经》，为人小心谨慎，办事周密。邓太后认为幼帝刘隆尚在襁褓之中，所以命张禹居住在宫中，五天一回家，每次朝见的时候，有关官员先喊出张禹的名字，然后再喊三公的名字，座位在百官之上，不与三公同席。邓太后封刘胜为平原王；任命梁鲔（wěi）为司徒，关于他的事迹，史书上缺乏记载；司空一职，则由陈宠担任。
    和帝刘肇弟兄七人，目前仅剩清河王（首府清阳，今河北省清河县）刘庆、济北王（首府卢县，今山东省长清县）和河间王（首府乐成，今河北省献县）刘开在世，邓太后嫌他们碍手碍脚，命他们各回各的封国。因为幼帝刘隆尚在襁褓之中，鉴于之前已经夭折数位皇子，邓太后担心刘隆的身体，所以便把刘庆的长子、年十三岁的刘祜留在了京城，命他和嫡母耿姬居住在清河国设在洛阳的宾馆，以备不测。刘祜出生于永元六年（94年），他的生母为左小娥。左小娥很漂亮，善史书，喜爱辞赋，她去世后，刘祜被耿姬收养。

邓太后兄长、虎贲中郎将邓骘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司。仪同三司，第一次在历史上出现，三司就是三公，至于为什么叫三司而不叫三公，不得而知，仪同三司就是职务上虽然达不到三公，但各项待遇和三公相同，低职高配。邓骘的邓悝为虎贲中郎将；邓弘、邓阊为侍中。
当时全国三十七个郡、封国大雨成灾，邓太后下令减少太官（御膳房）、导官（掌御用和祭祀的米食干糒）、尚方（制造帝王所用器物的官署）、内署（掌内府衣物的官署）的服装、珍贵食材、奢侈华丽之物，除了祭祀祖宗，稻子、高粱、谷物不得精选细作，早晚只吃一顿肉。过去太官、汤官（掌酒）每年开支达二万万钱，自此每年裁减数千万。各郡和封国献的贡品，也都减少一半；上林苑追逐猎物的鹰和犬悉数卖掉；离宫、别馆存储的粮食、薪炭，要节约使用。又遣返五六百名宫女和有罪入宫为奴婢的回家，恢复自由之身。

    继位仅八个多月的幼帝刘隆还是夭折了，史称刘隆为汉殇帝。这时候大臣们发现平原王刘胜并非像邓太后说的那样身有顽疾，而是身体无恙，很多大臣认为应该由刘胜继位。邓太后和邓骘、邓悝经过紧张商议，认为第一次没有立刘胜，现在再立刘胜，难免会引起刘胜的不满，为他们埋下隐患，于是决定立刘祜为帝，并征求了太傅张禹、太尉徐防和司空尹勤（原司空陈宠去世后，由尹勤接任）的意见，他们三人也表示同意。当天夜里，邓太后命邓骘持节，以青盖车（皇太子、皇子所乘，皇孙为绿盖车）把刘祜迎入宫中。准备妥当后，邓太后驾临崇德殿，向文武百官宣布帝位继承人选，先封刘祜为长安侯，立为和帝的儿子，随把刘祜拥上帝位，史称刘祜为汉安帝。
    邓太后继续临朝听政，评定拥戴之功，封张禹为安乡侯，徐防为龙乡侯，尹勤为傅亭侯，邓骘为上蔡侯，邓悝为叶侯，邓弘为西平侯，邓阊为西华侯，采邑均为一万户。
    为了压制自己家族，防止他们惹是生非，激起民怨，邓太后特别给司隶校尉、河南尹、南阳太守下诏，让他们秉公执法，不可包庇放纵邓氏亲属及门客。尚书郎樊准认为学习之风渐趋衰落，应该大兴儒学之风，广征儒生。邓太后同意，命令公卿、太守保举隐士和大儒，要求品行高尚，以激励后进，并从中挑选博士，务求其人。

    刘祜的生父、清河王刘庆，在儿子登基四个月之后，却突然抱病而亡，年仅三十岁。刘庆之死，至于是否有什么隐情？是否邓氏陷害？史书没有交代，我们不好妄自猜测。刘庆的次子刘虎威继清河王王位，邓太后命把清河国分出一部分土地，设立广川国（首府广川，今河北省枣强县东北），封刘庆的三子刘常保为广川王。
    当时天灾不断，古人迷信，认为是当权派触怒了上天，需要人消灾免祸，在一次天灾中，太尉徐防被免去了职务，三公因天灾被免职，自徐防始。很快，又在一次水灾中，司空尹勤被免职。太尉之职，由太傅张禹兼任；提拔太常周章担任司空。
    东汉以来，三公没有实权，实权掌握在皇帝手中，皇帝通过尚书发布命令，如果三公没有“录尚书事”，就只是个摆设，遇到天灾人祸的时候，皇室、国戚却把三公推出来顶罪。
    大长秋郑众和中常侍蔡伦深受邓太后的崇信，参与朝政，司空周章数次直言相劝，邓太后一概不听。周章认为众大臣心属平原王刘胜，他和心腹密谋，准备关闭宫门，诛杀邓骘兄弟、郑众和蔡伦，废掉邓太后，把刘祜流放到一个边远地区为王，立刘胜为皇帝。但消息泄露，周章自杀。邓太后提拔颍川郡太守张敏担任司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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